穿成联姻炮灰他只想离婚   作者:猫机   文案:   腹黑醋精赘婿攻VS软萌小太阳受   ——   余幼惟穿书了。   穿成了赘婿逆袭文里强迫男主入赘、作天作地的炮灰男妻,最终下场惨烈!   余幼惟刚睁眼时。   不肯同床的男主身着单薄里衣固执地站在雪夜里,眸下暗潮汹涌。   是黑化前兆!   余幼惟一个激灵,飞扑把羊毛大衣裹到男主身上,露出可怜巴巴的乖巧表情:“刚才是为了考验你,我们应付完家里就离婚,我绝不缠着你~”   男主:“……?”   -   男主是什么?   是龙傲天!将来必定飞黄腾达挣大钱!他挣的钱有一半都是我的!   于是余幼惟主动帮助男主扫清升级路上的障碍。   男主被诬陷,他据理力争。   男主有危险,他扑身相救。   有美人对男主示好,余幼惟主动把男主推上前:“他长得帅,身材棒,我跟他是开放式婚姻,以后会离婚的,祝你成功~”   男主:“……”   他甚至把心爱的银行卡上交给男主做投资。   男主嗓音低冷:“就这么信任我?”   余幼惟羞涩:“当然啦~你多挣一块,离婚后我就能多分一块~”   男主:“……”   -   终于,男主大展宏图,成了触不可及的商界大佬。   余幼惟:“呼啦!离婚叭!解放啦!”   他快乐地拿着财产分割协议,来到了跟离婚律师约见的地点。   那男人的背影宽肩窄腰身高腿长,转过来时五官挺拔俊朗……雾草不对!   余幼惟撒腿就跑,却被男人单手捞了回来,满目阴鸷:“强娶我进门,你说离婚就离婚?”   “?!”   男人眼底浮现一抹冷浸浸的笑意,嗓音沉而轻缓:“离婚?想都别想。”   “???”   你的抱负呢?你的野心的?剧本不是这样演的啊?!   阅读指南——   1、纯甜文,双洁   内容标签:都市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先婚后爱   主角:余幼惟,沈时庭 预收《和竹马死对头上恋综后》   一句话简介:软萌受X醋精攻先婚后爱甜文   立意:用爱感化心灵    第一卷 乱红    第1章 入赘   “不想入赘?”   沈家祖宅大厅内。   沈老爷子坐于轮椅上,握紧手里的拐杖,语气强硬:“这次由不得他!”   “可是——”   “行了,话已经答应出去了,余家已经订好了领证日期,就算绑着我也得让人把他送到民政局去。”   -   “叫老公!”   “入赘了就要有个入赘的样,让你喊声老公还委屈你了?”   “不想跟我上床?行啊,院子里下着雪呢,有种你脱了外套出去站一晚,你要是能站到太阳出来,老子以后都不碰你!”   余幼惟的脑瓜跟灌了两斤水泥似的,又昏又沉,其间还回荡着一道尖锐跋扈的声音,语气和内容都咄咄逼人,听得人脑子更疼了。   “少爷,少爷?”   良久,那道声音像雾一样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道说话声:“少爷,那姓沈的真不识趣,外边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我保准他扛不过今晚。放心吧少爷,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就按计划A行事。”   ……什么计划A?   余幼惟缓了几秒,懒懒地睁开了惺忪睡眼。   入眼是宽敞亮堂的客厅,头顶华丽的流苏大吊灯晃得人分不清虚实,四周装潢奢靡,跟他那住了十几年的破旧筒子楼天差地别。   他消化了片刻,噌地睁大眼睛,直接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   面前寸头马脸、黑色耳钉的男人冲他躬着腰,说起话来眉飞鼻扬:“姓沈的入赘到咱们余家,就得按咱的规矩来。这新婚夜不给他点教训,以后还不得爬到少爷您头上去?”   新婚夜?姓沈的?   余幼惟打量着眼前这人配色极丑的土黄色皮夹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是谁呀?什么姓沈的?”   “少爷您睡懵了?我是雷子呀。我刚才说,沈时庭在外边站一小时了快。”   沈时庭……这名字?   余幼惟一下子就清醒了,一骨碌站了起来,没来得及多想,他迈着两条发抖的小细腿撒丫子就往庭院里冲——   他这是被雷劈死了?   还穿进书里了?乌鸦嘴啊乌鸦嘴……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捂着吓得煞白的小脸,看着一本暗黑玛丽苏赘婿逆袭的都市升级流爽文,这时窗外骤然划过一道煞白的闪电,窄小拥挤的小屋子登时被照得通亮———   想到小说里那个和他同名同姓的蠢货反派悲惨结局,余幼唯吓得抖了抖肩,双手合十朝西方向乖巧地拜了拜,小声碎碎念:“佛祖保佑,我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画手,活了这短短十九年,造下最大的孽就是画了几张小凰图。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小命安康,保佑保佑。”   彼时他还住在老街破旧的筒子楼里,他那房间虽然很窄小,但堆满了无数他喜欢的小说和漫画,还有他精挑细选的、那么多的卡通猫猫头。   现在全都没了……T~T   醒来看到的还是这种令人心电图逼近直线的景象。   最重要的是,沈时庭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啊!   是男主啊!   他冲到院子里时,雪还在下,草坪和石板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绒。   男人身形挺拔颀长,一动不动地站在雪里。   单薄的白色衬衣映出了略显清瘦的肩胛和脊背,落于黑发间的雪花更给他添了几分荼蘼的冷色,站在那里有种如雪松般不染纤尘、宁折不屈的既视感。   原文中,男主沈时庭毕业于国际知名学府,学的是软件工程,出场标配高智商,敏锐果断。只不过前期家族没落,在繁华的京都处处受到桎梏,不得不听从长辈安排,委身入赘余家。   这时候的他还是个孤身傲骨、秉性纯良的天之骄子。   然而其间受尽了折辱和算计,成长到后期,变得狠辣决绝、阴险多疑,成了京都只手遮天人人畏惧的阴鸷人物。   其中导致沈时庭黑化的最大因素,就是他那作天作地的炮灰男妻余幼惟。   书中的原主余幼惟嚣张跋扈,不学无术,愚蠢又粗鄙,是余家在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他长期对沈时庭苛责折辱,为了把男主困在身边,在事业上处处给他使绊子,一次又一次用恶劣的手段逼迫男主求他,男主不从,他便使用拙劣的手段欺负男主,比如下药、关小黑屋、扔掉他存有重要文件的U盘等,拉满了仇恨值拉。   最后被黑化后的沈时庭用极刑折磨得死去活来,沦落为人人都能踹一脚的丧家犬,下场十分惨烈。   而余幼惟此时此刻,正好穿成了这个和他同名同姓的蠢货炮灰。   余幼惟看着这个背影,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让对方喊“老公”的嚣张余音。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今晚是他们领证的新婚夜,原主强迫沈时庭同床,换来的是沈时庭冷漠嫌恶的眼神:“同床?想都别想。”   于是原主大发雷霆,将沈时庭驱之门外。   而沈时庭此时站在这里,正是对他厌恶到了极点,宁愿出来淋雪受罪,也不想跟他亲近一分。   听到动静,院子里僵硬的身子终于有了反应。   沈时庭缓缓掀起眼皮,察觉到来人是谁,顿时拧起了眉。   然而下一秒,就见余幼唯一个箭步冲上前,拽下身上的羊毛大衣狠狠一甩,将大衣披到了沈时庭身上,颤抖着指尖替他拢了拢领子,轻声问:“冻、冻坏了吧?”   沈时庭视线从眼尾垂落下来,在大衣上停留了两秒,而后才浅浅地看向余幼惟,厌恶中透着警惕:“又想干什么?”   那双眸子里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寒意之下是汹涌的暗潮。   余幼惟吓得攥紧了衣角,腿都软了。   可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沈时庭,竟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下这精湛流畅的五官。不愧是男主啊,作者亲妈的雕工真是不留余力,比余幼惟画笔下那些美男图还要漂亮……其实漂亮这个词也不太准确,他多了一些清冷的英气。   就是这脸吧,仿佛每一寸都能捏出冰渣来。   余幼惟缓缓举起手臂,又在空中忐忑地停顿了几秒,最后终于生硬地拍了一下沈时庭的肩膀,咧嘴笑起来:“好一个贞洁烈男!我刚、刚才是为了考验你,我就说吧,你肯定是个正直的人。”   沈时庭眉头轻皱:“……”   余幼惟心脏狂跳,咬紧唇,立马举起手磕磕巴巴地发誓:“你你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提同床的事儿了。这、这样吧,以后我都听你哒,等这阵子应付完家里就离婚。怎么样?”   沈时庭淡漠地盯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语气生冷:“你嘴里有一句真话?”   “我……”余幼惟语塞,天气冷,加上太着急,他眼睛都憋红了,竟生出几分可怜巴巴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喊我老公了……”   话音一落,沈时庭脸色更沉了。   沈时庭不知道这人又在搞什么名堂,多站一秒都心生嫌恶。   他拽下身上的大衣扔还给余幼惟,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客厅:“离我远点。”   余幼惟愣了几秒,赶忙回头冲身后满头问号的小弟说:“你好,家里的暖气开到最大了吗?还有,能不能把所有能取暖的东西都拿出来?”   小弟:“……哈??”   什么?你好?   寸头小弟名叫宋雷,原主余幼惟称他为雷子。   他按照吩咐让人把别墅里的供暖调到了最大,一头雾水地捧来一个暖手宝递给余幼惟,疑惑地问:“少爷,咱们临时变更计划了?”   “谢谢。”余幼惟接过暖手宝,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小声问:“什么计划?”   雷子愣了下,少爷刚说什么?谢谢?   “A计划呀。”雷子挠了挠耳朵,“咱们不是说好了,让姓沈的在外边冻个两小时,等他扛不住了,让林姨把熬好的热汤送过去,他信任林姨,肯定会喝,然后……啧啧。”   这声啧啧意味深长,余幼惟纳闷:“然后什么?”   雷子疑惑:“这不是您吩咐的嘛,我已经让人往那汤里掺了东西,等药效一发作,他晚上还不是任您折腾。”   余幼惟这回听懂了,隐约想起了关于这部分的剧情。   原主准备下药强上,恰逢他大哥余顾出差回来,他这计谋才没能得逞,然而也就是这次的行为,在沈时庭心中埋下了黑化的种子。   余幼惟心说还好还好,还好刚刚他已经阻止了这一切。   “少爷。”雷子看了眼手表,暧昧地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姓沈的应该已经喝完汤了。”   “什么?!”余幼惟怀里的暖手宝掉落在地,震惊地站起来,“什么时候送的汤?”   “他前脚刚上楼,我就吩咐林姨送上去了呀。”   余幼惟撒腿就往楼上冲——   心里悲戚戚地默念,果然神佛不佑小黄人,保命还得靠自己。   作者有话说:   开文了,依旧是不费脑的小甜文,更新时间每天18:00   评论区红包掉落~   法定结婚年龄架空为十八岁。   ——预收求收藏《和竹马死对头上恋综后》   【直男装基被掰弯的故事】   文案——   荷尔蒙爆棚/慵懒腹黑/斯文败类真撩机攻VS拽天拽地/骚话连篇/实则纯情秒怂受   文案——   纪延星和祁苏北从三岁起就不对付。   抓他翻墙的人是祁苏北,抓他打架的是祁苏北,特么抓他早恋的还是祁苏北!   从幼儿园到娱乐圈,谁都知道这两人是死对头。   出道后为了抢占热度,纪延星接了一档同性恋综邀请。   剧本任务:作为嘉宾中唯二的直男之一,请隐藏你的卧底身份。   装基?这还不简单?   不过直男撩基天打雷劈,他要做的就是找到另一个直男,靠和他合作来摆脱嫌疑。   众多嘉宾中,纪延星一眼就看中了身高腿长八块腹肌颜值爆表的当红顶流影帝祁苏北。   认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这货铁直!   撩他,和他暧昧,摆脱嫌疑!顺便恶心他!   纪延星:“哥,合作搞个CP不?”   祁苏北挑眉:“行。”   -   节目播出前,两家粉丝掐得你死我活,吃瓜网友坐等看两人如何水火不容。   终于节目播出了——   纪延星洗完澡光着长腿就往祁苏北床上爬。   网友: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不料下一秒,祁苏北手里的外套一扔,将纪延星的大长腿遮得严严实实,嗤笑:“就这点伎俩?”   纪延星跳舞时单手搭着他的肩扭腰顶胯。   祁苏北淡然地坐在椅子上,缱绻的目光跟着对方的视线,轻笑:“你还有什么伎俩?”   纪延星喝完酒,冲他撒娇卖萌求亲亲抱抱。   祁苏北轻车熟路地把人搂进怀里,任由对方在他怀里乱拱乱蹭,轻轻磨牙:“纪延星,你还真有点伎俩。”   网友:浅磕一秒……   -   纪延星发现祁苏北这死直男心态贼好,不管他怎么撩都不生气。   这都恶心不到他?不服!   于是某夜,他凑近对方脖颈耳侧,含糊地笑着挑衅:“这么能挺,你不行吧?”   祁苏北眸底晦涩,漫不经心地笑。   第二天。   纪延星扶着腰照镜子,看着脖子上斑驳的痕迹,晴天霹雳:这就是直男该死的胜负欲吗?!   -   祁苏北有个从小就放在心尖上疼的人。   奈何太直了。   还敢上同性恋综,看着那些落在纪延星身上觊觎的、炙热的目光,祁苏北一秒都受不了。   纪延星所有的洋洋得意,都不过是他的步步为营。   他要纪延星看着他,只能看着他。    第2章 婚内协议   他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阻止,但总归得赌一把。   如果侥幸来得及就最好,万一来不及……来不及……管不了那么多了!   余幼惟的那点侥幸心理,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他还没看清形势,就被两只铁钳般的手抓住肩膀,推搡着抵到了门上,后背砸得生疼。高大的黑影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感觉到面前这具身体温度高得惊人。   沈时庭嗓音沙哑中带着愠怒:“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余幼惟瘦弱的肩膀都要被捏碎了,他疼得直龇牙:“也许是汤送错了。”   “……下作。”沈时庭明显不信,冷声道:“药。”   余幼惟心都凉了,小小声说:“要不试试……牛黄解毒丸?嘶疼疼疼……反正都是上火,万一有用呢——”   沈时庭顿时捏住了他的下巴,呼吸擦着耳畔,越来越近,越来越重。低冷的嗓音因愠怒和忍耐含杂了些沙哑的颗粒感:“就这么想跟我睡?”   那只大手从余幼惟肩膀移到了脖子,滚烫的掌心和指腹重重地刮摸着他细嫩的皮肤,像在纾解躁动,又好似随时都会将他的脖颈掐断。   脖子又痒又……很奇怪。   余幼惟难受极了,有点委屈又有点生气,最后憋红了眼睛,断断续续呜咽出声:“……我不想跟你睡了,你弄疼我了。”   沈时庭脖颈泛红,埋在阴影底下的眸子一片暗沉,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   肌肤和肢体的每一寸神经都在叫嚣,渴望,他想离面前温暖的身体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余幼惟被钳制住无法动弹,原本不敢乱动的双手也不管不顾地抓住了沈时庭的衣服,接着往上抓住脖子上的那只手,不料手腕顿时被沈时庭反手扣住狠狠压到了门上——   余幼惟嘶了一声,下一秒呜咽声戛然而止……因为沈时庭忽然低头埋进了他的脖颈,滚烫的呼吸几乎贴着皮肤划了过去。   他直接吓傻了。   ……呜呜完了完了我还是个黄花小闺男虽然我看过很多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漫画和小说并且脑子里有不少和谐废料并且沈时庭真的很帅并且跟他有点什么真的不吃亏但是我真的没有经验呀而且事后他一定会弄死我的!   色心突起的余幼惟跃跃欲试又高瞻远瞩地想。   只差毫厘,沈时庭几乎快贴到那截白皙的脖颈上了,他能感受到那白皙的皮肤之下涌动的、鲜活的血管,就差一点……   “沈时庭……你真的弄疼我了。”余幼惟哽咽出声,“我要生气了。”   沈时庭顿了一下。   他盯着那截白皙的脖颈,目光落在那片被自己弄得一片通红的皮肤处,喉间一阵干涩。   也许是意识到怀里人哭了,也或许是理智战胜了情绪,他眸色缓缓清明过来,最终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余幼惟身体贴着门缓缓滑落下去,瘫软在地,他看着沈时庭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里,里边很快就传来了水声。   余幼惟轻咳了几声,恍惚地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开始思考人生。   生活才刚好过一点儿,就莫名其妙挂了(近距离看沈时庭的脸好帅啊),然后又莫名其妙活了(沈时庭好像有腹肌),还负了一身孽债(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冷静片刻,盯着浴室门思考。   他看过那么多小说,很快就想通了,他将来想要在这儿活命,必须得改变原来的剧情走向。   跟主角作对没有好下场,逆男主者亡,顺男主者昌!   男主是什么?   是龙傲天!将来必定飞黄腾达挣大钱!他挣的钱有一半都是我的!等离了婚我不久可以拿着钱潇洒自在了!   所以现在该做什么?   当然努力是帮助男主扫除升级路上的障碍,让他多多挣大钱,越多越好!他挣越多我分得越多!   等沈时庭顺利完成升级大业,我就可以功成身退,拿着离婚财产重获自由啦!   计划通√   余幼惟也就惆怅了一小会儿,又满血复活地站了起来。   他快速下楼,在厨厅里翻箱倒柜。   这厨厅真大,比我原先住的整套小屋子都大啊。   穷穷的余幼惟感叹命运的参差。   他以前是个孤儿,跟领养他的奶奶相依为命,住在老旧的筒子楼里,他刚成年奶奶就去世了,他靠着勤工俭学上大学,靠画漫画才能勉强养活穷穷的自己。   现在居然以这样的方式,体验了一把有钱人的生活。   余幼惟很心疼自己地想。   他找了一些菊花茶,两颗柠檬和一根苦瓜,利索地捣碎了放进杯子里,沥出半杯汁水来,又端着蹭蹭蹭跑上了楼。   他踮着脚尖,不动声色地飘进了沈时庭房间,刚把杯子放下,浴室门就打开了。   沈时庭身着一身黑色浴袍,衬得皮肤尤其冷白,发丝间滑落的水珠沿着衣领没入了胸膛,腰带松垮地束着腰,将整个形体勾勒得修长挺拔。   多半是冲了许久冷水,浑身包裹着一股冷飕飕的凉意,目光淡漠地落了过来。   好涩呀~   余幼惟看愣了两秒,害羞地抿了下唇,立马老老实实地站直身子,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低声道:“别动手哦,你先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汤里边放的是什么药,但听说这类药都上火,那个苦瓜汁可以去火……我保证这次里边肯定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拿走。”沈时庭面色沉冷,“出去。”   余幼惟前脚踩后脚,在原地挪起了小碎步,终于鼓起勇气试探问:“我们可以聊聊么?就一小会儿。”   沈时庭扯下脖颈上的毛巾,不耐烦道:“我说了,出去。”   “你的公司,急等着银行放款对叭?”余幼惟地盯着沈时庭,对方擦头发的动作果然慢了下来,余幼惟趁热打铁,“这件事情是我做得太冒失了,不过我都可以解释的……等我哥出差回来,我马上请他跟银行沟通放款。”   原主为了逼迫沈时庭结婚,利用余家的关系,阻断了一笔银行给沈家的贷款,沈家不答应结婚,银行就迟迟不放款,这就是沈时庭即便妥协结了婚,也对余幼惟充满厌恶的最主要原因。   沈时庭沉默良久,没说话,拿起杯子转身去接水。   余幼惟松了口气,乖巧地坐到椅子上,代入角色,可怜巴巴地开始讲故事:“我这些年太不让家里人省心了,我爸想让我收收心,强行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那男的肥头大耳,还是二婚,听说他离婚是因为有家暴倾向……好可怕呀。”   “我爸让我自己选,我就选了你。我想跟你结婚是有原因的。第一点是,我觉得你博学多识,为人正直,心胸宽广,一定不会计较……”   “说重点。”沈时庭打断。   吹彩虹屁失败。   “哦……我知道你的公司急需资金支持,联姻能帮助你渡过难关。将来沈余两家合作,是共赢的局面,单从这点来讲,我觉得这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儿。”余幼惟心虚地咬了咬唇,眼皮底下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我答应你会离婚,就一定会做到,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签协议呀。”   沈时庭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余幼惟。   余幼惟坐姿端正,垂着脑袋,十分乖巧温顺,白皙的脖颈处还有刚才留下的隐隐的红痕,跟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沈时庭轻皱了下眉,不知道这人又在演哪出戏,唯一确定的是这人狡猾至极,嘴里三句话有两句是假。   “我保证我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那么笨,都没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你还怕我坑你嘛?”余幼惟自毁八百地蛊惑人心,“但我们得晚一点才能离婚,否则我哥会扒了我的皮的。”   这点余幼惟是真的怕。   当初原主为了跟沈时庭结婚,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最终他爸实在不想他闹得满城风雨,妥协地替他去提了亲,可他哥是个说一不二的狠厉人物,他现在要是再反悔就是找死。   更主要的是,商场非共生,即敌对。   沈余两家达不成合作,余家必然会打压沈时庭,将来沈时庭青云直上掌控了京都,作为余家的一份子,余幼惟照样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   他得先花点时间刷一丢丢好感度才行。   半晌,沈时庭缓缓放下杯子,走过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余幼惟,冷冷地警告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别跟我耍花招。”   余幼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好呀好呀我保证。”   十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谈判桌”前。   面前摆了一张白纸,标题写着“婚内协议”四个大字。   余幼惟十分谦让地把碳素笔递给沈时庭:“你先写叭。”   沈时庭利落地接过笔,在白纸上写下一行刚劲有力的字迹。   一、禁止婚内性行为。   余幼惟盯着这行字,耳尖莫名热了起来。   虽然我画了很多小凰图,但我才刚成年,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呀。   有色心没色胆的纯情小余害羞地想。   “那允许婚外性行为么?”余幼惟严谨地问。   沈时庭笔尖一顿,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随你。”   “啊不不。”余幼惟摆摆手,贴心地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别人发生婚外性行为,我不介意的。”   您看我够善解人意叭?哪个小娇妻能有我这么大度?   沈时庭沉默良久,嘴唇动了动,最终哑口无言。   二、禁止随意出入对方房间等私人领域。   三、禁止插手对方生活和事业。   沈时庭放下笔,余幼惟双手跟猫儿似地乖巧地抓着桌沿,看向沈时庭:“写完啦?”   “完了。”   “可是我现在就在你房间里。”余幼惟小声说,“这种情况怎么办呀?”   “……”   沈时庭再次拿起笔,潦草地在每一条前面加了“未经允许”四个字。   余幼惟点点头,接过笔,小嘴碎碎地嘀咕:“那如果经过你的允许,我是不是可以……”   “别做白日梦。”   “哦。”   余幼惟接着刚才的条例继续往后写,白纸上很快突兀地出现了一串卡通体字迹,歪歪扭扭,有种圆乎乎的可爱。   四、不准揍我,不准凶我……(划掉)   四、沈时庭不准揍余幼惟,不准凶余幼惟,不准不给余幼惟饭吃,不准克扣余幼惟的零食、不准冻结余幼惟的账户……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片刻,忍无可忍地开口:“不用写这么细,我不会做这些。”   余幼惟头也不抬地继续写,低声咕哝:“这可不一定。”   书里说了,你将来就是这么报复我的。   五、万一将来余幼惟无心之下做错了事情,沈时庭不许记仇(划重点~v~)   余幼惟写完这条,眼巴巴地抬起头征求道:“可以么?”   跟上边几条冷肃的条例相比,底下这两条看着太小儿戏了,沈时庭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无语,喝了口水冷淡道:“分情况。”   于是余幼惟老老实实地在后面标注了一行小字——还要分情况(@~@)   “……”   “那就先这些,想到随时加。”余幼惟总算松了口气,顺手拿起边上的杯子喝了口,顿时酸得龇牙咧嘴,定睛一看,才发现喝的居然是刚才他辛苦榨来给沈时庭降火的那杯柠檬苦瓜汁。   “我都说了里边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都喝了,你都不信我。”余幼惟悲愤地替自己找补。   说到这个,沈时庭脸色又冷了下来,修长的指尖点着桌面,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架势:“你知道林姨是从沈家跟着我过来的人,我信任她,所以你故意利用她给我下药,是不是。”   余幼惟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八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沈时庭这人敏感又聪明,编的理由把自己摘得太干净他反而不会相信。余幼惟只能真假掺着说:“药确实是我买的,也是我让雷子放汤里的,但我……但我是熬来自己喝的。”   沈时庭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觉得我会信吗?   余幼惟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假装一副很难以启齿的样子:“其实这是我的秘密,就是吧,其实那个什么,我有点痿。”   有点痿。   点痿。   痿。   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余幼惟立马在心里呸呸了两声,破罐子破摔:“我买来壮阳的,又不好意思让小弟知道,那样会毁了我在小弟心目中的雄伟形象,就骗他说是买来搞你的……总之,雷子也是无心的,你别怪他。”   余幼惟几乎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里,半晌听不到响应,才悄摸抬起一点脑袋,正好和沈时庭对上了视线。他从沈时庭浅淡的目光里看出了一种很复杂的、不知道是怀疑还是同情的眼神。   余幼惟都想把自己的嘴锯了,编的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沈时庭信了没有,总之他看起来暂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儿了。站起身拿下巴指了指门口:“出去把门带上。”   “好嘞,我明天把协议整理好拿给你。”   余幼惟把“保命符”捧起来,立马溜之大吉,然而不幸的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他在偌大的别墅层里溜达了一圈,最后终于接受了这里没有第二间可以睡觉的卧室的事实。   雷子在电话里纳闷地提醒道:“少爷,之前不是您让人把别墅里所有房间的床和沙发都搬走的吗?包括您的房间,说只留一间婚房,到时候姓沈的不想跟你睡也得跟你睡。”   “……”   余幼惟抓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留下了悲壮的泪水。   五分钟后,沈时庭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低声问:“沈先生你好……我可以借个宿么?”   沈时庭:“……”    第3章 我只是路过   这幢别墅共三层,二层住的是余幼惟的父母,两人前几日跟沈家谈了婚事,谈妥之后双方父母就相约去了临市的画展活动,属于他们的私人房间都是封闭的。   三层东侧是余幼惟和沈时庭各自的卧室和书房,西侧是余家当家大少爷余顾的住处,东西两侧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屏障,余幼惟压根不敢踏足西侧一步。   除此之外的所有客房,都已经被原主命人搬空了。   余幼惟唯一能去的,只有沈时庭的房间了。   于是他看着外面飘扬的大雪,经历了复杂而曲折的心理斗争后,在冻死和厚脸皮之间选择了后者。   “家里就剩这一张床了,客厅的沙发好小啊,我试过了,都躺不下我。”   余幼惟可怜巴巴地趴在门上,伸出一截白皙的指尖,指了指墙角的沙发:“我可以睡沙发,你给我一床毯子就行,我晚上睡觉很安分的……阔以么?”   一个人说话做事可以装可以演,可眼睛流露出来的细节依然会暴露出真实意图,尤其是余幼惟这种毛刚长齐、又张扬跋扈的小崽子,根本藏不深。   所以沈时庭很意外,余幼惟这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居然真的有种毫无表演痕迹的老实和淳朴。   余幼惟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时庭。   沈时庭满脸无语地瞥着余幼惟。   余幼惟继续可怜巴巴x2地望着沈时庭。   沈时庭血条-1。   沈时庭冷冷地思忖了片刻,有协议在前,如果余幼惟敢违约,正好能抓住他的把柄。   于是他随手拎起床上的一条毯子扔到了沙发上,以示施舍。   余幼惟立马美滋滋地溜进了房间,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心说不愧是男主啊真是个人帅心善的大好人~   余幼惟这一天精神经历了极度的震荡和紧绷,一躺下来,被房间里的暖气热乎乎的一烘,浑身发软犯懒,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然而沈时庭躺在床上,警惕地盯着沙发上的那条小鼓包,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   翌日天蒙蒙亮,沈时庭就起床了,他先是进洗漱间洗漱,出来时沙发上的小鼓包一动不动,十分安详。   沈时庭又进衣帽间换了身衬衣西裤,出来时沙发上的小鼓包依旧丝毫未动。   一直到沈时庭喝完水戴好表收拾好文件准备出门,路过沙发时垂眸睨了一眼。   余幼惟小半张脸都埋在毯子里,脸蛋红扑扑的,眉眼间还带着美滋滋的、可疑的笑意。   沈时庭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   他看着依旧在酣睡的某人,想起了外面对他的评价——愚蠢懒惰,肚子没墨,烂泥扶不上墙。   果然如此。   沈时庭淡漠地收回视线,抬脚刚要离开,就听到沙发上的人发出了低声的呢喃。   沈时庭皱眉回头,就见余幼惟一张小脸都从毯子里露出来了,却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甚至还说起了梦话。   他紧了紧下颌,再次抬脚要离开,就听见身后再次传来一声模糊的呢喃:“老……公。”   沈时庭:“……”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沙发上傻笑的某人看了两秒,冷哼了一声。   果然,贼心不死。   ……   余幼惟是被吓醒的,直接一骨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做了个梦,他书架上无数本漫画书里的腹黑霸总、肌肉型男、花样美男、温柔叔叔等等许多个老公全都来到了他面前,邀请他共进晚餐,老公们甚至为他多吃了一口谁喂的肉而争风吃醋。   余幼惟正美滋滋地依偎在霸总老公厚实的胸膛里,结果一抬头,霸总那张脸就变成了沈时庭,直接给他吓醒了。   小余,别玩火,那不是你能肖想的。   色心突起的小余很有自知之明地告诫自己。   余幼惟平复着受惊的心情,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人了,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因为大床上的被子,居然是十分平整地铺在床面上的,甚至还整齐地往里折了两道。   余幼惟回想起自己那遍地玩偶和卡通手办的杂乱小房间,顿时更加确信一件事——整洁小沈眼里绝对容不下我邋遢小余。   为了凸显自己贤惠小娇妻的形象,余幼惟起床后也把被子迭得整整齐齐。   余幼惟洗漱完下楼,右眼皮一直突突跳。   今天还有大事要发生?   余幼惟迷信地想。   果然雷子一大早就已经尽职尽责地等候在客厅,见人下来,立马迎了上去,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少爷,上次咱们跟姓杨的那小子赌的那辆车,今儿店里回话了,这车被那小子拿下了。”   余幼惟打了个哈欠,一头雾水:“姓杨的?”   “少爷您最近是不有点健忘?我老家夏天的时候丰收了好几吨核桃,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块八,皮薄易敲,肉质醇香——”   “你数学一定比语文好。”   “您咋知道?!”   “因为你偏题很严重啊推销雷。”   雷子讪讪闭嘴,指尖往眉尾处一比划,“杨晏晨,就眉毛上边有个疤的那个。他让小弟来放话了,问你敢不敢再去跟他喊个价,说要是他满意了,这车兴许还能让给咱。”   什么杨晏晨什么车?   关于这部分剧情余幼惟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过就是一个小炮灰,书里也没给我那么多镜头啊。   而且余幼惟对车也没有兴趣。   他很佛系地摆摆手:“那就让给他好了呀。”   雷子一愣,不可置信地震惊道:“少爷!咱们为了这个车可是跟姓杨的干过仗的,这么容易就把车让给他了,以后咱们还怎么在道上混?!”   什么道不道的,打打杀杀的,好可怕呀。   余幼惟心有余悸地想着,一眼就看上了餐桌上的小汤圆,流着口水就被美食召唤过去了。   雷子痛心疾首,跟在后面试图唤醒他家少爷不服就干的雄伟气魄:“少爷!您可是道上一霸!咱就这么认输了,您以后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道上一霸?就我这点小身板?   余幼惟不信任地摇摇头,并吞下了一颗软乎乎的小汤圆。   “我才十九岁呀,以前心智不成熟,总有叛逆的时候对不对?”   余幼惟慢吞吞地咀嚼小汤圆,“但人呢,总会长大的,我现在发现,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我们要坚定地相信,知识就是力量,所有的武力和粗鲁的滋生都来源于文化素质的缺失。”   雷子眼神呆滞:“……少爷,您没事儿吧?”   “雷子,你有多久没有看书了?”   “哎我都毕业多少年了,早就不看书了。我靠,少爷您最近是不是被那些没用的知识蒙蔽了?您清醒一点,您不是靠脑子干大事的那块料!”   “……”   余幼惟从雷子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人以群分,原主那智商不太高的样子,没被小弟卖掉,原来也是有道理的。   “大少爷,您回来了。”侍者的声音传来。   余幼惟嘴里圆滚滚的小汤圆直接掉了出来,他立马放下勺子,老老实实地坐直身子,乖巧地喊人:“哥。”   一道身着黑色大衣的挺拔身影走进了客厅,他身量高大,面容还很年轻,可那深邃的五官和棱角却有种非常严肃沉稳的气质。   这是余家掌权人,余家大少爷余顾。   余顾缓缓褪下身上的大衣披风,眼神甚至没往余幼惟那边偏移半分,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余幼惟心里咯噔一下,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眼碗里的小汤圆,老老实实的跟个罚站的小学生似的走到了余顾面前。   余顾面无表情地倚靠在沙发上,指尖点着扶手,沉声质问:“听说你前几天跟人在会所闹事了,还惊动了警察?”   啊?余幼惟心里直喊冤枉,我手里没有剧本呀!   他悄摸朝雷子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雷子顿时有种天降大任的责任感,立马高声道:“是这样的大少爷!少爷前段时间看中了一辆炫酷的蓝橙拼色机车,六华公馆那个姓杨的居然横插了一脚,非得跟我们少爷喊价,咱们少爷是什么人?肯定不能忍啊!这一来二去——”   “哎行了!”余幼惟连忙打断。   心说你不是来救我的,是来送我的,再说下去我得掉一层皮。   余幼惟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老老实实地认错:“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架。”   余顾眯了下眼,静默地看着他。   余幼惟懊悔地说:“打架好痛啊,你看我的胳膊,都紫了。”   说着还委屈巴巴地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手臂上果然有两片发紫的淤痕。原本余幼惟还不知道这伤怎么来的,也无所谓怎么来的,反正现在能用上就行。   余顾视线落到那片淤痕处,皱起了眉,随即又古怪地看了眼余幼惟的表情。   还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几乎都不记得余幼惟还有这种乖巧的模样。满腔的怒意在胸腔里起起伏伏,最终居然没发出来,他冷声斥责道:“记住你现在已经成年了,少给我在外边惹事儿,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余幼惟双手抓着裤缝,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件的事情,自己处理清楚,别等着我插手,否则你知道后果。”余顾站起身往楼上走,又忽然回过头,“还有,你把客厅里的沙发都拿去变卖了?”   “啊?!啊……我就是想着我结婚了,重新规划一下家里的布置。”余幼惟手疾眼快地拉雷子下水,“雷子,沙发都暂时放到哪去了来着?”   被点名的雷子蹭地一下站直:“西南角的小阁楼里,都留着呢。大少爷,虽然小少爷很穷,但他不是会变卖家产的那种人。”   余顾对“我结婚了”“小少爷很穷”这两件事未发表只言词组,冷漠地转过身去,就听余幼惟又喊了他一声。   “对了哥!”余幼惟忐忑地抿了下唇,“沈家的那笔银行贷款,什么时候能放款呀?”   “你真当我是为了逼他结婚才压的款?”余顾无奈,“沈氏集团马上就只剩一个空壳了,银行也要考虑风险的。你提醒他,如果想要这笔资金,就再从申请项目的收益回报率数值上下下功夫。”   原来这才是书中沈时庭最终没得到这笔资金支持的主要原因。   他今天若是不开口问余顾,沈时庭的第一难可就要来了。   余顾一走,余幼惟如蒙大赦,长长地松了口气。   原主对这个狠厉严肃的大哥,又惧又恨,打心底里觉得大哥厌恶他、故意打压他,于是明面上不敢反抗,背地里没少故意给他哥惹事儿使绊子。   其实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余顾是原配的儿子,余幼惟则是续弦生的儿子,两人从血缘上来说是亲的,可从私下关系来说,余顾确实不喜欢这个跋扈乖张、一事无成的弟弟。   原书中,余顾在商场上最终落败于沈时庭,余家产业被沈时庭收购吞并,落寞退场。余幼惟做了太多错事锒铛入狱,可最终还是一向对他狠厉冷漠的大哥替他向沈时庭求了情。   沈时庭和余顾在商场上属于棋逢对手,沈时庭欣赏余顾磊落坚毅的从商之德,对他存有几分敬意,余幼惟这才得以保住性命,即便最后还是落了个病死的下场。   原主到死都不知悔改,要是早点听大哥的话,后面也不至于这么惨啊。   余幼惟很有先见之明地想。   “少爷,老蝎子上楼了,咱别站着了。”雷子贴心地提醒。   余幼惟一惊,谴责道:“……不要瞎给我哥起外号,这样不好。”   雷子再度震惊:“我们这不都是跟着您喊的么?您说他又老又毒又阴狠,比巴勒斯坦大黑蝎还要毒。”   “……”   “我哥才三十岁呀,如花的年纪,而且他人也很温暖啊。这个外号就此注销,以后不准喊了。”余幼惟疯狂给原主擦屁股。   “?”   “话说。”余幼惟难以置信地转头问雷子:“我很穷么?”   雷子肯定地点点头:“穷,您不是说,大少爷每个月只给您十万的生活费吗?”   “……”   一个月十万!穷?!   穷穷的小余流下了没见过世面的口水。   五十万可以买多少酱骨头了,买机车干什么?又不能吃。   吃货小余愤慨地谴责。   为此余幼惟决定赴一趟“姓杨的”的约。   -   六华公馆在一条静谧且高档的街道,人流很少,周围基本都是餐厅和咖啡厅。   嗯,一看就很商务,是个高端的地方。   经常看电视并常常幻想毕业后要在这种地方喝着咖啡敲着计算机的商务小余这么想。   下车前,雷子试探性地转头看了余幼惟几眼,见他家少爷小脸洗得白白净净,脑袋毛茸茸的看起来很软乎,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他不放心道:“少爷,您今天没画那个不好惹的妆啊?”   余幼惟正惬意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闻言“啊?”了一声。   “之前化妆师为您量身设计上妆的三步口诀您忘啦?”雷子记性非常好,“眉峰要往高了画,眼线要往粗了画,阴影要往深了打。”   “……”   那是什么造型?就因为是反派炮灰设定,所以周围所有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余幼惟探出脑袋看了眼倒车镜里的脸,跟自己原先的脸一模一样,小脸蛋圆眼睛,人畜无害,他自我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不是挺好的么。”   雷子:“……”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助理提醒道:“沈总,那不是余家小少爷么?”   后座的沈时庭闻言从文件中抬起头,朝窗外看去。   一只通体雪白、毛茸茸的身影正往街道深处去,身后的小弟狗狗祟祟又嚣张狂妄地抱着两根狼牙棒,不知道是要去做贼还是抢劫。   沈时庭很有偏见地想。   “对了,余小少爷前几天就是在这儿跟人打的架。”助理说完就意识到以沈时庭和余幼惟现在的关系,这话纯属在添堵,又立马尴尬地闭嘴了。   看着完全消失在街道里的身影,沈时庭静默片刻,下了车,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把文件给带上了,装作商务繁忙的样子,这才重新往街道巷子走去。   我只是路过。沈时庭高冷地想。    第4章 坐观好戏   在雷子非常具有主观色彩地描述下,余幼惟想象了下杨晏晨,是个五大三粗脾气暴躁谁不服干谁的流氓富二代。   据说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可走进机车店的那一瞬间,余幼惟看到的明明是一位倚靠在机车上、身着黑色短款夹克衫、阳光健硕的痞气大帅哥!   大帅哥周围的一众小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试图用无形的王霸之气碾压余家军,然见到对方只有两个人时立马更加警惕起来。   一小弟严肃地朝大帅哥低声道:“大哥,小心有埋伏。”   杨晏晨冷笑一声,摘下黑色皮质手套,慢悠悠站直身子,吊儿郎当地冲余幼惟放话:“喂,老子知道这招叫空城计,你当我没读过书啊?”   余幼惟直勾勾地盯着那**气硬朗的脸,哇,漫画里的阳光体育生突然就有脸了。   完全是我磕的CP理想型啊,余幼惟不合时宜地想。   见自家将军突然掉线,雷战士本着输人头不能输气势的原则,立马站出来狂妄地放话:“我们少爷读书少,不知道什么是空城计!对付你们不需要任何计,你们全部一起上都不是我家少爷的对手,呵呵。”   这句挑衅瞬间引起众怒:“大哥!干他们!”   “等一下!”余幼惟立马举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   雷子是你读书少还口气大,不要拉我共沉沦呀,余幼惟悲壮地在心里谴责。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余幼惟走近两步,友好地看着大帅哥,“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妈的。”杨晏晨直接抓住余幼惟的衣领,狠狠地往自己面前一拽,“我最烦别人教我做事,别特么磨磨唧唧的,你要车就利索地报价,想打架就直接来!”   “……哎呀你别这样。”余幼惟不太好意思地别开脸,小声嘀咕,“干嘛动手动脚的,领子别给我揪坏了,这雪花羊绒很贵的。”   没见过世面的穷穷小余换衣服时看了吊牌并善用搜索之后得出了如此结论。   杨晏晨:“……”   “而且我们离得有点太近了。”余幼惟害羞地说。   杨晏晨沉默两秒,见了鬼似地撒开手:“靠!你特么脸红什么?!”   雷子立马跳出来指着杨晏晨:“我们少爷生气了!平时他生气也很少上脸的,你要惨了我告诉你!”   “你说谁要惨了!我看你们才要惨了!”   双方战士的对骂一触即发。   在众人凶神恶煞地对峙下,余幼惟磨磨唧唧地在机车面前走了两圈,仔细欣赏。   杨晏晨不耐烦道:“你到底还加不加价?磨叽什么呢?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支持?!”   余幼惟:“这车我让给你了。”   杨晏晨冷哼了一声,随即一顿:“什么?”   余幼惟拍拍车头,化身美学大师点评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叭,这种粉拼蓝的配色,乍一看非常打眼炫酷,但是不耐看,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它越来越丑。”   “就是说啊,任何极端的时尚,流行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机车看一段时间很快就会腻的,而且跌价贼严重,性价比特别不好。”   杨晏晨:“……”   他在说什么东西?   “你等等我给你算一笔账。”余幼惟开始掰手指头,开启碎碎念模式,“打个比方,这辆机车要五十万,一个酱骨头只要十块钱,我每天都吃一个酱骨头,够我吃一辈子了。这辆机车最多只能让我快乐一个月,但五十万的酱骨头可以让我每天都很快乐。”   “所以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思考问题,把钱花在刀刃上。”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没有吃过酱骨头?酱骨头用的是猪筒骨,也就是猪最肥的那块大腿骨,它的肉质厚实味道浓郁,骨头汤还特别有营养价值,比如——”   “这跟酱骨头有什么关系啊?!你特么说重点!”他被念得脑壳子都要炸了!   “意思就是,车子我不要了,我觉得它有点丑,还不划算。”余幼惟耿直地说。   杨晏晨静默几秒,重新仔细审视了一遍这辆机车。   好像确实有点丑了……靠!余幼惟这个人也太心机了!居然搞心理战术!差点被他蛊惑!   “口说无凭,谁知道你哪天又反悔了!”杨晏晨确信自己非常了解余幼惟,这小子总是有一股哪怕吃亏也不服输的蠢劲儿,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我都不跟你抢了,你还不乐意?你这人好奇怪呀。”不高兴的小余皱起了眉。   杨晏晨十分警惕,凑过来压低声音:“所以你专门过来这一趟究竟有什么目的?”   事情要有始有终啊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而已呀,你年纪轻轻怎么对人性充满了质疑。   诚信且礼貌的小余不理解地想。   不过下一秒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帅哥,也压低声音问:“你有钱么?”   “……”   “靠!你瞧不起谁?!你果然还是想打架是不是?!”   “你好粗鲁呀。打个商量,你到外面可以说这车是我输给你了,我只有一个条件,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什么条件。”   “V我五千。”   “……”   杨宴晨的神情里充满了古怪与警惕。   余幼惟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侮辱我?   卡里还有百万余额的余幼惟期待地看着杨宴晨。   心说你别看我有钱,搞不好哪天我就没钱了,更何况你的钱是我凭实力赚来的,花着踏实。再说了人不为财天诛地灭,谁会嫌钱多呢。   正当他以为这场交易即将惹怒杨宴晨时,只见对方低下头来,用绝对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气音说:“……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五十万揣兜里,还额外赚五千,怎么算都是我划算啊。   半分钟后,全体战士茫然地看着两位将军面对面低声密谋并互相交换了微信。   “???”   余幼惟满意地收起手机,一秒冷漠:“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玩了,我很忙的。”   谁找你玩了?你搞清楚状况?!我是来挑衅的!挑衅!   杨晏晨很抓狂,警惕地睨着他:“你忙什么?”   说了忙就是忙呀,还非要问忙什么,也许……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哎脑子怎么突然唱起来了,余幼惟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宴晨:“?”   “我要学习。”余幼惟敷衍。   “哦,学习……学习?!”   “你都不学习的吗?”热爱知识的小余鄙视地睨着他。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   杨宴晨崩溃道:“你少管我!”   两分钟后,众人目送余家军二人潇洒地离开了车店。   小弟问:“大哥,这车咱们还买不买?”   “买个屁啊买!你不觉得它很丑吗?”   “可是你昨天还说它好看……”   “我现在觉得它不好看了!丑死了!不喜欢了不行吗?!”杨晏晨心说余幼惟都知道这车不划算那我更不能吃这种哑巴亏。   “出去就说,这车是老子赢了余幼惟的,是老子自己不想买了,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   不过今天那小子有点怪怪的。   怪有文化的。   看来最近真的在学习。   “过来。”杨晏晨招招手,非常机密地吩咐,“去打探一下,姓余那小子最近在读什么书。”   -   与此同时,街道对面咖啡厅内。   沈时庭目不斜视地喝完了一杯咖啡。   助理林柯看了眼手表,正欲提醒跟人约好商谈的时间快到了,就瞥见余幼惟和他的小弟终于从对面机车店出来了,忙提醒道:“沈总,余小少爷出来了。”   沈时庭从文件中抬起头,透过落地窗,看到那只白绒绒的身影居然完好无损地原路返回了。   林柯:“咱们还需要报警么?”   沈时庭沉默两秒,站起身:“走吧。”   沈时庭今天是过来跟人谈合同的,没料到中途会遇到这样的插曲。   不过余幼惟今天居然没打架。   坐地观好戏并随时准备报警的腹黑沈菩萨似乎有些遗憾。   -   合同谈得很顺利,前后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离开时林柯掩饰不住地兴奋:“沈总,咱们是不是可以准备余氏的招标了?听说余顾今天回国了。”   “先把方案送过去吧。”   “好的。”   目前公司亏空远大于盈利,扎实稳步的小项目已经来不及填补公司的消耗,急需一个前景和市场都非常广阔的项目。   如今京都风头正盛的余氏集团有一个项目正在对外招标,沈时庭为了拿下这个项目,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今天谈下这个合同,就有了完善的方案可以朝余氏集团投标。   只是没料到,竞标还没开始,他就因为和余幼惟结婚,先和余家多了一层很微妙的关系。   不过更没料到的是,本该已经离开了半个多小时的人,竟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街道拐角处。   沈时庭上车的腿抬到一半顿住了,惊疑不定地瞥着余幼惟。   余幼惟也愣了片刻,瞅了瞅手里的酱骨头,又瞅了瞅盯着他酱骨头的沈时庭,忽然警惕起来,小声咕哝:“我自己都只有一只,你想吃自己去排队。”   沈时庭:“……”   作者有话说:   沈总:看我不抓住你的小辫子   护食小余抱住酱骨头:不给!    第5章 小媳妇   路边划过了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沈时庭嘴角绷成一条冷冷的直线,用那种看不太聪明的人的眼神看着余幼惟。   什么意思?沈时庭是真的很想吃?那要不给他算了?   我等小屁民,怎敢与男主夺食,万一增加了男主的黑化值那就得不偿失了。   余幼惟嘴巴瘪了瘪,英勇就义地把酱骨头双手奉上:“给你吃叭,不用谢。”   沈时庭面无表情地瞥着那只油腻的骨头肉,想起昨晚那碗下了不明药物的汤。   故技重施?手段拙劣。   沈时庭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可能再吃一口你的东西,别做梦了。”   余幼惟惊喜:“真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护食的小余暗中一笑,把酱骨头严严实实地捧进手心里,问沈时庭:“你怎么在这儿呀?”   “这是商务街。”沈时庭单手扶着车门,“这话该我问你。”   “商务街我就不能来了么?我也是有工作要谈的人,你这是偏见我跟你说。”   不要以为昨晚你收留了我就可以对我进行人参公鸡。   非常有骨气的小余超凶地想。   沈时庭懒得跟他扯,转身就要上车,这时突然听到巷子深处传来一道呵笑声:“呀!这不是余少和新纳的赘婿吗?什么时候摆宴席啊?我给你俩包个大红包。”   来者三个人,为首那家伙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外套,内搭骚气的粉色衬衣,看着年纪不大,脖子和手上的金链条倒是不少,大背头发型还有吊儿郎当的笑容。   哇哪来的暴发户,这是余幼惟的第一反应。   暴发户施施然走过来,手臂熟络地搭在了余幼惟肩膀上,嘴里嚼着口香糖说话含糊不清:“余少,上次你说结婚了就请兄弟们在这条街吃饭,我这可等了好几天了。怎么,有了美人就把兄弟们给忘了?还是没把我毛王当兄弟啊?”   毛王?   噗,你是怎么牛哄哄地自称这么傻比的称呼的。   余幼惟知道这人是谁了。   那个跟原主称兄道弟,实则只是看原主人蠢好摆布、背地里处处坑害嘲笑原主的暴发户富二代毛有金。   毛有金一边说话一边用目光赤/裸/裸地打量沈时庭。   这种挑衅的眼神十分冒犯,沈时庭心中一阵嫌恶,转身准备上车离开,就听那人又嘴欠了:“那什么,余少不介绍一下?我该怎么称呼他,余夫人?”   沈时庭的脚步停住了。   余幼惟心说糟了,原主为了打压羞辱沈时庭,结婚后在外大肆宣扬沈时庭的赘婿身份,同为男人,却总是语里话里贬低沈时庭的地位,故意羞辱于他。   这正好触碰到了沈时庭的逆鳞,黑化值简直+10086啊!   余幼惟当即拿开了毛有金的手臂,大大方方地走到沈时庭面前,先朝沈时庭介绍说:“这是我一个呃……朋友,毛有金。”   毛有金冲沈时庭抬了下眉。   接着余幼惟跟沈时庭并列站好,郑重其事地朝毛有金介绍道:“这是我的合法丈夫,沈时庭,我平时喊他老公~我跟他结婚完全是因为爱情~所以沈家完全独立于余家,你可以喊他沈总。”   当初两人结婚是签了婚前协议的,沈时庭虽然入了余家的户口,但事业上是完全独立的。   “老公”这两个字还特意加强了语调,非常凸显自己小娇妻的身份。   沈时庭眸光微沉。   昨日这人还嚣张跋扈地逼自己喊“老公”,说沈家是入赘给余家的关系,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现在这是干嘛?   他一时间有些猜不透余幼惟。   余幼惟脸上笑嘻嘻:“嗷对了,我记得你家的废铁厂不是一直在回收沈氏集团的工业废铁么,那你们也算合作伙伴了对叭?那你也可以跟其他合作商那样,喊我老公一声沈小爷。”   毛有金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沈家家业虽比不上余家厚实,但沈氏集团在京都也算是规模宏大的企业。他毛家从小钢厂发家,如今也初具规模成立了公司,一直靠着跟沈家合作收购钢材。   半年前留学归来的沈时庭突然接手了沈氏集团,很多合作商都重新进行了整合筛选。上个月毛家从沈氏收购一批废铁,沈时庭却以毛家处理废铁的流程和方式不合规为由,选择将几十数吨的废铁销毁也不同意那批废铁流入毛家钢厂。   毛家突然没了最主要的原料来源,周转失衡,差点破产。   这笔账毛有金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余幼惟逼迫沈时庭联姻,他在背后没少撺掇,出了不少馊主意,目的就是借余幼惟的手整一整沈时庭。   没想到余幼惟这蠢货不仅把毛家的公司叫做废铁厂!居然还帮着沈时庭说话?   毛有金憋了一口闷气,咬牙干笑了一声:“沈总是吧?行,沈总,我今儿正好在后边六华公馆订了酒水,咱们一起喝两杯去?余少,带着你老公一起啊,大家认识认识。”   余幼惟瞄了一眼沈时庭,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四个字:想都别想。   哦,他也不可能让沈时庭去那种地方,不符合他男主根正苗红的身份。   正想着呢,沈时庭已经上车了。   诶?那我这纨绔少爷又该如何脱身呢?   “你走不走?”车窗摇下一条缝,沈时庭淡漠地睨着他。   男主真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呀!   余幼惟立马冲毛有金摆摆手,义正言辞:“不去了,以后有这种活动也别喊我啦,我老公不让。”   说完还无奈且凡尔赛地叹了口气,乖巧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毛有金and沈时庭:“……”   毛家另外两个小弟和雷子互相对视一眼,懵逼脸x3。   -   车子启动,窗外的树木徐徐后退,车内气氛有种微妙的尴尬。   余幼惟主动开口解释,眼神诚恳:“我跟他不熟,真的。”   沈时庭不鸟他。   就是这些狐朋狗友,没少撺掇原主给沈时庭使绊子,实在可恶。余幼惟这次坚决要站在男主这边,当即表忠心:“我保证以后不跟他们玩了,我跟他们都是假好,跟你才是真好,以后我只跟你一个人玩~”   感觉不太对?不管了,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沈时庭从平板中无语地抬起头,看了余幼惟一眼,后者当即冲他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   沈时庭:“……”   “对了。”想起赘婿的身份令沈时庭十分介怀,余幼惟又贴心地说:“以后你在外边,就说我是你的小媳妇儿,我在家什么都听你的,我不介意的哦~”   沈时庭:“……”   这是哪招?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余幼惟乖巧地看着沈时庭。   我这波小娇妻形象扮演得还不错叭?是不是狠狠地衬托出了你作为男主伟岸的家庭地位!   人生如演戏,演到你哭泣。   余幼惟自我陶醉地一笑,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鸭。   沈时庭拒绝:“不必了,互不打扰最好。”   余幼惟:“……”   可是我需要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你看看我真诚的眼神!你快看呀!   接着又听沈时庭说:“结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隐婚嘛,我懂我懂。   余幼惟点头如拨浪鼓:“放心吧,以后出门我就当没有你这个老公。”   沈时庭:“……”   兜里的手机响,沈时庭掏出来,盯着屏幕沉默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   “嗯,知道了……”沈时庭看了余幼惟一眼,又对那头说:“他在旁边。”   手机突然递过来,余幼惟一愣,示意自己手里拿着酱骨头,于是沈时庭无语地把手机贴在他耳边:“歪?”   “惟惟啊,是妈妈,我跟你爸下午回家了。”对方声音很温柔,“你跟时庭结婚了,咱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你待会儿跟他一起回来,家里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听话,啊。”   妈妈?从来不知道母爱为何物的余幼惟愣了两秒,乖巧地应答:“好呀~”   挂掉电话,沈时庭把手机收回去。余幼惟捧着酱骨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沈时庭。   沈时庭沉默地睨着余幼惟。   余幼惟抿着唇,露出一个卖乖的笑容,沈时庭当即顶着一张冷脸警告道:“不准在我车上吃东西。”   余幼惟低声说:“可是酱骨头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时庭冷漠:“那你自己打车。”   “可是我已经上来了呀,而且妈妈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那就不准在我车上吃东西。”   “……可是凉了就真的不好吃了。”   沈时庭再次警告地睨了余幼惟一眼。   余幼惟立马乖巧:“好叭。”   一心盯着手里冒着香气的酱骨头的吃货小余,垂涎欲滴,坐立不安。   坐在另一侧的商务沈身形挺直,严肃地看着手里的平板,没有受到一**惑。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侧是商务区,一侧是美食区。   余幼惟把车窗拉了下来,两只爪子扒在窗沿上,试图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来杀灭馋虫。   “待会被问为什么刚好在一块,想好怎么说了么?”沈时庭忽然开口。   余幼惟扭头看沈时庭,眨巴眼睛:“就说是命运的安排?”   “……”   余幼惟老实了一点:“就,实话实说呀。我跟老朋友来这儿碰头……啊不,见面,正好遇到了老公。”   沈时庭冷哼:“最好是这样。 ”   这句话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余幼惟有一丢丢气愤:“我真的不是来惹事的哦,你不要阴阳怪气我。”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腹诽我,说我在外面惹是生非。   被看穿内心想法的沈时庭继续冷漠。   被冤枉的小余只能继续盯着手里的酱骨头安慰自己不要跟他计较。   这时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剎,余幼惟就在司机“我靠哪里蹿出来的猫——”的惊呼声中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酱骨头一个跳跃从自己手里跳了出去,精准地落在了沈时庭怀里。   准确地说,是落在了白衬衣上。   沈时庭:“……”   余幼惟:“……!!”   这一刻余幼惟仿佛看见了自己头顶的领盒饭进度条直接拉到了满格。   作者有话说:   我该怎么跟你们形容酱骨头呢(比划)(焦急)(走来走去)(流口水)    第6章 瞎摸什么   “对对对不起!”余幼惟提溜起酱骨头,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拿出纸巾,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擦沈时庭的衣服,边擦边念叨,“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哦,我洗衣服可干净了,我保证洗完之后一点痕迹都没有……”   下一秒余幼惟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沈时庭冷白的手指钳住了他的手腕。跟那薄筋凸起、雄性气息爆棚的手腕一比,余幼惟细白的小手不堪一握,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哇塞~不愧是后期性魅力爆棚、无数男女为之癫狂的可怕男人。   看看这小说男主必备的祖传优良基因。   “你瞎摸什么?”沈时庭黑着脸问。   余幼惟抬头就对上了对方沉冷的目光。   他头半埋在沈时庭怀里,两人距离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裹着温热的呼吸,贴着他手腕内侧的指尖触感有点凉。   余幼惟一惊。   我什么都没摸到!你不要碰瓷哦!这话可不能乱讲!我是清白的!咆哮小余在脑子里抱住自己并否认四连,表面却维持着不动声色,毕竟反应过激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他索性轻轻戳了两下沈时庭的胸肌,笑嘻嘻说:“肌肉练得不错哦bro~”   沈时庭脸色冷得几乎能掉出冰渣来,咬牙切齿:“是么?喜欢?”   余幼惟羞涩地轻咬了下唇,镇定地小声吹彩虹屁:“大小适中,结实有力,形状流畅,是个男人都喜欢。你放心哦,我不会白占你便宜的,有空我也去练两坨,争取让你摸回来。”   沈时庭:“……”   余幼惟长得可爱,圆圆的眼睛一弯,单纯无辜,极具欺骗性。   沈时庭拿掉那只爪子,面无表情地整理好散乱的衣襟:“就你那没成年的小胸脯?”   “诶?”已经成年的余幼惟不服气,唰地拉开自己的领口,低头往里看,“我有胸哦,你不要看不起人。”   沈时庭:“……”   -   两人是一前一后进门的。   余幼惟进门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女人,是秦茴。   书里的秦茴是个温柔的女人,甚至温柔得有些软弱,她对原主纵容溺爱,而跋扈的原主对这位母亲却从来都是颐指气使,没半点好脸色,秦茴跟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痛快。   余幼惟自小就是孤儿,第一次回家有母亲迎接,内心暖暖的,主动上前小心地喊了一声:“……妈妈。”   秦茴一愣,儿子结了婚人都变乖了?   随即喜笑颜开,温柔地揉了揉余幼惟的脑袋:“哎,今天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待会儿多吃点,啊,越来越瘦了。”   余幼惟抑制着有妈妈了的欣喜,乖巧地点点头。   “呀,这衣服是怎么了?”秦茴讶异地看看沈时庭衣服上的油渍。   余幼惟心虚地把脑袋耷拉下去,默默举手认错,就听沈时庭说:“不小心碰的,我上楼换身衣服。”   诶?   男主果然人帅心善吶,都没有揭发我~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的背影,发出感动的喟叹,并在心中为男主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秦茴忙前忙后地张罗他们上桌。   余尚明和余顾最后才从二楼书房下来。   余尚明如今也才五十岁出头,却已经将集团的大权全都交到了余顾手上。   余顾是他的长子,也是他和亡妻唯一的儿子,余尚明对这个长子的偏爱是众所周知的,尤其是在他那一事无成的小儿子余幼惟的对比下。   大概是也听说了余幼惟最近闹进了警察局的事,余尚明看到余幼惟的第一眼并没有好脸色,但碍于今天是个比较特殊的日子,没有当着沈时庭的面质问余幼惟。   并不知道自己刚躲过了一劫的小余眼巴巴地盯着一桌子的美食。   之前排了半小时的队才买到的酱骨头一口都没吃到啊可恶!此刻酱骨头战亡带来的伤痛顿时痊愈了。   在秦茴的安排下,余幼惟自然就坐在了沈时庭旁边。   沈时庭在饭桌上依旧有种冷淡的疏离感,却倒也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对长辈的态度相比于对余幼惟要温和许多,至少有问有答。   这大概是作为男主刻在骨子里的质量吧。   反正这个世界只有我在受伤。   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小余多愁善感地想。   “听家里的阿姨说,惟惟这几天重新归置家具,把家里的大对象都搬出去了。”秦茴委婉地笑笑,“正好家里的家具都旧了,我请人重新订制了一批,完工还需要花些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就住一起,没什么问题吧?”   秦茴说的是那些床和沙发,她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存了私心想帮余幼惟一把。   而这一把简直是把余幼惟火坑里推,他猛地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就听余尚明厉声说:“不住一起,难道谁要出去睡大街?刚结婚就分房睡,想传出去让谁笑话?”   余幼惟倒是不怕别人说三道四,毕竟他早已臭名在外。   可沈时庭不同,他原本就是入赘,传出去会被说他遭受余家的冷眼。商场人人都懂得趋利避害,余家不待见的人,大家不踩一脚也要躲三分。   原主就是利用了这点,恶劣地报复沈时庭,几乎把沈时庭逼上了绝路,就想等着沈时庭回头来求他,可惜最后等来的是沈时庭的黑化。   “谁说我们要分房睡了?”余幼惟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冬天这么冷,睡一起才暖和呀,没老公的人才自己睡。”   他歪头冲沈时庭露出甜甜的笑,娇滴滴地说:“是吧?老公~”   这声“老公”喊得在场人都沉默了。   当事人沈某拿着筷子的手一瞬间捏紧,面无表情地回视过来,下颌轻微滑动,灵魂在深处剧烈挣扎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妥协地安息了下来,没发表任何意见。   沈时庭肯定又在腹诽我对他图谋不轨。   再次被冤枉的小余忐忑地想。   “行了,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不是小孩子了。”余尚明说,“你今年就大四了,马上就要毕业的人了,还整天无所事事的像什么话?既然课业不忙,该实习就实习,少跟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鬼混。”   说到这个,还正中了余幼惟的意。   他当即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地坐直身子,期待地说:“爸,那就让我出去工作叭。”   这话令众人感到意外。   余顾看过来,不信任地问:“你能做什么?”   “我学画画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学的呀。”今天也是有骨气的小余。   “就你那狗爬的功夫?”余顾冷笑。   余顾说得倒也没错。   虽然原主也是学画画的,但那技术用“狗爬”来形容确实不为过,不然怎么说他一事无成呢。   但如今坐在你们面前的,已经是钮祜禄小余啦。   “惟惟能有这个心就不错了。”秦茴出来护犊子,“惟惟啊,就听你爸的话,想出去工作就去吧,万事开头难,画画技术也是要花时间慢慢长进的。”   果然还是妈妈最疼人,余幼惟乖巧道:“谢谢妈妈。”   哎哟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小嘴都变甜了,秦茴十分欣慰。   余幼惟心里乐开了花。   原主的钱花着没有自己的钱踏实,有了工作他就可以赚一笔跑路费,以备不时之需,而且还能减少跟沈时庭接触的时间。   命运追着我开玩笑,我玩不起还躲不起么?   得意忘形的小余在内心仰天大笑。   ……   殊不知那为他操碎了心的父母,饭后正在花园里散步。   秦茴针对“我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突然提出要工作”这件怪事思考了许久,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我是了解儿子的,他不是个愿意出去吃苦受累的主。他啊就是刚结婚总想粘着时庭,又太好面子不愿意直说。”   “你的意思是?”   “他沈家那么大的公司,给惟惟安排个工作,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余尚明沉吟片刻,表示我懂你的意思了,点点头:“我这就让余顾去安排。”   ……   “阿嚏——”   余幼惟莫名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跟沈时庭大眼瞪小眼。   由于“冬天睡一起才暖和”的话已经放出去了,他们今晚又再一次面临着有一个人要睡沙发的难题。   沈时庭把毯子扔沙发上:“自己作的,别想上床。”   我这次明明不是作!小炮灰也是有点脾气的,他轻轻蹙起眉,小声道:“我也不想跟你睡。”   沈时庭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所以你为了什么?”   “我就是觉得,我们装得恩爱一点,这样在外面,对你会比较有好处。”余幼惟可怜巴巴地转过身抱起毯子,“还有,沈家银行放款的事情我问了。我哥说现在沈氏亏空,银行考虑风险可能不会放款,建议你们从收益回报率的数值上再考虑一下。本来白天在车上就想告诉你的,但车上不止我们两个人,我觉得不妥就没跟你说。我没有说话不算数。”   沈时庭愣了下。   这件事情确实因为余幼惟横插了一脚,导致他主观性地偏判为是余幼惟在从中作梗。后来仔细思考之后,他也隐约意识到是申请本身存在问题,只是不确定具体的点在哪儿。   现在这个消息给得很及时。   “我已经很有诚心了。”余幼惟说着,正好鼻子有点痒,他又吸了吸,说话还带着点鼻音,“但你总是误会我,我生气了。”   沈时庭沉默地看着慢吞吞往沙发上躺的背影。   这人仿佛连毛茸茸的头发都耷拉了下来,委屈得不得了。   这是……哭了?   作者有话说:   哄?    第7章 脱光光   余幼惟的样子着实无辜,声音软软糯糯的,委屈了居然还会哭。   跟沈时庭初印象里的余幼惟,太不一样了。   到底哪一个才是装的?   不过有一点余幼惟没说错。   既然结婚已成事实,至少在表面上也该和余家维持着和谐的景象,否则对双方都无利,其中自然包括两人的婚姻,所以方才在饭桌上沈时庭才没有拒绝。   而且关于银行款项的事情,余幼惟确实帮了他一个忙。   沈时庭看着沙发上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小蚕蛹,沉默半晌,开口说:“款项的事是我欠缺考虑了,你的提醒很有用,谢谢。”   这回换余幼惟高冷了。   小炮灰也是很有骨气的。   “……不客气。”但我看在你是男主的份上,给你这个面子好了。小炮灰能屈能伸地想。   沈时庭妥协:“以后一三五你睡床。”   余蚕蛹缓缓露出了一根呆毛和一只耳朵,仿佛在说我听着了,你再说一遍。   沈时庭还非不如他的意,转身就要上床熄灯,小蚕蛹果然立马坐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他:“真的么?”   “假的。”   “你不真诚。”小蚕蛹谴责。   “嗯,所以你睡不睡。”   “睡!”   超好哄的小余美滋滋地笑了两秒,随即又从这个规则中嗅到了破绽,严谨地问:“可是一个周有七天,我为什么只能睡三天床呢?”   沈时庭掀开被子,“周天看情况。”   “可是今天就是周天。”   “下次周天你睡床。”   “可是我昨天也睡沙发。”得寸进尺的小余低声咕哝,“我已经连续两天睡沙发了。”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让着你,唯有睡觉和酱骨头不可以。   沈时庭停下掀被子的动作,无语地回过头来,双方沉默地对视两秒,最终以沈时庭抱起被子走向沙发结束:“趁我没反悔。”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余幼惟边麻利地收拾毯子边嘀嘀咕咕,“其实我睡沙发也没什么的,不过你要让我睡床的话我也没有意见,谢谢你哦。”   “……”   熄灯后房间陷入了昏暗。   沈时庭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冷不丁听到一道蚊子似的声音:“……沈时庭,你睡了么?”   沈时庭没脾气了:“睡了。”   “你晚上睡觉要脱衣服么?”余幼惟小声问。   沈时庭警惕地睁开眼睛,咬牙道:“不脱。”   “哦,我准备要脱光光了,昨晚穿着衣服都没睡好。”   “……”沈时庭心说早上八点还睡得美滋滋的人是谁?   接着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响。   光线昏暗,沈时庭余光瞥见床上的人从被子里揪出了第一件衣服,第二件衣服,一条长裤,一条短裤……   “……”   脱得是真干净。   沈时庭闹心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余幼惟又小小声道:“如果我晚上不小心踢掉了被子,你不要偷看我哟。”   沈时庭:“……”   “不过天这么冷,我可能不会踢被子。”   “……”   “不过也不一定,以防万一。”   “……”   “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闭嘴吧。”   -   翌日余幼惟醒来时,沈时庭已经出门了。   真是个勤奋的男主呢。   睡到日上三竿的小余欣慰地感叹。   既然已经决定要开始工作,余幼惟很快就付诸了行动。   他在原主的卧室里找到了计算机,打开发现计算机桌面干净得跟没用过一样。这原主还真是除了吃喝玩乐啥也不干呀。   余幼惟找了几个简历模板开始编写简历。   既然要向漫画社投稿,那多附几张作品不就好啦,于是余幼惟又从柜子里找到了蒙灰的数字板,开始了漫长的创作。   直到手机冷不丁地震了一下。   有人发微信?   原主的朋友?   余幼惟忙打开看,哦,是杨宴晨那货。果然原主在这个世界只有小弟没有朋友。   杨宴晨:上次V你那五千块钱,我怎么想都不对劲,你缺那五千块钱?   余幼惟:啃老可耻,我决定自力更生了[小黄鸭奋斗.jpg]   杨宴晨:???   余幼惟:五千块钱是我的人生起步资金,你是我成功路上的硌脚石[感谢老板.jpg]   杨宴晨:那叫垫脚石,你读的什么屁书?   杨宴晨:干嘛突然要自力更生?   余幼惟:养老公呀[羞涩]   余幼惟:你没有老公就不要问了,你不会懂。   杨宴晨:……   杨宴晨:出来打架[微笑]   余幼惟:我不打。   杨宴晨:你变了!   余幼惟发现杨宴晨换了个头像,点进去后是一张特别自恋的腹肌自拍。   帅哥一旦知道自己很帅就瞬间不帅了呢。   纯情小余幻灭地摇摇头。   不过由于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位硬朗帅哥模特腹肌参考图以便于更好的创作,遂动动手指把头像保存了下来,并残忍地裁剪掉了杨宴晨的帅脸。   ok,完美。   -   此时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沈时庭正对计算机屏幕上的程序运行数据进行分析,这项他们开发了多年的“三维加一”综合技术,准确率终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七。   这时助理林柯敲门进来,面色沉重:“沈总。”   沈时庭抬头:“说。”   “咱们送到余氏的方案,被驳回了。”   沈时庭皱眉:“有什么问题?”   “不是方案的问题。”林柯欲言又止,“据说余顾压根没看方案,只看了眼公司名,就把咱们pass了。”   沈时庭指尖缓缓点着桌面,沉默了几秒,平静地说:“知道了,出去吧。”   “那这件事情?”   “我会处理。”   办公室门被关上。   沈时庭思忖了片刻,不禁扯了下唇。   余顾这个人心高气傲,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沈余两家联姻,或者说他压根看不上任何联姻形式的家族合作,在他眼里,沈时庭跟那些想靠着婚姻攀附余氏的人没什么两样。   当初他同意沈时庭入赘,大概就已经决定了两家再无商业合作的可能。   但这个项目,团队准备了两年之久,沈时庭势在必得。   -   余幼惟这一画就画到了下午,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最后是被雷子的电话吵醒的,他含糊地接听:“……歪?”   “少爷,您昨晚好事成真了吗?”   “什么好事?”   “还能是什么?”雷子暧昧地啧了一声,听到电话这头没动静,又安慰道:“少爷您别气馁,时间还长着呢,咱们不是还有别的计划嘛。”   余幼惟困得不行,没怎么听清楚,伸了个懒腰敷衍道:“……嗯,你说得对。”   雷子安静了两秒,嘿嘿一笑:“懂了,那就按魏管家说的做,那我挂了。 ”   手机扔一边,脑袋又重新耷拉回了桌面。   霎时感觉身后传来一道寒气,他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回过头去,就见余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背对着走廊的光,神情埋在阴影里,怪吓人的。   “哥?”余幼惟瞌睡都吓没了,“干什么呀?暮色行凶?”   “午饭都没吃,躲在房间里干什么?”余顾黑着脸走进来。   “我没有躲在房间里呀,我只是在房间里。”余幼惟严谨地纠正。   余顾语塞了下,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他目光落在计算机屏幕上,一眼就看到了屏幕正中央赤条条的腹肌照片,脸色当场又黑了两度,“这是什么?”   余幼惟这才发现他忘记把杨宴晨的参考图关掉了,曾经画小凰图被邻居姐姐多次趴窗抓包的阴影使得他下意识啪地一下摁灭了屏幕。   不动作还好,这一动作反而把欲盖弥彰演绎得淋漓尽致。   两兄弟如死寂般对视:“……”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背着老公垂涎美色被亲哥当场捉奸”的廉耻感。   余顾手指抵向桌面,皱眉警告:“虽然我不看好姓沈那小子,但你们既然结婚了,你就给我安分一点。”   我很安分的呀。   不安分的原主后期跟初恋前男友旧情复燃给沈时庭戴绿帽子最后下场有多惨我是知道的呀。   “哥,我保证!”余幼惟举手发誓,“我这颗心完完全全、从里到外,从现在到将来,都绝对绝对只属于我老公沈时庭一个人!”   余顾额角抽了抽,无语道:“我信了你的邪。收拾好下楼吃饭。”   “好哦。”   此时正站在门口的沈时庭:“……”   沈时庭是十分钟前到家的。   他听佣人说余顾已经回来了,刚上楼,于是拿着存了项目方案的U盘,准备去书房找余顾当面谈谈。   经过余幼惟的书房时,听到兄弟俩的对话声,自觉不该打扰,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了余幼惟感慨激昂的表白声。   差一点他就信了余幼惟所说的“选你是迫不得已”“结婚是互利互惠的权宜之策”。   果然还是诡计多端,居心叵测,贼心不死。   沈时庭冷冷地想。   -   余顾没去书房,沈时庭也不方便再去找他,于是回了趟房间后就下了楼。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这时余顾的秘书着急忙慌地从书房跑下来,说放在文件包里的U盘不见了,里边存着余氏最近这个大项目招标的核心内容。   一时间众人人心惶惶,余顾吩咐封锁余家所有的进出口,准备报警。   这时人群中有个神情紧张的佣人被推搡了出来,管家小声催促她:“说呀,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所有人看了过去,余顾走上前,紧皱眉头沉声质问:“看到什么了?”   佣人低着头,紧张地抓着裤缝,在余顾的威压之下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刚才在二楼打扫楼梯,看、看到沈先生在三楼楼梯口站了好一会儿,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我只是说我看到的!我没别的意思!”   正在旁边茫然吃瓜的余幼惟心头咯噔一下,随着众人看向了沈时庭。    第8章 在线护夫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沈时庭。   只见沈时庭皱着眉,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却被秦茴先抢了话。   “肯定是误会,没有证据之前,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冤枉人,张妈,你说你看到时庭出现在三楼,你还看到别的了吗?”   “别、别的?”张妈紧张得手不断搓衣摆,干咽了下嗓子,“噢,就是沈先生回家时,问过我大少爷回来了没有,我告诉他大少爷上楼了,沈先生随后就跟了上去,之后再没别人上去过了。”   “张妈你别紧张,你再仔细想想。”管家上前一步,眼神炯炯地提醒张妈,“沈先生在楼梯口待了一会儿之后呢?又去了哪里?还记得么?”   “回房间了。”   “看清楚他拿什么东西了没有?”   “拿了什么东西?那、那我就没仔细看了。”   管家还要继续追问,余尚明在一旁厉声道:“老魏,说话注意分寸,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这样太冒犯了。”   管家魏勇脸色顿了一瞬,又讪讪解释:“我只是听说,沈先生最近也在准备这个项目的竞标,而U盘里——”   “魏管家,您知道的真多呀。”余幼惟突然开口打断,偷偷地挪到了沈时庭身边,“而且我也一直在三楼呀,你怎么不怀疑我?”   他还在想又是哪个刁民想害男主?   这管家魏勇一出来,余幼惟突然就想起来了。   哦,原来是“我”这个刁民。   魏勇当年经过余尚明的朋友推荐,受雇于余家,三年来在余家倒也兢兢业业,但他其实为人贪婪,常图小利,余尚明想着不过是贪些小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是他在外面收了好处,跟人里应外合想要阻止沈时庭竞标。   在原剧情中,这件事情正是他撺掇原主,跟原主一起设计沈时庭。原主是个没脑子的货,只要能让沈时庭有求于他,什么都敢做。   所以其实是原主点了头,魏勇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次陷害沈时庭,导致余顾对沈时庭产生了成见,最终两人合作失败,在商场中就此走向了敌对的两端,余家的悲剧就此开始。   魏管家语塞了一阵,冲余幼惟干笑:“小少爷,这事儿肯定跟您没关系,我也是推测,您还是别跟着掺和比较好。”   “你们都把屎盆子扣我老公头上了,这事儿还跟我没关系?”余幼惟神情有一丢丢严肃,“我警告你们哦,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的,这事儿最后要是跟我老公无关,你们都得给我老公一个交代。”   余幼惟一口一个老公,叫得在场人的表情都微妙得各有特色。   沈时庭目光不自觉落在余幼惟身上,神情也有些复杂。   这件事情关乎余顾,余幼惟这么怕他大哥,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确实超出了意料。   沈时庭几次想开口辩解无果,最终从容地说:“我可以接受检查。”   余幼惟硬气地双手抱胸:“听到没?我们接受检查。”   沈时庭又看了余幼惟一眼。   还真是,雄气得与有荣焉。   倒是魏勇不淡定了。   余幼惟这是突然演的哪出戏?还是真的反水了?   他惊疑不定,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动作,只能硬着头皮笑道:“我作为余家的管家,家里失窃,我也有一份责任。既然张妈这么说了,沈先生也同意,那咱们去确认一下也好,如果是误会那当然最好不过了。”   这意思是要去搜沈时庭的房间。   余幼惟走在最后面,赶紧给雷子发消息。   问他白天给自己打电话时是不是提过魏管家?说什么了?   见余幼惟没跟上来,沈时庭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他回头就见余幼惟正跟什么人发消息,秀气的眉头轻轻拧着,嘴唇轻抿,看起来很是担忧。   因为这件事情么?   沈时庭突然冒出了这种合理又有点别扭的想法。   -   魏勇先是带着几个佣人搜查了沈时庭的书房,里里外外连桌角缝都找了,什么都没找到,但魏勇表情很是淡定,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架势。   秦茴说:“既然没有,就到此为止吧。”   “夫人,还有卧室没看过。”魏勇笑着提醒。   余顾忽然开口:“行了,就这样吧。”   沈时庭困惑地看过去,两人对上视线。余顾静默了两秒,转身就要走,沈时庭喊住了他:“余总,我建议还是看看。”   余顾神色复杂地转过头来,看向沈时庭。   只见沈时庭神色淡漠,眼神平静:“不查清楚,不管之后结果如何,我都有一分嫌疑。”   余顾原本对沈时庭确实有些怀疑,毕竟不了解沈时庭这个人,可之后见他从容坚定的模样,又不禁有些动摇。最主要的是,如果再查下去,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一家人之后相处,面子上都不好过。   可现在沈时庭反而不愿意给他台阶下了。   余顾:“你确定?”   其实沈时庭也不确定会不会在卧室里搜出东西,但总归比现在放弃搜查要坦然一些。他看着余顾:“真相是唯一的,我不喜欢这种模糊的处理方式。”   “万一呢?”   “无所谓万一。”沈时庭说,“同样的,如果查清楚这件事情跟我无关,余总也不会白白让我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是么?”   居然在这个时候反过来威胁自己,余顾心说真是小看沈时庭了,他承诺道:“如果你是冤枉的,想怎么办你说了算。”   沈时庭随即亲自带路去了他和余幼惟的卧室。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果然出现了意外。   魏勇指着床头柜问:“沈先生,这个抽屉锁了,可以打开看看么?”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沈时庭神色微变,沉默两秒后道:“钥匙就在桌上。”   魏勇拿起桌上的钥匙,正准备开锁,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等一下!”   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余幼唯气喘吁吁地从门口跑进来,慢吞吞地喘气:“刚刚去上了个厕所,你们动作真快呀。”   他说着冲沈时庭眨了下眼睛,轻轻抿唇,造作且害羞地说:“那个抽屉里边,放了我和我老公很私人的东西……就,那个,床头嘛,你们懂的。”   众人瞠目结舌:“……”   沈时庭嘴角抽了抽,用一种“你在说什么”的眼神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磨磨蹭蹭挪过来,娇嗔地用手臂撞了下沈时庭,低声咕哝:“老公,我不要别人翻我的东西,我不好意思。”   沈时庭:“……”   这是演哪出?而且你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   余尚明脸色铁青,心说真是丢人玩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不知羞。他摆摆手:“行了老魏,没什么可看的,差不多得了。”   魏勇表情跟吃了馊饭似的,很不甘心:“余总,别的地方都找过了,就差这儿了,等警察来了肯定也是要搜的。”   “我没说不让搜啊。”余幼惟开口,“我说的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打开给你看一眼不就完了?钥匙给我。”   魏勇有点看不懂余幼惟了,不知是敌是友,但还是把钥匙给了他。   余幼惟慢吞吞地打开抽屉,伸手在里边摸找了一番,把一些疑似和谐的东西往里推了推,魏勇赶忙伸头去看,就见余幼惟手里多出了一支灰色的U盘。   “找、找到了!”魏勇激动过头,竟一把抓走了余幼惟手里的U盘,“余总,找到您的U盘了,没想到真的会在这儿啊!沈先生,是不是您不小心误拿了呀?”   所有人都很诧异,余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秦茴忙道:“时庭,这怎么回事儿啊?”   沈时庭确实是赌了一把,可惜赌输了。   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栽赃陷害。   一时间还真不好开脱,沈时庭正要开口否认,就感觉有人轻轻拽了他一下,他垂眸,只见余幼惟葱白的指尖抓住了他的衣角,五个圆圆的小指甲修得光滑干净。   这人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他面前。   “这是我们余家自己专用的U盘,家里很多呀,我也有两个呢。”余幼惟疑惑地看向魏勇,“您怎么这么确定这就是我哥那个?”   魏勇:“……”   因为这就是我让人放的!就在这个抽屉里!我怎么会不知道!   魏勇内心抓狂地咆哮。   表面上却笑着:“是不是余总的,余总自己看了就知道。”   魏勇说着把U盘递给了余顾。   余顾摩挲着手里的U盘,又皱眉看向沈时庭,冷声问:“你还有解释么?”   他确实着急找回U盘,但从私心上来说,他不想给沈时庭定这么重的罪名,只要沈时庭解释一句,只要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就可以不计较。   没想到沈时庭是个倔种,坚决不松口:“不是我拿的。”   余顾气到黑脸。   “哥,你确定这是你的U盘么?”余幼惟低声嘀咕。   “你亲手找到的,你自己不知道?”余顾斥责了一句,带着U盘往自己书房走,“过来。”   一行人又跟着余顾去了他的书房。   余顾拿出计算机插上U盘。   一群人围着桌面,尤其是魏勇,眉毛都要扬起上天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时庭没抱希望,只是不理解余幼惟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然而事情转折总是来得突如其来。   U盘点开的那一瞬间,里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活页夹,就存了几个视频。   沈时庭疑惑地眯了下眼睛,垂眸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小脑袋瓜。刚才不还挺神气的,现在怎么这么怂了?   “这、这不是余总的活页夹吧?”   “怎么可能?!”魏勇脸色大变,头登时伸到了屏幕前,“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不应该啊,看看视频里是什么?”   余顾随便点了个视频,一阵爆裂动感的音乐顿时响彻整个房间,画面放射出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光亮,视频里身材健硕的男人全身上下只挂了一条内裤和领带,他站在夜场中央的舞台上,扯着领带妖娆地扭动着身姿。   在场所有人:“……”   哇哦好性感的脱衣舞男!   哇哦好赤鸡!   余幼惟圆眼睛睁得老大了,恨不得凑到屏幕上去。   就见计算机屏幕啪地一下灭了,余顾摁下了锁屏键,眼神凌厉地瞪了余幼惟一眼:“这是你的U盘?”   余幼惟脑袋往沈时庭身后一缩,羞涩地点点头。   准确来说是原主的U盘。   接着身后传来余尚明咬牙切齿的骂声:“看看你平时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回去给我全部删掉!真是不知道害臊。”   余幼惟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瞄了眼沈时庭,两人对上视线,只见对方表情一言难尽。   这下好了,留给男主的坏印象又多了一条。   一点好感度都还没积攒到的小余悲痛地想。   魏勇这下彻底傻了,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然而嫌疑最大的还是余幼惟。他做这件事之前,是跟雷子打过招呼的,让雷子帮着试探一下余幼惟的口风。   雷子的回复是余幼惟同意了。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魏管家。”余顾修长的手指点着灰色U盘,神情严肃地看向魏勇,“刚才你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这个U盘的位置,那么现在你也一定可以确切告诉我,我的U盘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余总,我刚才只是运气好,我哪儿能知道里边真的有个U盘啊?”魏勇此刻既愤怒又心虚,“再说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我能不着急吗?我刚才也是一时胡涂,太激动了才会那样。既然这事儿跟沈先生无关,那咱们就再找找别的线索?”   “再等等来的就是警察了。”余顾没有半点要息事宁人的样子,反而语气中带了点警示的意味,“魏管家,要不您再想想?”   魏勇这回听出来余顾的意思了,余顾怀疑他了。   这下他是真的慌了,手足无措之下瞥到了余幼惟,立马想甩锅道:“是小少爷,这件事情是小——”   “我什么啊?”余幼惟迅速抢过话,语气也凌厉起来,“您的意思是我拿了我哥的U盘?我跟我哥一样姓余,我拿那个东西干什么?我觉得我哥会信吗?”   最后这句话余幼惟加重了语气,意在让魏勇清醒一点。   魏勇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件事就算他指认了余幼惟,作为亲哥,余顾也不可能真的把余幼惟怎么样,到头来他可就两边都得罪了。   “魏管家,您想清楚了么?”余顾逼问。   魏勇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灼又慌张。   这时旁边有人惊喜地开口道:“是、是不是那个?”   众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向沙发角落,余顾的秘书快速上前,竟然真在沙发脚底下找到了一支灰色U盘,他把U盘拿给余顾,插入计算机后证实了这确实就是余顾的那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魏勇,腿脚直接软了,劫后余生般长长松了口气。   秦茴露出了笑容:“找到就好,虚惊一场啊。今晚出现这种误会,小江啊,这可是你的失误了啊。”   秘书江霄也不确定怎么回事了,听到这话赶忙道歉说:“很抱歉余总,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去了,是我刚才没仔细找,我的问题。”   接着又冲沈时庭道:“实在对不住了沈先生。”   沈时庭笔直地站在一侧,脸色跟结了霜似的,一言不发。   这时余尚明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既然找到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爸,不对吧。”余幼惟从沈时庭身后探出脑袋,有点无辜地说:“我老公吃了一个哑巴亏哎,这事儿就这么算啦?”   沈时庭垂眸,目光落在身侧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又怂又勇。   这个词形容此刻的余幼惟再合适不过了。   余尚明头都大了:“你还想怎么样?”   “魏管家一开始就笃定是我老公偷了东西,带着大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虽然最后是误会,但我老公白白受了侮辱,魏管家自己却全身而退了?说真的爸,就我这种没脑子的人都您觉得这事儿办得特别不公平,万一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呀?”   “如果您说我护着我老公有私心,那魏管家当年还是您雇用的,那我可要说您也有私心了。”   余幼惟小嘴叭叭叭的,谁都没料到他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余尚明张口结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愤愤地往椅子上一坐:“行,这件事情我不插手,我看你能解决成什么名堂!”   余幼惟秀气的眉毛一挑:“那您说话算数哦。”   作者有话说:   老公,我为你做主(拍拍肩膀)    第9章 “谢谢。”   魏勇慌得脸色都白了两个度,知道自己理亏,赶忙主动认错:“少爷说得对,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办得不好,罚薪酬还是别的什么都行,我都能接受。”   余幼惟说:“您先给我老公道歉。”   魏勇这才看向沈时庭,忙赔笑说:“我是该跟沈先生道个歉,我没搞清楚就误会您了,实在是对不起,之后在家里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就行。”   沈时庭心知肚明,压根没看魏勇一眼。   余幼惟接着说:“我们余家是雇主,我老公也是余家的主人,聘请管家和佣人是为了一起建设美好和谐的家庭对叭?今天因为这件事情大家闹得很不愉快,就说明这其中的平衡被打破了。”   “少爷说得对,我都听您安排。”   “你和张妈误解和造谣在先,就应该承担这件事情的全部后果。张妈这个月的薪酬扣百分之十五,观察考核一个月,达标后再把这部分钱支付给您。”   张妈一听连忙点头表示接受这个处罚结果。   “当然还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余幼惟不急不缓,“雇主和被雇佣者相处不愉快了,该怎么办?最直接的方式当然是终止合作呀。那不能让我老公搬出去吧?所以只有委屈魏叔叔了。”   魏勇登时睁大眼睛:“什、什么意思?”   余幼惟直截了当地说:“魏管家,您被解雇了。”   书房里安静如鸡。   余幼惟条理清晰干脆,不容反驳。   魏勇在余家效力多年,看在余尚明的面子上,大家都对魏勇客气三分,谁敢解雇魏勇那就是在打余尚明的脸。   “解雇?”魏勇震惊之余又有些好笑,“少爷,这种事情不是过家家,我在余家三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家里的日常运作——”   “我知道了。”余幼惟毫不客气地打断,阴阳怪气地说:“我们一家子人全靠您过日子,离开您这个家就要散了,魏管家您真是我们余家的主心骨,顶梁柱,您太不起了,余家没有我老公可以,但没你不行,是这样么?”   秦茴用手指抵了抵鼻子才堪堪忍住笑。   连今晚全程冷脸的余顾都没忍住,把脸稍稍偏向了另一侧。   第一次觉得余幼惟这蛮不讲理的劲儿有点意思。   余幼惟“叫嚣”的时候一直躲在沈时庭身后,肩膀和脑袋好几次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   力气不大,毛毛躁躁的。   沈时庭看了两眼,目光落在对方那两根贴着他胳膊的呆毛上。身子不自在地僵了几分,却没有挪动位置。   魏勇被这阴阳怪气气得七窍生烟,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余尚明,没料到这次余尚明居然装瞎,压根就没接收他的视线。   魏勇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一家子,一唱一和,根本没人真心想留他。   然而他更不敢鱼死网破,毕竟余幼惟是知道真相的,万一把这小子惹急了揭露他,牢饭他就吃定了。   余幼惟趁机问:“爸,我这么处理,您没意见吧?”   一直以来,余尚明是看在朋友的面上才纵容魏勇的。   将来要跟余家一起生活的是沈时庭,他自然明白孰轻孰重,现在他必须给沈时庭一个交代,让魏勇离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这脑含量为零的小儿子,居然开始长脑子了?   来自一位老父亲不合时宜的欣慰。   余尚明站起身来,和魏勇沉默地对视了两秒:“你在余家三年也费了不少力,走的时候提半年的薪水吧,这些年辛苦了。”   魏勇一股劲儿忽地散了下去,仿佛连身子骨都岣嵝了起来,彻底死心了。   -   一行人离开书房。   走到楼梯口时魏勇叫住了余幼惟,他想问清楚到底为什么突然反水,余幼惟却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是雷子误解了我的意思,给您报错信了。但魏叔叔,这件事情您不冤,假如您没起这个心,就不会有这些事儿。说句不好听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您留在余家,我不放心。”   “就为了姓沈那小子?”魏勇气极反笑,“你是真胡涂,当初你怎么逼他结婚的?他心里埋着恨,永远都不可能真心实意待你。”   余幼惟唔了声说:“我不要他的真心。”   我只想要命。   -   经此一事,晚饭时饭桌上异常沉默。   饭后院子里下起了暴雨。   余幼惟回到卧室准备早点洗漱睡觉,没想到他前脚刚回到房间,沈时庭后脚就跟了进来。   “你今晚不加班么?”余幼惟礼貌地问。   “嗯。”沈时庭反锁了房间门。   “你干什么呀?”纯情小余害怕地抱住了自己。   沈时庭递过来一个无语的眼神,余幼惟就演不下去了,有点讪讪。   你好没情趣啊沈时庭。   刚腹诽完,就听沈时庭冷不丁地问:“抽屉里的东西哪来的?”   余幼惟没反应过来:“U盘?”   “你觉得呢。”   “哦。”反应过来的小余一秒害羞起来,心说还能哪来的?当然是原主买来放在抽屉里准备跟你酱酱酿酿的啦。   他支支吾吾地小声说:“就,奖励自己的时候用啊。”   \“……\”   “你平时都不奖励自己的么?”余幼惟冲沈时庭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沈时庭的脸木着的时候冷而凌厉,被调戏后眼神闪过一丝浅浅的愠怒,冲淡了原本沉静的锐利,反倒更加摄人心魂了。重度颜控的小余不知死活地在心中感叹。   接着就听对方冷冷地憋出两个字:“无聊。”   “这种事情怎么会无聊呢。”   “你不是痿了么?”沈时庭也微妙地睨着他。   “……”   一击致命。   作茧自缚的小余吐出一升血羞耻阵亡。   你是男主啊不要在脑子里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污染了你纯净的灵魂好不好!   “你不要戳我的痛点好不好。”余幼惟假装悲伤地垂下脑袋,困扰地谴责。   沈时庭不紧不慢地摘掉腕表:“怎么做到的?”   话题转换得太快,余幼惟没跟上:“啊?”   “U盘。”   沈时庭不相信有这么巧的巧合。   他知道原本放在卧室抽屉里的,其实真的是余顾的那支U盘。   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男主,余幼惟老老实实地交代:“打开抽屉的时候偷偷换了,去我哥房间时又偷偷塞沙发下了,就这样呀。”   他抬头看着沈时庭,乖巧地等待夸奖。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他衬衣袖子撸到手肘,冷白的手臂抵着桌面时露出若隐若现的青筋,在白炽灯下好看得像自带了一层雪霜滤镜。房间陷在安静里,余幼惟又有些忐忑了,小声转移话题道:“你的手很适合扎针。”   沈时庭却不接他的茬,突然问:“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是被误会的啊。”余幼惟不懂沈时庭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误会的?”   “我就是知道啊。”   “余幼惟。”沈时庭嗓音低沉,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余幼惟抖了一下:“干嘛呀?”   沈时庭身子前倾:“我在认真跟你说话。”   “我也在认真回答啊。”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令余幼惟收紧了身子,他手指抓着衣角,有点委屈地皱起眉,“我只是相信你而已啊,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地质问我,我不高兴了。”   “……”   余幼惟真的不高兴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蹲下来换拖鞋,很委屈地说:“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那么多人盯着,我万一手抖被人看到破绽,你八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我也要挨打的。”   沈时庭沉默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小身板。   房间的光直直落下来,在余幼惟头顶染了一片亮光,头顶那几根细软的呆毛歪歪扭扭地立着,很扎眼,也很扎人。隔着衣服布料,仿佛方才手臂被触碰到时留下的触感还在。   半晌,沈时庭垂下了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   余幼惟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见沈时庭已经拿起杯子转身去接水了。   嘿,原来还是个傲娇男主 ,说句谢谢跟嘴巴上了封条似的,难为死了。   余幼惟小小地吐槽了一下。   “你不要说这种空话。”余幼惟胆子肥了一点,“其实可以实际一点的。”   沈时庭转过身来:“什么?”   余幼惟沉默了一小会儿,有点怂地说:“……今晚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可能要打雷。”   “所以呢?”   “打雷天我睡沙发容易做噩梦。”   “……”   “但是今晚该我睡沙发了。当然我不是让你连续睡两天沙发的意思,这样休息不好,你明天还要上班,肯定要好好睡觉才行……如果不是下雨,我就睡沙发了,其实我也好为难呀。”   “……”   没听见回答,余幼惟掀起眼皮,圆圆的眼睛带着水雾,可怜兮兮地望着沈时庭:“这个床那么大,我人就这么一小点儿,就只占一点点你旁边的位置,好不好鸭?”   作者有话说:   “我就这么大。”小余食指和拇指比出两厘米长度。   “你有那么大。”小余把手臂张开到最大。    第10章 打工小余   沈时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这张脸。   余幼惟脸蛋很小,五官精致稚嫩,俨然还是少年模样,亮亮的眼睛跟小猫儿似的。   虽然是同一张脸,但跟初见时的气质神态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很不同。   余幼惟期待了一会儿,见沈时庭不说话,又丧气地垂下了脑袋,刚想说算了,就听沈时庭说:“你晚上睡觉不是要脱光光?”   余幼惟眼睛立马亮起来:“我们可以分开盖两个被子呀,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   “光着的是我啊,你为什么介意,你又不吃亏。”   沈时庭一时无语:“你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那要不你也脱光光,这样我们就谁也不吃亏了。”   “……”   “算了。”沈时庭拿起桌上的手机往外走,“你睡吧。”   “你去哪儿呀?”   “书房加班。”   “那你今晚还睡不?”   “不睡我修仙?”   “噢,那我先睡咯,你回来动作轻点,我被吵醒的话不容易睡着的。”   “……”   “还有万一我把被子踢掉了,你不要……”   “我不偷看。你睡不睡?”   “睡,晚安哦。”   -   沈时庭在书房一待就是两小时,再回到卧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   房间里只有外侧的床头开着一盏昏黄的暖光灯。   朦胧的夜色中可以看到床上的小鼓包,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睡得很安详。   还特意给他留出了大部分的位置。   沈时庭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进浴室关紧了隔音门,冲完澡出来后在床边站了片刻,视线落在余幼惟旁边的空位置上。   最终他还是没有上床,转而在沙发躺下了。   -   翌日清晨。   沈时庭起了个大早,他站在原地思忖了几秒,把沙发上的被子扔到了床上,这才洗漱完出门。   结果出来就在楼梯口遇到了余顾。   因为昨晚U盘的事情,两人乍一遇上,还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余顾主动开口:“张妈说你昨天回来时找过我,有事?”   沈时庭昨天确实因为竞标方案的事情去找过余顾,然而出了那么个插曲,当时再提就不合时宜了。   既然此时余顾主动开口了,沈时庭也不跟他客套:“昨晚的事情,余总答应会给我一个说法。”   “魏管家已经被解雇了,你还想要什么说法?”   沈时庭从容道:“事情因您而起。”   余顾气笑了:“你想让我道歉?”   “不行么。”   “……”   两人僵持着对视了几秒。   余顾没料到一个会为了钱权而入赘的男人,竟然有一身傲骨头,小瞧他了。   正当余顾要妥协开口时,沈时庭又先一步开口了:“道歉就算了,方便的话借用您十分钟的时间,听我介绍一下我的项目方案。”   原来目的在这儿呢。   余顾理亏在先,就当是回应那句“给个说法”了。   他转身往书房走:“我很忙,就给你十分钟。”   书房内。   沈时庭打开了计算机和投影仪,不紧不慢讲述这个方案的思路,只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就讲述完毕了,最后做了综合性地概括。   余顾指尖点着桌面:“据我了解,国内外都有相关技术,你们的优势是什么?”   “除了文字及图像识别,它还综合了声波处理与3D合成的高智能技术,我们将它命名为三维加一。这是它最新的运行数据,准确率数据高于97%,是目前国内外此项技术最成熟、且准确率最高的产品。”   沈时庭切换了一个画面,“它现在已经嵌入到了便民用途,比如卫星地图产品,旅游景区,热门探店等,实现了远程空间3D观景模式。”   “收费吗?”   “收费违背了便民的初衷。”   “不收费?所以收益回报从哪里来?仅靠广告投入?投资讲究回报,我不是在做公益。”余顾有些失望,“你给我展示了一个很美好的技术前景,但它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业模式,我为什么要投资?”   “如果智能能去到人去不到的地方呢?”沈时庭语气平静中带着坚韧,“深海,高峰,云层,宇宙……只要人能想到的地方,只要这个地方存在,它都能替人类到达。”   “你知道这样影像数据采集是多高的成本么?”   “便民产品的界面活跃度是其他高消费产品无法比拟的,市场越大,回报越大,需要的只不过是投资者的野心罢了。”沈时庭眼神坚定,“余总,技术会越来越成熟,目前暂时的展望方向是医疗器械嵌入技术、地质深海探测、航天航空领域,它的市场前景无可限量。”   余顾眉头轻蹙,指尖缓缓点击桌面,看着投影的眼神专注而沉静。   作为一个成熟的投资者,余顾有着敏锐而广阔的商业思维,沈时庭所展现的这项技术,一旦深入开发利用,前途确实不可估量。   余顾笑了下:“依照你的说法,它应该不缺乏投资者,所以为什么找我?”   “您说得对,我们并不缺乏投资者,可我想寻求的是最匹配的商业合作伙伴。”沈时庭关闭了幻灯片,在余顾对面坐了下来,平视着对面成熟的男人,“余氏的与海集团,占据着国内最广阔的智能资源,市场占额巨大,最主要的是有成熟的AI技术投放经验。余总,我想只有我们合作,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余顾沉默片刻,身子略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这是一种思考结束的放松状态。   他原本以为,沈时庭向他投递这个方案,是打算仗着联姻的关系走个快捷方式。可是现在看来,沈时庭准备充分,目标性极强,且从头到尾没提过半句关于两家联姻关系的话。   沈时庭不依赖于商业联姻的合作模式,确实超乎了余顾的预料。   余顾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来:“十分钟了。”   他走到门口时又转过头来,对沈时庭说:“明天让人把企划送到我公司办公室。”   沈时庭当然明白余顾什么意思,从容道:“好。”   沈时庭刚收拾好计算机,就见余顾又返了回来,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下:“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小惟马上就要毕业了,学业也不忙,他也该出去工作历练历练了。”   沈时庭想起之前余幼惟吃饭时提起要出去工作的事情,不过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对小惟有些成见,他也确实不招人喜欢。”余顾自顾解释说,“我很早就在国外念书,我爸工作也忙,都没时间管他。小惟从小就被我奶奶接去养了。老太太娇纵他,惯出了劣性,现在老太太去世了,就更没人管教得了他,变得越发无法无天。”   沈时庭不自觉问:“秦夫人呢?”   “老太太不喜欢我继母,觉得她性格软弱。小惟也从来没把他母亲放在眼里。”余顾语气顿了下,“如果我让他去自家的公司,所有人都依着他讨好他,他都能横着走了。但是他很喜欢你,我猜他愿意听你的话。”   沈时庭:“……”   “你给他随便安排个什么工作都行。这算是个私人请求,不勉强,你自己决定就好。”   余顾都动之以情了,话说到这份上,勉不勉强的,只不过是一句客套话。   沈时庭不同意也不行。   -   余幼惟起床时,房间里空荡荡的,沈时庭已经出门了。   随即他看到了身边多了条凌乱的薄被……   沈时庭昨晚睡哪里了?   不过小沈同学今天居然没有迭被子?   扣分扣分。   对好学生要求极高的小余老师很严肃地做出了此项决定。   余幼惟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修改自己的简历,并且在个人主页附上了这两日赶出来的作品稿子,然后双手合十冲计算机拜了拜,虔诚地说:“请保佑我找到心仪的工作,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当一块勤奋的小砖头。”   简历投出去后,很快就收到了许多回复,沟通的结果无一不是质疑余幼惟的在校身份,不接受兼职,或者试图压榨余小砖头。经过一上午的努力,虽然接到了不少面试邀约,但没有一个是令他满意的。   然而下午就迎来了转折,对方给的报酬十分丰厚,并且直接发送了面试邀请。   余幼惟在电话里惊喜问:“我还是大学生,现在正处于寒假,只能兼职,可以吗?”   “没问题。”   “我不加班,必须的加班要有加班报酬。”   “没问题。”   “周末双休?”   “没问题。”   对方的回复超乎预料的干脆。   斗志昂扬的小余立马就收拾好出发去面试了。   地址在一个特别偏僻的老旧写字楼,装修风格也非常简朴。这只是个工作室,规模不大,全公司人数不到五十人,面试官是个年轻知性的女人,面试过程非常的轻松且顺利。   双方当场就敲定了实习协议。   临走时女人笑着说:“咱们工作室只是云上集团的一个小部门,下周就要迁回总部办公了,稍后我把公司地址发给你,下周你直接到总部报道就行。”   余幼惟嗯嗯点头。   原来是大公司,难怪在福利方面这么豪气。   出门后余幼惟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地址——云上集团江创园区A座17层。   很大气的名字,朗朗上口,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余幼惟看到公司名字的第一反应。   回家的路上余幼惟又上网了解了下云上集团。   公司由沈元德为首的创始团队创立,至今已经发展了二十多年,业务领域和关联公司众多,主要以互联网人工智能技术为前锋市场……   后面介绍太过于数据化,复杂又枯燥,单细胞生物余幼惟对它进行了一个概括性总结,简称很牛。   -   接下来的两天周末,余幼惟都没见到沈时庭和余顾。   只在晚饭时,从余尚明和秦茴的聊天中得知,周末两天集团董事会召开了商讨会议,最终与沈时庭的公司达成了一项重大的合作。   至此余幼惟终于确定,原书中沈余两家合作失败成为敌对关系的剧情走向,真的被改变了。   不愧是男主啊,他只是稍稍助了把力,沈时庭自己就立马抓住机会了。   又一个危机解除!椰丝~   “惟惟,什么事儿这么开心?”秦茴突然问。   余幼惟举着勺子懵懵地啊了一声,随机应变,美滋滋道:“妈,我明天就要去上班啦~”    第11章 神秘总裁   秦茴和余尚明相视了一眼,随即对着出息了的小儿子一顿夸。   余幼惟被夸得通体舒畅。晚上沈时庭没回家,他占着大床睡了一个美美的觉,翌日一早就精神饱满地去公司报道了。   高耸入云的建筑,好气派的园区和写字楼呀。   从今天起是商务小余了。   接待余幼惟的还是之前面试他的女人。   女人名为严妍,是部门的主管。她一身休闲的米色西服,身材偏瘦,齐肩短发很是知性利落。   她带着余幼惟熟悉公司环境,介绍说:“A座总共三十五层,咱们部门在十七层东区。部门调到这边办公之后呢,又根据职位划分了不同的工作区域,你之后就在美术组。”   “嗯嗯。”   “为了方便各部门协调沟通,总裁办设立于最中间的楼层,也就是我们这层。总裁办公室就在咱们部门对面,当然了,办公室另一侧的门挨着出口,总裁一般不会走咱们这边的后门,所以呢别紧张,上班状态可以放松一点。”   我不紧张呀。   这总裁难道是什么吃人的老虎么?   刚出生的余牛犊胆子超肥地想。   随后严妍带他去了美术组的工位。   “以后你就坐这儿,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旁边的同事,也可以来找我。”   “谢谢妍姐。”余幼惟把背包放在桌子上。   严妍一走,旁边的波波头的女生嗖地一下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刚刚妍姐介绍你的时候没听清,你叫什么名字呀?”   “余幼惟。”余幼惟腼腆地把胸前的工牌递给她看。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跟观赏新奇动物似的,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你长得好可爱啊~”   “你皮肤好白好嫩啊,看着年纪好小,你多大了?”   “十九岁。”   “果然年纪好小,你还没毕业吧?大二?”   “大四了,我上学早。”   “谈恋爱了吗?”   余幼惟心说我都结婚了,不过确实没谈恋爱,斟酌之后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待会儿吃午饭我们一起呗?”   “好的呀。”   “年轻就是好啊,皮肤都比我们嫩。”对面的男生发出一声感叹。   余幼惟抬头看过去,只见对面是个打扮非常精致的男生,皮肤白皙,明显能看出来画了眼妆和口红。他举着一块圆圆的小镜子,看到自己下巴新长出来的红痘,惊恐地叫道:“哎呀!这个月第三颗痘了!我不会要烂脸了吧?哎呀这可怎么办呀!糟了糟了……”   周围的同事习以为常,有人毫无起伏地安慰道:“你长得已经很好看了酱酱,一颗痘痘不影响你的颜值,乖,啊。”   “哎呀你每次都这么说,你的话狗都不信。”被称为的“酱酱”的姜小绛放下镜子,突然冲余幼惟发射了一个电眼,“余宝~你平时用什么护肤品呢?”   余幼惟被这个称呼电得浑身一麻,懵懵地说:“我不用什么护肤品呀。”   “我不信,骗人是不是?”姜小绛脸上揶揄地笑着,桌下的双手嫉妒到握拳,“想自己一个人偷偷变美吧,哎呀你怎么能这样。”   余幼惟打开计算机,困扰地说:“我没有骗人,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呀。”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姜小绛气到失去了语言能力。   可恶!好一个清纯不做作的小白花人设!不化妆不用护肤品?不就是想暗示他天生皮肤比我好,好心机啊好心机!   气抖冷的姜小绛扫了眼桌上的那盒巧克力。   不能吃甜食不能吃甜食,姜小绛坚强地给自己洗完脑之后想把巧克力扔垃圾桶,灵光一闪,随即捧着巧克力笑眯眯地递到余幼惟面前:“余宝,请你吃巧克力。”   余幼惟受宠若惊,忙接过来礼貌地说:“谢谢你~”   这个巧克力一看就好贵,这都舍得送给我,这位同事人好好呀~   单纯的余小白花感动地想。   谨记礼尚往来的余幼惟垂头在背包里翻找了片刻,拿出一张便利贴和一支笔,写了一串字递给姜小绛,贴心地说:“你黑眼圈也有点重,眼角还有细纹,是不是睡眠不好?我以前睡不好的时候吃这些药可管用了,你可以试试。”   黑眼圈有点重……   眼角有细纹……   姜小绛如遭雷击,大脑卡顿,机械地接过便利贴,机械地道谢,听到对方笑嘻嘻地回复不客气,直接喷出了一口老血。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脑内世界的姜小绛七窍跟火车鸣笛似的哔哔冒烟,一头撞死在了桌面上。   -   午饭时间,大伙带着余幼惟去了公司食堂。   吃货小余走马观花地看着餐厅里丰富的自助美食,兴奋得直搓手手。   美食自由的小余开心到冒泡,在心里吶喊我一定要在这个公司燃烧自己!待到退休!   “他上周五就没来公司啊,我每天都期盼看他一眼呢。”   “总裁跟咱能一样?他日理万机,在外边谈个合同就是一天,不来公司很正常。哎我去姜小绛,把你的口水收收,一提到总裁你就一副呆鹅样儿,傻死了。”   姜小绛翻了个白眼,瞥到余幼惟正小口小口地嗦骨头,吃相又乖又有食欲……啊呸!好做作的小白花。   姜小绛看看公用餐盘,拿公筷把盘子里的红烧肉都给余幼惟夹了过去,笑眯眯说:“余宝,你好爱吃肉的样子,肉都给你。”   胖死你。   余幼惟眼睛亮亮的,嘿,省得再去拿了,本来就怪不好意思的。   “谢谢哦,你不吃肉么?”   “我不怎么爱吃。”   “那你怎么拿这么多肉呀?”   “……我一猜你就爱吃,多拿了点儿给你的。”   “你人真好。那这个鸡腿我也拿走咯,谢谢你。”   “……”   姜小绛再次气到失语,那是我的鸡腿!我就客气一下!客气一下你懂不懂啊!   姜小绛咬着牙拿筷子直戳盘子。   旁边的波波头女生开他玩笑:“酱酱不能再吃肉啦,总裁可不会喜欢小肚腩。”   另一个人更损:“没关系啊,没有小肚腩总裁也不喜欢。”   “闭嘴吧你们。”姜小绛也不生气,反而开始犯花痴,“总裁这样的男人,将来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他的眼啊?总裁还没结婚,你们说我还有机会吗?”   “没有。”   “我建议你不要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结婚,搞不好隐婚了呢,高端圈子不都流行私下联姻什么的。”   “怎么可能!总裁才二十四岁,你不要危言耸听散播谣言。”   余幼惟垂着脑袋认真吃饭,心说二十四岁怎么了,我十九岁就结婚了呢……确实有点英年早婚,不过还好,我迟早要离婚的,过不了多久就又是一条单身好汉啦。   “余宝,你见过总裁了没有?”大家莫名统一了称呼。   腮帮子鼓成河豚的余宝傻愣地摇了摇头:“没有呀。”   总裁岂是我这种底层小趴菜配见的?余幼惟很有自知之明地想。   “没见过也好,总裁很凶的。”   “他会打人么?”余幼惟脑回路清奇地问。   “……那倒不至于。怎么形容呢,就是不好接近,光远远地看着就好紧张,更别提跟他说话了,哇那气场,贼恐怖。”   这个总裁是长了一张阎王相么?是不是太丑了?   脑补完方头阔脸五官凶恶的相貌的余幼惟害怕地抖了抖肩。   姜小绛居然是这种审美,啧啧啧。   -   晚上下班回家。   洗完澡刚准备睡觉,余幼惟突然接到了严妍的电话:“忘记跟你说了,有一份新入职员工的行业基础知识考卷,你最好做一下。咱们作为刚调回总部的新部门,明天有可能会抽查到。”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小余崩溃地吶喊。   “我也是刚知道总部有这项考核,管理层下发的制度,我们没有话语权的,好好做就是了,啊。”   沈时庭推开卧室门,就看见桌上台灯亮着,余幼惟半死不活地趴在桌上,怨气十足地盯着计算机屏幕,浑身上下写着不高兴。   沈时庭脱下外套问:“你在做什么?”   “做题。”余幼惟喝了口咖啡,喝出了一种浇愁酒的架势,“上班第一天就加班,破公司。”   沈时庭摘表的动作顿了一下,看过去:“工作任务?”   “嗯。”早上还说要为公司燃烧自己的小余已经把那份豪情壮志抛之脑后,叭叭叭开始吐槽,“公司居然搞这种没人性的东西,总裁果然是冷面冷心的活阎王,长得凶就不说了,连心都这么狠。”   “……”沈时庭额角抽了抽,“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就是一块小砖头,知道总裁是谁干嘛呀。”   “你都没见过他,不要听别人一面之词。”   “大家都这么觉得,那就是大差不差。”   沈时庭盯着余幼惟的背影,脸都结冰了:“他哪里得罪你了?”   “我现在不能睡觉,都是他害的。公司就喜欢搞这种形式主义,这些知识根本没用啊,谁会真的记到脑袋里?员工的工作态度考察不到,员工的怨气倒是增加了。最讨厌这种了,浪费时间。”   “……那跟总裁有什么关系?”   “他是领导啊。”   “一个公司有很多管理层,不是所有制度都是总裁制定的。”   “我不管,我就骂他。”气死了的余幼惟才不讲理,“你还不准备睡呀?明天不去公司么?”   沈时庭盯着某人头顶那根炸起来的毛,下颌微微收紧,说:“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总裁沈对小员工说(核善微笑)    第12章 天命之子?   “哦好。”余幼惟把台灯摁到最低档亮度,“你睡叭,我会小点声的。”   沈时庭沉默地看着某人认真的背影,再次不自觉想起了外面对余幼惟的评价。   懒惰愚蠢,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   ……沈时庭奇怪地皱了下眉。   他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余幼惟还在做题,特别执着,就是脑袋快垂到地上了。   沈时庭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他放下手机说:“明天不会抽查。”   余幼惟头都不回:“你怎么知道呀。”   “都是拿来唬人的,管理层没这么多闲时间。”   “万一遇到特别事儿的领导呢。”   “我认识你们部门总经理。”   “真的?”余幼惟惊喜地回过头,又狐疑地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公司上班?”   “……”   “嗷我知道了,我妈告诉你的是不是?”余幼惟啧啧说,“她恨不得昭告天下她儿子出息了,做家长的都这样。”   “所以你睡不睡?”   “不睡。”余幼惟转过身去继续做题,“你又不会去帮我走后门让他别抽我。而且都做了这么多了,退出去就白做了。”   “……”   “你是不是嫌台灯太亮?那我去书房叭。”小余贴心地站起身。   “算了,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沈时庭披上外套往外走,“我去书房。”   “……嗷。”   沈时庭处理完工作回卧室时,加班的小员工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计算机屏幕还停留在“已提交”的提示界面。   余幼惟脸颊贴着桌面,跟白乎乎的小包子被压扁了似的。台灯的光落下来,照亮了脸上细腻的小绒毛,整张小脸通透得像小蟠桃。   沈时庭默默看了几秒,指尖点了点桌面,喊他:“余幼惟。”   毫无动静。   到底是谁说自己睡着了动静大会被吵醒,醒了就不容易睡着的?   沈时庭犹豫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   依旧睡得很安详。   算了,关我什么事。沈时庭冷漠无情地想。   三分钟后,原本已经上床了的某人又面无表情地翻了下来,在余幼惟身后冷冷地站了两分钟,最终也没下得去手,太越界了,多管闲事。   恪守本分的冷漠沈时庭必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于是他转身下了楼,这个点还有值夜的佣人,他若无其事地煮了一壶牛奶,若无其事地喝了一杯,又若无其事递了一杯给佣人:“对了,小少爷刚才说渴了,麻烦给他送杯牛奶。”   看着佣人端着牛奶上了楼,沈时庭这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进门就见佣人拍醒了余幼惟,把牛奶递给他,贴心地添油加醋:“小少爷,沈先生特意给你热的牛奶。哎哟你喝了这么多咖啡啊,难怪沈先生这么晚了还专门下楼给你煮牛奶,沈先生真贴心啊。”   沈时庭双腿随即顿在了原地。   接着,就见余幼惟用那双水汽朦胧的大眼睛冲他投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特别诚恳地说:“沈时庭,你人真好~”   “……”早知道直接拍醒算了。   余幼惟还沉浸在我是不是积攒到一点好感度了美好幻想中,就听沈时庭面无表情地说:“煮多了,倒了浪费。”   构建到一半的美好幻想一秒破灭,余幼惟默默喝了一口牛奶:“……哦。”   沈时庭吃火锅涮毛肚一定是把好手,看这忽冷忽热的技术。   -   被压榨了一晚的小余隔日顶着浓重的睡意去了公司。   正好在门口遇到严妍,告诉她自己已经做完卷子了。   严妍神情有点生硬,怜爱地看着余幼惟的黑眼圈,“今天清晨总裁办刚发了通知,已经把这项考核制度取消了,以后不会抽查了。”   轰隆一声,余幼惟只觉一道闪电劈中了他的天灵盖。   这通知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个时候发!   哪怕你再早发一天呢!   “工作就是这样,变量很多,以后你还得慢慢适应。”严妍拍拍他的肩膀,“回工位吧,总裁今天很可能要来公司了,稍微注意下工作状态。”   余幼惟半死不活:“……哦。”   还得应付即将临驾的阎王爷。   “那就是美术组新来的?”   “好看吧?”两个男生接完咖啡经过走道,目送余幼惟回了自己工位。   “也就那样。”其中一人嗤笑了声,“一个男生长得白白嫩嫩的,只能说很小家子气了,搞不好连桶水都拎不动。”   “哎你别说,门口那书架不是正好该你收拾了吗,要不待会儿你去美术组借个人?”   余幼惟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有人敲门,说需要有人帮忙收拾下书架,随后那人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笑说:“你们组来新人了呀?那正好,帅哥出来帮帮忙呗,互相认识认识。”   认识认识倒不必了。   只是昨晚没睡好,余幼惟这会儿屁股一沾凳子就犯困,想着出去活动活动也好。   没想到的是,说着是帮忙,结果那么大的书架都让他一个人收拾。   余幼惟郁闷地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欺负了,又不能现在反悔。   下层的书籍整理完,上面的有点够不到,余幼惟只能搬了个凳子站上去,不料上面的书籍又厚又重,余幼惟单手一拉,一排厚重的书籍晃晃悠悠就冲他砸了下来。   余幼惟连忙双手去扶,反而导致脚下的重心不稳,凳子朝后倾了回去——   “哎哎哎小心啊——”   伴随着一阵惊呼,余幼惟吓得心脏都飞出来了,四肢完全失去了控制,正当他以为自己后脑要开花时,后背就被一道神秘的力量抵住了,哦,腰也被搂住了。   余幼惟胸腔砰砰狂跳,缓缓睁开眼,只见一只修长的手臂从他耳侧穿过,手掌牢牢地抵住了晃动厚重的书籍。而余幼惟的后背此刻正稳稳当当地靠在对方的胸膛上,腰也被对方单手环着。   这天降神明般的戏剧性举动令余幼惟陷在震撼里,耳边的声音都被抽干了,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扑通声。   哇塞好玛丽苏的情节!难道这是我的天命之子?电光火石间余幼惟脑缝中闪过这样的幻想。   “站稳了。”   半晌,余幼惟终于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顿时抽回神,转过头去:“谢谢……”   话没说完,余幼惟对上那张脸时声音戛然而止。   “好险啊。”   “吓死人了。”   “沈总,您没事儿吧?哎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哎来了来了,沈总您小心松手。”   “这书是挺重的哈,这种书应该放在下层的,后边我会提醒他们注意。哎小余,你没事儿吧?吓傻了都,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余幼惟僵在那里,震惊地瞪着那张清晰冷冽的脸。   沈时庭一身笔直黑色西服,高大的身材配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透着种肃冷倨傲的男性气息。他若无其事地松开搂在余幼惟腰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嗓音沉冷地质问:“这片区域是哪个部门负责的?”   旁边身着酒红色西服的男人心惊胆战地回应:“沈总,这离我们策划部最近,是我们部门负责的。我是二组组长耿风。”   “他是你们部门的?”   耿风看了眼持续发愣的余幼惟,忙摇头:“啊不是,这是美术组新来的同事。”   “所以这个地方为什么是他在收拾?”   耿风一愣,忙回头在人群里找人:“李楼,怎么回事儿?!这书架不是交给你收拾了吗?”   名叫李楼的正是方才去美术组借人那位,他此时脸色发白,说话都有点结巴:“噢,是这样,小余刚好没事儿,就说他收拾一下。”   “我没有主动说要收拾。”余幼惟回过神来,慢吞吞地开口,“是你说让我帮忙,我才帮忙的啊。”   “哎你这人怎么——”   “行了。”沈时庭皱眉,“礼尚往来,你也给美术组送一个月的水。”   “一、一个月?”李楼难以置信,“我一个人?”   “他也一个人。”沈时庭冷声,“有问题么?”   李楼对上沈时庭的眼神,立马不敢再说话了。   确实是他看不惯余幼惟欺负他在先,只是没想到一个看着乖巧的人,居然敢当面告状。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脸丢大了,只能咬牙认栽:“没问题沈总。”   耿风忙招呼大家散了散了。   人群退去,沈时庭这才看向余幼惟,对上了一双阴恻恻的眼睛。他沉默了两秒说:“来办公室。”   “我不去。”余幼惟脾气上来了,特别硬气。   “那就回去工作。”   “你骗我。”余幼惟垂下脑袋,“我以后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小炮灰的尊严值+1,男主的光环值-1。   沈时庭:“……”   沈时庭鬼使神差地编了句:“我不知道你应聘这家公司。”   “那你后来知道了呀,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加班到那么晚。”   “我提醒过你。”   “那不算。”   “你不是说我是活阎王?”   “哦,你记仇。”余幼惟绷着脸转身往美术组走,“我生气了,骗子。”   “……”   余幼惟回到工位,同事们全部围上来叽叽喳喳地夸他立了个大功,这个月饮水机的水都有人装了,开心得恨不得把他捏扁搓圆。   余幼惟扯着嘴角附和他们干笑,人一走,他直接把脑袋磕在了桌面上。   可恶啊沈时庭这个大骗子!   我昨晚居然当着他的面吐槽他这么久?   还好我先发制人,抢占先机先把气生了,不然昨晚那一波吐槽,沈时庭估计早就想扒了我的皮了吧!   刚才那一瞬间的社死给余幼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接下来的日子,他都不想再看见沈时庭了。余幼惟超级难过地想。   原来当初他第一眼看到“云上集团”这四个字时,那种熟悉感不是错觉。   这个名字应该是在原书中出现过。   只不过平时看了那么多小说,根本记不得那些文里的地名啊公司名之类的,有印象也很容易混淆。更何况在这本书原著里,为了体现不同家族势力方,基本都用沈氏集团代替。   余幼惟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天选的运气。   我在书里的定位可是男主的悍夫啊,现在却是个给男主打工的小砖头。   这就是冥冥之中的赎罪叭。   我好惨呀。   都欺负我。   都骗我。   果然只有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余幼惟悲春伤秋地想。   “余宝。”姜小绛突然仰着下巴喊了他一声,拿鼻孔对着他,“刚才总裁抱你了哎,你不发表一下感想?”   被怒气支配了大脑的余幼惟恩将仇报地嘀咕:“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回手给他一个大肘子。”   “……沈总?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余幼惟闻言心头咯噔一下,回头就对上了门口沈时庭结冰的脸。   作者有话说:   ok,社死,梅开二度。    第13章 占便宜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几秒。   余幼惟的求生欲被唤醒了。   “我的意思是,我请您吃猪肘子,我最喜欢猪肘子了。”余幼惟面不红心不跳,从善如流地对沈时庭说:“您喜欢红烧的?酱香的?卤味的?还是清蒸的呀?”   余幼惟说完,办公室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余幼惟表面笑嘻嘻,灵魂已经爆炸飞离地球八千万公里。   我到底在说什么呀?!   沈时庭也一字一句地问:“你在说什么?”   余幼惟随机应变:“我在幽你一默。”   说完,他清晰地看到沈时庭下颌骨动了,对方在咬牙切齿。   哈哈,我这屎上雕花的功夫,真是越雕越花。余幼惟追悔莫及地想。   严妍来救场了,她表情还有未尽的尴尬:“沈总,小余这才第二天上班。他啊年纪还小,平时特别爱开玩笑,没大没小的,您多包含。”   沈时庭这才收回了视线,问严妍:“wisT-B项目的创意初稿出来了么?”   “啊出来了,您稍等。”严妍赶忙回工位把活页夹拿过来递给沈时庭。   沈时庭翻开稿件扫了一眼。   严妍忐忑地轻轻呼了口气。   按理说天高皇帝远,美术组这么小一个团队,往上数几级都轮不到总裁亲自来问业务,如果是特别重要的事项,顶多也就是助理林柯来传达一下。   今儿是怎么了?总裁居然亲自来了?   部门搬到总裁眼皮子底下果然不是好事。   余幼惟牙齿轻轻啃咬大拇指,眼睛盯着计算机,余光时不时往沈时庭那边瞟。   不得不说,沈时庭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帅的。本来还可以更帅的,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记仇的小余恩怨分明地想。   沈时庭翻了两页稿件,在其中一页停顿了片刻,严妍立马很有眼力见地就近抓了一支笔递给沈时庭,沈时庭面无表情地拿笔在上边打了个标记。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笔跑到了沈时庭手里的余幼惟:诶?   沈时庭合上文件,目光悄无声息地从余幼惟身上扫过。   小员工表情严肃地盯着计算机,嘴角绷着,每一根头发都写着不高兴。   还在生气。   沈时庭静默了一瞬,转身离开了。   严妍说:“沈总慢走。”   诶?   余幼惟嗖地回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时庭离开的背影。   我的笔呢?不还我啦?   “妍姐,他拿走了我的笔。”余幼惟指着门口皱眉告状。   严妍恨不得捂这小祖宗的嘴:“一支笔而已,待会儿我再给你拿一支,啊。”   “不一样,那是霜霜送我的入职礼物。”   旁边的啵啵头女生点头如捣蒜。   严妍尴尬了一下,只能先敷衍说:“刚才总裁估计是没注意,一会儿看到了就让人送回来了,再等等哈。”   余幼惟不信任地问:“真的么?”   “真的,总裁是个很严谨的人。”严妍确信地拍拍小员工的肩。   然而一上午小员工都没见这位严谨的总裁让人把笔送回来,于是更生气了,决定这回真的真的不理沈时庭了。   不能因为你是男主就欺负小炮灰!小炮灰也是有人格尊严的!   -   炮灰小余一直气到下班。   他慢吞吞地收拾完稿件和计算机,突然听到有人说:“我靠下雨了?!有人带伞没?”   “我带了一把。”   “去地铁站吗?捎我一程。”   “余宝你有伞吗?”   余幼惟从窗外收回视线:“没有。”   “你怎么走啊?”   “坐地铁或公交吧。”   “哎谁还有伞?落下余宝了。”   “都没伞了,出门时晴天白日的谁能料到会下雨。”严妍说,“小余你住哪儿?我开车,看顺不顺路载你一程。”   余幼惟心说我住在一个超~大的别墅区,嘿嘿。   不能暴露富n代身份的余幼惟摇摇头:“谢谢妍姐,我住得超~级远。天气预报没说今天要下雨,应该很快就能停了,我等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行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啊,千万别淋雨哈,这换季的雨淋完准生病。”   “好哦,谢谢妍姐~”   -   严妍出来时正好看见林柯抱着文件往总裁办公室走,赶忙喊住他:“林助理!”   林柯闻声回过头来:“有事儿?”   严妍示意他走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今天小余冲撞了总裁,不知道有没有事儿?”   “啊?怎么冲撞了?”   “早上摔总裁怀里了,后来又胡言乱语地开了些玩笑,看总裁当时的脸色……我有点担心。”   林柯精准地捕捉到关键信息,震惊道:“他摔总裁怀里了?”   这么大胆吗?   “这事儿说来话长。毕竟小余的简历是你推过来的,我就想着,这事儿该跟你说一声。”   林柯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儿你放心吧。”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再多问一句啊林助理,小余跟你什么关系啊?”   林柯想了想:“……我三舅他表姐的侄女的姑姑的孩子。”   “……”   -   雨还没停。   余幼惟心想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去找沈时庭把笔要回来,于是去了总裁办公室。他很礼貌地敲了敲门,门打开就对上了林柯惊讶的目光。   林柯问:“余少爷,来找沈总吗?他已经走了。”   余幼惟摇摇头:“我来找我的笔。”   啊?不是来查岗的?   林柯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笔?”   余幼惟两只食指比了一段十厘米的长度:“这么长,深黑色的,笔帽上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熊猫。”   林柯按他的描述在办公桌上找了一番,纳闷:“没找到你说的笔啊?”   余幼惟伸直脑袋:“我可以自己找么?”   “抱歉,不方便,总裁的东西不经允许我不能让人碰。”林柯想了想说,“而且除了总裁的东西,其他陌生的外来物是不允许留在办公室的,尤其笔之类的设备,避免出现窃听监控之类的隐患。”   余幼惟坚持:“可是他真的拿走了我的笔。”   林柯简明了当地说:“可能已经被清理了。”   余幼惟一愣,五雷轰顶。   沈时庭把我的笔扔了?!   -   沈时庭接到林柯的电话时,车子刚从车库开出来。   “沈总,余小少爷刚才来过办公室。”   沈时庭眉头轻蹙:“他还没走?”   “他来找一支笔,说是您之前借走的,没找到,刚刚已经下楼了。”   沈时庭沉默了下:“知道了。”   电话挂断,沈时庭车子驶出了集团园区。   空中还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沈时庭就在距离园区正门口几百米的公交站找到了余幼惟。   这是附近唯一能避雨的地方,路上的行人纷纷挤在站台内,水珠沿着雨伞从上而下流出弯曲细密的水痕,地面都被浸湿了。   余幼惟倒还占了个座位,就夹在两个大叔中间,原本就小的身板被挤压成细细的一片,像豪华大肉汉堡里边那块不起眼的菜叶。   他缩着身子,眼睛迷茫地望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   这傻子不知道打车?沈时庭刻薄地想。   他不理解一个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居然能受得了这种委屈。没有朋友也有小弟,家里也有司机,不会让人来接?   坚强的小余此刻正在自我治愈。   他思考着,今天过得这么惨,晚饭要多加一个鸡腿才行。林阿姨做的烤全鸡很好吃,爸妈和大哥似乎不爱吃鸡肉,至于沈时庭……好像压根就没有他爱吃的东西。   都不爱吃,那鸡翅也是我的,嘿。   “阿嚏~”   余幼惟揉了揉鼻子,鼻尖红红的。   他低头从包里抽了两张纸,抬头时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映入了他的视线……   他缓缓抬头,两条裹在黑色西裤里的腿极其修长,径直没入腰间的皮带中。冷白的手指握着黑伞手柄,五官隐在淡淡的阴影下,从余幼惟这个角度能看到那锋利流畅的下颌线。   哇塞帅哥……哦,沈时庭。   余幼惟一秒垂下脑袋,假装没看见。   周围的人被这位气场格格不入的男人吸引了注意,纷纷朝这边看。   沈时庭淡漠地垂着视线,说:“你在搞行为艺术么?”   余幼惟还想假装听不见,奈何旁边两位大叔已经被沈时庭冷肃倨傲的气场压得莫名拘谨,索性悄无声息地走了。周围没了庇护,完全暴露出来的余幼惟只能直面敌人,抬头问:“你在这儿干嘛?”   “路过。”   “那你就路过啊。”   “……”   沈时庭:“上车。”   “我等公交车。”   沈时庭习惯了商场冷漠利落的处理方式,这种无从入手的感觉令他有些烦躁,他皱起眉:“不冷么?”   “冷呀。”   “上车。”   “不要。”   余幼惟说完,就发现沈时庭不说话了,一抬头就见沈时庭在摁手机,他预感不太好,奇怪地问:“你在干嘛?”   沈时庭:“通知你哥。”   余幼惟一骨碌就站起来了,气愤地谴责他:“你怎么能这样?”   沈时庭掀起眼皮:“你哥托我看着你,不让你惹事。”   “我这像是要去惹事儿的样子嘛?”   “我怎么知道。”   啊啊啊沈时庭这个人不讲理!   余幼惟脑海里的小人气得在疯狂跳脚。   旁边的一阿姨瞅了半天看不下去了,探头过来笑着说:“小年轻啊,情侣之间小吵小闹生个气很正常,你说这天怪冷的,男朋友都来接你啦,咱就不生气了,在这儿冻着多遭罪啊。”   说完又转向沈时庭:“你也是啊,你这小男朋友看着年纪比你小不少,你哄一哄嘛是不是,你这样冷着脸是哄不好对象的。”   余幼惟:“……”   沈时庭:“……”   余幼惟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沈时庭呢是压根懒得动那张金口。最终余幼惟只好冲阿姨一笑以缓解尴尬。   好丢脸呀。   沈时庭此时还举起手机威胁他,余幼惟只好能屈能伸地上了车。   -   沈时庭把车内空调温度调高,车子踏着水面驶了出去。   余幼惟缩在副驾驶,偏头看着窗外。   这时车因红灯在路口停下,沈时庭瞥了一眼某人潮湿的头发,说:“储物盒里有一次性手帕。”   “哦。”   生气也不能糟蹋身体,要珍惜健康哦。奈何余幼惟抠了半天储物盒也没抠开,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咔哒一下摁开了盒子。   余幼惟的手来不及收回,指尖跟对方碰了一下,高于自己的体温贴着皮肤传过来,也许是余幼惟在外边冻了许久,两人温度差异过大,他迟钝了片刻,嗖地一下蜷起了手指。   随即沈时庭的手指也顿了下。   人与人之间有天然的界线,尤其是肢体,这种不经意地越界会让人条件反射地敏锐起来。余幼惟连胳膊都不自在地收紧了些。   沈时庭的手收了回去,余幼惟这才伸手从里边拿了一条帕子擦头发。   绿灯亮起,车子稳步启动。   余幼惟百无聊赖地搓手里的帕子。   原来沈时庭的公司这么大啊……   他看文的时候真觉得沈时庭的公司随时都面临着破产的风险。   大概云上集团就像一艘燃油耗尽、机动系统败坏的巨轮,表面看起来规模浩大,实际上如果没有新鲜能源续能,随时都可能沉没。   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   只有看书的平民小百姓余幼惟是真的穷。   “沈时庭,能不能把空调调低一点,我有点热了。”余幼惟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   沈时庭视线垂落过去,瞥见余幼惟眼睫和头发都耷拉着,脸色有点不正常的泛红。沈时庭飞快地蹙了下眉:“你发烧了。”   “…唔?”余幼惟脑子有点混沌,不太在意地说:“可能是吧。”   “身体难受不知道?”   “回家吃点药就好了呀。”   车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身上有别的伤没?”沈时庭提醒他,“早上摔倒的时候。”   沈时庭突然提起这件事儿,是想让我感谢他然后忘了他骗我的事儿?不可能的。   余幼惟的脑回路九转十八弯:“是你自己要救我的,我没有让你救。”   沈时庭:“……我的意思是用不用去医院,你是白眼狼?”   “不去医院,你不要倒打一耙。我本来会感谢你的,如果你不骗我的话。”   “……”沈时庭算是明白了,这事儿是过不去了。   “而且你还占我便宜。”余幼惟愤愤地小声嘀咕。   沈时庭想起当时事发突然,他确实搂了余幼惟的腰。   正准备讲理,就听余幼惟委屈地控诉:“那支笔是同事送给我的入职礼物,我很珍惜的,你拿走了就不还我了。我去跟你的助理要了,他告诉我你扔了,你太过分了。”   沈时庭陷入了一阵沉默:“你说的是笔的事儿?”   “不然呢?也许对你来说这是件小事,但对我来说是件大事,我到现在都还很不开心,你也没有跟我道歉。”   沈时庭:“……”   车里空调的暖气从四面八方包裹上来。大概生病容易令人兴致缺失,余幼惟情绪跌倒了谷底,模样困恹恹的,仿佛随时都会委屈得掉眼泪。   车子开出去一段。   车内的沉默蔓延开来,偶尔能听到窗外传来几声闷雷。   片刻后,那只修长的手又冷不丁地伸了过来,影子延伸进余幼惟的视线里。他掀开沉重的眼皮,只见一支黑色的笔安静地躺在沈时庭的手心里,笔帽上的小熊猫睡得都打呼噜了。   正发愣时,他听到了沈时庭冷质调的嗓音。他说:“我没扔。”    第14章 偷噶   余幼惟看看掌心里的笔,又看看沈时庭,再看看笔。确认这确实是他的那支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表面却不显露,抿着唇从对方掌心里把笔抓了回来。   指尖碰到手心,跟羽毛扫过般。沈时庭收回手,指尖虚虚地搭了一会儿方向盘,等到那份触感消失,又悄然收紧了力度。   “为什么不早点还给我?”余幼惟把笔揣进卫衣兜里,小小声说。   这一刻的心情挺难以描述的,惊喜肯定有,但也有点误会了对方之后的窘迫和微妙尴尬。明明上一秒还占据上风,此刻好像却变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了。   “当时没注意。”沈时庭说。   “……那为什么下班的时候不拿到美术组来?”   “我以为你走了。”   “我没有走。”余幼惟手指垂在坐垫上轻轻抠了几下,“我没有带伞。”   沈时庭无语:“不知道打车?”   “从公司到家打车要几十块钱,好贵的呀。”   “你缺那点钱?”   “实习生又没有多少工资。”勤俭节约的小余忘了自己是个“富N代”。   至此,沈时庭怀疑这少爷的经济来源被他哥给断了,否则实在说不通。   接着又听到这人蚊子似地嗡嗡了句什么,沈时庭没听清,匀出一点耐心问:“什么?”   余幼惟眼睛盯着膝盖,稍稍提高了点音量并加速:“我刚才误会你了,对不起。”   车子驶入余家别墅区的林荫大道。   沈时庭余光瞥见某人垂着脑袋,窗外掠过的路灯在他脸上错落的光影,迎着光亮时耳尖被照得略微泛红。这人手指抠着安全带,像个低头认错的小朋友,委屈中又透着倔强。   沈时庭安静了好一会儿,直至车子拐了个弯驶入了静谧的庄园。   “是我忘了早点还你,抱歉。”   声音依旧是凉飕飕的质感。   诶?他在跟我道歉嘛?   余幼惟垂死病中惊坐起,不可思议地转头望沈时庭。只见沈时庭淡漠地目视着前方,锋利的轮廓依旧透着生冷。   也许是夜幕降临,周遭太过安静的缘故,余幼惟从他那句话中清晰地听出了些不同于他表面那般冷漠的东西,那种带有温度的。即便转瞬即逝。   余幼惟心里蔫了一天的小火花一点一点地挺起了胸膛,不明就里地欢快了起来。   他咬了下唇,低声说:“没关系哦。”   -   今天两人下班居然是一起回来的。   秦茴心想把余幼惟送去沈时庭公司实习这个决定真是绝妙啊,这不,感情升温得多快啊。   感情升温快不快不知道,余幼惟的体温升得倒是挺快的。   心心念念的鸡腿鸡翅还没吃到,家庭医生先拿着医药箱到了。   秦茴诧异地问:“谁生病了?”   余幼惟耷拉着眼皮,双手扒着桌沿等饭吃,心说是啊谁生病了?这么大阵仗?   医生是个高高瘦瘦戴眼镜的斯文男人,他把药箱放桌上,边打开找药边哭笑不得地说:“不是说小少爷发烧了?我接收消息有误?”   余尚明放下报刊,余顾拉开椅子的动作也停了一下,双双看过来。   “惟惟发烧了?”秦茴忙放下盛汤的勺子,转过身来摸余幼惟的额头,“刚才进门的时候怎么不说?好好的怎么回事儿啊惟惟?”   也不怪他们没发现,以前余幼惟除了打架受伤不敢往家里说,其他哪怕破了点皮都要大费周章喊医生,有个头疼脑热的全家上下都要围着他转,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声不吭。   余幼惟有点茫然,不理解发个烧而已,睡觉之前吃个感冒药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喊医生?   而且这医生是沈时庭喊来哒?   他在被众人围观的间隙瞄了一眼沈时庭,当事人正低头发消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直觉告诉余幼惟他猜对了。不过沈时庭这么好心,应该是怕他噶了自己不好交代吧。   他懵懵地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药,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听起来软软糯糯:“就,可能要换季了,就感冒了叭。”   “淋雨了。”回复完工作消息的沈时庭毫不留情地拆台。   哎呀沈时庭这个人好讨厌!   由于沈时庭的告状,余幼惟经受了来自父母和大哥全方位的质问和教育,问他为什么淋雨,怎么这么笨,最后事情发展到了要求他以后下班要跟沈时庭一起回来。   对沈时庭是请求的语气,对他是勒令的语气。   我一个小炮灰何德何能让男主给我当司机!不要命啦!   余幼惟举起一只手抗议:“可是他下班都比较晚,有时候还要开会什么的。”   来自母亲鼓励的教育:“你刚到公司,正是抓紧学习的好时候,正好趁等人的时间多努力努力,给同事和领导留个好印象。”   “……”挣多少钱干多少事,新时代打工人要勇敢拒绝加班。   余幼惟发起二次抗议:“如果被人发现了,会怀疑我们的关系。”   来自亲大哥的嘲讽:“婚是你要结的,现在觉得这段关系见不得人了?”   “……”可是我们确实不是正经婚姻关系,而且主要是旁边冷着脸的这位会neng死我。   余幼惟不屈不挠地发起第三次抗议:“我觉得既然出来实习了,感受一下普通上班族的通勤生活很有必要。”   来自老父亲的斥责:“那你也很有必要搬出去住!普通上班族不住别墅,更不过你这种少爷生活!”   “……”那以后就吃不到林阿姨做的烤全鸡了。   至此,反叛者余幼惟的血条见底,在一众骨肉至亲的围攻下悲壮阵亡,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疑似友军沈时庭。   大军乘胜追击,调转矛头:“时庭,你怎么看?”   沈时庭薄唇轻启又闭上,沉默了两秒吧,面无表情地说:“随便。”   行,友军也叛变了。   余幼惟鼻子堵得有些难受,脑子也不太清晰,没仔细去追究沈时庭这句“随便”背后经历了什么样的思想斗争。不过大抵是因为见局势已定,懒得再做无谓之争。   这可是你说要载我的,我没有逼你哦,不准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余幼惟暗暗心道。   -   晚上余幼惟被秦茴拉着关怀了一番,问他是不是跟沈时庭闹矛盾了。余幼惟心说我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直都存在嘛?还用现闹?   余幼惟生编硬造地扯了一通,保证自己跟沈时庭关系很和谐。秦茴见他又是吸鼻子又是打喷嚏的,实在不忍心,这才放他回去休息。   余幼惟捧着保温杯回到卧室时,沈时庭已经洗完澡出来。   余幼惟见对方似乎往这边瞥了眼,以为他想说什么,等了两秒,只见这人擦着头发往桌边走,拿起手机看了眼,又放下,什么也没说。   那你看我干嘛。   等不到响应的余幼惟突然有点不满意,慢吞吞地往房间里走,放下保温杯,片刻后又觉得生病了的自己真有点矫情。   他不搭理我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沈时庭刚才在车上跟我道歉了耶。   而且早上还抱……扶了我,四舍五入一下,再四舍五入一下,那也算过命的交情对叭?不应该像仇人一样相处了对叭?   而且不给男主台阶下就是小炮灰的不对了。   “沈时庭。”余幼惟主动开口,“谢谢你刚才帮我叫医生。”   沈时庭头也不回:“嗯。”   他嗯完一会儿没听到余幼惟说话,回头就见这人往浴室走去,皱眉道:“干什么?”   余幼惟纳闷地回头,脸蛋还红扑扑的:“洗澡呀。”   “清蒸不够,你还想水煮?”沈时庭语气顿了下,“发高烧,刚吃了药,别洗澡。”   “为什么呀?”   “容易二次着凉。”   余幼惟呆呆地思忖了几秒,说:“可是黏糊糊的很难受呀。”   沈时庭正在消耗不多的耐心:“洗完还会出汗。算了,随你。”   沈时庭摁灭了桌上的台灯,准备休息,身后的人在原地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默默地退了回来,挪到沙发上整理被子。   这下倒不犟。   余幼惟正打算钻进被窝,就听沈时庭忽然说:“睡床上去。”   “嗯?”余幼惟用他那烧胡涂的脑袋瓜晕乎乎地回忆了片刻,诚实地说:“前两天你没回来,我都睡床了,今天该我睡沙发了呀。 ”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讲理。”沈时庭面无表情地捞起床上的被子扔沙发上,又把属于余幼惟的被子扔到了床上。   懵逼的余幼惟小脑袋瓜慢吞吞地来回转动了两趟。   高热果然会增加运转负荷,余幼惟反应和行动都迟缓了不少,等回过神来时沈时庭已经铺好了被子。   再纠结就不礼貌了哟。   于是他乖巧地哦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跟蜗牛似地爬上了床,掀开被子,盖住自己,脱光衣服,闭上眼睛,一气呵成。   ……   翌日沈时庭一如既往地醒得很早。   路过床边时瞥了眼埋在被子里的人,余幼惟把自己严丝合缝地裹成了蚕蛹,只露出了半颗脑袋。   沈时庭看了眼时间是早上七点,还早。   不知道这人退烧了没有。沈时庭冷不丁地想。   他在床边沉默站了两分钟。   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度地抬起,又放下,来回几次后绷着嘴角转身去了阳台,拨通了家庭医生罗献的电话。   “……不是,沈先生,我没理解错吧。”罗献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懒懒的沙哑,“您现在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让我去给小少爷量个体温?”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没说话。   “虽然给余家出诊是我的重要任务,但我好歹也是我们科室……”   “算了。”   沈时庭准备挂掉电话,又听罗献哎了一声:“等等,他身子还烫么?”   沈时庭再次沉默:“不知道。”   “啊?您摸呀,摸摸看。”   “……”   沈时庭如临大敌般瞥向大床的方向,最终闭了下眼睛,抬脚走到床边,盯着余幼惟的额头,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抬了下。   “对了别摸额头啊,现在天气太冷了,额头受环境温度影响很大,温度不准的。”罗献尽职尽责地指导,“您摸他耳下颈部的位置,那块皮肤比较薄,在没有水银温度计测量腋下的情况下,颈部是最能准确反应身体内部是否有高热现象的部位,也就是说……喂沈先生?您摸完了吗?”   余幼惟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是一只白嫩嫩、圆滚滚的小包子。   和众多小包子一起躺在蒸笼里,周围的温度好高啊,他热得直喘气。这时蒸笼外隐约传来低低的人声,那人问:“包子怎么卖?”   “五毛钱一个。”   我好便宜!余小包子好可怜地抱住了自己。   接着蒸笼被掀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一道凉气窜了进来。小包子缩了缩脖子,只见蒸笼外的人探进来一只手,凉凉的指尖揪住了他命运的脖颈。   我要被吃掉了?!   小包子挣扎着,猛地惊醒过来,当场和床边的人大眼瞪小眼。   他持续地愣了几秒,视线缓缓下移,发现沈时庭此刻正用手指抵着他的脖子……   “沈时庭。”余幼惟惊恐地眨巴眨巴眼,眸子里水光打圈圈,刚发完烧的嗓子透着软糯的沙哑,害怕地小声问:“你要偷偷噶了我么?”    第15章 对不起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清晨淡淡的亮光透过窗帘落了进来。沈时庭浅淡的眸子隐匿在微光里,划过一瞬微不可察的慌措。   他静默片刻,默默收回了手,说:“还在低烧。”   余幼惟唔了一声。   还好我醒得及时,不然余小包子就被吃掉了。   还没黑化的男主是不会噶人的,嘿。   “今天休息吧。”沈时庭看了眼时间,“我走了。”   “沈总您亲自准我的假了的意思么?”余幼惟严谨地问。   “嗯。”   “那我肿么跟妍姐嗦呀?”   “你别管了。”   “好哦,沈时庭你人真好。”   “……有这贫嘴的功夫,赶紧把药吃了。”   “好哦,您慢走~”   -   睡觉自由的小余又睡了个香甜的回笼觉。   最后是被秦茴和罗献做贼似的动静吵醒的,他睁开眼坦然地盯着二人。秦茴尴尬一笑,收起了猫步:“惟惟,时庭说你还在发低烧,发烧时间长了会烧坏脑子的,吃药不管用的话打个针吧。”   “打、打针?”   “嗯呢,打个屁股针。”罗献冲他笑。   “不不不打!我不打屁股针!”余幼惟抱着被子缩到墙角,疯狂摇头,“好痛的呀,我不打。”   “你这孩子,以前也不这么害怕打针啊。”秦茴见他这样不忍心,“算了罗医生,那就再吃点药吧。”   罗献把药拿给余幼惟,又递了一支体温计给他,贴心地道:“房间常备体温计哟,今天一大早被你老公电话轰炸醒,才七点啊少爷。”   余幼惟茫然:“诶?”   罗献简明地总结:“他很担心你。”   余幼惟更茫然了:“诶?!”   听听你这话,你觉得可能嘛?   但为了营造和谐美好夫夫关系的假象,余幼惟腼腆一笑:“要怎么说他是我老公呢,我老公可疼我了~”   -   可疼他的老公当晚就没有回来。   美术组的群里在聊——   -我走的时候见总裁带着秘书和助理去会议室了,估计可忙了最近   -大项目啊肯定忙   -最近来公司的合作商不少,钱框框往咱们这儿送啊~发达了发达了~   -不是所有的合作商都是可爱的合作商,今天上午谈判失败黑着脸离开的那几位你们忘了?结梁子咯   -总裁发火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喜怒不形于色,你见过他发火?而且看这架势是对面被压得太狠,恼羞成怒了   -总裁威武!   -总裁威武!   余幼惟抱着手机坐在卧室阳台的吊篮中,夜幕漆黑一片。   他也还是能理解一点商场门道的,沈时庭拿下了与海集团的竞标,双方达成了项目合作,公司这时被顶到了商圈的风口处,大家纷纷朝沈时庭抛来了橄榄枝。   因为余幼惟改变了原有剧情的走向,沈时庭和余顾强强联合,沈时庭少走了不少弯路,这么下去,很快就能在商圈站稳脚步。   等到了那时,他就可以跟沈时庭结束婚姻关系啦。   -余宝身体好些了没呀?@小鱼仔   -小鱼仔:好多啦,明天见~[活蹦乱跳,jpg]   回复完群里的问候,余幼惟欢欢喜喜地入睡,翌日是周五,他精神抖擞地去了公司。美术组离沈时庭的办公室很近,一整天,他看到前来拜访的人进进出出。   唯一没看到的就是沈时庭。   直到下班,公司的人陆陆续续离开。   说好一起回家的。   我要不要等他?余幼惟有点纠结。   昨天请假了,正好把昨天稿件的进度赶一赶好了。   于是余幼惟一直等到七点多,看到最后进办公室的人也离开了,余幼惟决定去找沈时庭问问。   敲响办公室,是林柯来开的门。   余幼惟乖巧地站直:“我来找沈总,他什么时候下班呀?”   林柯回头看了眼,让开身子。   余幼惟看到沈时庭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闻声抬头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上,余幼惟笑嘻嘻地冲他挥了挥手。   沈时庭神情顿了下,垂头继续看文件,嘴上说:“进来。”   林柯放人进来,自己很识趣地出去了,还贴心拉上了门。   沈时庭的办公室真大呀。余幼惟走过去,见沈时庭在忙,他就乖巧地在旁边等,眼睛盯着桌上的那盆小仙人球。   “有事儿?”沈时庭问。   余幼惟心说你不记得了吗?他咬了下唇:“我在等你回家呀。”   沈时庭翻页的手顿了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说:“我待会儿还有个会,你先回去吧。”   可是我等你到现在。余幼惟有点委屈:“哦。”   不过不能让沈时庭觉得我是为了等他而等他,作为男主手下的员工,我更应该体现我的工作价值,才能积攒好感度。   “没关系,我也没有专门等你,我是为了赶昨天落下的稿件,以免拖累团队的进度。”余幼惟确信地点点头,“我就是顺便等你。那我先走咯。”   沈时庭看着垂头丧气往外走的小身板,沉默了两秒,说:“我让林柯送你。”   “不用,我坐地铁就好了,林助理要跟你一起开会的吧,工作重要,而且我也不习惯坐别人的车。不过你也不要忙太晚哦,注意休息。”保重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工作,才能更快地进阶为商圈大佬,我才能更快获得人身自由呀。   沈时庭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起身往外走,顺手拿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扔给余幼惟。   余幼惟抱住沉甸甸的大衣,茫然了几秒,脑回路转了十八弯:“你想让我给你洗衣服?”   沈时庭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教育他:“发烧穿这么点?没别的衣服么?”   男主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把他的衣服给我穿吧?我不会掉功德吧?不会遭报应吧?   余幼惟忐忑地抱着衣服,眨巴眼:“我已经退烧了,而且你的衣服有点大。”   沈时庭皱了下眉。   完了男主不高兴了。   拒绝是不是会让他很没面子?   余幼惟立马把两个胳膊塞进袖子里,拉起衣襟裹住自己,卖乖地抬头望沈时庭,嘴甜道:“你的衣服真暖和,跟你的人一样暖~”   沈时庭额角一抽,面无表情地拉开门走了。   -   “既然如此,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等一下!”   会议室里,沈时庭作势要起身,对面肥壮的男人气得胸口起伏,长长呼了口气,妥协道:“这样吧,我最多再让两个点,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沈时庭:“诚意固然重要,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您让步的利益点,我要的是技术植入。既然你们执着于现在的稳固状态,担心革新的风险,那我们双方的发展理念是完全相悖的。”   黄经平满脸的横肉都写着恼怒,冷笑起来:“等等啊,当初是你先找上我的。现在你乘上了与海集团的大风,又想一脚把我踢开?你这么做不道义吧?”   “合作模式是最开始就谈好的,您出尔反尔在先,论道义,您可比我薄三分。”   “沈时庭,别以为成了余家的乘龙快婿,就能一条路顺着走。没有搜索引擎我看你这项技术怎么开展,你别后悔!”   “国内不止你们一家搜索引擎,您不想做,不代表别人不想。”   沈时庭不想多言,示意林柯送客。   黄经平气得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甩脸子走了。   得,又谈崩一个。   林柯送走人,提醒沈时庭该休息了。   两人乘电梯下口,沈时庭看出林柯欲言又止,问:“有事儿?”   林柯笑了笑:“沈总,黄经平之前一直有意跟余家联姻,余小少爷刚成年,他就多次急不可耐地送殷勤,被小少爷以骚扰之名报过警。”   难怪刚才一直提他跟余家的关系,原来是心里憋得不顺。   今天时间太晚,林柯的老婆有孕在身需要陪伴,沈时庭没再让他送,准备自己开车回家。然而到了车库,才发现钥匙没在身上,只能又乘电梯到园区门口,准备打车回家。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穿着淡黄色小棉服的身影正蹲坐在安保室门口的石墩子上。   “哎!哎哎哎!”保安出声喊余幼惟,“你别在这儿坐着了,你要不进来里边坐!沈总来了!”   “沈总?”   余幼惟扭头,果然就见沈时庭在不远处顿住了脚步。   他喜出望外,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然而天气冷加上蹲太久了,腿脚又僵又麻,他刚站起来,一个踉跄就啪叽一下跪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疼得他直嘶嘶。   “哦哟这趴着的不是余家小少爷么?”黄经平的车刚好从门口路过,停下来,他趴在车窗上嗤笑,“好久不见了,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啊,这种地方都能摔跤您是独一份儿!”   这说风凉话的人是谁呀好讨厌!   余幼惟艰难地想起身,一只手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臂。余幼惟借着对方的力站起来,感动地呜呜了两声,小声告状:“沈时庭,那个人他嘲笑我,好讨厌呀。”   沈时庭抓着他的胳膊:“你不认识他?”   余幼惟拍拍膝盖:“他谁呀?我怎么会认识他。”   “黄经平。”   “黄……”黄经平?那个想跟原主联姻无果,后期一直跟沈时庭作对的超级讨厌的大坏蛋黄经平!   余幼惟嗖地一下瞪了过去。   黄经平上下打量他:“小少爷这个点难道不应该正跟朋友吃喝玩乐,偶尔闹个事儿打个架什么的,在这儿干什么?”   “本少爷生性洒脱爱自由,锄奸惩恶为人正义,要不当初也不能把你送警局里去对叭?”余幼惟说着抱住了沈时庭的胳膊,黏糊糊地往他身靠,“但我现在结婚了,浪子回头了,我一心都在我老公身上,这个点当然是来接我老公回家呀~”   沈时庭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下,垂眸看挂在身上的手部挂件。   黄经平想起之前的耻辱,气得咬紧了牙,继续嘲讽:“沈总真是一点都不挑食啊,为了能搭上余家这条大船,真豁得出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只要是金的,管它是金龟婿还是金蟾蜍呢,是吧。”   余幼惟愣了下,他说我是癞蛤蟆?!   他正气得要骂人,就听沈时庭淡淡开口:“黄总也该听过一句话,葡萄酸甜,食过自知。与其口吐酸水自欺欺人,不如正视自己局限的能力,将来捡颗芝麻也好。”   哇不愧是男主!好口才!讽刺得好!   余幼惟又崇拜地往沈时庭怀里蹭了蹭。   见两人这腻腻歪歪的模样,黄经平气得满脸横肉都在颤抖,奈何保安室里严阵以待的几个大汉正警惕地盯着这边,他只能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拉上车窗怒气冲冲地走了。   “人走了,你还要抱多久?”沈时庭垂眸睨着怀里的人。   “哦抱歉。”   余幼惟一秒撒手,没站稳又踉跄了下,沈时庭再次抓住了他的胳膊,无语道:“平地都能摔?”   余幼惟嘶了一声:“疼。”   沈时庭皱眉,拉着人重新回石墩上坐好,半蹲在他面前,拉起他的裤脚。冷风吹过,白皙的两条小腿冻得并在了一起,右腿膝盖擦破了皮,渗出了点鲜红的血迹。   沈时庭莫名有些烦躁,语气不自觉重了:“不是让你自己回去?”   “我回去了呀。”余幼惟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但我发现你车钥匙在这个外套兜里,我又给你送回来了。”   沈时庭看着那串钥匙沉默了。   余幼惟垂下脑袋,小小声说:“你是不是嫌我刚才摔倒给你丢脸了?”   夜色沉寂,这句话低低地钻进人的耳朵里,沈时庭垂着的眸子很轻地颤了一下。   “虽然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夫,但在别人眼里,我还是你的小媳妇儿,我担心给你丢脸都没有哭。我膝盖都破了,好疼的……”余幼惟委屈得声音越来越小,瘪着嘴吸了吸鼻子,“我其实泪腺很发达的。”   不远处有车流穿行而过,车灯的光亮远远地落过来,留下明暗错落的光斑。   沈时庭垂着薄薄的眼皮,眸色很淡,仿佛能倒映出余幼惟腿上的那一块鲜红的擦伤。半晌,他很轻地闭了下眼睛,从余幼惟身上的那件外套里掏出一张纸巾,轻轻替他擦拭渗出来的血迹,说:“我没有觉得你丢脸的意思。”   余幼惟双手抓着冰凉的石墩,眸光微垂着落在对方高挺的鼻梁上,低声说:“……可是你刚才语气好凶啊。”   沈时庭擦拭的动作顿了下,过了几秒,他轻声说:“对不起。”    第16章 鸡飞蛋打   余幼惟见好就收:“没关系。”   “沈时庭,我好饿呀,你能不能带我去吃饭?”   沈时庭让安保室里的人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并提醒对方,今天的事情就当没看见。   刚刚观赏了一场惊天大戏的两个安保大哥点头如捣蒜。   简单地处理完伤口,沈时庭把余幼惟扶上了车。   园区远离繁华市区,沈时庭开车走了半小时,才找到一条美食街。   想着余幼惟含着金汤匙出生,吃不惯这种小店,准备换个地方,不料却见余幼惟趴在窗户上,欣喜地指着外边:“沈时庭,那有家烤肉店!今天我请你,肉管够!”   他看了眼店名,只见标题赫然几个大字——XX自助烤肉。   沈时庭:“……”   小黄棉袄活蹦乱跳地冲进了烤肉店。   刚才还疼得哭哭唧唧,现在看见吃的倒是跑得挺快。沈时庭无奈地慢步跟上。   落座后,余幼惟轻车熟路地拿食物,拿酒水,调蘸料,刷烤肉。烤盘上的五花肉滋滋冒油,余幼惟夹起一片,先放进了沈时庭的盘子里,献宝般看着沈时庭:“你快尝尝,很好吃哒。”   在对方期待地逼视下,沈时庭只好动了筷子,又在对方期待地追问下,被迫嗯了声:“还行。”   接下来余小厨师上场,不断把烤好的肉放进沈时庭盘子里,化身贴心用餐小护士。烤完两盘大虾,见沈时庭始终没有动边上的一次性手套,余幼惟又麻利地剥了一盘,推到沈时庭面前:“我就知道你不想沾手,给你剥的。”   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饿着男主。   沈时庭沉默了良久:“我不饿。”   “这都九点了,你怎么会不饿?”   “在公司吃过了。”   啊!可恶!原来只有我一个人在挨饿!   脑袋里的小人气得打了一套组合拳,表面却委屈又善解人意地说:“我不知道你吃过了,还让你专门陪我来吃饭,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沈时庭抽纸巾的手顿了一秒,他瞥向余幼惟的脸,见对方垂着眸子一副愧疚的模样。他沉默片刻后抽了张递给余幼惟,说:“晚上没有工作,不着急。”   好耶,危机化解。余幼惟接过餐巾纸擦擦嘴,嘿嘿一声又开始暴风进食。   沈时庭索性靠在了沙发上,低头回复工作消息,余光却不自觉被对面的某人吸引。   余幼惟吃东西时津津有味,吃得也多,却并不显得粗鲁,甚至有种按部就班的秩序感。好似他清晰地知道下一口该吃什么,该蘸什么料,怎么吃比较好吃,全然一副很享受的模样,以至于旁观的人看了也会生出食欲。   余幼惟吃得正香,却总觉得沈时庭在看自己。   什么意思?不是不饿么?难道沈时庭也会馋嘴?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贴心的小余重新换了一只手套,拿起一只白嫩的大虾递过去。   沈时庭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垂眸看向嘴边的那只虾。   余幼惟用眼神催促他。   沈时庭眸子抬起又垂下,浑身都写着抗拒,纠结了整整五秒钟吧,他鬼使神差地张开了薄唇。   叮!投喂男主成就达成!   一只,两只,三只……   每天都保持标准食量的沈时庭,莫名被加餐了,他薄唇轻抿:“我饱了。”   余幼惟不依不饶把第四只递过去,见沈时庭迟疑几秒又吃下了,才终于放心地停止投喂。香甜的汁水沿着指尖往下流,余幼惟盯了两秒,放进嘴里轻轻嘬了一下。   对面的人放下杯子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余幼惟闻声看过去,只见沈时庭目光浅浅地落过来,停在刚刚被他嘬过的指尖上,下一秒又收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看起了手机。   沈时庭那是什么眼神?   不确定,再嘬一下。   沈时庭果然又往这边瞥了眼。   诶?我是触发了什么男主目光投射开关?   余幼惟决定把五个指尖都嘬一遍,结果刚嘬到第二个,沈时庭就抽了张纸巾递过来,欲言又止地说:“别舔了。”   余幼惟一秒收手。   我这明明是嘬,怎么能叫舔呢?   莫名羞耻的小余小小声找补了一句:“……其实很干净的。”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没说话。   -   回家的路上,沈时庭问:“我要是今晚住在公司,你就一直在门口等?”   余幼惟愣了下抬头:“我不知道你回不回家,也不知道你从哪边出来,林助理送你的话就从车库出来,不然就从正门出来,我等在那个地方,无论你从哪出来都能看见我……我也不会一直等,我只是比较蠢,我又不傻。”   这有区别?   沈时庭竟无言以对:“不会联系我?”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   余幼惟揉了揉圆鼓鼓的肚子,就见沈时庭把手机放在了中控台上,往自己这边推了一下。   是微信好友二维码。   嗯?总裁请求添加我为好友?这怎么好意思啊!   余幼惟拿出手机扫了一下,乖巧地说:“放心,我没事儿不会打扰你的,也不会给你朋友圈点赞,不会被其他同事发现的。”   “这是私人微信。”沈时庭说。   什么意思?   余幼惟问:“就是其他哥哥姐姐都没有,只有我有?”   沈时庭:“嗯。”   难道这就是玛丽苏霸总文里特别的偏爱?他小小地代入一下……哇光代入一下都会有幸福感哎,难怪女主们会脸红心跳步步沦陷。   小余偷笑.jpg   -   周末余幼惟在家睡了个美美的、久久的觉,而沈时庭作为一个总裁,果然是没有周末的。   小屁民也有小屁民的快乐。   午饭后余幼惟出了趟门,再回家时跟小乌龟似的背了个沉甸甸的书包。   正准备出门的余顾一看,认定余幼惟又干了什么坏事,二话不说就把人抓起来准备训话。   但训话讲究证据,于是他先勒令余幼惟打开书包。   书包一打开,里边是各式各类五颜六色的书籍,有之前视频脱衣舞男前科在先,嫌疑人小余立马就被他哥严肃廉洁的目光锁定了:“这是什么?”   嫌疑人态度端正,主动配合查证,他将书本一本一本往外拿——《宇宙生命的奥秘》《虫洞引力学》《平行世界_不为你所知的另一个你》《论人类穿越时空的可能性》……   余顾肃穆的脸色逐渐凝固:“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了?”   “就……”余幼惟刮了下鼻尖,“在书架上看到了,突然好奇呀。”   “你去书店了?”   这句话翻译过来是“你这个肚子里没一滴墨的小腊鸡怎么可能会去书店”。   余幼惟露出一副对知识充满渴望的恳切神情:“哥,我现在才发现,原来知识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我突然爱上它们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突然爱上沈时庭的。”余顾嫌弃地说。   “……”   在余幼惟老老实实的配合下,他最终被无罪释放。   回到书房后开始恶补知识,在得知人类穿越时空是一件多么多么不可实现的事情之后,余幼惟多愁善感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既来之则安之,我这种宇宙的小蜉蝣,是无力挣扎的,要及时行乐。   于是他悄悄从书包夹层里掏出了一沓成功偷渡的动漫美男周边美图。余幼惟,你真是色性不改啊。余幼惟无奈地对自己摇摇头。   他在美色中沉溺了半小时,身边的手机一直在响。   他打开大群,就看到大家在聊公司拍摄广告的事情,为什么聊得这么热闹呢,因为拍摄这支广告的品牌代言人是当下正红的明星——关子仟。   而且这次拍摄的品牌沈时庭很重视,亲自去了现场。   哇哦明星哎。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活的明星。   不过关子仟这个名字真耳熟……还不是娱乐八怪那种耳熟。   余幼惟抱着手机在房间里踱步,随后头顶的灯光一闪,余幼惟猛地愣了下,随后脑子跟开挂了似的,原文一段相关剧情如雨后春笋般在他脑子里冒出头来。   余幼惟来不及多想,转头就往公司赶,甚至还破费打了个快车。   原文中,这次拍摄现场的灯光有问题。   沈时庭和关子仟会被掉下来的大灯砸伤,之后舆论发酵,沈时庭和公司被网友和关子仟的粉丝大面积攻击,双方取消了代言合作,即便后来关子仟出来解释纯属是意外,公司品牌形象还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余幼惟气喘吁吁地赶到拍摄广告的大棚。   现场人来人往,余幼惟扫了一圈,发现有无数的灯光道具,而沈时庭正和一位气质卓然的男子站在一起垂头讨论本子,两人都属于身高腿长的类型,身姿板正,站在人群里特别打眼。   郎才郎貌,好养眼啊,啧。   余幼惟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下。   然后就见沈时庭头顶的那盏流苏大吊灯晃了一下。   “!”   “沈时庭!小心头顶!”余幼惟大喊一声,同时朝着沈时庭的方向飞奔过去。   周围所有人被这声惊住,闻声看过来,包括沈时庭和关子仟。   两人听到喊声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与此同时头顶的流苏吊灯哐当一声脱落,直直坠了下来,两人迅速各自往后躲,玻璃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一阵碎裂声——   下一秒,沈时庭被迎面冲来的人扑了个满怀,速度和力道太大,沈时庭被撞得往后摔,他手疾眼快地搂过余幼惟的腰,在落地时将人牢牢护在了怀里。   “沈总——”   “沈总您没事儿吧?!”   沈时庭摔得头晕眼花,但好在平稳着地了,却听见怀里的人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哼。他忙撑着胳膊起身,只见余幼惟上半身都躺在他怀里,腹部以下却趴在他两腿中间。   不知道伤到哪里了,余幼惟躬着身子一点一点蜷缩了起来,紧皱着眉,疼得额间都浮起了一层薄汗。   “余幼惟。”沈时庭后脊一阵发冷,小心地把人捞进怀里,“你哪儿疼?”   余幼惟紧紧抿着唇,鼻间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沈时庭一愣,朝着余幼惟双手捂住的部位看去,就听余幼惟带着哭腔哽咽出声:“……小蜗牛。”    第17章 我小?   围在旁边的众人神情都不同程度的复杂起来。   沈时庭也沉默了一瞬,蹙起眉:“划伤了?”   “咯……咯着了。”   沈时庭这才发现余幼惟腹部旁落了一只水晶球,是拍摄用的道具。他薄唇轻抿:“我送你去医院,还能动么?”   余幼惟弱小可怜无助,神志不清地伸手抱住了沈时庭的脖子,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动不了了。   在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胆子有够肥的啊这小员工。   有人主动道:“沈总,要不我们来吧?”   沈时庭只是看了眼怀里紧皱眉头的小人儿,随后勾住他的膝弯将人抱了起来,说:“不用。”   说罢抱着人快步朝大棚外走去。   -   去医院的路上,余幼惟坐立难安,非常需要一个倚靠,于是全程都窝在沈时庭怀里,泪眼汪汪,哼哼唧唧的,却还不忘关心沈时庭:“……你没受伤叭?”   “没有。”   他吸吸鼻子:“……你没受伤就好。”   沈时庭愣了一瞬,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只听见余幼惟又咕咕哝哝地抱歉:“……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哭湿了。”   只见余幼惟梨花带雨的脸蛋贴着他的胸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他衣服上的泪渍,隔着薄薄的布料,那点触感就像小刷子挠一样。   沈时庭没制止他,只是说:“马上到医院了。”   “唔。”余幼惟吸吸鼻子,“好痛呀,我会不会以后都不能生小孩儿了。”   沈时庭说:“你本来就不会有小孩儿。”   余幼惟反驳:“等我们离婚了,我以后还要娶老婆的。”   沈时庭愣了下。半晌,他目光落到窗外,没再说话。   -   医院里。   医生拉上帘子,对余幼惟说:“裤子拉下去。”   啊……   余幼惟微微弓着身子,看向立在一旁的沈时庭,意思是虽然我们都是男的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没到可以对对方坦坦蛋蛋的关系而且还是在这种有点子窘迫情况下。   沈时庭面无表情,仿佛看不懂余幼惟的眼神暗示。   见多识广的医生看了眼杵在旁边的人,按例问了句:“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是强扭的瓜,上架的鸭,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塑料夫夫。   余幼惟在心里总结。   就听沈时庭淡淡道:“家属。”   诶?余幼惟竟无法反驳。   更主要的是医生说:“待会儿碰到可能会疼,你扶着他点儿。”   于是沈时庭就这么留下来了。   余幼惟一只手抓着沈时庭,试图单手解裤带,然而不仅不方便,手上还没劲儿了。医生沉默地盯了一会儿,推了推那厚重的镜片,对沈时庭说:“家属帮忙解一下。”   原本就羞耻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余幼惟双颊通红,跟小扇子似地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   然后就见沈时庭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余幼惟瞪大眼睛,羞耻地垂下脑袋。   沈时庭的手指又长又直,皮肤冷白,指骨处的颜色要深一些,略微发红。余幼惟试图找话题缓和尴尬的气氛:“沈时庭,你的手真的很适合扎针。”   “你现在比较适合扎针。”   “……”   裤带被解开,沈时庭指尖停顿了一秒,还未等余幼惟反应过来,他的外裤就被拉了下去,露出了里边印着小黄鸭卡通图案的白色小内裤。   余幼惟无法形容这一瞬间社死和蛋疼哪个更要他的命。   脑子里的小人偃旗息鼓,惨烈地躺地阵亡。   “内裤也拉下去。”医生说。   这一瞬间的气氛更微妙了。   余幼惟缓缓掀起眼皮瞄了沈时庭一眼,双方对视,余幼惟立马别开眼,低头就见沈时庭的指尖勾住了他的小裤裤边缘,余幼惟倏地拉住,抿唇说:“我自己来叭。”   片刻,沈时庭松开了手,却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余幼惟害羞地小声说:“你转过去。”   医生拿了只小电筒照着余幼惟的伤部,说:“我得跟你家属讲解你的伤势,他转过去了怎么了解?”   “您跟我讲解就行了。”   “你现在连躬腰都做不到,能看清么?当然我们尊重患者的意愿。不过我提醒一句啊,回去之后你估计是没法自己护理的,得有人帮忙,早晚都要见面的。”   什么?还要沈时庭帮我护理?这怎么使得!   余幼惟还没找到反驳的台词,就听沈时庭先开口了:“先看伤,别耽误了。”   “……”   算了算了,蛋重要。反正医生要看,多一个人看少一个人看又有什么区别。   余幼惟视死如归地拉下裤子,医生的灯光照了过来。   医生突如其来的检查疼得他直龇牙,瞬间抓住了沈时庭的手臂。   沈时庭扶着余幼惟,目光深深地落在伤部,眉头蹙了起来。   医生说:“其他地方都没事儿,就这儿红了,有轻微充血症状。伤得挺有技术难度嘛,怎么搞的?”   沈时庭皱眉:“摔倒时磕在水晶球上了。”   “喔唷,这得是多不小心才能磕上啊。怎么也得疼个一两天了,不过问题不大,回去之后最好静卧休息,尽量少活动它,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采用冰敷。”   医生递过来一沓薄巾,“用这个把它托起来,血液回流通畅了,慢慢就能消肿了。还有啊,注意多观察大小变化,万一不消肿甚至有持续增大的情况,要及时过来复查。”   沈时庭又问:“现在算肿大么?”   医生安慰:“现在还小,不用紧张。”   还……小?   小?   余幼惟脑内一声惊雷。   他立马敏感地睁大了眼睛,就见沈时庭也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情绪挺复杂的,余幼惟没看懂,于是脑子非常主观且脑回路非常曲折地分析了一下。   沈时庭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在嘲笑我吗?他觉得我小?   事关男人的尊严,余幼惟超级警觉。   我哪里小了!   虽然跟书中描述的傲人尺寸沈小庭没法比,但我好歹也是正常男性尺寸的呀!   余幼惟愤愤地控诉完,绷着小脸,抿了下唇,很严肃地强调了一句:“我还会长的。”   说着还自我催眠地点点头。   沈时庭:“……”   “医生,这会影响我之后……使用嘛?”   “正常消肿就不会。不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要过于激烈地使用它。”医生看看余幼惟,又看看沈时庭,意味深长地说:“两个人有一个好使不就行了。”   沈时庭:“……”   余幼惟:“???”   我怀疑你在说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余幼惟忙摆手解释:“我们不是……!雾草……?”   他话说到一半直接一个激灵。   只见沈时庭按照医生说的,把那沓薄巾垫到了他伤部下面,把内裤给他提上,拉上裤子并系好,说:“走了。”   “……哦。”余幼惟都没回过神,解释也忘了,胳膊被沈时庭抓在手里,牵着他小步小步地往前挪动,一直回到车上,余幼惟超长的反射弧才将刚才那段冲击传输到了大脑。   刚才……   是不是……   沈时庭刚才是不是用手托了它一下……   几秒钟后,余幼惟的脑子:&%^!!!$*$$&^!!!……%&……*!   -   余幼惟回到家后就跟一条醉虾一样,瘫在床上不动了。   秦茴和余尚明听到消息赶忙上楼查看他的伤势,但是儿大知羞,余幼惟打死都不想再让第四个人跟他的小弟见面,遂捂在被子里装死,问就是困了,再问就是睡了。   两人只好离开,留下沈时庭一个人。   沈时庭把水杯和药递给他,说:“先吃了药再睡。”   余幼惟探出一点脑袋,又不想抬头看沈时庭,伸手去接,却看到了沈时庭那只修长白皙的手……脑子里的冲击画面又浮现了出来,他脑袋直接红成了西红柿。   沈时庭皱了下眉,不自觉地用指尖去碰余幼惟的额头,不料这人突然跟弹簧似的往后缩了一下,警惕地睁大眼睛瞪着他。   沈时庭愣了下,顿在半空的手指缓缓垂下,说:“我只是想看一下,你有没有发烧?”   余幼惟唔了一声,摇摇头:“没有。”   “那脸怎么这么红?”   ……你别问。   余幼惟嗫嚅:“我有点热而已。”   “我把空调关了。”   “不用。”余幼惟迅速接过沈时庭手里的药,一口闷,然后说:“我要睡了,你不是还有工作嘛,你要不先出去?”   沈时庭默默看了余幼惟通红的耳朵几秒,眸子轻垂,放下杯子出去了。   -   出门就遇到了正要敲门的余顾。   沈时庭拉上门,对余顾说:“他刚吃完药,已经睡了。”   余顾皱眉:“怎么搞的?”   沈时庭静默片刻:“抱歉,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我一猜就是,你说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   沈时庭陷入了沉默。   余幼惟最近每次受伤都是因为自己,沈时庭无话可说。   余顾:“拍摄棚里的灯说坏就坏?还正就朝着你和关子仟的位置砸?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余顾的意思很明显,沈时庭当然也早就想到了,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余顾捏了捏眉心:“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关子仟又是我公司的艺人,这件事情是冲着与海和云上来的。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因为我们的合作,招惹过什么人?”   “我知道。”沈时庭平静地说:“关键问题就在于,招惹的不少。”   余顾:“……”   “关子仟站在流量风口上,有人想借艺人的影响力,用舆论摧毁我们D.g的品牌形象。”沈时庭说,“这次品牌推广招惹了不少人,这些人反而可以排除在外,他们不会傻到这个时候给我使绊子,这样太容易招人怀疑了。”   余顾想了想:“这么说,你有怀疑目标了?”   沈时庭:“有怀疑方向,但没证据之前都只是猜想。”   余顾沉默几秒,又问了句:“现场还有没有别的人受伤?”   “没有。”   “有什么需要,及时找我。”   “这件事情关子仟牵扯在内,后续还需要他配合。”   关子仟所在的娱乐公司,是与海集团旗下的,这么算余顾其实是关子仟的老板。   余顾静默了一瞬:“知道了。”   -   沈时庭晚上是在沙发睡的,翌日起来时余幼惟还在睡,他去了书房。   林柯打电话过来,说今天还有好几个会议。   沈时庭朝卧室方向看了眼,沉默片刻后说:“今天有事不去公司了,紧急会议安排到在线,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他挂掉电话,心想余幼惟昨天哭成那样,今天心情肯定很低沉。遂下楼拿早饭时还特意拿了一块余幼惟爱吃的榴莲小蛋糕,轻轻打开卧室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房间里开着冷空调,余幼惟惬意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两条腿岔开对着冷风吹,正在落实昨天医生所说的“冰敷”。   他边翻页,嘴里边轻快地哼唱着:“英雄救美气昂昂~~风吹裤/裆叽叽凉……”   沈时庭:“……”   作者有话说:   他大就行    第18章 你的也给我看看   发现沈时庭进来,余幼惟一秒拉过被子盖上,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哼歌:“我劝小余莫悲伤~~小余迎风泪两行~~泪呀么泪两行~~”   沈时庭视线从不老实的某人身上收回,走到床头把餐盘放下,拿起遥控器把空调给关了,问:“很开心?”   余幼惟苦涩地说:“苦中作乐嘛。”   “冷敷不是让你吹冷空调。”   “……我疼嘛。”   沈时庭沉默片刻,问:“饿了么?”   余幼惟放下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蛋糕:“有一丢丢。”   沈时庭把小蛋糕移到了餐盘最后方,把绿豆粥搁到前面,说:“先把粥喝了。”   余幼惟悻悻地把大鹅颈收了回来,老老实实地先喝绿豆粥。   就见沈时庭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一颗鸡蛋开始剥。   诶?我是患者呀!你怎么还抢我的鸡蛋?余幼惟嘴撇到了下巴,敢怒不敢言。结果就发现那颗鸡蛋递到了自己眼前,他眨眨眼:“给我的?”   “嗯。”沈时庭看着他。   余幼惟接过鸡蛋。   奶奶说亲手剥蛋送人是有送祝福的寓意的,吃了男主亲手剥的鸡蛋,沾沾欧气好运来,身体倍儿棒发大财!   迷信小余在线偷笑。   沈时庭看着余幼惟嘴角可疑的笑意。   剥个鸡蛋而已,有这么开心?   “还疼么?”沈时庭问。   余幼惟腮帮子鼓鼓的,含糊道:“疼,好疼……”   “吃完上药。”   “嗯~我现在可以吃小蛋糕了嘛?”乖巧小余期待地仰着脸望着沈时庭。   真像个小朋友……   沈时庭脑海里冷不丁浮现出这样的形容,他自己先愣了一下,遂一秒打断,把小蛋糕递过去,起身去拿医药箱了。   享受完美食的余幼惟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   小余吃饱饱,人生真美好。   沈时庭打开医药箱说:“喊罗医生?”   小余立马就不美好了,警惕地坐起来大声sayno:“不要!脸和蛋不可皆丢!”   沈时庭:“……”   “拉下去。”沈时庭说。   “拉什……”拉裤子啊还能拉什么!余幼惟一秒变西红柿,还是个内心羞涩却还要假装“这有啥,老子很洒脱”的不扭捏人设的西红柿。   只要我表现得够自然,就不尴尬,嗯。(点头)   余幼惟把大裤衩拉下去,沈时庭继续看着他,遂余幼惟又把小裤衩也拉下去。   沈时庭目光落过来,停留。   西红柿脑袋越来越红,小辣椒也越来越红。   他甚至想吹个口哨以证自己不care~   结果沈时庭看了半天也不吭声,他等得有点焦灼,忍不住问:“看半天了,到底有没有恢复一点呀?”   沈时庭只是皱了下眉,问:“不肿的时候是多大?”   不是?你要不要这么直接,你怎么能问这么私密的问题?   “就……”一生要强的男子刮了刮鼻尖,“跟现在也差不多?嗯……小一丢丢……不过那是没精神的时候,有精神的时候比现在还要big一点。”   沈时庭面色沉重。   余幼惟紧张起来:“怎么啦?有问题吗?你别吓我。”   沈时庭却说:“为什么突然去拍摄棚?”   余幼惟愣了下。   我当然是为了去救你呀。   他脑瓜飞速运转,顺利进入编造模式:“我去看明星啊,我去看关子仟。”   沈时庭抬眸:“你喜欢他?”   余幼惟从善如流地点头:“嗯嗯我很喜欢他,他好帅的呀,演技又好,人既温柔又幽默,还很宠粉,粉他是我的荣幸。”   还好我冲浪速度快早上恶补了一下。小余庆幸并自豪着。   半晌,沈时庭眸子垂了下去,拧开消炎药罐蘸棉签,没再吭声。   余幼惟低声问:“无关人员不能随便去拍摄棚吗?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时庭抬头深深地看了余幼惟一眼,眉头轻皱,又透着些无奈:“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是觉得我会生气?”   因为你一直都很不喜欢我啊,那我做什么你都不喜欢不是很正常的逻辑嘛。   小余在心里摊手。   “因为担心给你添乱。”余幼惟愧疚地说。   “没有。”沈时庭顿了下,“不是你提醒的话,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   “你别这样说。”余幼惟宽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时庭看他:“什么?”   “……呃,就是,换做别人,我也会这么做的。”   沈时庭静默一瞬,又垂下了眸。   沈时庭在自责么?脸色看着很不好。   我是不是得调节一下这沉重的气氛?   不知道哪根幽默神经又抽了,他双手撑着床面,挺了挺腰,狡黠一笑:“小沈子,别愣着了,快伺候爷上药。”   沈时庭递棉签的手顿了一下,掀起眼皮看了余幼惟两秒。   余幼惟露出邪魅狂狷、放荡不羁的笑容,结果下一秒就见沈时庭递棉签的手收回,换了个方向,朝着伤部伸去了……   余幼惟:“?”   不是,我就逗逗你,你干嘛呀?!你现在不是应该脸一臭,无语地瞪我一眼,把药扔我手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嘛?!   棉签的触感很冰凉,余幼惟手指倏地抓紧了床单,两条细腿跟抽筋似地绷直,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有一分坚强三分害羞七分懊悔。   尤其沈时庭的表情还一本正经,云淡风轻。   于是余幼惟只能继续保持洒脱人设,再次开玩笑:“沈时庭。”   “嗯。”   “我们现在是知‘根’知底的关系了。”   “……”   “我的你看了,你还摸了,你的也给我看看。”   余幼惟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跃跃欲试地挑衅沈时庭。沈时庭撩起眼皮,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余幼惟仰着头咯咯咯笑了起来。   沈时庭黑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   晚饭前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余幼惟以一种蛙蛙提胯的姿势晃着下楼,就看见一名年轻男人正往楼上走。对方身高腿长肤白貌美,一身简单的宽松白毛衣外加一条蓝白色牛仔裤,配上那张白皙英气的笑脸,主打的就是一个清纯俊美。   他冲着余幼惟眉眼一弯,清纯中还带点痞痞的、吊儿郎当的帅气。   哇大帅锅。   余幼惟不自觉地跟着对方傻笑,就被站在身后拎着他领子的沈时庭提了一下,意思是你走不走?余幼惟只能再次蛙蛙提胯。   关子仟一撸袖子,笑着说:“哎哟,看来我们小惟伤得不轻啊,要不是你我这会儿就躺在医院了。这时候才抽出空来看你,不生我气吧?”   我们小惟?   原来我们这么熟吗?   余幼惟咧嘴一笑:“我怎么会生气呢,你太客气啦~”   这小子以前见我跟见瘟神似的,脸色那叫一个臭,今天是怎么了?   关子仟纳闷地挑了下眉,走上前,冲沈时庭一笑,然后握住了余幼惟的胳膊,说:“我来扶你咯,好不好?”   帅锅主动扶我,求之不得。余幼惟眼睛冒星星:“好呀~谢谢你~”   沈时庭的手空荡荡地垂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揣进了裤兜,淡淡地望着前面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楼下走。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有这么喜欢?沈时庭面无表情地想。   从你来我往的聊天中,余幼惟知道,关子仟年少出道,一直都签在余家旗下的公司,关子仟和原主很早就认识。   而且余幼惟必须得在沈时庭面前维持住“我是关子仟的粉丝”这个人设,于是卖力地和关子仟搞好关系。   正当他化身小迷弟使劲草人设时,一回头,就发现沈时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哎你人呢?亏我在这演半天!   关子仟大喇喇地翘着二郎腿,冲他挤眼睛:“你老公脸色好像不太好。”   余幼惟很难不赞同:“对吧!其实他每天脸色都不好。”   -   晚上余顾回来,就看到了饭桌上多出来的人。   他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明显有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来。   “什么表情啊余总?不欢迎我?”关子仟看了眼在对面坐下的余顾,边说边笑着从秦茴手中接过一碗青菜汤,“谢谢伯母,您家连青菜汤都这么好喝。”   “喜欢喝就常来。再说你都瘦成这样了,怎么还减肥?光喝这点汤怎么顶得住啊。”秦茴心疼地说。   余顾面无表情抽了张纸巾擦手。   关子仟笑说:“要上镜嘛,上镜可显胖了。”   余幼惟眨巴着眼问:“那你一整天都不吃东西嘛?”   “嗯……”关子仟想了想,决定树立一个自制力很好的偶像人设,“一颗鸡蛋吃一天,早上吃鸡蛋白,中午吃鸡蛋黄,晚上——”   “晚上吃鸡蛋妈。”余顾冷不丁插嘴,并把一盘烤鸡推到关子仟面前,“来了就吃,别搞得像我家虐待你。”   一众人:“……”   听到余顾嘴里说出这种搞笑的烂梗,余幼惟咯咯咯笑了起来。   关子仟单手握成小括号,冲余顾说着众人皆可闻的悄悄话:“我不吃就是忤逆上司,吃了就是人设崩塌。余总,您这样我会很没面子。”   余幼惟咬着调羹再次咯咯咯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齿尖咬着一点嘴唇,笑得很外放又有点莫名的含蓄。   沈时庭不自觉多看了两秒,然后就看到关子仟冲余幼惟释放了一个电眼,余幼惟随即也冲他眨眼睛。   一声筷子磕碰到瓷碗的轻响。   大家朝沈时庭看去,秦茴问:“时庭,你怎么不吃了?”   “饱了。”沈时庭面无表情地拉开椅子站起来,“慢用。”   作者有话说:   太酸,吃不下    第19章 暗醋   关子仟是个热场高手,一点都没有荧幕上那种仙气飘飘的疏离感,余幼惟问他点娱乐圈的八卦什么的,他也知无不言。   不知道怎么突然聊到的黄经平,一提到这个关子仟又来劲儿了,语气八卦地说:“你们不知道吧?他跟圈内好几个男艺人女艺人都有一腿,男女不忌,玩得可花了,谁跟他结婚谁倒霉。”   余幼惟非常赞同地使劲儿点头:“就是就是!”   关子仟继续道:“哎不过你们听说了吗?黄经平最近正跟达百孙家的千金接触,应该是准备联姻了。”   余幼惟立马悲愤:“那孙家的千金也太惨了叭!没有人提醒她吗?”   关子仟叹气:“联姻这种事情,不都长辈说了算嘛,没有证据她愿不愿意又能怎么办?”   两只猹激烈地替孙家千金打抱不平。沈时庭听到这儿,若有所思,随后就接到了林柯的电话,他起身走到院子里接起来。   “沈总,拍摄棚的事情有进展了。虽然监控没拍到,但是挨个排查之后,有位保洁员称前一天下班时,看到道具组的宋平走了之后又折返回了拍摄棚,说是落下了东西。”   “找过宋平了么?”   “找过了,他一口咬定就是回去拿自己落下的帽子,灯的事情他不知道。”   沈时庭声音淡下来:“除非指使他的人救过他的命,否则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明白,我知道怎么做。”   “还有,去查查黄经平跟这几个艺人往来的证据,找个营销号把消息放出去。”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按我说的做。”   “好的。”   -   余幼惟在家一躺就是三天,第三天终于能独立行走了,遂决定再次回到岗位。   当天早晨就被一群人围住“嘘寒问暖”。   姜小绛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余宝~ 以后我去厕所都带着你~”   余幼惟笑嘻嘻地把人推开:“我不是卫生纸,你不要带我。”   下午关子仟又给他送来了一口新鲜的大瓜。   关子仟:吃瓜吗宝贝?[玫瑰]   余幼惟:瓜?哪儿![冒泡]   关子仟:内部爆料,有营销号拍到黄经平跟一小鲜肉的约会照了,好亲密的那种哦[暧昧]   关子仟:于是小鲜肉就跟黄经平闹啊~你猜怎么着?   关子仟:黄经平花了大价钱把料给买下来了。   余幼惟:买下来了?可恶啊这个坏家伙!这样太便宜他了!   余幼惟:花了多少钱鸭?[愤愤握拳]   关子仟:母鸡鸭~几百万上下吧~   “四百万?”   总裁办公室,林柯看着这笔账目感叹道:“大手笔啊。”   沈时庭指尖点了下桌面,说:“宋平开口了吗?”   “他都交代了,拿了别人一笔钱,拧掉了几颗螺丝,用了几根胶条做固定。那灯泡照明久了会发热,胶条软化之后固定作用失效就导致大灯坠落了。”林柯把一沓文件打开递到沈时庭桌前,“这是对方给他打钱的账户,走的是黄经平手下助理的账。这黄经平真是明目张胆,完全没有要藏的意思。”   “黄经平敢指使人做这件事,就不怕被怀疑。即便宋平开口指认他,以他的手段总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警告我罢了。”沈时庭眸色渐深,“但现在,他自己先跳起来了。”   林柯看向那四百万的账目,明白过来了。   原本大灯坠落的事情,黄经平随便就能甩锅给别人,但是他跟多位艺人私下往来的事情,这笔转账记录就是确凿的证据。这个丑闻一旦爆出来,他跟孙家联姻的美梦就要再次泡汤了。   林柯问:“沈总,那现在还要把料爆出去么?”   “我们只针对黄经平,那些艺人无辜与否,不该由我们判决。”沈时庭看了眼时间,说:“黄氏集团董事长黄瞿,是黄经平的叔叔,虽然他早已让权,但这一手数据,想必他和董事会的各位股东,依旧会很感兴趣。”   林柯担任了两年多的助理,自然明白沈时庭是什么意思。   他随后就给黄家董事长黄瞿发了一封匿名文件,附件包括所有的爆料以及四百万的事务历史记录,还有拍摄棚大灯坠落事件的全部过程,并告知对方,同样的文件,随时都可能会发送到董事会各个股东的手里。   虽是匿名,但黄瞿当然明白来自哪里。   不多时,沈时庭就接到了黄瞿的电话。   此时沈时庭正开着车往家走。他直接点了外放,对方略显沧桑的声音传了出来,先是一阵动之以情的寒暄,随后才进入正题:“这件事情是我那侄子做得太不厚道了,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   “黄董,\‘厚道\’这两个字放在这时候说,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沈时庭握着方向盘,平静地目视前方,“故意伤害,或者谋杀未遂,听起来更准确些。”   余幼惟静悄悄地缩在副驾驶,眼睛都不敢眨。   他没料到沈时庭打电话会开外放,更没料到电话内容这么高能,这也太刑了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语气多了两分恳切:“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再继续扩散。”   电话挂断,车内恢复了安静。   余幼惟轻轻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沈时庭忽然开口说:“拍摄棚大灯坠落的事情,黄经平是幕后主使。”   “嗷,我刚刚听出来了。”余幼惟抿了下唇说:“这么快就解决了,你好迅速呀。”   不愧是男主。   沈时庭余光往这边移了一瞬,又收回:“伤还疼么?”   “没有很疼了。”余幼惟乖巧地摇摇头,又愤愤地握拳,“可是那个家伙那么坏,就应该把他送到监狱里吃牢饭!”   “嗯。”   嗯?然后呢?   余幼惟看向沈时庭,只见沈时庭从容地握着方向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大概似乎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隐隐约约的、淡淡的笑意。   沈时庭笑了?(笑起来好好看)他在笑什么?(真的真的好好看)他不会在笑我幼稚吧?(笑起来好看也不准笑了!)   余幼惟不高兴地哼哼:“你是笑我太天真了么?”   沈时庭还真就毫不掩饰地嗯了一声,余光瞥见某人要炸毛了,又解释说:“即便谁都心知肚明,可总归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黄经平本人,他有千万种方法脱身,想送他吃牢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余天真丧气地垂下了脑袋:“……哦。”   沈时庭沉默了一下,似是为了安抚丧气的小脑袋,又说:“黄瞿为了让黄经平个人不影响到集团,董事会结构马上就会变动,黄经平即便还留在董事会,也不会有实权了,以后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不会有威胁了。”   蔫了的小脑袋又跟浇了水似的立了起来,惊喜地说:“真的?”   “嗯。”沈时庭轻声说:“真的,而且以他的作风,进去是迟早的事。”   余幼惟在心里吶喊:男主威武!男主赛高!   原书中,沈时庭商场上最大的死对头是余顾,黄经平只在背地里使绊子,沈时庭起初没有过多给他眼神,可谁料这人后来越来越张狂,好几次让沈时庭元气大伤。   没想到现在提前挂掉了。   虽然承受了蛋蛋的痛,但促进男主解决了升级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也不亏。剧情进度chua一下又变快了!   我离自由不远啦~   余幼惟崇拜地望向沈时庭,眼里溢出了幸福的笑容:“沈时庭,你好厉害呀~”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彼时夜色渐暗,余晖的光亮将远处的天际蒙了一层薄纱。沈时庭没转头看,但仿佛还是看见了星点的路灯透过玻璃,在某人眼里落了一片斑驳的亮色。   有一瞬间,沈时庭怀疑这人说话时是不是往他这边靠近了些,那种存在感好像突如其来地放大了。他不太自在地握紧了方向盘,说:“你是不是跟谁都这么说话?”   余幼惟纳闷:“我怎么说话呀?”   这回换沈时庭语塞了。   余幼惟追问:“啊?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余幼惟还就非得从他嘴里抠出点什么,结果不依不饶追问半天,对方显然已关机,不在服务区了。   哼~你这个男人,真是个会勾人的大妖精。   余幼惟正腹诽呢,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大概是车内太安静,沈时庭被这点动静吸引了,余光扫了眼手机。只是个不自觉的动作,余幼惟却好像在那一瞬间捕捉到沈时庭蹙了下眉。   也许只是习惯性的,余幼惟没多想,拿起手机发现屏幕显示是关子仟发来的消息。   关子仟:宝贝~明天周五,晚上我们公司举办年会,想不想来玩?   娱乐公司的年会?会有很多好看的帅哥美女吧,还会有很多好吃的,哇好想去,可是……   余幼惟:可是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关子仟:你是我们公司的小老板呀你快醒醒!你哥和你老公也会参加,你跟你老公一起来呗~   沈时庭也去?   余幼惟瞄了眼沈时庭,是光线太暗了?沈时庭的下颌线怎么绷得这么紧?   他问:“沈时庭,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参加关子仟他们公司的年会呀?”   “怎么?”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鸭?”   沈时庭安静了一下,语气冷淡:“你跟关子仟,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第20章 阴鸷   诶?我的人设是关子仟的粉丝,我对他热情一点不是很正常么?   余幼惟斟酌地说:“也不能算熟啦,我还在努力追他的阶段。”   车子在林荫大道拐了个弯。沈时庭面无表情地说:“我没空。”   余幼惟叹气:“好叭,那我问问我哥。”   沈时庭皱眉:“你伤还没痊愈,就非去不可?”   “机会难得嘛,跟明星近距离接触哎,你这么冷血的人是不能体会的。”   余幼惟说完就下意识抿住了唇。   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怎么能当面说男主冷血呢!   而且沈时庭好像真的生气了。   从进家门开始,一整晚都冷着脸,吃完晚饭去了健身房,洗完澡后又直接去了书房,就是没搭理余幼惟。   余幼惟心说沈时庭好小气哦,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怎么能气这么久?   你再气小屁民我就要掉功德了。   于是看着睡觉时间快到了,余幼惟懒懒地趴在桌子上,点开了沈时庭的对话框,指尖敲敲打打。   -沈时庭你几点回来睡觉鸭(以前从来不问,现在突然问,目的太明显,删掉)   -我饿了,想煮点面吃,你吃不?(大晚上还得去煮碗面,这场戏太麻烦了,否决)   -小蜗牛好像有一丢丢疼,你能不能帮我看……(我都能直立行走了,现在继续用这种理由,也太假了点)   最终余幼惟一个字都没打出去,脑袋磕在桌面上长长叹了口气。   比女朋友还难哄。对了,我以后会有女朋友嘛?也许是男朋友?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哇我以前居然没想过这个问题,都行吧好像,哎呀扯远了,哄人要专心。   于是余幼惟又如丧尸复苏般支棱了起来,盯着对话框思考了许久,最终挑选了一个探头的表情包摁了出去。   表情包嘛,他要是回我,我就随便找了理由继续聊。他要是不回我,也不尴尬。   此时余幼惟是这么想的,可直到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对话框那头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发现原来还是会尴尬的,哈哈。   -   沈时庭回来时,尴尬到已经不想搭理人的小少爷已经躺下了,不过没睡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藏在被窝里,从头到脚都裹满了怨气。   他听到沈时庭走进浴室,又走到茶水间,路过桌子,来来回回收拾了半天,最后终于在沙发旁停下了。他从被窝缝隙中看到沈时庭拿着充电器给手机充上了电。   哦,明明手机在手,就是不回我消息,假装看不见呗。   也许是怨气太重,那声“哼”不自觉哼出了声,沈时庭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来,余幼惟一惊,噌地一下拉住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沈时庭看了那团欲盖弥彰的小鼓包好几秒,无语地叹了口气:“还不睡?”   小鼓包假装听不见。   你现在知道跟我讲话了?刚才给你发消息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沈时庭的目光缓缓扫视,最终停留在某处,说:“脚露出来了。”   那截白皙的小脚丫顿了两秒,随即跟装了弹簧似地一蜷、一缩,嗖地消失在了被窝里。   沈时庭转头时扯唇笑了下。   自知暴露的余幼惟绷着脸探出一颗脑袋,目光沉沉地盯着沈时庭,嘀咕说:“你不要当做没事人一样。”   沈时庭莫名其妙:“什么?”   “还说什么其他哥哥姐姐都没有,只有我有。我也跟没有一样,反正你也不回我。”余幼惟说完又把脑袋捂住了。   沈时庭站在原地愣了几秒,似是反应过来了,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随即便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你发了什么?”   “你自己看……算了,不重要。”   “手机停机了,什么都没收到。”   被窝里的人有一会儿没动静,半晌才从里边探出头,秀气的眉毛蹙着:“你找的借口好老套啊,一点都不诚心。”   沈时庭无奈,把聊天界面递给他看,上面显示的还是“您已添加小鱼仔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并且上方有一个无网络的红色提示。   余幼惟心虚地垂下眼,低低地“哦”了一声。   合着他刚才生的是无效的气呗,而且有点丢人。   “那……”余幼惟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你要不要连我的热点交话费?”   这栋别墅是全网覆盖的,只不过别墅空间太大,三楼东侧信号较弱,所以沈时庭在卧室几乎不连家里的网。可只要出了这道门,连个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时庭拿着手机沉默了一阵,最终也没往外走,只是嗯了一声。   余幼惟裹着被子坐起来,边点开手机热点边说:“你等等我看下密码是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就僵硬了。   这边,沈时庭垂眸看着手机,列表里显示了两个网络,一个是别墅的公用网络,另一个网络分享,名为“性感猛1在线征婚”。   余幼惟脑子一空,当即又把热点关闭了。他之前改了原主手机的所有账户昵称,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他咬着唇看向沈时庭,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凝固了有好几秒吧,余幼惟嘴唇动了动,抱有一丝侥幸心理:“那个……你搜到了嘛?”   沈时庭毫无预兆地念出了他的网络名:“性感猛1在线征婚?”   与此同时,他仿佛从沈时庭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微妙、复杂且充满质疑的东西。   余幼惟无声崩溃,你怎么还念出来呢?!我不要面子的嘛?!而且性感有问题嘛?猛1有…有问题嘛?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沈时庭适时开口:“现在又搜不到了。”   “你等等……”余幼惟埋头改名称,讪讪地说:“密码是XY66666。”   他余光瞥见沈时庭在摁手机,片刻后对方眉梢轻抬看了他一眼:“改名了?”   “哦,改了。”余幼惟镇定地说。   沈时庭指尖停顿两秒,点击连接“自闭小鱼干”,微信自动弹出一条消息,点进去是一个小熊猫探头的表情包。   毛茸茸的,眼睛圆溜溜的……沈时庭看了两秒,问:“找我有事?”   自闭小鱼干闷闷地说:“就是试试你有没有把我拉黑。”   “我为什么会把你拉黑?”沈时庭不解。   “因为你今天生我气了呀。”   沈时庭静默一瞬:“我没有。”   “你有。”余幼惟学着沈时庭的样子把嘴角绷直,眉头下压,“我就说了句你冷血,你整晚都是这种表情。”   沈时庭嘴角无声抽动,不想承认自己是这幅样子。   半晌,他掀开沙发上的毯子,坐下来脱鞋,说:“我天生就这种表情。”   “我不信,你明明会笑的呀,而且笑起来还很好看。”   糟糕,怎么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小余震惊捂嘴。   沈时庭脱鞋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抬头,沙发上方那盏睡眠灯在他身上落下一圈光,余幼惟看不见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余幼惟大脑迟钝了几秒,这几秒的时间足够把尴尬拉长到无法找其他话题缓解的地步了,于是他索性不吭声了。心说夸一下又不会死,大不了沈时庭又觉得我对他色心不死呗,毕竟作为颜狗的我对他确实还是有点色心的,诶嘿。   沈时庭坐直身子,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他仰着头揉摁了下后脖颈,没接余幼惟刚才的话,懒懒地说:“明天我时间空出来了,明晚七点出发,晚了不等你。”   余幼惟反应了片刻:“关子仟他们的年会?”   “嘉典娱乐的年会。”   “……这不是一样的嘛?”   “睡了。”   “噢。”   -   翌日晚上七点,余幼惟从衣帽间出来。   沈时庭边戴腕表边往那边瞥了眼。   余幼惟穿了一身裁剪有致的黑色礼服,简单地装点了胸针和袖扣,蓬松的头发衬得脸蛋小而精致,俨然一副白皙漂亮的贵族小少爷模样。   余幼惟其实不太习惯这么华丽庄重的打扮,但是要接触上流圈子嘛,虽然他们没有官宣,但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还是知道他们的婚姻关系的,他不能给沈时庭丢脸。   他别捏地扯了扯衣摆,小声问沈时庭:“怎么了?不好看么?”   手上的腕表往下滑了一下,沈时庭收回视线,悄无声息地把表扣到了手腕上,说:“没有,走吧。”   -   到现场。   酒店门口的侍者立刻上前迎接,余幼惟优雅地迈出一条细腿,边下车边整理衣服,跟上沈时庭,低声问:“沈时庭,里边会不会有媒体呀?”   沈时庭:“都是自家媒体。”   余幼惟担心地说:“那他们拍自家艺人的时候,会不会把我也拍进去呀?”   “不会。”   “为什么呀?”   沈时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因为艺人最忌讳被抢风头,何况你还是素人,拍进去了也会把你P掉。”   “唔……”余幼惟点点头,反应了几秒后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会抢艺人风头?”   沈时庭往台阶上走,不说话。   余幼惟不依不饶,开心地说:“你就是这个意思对不对?我也觉得你好看!你笑起来更……沈时庭!”   猝不及防的,一黑衣男子手里握着一截锃亮的铁丝,径直从花坛方向朝着沈时庭冲过来。余幼惟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沈时庭,一个踉跄,两人往旁边偏了一下。   黑衣男子从两人身边擦了过去,被手疾眼快的警卫给控制住了,他面目狰狞,嘴里咆哮着沈时庭的名字,大骂沈时庭害惨了他。   沈时庭怀里还抱着余幼惟,没空去听那人在叫嚣什么,听到余幼惟嘶了一声,才发现那人手里拿着一段锋利的铁丝。   一阵冷意密密麻麻窜上了脊髓,沈时庭脑袋一片嗡然,他拖住余幼惟的腰,鼻息都重了:“划到哪儿了?”   余幼惟顺势勾着沈时庭的脖子,闭着眼,龇着牙,缓了好几秒才哼哼唧唧:“……膝盖磕到花坛了,好麻。”   沈时庭的表情空白了几秒。   沈时庭身上好香呀嘿嘿。余幼惟把脸贴在了沈时庭胸口,耸了耸鼻子,真好闻。   “沈时庭,你好香啊,你用的什么香水?”余幼惟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   嗯?沈时庭的脸色好阴沉,好可怕。   余幼惟一秒撒开手,规规矩矩地站好。   “沈时庭!你跟黄经平蛇鼠一窝!让老子背黑锅!我告诉你你们迟早要遭报应的!你们放开我!”那黑衣男子是黄经平的助理,替黄经平做了不少脏账,这次反被黄经平推出来垫背,警方正在找他。   负责人赶来:“沈总,我们已经报警了,这件事情是我们安保做得不到位,让两位受惊了,实在是——”   沈时庭抬了下手,负责人识相地闭了嘴,招呼警卫把人带离了现场。   公司经理以及余顾都闻讯赶了过来。   余幼惟瞄了眼沈时庭,沈时庭正跟余顾说话。白炽灯光下,他脸色似乎还有些苍白,眉眼间仿佛染了一层阴怖的霾。   他还从来没见过沈时庭这幅样子。   倒是有点原文后期黑化后的阴鸷模样。   嘶,好可怕。   忘了他有男主光环了,说不定死不了呢,早知道就不救了。余幼惟弯腰摸了摸膝盖,好疼。   正腹诽呢,沈时庭的目光落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沈时庭紧蹙着眉头:“不要命了?”   “那根铁丝是冲着你来的,我怕它扎到你。”   “你就不怕它扎到你?”   “那也比扎到你好啊。”余幼惟小声说。   万一男主真的挂了,那这个世界就不存在,我也会消失的,我可以受伤,但我不想死。   余幼惟斟酌利弊地想。   凉风从枝芽盎然的花坛吹过来,落到身上,方才那种冷意直窜脊梁的感觉仿佛又浮现了出来。沈时庭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冷冷道:“别自作主张,我不需要,以后别做这种事。”   作者有话说:   你小子最好别后悔    第21章 你别讨厌我了,好不好   余幼惟愣了一下。   沈时庭的声音很低,旁人或许没听清,可余幼惟却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   沈时庭先一步走进了酒店,余幼惟在原地呆愣地站了好几秒。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些憋屈,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他把一颗红扑扑的心献宝般捧到对方面前,却被对方一把拍在了地上。   余顾跟旁边人吩咐完事情,经过时喊了他一声:“愣着干什么?刚才救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现在知道后怕了?”   余幼惟没吭声也没反驳,木然地跟着余顾进了会场。   说是年会,其实会场内更像是一个酒宴。   会场中央的舞台上主持人正在讲解流程,现场全是俊男美女,不少余幼惟网上常见到的明星。   本来就是来看明星的,可此时余幼惟却突然提不起兴趣了。   他余光忍不住往某个方向瞥,沈时庭正在跟几个人交谈,神情已经看不到方才的阴霾。   明明刚才对我说了那样的话,自己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余幼惟撇了撇嘴。   “小惟,来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关子仟施施然走近,身着白色西服,举手投足优雅又利落,他从身边侍者盘子里拿了杯酒,笑着递给余幼惟:“怎么一脸忧郁?没看到喜欢的艺人?”   余幼惟摇摇头:“有一丢丢不适应。”   “怎么了?不习惯这么多人盯着你看?你长得好看啊,大家现在心里肯定都在想,我们公司什么时候签了这么漂亮的新艺人。”   余幼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说话真好听。”   不像某人。   关子仟挑眉:“走吧,带你去后边的包厢。”   余幼惟跟着关子仟走,努力让自己不往那边看。余光里,沈时庭并没有动,也没有想要注意一下他这边的迹象。余幼惟垂下眸,心说我真是自作多情,随即转身隐匿在了人海里。   -   沈时庭结束交谈,余光里的某人已经不见踪影了,他转头看向会场。   身后的人疑惑地询问:“沈总,您找人吗?”   “抱歉,失陪了。”沈时庭放下酒杯,转身没入了人群。   沈时庭转了大半个会场,又找到走廊,依旧没看到余幼惟的身影,这人还不回消息不接电话。   会场人多又杂,那小子人又笨,被人骗走了估计还会乐呵呵地说你人真好。沈时庭皱着眉,继续拨打电话,没一会儿,电话居然被挂断了。   沈时庭:“……”   -   此时余幼惟已经在包厢里喝上头了。   他第一次跟明星在一块玩,还一次就这么多明星,每个都好美好帅啊。   余幼惟长得可爱,本就吸引人,再得知他是公司的小少爷后,众人将他当夜明珠捧在了掌心里,每个人都要跟他喝一杯。颜控小余哪拒绝得了这些美人帅哥呀,都来者不拒,没一会儿就喝得神志模糊。   关子仟懒懒地靠在旁边,嘴里还叼着烟,笑骂一句:“你们差不多得了啊,都给人灌迷糊了,回头我怎么跟余总交代?”   关子仟是前辈,有些小辈听他开口便听话地坐了回去,个别胆子大反而逗起关子仟来:“仟哥这就护上了?不是吧,你喜欢小少爷这样的?”   “去你的。”关子仟笑着踹了那人一脚,拿起桌上的酒杯,“这三杯我替他喝了,回头余总找我麻烦,你们都得给我作证啊,我可没欺负人。”   “你这酒量行不行啊?”   “就这点酒?瞧不起谁?看哥给你们秀一手。”   ……   “yue~”   十分钟后,关子仟夺门而出。   余幼惟跟猫儿似地乖巧地盘坐在沙发上,任由几个漂亮姐姐搓扁捏圆,他一会儿嘿嘿傻笑,一会儿又瘪着嘴委屈成狗狗眼,主打一个悲喜交加多愁善感的小醉鬼模样。   “这小脸蛋,嫩的啊,还有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巴,我真的有点嫉妒我先说了。靠,突然后悔刚才吃的那两碗饭。”   “哎?谁电话一直在振动?”   余幼惟抬起沉重的眼皮,愣了几秒,随手把电话挂断,咕哝说:“我的。”   “这么多未接电话,怎么不接呀?”   “……我在生气。”   “女朋友?”   “不是。”   “男朋友?”   “不是。”   “那是谁呀?”   余幼惟举起一个食指,左右摆了摆:“你不要八卦我,我现在很清醒。”   几人噗嗤笑出了声:“行行行你最清醒,清醒的小少爷,来干了这杯!”   “不干了。”余幼惟左摇右晃地站起身来,大声宣布,“我要袅袅!”   “……”   小少爷还不让人扶,自立自强且歪歪扭扭地晃出了包厢。   远远的,他看见昏暗的走廊上有两个偷偷摸摸的背影。   其中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身材高大,笔直挺立,另一个白色西服的人明显是醉了,跟一滩烂泥似的瘫在他身上。   黑西服搂着对方的肩,侧首时露出半张锋利的侧脸。   “又抽烟了?”黑衣服沉声道。   “没抽,不信你闻闻~”白衣服仰头凑上去。   “拿出来。”黑衣服命令。   白衣服在裤兜里摸了一会儿,拿出一包烟上交,笑得吊儿郎当:“真的就这一包,不信你摸摸~”   余幼惟揉了揉眼睛,又眨巴眨巴。   黑衣服的,跟我那一脸刻薄的哥哥长得有点像。   不确定,再看一眼。   “你弟还在里边呢。”白衣服说。   “谁让你带他来这种地方?”黑衣服语气不悦,拽着对方往前走,又说:“他有老公。”   谁有老公?   怎么你们都有老公?   余幼惟悲伤地吸了吸鼻子,垂头丧气地走进了洗手间,袅完之后往马桶上一坐,开始沉思。   那是我哥吗?不是,我哥可不会那样抱别人。   那我老公呢?哦,我只有一个假老公,我和他正在冷战。不对,严谨一点,也许只是我单方面冷战,人家都没放在心上。   ……对了,关子仟那个帅锅呢?   余幼惟总算想起一件正事儿了,他拿出手机,垂着眼皮,在屏幕上划啊划,寻找关子仟的微信……   ……   屏幕突然跳出一个微信视频请求,沈时庭站在走廊上愣了一秒,点了接听。屏幕忽明忽暗,一阵窸窣的声响之后,一张红扑扑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歪?”屏幕里的人拖着长长的尾音。   沈时庭方才走得太急,呼吸还有些重,皱眉问他:“你在哪儿?”   余幼惟努力睁大眼睛,凑近屏幕盯了几秒,含糊地问:“关纸钱?你的脸肿么啦?你怎么不会笑了。”   沈时庭:“……”   “喝酒了?”   “喝啦~”   “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找你鸭~”   “……”   “你去哪里吶?你也不跟我玩了嘛?”余幼惟委屈地皱起眉,“你也觉得我很烦了嘛?”   “……”   “唔。”余幼惟瘪嘴,自顾自地小声咕哝,“他也这么觉得。”   沈时庭沉默了一瞬,说:“谁。”   余幼惟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我答应过沈时庭的,在外边就当没有他这个老公。”   沈时庭嘴角抽动,一阵无言。   “不过我可以偷偷告shu你一些小秘密。”   屏幕里的人换了个姿势,手机大概是放在了置物台上,沈时庭终于看清了他所处环境的全貌——厕所隔间。   接着,屏幕里的人猝不及防地爬到了马桶上,以观音打坐的姿势坐好,两只爪子乖巧地放在大腿上,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他是这个世界的龙傲天,是天道之子,跟他作对的人都会死的!会被扔到海里喂鲨鱼!”   沈时庭:“……”   屏幕里的人穿着精致的高定礼服,正在马桶上打坐,有种奇异的中邪感。   “你好好坐那儿别动。”沈时庭顺着往前找。   “我不动,我一点都不敢动。”余幼惟叹气,“我动他一根汗毛,他就要咩我全家!我只是一个愚蠢又恶毒的炮灰罢了,沈时庭满脑子都是噶掉我。”   说到动情之处,余幼惟难过地呜咽起来,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呜呜啊我寄己洗了涮啦!”   他一动作,打坐的姿势就开始左摇右晃。沈时庭加快脚步,呼吸重了许多,语气却放得很轻:“你别动。不是要告诉我小秘密么,是什么?”   余幼惟“噢”了一声,听话地松开手,两只肩膀放松地耷拉下来,思考了有几秒钟吧,没头没尾地开口:“其实我有很多老公,沈时庭只是其中一个。”   沈时庭拉隔间门的手一顿,看向屏幕里的人:“你说什么?”   余幼惟开始掰手指:“一个是高冷禁欲的多金霸总,一个是一米九的体育生,一个是温柔细心的美男子,还有一个是会撒娇爱粘人的小奶狗。还有…嗯,还有……我数不清楚。他们都有腹肌,摸着很舒服。”   前任?   沈时庭皱起眉。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沈时庭。”余幼惟又说。   凉风扫着走廊掠过,外面会场的音响这时忽然停了下来。沈时庭站在洗手间门口,身后是空而昏暗的长廊,只有眼前的屏幕发出的这一抹亮光格外明显。   他静默地盯着亮光看了几秒,目光收回继续往前走。抓着手机走了好一段路,沈时庭听到自己问:“为什么?”   “因为他不会抢我的酱骨头。”余幼惟回答。   沈时庭没说话。   半晌,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滑稽感,也许是被余幼惟的回答逗的,也许是别的接近于自嘲的东西。   “……打、打雷了?”余幼惟身体突然缩瑟了一下,面容紧张。   屏幕里传来隔壁马桶冲水的哗啦声,沈时庭说:“不是打雷。”   “那是什么声音?”   沈时庭沉默了下,低声说:“马桶在唱歌。”   “……哦。”余幼惟放松了身体,“我又想起一个秘密。”   “嗯。”   “有一天晚上打雷,我跟他借了一点点床的位置。他醒得好早呀,我醒来只看到了床边有他盖的被子。”   “……可是我没有那么笨,我知道他根本没有上床。”余幼惟沮丧地垂着眼皮,“他嫌弃我,他宁愿自己睡沙发,我都知道的……这也是一个小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沈时庭收到余顾发来的消息时,已经找到了消息中所说的余幼惟的位置。人就在里面,他反而在洗手间门口停下了,静默地听着屏幕里的人说话。   “你快发誓。”余幼惟突然说。   “我不告诉别人。”沈时庭妥协,顿了一下又说:“他不是嫌弃你。”   余幼惟的脑子一直在缓冲,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那是为什么?”   “他不习惯而已。”   “你怎么知道?”   沈时庭正思忖怎么回答,但显然醉鬼是无所谓因果也不讲逻辑的,忽然又冒出一句:“他还看我的小蜗牛,他的都不给我看。”   “他还嫌我小!”   “……”   控诉完之后又蔫了下来,内容极其跳跃,嘀嘀咕咕。   “我只是一条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鱼仔,而他是那只随时都可能把我噶掉的正义大猫咪。”   “我都答应他了以后会离婚的,我不会纠缠他的,他都不信我。”   “为了救他,我膝盖都磕疼了……他还对我说那种话,我也会难过的呀。”   沈时庭愣了片刻,轻声说:“抱歉,是我说话重了。”   屏幕里的人吸了吸鼻子,声音又低又闷:“……他很讨厌我,每天都对我很凶……”   这个位置离包厢很近,嘈杂的音乐声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   门口的照明灯亮着,给这一片洒了一圈银色。沈时庭就这么站着,隔着两扇门,和屏幕里的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偶有包厢里出来的人奇怪地看他一眼,又无言地离开。   只是一个推门的距离,他却在原地僵持了许久。   ……   不知道门是怎么打开的,余幼惟只感觉到一圈亮光照了进来。那人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缓缓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将手机放兜里,说:“讲完了么?”   余幼惟看着这张脸,愣了几秒,心底跟涨潮似的缓缓浮上一层委屈,指责他:“你不要开我的门,这是我的地盘。”   沈时庭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脖颈上,搂住他的腰把人捞进怀里抱了起来。   余幼惟双脚悬空,搂紧对方脖子,下巴软趴趴地抵在沈时庭肩上,被他抱着往外走,低声哼唧:“你要把我抓去哪里?”   “回家。”   “你不要把我喂鲨鱼。”   “……”   “你说话呀。”   “……不喂鲨鱼。”   没走几步,那只毛茸茸的脑袋就往他脖颈上蹭,呼吸扫过耳根:“你真好闻。”   沈时庭下颌轻动:“……别乱动。”   “……好。”小醉鬼乖巧地趴好。   穿过长长的走廊,乘电梯往地下车库,这一段路很长,却走得很稳。   余幼惟又说:“沈时庭,我给你画小熊猫好不好?”   沈时庭嗯了一声。   车库的路灯下,两道影子被拉得很长。   怀里的人含含糊糊地嘀咕着——   “两只耳朵半括号,圆圆的脸蛋大大的头,眼睛里外套圈圈……小短手,大屁屁,两只脚脚抱一起,翘尾巴,收收腿,拍拍肚皮睡觉觉……”   小熊猫把自己哄睡了。   沈时庭轻轻把人放到后座,余幼惟勾着他的脖子,拉扯间重心不稳,沈时庭一手撑在余幼惟脑袋旁,另一只手撑着靠背,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贴在了一起。   对方带着酒香的鼻息挨着他唇边擦过,他垂下眸,对上了余幼惟朦胧睁开的睡眼,沈时庭呼吸漏了半拍,等了两秒才说:“酒醒了?”   这方空间昏暗逼仄,余幼惟模糊间只觉得自己被禁锢着,全身上下唯一没被压着的只有腿了,于是他动了一下,却碰到了阻碍。   不知道碰到哪儿了,沈时庭神情有些微妙,他坐起身子,把往下滑的醉鬼扶好。醉鬼顺势抓住了他的手指,眼睛水汪汪的:“好黑呀,你把我关进小黑屋了么?”   沈时庭不理解,这人喝醉后为什么总觉得他想残害他。余幼惟讨好似地轻轻抓着他,手指暖暖的,每个指头都干净漂亮。   沈时庭垂着指尖,任由他抓着。明明只抓了手指,却又好像半边身子都被抓住了,沈时庭就这么别扭的等着,说:“没关你。”   抓着手指还不满足,余幼惟指尖不安分地慢慢往上挪动,一寸一寸爬到手腕。沈时庭被弄得有些痒,反手握住:“乖一点。”   “……噢。”   沈时庭伸手去拉车门。   余幼惟乖巧了一会儿,又开始轻轻**沈时庭的手指,垂着眼,闷闷地小声说:“那我都这么乖了,你别讨厌我了,好不好。”   车门合上,很轻的一下,那点震动却沿着沈时庭的指尖蔓延了开来。他在昏暗的空间里偏着一半身子,像被禁锢着一般,仿佛连身上的关节都僵硬了许多。   好一会儿,他才把身体转向余幼惟。   面前只是一个鲜活的、纯真无害的男生,无关婚姻和枷锁,仅仅那双清澈的眼睛,就使得人无处躲避。   半晌,沈时庭薄薄的眼皮抬了下。   他轻轻拨开余幼惟额前的碎发,低声说:“好。”    第二卷 求思    第22章 宿醉   醉鬼是被沈时庭抱着回到家的。   此时余尚明正坐在客厅喝茶看报, 看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了手里的古董茶杯。他准备教育余幼惟在人前不要搞这么亲密的动作,有辱斯文, 却见他那小儿子紧紧挂在沈时庭身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老父亲气得脸都黑:“怎么喝酒了?”   “公司年会。”   “年纪不大, 酒量倒不小。”余尚明面子挂不住,“叛逆期就是难管教, 还好他听你的话,辛苦你了。”   也许是“管教”“听话”这样的字眼过于亲密, 沈时庭有一瞬的沉默, 但最终只是嗯了一声:“我们上楼了。”   余尚明摇摇头并叹了口气。   他向来觉得夫妻相处应该相敬如宾, 近疏有度, 至少在人前, 不可有纵妻之嫌,现在的年轻一辈,真是太不象话了。   儿子这样,儿婿也这样。   唉。   -   沈时庭把人放到大床上, 这少爷一着床就睁开了眼,圆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时庭,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也没松开。   为了不压到身下人, 沈时庭尽量用胳膊撑着床面, 衬衣下的腰背线条绷得紧实流畅。   他嘴角牵动:“到家了, 睡觉。”   “好暖和呀。”显然小醉鬼已经把对方当暖炉了,不愿松手, 眨了眨眼睛, “关纸钱?”   沈时庭沉默两秒, 冷漠地把那两只爪子拿开了, “看清楚,这里没有关子仟。”   “唔。那关值钱去哪儿了?”   “不知道。”   “可是我在找他呀。”余幼惟记忆还停留在寻找关子仟的阶段,“我还没有找到他。”   沈时庭把醉鬼的两只手交迭放在胸前,用被子压住,结果一松手,一身反骨的醉鬼就把爪子伸出来了,还得意地看着他,意思是我偏不。   “睡不睡?”沈时庭看着他。   “你是谁呀?”余幼惟问。   沈时庭恐吓:“你老板。”   老板=总裁。   总裁=冷漠禁欲。   冷漠禁欲=帅哥。   帅哥=我老公。   余幼惟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扑腾着双臂,软软地撒娇:“老公抱抱~”   沈时庭额角抽了抽,面如死灰地看着他。   双方僵持了数秒。   余幼惟手都举酸了,自己翻身起来,主动投怀送抱,却被沈时庭无情地捏住了后颈。他淡漠地看着余幼惟雾蒙蒙的眼睛,薄唇张口又抿紧,好一会儿才无语地说:“认清楚是谁了么就抱?”   “我老公呀。”   “谁?”   沈时庭问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又说:\“算了。\”   “你别算了啊。”余幼惟垂着眸,“我正在想呢,马上就能想出来。”   沈时庭懒得跟他扯了,老公这么多,想到明天也不一定能想出来。就听这人“噢”了一声:“你是我的假老公,沈时庭。”   沈时庭对“假老公”这个身份哑口无言。   他拉过被子把余幼惟一裹,放到了床上。结果一松手,小蚕蛹原地打了两个滚,跟花卷似地咕噜噜翻了出来,以超夸张的大字型姿态躺平,得意地向沈时庭宣告胜利。   “嘿~”   沈时庭又掀过被子给他裹上,复又被掀开,来回三次,这醉鬼的精力居然丝毫未减,意识到这招行不通,沈时庭选择让他自生自灭。   小醉鬼不仅不自灭,还活力无限,嚷嚷着太热了要脱衣服,还未等人反应,他已经掀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光溜白皙的胸脯和肚皮。   沈时庭:“……”   果然叛逆难管教。   “你要摸我的腹肌嘛?”余幼惟跪在床上,拍拍平坦的肚皮,又自己笑起来,“对不起我没有腹肌咯咯咯~”   “你还挺自豪?”   “练腹肌好累的呀,我不喜欢运动。”   余幼惟骨架小,也没多少肉,但是从手臂线条和腰腹曲线来看,多少是有点运动过的迹象的。但沈时庭不知道的是,一个懒惰的灵魂已经慢慢融合并主宰了这具身体,经过一个多月的胡吃海喝,已经日渐圆润。   但沈时庭发现了一点,余幼惟白皙的脖颈偏右侧,有一颗淡红色的小痣,或者说是突然出现了一颗小痣。   余幼惟给他下药那晚,沈时庭曾钳制过余幼惟的脖颈,余幼惟脖颈上留下了红痕,以至于当时沈时庭多看了两眼。那时候余幼惟的脖颈,干净得仿佛连血管都能看清,根本没有这颗明显的小痣。   为求看清,沈时庭不自觉靠近了些,确实不是皮疹或擦痕。   不过这个举动在余幼惟看来就是某位想不起来的帅老公在亲近他,他跟得到了响应的狗狗似的,扑腾到了沈时庭怀里。   为防止他跌下床沈时庭只能顺势搂住他的腰。   怀里的人又软又热,脑袋黏糊糊地往他脖颈蹭,沈时庭坐在床沿,略显僵硬。   余幼惟坐在他怀里,含糊地哼唧:“……老公,拍拍,我想睡觉。”   沈时庭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的耐心,问:“拍哪?”   “拍拍背。”   “拍拍就睡?”   “嗯啊~拍拍就睡。”   于是沈时庭的手动了下,欲拍又止,最后破罐子破摔地轻轻拍了拍余幼惟的后背,希望这位祖宗赶紧睡觉。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哄过孩子的沈时庭脸越拍越绿,而且还是这么大只的孩子。   而小朋友本身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拍拍就睡,他在沈时庭怀里躺了一会儿,又开始作妖,说要给沈时庭画小熊猫。沈时庭无奈:“已经画过了,现在先睡觉。”   “……我会画很多种小熊猫。”   “嗯,明天画。”   “现在就要画。”余幼惟的爪子在床面摸索,沈时庭只好把手机递给他。   拿到手机后余幼惟跟宕机似地安静了几秒,沈时庭以为他睡着了,结果这人突然晃了晃手机:“嗷我想起来了,这里面已经关了很多小熊猫……”   “那就不画了,睡觉。”   “为什么呀?”   “关不下了。”沈时庭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感到羞愧。   余幼惟思考了几秒,点点头乖巧道:“噢,那不画了……那我给你看关在里面的小熊猫好不好?”   “……嗯。”   余幼惟坐在沈时庭腿上,翻出手机相册递给沈时庭。   沈时庭明显只想敷衍这祖宗让他赶紧睡觉,可看到相册里满满当当、形态各异的小熊猫,又一时间没挪开眼。   明明都是些静态图,却都活灵活现,有的憨态可掬虎头虎脑,有的摇头摆尾顽皮好动,每一只都各有特色。   这有点出乎沈时庭的意料了。   余幼惟在公司只是实习生,画的都是些边角料,沈时庭从来没见过他完整的成品。先前余顾在饭桌上还嘲讽过余幼惟的画技,本以为他只是个半吊子。   余幼惟歪头看沈时庭,软糯糯地求夸奖:“可爱嘛?”   沈时庭看着这人亮亮的眼睛,目光停顿了两秒,嗓音低轻地说:“可爱。”   余幼惟继续翻相册,拉到最新一页,出乎意料却情理之中的,出现了好几张余幼惟和关子仟的自拍合照。   余幼惟看看照片里那张笑容和煦的脸,又看看面前这张跟吃了馊饭似的脸。思维又跳跃了,他奇怪地问:“关之前,你不笑的时候,怎么长得跟我那个假老公一模一样呀?”   “因为我就是那个假老公。”沈时庭的脸已经垮了。   他面无表情地抽走余幼惟的手机,把人抱起来,强行放到床上。正当小醉鬼要再次开启你盖我掀的游戏时 ,沈时庭下巴指了指窗外,冷冷道:“再不睡,外面就要打雷了。”   余幼惟瞳孔一颤,果然一秒乖巧,掖起被子老老实实地盖住了自己。   这么害怕?   沈时庭疑惑地把那只露出来的小脚丫塞了进去。   折腾得太晚,沈时庭洗完澡出来,已经凌晨一点。   他准备在沙发睡下,路过床边时,意外看见余幼惟竟然还没睡,露出两只迷糊的眼睛看着他,嗓音带着委屈:“沈时庭,我害怕。”   沈时庭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歉疚还是什么,他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余幼惟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像只可怜无助的小狗,期待着沈时庭能给他一点响应。   沈时庭在心底叹了口气,妥协了,轻声告诉他:“没有打雷,骗你的。”   余幼惟却很坚持,依旧那样看着他,低声说:“我不想一个人睡。”   沈时庭忽然想起不久前的某天,也是这样,这人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他能不能借用一点点床的位置。   不同的是那天真的打雷了。   就像余幼惟喝醉了在视频里控诉的那样,沈时庭最终也确实没有跟他在一张床上躺下来。   现在同样的场景又摆在了面前。   床头的照明灯只发出一点昏暗的光线,照得余幼惟那双眸子格外的清亮。   沈时庭沉默良久,缓缓垂下眼皮,这次他做了一个不一样的选择。   他把沙发上的被子放到床上,在那双期待的眼睛的注视下,躺了上去。   大概是闹得累了,余幼惟很快就睡着了。   明明隔了两层被子,沈时庭却觉得身边这人的存在感十分明显,已至深夜也毫无睡意。   -   醉鬼醒来时,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   窗帘遮光很好,房间依旧很暗。   被酒精浸泡了一夜的脑子还有点懵,随后记忆就像水雾散去的镜子,渐渐清晰起来,映出了某个又哭又笑、动静结合的傻叉身影。   还有全程在看傻叉的……沈时庭。   余幼惟羞耻得想大叫,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一回头直接吓死了。   他眼睛从来没睁这么大过,眨了好几下才确定没看错——沈时庭睡在他旁边!   余幼惟惊疑不定,不敢动作。   这微小的举动还是惊扰到了旁边的人。沈时庭睁开了眼,余幼惟立马假装伸懒腰打哈欠,含含糊糊地说:“……早鸭。”   沈时庭也愣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回了声:“早。”   他掀开被子,优雅利落地起了床。   平静得好似这只是一个跟平时一样非常普通的早晨。   可余幼惟知道这不普通。   因为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上午八点半,比沈时庭平时七点的起床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半小时。   而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导致沈时庭今天晚起的罪魁祸首。   余幼惟裹在被窝里,尴尬、局促、愧疚,乱七八糟。   “不起么?”沈时庭穿上拖鞋,回头问了一句。   “噢,今天周末,不着急。”余幼惟假装没睡醒,耷拉着眼皮没看沈时庭。   沈时庭没说什么,转身进了洗漱间。   余幼惟提在嗓子眼的心重重落了回去。   落了没一会儿,又咯噔跳了起来。   糟糕,昨晚他好像跟关子仟打视频了,说了些什么?他赶紧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结果点开关子仟的微信,空空如也,他庆幸地松了口气,原来是梦。   然后他就在跟沈时庭的聊天界面里看到了那条长达十二分钟的视频记录。   余幼惟愣住了。   什么感觉呢?   说不上来。   有点想死。   他都做了些什么?他都跟沈时庭说了些什么?   大概就是当着本人的面把他吐槽了一遍吧,哈哈。   沈时庭在哪找到他的?哦,厕所。   具体点说,是沈时庭把他从厕所捡回家的,力气很大,抱着他走得很稳,身上很好闻……余幼惟双手抓住脑袋,震惊地反思自己:我这么好色,我有没有对沈时庭做什么?!   好像抱他了,坐他腿上了……   还让他拍背哄睡觉……   还给他看小熊猫……   这跟触犯了天条有什么区别啊?!   -   沈时庭洗漱完出来,就看到某人跪趴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脑袋,一副想要以头抢地的抓狂模样。   察觉到人出来,那撅着的屁股吧嗒一下落了下去,装睡。   沈时庭不紧不慢地接了杯水,从书架上抽了本访谈杂志,在桌前坐下来,摁亮台灯开始看。   诶?   沈时庭在干什么?   他怎么还不走?   人有三急,何况昨晚喝了那么多。   余幼惟觉得自己快憋成河豚了。   没一会儿,房间门铃响了,沈时庭起身去开门。   佣人把盘子递给沈时庭,说:“早上好沈先生,这是您吩咐的醒酒汤,还有早餐。”   醒酒汤?谁喝?莫非是……   “先把醒酒汤喝了再睡。”沈时庭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沈时庭专门吩咐人给我熬的醒酒汤?   他人真好,我昨天还那样吐槽他。   余幼惟更愧疚了,他装作刚醒的模样,睡眼惺忪地望向沈时庭手里的……大罐子。   “这么多?”余幼惟惊醒了。   河豚炸了!   “如果酒醒了就少喝点,没醒就全喝完。”沈时庭倒了一杯递给他。   余幼惟不敢不醒了,他恭恭敬敬地接过杯子,欲喝又止,最后求饶般看向沈时庭:“那个,我想先袅袅。”   沈时庭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余幼惟讪讪一笑,踮着脚溜进厕所。   可是,我昨天对他又蹭又抱,沈时庭今天居然没有对我摆臭脸?还给我送醒酒汤?   他不会是被我气傻了叭!   小余忐忑。   一忐忑就不想面对现实。   直到袅无可袅,他才磨磨唧唧地洗了把脸,慢吞吞刷牙,他拍拍脑袋想穿回昨晚拍死放肆的自己。   磨蹭完出来,沈时庭还坐在书桌前看书。   你怎么还不走!   小余紧张。   沈时庭余光从眼尾瞥过来,开口就是暴击:“这么久,又在马桶上打坐?”   “……”   你不要拿我好不容易杀死的记忆攻击我!   余幼惟抓狂吶喊!   他端起醒酒汤轻啜一口,假装失忆:“什、什么打坐?我喝酒断片,记不清啦~”   沈时庭看过来,顿了两秒,皱眉重复了一遍:“断片?”   余幼惟狂点头:“嗯嗯,都不记得了。”   确实有一部分细节记不得了,也不完全是撒谎。   明明上一秒还毫无生气迹象的沈时庭肉眼可见地黑了脸。   不是,你生气怎么还有延迟啊?   余幼惟猛牛饮水,不敢抬头,无辜地小声问:“我昨天喝的是有点醉哈,我醉了就完全不受控了,很多行为都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我有没有冒犯到你?”   显然,答案有两种,有或者没有。   沈时庭大概率会说没有,这样两人都不尴尬,也能及时停止话题避免跟他这个小傻叉继续交流。   结果沈时庭却说:“自己想。”   等等,参考答案没有这个选项,超纲了!我不会!   想什么?想我昨天怎么不知廉耻地往你怀里蹭吗?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余幼惟委屈,垂头认错,“要不我先跟你道个歉叭,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虽然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   “那就继续想。”沈时庭冷冷扔下一句话,起身离开了房间。   余幼惟懵了。   沈时庭到底想怎么样?他难道不该觉得昨天那样抱着我哄我睡觉很丢人恨不得我失忆吗?   -   至此,余幼惟发现了,沈时庭这个人生气的点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于是他决定不琢磨了。   毕竟沈时庭昨天可是说了,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人家不需要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记仇从早到晚。   翻旧账使人心安理得。   余幼惟冷哼了一声。   那我也不理你,谁管你啊。   于是两人就这么把对方当了一天的空气。   中午饭点,余幼惟画完画从书房出来,沈时庭也正好从隔壁书房出来,两人相视一眼,余幼惟一秒别开视线,冷艳高贵地从他面前经过。   像只伸长脖子觅食的小呆鹅。   沈时庭嘴角抿了下,慢步跟上。   -   晚饭后余幼惟在后花园溜达消食,看到沈时庭从健身房出来,身着白色背心,健硕流畅的手臂上布了一层细小的汗珠,边走边用白毛巾擦了一把脖颈上的薄汗,简直就是一个性感勾人的大动作。   不许看!余幼惟的脑子对不争气的眼睛怒吼。   他立马转过身并吸紧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对着空气挥了两个猫拳以彰显自己的运动精神。   直到沈时庭走过去了,他才噌地扭头,瞪大眼睛大饱眼福,哇塞,这肩,这背,这腰,撕漫男走进现实……   -   晚上,沈时庭回到卧室。   余幼惟趴在桌前看书,假装看不见。   沈时庭把一杯牛奶搁在他面前,余幼惟目不斜视:“我已经不长身体了,不喝谢谢。”   沈时庭却站在原地没动:“不喝自己拿下去,跟林姨说以后别给你准备了。”   “你不拿上来不就行了。”余幼惟嘀嘀咕咕,“多管闲事。”   沈时庭算是明白这人在气什么了。   他沉默了许久,像是终于妥协下来:“我跟你道过歉,你全都忘了。”   余幼惟愣了一下,纡尊降贵地瞥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当时事发突然,我没控制好情绪,说话重了,不该说你自作主张。”沈时庭看着他,“抱歉。”   干嘛突然这么一本正经……   余幼惟反而不自在了。   而且难道是我忘了?错怪他了?   小余心虚地骂了自己一句。   “膝盖还疼么?”沈时庭问。   余幼惟顺着台阶爬下来,若无其事地噢了一声:“……早就不疼了。”   “那你呢?今天为什么生我的气?”余幼惟低头抠手指头。   “我没生气。”   “胡说!明明就是因为我昨晚对你又蹭又抱你生气了!”余幼惟炸毛,“小气死了!”   “……”   炸完,房间陷入了寂静。   好一会儿,沈时庭发出一声低嘲的冷嗤:“你不是断片了?”   “我……!我不那样说会很丢脸啊!我就抱了你一下,而且,明明是你先抱我的!你是金子做的嘛?怎么这么小气!”   “我……”   “你什么你,你昨天就不该管我,把我扔在厕所里,让我熏死,臭掉!我可没有让你把我抱回家!”   余幼惟表情极其丰富,气得像个上蹿下跳的土拨鼠。   只要我比你更生气,就显得我比较有理。   余幼惟忐忑又心虚。   心虚完他眨眨眼瞄了沈时庭一眼。   沈时庭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表情怎么说呢,好像没有预想中的恐怖,甚至还有点令人难以捉摸的……似笑非笑?   余幼惟警惕:“你笑什么?”   沈时庭的嘴角又恢复了平直,他抬抬下巴:“你头顶的呆毛炸了,很搞笑。”   余幼惟一把捂住呆毛。   现在是笑我呆毛的时候嘛!   沈时庭走向床边:“十一点了。”   余幼惟的呆毛蔫下来,想起早上起来发现沈时庭睡在旁边的惊吓。   他想了想说:“沈时庭,我们再买一张床吧。”   沈时庭回头:“为什么突然买床?”   余幼惟说:“我们虽然不能分房睡,但可以再置办一张床呀,房间那么大,多一张床也能放得下。我爸妈那边我会解释的,就说我睡觉不规矩,总是从床头睡到床尾,非常影响你休息。”   沈时庭静静看了他几秒,转过身去铺床:“房间再大,只放一张床就有它只能放一张床的设计原理,多一张床会压缩活动空间。”   “可是总有一个人要睡沙发,这样会休息不好。”   “昨晚你觉得挤么?”   “我睡得跟猪一样,当然感觉不到挤。”   “我也不觉得挤。”沈时庭把属于他的被子摆到左侧,“以后就这么睡吧。”   “哦……啊?”   “有问题么?”沈时庭扭头看他一眼。   “我……”余幼惟脑子延缓,“我没有问题呀,你不介意就好。”   “嗯。”   “……?”   “很晚了,你睡不睡?”   “我…我睡。”余幼惟别别扭扭地走过去。   余幼惟躺进被子里,床头灯被沈时庭关掉了。   好奇怪。   有点不自在。   不对,我对他又没有非分之想,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嗯。余幼惟刚正不阿地想。   他悄悄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来回两趟后小声问:“沈时庭,我可以脱光光嘛?”   安静。   余幼惟等了好几秒,听到黑暗里传来一声:“嗯。”   -   第二天余幼惟七点就醒了。   睁开大眼睛望着正准备起床的沈时庭,沈时庭下床的动作停了一下:“吵醒你了?”   “没有,我自己醒的。”余幼惟打了个哈欠,“你今天去公司吗?”   沈时庭下床穿鞋:“去一个拍卖会。”   “拍卖会?”余幼惟惊喜地坐起来,“会有很多古董啊艺术品吗?”   “嗯。”   “你可以带我去嘛?”   作为一个艺术生,他很难不心动。   “八点出发。”   “好!我这就起床。沈时庭你人真好~”   “……你先把衣服穿上。”   “噢,对不起。”   -   拍卖会位于市中心某大型拍卖行。   两人到达时预展时间已经过了,拍卖已经开始,林柯带着另外两名助理已经等候多时。   工作人员带领他们进入拍卖内厅。   此时展台上,拍卖师正在拍卖一件玛瑙艺术品。   哇塞,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娱乐活动。   余幼惟眼睛盯着大屏幕,乖乖巧巧地落座,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狗,他问沈时庭:“沈时庭,你还有这种爱好呀?”   “不算爱好,一种投资而已。”   “那你有什么爱好?”   沈时庭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号码牌,转头看了余幼惟一眼。似是这个问题也超出了他自己的认知范围,他愣了两秒,反问道:“人为什么一定要有爱好?”   余幼惟:“没有爱好,那生活的快乐来自哪里?”   沈时庭不答。   余幼惟说:“比如我来拍卖会看艺术品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再比如我爱吃,爱看漫画,喜欢二次元的帅哥美女。我有事儿没事儿或者开心不开心的时候,都可以靠这些获得快乐。你呢?”   沈时庭那空白的表情显然是不能理解。   余幼惟叹了口气:“算了,你是要干大事儿的人,不会懂我们这种小趴菜的乐趣。”   -   拍卖会进行到高潮。   全场瞩目的竞品被拿上了拍卖台,是古代著名画家左秋严先生的作品《老骥识归途》。   老骥识归途?   余幼惟一看到这幅画,立马就怔住了。   这幅画在原书中出现过!   拍卖师喊道:“起拍价,三十万!”   “三十二万!”   “三十八万。”   ……   竞价不断抬高。   在沈时庭的示意下,林柯举牌叫价:“五十万。”   霎时,现场的目光纷纷朝这边看来。   拍卖师道:“0102号买家出价五十万,请问还有没有加价的?”   “五十五万。”   沈时庭眉心微蹙,朝喊价的方向望了一眼。   余幼惟也伸长脖子往那边看,喊价的那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面带笑意,转过头来冲着沈时庭点头示意,看着是打招呼,其实余幼惟知道那是一种挑衅。   果然原书中的剧情又重现了。   林柯加价:“五十八万。”   “六十万。”   “六十五万。”   “七十万。”   林柯低声道:“沈总,对方在恶意抬价,咱们要继续跟么?”   沈时庭面色从容:“按预算为止。”   “明白。”林柯再次出价,“七十五万。”   “八十万。”   “八十二万。”   “一百万。”   对方直接喊价一百万!   现场一阵哗然。   “一百万!0080号买家出价一百万!请问还有加价的吗?”   林柯举牌的动作停了下来,看了沈时庭一眼。沈时庭面色不太好,小幅度地摇了下头。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   “一百零二万!”   声音一出,全场都看了过来,拍卖师举着拍槌也愣了两秒。   沈时庭诧异望过去,只见余幼惟举着号码牌,冲之前一直加价的那个男人咧嘴笑了下,对方表情先是一愣,随后竟冲他比了个“请”的姿势,很显然,对方不准备加价了。   余幼惟记不清那人是谁了,只记得沈时庭这次就是冲着这个藏品来的,原本他势在必得,却被这人横插一脚,高价买走。   而这幅作品在之后的剧情中还有重要作用。   一百零二万根本不算什么。   “0103号买家出价一百零二万!还有加价的吗?一百零二万一次!一百零二万两次!一百零二万三次!”   拍定锤落下,竞品成交。   现场所有人都没料到这副藏品最后竟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子买下,纷纷议论余幼惟的身份。   沈时庭也没料到余幼惟会突然喊价,神情震惊中带着不解。   他没有现场质问余幼惟,付了款之后,来到外厅,他才抓住余幼惟的手腕将人拉到了一边,蹙眉问:“你拍它干什么?”   余幼惟就知道沈时庭会生气,小声说:“因为我觉得它好看。”   “撒谎。”沈时庭冷声道:“因为他一直加价,你气不过。但这不是意义用事的事情,明不明白?”   被教训了。   余幼惟垂下脑袋。   可我花的是我的钱,而且它真的很重要。他在心里嘀嘀咕咕,但他不敢说。   “都拍下来了,不买是违法的。”余幼惟咕哝,“而且那人故意挑衅你,他好讨厌。”   沈时庭沉默了下,缓缓呼出一口气:“我加价是因为觉得它值,后面不继续追加,是因为无论是从文物本身的价值还是投资价值,都觉得它不值这个价,不是为了跟他争。”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余幼惟适时认错,“你别生气。”   面前的人垂着脑袋,一副乖巧认错的模样。   沈时庭一口气憋在心口,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其实说到底,这是余幼惟自己的事情,他不该管也无权干涉,生气就更没必要了。   余幼惟撩起眼皮看沈时庭的脸色,抿了下唇:“沈时庭,我肚子饿了。”   沈时庭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   “我要吃鱼汤泡饭,山药蛋羹,还有麻婆酥肉卷。”   “酥肉卷只有林姨会做,她今天休假。”   “那换成鸡肉小包饭。 ”   “嗯。”   还没走两步,沈时庭忽然停下了脚步,余幼惟抬头发现沈时庭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顺着沈时庭的视线看去。   内厅方向,一男一女正朝这边走来。   女人身着淡紫色长裙,整个人苗条修长,身上的貂绒披肩外加珍珠项链,尽显雍容华贵。而旁边的男人,正是刚才在拍卖场上和沈时庭竞价的人。   “哥。”男人看着沈时庭,笑着喊了一声。   哥?   余幼惟脑子飞速转动。   女人却先看向了余幼惟,上下打量了一眼,笑说:“小庭结婚之后,就再没回过老宅了,看来跟余少爷的婚后生活很甜蜜嘛。干嘛呀这是?见到姑姑都不喊人了?”   姑姑?   余幼惟明白这两人是谁了。   他得先理一理沈时庭的家庭关系。   沈时庭的爷爷生了四个孩子,沈时庭的父亲排行老大,夫妇俩在沈时庭幼时一前一后双双离世,沈时庭从小养在老爷子身边,十五岁送出国留学。   老爷子年纪渐长,将家业交给二儿子打理,却不料老二行事荒诞,风流成性,将沈家偌大的家业败成亏空,而后更是被人抓住把柄送进了监狱,直接导致沈家股市大跌。   老二在外的情人带着私生子找上门来,气得原配跟老二离了婚,沈家再没有一个可以挑大梁的人。   沈时庭刚回国,就接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更可恶的是,沈时庭还有一个外嫁他人后、受夫家撺掇对沈家产业野心勃勃的小姑。   而眼前这两人,正是沈时庭的小姑沈菡,以及他二叔的私生子计舒阳。   哇豪门真复杂。   余幼惟啧啧叹道。   反正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时庭面无表情,余幼惟先笑眯眯地打招呼:“姑姑好,弟弟好。”   记舒阳脸色一下就绿了:“我比你还年长两岁,叫弟弟不合适吧?”   “你喊我老公叫哥,按辈分,你也得喊我叫哥呀。”余幼惟说着朝沈时庭递去一个纯真的眼神,“我这样算对嘛老公?”   沈时庭额角一抽,可看着记舒阳那吃了馊饭似的表情,又平淡地“嗯”了一声。   余幼惟淘气地抱住了沈时庭的胳膊,又问道:“姑姑和弟弟还有事儿嘛?我和我老公着急回家吃饭。”   计舒阳嗤笑:“哥,没想到啊,你居然会跟他一起来拍卖会,当初你死都不愿意跟他结婚,不是讨厌——”   话没说完,对上沈时庭那双冷津津的眼睛,他愣了下,又咬着牙把话吞了回去。   沈时庭如今是沈家产业的掌权人,即便沈家产业如今风雨摇曳,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计舒阳还不敢那么嚣张。   沈菡见状笑道:“先恭喜余小少爷今天拍下了这幅画作。说起吃饭,你们结婚之后,老爷子一直念着呢,有时间的话,小庭你带着小少爷回趟老宅,咱们一起吃个饭。”   沈时庭:“他吃惯了家里的饭菜,挑嘴得很,以后再说吧。”   余幼惟心说我不挑食!表面却笑嘻嘻地点头。   两人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沈菡也不想在这时候自讨没趣。   “也行,以后有的是机会。”她笑笑又问,“小少爷买下这幅画,是收藏还是有别的投资打算?”   余幼惟想都没想:“送给我老公呀,他喜欢。”   计舒阳瞪大了眼睛,沈菡也沉默了下,不可思议地笑道:“不愧是余家少爷,出手就是大方。不过小庭啊,这我可得说你一句了,这价值百万的东西,你就算再喜欢,也该自己买。入赘给余家本就是我们高攀了,你还让余小少爷为了你这么破费。古有相夫教子一说,两人一起生活,你要懂得……”   “姑姑。”余幼惟听不下去了,“我买这个藏品是因为我想买,我想送给我老公也只是因为我想送。我是成年人了,没有人能教唆我乱花钱,您别误会了。”   余幼惟脸上笑着,语气却不容置疑。   沈菡发现,这余家小少爷,可不像之前听说的那样单纯愚蠢,不像纸糊的老虎,倒更像装傻充愣的小狐狸。   她只能尴尬笑笑:“看来余小少爷确实很喜欢我家小庭,倒是我这个侄子,当初脑子一根筋,差点辜负了你的好意,不知道现在那股子犟劲儿还在不在,辛苦你这么包容他了。”   又在挑拨离间!不就是想说沈时庭不喜欢我嘛!   余幼惟懒得回答她,抱着沈时庭的手臂:“老公,我肚子好饿,什么时候走?”   沈时庭看向胳膊上的那只手,半晌,他手臂往上抬。正当余幼惟以为沈时庭要把手抽出去时,只见那只手抬到某个高度后顺势握住了余幼惟的手腕,虽然不是握住手心,但也是个类似于牵手的亲昵姿势。   他不咸不淡地睨了眼挡路的两人,说:“我们改天会向爷爷问好,失陪了。”   说罢,牵着余幼惟离开了会场。   剩下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计舒阳皱眉:“姑姑,你确定我哥很讨厌他?”   -   会场外,林柯已经开车等在门口。   余幼惟愣愣地看着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大手,差点同手同脚。   沈时庭你维护老婆的样子真帅!我要是你真老婆我就心动了!   沈时庭拉开车门,牵着余幼惟的手才松了开来。   车子启动。   沈时庭说:“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别多想。”   “嗯?”余幼惟握着自己的手腕,愣了下抬头,“什么?”   余幼惟的眼睛圆溜溜的,一脸迷茫。沈时庭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说:“没事。很饿么?”   余幼惟点点头:“饿,早上就吃了三个包子一碗紫菜粥一颗茶叶蛋两个小蛋挞。”   “……”   “给。”沈时庭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只奶黄小面包。   余幼惟盯了两秒,惊喜地问:“哪来的?”   “展品区供应的。”   “我怎么没看到。好吃嘛?”   “不知道。”   “你没吃过呀?”余幼惟拆开小面包,“那你拿它干嘛?”   沈时庭面无表情:“顺手带的。”   余幼惟吞掉小面包,眼珠在眼皮底下咕噜噜地转动。   沈时庭以前连跟他说话都惜字如金,现在居然会主动把小面包分享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幼惟感觉,沈时庭对他的态度,好像友善了一丢丢,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不会是我在自恋吧?   余幼惟警觉地反省。   作者有话说:   自信一点,你感觉得对    第23章 听话么   两人回到家的同一时间, 拍卖行也把余幼惟拍下的作品送到了。   余幼惟站在别墅大门口,正准备双手接过,就撞见了从里边出来的余顾。   “……!”心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什么东西?”余顾走过来。   “余总好。这是小少爷今天拍下的价值一百零二万的名画《老骥识归途》, 恭喜小少爷。”   你这送画的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果然,余顾瞬间就变脸了, 他维持着表面的风度,摆手示意秘书送外人离开, 这才蹙眉问余幼惟:“刚才他说这是什么?”   余幼惟忙道:“哥,这是我的一项新的投资项目, 我买来增值的。”   余顾黑着脸接过画, 展开看了一眼。   他知道余幼惟不可能喜欢去拍卖行这种有逼格的地方, 于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沈时庭, 语气带着质问:“这幅画值一百多万?你带他去那种地方?他有那个脑子?”   余幼惟:“?”   沈时庭不想反驳:“是我带他去的, 我的失误,之后我会把钱打到他卡上。”   “我不要你的钱。”余幼惟跟母鸡护崽似的站到沈时庭面前,“哥,这是我自己要买的, 花的是我的钱,不关他的事儿!”   余顾怒道:“这是钱的问题?我以为他能管住你,没想到反而这么纵容你, 真是不象话!江秘书, 从今天起, 不准再给他打一分生活费!”   秘书江霄面露诧异,却只敢点头:“是。”   穷穷的小余更穷了!   但今天他偏就要争这一分骨气!   余幼惟第一次跟余顾顶嘴:“不要就不要!老公我们走!”   说罢雄赳赳地拽着沈时庭离开了。   -   回到家里, 又撞见余尚明和秦茴, 不出意料地又被余尚明训斥了一顿。   余幼惟拉着沈时庭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回到房间。   他气得叉着腰在原地踱步, 骂骂咧咧:“他们都不听我解释, 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个没有脑子的小纨绔!”   “断我的生活费就断呗,凭什么还骂你!”   “明明是我自己要买的,怎么他们都责骂你!”   沈时庭心说我以为你的生活费早就被断了。   他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塞到余幼惟手里:“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是我的问题。”   “哪里是你的问题了?我一个成年人了,不能自主花钱买东西吗?他们搞得像是你教唆我一样?”   “你气这个?”   “当然了!”   “不是气生活费被断么。”   “……那有什么好气的。”余幼惟心说我还有一丢丢存款。   沈时庭微垂着眸:“先喝水。”   余幼惟咕咚咕咚把水喝完:“啊,好气。你怎么不气?”   “被误解是人生常态,比如你哥觉得我能管教你,不也是一种误解。”   余幼惟顿了下,小声说:“这倒也不完全是,你的话我还是会听的。”   “是么?”   “当然了。”   谁敢跟你作对啊!   沈时庭沉默半晌,懒懒地靠在了桌子上,垂头看着余幼惟,轻声问:“这幅画,是打算给我么?”   沈时庭的嗓音低低的,那双眼睛那样认真地看着他。余幼惟安静了两秒,方才那点暴躁缓缓褪去,又化成了类似委屈的东西,不知为何,他垂下眼皮避开了跟沈时庭的对视。   “嗯。”余幼惟乖巧点头。   “好。”沈时庭说:“我有办法使它的价值最大化,之后会给你相应的报酬,就当替你投资了。”   真的吗!   激动之下他不自觉凑近沈时庭:“真的嘛?沈时庭你好厉害呀!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的。”   那除了离婚之后分割的财产,我岂不是还有一笔自己的额外收入?   美滋滋啊。   这人的眼睛亮亮的,沈时庭目光落进他眸子里,不由怔了一瞬。他稍稍别开视线:“不过前提是,我跟你买入这幅作品,签订协议。”   余幼惟表情一下又垮了:“哦,就还是让我卖给你的意思呗。”   沈时庭:“不仅给你这一百零二万,之后它增值的钱也给你。”   这么好?   可是那样会不会显得我太贪心了。   还是得小小地装一下。   “是我傻还是你傻啊?我是吸人血的高|利|贷嘛?我不要你的钱。”   余幼惟转过身去,背对着沈时庭趴在了桌子上。   沈时庭无奈,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余幼惟。”   “你不要喊我的名字,每次你喊我名字,我都心惊肉跳的。”   “那我喊你什么?”   “……算了,想不到,还是喊名字吧。”   “……”   “刚才不是说,会听话么?”   沈时庭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耳后传过来,嗓音压得有些低,余幼惟缓缓屏住了呼吸。   刚才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可这话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感觉怎么哪里不一样……   余幼惟不自觉摸了摸耳朵。   沈时庭耐心地跟他商讨:“这样,我支付你五成的钱,算我们共同买入,可以么?”   余幼惟脑瓜子缓缓转动。   沈时庭不可能平白收别人的东西,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让沈时庭花一半的钱,也不算坑沈时庭,余幼惟良心也过得去。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说完又从抽屉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眼巴巴看着沈时庭:“那我可不可以把我的银行卡也交给你,你帮我管理可以嘛?”   沈时庭沉默。   余幼惟可怜兮兮地说:“里边是我所有的积蓄了,连工资都在里边了,钱放着只会贬值,我哥不给我生活费,我会越来越穷。就当你替我投资理财了,行不行呀?”   沈时庭却问:“你相信我?”   余幼惟立马道:“当然啦!你多挣一块~离婚后我就能多分一块~”   沈时庭:“……”   “你算盘打得倒是响。”   那当然,你是男主啊!你将来会飞黄腾达,我现在投资的小钱,将来可就是大大大钱了!   余幼惟揪他的袖子,眼弯弯:“好不好嘛?”   沈时庭垂眸,目光落在那只小爪子上,半晌,他伸手将银行卡接了过去,说:“好。”   -   刚过了两天,这幅画果然就派上了用场。   这天余幼惟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委婉又诚恳地表示想看一看那幅藏品。   可那幅画余幼惟已经送给沈时庭了,于是他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对方,让对方联系沈时庭。   在原书中,对方名叫汪启干,出场戏份不多,却有着极具威慑力的军政身份。而计舒阳手握着这幅画,正好被对方看中,对方从他手中高价买走。   外人只得知两人有交易,不知其中详情。在计舒阳和沈菡狐假虎威地造假势下,商圈不少人对他都礼让三分,计舒阳借着这点假势,给沈时庭使了不少绊子。   但现在不同啦。   这些都属于沈时庭了。   -   汪启干的车子抵达了沈氏老宅区的收藏馆。   沈时庭和余幼惟已经在门口等候。   与汪启干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千金汪祈凝。   余幼惟一眼就被汪祈凝知性美丽且不失英气的气质吸引了。   她一身利落的工装衣裤,系着金丝绣边的腰封,身姿挺拔玉立,五官骨相英气漂亮。   这落落大方的气质,怪不得在原书中,她一出场,读者们便认定她为女主人选。   可惜的是,男主事业线一路开挂,感情线愣是没挤进去,两人从始至终都没见过面。   可惜。   太可惜了。   这次他可得帮一帮沈时庭。余幼惟暗暗下定决心。   汪启年看完这幅画,便开口跟沈时庭开价。   可沈时庭并没有坐地起价,反而以当时的拍卖价一百零二万转让给了对方。   汪启干来之前显然是做了功课的,他很是意外:“那你可是一分都没得赚的,你确定?”   沈时庭从容地说:“正如您所想,我只是个商人,自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我另有所求。”   三维加一技术要在全市乃至全国顺利推行,如果有一张通行的门票,那将会是个质的推进。   沈时庭不需要对方亲手把门票递给他,他只需要有一个拿到门票的机会,有一个向领导者们展示的机会,如果能达成政企合作,就是一个多方共赢的局面。   沈时庭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汪启干哈哈大笑了起来:“如果你的这项技术,确实能推动城市基建和各行业领域的发展,做到真正的便民利民,那别说推荐了,我肯定大力支持!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余幼惟跟在林柯身后,对于汪启干的话,他在内心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这探头探脑、满脸与有荣焉的可爱模样,引起了汪祈凝的注意。   她歪头冲余幼惟笑了一下:“你也是沈先生的助理?”   余幼惟一愣,忙点头:“对对我是他的小跟班,汪小姐你好~”   “你很可爱。”汪祈凝看了眼沈时庭,笑说:“他这么严肃的人,我以为他身边都是跟他一样严肃板正的人,没想到你是个例外。”   严肃板正的林柯感觉有被点到名。   余幼惟眯弯了眼睛:“其实沈先生私下没那么严肃,他很细心,人超好说话的,他笑起来很好看的。他只有工作的时候才这么严肃,当然啦,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啦,你觉得呢?”   我真的有在很努力的推荐。   汪祈凝莞尔:“我同意。对了,我准备在这玩几天,但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很多都不懂。方便的话,我可以加你个联系方式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   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方便了。”余幼惟忙拿出手机,“我从小在这儿土生土长,这里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你想玩什么、吃什么、看什么,尽管找我,我奉陪到底!”   他一边加联系方式一边在心里掌自己的嘴。   熟个屁啊熟。   他也刚来没多久。   但是为了沈时庭的爱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熟的。   沈时庭带着汪启干在馆内参观了一圈,回头时看到的正是两人交换联系方式这一幕。   沈时庭神色微顿,第一次把目光投向了汪祈凝,停顿了两秒。   余幼惟抬头,就看见沈时庭居然在看美人。   哇沈时庭你也有被美色抓住眼球的一天!   你果然喜欢这种类型!   不过你眼神温柔一点会不会啊?   不要用这种审视的目光好不好?   我真是服了。   汪祈凝微笑:“那我之后联系你?”   余幼惟点头:“好呀,我等你的消息。”   -   回家的路上。   车内。   余幼惟期待地望向沈时庭:“沈时庭,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找什么类型的老婆?”   沈时庭愣了下,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好奇呀。”   沈时庭回过头去:“没有这种如果,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有这种如果的呀,我们离婚后你不再婚了嘛?反正我不想孤独终老,我肯定还是要结婚的。”   毕竟我还那么年轻。   沈时庭眉头轻蹙:“你又看上谁了?”   作者有话说:   鱼鱼:我以后要娶温柔的漂亮老婆!(被拖走)   沈总:是我不够温柔?还是我不够漂亮?    第24章 胜负欲   余幼惟:“什么叫\‘又\’看上谁了?嗷我知道了, 你还对当初我逼你结婚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是吧!对对对,我当初是看上你了,但你不是没看上我嘛。”   “强扭的瓜不甜, 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们现在属于开放式婚姻,就像当时签订的协议那样, 互不干涉对方的感情生活,所以啊, 你可以放心去追求幸福,我答应你会离婚, 就一定会做到。”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片刻才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你先别着急嘛, 等你和我哥的合作稳定了就离, 不然现在离婚了, 你们合作起来多尴尬嘛。”余幼惟自认为是很贴心的。   说完没听到声音,又看过去:“回到上一个问题,你想找什么样的老婆?”   “不知道。”沈时庭语气有些沉了。   余幼惟嘀嘀咕咕地切了一声:“喜欢什么样的老婆不知道,有什么爱好不知道, 你对你自己的了解还不如我。”   沈时庭睨他:“你了解我什么?”   余幼惟神气地说:“多了去了。比如你吃饭不吃重油重盐高脂高热量,但其实你口味偏重,无论吃肉还是吃菜都喜欢偏辣的, 不过你葱姜蒜一律不沾, 挑食的不得了, 所以你每次只吃林姨做的菜。为什么呢?因为林姨是跟着你从沈家过来的,她了解你的饮食习惯。”   “再比如, 你有奇奇怪怪的强迫症, 睡觉前一定会喝一杯温水, 拖鞋要放在固定位置, 用过的东西一定要摆回原位。”   “你还特别喜欢洗手,进门要洗手,出门要洗手,拉了抽屉要洗手,看完文件也要洗手,你每次拉完我的手,是不是也特别想洗手?哇趣,我好像在说那个绕口令。”   沈时庭:“……”   再再再比如,你看汪祈凝的眼神不对劲。   所以我还知道你喜欢的老婆就是这种类型。   余幼惟笃定地想。   沈时庭有些语塞。   也许是在思考自己是否真的有这些习惯,也许是别的什么,他目光落在车内某个虚空处,许久才接话:“你观察的倒是仔细。”   -   周五当晚。   余幼惟收到了汪祈凝的消息,约他周末一起玩。   余幼惟正准备把自己这两天准备的攻略大全掏出来,就见汪祈凝先给他发了个地址。   汪祈凝:找了个跆拳道馆,出来热热身?   跆拳道?   我不会啊……感觉她一拳就能揍扁我。   但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   他把目光投向了刚洗完澡出来的沈时庭。   “沈时庭,你明天有空吗?等等,你不用回答,我已经问过林助理了,你周末没有行程。”余幼惟骑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座椅,成狗狗状,“反正你周末都要健身,要不要换种形式?”   沈时庭拿毛巾擦头发,狐疑地睨他:“什么?”   “你会跆拳道嘛?”   “不太会。”   不会!   那可太好了!   汪祈凝会啊,她可以手把手教你啊!   余幼惟笑起来:“会不会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运动精神,你和我一起去打跆拳道叭~”   沈时庭眯眼:“你还有这种爱好?”   “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尝试新事物。”余幼惟仰着头撒娇,“跟我去吧,好不好好不好~”   沈时庭擦头发的手微顿,薄唇轻抿。   他垂下手将松软的毛巾篡进了手心里,转过身去倒水:“什么地方?”   -   翌日一早。   沈时庭开车,两人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家地势隐蔽的跆拳道馆。   两人进门后,一位工作人员带领他们去换了一套白色道服,引他们进了场馆。   此时沈时庭才发现,今天在场的还有别人。   汪祈凝和另一名体格精炼的女子正在赛台上对打,两人腿法熟练,力度惊人。   见到来人,汪祈凝面露意外,她擦了把汗,笑着走过来:“没想到沈先生居然也一起过来了。小惟,你这个小跟班,有点本事啊。噢对,我可以叫你小惟吧?”   “当然可以这么叫啊。”余幼惟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时庭,“我担心我太菜了,会打扰你的兴致。但沈先生不一样哦,他比我懂多了,你们可以切磋切磋。”   汪祈凝始终笑着:“好啊,看沈先生的体格,平时应该也没少练吧?”   沈时庭平淡地说:“ 喜欢健身而已。”   “您谦虚了。小惟不是没学过么,我们有专业的跆拳道教练哦。”汪祈凝冲赛台上的女人招手,“Ann,给你介绍两位新朋友,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小惟,还有这位是小惟的朋友,沈先生。”   名为Ann的女生走过来,她把毛巾往后颈一甩:“你们好,我是小凝的朋友,也是这家跆拳道馆的馆主,你们可以叫我Ann。”   哇,好有气势的女生。   余幼惟心说咱俩都是电灯泡,那今天就让我来讨教你吧。   轻点打啊姐姐。   然而却听到汪祈凝说:“小惟,你不是想学么?我教你啊?”   “啊?”余幼惟回过神,“这怎么使得,我很菜的,一点都不会。”   “你要是会的话,我就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来吧,我先带你热身。”   那个……我可以建议你带沈时庭热身么?   他瞄了眼沈时庭,只见沈时庭瞥了他一眼,自己到一边热身去了。   余幼惟只好跟着汪祈凝。   汪祈凝带着他拉伸,跳跃,刚把筋骨活动开,余幼惟已经累瘫了。但他不能拖后腿,努力跟着蹦蹦跳跳,试图寻找让男女主接触的机会。   “跆拳道呢,以手为辅,以腿为主,所以腿部拉伸特别重要。”汪祈凝拍了拍余幼惟的肩,“再往下压一点……这样,你腰的这个地方要放松,腿拉直,下压……对,保持住。”   汪祈凝教学非常尽心,亲身示范,上手指导。   余幼惟觉得自己腿都要被汪祈凝拉折了。   这是人干的事儿嘛!   于此同时,他看到沈时庭朝这边看了眼,目光下移,从汪祈凝放在他腿上的那只手上一扫而过,又和余幼惟撞上了视线。   余幼惟还未看清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一旁的Ann突然向沈时庭发起了攻击。   抬腿,跳跃,旋转,一个猛踢,哇趣!虽然余幼惟看不懂那是什么招式,但他想说:沈时庭你怎么踹得这么狠!你不是不会嘛!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啊!   不过……确实有点帅。   帅是一件简单又不怎么简单的事情。   从简单来说,只要基因好,脸好看,那就是毫无争议的帅。从不简单地来说,有钞能力?多才多艺?在某个领域很强或是有任何一个突出的某项,那也是一种人格魅力的帅。   而沈时庭恰好两种都占了。   脸就不用说了,智商高还多金上进,连跆拳道都打得这么好。   这么帅的人,你不心动吗?是吧汪祈凝小姐!   余幼惟向汪祈凝投去寻求认同的目光。   汪祈凝以为他这拉伸撑不住了,无奈将他拉起来,余幼惟自惭形秽地说:“哎呀,我真的很菜。你看沈先生,那脸,那腿,那力度,是不是很帅?”   汪祈凝拿了瓶水递给他:“嗯,挺帅的。你也不差啊,长相秀气,性格也很好,而且你这么听话配合,让我觉得我的教学很有成就感。”   余幼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这么欣赏我。如果从仰慕一个人的层面来看,沈先生这样长相出众,气质绝然,有才华有能力,还有这么强劲的运动细胞的人,更容易令人仰慕吧。”   “那是,沈先生这么英俊帅气的人,一定有很多仰慕者。”汪祈凝喝了口水,看向余幼惟,“不过性格可爱的男孩子,也很招人喜欢啊。”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利落迅猛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愣怔,没听出汪祈凝的言下之意。   汪祈凝放下水瓶:“来吧,教你一些动作。”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基础动作练习,终于准备进入实战阶段。   汪祈凝建议分成两组,一打一。   余幼惟心说机会来了!立马举双手赞同。   Ann挑眉:“怎么分?要不划拳?”   余幼惟:“这样好不好,刚才我是跟小凝姐一起练习的,为了增加实战的真实感,我们对换搭档,小凝姐跟沈先生一组,我跟Ann姐一组?”   Ann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汪祈凝欲言又止。   沈时庭扯下脖颈上的毛巾,说:“车轮赛吧。”   哎?沈时庭你这样是不会有爱情的!   余幼惟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汪祈凝说:“好啊,轮流来。”   这些人说来就来。   Ann负责守擂,汪祈凝第一个挑战,她冲Ann挑眉:“我来一次也不容易,给个赢你的机会嘛。”   “看你本事咯。”   两人的比试一触即发,双方都不留余力。从招式技巧上来说,Ann作为跆拳道教练,很明显略胜一筹,但越往后体力消耗越多,汪祈凝逐渐占据了优势。   Ann弯腰撑着膝盖大喘气,摆摆手:“你玩命啊你?哪来的这么多使不完的劲儿?”   汪祈凝缓缓吐匀气息:“我从小就被我爸逼着拉练,跑过的路比你吃的米都多。你还行不行啊?”   “不来了不来了,我得歇会儿。”   “沈先生?”汪祈凝挑眉看沈时庭。   余幼惟忙不迭把沈时庭往前推:“快快快,到你了。”   余幼惟双手交握放在胸前,视线来回切换,左一拳,右一脚,再来个回旋踢……不过,这种肢体接触貌似没增进感情……只增进了胜负欲。   两人越打越凶。   仿佛越看对方越不顺眼。   ……不对,原本不该这样的啊。   你们可是被认定的男女主人选哎,应该是干柴烈火,而不是你死我活啊!   雾草沈时庭你轻一点!   汪祈凝先前跟Ann对打时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加之沈时庭作为男性天然的力量优势,汪祈凝渐渐处在了下风。这时只见沈时庭直接来了个飞踹,汪祈凝双臂挡在胸前,被这莽力踹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时间到。   沈时庭获胜了。   余幼惟真是服了。   你不是不会嘛?!   哦说的是不太会。这是不太会吗!你胜负欲怎么这么强!   汪祁凝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沈先生深藏不露啊。”   沈时庭呼吸有些重,紧实的胸口缓缓起伏,他脖颈胸膛挂了晶莹的汗水,说话时气息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稳:“承让了。”   说完,余幼惟看到他把目光移向了自己。   “……”   不是,你要打我啊?   余幼惟蜷起小小的身板,露出狗狗眼:“我认输~”   沈时庭眸色微沉:“过来。”   余幼惟只好走过去:“你要打我嘛?”   沈时庭面无表情:“车轮赛,我赢了,轮到你了。”   “可以不打嘛?”   “那你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   “……那你轻点好不好?”   “不好。”   余幼惟语塞,只能活动活动肩膀,鼓起勇气冲他打去一个拳头,下一秒,余幼惟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手臂就被沈时庭握住,一拽,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身子一沉……   余幼惟再睁眼时,身下是地板,身上是沈时庭。   沈时庭给他来了个抱摔,好在落地了也还抱着他,余幼惟这才没被摔个稀巴烂。   在一旁看好戏的汪祈凝眯了眯眼,神情中露出疑惑来。   Ann也挑起了眉,说风凉话:“他刚才打你可一点力都没收着,现在倒好,水都放到太平洋了。”   汪祈凝耸肩。   ……   两人近在咫尺地对视。   沈时庭冷淡的眉眼掩在阴影下,轮廓更加清晰。   由于运动的缘故,沈时庭冷白的皮肤染了一层薄红,隔着两层道服布料,余幼惟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温度很高,呼吸也很重。   好……好性感。   余幼惟不合时宜地羞涩。   “再来。”沈时庭松开了手。   “……不不不不来了。”余幼惟落在了地板上,忙抓住沈时庭的衣服,泪眼汪汪,“我们签过协议的,沈时庭不能揍余幼惟。”   “……”   余幼惟抱住沈时庭的胳膊,怂得不行:“英雄不杀俘虏,我已经认输了。”   他像个小癞皮狗一样抱着沈时庭不放,生怕一松手沈时庭就把他拎起来胖揍。   沈时庭居高临下地看了他片刻,冷不丁地拉近了距离。鼻息擦过,近到余幼惟几乎能从沈时庭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力量过于悬殊,就像凶猛危险的猎食者擒住了弱小的猎物,余幼惟一下就愣住了。   沈时庭眉眼微垂,嗓音低沉:“跟她能练这么久,到我这儿就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沈:跟她可以,跟我不行?(气)    第25章 别怕   余幼惟持续愣神,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大概是这样处于下风的姿势和力量的巨大悬殊,让他产生了紧张感,余幼惟心跳不由得快了许多。   他不懂沈时庭为什么突然扯到汪祈凝, 他抿了下发干的嘴唇:“因为你胜负欲好强啊,我怕你为了赢会真的揍我, 但她不会。”   沈时庭眉心微蹙:“我会揍你?”   “……万一呢?”   余幼惟被压得快喘不过气了,他挣扎了下想起身, 却又被沈时庭摁了下去,只见沈时庭说:“所以你希望她赢?”   余幼惟觉得沈时庭莫名奇妙。   你们谁赢, 我都要挨揍啊, 只是谁揍得比较狠的区别。   余幼惟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不要乱说。”   “你们俩说什么呢?还不让人听?沈先生别欺负人哦。”汪祈凝走过来, 将余幼惟从沈时庭身下拉了起来, “没事儿吧小惟?”   “我没事儿。”余幼惟拉了拉领子,又悄咪回头冲沈时庭挑衅地吐了个舌头。   沈时庭:“……”   -   随后汪祈凝又约余幼惟去下一个行程。   这次还没等余幼惟开口求,沈时庭就已经好搜索了下一站的地址:“上车。”   这次他们去的地方有些远,是一个远离市区的滑雪场。   他们坐着缆车到达了雪山顶, 穿戴好滑雪装备,余幼惟就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远一点的位置。   为了给男女主创造独处机会,真是煞费苦心, 事实是大家准备往下滑时, 汪祈凝再次邀请了他, 不过这次余幼惟拒绝了。   见汪祈凝一脸不放心,他率先挥动滑雪杖就溜了出去。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还低估了这雪山的陡峭度, 溜了没多远就失去了控制。   滑雪板开始疯狂蛇形走位, 并且看到汪祈凝也跟在他旁边和他一起走位, 戴着头盔,听不到声音,但看汪祈凝比划的动作,应该是让他停下来的意思。   余幼惟心说我倒是想停下来!我停不下来啊!停下来就要摔成狗吃屎!   最后他直直冲着一颗树撞了过去。   并且余光中看到汪祈凝也朝着树撞过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沈时庭的身影出现了。   余幼惟吶喊快救你的女主!结果喊破音了沈时庭也没听见,一个加速绕到他身侧拖住了他的手臂,失去重心,两人摔倒在地上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   等停下来时,余幼惟蜷缩在雪地里,沈时庭从身后抱着他。   余幼惟心脏跳得飞快,感觉一道力气将他拽了起来,是沈时庭。   头盔和雪镜被沈时庭摘掉,余幼惟睁眼就看到了沈时庭愠怒的表情:“你一个人跑什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忙过头去:“汪小姐怎么样了?”   “我跟你说话!”沈时庭一把捏住余幼惟的下巴将他脸转了回去,力度有些重,余幼惟表情懵了。   沈时庭咬牙缓了口气,紧皱眉头,“她自己能控制,用不着你操心。”   余幼惟还是回头确认了汪祈凝没事才松了口气。   这才意识到沈时庭生气了,他有些心虚:“我刚才太鲁莽了,对不起。”   沈时庭简直拿他没办法,好一会儿,他站起身,伸手去拉余幼惟。   余幼惟见状赶忙把爪子搭了上去,借力站了起来。然后余幼惟发现沈时庭并没有松手,反而扣紧了手掌,冷冷道:“跟着我。”   两人都戴着厚厚的滑雪手套,余幼惟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时庭握着他的力度。   沈时庭拉着他,余幼惟依旧控制不好速度,一会儿慢了跟不上沈时庭的速度,一会儿快了又撞上了沈时庭。几次来回后几乎耗干了他的力气,他索性耍赖从身后抱住了沈时庭的腰,想就这么搭乘顺风车滑到山脚。   原本以为会被拽开,不料沈时庭不仅没拽开他,还减慢了速度,使得他这只小龟壳更好地贴紧了顺风车。   -   滑到山脚时已经是傍晚。   天色已晚,加上筋疲力尽,他们在山脚的度假村酒店办理了入住,决定在这儿住一晚。   简单收拾好之后Ann说这个度假村的人工温泉很出名,滑完雪务必要去享受一下。   于是他们订了两个温泉池,男女士分开。   余幼惟光溜溜地缩在温泉池角落,跟沈时庭隔着一个对角线,明明距离最远,却四目相对,更尴尬了。   于是他靠着温泉池壁,自认为悄无声息地缓缓挪动位置。   从沈时庭的视角看,这人在不断朝自己靠近。   他没动,双臂搭在池台上,懒懒地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余幼惟已经跟他靠在了同一块池壁上,他侧首,余幼惟边状似自然地抄起水拍打自己白皙的胸膛边朝他笑了一下。   “……”   沈时庭默默看了他两秒,问:“你脖颈上的红痣,是天生的么?”   余幼惟一惊:“是啊天生的。不过你视力这么好的嘛?我们隔得这么远。”   “要不你再过来点?”   沈时庭的语气明明很平淡,余幼惟却莫名听出了点戏谑的意思。他羞涩地耸起了肩膀:“孤男寡男,衣冠不整的,不太好叭,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他就是想逗弄一下沈时庭,看到沈时庭那清冷的模样露出一点愠怒,就很好玩。   不料沈时庭只是冷嗤了一声,说:“过来。”   余幼惟再度一惊。   沈时庭散懒地倚在池壁上,碎发潮湿,宽厚的胸膛挂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怎么看都性感得想引人犯罪啊。   余幼惟可不敢过去。   “我看看你的痣。”沈时庭仿佛在给他下蛊。   余幼惟的身体不听使唤啊,遇上帅哥就这么不争气。他边挪过去边唾弃自己。   他在离沈时庭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这么近距离看,已经能看到沈时庭胸膛上的水纹了,还有水面下若隐若现的腹肌和围着白色澡袍的……   正心猿意马呢,沈时庭又拉近了半步距离。   原本就只有一米的距离现在就剩下一拳宽了。沈时庭指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使得他脖颈处的红痣更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余幼惟抿住唇,屏住呼吸,不敢动了。   “从小就有么?”沈时庭低声问。   “嗯。”余幼惟有点热。   “我记得我们刚见面时,并没有。”   余幼惟愣了下。   他虽然没注意过最开始有没有这颗痣,但他知道,这具身体这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了变化的,如今已经完全和他原本的模样重合了。   他不知道沈时庭是怎么注意到这种细节的。   沈时庭狐疑地眯了下眼:“嗯?”   “这颗痣啊……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吧。”余幼惟嗓子有点干,“那个时候我喜欢化妆啊,粉底打得很厚,遮住了吧。”   沈时庭静默片刻:“是么?”   “是啊,不过我现在不化妆了。”   “为什么?”   “人为悦己者和己悦者容,你又看不上我,我美给谁看啊。”余幼惟笑嘻嘻,“你说是吧?”   两人对视,沈时庭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脖颈,又停留了片刻,这才松开手退了回去。   余幼惟松了口气。   他目光下移,偷瞄沈时庭的腹肌。   “好看么?”   余幼惟再再再次一惊,抬头却发现沈时庭闭着眼睛,他抿了下唇:“好……好看啊。我能摸嘛?”   “不能。”   “……哦。”   -   四个人开了四间房。   泡完温泉后各自回了房间。   夜里,余幼惟看完了追更的漫画,准备睡觉,窗外突然雷声大作,下起了暴雨。   闪电的亮光穿透窗帘,将房间照得通亮,也将余幼惟的脸色照得惨白。   沈时庭从浴室洗完手出来,看到外面一道煞白的闪电划了过去,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也许是这个地方海拔较高的缘故,雷声格外的响,像要穿破人的耳膜似的,不害怕的人都被震得心有余悸。   他站在桌边愣了一瞬,忙拿上手机出去了。   ……   听到门铃响,余幼惟是裹着被子开的门。   门打开,就见沈时庭穿着灰色睡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画面还显示着微信的聊天界面。余幼惟第一直觉是沈时庭是不是准备给他发消息?   就听沈时庭说:“你房间有暖气么?”   余幼惟茫然地点点头:“有呀。”   “嗯。”沈时庭说:“我房间没有。”   余幼惟一愣,立刻生气:“怎么这样!这酒店太过分了!我这就去——”   “太麻烦了,我睡你这儿吧。”沈时庭打断他,径直走进了他的房间,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家里也这样睡,你介意么?”   余幼惟抱着被子,有点懵。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他吓得一缩,立刻摇头如波浪:“不介意不介意~”   沈时庭站在床前,看了眼窗户的位置,然后在挨着窗户那一侧躺下了。   他半倚着床头,将手机屏幕熄灭,抬眼看余幼惟:“不睡?”   “……哦。”   余幼惟抱着被子挪过去,迟疑地说:“可是,只有一条被子哎。”   沈时庭看了他两秒,又下床,在酒店的收纳柜里拿出了备用的被子,扔到床上。   余幼惟这才把手中的被子也扔到床上,爬了上去。   他发现,酒店的床比家里的床小太多了。   两个人加两床被子,他一翻身就能感受到阻力,于是他不敢乱动了。   我还能脱衣服嘛?余幼惟心想。   不管了不管了。   不脱睡不好的。   脱吧脱吧。   “我熄灯了。”沈时庭说。   “好。”余幼惟回答完,悄悄开始脱衣服。   好不容易把衣服脱光光,余幼惟长长地呼了口气,这时只见窗外划过一道煞白的闪电,雷声紧接而至。   巨大的声响吓得余幼惟一骨碌钻进了被子里,他屏着呼吸,感觉房间都要被震碎了一样。   大概是害怕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寻求依赖,余幼惟身体不断往后挪,原本想象以前那样,将身体贴在墙壁上以寻求安全感,可这会儿他往后挪,贴到的是沈时庭。   一碰到,他愣了一下,又自觉地往前挪一点。   过了一会儿,又不自觉一点一点往后挪。   挪前挪后,来回了好几次。   终于,沈时庭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很怕么?”   余幼惟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含糊不清:“……嗯。”   “过来。”   余幼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道力道勾着他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他连带着被子一起勾了过去。   他后背有了着落的地方,隔着被子,他知道那是沈时庭的怀抱。   余幼惟一时间没出声,思绪也停滞了几秒。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下接着一下,盖过了窗外轰隆的雷声。   “这么怕打雷?”沈时庭的声音低低地落在耳后。   余幼惟抿了下唇,小声说:“嗯,从小就害怕。”   窗外雷声大作,衬得房间内安静异常,他几乎能听到沈时庭均匀的呼吸。   又过了片刻,沈时庭的的胳膊收紧了些,声音带着点困倦的懒意,他说:“别怕,睡吧。”   也许是这句话有什么奇怪的魔力,余幼惟的思绪再也没被外边的雷声打扰过。   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沈时庭的呼吸,还有隔着被子放在他腰上的手臂。   这一夜,在困倦的席卷下,余幼惟迷糊地想:做不了姻缘伴侣,或许他和沈时庭,可以试着成为很好的朋友。   -   夜里,沈时庭做了个梦。   彼时他还是五六岁的模样,突然从床上惊醒,他躺在正中央的白色大床上,四周漆黑一片,空无一人。他不断往床边跑,却怎么也跑不到头,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一脚踩空,重重跌落了下去。   沈时庭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静悄悄的,窗外的雷电已经停歇,只有雨水轻轻拍打窗户的声音。   与梦里空无一人的房间不同,此时怀里的人睡得正熟,像个小暖炉般散发着温度。   一切都很安宁。   沈时庭看了余幼惟片刻,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下来,又闭上了眼睛。   -   翌日,沈时庭依旧在七点准时醒来。   隔着被子,他右手胳膊还搭在余幼惟身上,略有些泛酸。   怀里的人睡得很安稳,毛茸茸的后脑勺,还有一只因睡得太暖和而泛红的耳朵。   沈时庭轻轻抽回胳膊,悄无声息地下床洗漱,顺便叫了酒店的早餐,备注了不要摁门铃。   大概二十分钟,沈时庭收到早餐送达的消息,他前去开门。   此时对门也恰好打开,汪祈凝显然也叫了早餐,两人隔着过道里的餐车对上了视线。   汪祈凝举着手机,面露错愕,又定睛确认了眼沈时庭所在房间的房号,好一会儿才缓缓垂下了手。   沈时庭冲她点了下头以示打招呼,然后对服务员说:“不用送进去了,给我吧,里边的人还没睡醒。”   里边的人还没睡醒?   汪祈凝眯起眼:“这是小惟的房间,你们昨晚睡一起?”   沈时庭平淡道:“嗯,很奇怪么?”   汪祈凝靠在门框上,挑起眉:“不奇怪么?”   沈时庭拿了两盒牛奶,两颗水煮蛋,一大份吐司和培根,淡然地说:“我们在家也睡一起。”   “在家?你们同居?”   “我们结婚了。”   汪祈凝久久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们结、结婚了?”   “我以为你知道。”沈时庭端起餐盘,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他没告诉过你么?”   汪祈凝:“……”   沈时庭转身进了房间,又悄然关上了房门。汪祈凝跟木头似的倚在门框上,好一会儿才恍然般苦笑了一声。   这两人的关系,她确实早就看出了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哪儿不对劲,两人之间好像介于一种朋友却又不仅仅是朋友的微妙关系中。   她也确实对余幼惟很感兴趣,所以有一股类似于侥幸心理的倔劲儿拽着她不愿意去深想罢了。   不过她看得出来,余幼惟是一点都没明白她的意思。   也好,省得尴尬了。   -   余幼惟是被食物的香气给馋醒的。   他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头顶乱毛,睡眼迷糊,嗓音还带着早起特有的沙哑:“……沈时庭,是香肠的味道嘛?”   沈时庭站在餐桌前,将香肠切成片摆在盘子里,闻声回头看了几秒,不由低嗤了声:“鼻子倒是灵。”   余幼惟就穿了个小裤衩,光溜溜的,寻着味道就爬了过去。   沈时庭别开视线:“先穿好衣服。”   “哦。”余幼惟又缩回去,“又忘了,对不起。”   余幼惟穿好衣服,洗漱完,乖乖巧巧地坐到餐桌前,等着沈时庭把属于他的餐盘摆到他面前,这才拿起筷子开动,吃得心满意足:“谢谢你bro~让我醒来就吃到这么美味的早餐~”   沈时庭面露嫌弃:“都八点了,真能睡。”   “我这是严格遵守八小时睡眠制,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像个永动机呀。”   余幼惟啃了两片吐司,瞄到一旁的手机亮了,拿起来发现是汪祈凝发来的消息。   汪祈凝:我要回A市了,先走咯   余幼惟:不是说要在这儿玩几天嘛?   汪祈凝:临时有事,谢谢你这一天的陪玩,我玩得很开心,以后常联系呀   余幼惟:好哦,常联系(^V^)   余幼惟放下手机。   别的剧情走向都能改变,怎么沈时庭的感情线却改变失败了呢?   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余幼惟叹了口气,表情难掩失望。   “怎么了?”   “汪小姐走了,回A市了。”   沈时庭懒懒地掀起眼皮:“舍不得?”   余幼惟纳闷:“我干嘛舍不得?”   沈时庭又垂下眼皮,慢条斯理地切培根:“我怎么知道。”   余幼惟觉得沈时庭这话阴阳怪气的,又不知道哪里怪。   “等等。”余幼惟震惊,“你不会以为我喜欢汪祈凝吧?”   沈时庭漫不经心:“不是么。”   “当然不是啊!不对,不是你喜欢她这个类型嘛!我是为了你啊!你也太不争气了吧!”   沈时庭眉梢轻轻抬了一下,又说:“你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她?”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啊!”   “所以你想干什么?”   “撮合你们啊!这么明显!”   “……”   沈时庭极度无语:“还没离婚,你倒是比我急。”   余幼惟:“迟早的事儿嘛,而且我们是开放式婚姻,不离婚也不影响你谈恋爱啊,你要是喜欢,你就勇敢大胆地上……”   “不喜欢。”沈时庭淡淡道,“吃你的饭。”   “……哼,嘴硬。”   -   今天是周天,两人从雪山回到市区,沈时庭就接到了沈家老爷子的电话。   电话里,老爷子沈栾提到了余幼惟,要沈时庭带余幼惟回老宅吃饭。   上次在拍卖会会场,沈菡就提过这件事情,但是沈时庭拒绝了。余幼惟想,沈时庭从来都没承认过他的身份,不想带他回去也正常。   毕竟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他们两只强扭的瓜,往那一坐,就是现成的笑话。   沈时庭以“我问问他再回复您”为由,挂断了电话。   余幼惟知道这都就是委婉拒绝的借口,就比如有的人说回头再见就不会再见了。   没料到沈时庭还真开口问:“我爷爷让我们回老宅吃顿饭,你方便么?”   余幼惟有点懵:“不是我方不方便,是你需要我方便还是不方便呀?”   沈时庭愣了下:“看你时间,还有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余幼惟垂下眼皮仔细琢磨。   以沈时庭那张毒嘴,如果不想带他回去就直说了,那现在就是需要他陪着回去做做戏的意思呗。   余幼惟瞬间有种肩负大任的使命感:“我当然愿意呀。你放心,你需要什么剧本我都有!”   沈时庭:“……顺其自然就好。”   余幼惟往衣帽间走:“顺其自然可不行,就我们现在这种半生不熟的相处,你家里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关系很差,就会以为你在余家受冷落,你那些亲戚啊就会笑话你。”   沈时庭默默看着衣帽间里余幼惟:“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差?”   “不然嘞?我们关系很好过嘛?你看我穿这件衣服行嘛?”   沈时庭安静了一瞬:“挺好的。”   “那我就穿这件。”余幼惟挑了件白色毛衣,“这件看起来温婉一些,不张扬,跟攻气十足的沈时庭最配啦。对了,你想好剧本了嘛?咱们选恩爱甜蜜剧本?还是选相敬如宾剧本?”   沈时庭走过去,散懒地倚靠在门框上,问:“恩爱甜蜜剧本是什么样?”   “就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眼里只有对方,说甜言蜜语,我喊你老公,你喊我宝贝~”余幼惟被自己的脑补搞害羞了,“哎呀,我觉得你可能不太适合这种,光我一个人演会很尴尬,你也不会让我贴贴的。”   余幼惟想了想:“不过相敬如宾的剧本,也会显得很生分啊,真的很难选。”   沈时庭沉默着没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那熟一点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余幼惟发现沈时庭今天话有点多,居然会主动往下抛话头了。   “嗯……”余幼惟试探性地说:“比如你对我多一丢丢信任?也不用把什么事儿都分得那么清,偶尔也能聊聊天,开开玩笑,就像朋友那样相处叭。”   沈时庭垂眸,似乎在思考。   “我戴个什么样的胸针呢?”余幼惟看着整整一排胸针犯了难,心想有钱也有烦恼,“要不这个吧,看起来成熟稳重一点。”   沈时庭走过来看了一眼,从中拿起了一只可爱的小熊胸针,说:“这个吧。”   余幼惟迟疑道:“戴这个,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幼稚呀?”   沈时庭靠近了一步。   余幼惟忽地愣了下,只见沈时庭站在他面前,仔细地将胸针别到了他胸口处,轻声说:“做你自己就好。”    第26章 回门   余幼惟愣了片刻, 缓缓冒出一句:“啊?”   沈时庭垂下手指,看着他:“不需要什么剧本,做你自己就好。”   余幼惟懵懵地点点头:“……噢。”   他换好衣服出来, 想了想又说:“对了,我给爷爷带什么礼物好呀?”   我好穷的呀……很难够上你们豪门的档次。   沈时庭倚靠在沙发上, 闻言撩起眼皮:“什么都不用准备。”   “那不行啊,这样空手回去, 你会被笑话的。”   “你还有钱么?”   “我……我的卡在你那里,有多少你不是知道嘛……”   沈时庭低嗤了一声, 站起身来:“上次我们去的老宅的收藏馆里, 有不少古董, 挑一个送过去就行了。”   余幼惟一惊:“那些都是你的私人收藏, 肯定不行啊!”   “收藏了就是这么用的, 而且我知道老爷子喜欢什么。你再去准备别的也来不及了,就这么办吧。”沈时庭提醒,“愣着干什么,走了。”   余幼惟心痛地跟了上去。   沈时庭那些藏品每个都价值不菲, 他这得打多少工才能还得起这笔债啊。   “没让你还。”沈时庭仿佛能听到他在想什么,回头看他,“你送我的那幅画价值百万, 反而是我还欠着你。”   “那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沈时庭顿了下, “而且你不是说, 不用分那么清楚么。”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的背影,站在楼梯口愣怔了好几秒。   沈时庭这句话……是在回应他说的, 熟一点的关系吗?   是吧是吧?   余幼惟眉眼间的笑意一点一点浮现, 不明就里地欢快起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 跃过几阶台阶,扑上前去从身后勾住了沈时庭的脖子:“不分那么清楚?那我们现在算朋友咯?”   沈时庭被他撞得踉跄了下,余幼惟跟狗狗似的往他身上贴,沈时庭嫌弃地将人往下拽:“自己没脚么?松手。”   “嗯~~沈时庭你人真好~~”   “不松手把你扔下去。”   -   这是余幼惟第一次进沈宅。   建筑典雅气派,是一种大家别院的气息,看起来好有文化韵味啊。   然而两人才迈进庭院,只听闻一声狗吠声,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只通体雪白的大型犬,径直朝着余幼惟扑了过来,速度太快,余幼惟还没来得及闪躲,狗已经扑到他眼前了——   电光火石间他手臂被拽了一下,一道力度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护进了怀里。   “大白!你怎么乱跑乱窜的!”计舒阳从宅内气定神闲地走出来,招招手将狗招了过去。   余幼惟吓得心脏狂跳,从沈时庭怀里缓缓抬起头。   沈时庭锋利的轮廓极其冷冽,紧紧皱着眉头:“哪来的狗!”   计舒阳嬉皮笑脸地揉了揉大狗的脑袋:“哥,这是我新养的爱犬。不好意思啊,吓到余少爷了。不过狗就是畜生,又不通人性,只能辨别谁是主人谁是外人,它哪知道规矩呀……”   “你也知道它不懂规矩,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不给我赶出去!”   没料到沈时庭会发这么大的火,计舒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而且他一个私生子,从他得知自己是沈家血脉那天起,沈家老爷子就特别不待见他,常骂他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沈时庭这明显是指桑骂槐。   计舒阳大气不敢吭,他紧紧咬着牙,牵着狗退到了一旁。   沈栾杵着拐杖走出来:“什么动静?”   沈时庭缓缓松开余幼惟,点头问好:“爷爷。”   余幼惟看着眼前这位头发鬓白依旧精神矍铄的老人,愣了一下,也忙跟着问好:“爷爷好。”   “回来了。都还没进院子,这是怎么了?”沈栾扫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计舒阳,脸色不悦,“狗不栓狗绳,你想干什么?”   计舒阳不服气:“大白平时挺乖的,谁知道见了外人……”   “外人?我看你是真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沈时庭语气凌厉,“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想把狗留下,你就滚出去。”   沈菡站在老爷子身后,插嘴道:“时庭,再怎么着也是血肉至亲,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你先问他怎么做事。”   “小阳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行了。”沈栾怒视计舒阳,“还不把你的狗牵出去!”   计舒阳顶着猪肝脸,憋得胸口阵阵起伏。   要不是沈菡这个姑姑一直帮着他,他连沈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无权无势,连大喘气都不敢,也就敢搞点小动作,想着拿狗吓吓余幼惟,让他原形毕露大喊大叫失了礼数,在沈家人面前丢个脸,那也算是下了沈时庭的面子。   谁知道这人不仅不像传闻中那般易怒暴躁,沈时庭居然还护着他。   计舒阳牵着狗离开了庭院,余幼惟这才松了口气。   他安静地站在沈时庭身边,仿佛头上是铜墙铁壁,安全感满满啊。   你好帅啊沈时庭~   不过沈时庭这副样子,还真有种黑化边缘的气势。余幼惟在心里抖了抖。   沈时庭垂眸:“吓到了?”   余幼惟挺起胸膛:“我才没那么胆小,你不要小瞧我。”   沈时庭嫌弃:“看你刚才那副呆样。”   “……你不许说了!”   -   饭桌上。   沈栾坐在主位,他简单跟余幼惟寒暄了几句,向他家人问好,还提到了余幼惟送的古董茶具,沈栾说他很喜欢。   余幼惟只能心虚地表示这是沈时庭给他的建议,没好意思说这是您自己的孙子监守自盗。   余幼惟说话总是礼貌谦逊,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这倒让沈栾有些意外。   当初答应联姻之前,他是派人去调查过余幼惟的,都说是他是个纨绔子,打架斗殴脾气暴躁。   看来这些传言有失偏颇了。   老爷子发话,终于可以开动了。   余幼惟馋得两眼放光,每道菜都很精致,但是份量都好少啊,感觉夹一筷子就没了……这样多不好啊,于是他压抑住馋虫,先把筷子伸向了份量大的菜。   一筷子下去,夹了块白色的食物,本以为是芋头,结果吃到嘴里居然是生姜。   你们豪门吃饭都是用来装饰的嘛!余家吃饭不这样啊!   他辣得五官都快绷不住了,又不好意思吐出来。   沈菡见状笑问:“小惟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余幼惟绷着脸,微笑着摇摇头。   沈时庭看了他一眼,拿起盘子递到他面前,说:“吐出来吧。”   余幼惟瞪着大眼睛,心说这样好粗鲁的啊!这么多人看着!   “没关系的。”沈时庭把盘子偏到了一侧,不至于让他对着那么多人吐东西。余幼惟偏过头将生姜吐了出来,冲沈时庭投去感激的眼神。   沈时庭把盘子拿开,站在身后的佣人立马上前接走了。   哇。   怎么你们家吃饭这么讲究啊。   开动后饭桌上就没人说话了,一家子都像是哑巴一样。   跟古代宫中皇家家宴似的,皇帝不发话,子孙们都只能闭口不言。   沈时庭居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难怪嘴像上了封条,一个字能说完绝不说两个字。   余幼惟愈发拘谨了。   看得见,吃不着。   小余默默吞口水。   就见沈时庭默默将那盘他盯了好久的松露焗虾球挪到了他面前。   余幼惟再次投去感激的眼神,只见沈时庭垂眸吃饭,仿佛无事发生。   片刻,沈栾终于开口了,不过是问沈时庭生意上的事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气氛没那么寂静了,余幼惟这才抓紧机会多吃几口。   他够过来一盘鲜能多汁的牛排,由于牛排块头很小,他直接用筷子夹起来就往嘴里送。   这时沈菡笑了一声:“听闻余小少爷不拘小节,为人随性,果然如此啊,我还是头一回见人吃牛排不用刀切的。”   余幼惟一听,默默放下了快要到嘴的牛排。   就听旁边传来沈时庭的反问:“不切一下有毒?”   沈菡顿时面露尴尬,笑了一下:“开个玩笑嘛,这么吃当然没问题。不过这才两个月的时间,你倒是像变了个人似的。”   沈时庭没接她的话。   沈栾也笑着跟余幼惟说:“自家人吃饭,不用那么讲究,你就用筷子吃。”   余幼惟眯起眼睛笑:“谢谢爷爷。”   还有谢谢你哦沈时庭。   小余悄悄在心里说。   -   晚饭结束。   他们居然还要喝茶!余幼惟坐不住了,借口说要去上了厕所,立马有佣人过来指引。   上完厕所,他笑着让佣人不用跟着他了,他随便走走消消食。   没人盯着,他这才放松了一点。   哇,这种百年大家族的媳妇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还好原主有先见之明把沈时庭拐到余家去了。   他溜达着,穿过凉亭,来到了一处静书室。   往里探头一看,有个五六岁样子的小子正趴在桌上睡觉,听到动静猛地惊醒,回过头来怒目而视:“你是谁?!”   余幼惟尴尬一笑:“我经过,经过。”   那小子却说:“你是我妈派来盯着我写字的吧?我只是打了个盹,没有偷懒!”   余幼惟琢磨了一下,走了进去。   桌上铺满了宣纸,上面的字迹早已经干透了,旁边砚台里的墨水也都发干了,一看就是偷懒了许久。   余幼惟拿起一张观赏了片刻,看到底下落款是“范其”。   沈菡的儿子?   余幼惟问:“你怎么没去吃晚饭?”   范其抿了下唇,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要你管!”   脾气真大。   余幼惟也不跟他生气,看向桌上的纸张,说:“你这样写不对。”   范其立马瞪眼:“你懂什么!”   余幼惟的奶奶最爱的就是书法了,奶奶就常跟他说,研习书法修身养性,能练眼练心练神。他从小耳濡目染,还真懂一点。   余幼惟冲他哼笑了一声。   -   沈时庭看了眼时间,发现余幼惟这一去许久没回来,准备起身去找。   “少爷。”旁边的佣人提醒说:“余少爷朝静书室去了。”   沈菡一听,忙对老爷子说:“爸,小其这段时间苦练书法,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请您指点一二,他这会儿就在静书室练字呢,要不我陪您一起去看看?”   沈菡心想总算抓住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沈栾点点头,又叹气:“小其这孩子倒是上进,就是啊资质平平,是该多下点功夫。”   沈菡一下又尬住了。   一行人往静书室走。   沈时庭边走边四下查看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正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听到静书室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写出来的字怎么这么粗壮?你看你这墨研得也太浓了,谁教你这么研磨的?”   “国学老师。”   “老师肯定不是这么教的,是你没学好吧。”   “你胡说!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沈菡一听,忙加快了脚步,然后便在门口停住了。   沈时庭和沈栾来到门口才发现,余幼惟正握着范其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   “写的时候要头正身直,手臂展开。手指呢要握实了,掌心要空,手腕发力。”   “知道为什么你的字看起来这么小气扭捏么?你得讲究布白均匀呀,看这个地方,笔画要分布均匀了,每个笔画之间空白的空间,分割也要尽量平均。”   “还有长短粗细不要那么生硬,每个字都要有主次之分。你看这个字,提笔重那么落笔就要轻,两头重中间就要轻。字不是照着画出来的,你可以按照自己的习惯随意变换,这样才会比较有灵气。”   沈时庭目光默默落在余幼惟身上。   身上的纯白毛衣衬得他恬静乖巧,胸前的小熊胸针又显出了几分可爱,他垂着眸,神情认真,在小孩面前,倒是有点大人模样。   沈栾笑着走进去:“原来小惟这么懂书法。”   余幼惟看到沈栾进来,忙松开了范其的手。   沈栾身后还跟着表情一眼难尽的沈菡,以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沈时庭。余幼惟站到一旁谦虚地说:“略知皮毛而已,爷爷见笑了。”   “你这可不是知道点皮毛,一看就是认真学过的。”沈栾那起余幼惟写的字,“舒展挺拔,大气又精神,很有灵气啊,真是不错。小其啊,你得好好学习学习。”   范其绷着嘴角立在一旁。沈菡忙把他拉过来,一改之前的态度,对余幼惟笑脸相迎:“其其,听到外公的话了没有?多跟余少爷学学,刚才余少爷教你的,都记住了没有?”   “……哪有那么容易记住。”   “人家都学得会,怎么就你学不会?”   “国学老师都说了我没这个天赋,你偏要我学!”   “范其!反了天了你,敢跟妈妈顶嘴?”   见沈菡要动手,余幼惟忙把范其拉到跟前,对沈菡说:“姑姑,他才多大呀,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您越逼着他学,只会让他学得越生硬。”   沈菡一下就哑火了。   沈时庭伸手拍了下范其的脑袋。   范其一见到沈时庭,立马跟活了似的往他跟前凑,低声抱怨:“表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听阿姨们说,你入赘到别人家去了,那你以后还是不是我表哥?”   沈时庭语塞了一瞬:“是。”   “他就是跟你结婚那个人吗?”范其指着余幼惟。   余幼惟咧嘴一笑,心说对对对我就是骗走你表哥的那个人。   沈时庭也朝这边看过来。   沈栾不悦地斥责:“没大没小,这是你表哥的先生,你得喊哥。”   范其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眼余幼惟,瘪着嘴哼哼:“可阿姨们说那个人又坏又蠢。”   沈栾和沈时庭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沈菡吓得忙上前训斥范其:“谁跟你说的!那些佣人没事儿干私下嚼什么烂舌根,把孩子都教坏了。”   “你的儿子你自己教不好,怪别人做什么!”   “……是,爸。”   余幼惟一口血飚到胸口。   只听沈时庭严肃地说:“不信外人言,只信亲眼所见,老师没教过吗?”   “哦。”范其羞愧地低下了头。   “还不道歉?”   范其瞄了眼余幼惟:“……对不起。”   余幼惟咧嘴一笑:“没关系哦。”   羞愧的不止范其,还有之前处处对余幼惟有偏见的沈菡,沈时庭这句话仿佛给了她一巴掌,羞得她抬不起头。   离开时,余幼惟凑近沈时庭:“你表弟真听你的话。”   “他怕我。”   “他不是怕你,是你太有魅力啦~”   沈时庭侧眸,对上余幼惟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愣了一瞬,别开了视线:“什么魅力?”   “比如你维护老婆的样子,就很有魅力呀,更何况我还只是你的假老婆。等你将来有了真老婆,你一定是宠老婆的好男人~”   沈时庭看了他一眼。   余幼惟乐颠颠的,显得没心没肺,踩在鹅卵石上差点别倒,沈时庭手疾眼快拽了他一把,面无表情地说:“专心走路,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   虽然沈栾挽留了,但两人没在沈家过夜。   晚上回到余家别墅。   两人刚才车,就见另外一辆黑车缓缓停在了大门口。   是谁?   余幼惟一把拽住沈时庭,邀请他探头探脑地吃瓜。   只见从副驾驶下来的,是他大哥余顾。   余幼惟一秒垮了脸。   上次他一百多万拍下那副藏品,被余顾训斥了一顿,还断了他的生活费,余幼惟还记着仇呢。   他抓着沈时庭就转身:“我们走!”   “小惟!”   关子仟的声音。   余幼惟又转头,看到从驾驶位下来的人居然是关子仟?   关子仟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衣,最上边两个纽扣是散着的,露出一截白皙的胸膛,跟余顾那副修身得体的西装一比,显得随意而性感。   不愧是明星,啧,好看。   他单手搭着车门,露出笑来:“没看到我啊?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余幼惟挤出微笑:“我还以为某人又换车了,原来是你呀。你怎么跟他一起回来?”   “我送我老板回家啊。”   “他有司机啊。”   “司机请假了。”   “他还有助理啊。”   “他助理有别的工作要忙。”   “别人也能送啊,为什么是你送?”   关子仟气笑了:“你这刨根问底的架势,你想干嘛啊?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儿。啊对,你刚刚喊你哥什么?某人?”   余幼惟哼了一声。   某人冷冷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像一座富有情绪的雕塑。   关子仟看向雕塑:“你又把我们小惟怎么着了?”   余顾板着脸:“他翅膀硬了,我能把他怎么着?何况他还有人护着。你少管闲事,赶紧回吧。”   “这都九点了,我不回了,你给我弄个地儿睡。”   “没地儿。”   “那我就睡你屋。”   “……做梦。”   关子仟也不客气,关上车门,大喇喇地往这边走,又问余幼惟:“对了,你们这是从哪回来?”   余幼惟:“回沈家老宅吃了个饭。”   “回门啊?这么大的喜事儿!恭喜啊!”   “不是回门!”   “就是回门啊!”   “你不要乱说!”   “这种事为什么要否认!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   两只鹅在那面对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咯咯叫,沈时庭听着皱起了眉。   他一把拽住余幼惟的后领往别墅被拖:“走了,我有话问你。”   关子仟继续在后面笑:“哇你老公生气了!”   余幼惟被揪着走,还不服气地扭过头来:“他没有生气!他只是脸臭!你不要乱说!”   “就是生气了,就是就是!”   “%R^^&!!!”   -   被揪回房间,余幼惟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眨巴眼看沈时庭:“你要问我什么呀?”   沈时庭脱下西装外套,修长的手指随手扯掉了领带,衬衣下隐约露出两道锁骨。   他冷淡的薄唇习惯性地抿着,那样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时,有种令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的压迫感。   余幼惟羞涩地垂下眼睛:“你不要一回家就,又脱衣服又解领带的,好涩啊~”   沈时庭:“……”   沈时庭沉默了片刻,说:“你不是挺爱看?”   余幼惟愣了下,沈时庭这是……在撩我?   他忍住诱/惑:“爱看归爱看,但看了又不让摸,那还不如不看。”   沈时庭冷笑了一声:“刚才看别人的时候,倒没见你这么收敛。”   糟糕,被发现了!   余幼惟一秒抬头,又故作矜持地腼腆一笑:“你不要这样戳穿我啦,我会害羞的。而且别人家的,不看白不看嘛。”   “别人家的?”   “嗯呢~他以后是别人的老公,当然是别人家的。哦,虽然你以后也会是别人的老公,但现在暂时还是我老公,还算自家的。”   “……”   “贫嘴的本事倒是了不得。”沈时庭把领带扔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摘手表,“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会书法?”   余幼惟心虚起来,挠挠鼻子:“你要问的就是这个啊……就,我以前兴趣还是很广泛的,再说了,小时候嘛,家里人总会逼着学点什么,范其不就那样嘛。”   “所以是家里人逼你学的?”   哇趣。   该怎么说?   万一沈时庭哪天跟家里人一提,双方一对峙,那不就暴露我是个假货了嘛?   “……我偷偷学的。”余幼惟紧脏。   沈时庭走近两步,缓缓低下头来,审视一般:“偷偷学的?看来你很有天赋。之前你哥说你的绘画水平像狗爬,究竟是他对狗爬定义过高,还是不够了解你?”   两人近距离地对视,这一幕怎么形容呢?   哦,沈为刀俎,我惟余肉。   砧板上的小鱼不自觉抓紧了沙发,紧张到口舌发干:“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呀?”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片刻,轻而缓地说:“你仿佛不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余幼惟。”    第27章 惩罚   这话一出, 余幼惟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沈时庭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发现什么了吗?   余幼惟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故作镇定地开玩笑:“那你又怎么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呢?曾经的我那么喜欢你,现在不也放下了嘛?人都是会变的。”   沈时庭眉梢轻挑, 大概是被迷惑后的不自觉反应。   “放下?”沈时庭的衬衣纽扣只扣了一半,弯下腰时, 领口散开,不经意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风光。   “我记得你说过, 跟我结婚,是互利互惠的权益之策, 那时候你可没承认过对我图谋不轨, 现在哪来的放下?”   “我……”余幼惟语塞, 撒过的谎太多, 都记不清了, “我当时害怕嘛。那我现在承认了,我那时候确实是…是挺喜欢你的,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沈时庭背着光,眸子染了一层晦暗。   半晌, 他才又缓缓低下了些,仔细看着余幼惟的眼睛:“现在不害怕了?”   余幼惟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们现在不是好朋友了嘛。”   沈时庭陷入了沉默。   离得太近了……   余幼惟的目光从沈时庭的眼睛缓缓下移, 掠过他挺拔的鼻梁, 微抿的嘴唇, 扫过流畅的下巴,最终透过张开的衣领看向他结实硬朗的胸膛, 停住。   哇~   还没看够呢, 沈时庭忽然站直了身子, 凉凉道:“我可没说过。”   “哎?”余幼惟一惊, “你这个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变脸大师啊你!”   沈时庭头也不回地进浴室洗漱去了。   余幼惟惊呆了。   之前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啊!现在又不承认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他一仰头栽到沙发里,四脚朝天对着空气挥了几个猫拳泄愤!   -   于是两人又再次闹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体现自己真的很生气,余幼惟特别见外地连衣服都没脱。   两人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是周一。   打工人小余得跟沈时庭一同去公司,为了配合沈时庭的出门时间,他不得不早起。   两人沉默不语地吃早餐。   秦茴看出不对劲:“怎么了这是?”   余幼惟头也不抬地进食:“没怎么。”   “眉毛皱得都快能夹苍蝇了,还没怎么?吵架了?”见余幼惟不说话,秦茴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沈时庭,“时庭?”   沈时庭面无表情地喝粥:“没吵架。”   秦茴叹了口气:“新婚燕尔,有小摩擦很正常。看我和你爸,这么些年相敬如宾,不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总是需要慢慢磨合的。”   磨不合了。   男主和炮灰怎么可能磨合?他就不该违背天命!   余幼惟暗自气愤地想。   “是啊,伯母说的对,小夫夫就是要花时间磨合的嘛。”   余幼惟闻声回头,只见关子仟慢悠悠地从楼上晃下来,身穿一身黑色睡衣,一副刚睡起的模样。   余幼惟顺着他出来的方向看去——   “等等,你怎么从我哥房间出来?”余幼惟惊讶地瞪着他。   秦茴也回头看,笑道:“哎哟,小仟昨晚住这儿啊!怎么回事,家里阿姨没给你收拾房间吗?”   关子仟淡然一笑:“昨晚太晚了,不想麻烦阿姨。”   余幼惟拆台:“才不是呢,昨晚我们一起到家的,那时候才九点多!”   “你记错了。”   “我没记错!”   “你就是记错了。”   “我真的没有!妈妈,他撒谎!他跟我哥睡一起!”余幼惟告状。   关子仟气定神闲地坐下:“我们两个大男人,睡一间房怎么了?你和你老公不也睡一起?”   欸?好像有道理。   又好像哪里不对。   余幼惟反应过来了:“我和我老公睡是因为我们是夫夫,你不要偷换概念。”   “夫夫感情不合也有分床睡的呢,你俩也分床睡?”   “我们当然没分床睡!”   “看,这不,感情好着呢,伯母您不用担心。”   秦茴哈哈笑了。   余幼惟下意识瞄了沈时庭一眼,两人沉默对视两秒:“……”   余幼惟哼了一声低下头,谁要跟他好。   秦茴笑说:“小仟跟你哥上学的时候就天天在一块玩,那时候就经常睡一张床,跟亲兄弟似的,这长大了感情还是这么好。小惟你啊该多跟你哥学学怎么交朋友,宁可少交也不可滥交,你看你交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今天也是替原主背锅的一天。   小余叹气。   关子仟边吃馒头边含糊地问:“对了,之前你不是有个小弟吗?就常来家里那个,叫雷什么的来着?”   “雷子。”   “啊对,雷子,他人呢?”   “他老家核桃丰收,他回老家卖核桃树去了。”   关子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多吃核桃补脑的说法,是谬论。”   余幼惟:“……”   余幼惟刚准备跟关子仟好好说道说道,为雷子正名一下,余光就看见沈时庭凉凉地往这边瞥了眼。不知为何,余幼惟不自觉就闭了嘴。   奇怪啊,沈时庭看关子仟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哇靠!   难道沈时庭喜欢的不是汪祈凝那一款,而是关子仟这一款?!   特别的眼神,给特别的人~   余幼惟觉得自己又发现了秘密。   -   早餐后,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沈时庭的车等在门口,余幼惟纡尊降贵地坐到了后座。   好奇心驱使着他非常想开口试探沈时庭,但是尊严告诉他一定要忍住。   先开口的就输了!   于是两人这一路跟去奔丧似的,寂静充斥着整个空间。   车子停在停车场,又一起乘电梯上楼。   由于沈时庭是个早起怪,这个点到公司的人还非常少,整个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电梯从负二楼停车场到一楼,就上来了两个人。   好巧不巧的是,其中一个是姜小绛。   姜小绛先是表现出了看到沈时庭的慌张和惊喜,然后是对看到余幼惟和沈时庭一起从停车场上来的惊讶和狐疑,最后才转化为礼貌端庄地问好:“沈总您早啊。”   沈时庭机械式回复:“早。”   进电梯后,姜小绛拼命拿爪子捣余幼惟,显然八卦之心快憋不住了。   余幼惟也快憋不住了!他还没想好一会儿要怎么解释!   叮——   电梯门打开,沈时庭先一步迈出了电梯。   姜小绛忙拽着余幼惟往美术组跑,关上门便大叫道:“你怎么会跟总裁一起从车库上来!快说!”   “因为我刚好在车库遇到他呀。”   “你为什么会去车库?等等,卧槽?你不会自己有车吧?!卧槽!你该不会是富二代吧?!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和总裁居然单独在电梯了独处了啊!什么感觉?心脏快跳出来了吧?!对吧?!啊?!快说啊!”   “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余幼惟淡定地拍拍他的肩,“遇到他我的心脏没有跳出来,但是现在快被你晃出来了。”   “遇到他为什么心脏还没跳出来?!怎么会没跳出来呢?他是总裁啊!他那么帅!你看看他的脸!你仔细看了没有啊!”姜小绛疯狂晃余幼惟的肩膀,“你清醒一点啊!那是年轻帅气多金的总裁啊!”   余幼惟跟死猪一样毫无反应。   如果放在昨天之前,他可能还会跟姜小姜一起花痴一下,但是今天的沈时庭,光环值在他这里为零蛋。   余幼惟被他晃得快神志不清了:“帅是帅,但是我没什么感觉呢,可能是我跟他交集不多的缘故叭。”   洗去嫌疑第一步,撇清关系。   姜小绛晴天霹雳:“没什么感觉?你怎么可以对他没有感觉!你的审美细胞都被毒死了吧!你品味好差!我不想跟你玩了!”   “等等,你不是应该高兴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吗?”   “竞争?笑死人了,我去竞争总裁?是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我脑子被车撞了?大白天的说梦话自不量力。”   “……”   -   下午,美术组在传关子仟又来公司拍广告了。   严妍来喊人说,需要美术组出两个人,去现场配合其他部门给一些现场做美化涂鸦。   全组的人瞬间把手举到了天花板。   严妍笑了一下:“只剩一个名额可以争取了,关大明星指名要小余过去。”   全场发出一声诧异的啊声。   余幼惟也愣了。   严妍说:“上次拍摄现场出事故,是小余及时提醒,才避免了不幸的事情发生,人家关大明星肯定记住小余了,你们就眼巴巴的羡慕吧。”   一阵唉声叹气。   于是下午余幼惟就去了拍摄棚。   不料沈时庭也在,他正和关子仟坐在休息区,拿着本子低头说话。   现场人来人往,两人往那一坐,就格外打眼,且养眼。   真是郎才郎貌。   余幼惟脑子里再次蹦出了这个词。   公司广告那么多,拍摄那么多,怎么沈时庭就来了关子仟的拍摄棚?   哈哈,果然被我猜到了吧。   余幼惟拎着工具箱,朝远离他们的另外一边走去。   这时听到关子仟突然喊了他一声:“小余,来这边!”   余幼惟回头,首先和沈时庭对上了视线,目光停顿一瞬,他立马别开了。   看向关子仟笑说:“你今天这个装扮好帅啊,像天使一样。”   “那必须的啊,给你家沈总拍广告,我肯定是要拿出十分的帅气的。”   余幼惟差点冲上去捂他的嘴,忙压低声音制止:“…… 什么你家我家的,别瞎说!”   关子仟夸张地把嘴张成O型:“你们居然搞的是地下情?”   余幼惟快要原地跳脚了,关子仟笑得往后仰,余幼惟拎起工具箱就跑了。   关子仟笑意未尽,对沈时庭说:“这小子真是好有意思,越逗越有趣,啊,可爱死了,你跟他在一起,生活肯定不枯燥吧?”   沈时庭从某人跑掉的方向收回视线,心想确实不枯燥,每天都要被他气到无语。   不过究竟为什么总会有这么多荒唐的气,沈时庭垂眸思忖了片刻,似乎也没有答案。   想着,他干巴巴地问:“他哪里可爱?”   关子仟:“他哪里不可爱?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可爱啊,说话的时候很可爱,呆头呆脑的很可爱,连生气都很可爱啊。”   沈时庭又朝余幼惟的方向看了眼。   余幼惟正跟同事蹲在地上,把工具箱里的喷漆颜料、笔刷等工具往外拿,神情专注,那利落的动作还挺专业的。   认真工作的时候倒是挺可爱……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把本子搁到了桌上。   -   余幼惟打开了一罐蓝色的颜料,拿出颜料盘准备调色,就听到旁边人忽然传出压低的哄闹声,余幼惟抬头看去,就见沈时庭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锃亮的皮鞋,修长笔直的西装裤腿,白色衬衣扎在劲瘦的腰间,往那一站,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冻住了。   “沈、沈总,我们正准备开工,您有什么指示吗?”负责组长受宠若惊。   “没有,忙你们的。”   “好的。”   那你来干什么?   余幼惟暗自吐槽,低下头,挪动脚步想离这阎王远一点。   结果哐当一声,脚一不小心就碰倒了刚打开的颜料,蓝色的黏稠流了出去,恰恰好染上了沈时庭程亮的黑色皮鞋。   空气凝固了几秒。   现场一片寂静。   余幼惟呼吸都停了,缓缓抬起头,对上沈时庭那副天生的淡薄相,他这么居高临下地望下来,眼底是冰冷冷的审视。   “什么意思?”沈时庭弯腰看他,“给我点颜色看看?”   “……”   余幼惟心猛地一跳,手足无措:“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负责人“呀”了一声就赶忙过来,他吓得不轻,边拿擦拭巾给沈时庭,边一个劲儿地道歉,就差当场给沈时庭擦鞋了。   沈时庭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他提了下西装裤腿,慢条斯理地蹲下身来,接过擦拭巾将边缘的颜料擦拭掉,随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负责人啧了一声:“看你干的好事儿,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干净啊。”   余幼惟回神:“啊哦。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年轻人做事就是毛毛躁躁的,那鞋子怎么也抵你两个月工资了,还好沈总没说什么,下次你得长记性了。”   “知道了,谢谢您。”   -   沈时庭处理完颜料,回来时发现涂鸦区少了个人。   他视线扫了一眼,负责人立马会意,过来替余幼惟求情道:“沈总,您找小余吗?他还是实习生,年纪不大,刚才吓坏了,我替他再向您道个歉。”   “他人呢?”   这是要算账?   负责人为难地说:“他刚才被关先生叫走了。”   被关子仟叫走了?   沈时庭眉心一皱,却说:“提醒他以后工作专心些,这事儿到此为止,让在场的人别多嘴。”   “哎!我一定传达他,我们出去不会乱说的,沈总您慢走。”   沈时庭一走,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   “还好沈总没计较,这要是被他训一顿,那小孩得吓哭吧。”   “你们不知道?上次也是在这个拍摄棚,上面的大灯出故障掉了下来,小余为了救沈总都受伤了,是沈总亲自把人从这儿抱出去的。”   “还有这种事儿?!”   “那沈总肯定认识他啊,难怪还提醒我们别多嘴,这是护着人呢。”   关子仟的助理说,关子仟去了化妆间,于是沈时庭也朝化妆间去了。   结果打开化妆间的门,里边空无一人。   他刚准备转身走,突然听到里边的更衣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遂又走了进去。   “我觉得我的比较大。”余幼惟的声音。   “明明是我的比较大吧,我看看你的。”关子仟的声音。   “我拉链都拉起来了。”余幼惟为难地说。   “你再拉开我看一眼。”关子仟撺掇。   “……那好吧。”   沈时庭眉心一跳,上前一把掀开了更衣室的帘子。   ……霎时间,六目相对……   关子仟的手还抓着自己的裤腰,余幼惟的手也放在自己的裤腰处。   两人一脸震惊地望着沈时庭。   沈时庭厉声:“你们在干什么!”   关子仟和余幼惟对视一眼,又茫然地望向沈时庭,不太自信地说:“我这裤子有点不合身,我们找别针别裤腰……怎么了?”   沈时庭眯眼仔细看了眼余幼惟的手,只见他手虽然放在裤腰这个位置的高度,但是手里还拿着一只首饰盒,指尖正勾着上面的拉链扣。   余幼惟保持着姿势不动,目光缓缓看向沈时庭的裤脚和鞋子,上面顽固的蓝色颜料并未完全洗干净,他又缓缓看向沈时庭的脸,试探地问:“您也来换裤子呀?”   沈时庭:“……”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沈时庭冷声问。   余幼惟看看沈时庭,又看看关子仟,不明所以。   他指尖缓缓拉开首饰盒的拉链,从里边拿出一根别针,指着上面的珍珠说:“……我就说我这颗珍珠比较大啊。”   关子仟点点头:“确实你的比较大,那就用你那个。”   沈时庭:“……”   余幼惟又转头看沈时庭,纳闷地说:“聊珍珠啊,怎么了嘛?”   “……”   下一秒,帘子唰的一下被拉上了。   余幼惟和关子仟懵逼地大眼瞪小眼。   再下一秒,帘子又唰的一下被拉开了。   沈时庭冷冷地看着余幼惟:“出来。”   “……哦。”余幼惟把别针递到关子仟手上,双手交握在身前,乖乖巧巧地走了出来,低声问:“干嘛呀?”   沈时庭垂眸睨着他,语气严肃:“他有自己的助理,你多管什么闲事?你自己的活干完了吗?”   余幼惟垂着脑袋,抠手指:“是组长同意让我过来帮他忙的。而且仟哥说了他的生活助理今天请假了,他带的是工作助理,工作助理也有别的事情在忙……我只是帮他别一下裤腰而已,怎么了嘛……”   沈时庭下颌骨缓缓收紧。   也许是化妆间有些热,沈时庭把衬衣袖子往上一撸,露出流畅劲瘦的小臂,他捏了捏眉心:“总有这么多理,现在回去涂鸦去。”   余幼惟瘪了一下嘴:“好的哦,沈总。”   沈总:“……”   -   余幼惟完成涂鸦任务,回到美术组时,正好赶上了下班时间。   他把公司计算机塞进了小书包。   今天的活还没做完,他准备带回家去做。   为了避免再遇到早上被撞见的恐怖事情,余幼惟下班都磨磨唧唧的,留到最后一个。   看大家都走光了,他才慢悠悠地往总裁办公室晃。   林柯坐在门口的助理台办公,见到余幼惟,他忙站起身说:“余少爷,沈总还有一会儿呢,要不您先到休息室休息一下。”   “噢,麻烦了。”   他跟着林柯从后门进到了一间休息室,里边不仅有床有沙发,居然还有个小型的洗浴室。   林柯说:“这是总裁休息室,连通总裁办公室的,您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啊?”余幼惟惊了,“这是沈时庭休息的地方?那我不能私自用他的休息室啊。”   “当然是总裁吩咐过的。”   余幼惟想了想,疑惑地问:“总裁这么大方?员工可以随便用他的休息室?”   林柯嘴角有点抽搐,保持微笑:“当然不是,是特意吩咐了您可以在这里休息。”   余幼惟听懂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因为我是关系户啊,哈哈。”   林柯:“哈哈。”   由于今晚回家还要加班赶稿,余幼惟想着先休息一下。   他脱掉外套躺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就眯了过去。   -   沈时庭一忙就忘了时间,结束是已经是七点多。   他看到时间后愣了一下,忙合上计算机,拿起外套往外走。   林柯站起来:“沈总,余少爷在休息室等您。”   沈时庭快步往休息室去。   原本以为让余幼惟等这么久,这次不知道又要闹多久脾气,结果他打开门进去,那小鼓包自己乖巧地蜷缩在床边,大概是担心自己鸠占鹊巢太失礼了,被子没拉开,脚也没放到床面上去,就虚虚地搭在床沿。   沈时庭放慢脚步走过去,床上的人正在均匀呼吸,睡得正香。   他站在原地看了几秒,转身从桌上拿了份文件,坐到了沙发上。   余幼惟翻身醒了过来,睡眼朦胧间,他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他瞬间就吓清醒了,从床上弹了起来。   沈时庭放下文件看过去:“醒了?”   看清楚人,余幼惟缓缓呼出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呀?”   沈时庭站起身,顺手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看了余幼惟一眼说:“等你。”   余幼惟愣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小声说:“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其实你忙完了可以叫醒我的。”   沈时庭没接话,只是说:“走了。”   “哦。”   哪知沈时庭刚打开门,余幼惟就看到外面有个人急匆匆跑回了美术组,是姜小绛,看样子是着急回来拿东西。   为了防止被抓包,余幼惟手疾眼快一把抱住沈时庭的手臂,把人往回拉,关上门,并对沈时庭来了个门咚……   余幼惟将沈时庭压在门上,踮起脚,透过门上的可视小窗观察外面,好一会儿,直到看到姜小绛从美术组离开,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和沈时庭大眼瞪小眼。   沈时庭后背抵着门,浅浅地垂着眸,淡漠地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比沈时庭低一个头,抬眼时刚好能看到到沈时庭凸起的喉结,他愣愣地盯了几秒,直到看到喉结滑动了下,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抱够了么?”   余幼惟心口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歉:“刚刚有同事从外面过去了,我怕被看到,一时情急,对不起嘛。”   沈时庭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一下,抬手扯了扯领子:“今天第二句对不起了,不想听。”   “那……我可以帮你洗裤子,也可以帮你刷鞋子。”   “家里没佣人?用得着你洗?”   “那我可以赔你裤子钱和鞋子钱,不过你都穿过了,我不能赔你全款,打个八折行不行?”   沈时庭无语:“……余幼惟,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余幼惟嘀嘀咕咕:“我不是在积极地配合你解决问题嘛?我们又不是好朋友,普通的陌生人关系而已,那就是要分得清清楚楚呀。”   这事儿看来是过不去了。   “行。”沈时庭冷嗤了一声,“你刚才还抱了我一下,这要怎么算?”   ……沈时庭怎么还计较这个?   “就……”余幼惟迟疑地看着他,“让你抱回来?”   沈时庭下颌骨动了:“……想得美。”   余幼惟哼了一声:“那你想怎么样嘛?”   沈时庭垂眼就看到了余幼惟裤腰上别的珍珠别针,挺亮的,他静默了两秒,点点头:“行,那就回去给我洗裤子刷鞋子,刷不干净,今晚不准上床睡觉。”    第28章 撑腰   坏人坏人坏人。   余幼惟在心里骂了好几声。   才不是什么善良伟岸的男主, 明明就是个小气的腹黑怪!   回到家后,沈时庭吃完晚饭便去了书房。   余幼惟没看到沈时庭换下来的鞋子和裤子,于是他去书房找沈时庭, 发现沈时庭还没换,只能先回去。   过了一会儿, 他又去了沈时庭的书房,趴在门上冷浸浸地盯着沈时庭。   沈时庭被他盯得发毛:“干嘛?”   余幼惟视线往下:“你什么时候换鞋子和裤子?”   沈时庭冷笑:“晚上睡觉前洗澡的时候。”   还要等到睡觉前?那还等什么等!   余幼惟二话不说就走进书房, 蹲下来脱沈时庭的鞋子,沈时庭脸色大变:“你干什么?”   余幼惟:“把你鞋子脱了。”   沈时庭一个不注意, 脚被抱起来, 鞋子被这小子给拔掉了, 只剩下黑色的袜子:“……”   余幼惟又说:“裤子也脱了。”   沈时庭摁住皮带:“这是书房, 你是流氓吗?”   “你松手嘛, 很快的。”   “余幼惟!”   好吧,最后余幼惟没能扒掉沈时庭的裤子。   他只能先拎着鞋子去了洗衣房。   他找到洗衣液和鞋刷,蹲在地上开始刷鞋。   佣人从洗衣房路过都惊呆了,让他放下她来刷, 余幼惟说:“没关系的,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   佣人:“……”   认真仔细地刷完鞋子,他踩着湿漉漉的拖鞋, 又去了沈时庭的书房。   沈时庭立马警惕:“你又来干什么?”   余幼惟:“你什么时候脱裤子。”   沈时庭咬牙:“我还在工作。”   “你换了裤子也可以继续工作。”   “……不用你洗了, 赶紧出去。”   “不行, 我洗衣液都倒好了,不能浪费。”   余幼惟说着, 就上前去扒沈时庭的皮带。   沈时庭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余幼惟挣扎, 沈时庭为了制止他, 只能把人抱到了腿上。余幼惟愣了一瞬,一下子就娇羞起来了,羞羞答答:“你干嘛呀?”   沈时庭气得耳后一片浅红,反问:“你又干嘛?”   “……我只是想脱你的裤子而已。”   “你听听你的话,象话么?”   余幼惟才不管,又去扯沈时庭的皮带:“我晚上还有稿子要画,等不及了,快脱吧。”   “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你扔吧,扔也得把裤子留下。”   于是余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余幼惟骑在沈时庭腿上,低着头,手特别着急地在扯沈时庭的腰带。   一向着装严谨的沈时庭此刻居然连鞋子都没穿,而余幼惟则更是光着脚丫,两只湿漉漉的脚正踩在沈时庭的脚背上,两只拖鞋七扭八歪地滚在一旁。   “你们在书房干什么?”   余幼惟的手停住了,僵硬地回过头去。   沈时庭薄唇轻抿,松开余幼惟,余幼惟也赶忙从沈时庭腿上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好:“哥,你来干嘛?”   “你说我来干什么?这是书房,当然是来干书房该干的事儿。”   余顾白了他一眼,把一份文件放在沈时庭桌上,说:“这是初步的投产计划,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沈时庭坐直身子,虽然没穿鞋,衣服也被扯乱了,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神情依旧一丝不茍,他嗯了一声:“我看了之后给您回复。”   “行。”余顾看了眼余幼惟,又看了眼时间,问沈时庭:“时间不早了,还加班?”   “不加了。”沈时庭合上计算机,站起身冲余顾点了下头,往外走。   余幼惟还站在原地等着他哥教育,沈时庭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弯腰捡起地上两只湿漉漉的拖鞋,然后拉住余幼惟的手腕把人牵走了。   还准备教育一下弟弟的余顾:“?”   这就护上了?   呵呵,有了老公,都轮不到他这个哥来教育了。   -   回到房间后,余幼惟又扑上去:“快脱裤子。”   沈时庭摁住他的手,咬牙切齿:“再动一下?”   余幼惟不敢动了。   你好凶。   沈时庭进衣帽间换裤子,余幼惟就趴在门口等。   沈时庭手搭在裤腰上,顿了两秒,无奈地转过头去:“你去外面等。”   “还不让看,切,那你快点。”   沈时庭换完衣服出来,余幼惟立马跑过去抢过裤子就往楼下洗衣房跑。   光着脚丫,溜得飞快。   沈时庭:“……”   沈时庭洗完澡出来,见余幼惟还没回来,想了想,穿了件白体恤下楼了。   他若无其事地路过洗衣房,就看见那小身板正背对着门,蹲在地上搓衣服。   嘴里哼着小曲,嘀嘀咕咕:“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今年过生日一定要好好许个愿望。许什么呢?天天睡大觉,粑粑变钞票,嘿嘿。”   沈时庭:“……”   “我有一天会暴富吧?暴富了干什么?把六华街道的那个做酱骨头的老板请来给我当厨子,每天给我做酱骨头。啦~啦啦啦啦~我是地主家的小奴仆~沈时庭是那黑心老财主~压榨人的老财主~”   “……”   余幼惟洗好裤子,拧干水。   他腿蹲得有点麻了,加上光着脚的缘故,站起来时踩在滑溜溜的瓷砖地板上,脚底打滑,啾地一下就在原地劈了个叉。   手上刚洗好的裤子又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了。   他趴在地上愣了几秒,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脚踩水面的声音,一道强劲的力道勾住了他的腰,他被拎狗崽子似的抱了起来,稳稳地放在了洗衣机上。   余幼惟双脚悬空坐在洗衣机上,懵懵地看着沈时庭。   沈时庭捡起地上的裤子,放到洗衣盆里漂洗干净,拧干水,扔进了烘干机,又拿起一旁的拖把,把地面的水拖干净。   余幼惟手指不自觉地卷着潮湿的衣摆,小小声咕哝:“你怎么下来了?”   “来看你在作什么妖。”沈时庭把拖把洗干净挂起来,这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摔疼了么?”   “……没有,我柔韧性可好了。”余幼惟两只脚丫自豪地晃悠。   沈时庭默默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拿了块干净的毛巾,走过来,用毛巾包裹住余幼惟的脚,轻轻将水擦拭干净。   布料触碰到皮肤,余幼惟勾在衣摆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   他沉默地看着替自己擦脚的那双手,脑袋空空的,好一会儿才缓缓恢复了呼吸,抿了下唇说:“谢谢。”   沈时庭垂着眸,似是有些无奈,轻声问:“还生气么?”   “啊?”余幼惟愣了两秒,抿了下唇,之前生的气一下就跑没影了,却装死不承认,“我生什么气?”   沈时庭抬眼看他一眼又垂下眸:“不气了就好。”   灯光将瓷砖地面映得反光,斜对着光的方向,两个身影错位在墙上形成了靠在一起的假象。余幼惟从那道影子上收回余光,低着头不说话了。   沈时庭将毛巾扔进了衣篓里。   两人又再次沉默地对视。   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余幼惟要怎么回房间?光着脚出去?那刚刚不是白擦了。   余幼惟说:“只能麻烦阿姨帮忙拿一双拖鞋了。”   沈时庭一脸头疼,半晌,他又极度无语地叹了口气,张开手臂说:“上来。”   余幼惟懵了一瞬,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已经伸出去勾住了沈时庭的脖子,双腿也夹住了沈时庭的腰。   他埋着脑袋,被沈时庭抱出了洗衣房。   冷不丁地又回想起来,上次喝醉的时候,沈时庭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抱他,突然又有些羞耻起来。   更羞耻的是,出来就遇上了下楼拿杂志的余尚明。   只见沈时庭跟抱孩子似的抱着余幼惟,余幼惟光溜溜的白皙脚丫还在空气中晃悠。   就和上次一样,两人又被余尚明教育了一遍:“拿一双拖鞋就能解决的事儿!你看看你们,太不象话了!”   余幼惟把脑袋捂进沈时庭的肩膀,害羞地催促:“快走快走。”   -   回到房间,余幼惟发现沈时庭的白体恤因为刚才抱他都被染湿了。他拎着自己的衣摆,笑嘻嘻地跟沈时庭站在一起,说:“你看这两个水印合在一起像不像爱心?”   沈时庭很无语:“还缺了一块,被狗吃了?”   余幼惟踮起脚尖,凑上去跟沈时庭贴在一起,用手把缺了那块给补上了,仰头冲沈时庭笑:“看。”   目光撞进余幼惟的笑眼里,沈时庭表情顿了一下,随即把人拎开了,指着一旁的拖鞋:“洗你的澡去。”   余幼惟穿好拖鞋蹦蹦哒哒地去了浴室。   沈时庭又垂眸看了眼衣服上的水印。   哪里像了?   幼稚。   余幼惟洗完澡出来后并没有上床睡觉,而是拿着计算机和数字板去了书房。   沈时庭一扭头人就不见了,他来到书房门口,问:“这么晚了,你还要做什么?”   余幼惟从计算机前抬起头:“我还有一点插画没画完。”   “紧急任务?”   “算是吧,还有三天就要交稿了。”   “什么紧急任务上班的时候画不完?”   “上班还有我自己的任务呀,这是同事请我帮忙画的。”   沈时庭蹙了下眉,走进去,站在身后看余幼惟的计算机屏幕:“同事的任务为什么让你画?”   “嗯……可能他觉得不好意思吧。”   余幼惟正在画的,是一款薄翼系列卫生巾使用的讲解插画小剧场。   用的是小兔子的拟人形象,画得可爱又生动,小剧场剧情很诙谐幽默。   “他不好意思?”沈时庭问。   “嗯。”   “那你怎么想?”   余幼惟无所谓地说:“这是很正常的女性日常消费产品啊,为什么要不好意思。”   沈时庭静默了几秒,嘴唇牵动了下。   他仔细看着屏幕上可爱的小兔子,又说:“帮别人做,你既没有劳动报酬,也不会有人会考虑你的功劳。”   “我知道呀,我才不傻呢。”余幼惟边画边说,“只是因为我正好很喜欢这期的产品风格,我喜欢画这种治愈的小插画,如果我画出来的东西卖出去了,被人看到了,有人喜欢了,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沈时庭不自觉笑了下,他转身去饮水机到了两杯水,搁了一杯在余幼惟桌子上。   余幼惟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不睡觉嘛?”   “嗯。”沈时庭散懒地倚在桌上喝水,冷不丁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余幼惟垂下头继续画,眉眼带笑:“当然是当一个漫画作者呀,画好多好多故事,有好多好多喜欢看我漫画的读者。”   沈时庭静默地靠在桌沿上,半晌,轻声说:“你画得很好。”   “真的嘛?”余幼惟惊喜地抬头,“那别人也会喜欢的,对叭?”   沈时庭点了下头:“嗯,会有人喜欢的。”   -   这晚余幼惟画到了一点多,翌日依旧随着沈时庭一起在七点起床。   最近交到他手上的任务,都不是很重要的任务,但是零零碎碎的特别多。   任一个人都知道他作为一个实习生,就是来打杂的,交给他的都是些边角料,余幼惟自己却做得很起劲儿,每个任务都按时按量完成,尤其质量还超出了预期,严妍每次都会夸他两句。   上班的时候画自己的边角料,晚上就回家继续加班画薄翼系列的产品插图,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晚上还会走后门让沈时庭帮他把关,得到沈时庭肯定的答复,才心满意足地回去睡觉。   这天沈时庭习惯性地喝了口咖啡,发现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   正好汇报完工作的林柯伸手去接咖啡杯:“沈总,办公室里的咖啡机坏了,已经报修了,我那有自己磨的咖啡,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   沈时庭刚要点头,想了想,又说:“杯子放那吧,我待会儿自己去外面接。”   “啊?好的。”林柯不明所以地离开。   沈时庭伸了伸脖颈,起来活动筋骨。   平时他出办公室向来都是走正门,正门离出口近,更何况也没有从后门出去的理由。   不过茶水室离后门倒是近。   离美术组也近。   于是沈时庭拿起杯子,鲜少地推开了办公室的后门。   办公室后门正对着美术组。   看到门打开,美术组七扭八歪的人立马正襟危坐。   余幼惟正侧着身子跟旁边的女生霜霜看一项产品的任务图,误以为两人在摸鱼的姜小绛伸长脖子冲余幼惟啧啧了两声,挤眉弄眼:“……总裁!靠,总裁看过来了!你完了……”   余幼惟闻言,不仅不收敛,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   果然,就隔着走廊和沈时庭撞上的视线。   姜小绛扶着额碎碎念:“完了完了完了,总裁看到你了,你小子完了,余幼惟你小子这回真完了……”   沈时庭怎么突然从这边出来?   余幼惟疑惑了一下,冲他眯眼一笑。   沈时庭面无表情地转头进了茶水间。   “你小子胆子真肥啊,你还敢回头看!”姜小绛伸着脖子看着沈时庭消失的方向,“开小差被总裁抓了个现行了吧!你完了!你要被咱们经理请喝茶了!”   “……不至于吧。”余幼惟小声嘀咕,“总裁也没那么凶啊……”   “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清醒一点!”   -   茶水间。   沈时庭在最边上接咖啡,听到隔板另一侧有人说话。   “一会儿下班出去喝两杯?”   “今天不行啊,还有点稿子没画完,得加班。”   “不是,你全部自己画啊?”   “当然了,不然你帮我画?”   “你傻不傻啊,不是有实习生吗?那些没什么内容但又繁琐又费时的,丢给他做就行了。”   “哇靠,这也行?”   “废话,大家都这样。就我这次负责的那个卫……卫生巾的稿子,就全丢给他了,那玩意有什么可画的,画点火柴人上去也一个效果。”   “噗嗤——那玩意不安排给女同事,怎么扔给你啊?”   “啧,这你就不懂了,这稿子是T-B品牌下的系列产品,是个肥差,提成可不少,我自己争取的好吧。”   “要不说你是老油条呢!”   沈时庭从容地接完咖啡,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   下午,同事陶越笑眯眯地晃到余幼惟身边,笑问:“小余啊,那个你帮我画的插图,样稿我已经交上去了,产品组那边说可以的,就按这个画,后面的画得怎么样了?”   “嗷,还差一点点,明天能完事儿了。”   “那太好了,你明天画完记得尽快交给我哈,我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余幼惟点点头:“明天你几点去交稿呀?我提前安排下时间和你一起去,我想听听产品负责人有什么建议或反馈。”   “额……后面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十点之前交给我就行,可以吧。”   余幼惟沉默了下,有点不高兴了:“可是你之前答应我的呀,让我跟你一起去参加产品组的评审会。”   陶越皱起眉:“这种会都是负责人去的,你去干什么?再说了你去了又怎么样?你也听不懂。”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议论声起:“怎么回事儿啊?”   余幼惟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那剩下的你自己画吧。”   “……你!你都快画完了,风格差那么多,我怎么画?什么时候了你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   “余幼惟!你一个实习生,几斤几两啊跟我这么说话?啊?不想干了吧你!”   “我看是你不想干了吧!”来人声音洪厚,身材威武宽大,走路带风,生气时一张严正廉明的包公脸。   这人是分管美术组的经理郭邢明。   他将一份文件啪了一声扣在桌面上,瞪着陶越:“陶越,你也是在这干了好几年了老员工了,你干的都是什么好事儿?自己的活扔给实习生做,你当甩手掌柜坐享其成,你挺会做事儿,啊?”   陶越的脸一下变成了猪肝色,干笑着说:“郭总,您这听谁瞎说的啊,我有那么多重点任务,做不完嘛这不是,我就分了点不痛不痒的小任务给他,他来实习啊总得有点事儿干不是?您说的像我欺负他似的。”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冤枉你了?”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欺没欺负他也不是我说了算,但这件事儿,我要是没了解清楚,不会故意过来找你的不痛快。”   “郭总,您、您这什么意思啊?”   郭邢明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这是新的任务分配计划。你不是说你任务又多又重嘛,这不,给你减轻负担来了。从今天起,陶越调到维亚子公司美术组,先前陶越负责的T-B薄翼卫生巾系列的产品稿子,都是由余幼惟完成的,既然这样,那以后都由余幼惟全权负责。”   办公室陷入哗然。   余幼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吓到了。   陶越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被调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郭总…郭总!这件事情您听我解释啊!你不能就因为这点小事儿就把我从总部调走吧?这个项目他没接触过,他不行的!”   “他不行你行?”   “郭总!你听我解释……”   陶越追在郭邢明身后出了美术组办公室。   郭邢明回头重重地瞪了他一眼:“解释?我告诉你啊陶越,你这次害惨我了,上面有人拿你杀鸡儆猴呢,自己做的事儿,就自认倒霉吧。”   这话一出,陶越明白过来了。   想动他的人不是郭邢明,那就是董事会的人?   这么想着,他不禁有些后怕。   这事儿因余幼惟而起,搞不好余幼惟身后有什么人撑腰呢,他不能刚丢了金饭碗,不知道哪天连银饭碗也丢了。   于是下班之后他没着急走,最后等大家都走完了,他把余幼惟拦在了办公室。   余幼惟抱着书包,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干嘛呀?”   “小余,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不用了。”   余幼惟越过他往外走,陶越又三两步追上前拦住了他:“等等,你不能走,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人在身后撑腰,但我陶越在云上待了四年,也不是个怕事儿的人……算了,我就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给我透个底,我走得也甘心。”   “祸是你自己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先欺负人在先。”   “没错,我就是欺负你了,但你敢说没人给你撑腰?”   “没有。”   “余幼惟!你别把我惹急了,我警告你……”陶越伸手去抓余幼惟的肩膀,刚要碰上,手臂就被一道铁钳般的力道给抓住了,他疼得龇牙咧嘴,“妈的,谁啊!”   一回头,对上了沈时庭的冷脸。   他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沈时庭狠狠甩开了他的手,字如嚼冰:“你想干什么?”   “沈…沈总。”陶越人傻了。   沈时庭眼神淡漠:“让你留在云上,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原本他还在想沈时庭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这话一出,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心口一跳,不自觉转头看了眼余幼惟。   余幼惟小心地缩在墙角。   陶越才看了他一眼,视线就被沈时庭挡住了。   这动作悄无声息又轻车熟路,他收回视线时似乎看到沈时庭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冷意,这一瞬间,他有种自己要是再多看一眼,沈时庭可能会在这里跟他动手的错觉。   看着护在面前的高大男人,再荒谬的猜想,此刻也仿佛有了验证,他惊疑不定:“沈总……你们?”   余幼惟探出脑袋,瞪着他:“你别乱说!”   陶越不敢开口。   沈时庭拉住余幼惟的手腕,再次警告陶越:“要是还想在这个行业待下去,就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说罢牵着余幼惟离开了,留下陶越一个人脸色青白。   -   两人乘电梯下楼。   余幼惟不放心地说:“其实你刚才不用出现的,他不敢怎么样。而且现在,我总感觉他误会了什么。”   “误会什么了?”   “就,本来可以解释的,但是你……你那样牵我,他看了肯定会瞎想,觉得我们是那种关系。”   沈时庭垂眸看他:“那种关系?什么关系?”   “哎呀。”余幼惟嗔怪地用肩膀撞了一下沈时庭。   “……”沈时庭没忍住,偏头笑了。   余幼惟欠的很,本意就是逗一逗沈时庭。   毕竟他之前也没少这样调戏沈时庭,可沈时庭不是面无表情就是给他冷脸,鲜少见到他这样,居然笑了。   心情很不错嘛。   余幼惟借机问:“陶越被调离总部的事情,你知道?”   沈时庭笑容停下,静了一秒:“不知道,你们经理刚刚才跟我汇报的。”   “哦……”还以为真的有人替我撑腰呢。他竟有一瞬的失望。   “话说,刚才的事情,他会不会说出去啊?”余幼惟担心,“万一他跟别人瞎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办?”   “他不敢,而且……”沈时庭语气顿了下,“说出去了又怎么样?”   诶?   余幼惟一头雾水:“我们不是在隐婚嘛?”   电梯门打开,沈时庭先一步走了出去,语气毫无起伏:“隐婚?”   余幼惟追上去,“不是嘛?”   “是么?”   “你说过的呀,你说我们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大概是在回忆自己说过的话,他打开车门坐进去,这才嗯了一声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尽量,但事在人为,难免有顾不全的时候。”   ……好像有点道理。   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余幼惟坐进副驾驶,乖巧地系上安全带,又担心地说:“那万一有一天我们的婚事暴露了,怎么办呀?”   沈时庭单手握住方向盘,侧首看向余幼惟,反问他:“你就这么怕被发现?”   “当然啦,以后我们离婚了,我可以离开公司,但你怎么办?你面对同事们多尴尬啊。”   沈时庭只是静默地看着余幼惟,半晌,他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发动了车子,声音也淡下来:“都离婚了,你还操心我干什么。”    第29章 小情人   沈时庭这语气怎么回事?听起来很不爽啊。   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我们才和好不到两天哎。   哇这臭脾气, 还好不是我跟你过一辈子。   余幼惟反省了一下自己,小声问:“干嘛突然这么凶啊,我哪句话又惹你不高兴了?”   沈时庭愣了一下, 扭头:“什么?”   “我说你怎么又生气了。”   沈时庭沉默了。   他并没有发觉自己生气了,更不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 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烦躁而已。   他轻蹙了下眉:“没有。”   “我不信。”   “真的。”   “那你笑一下。”   “别闹,开车呢。”   “哼。”   余幼惟不跟他说话了。   车开出园区, 遇到了红灯,沈时庭停下车来, 余光瞥了眼余幼惟:“撅着嘴做什么?”   “我没生气。”   “我没问你生没生气。”   “哦。”   沈时庭一时间哭笑不得。   余幼惟瞄了眼沈时庭, 发现他笑了, 于是笑嘻嘻地歪头看了他一眼, 沈时庭偏过头去:“坐好。”   “笑就笑呗, 笑这么好看还不让人看,小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在某些瞬间,余幼惟发现,他跟沈时庭好像真的熟了许多, 然而当他仔细去回想这个变化的过程时,又好像找不到一个具体的节点。   渐渐的,不知不觉的, 他和沈时庭好像真的变成了勉强可以算作是朋友的关系。   “然后啊郭总就说, 这个任务的稿子都是余幼惟画的, 那以后这个系列都交给他了,所以我以后就有自己独立负责的项目稿子了!”余幼惟开心地摇头晃脑, “这就说明, 那些稿子都可以署我的名字啦。”   沈时庭嘴角带了点浅浅的笑意:“这么高兴?”   “那当然了, 只有组长才可以独立负责一个项目的稿子, 虽然这个项目稿子只有一点点,但是这是一种认可呀,说明产品组是认可了我的稿子的。”   车子转过岔路口,沈时庭嗯了一声:“我说过,你画得很好。”   这话声音很轻,余幼惟不自觉看了眼沈时庭,随即嘻嘻一笑,立马拍马屁:“感谢沈总替我把关,您的眼光真好~”   沈时庭嗤了一声:“你是拍我还是拍你自己?”   “主要拍你,附带拍我自己。”   接下来两天,先前把杂活都拿给余幼惟干的同事,都纷纷过来将他没做完的任务要了回去,理由是他现在有自己负责的项目了,不用分心帮他们分担任务了。   话是这么说,但余幼惟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正好,他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做薄翼这个项目了。   他交稿后,又参加了产品组的评审会,评审人员都对他的创意和稿子很满意,定稿之后不久,这个产品包装广告投放了,反响也非常好。   插画上的小剧场很有趣,甚至有网友表示想看更多的后续,这次的产品包装在广告圈小火了一把。   这个月底,余幼惟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当然余幼惟只看到了工资条,工资卡还在沈时庭手里呢。   晚上回到家,他围着沈时庭团团转,明里暗里暗示沈时庭给自己一点生活费。   沈时庭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意外:“你身上真的一分没留?”   “真的啊,说交给你投资就都交给你啦,就留了上个月的生活费。”   沈时庭无奈,把余幼惟的银行卡拿出来递给他,余幼惟立马退开三米远:“我说交给你就交给你,你不要诱/惑我!”   “那我怎么给你生活费?”   “嗯……”余幼惟思忖。   沈时庭转身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是我不用的银行卡,你先用这个吧。”   余幼惟双手接过:“谢谢哦~那你一个月给我往里边打三千就行~”   “三千?”   “嗯啊,很多吗……”   对于余幼惟这样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少爷来说,别说三千了,三万都算是苦日子了。   沈时庭只是意外罢了:“不是多,是够么?”   余幼惟说:“吃饭在家里吃,住也住家里,交通还是蹭你的车,我一毛钱的必要支出都没有,就留点吃吃喝喝买点小东西,三千够了呀,剩下的你都给拿去投资。”   沈时庭眉梢轻挑:“不吃酱骨头了?”   “啊!别说这个别说这个!”余幼惟咽口水,“每天吃会长胖的。”   余幼惟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   沈时庭坐在桌前看着,不由得挑起了唇。有一点关子仟说的没错,这小子确实,很可爱。   -   可惜余幼惟这笔奖金还没捂热乎,这天郭邢明就突然召集美术组开紧急会议。   大屏幕上投放的正是余幼惟亲手画的兔子拟人图。   郭邢明满面愁容:“接到举报电话,有家长表示,小余的这种动画形象很容易吸引儿童的注意,女性卫生巾上用这种插画,给儿童带来了不良的影响。”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余幼惟一头雾水地举手:“郭总,这就是很正常很普通的生理知识,有什么不良影响呀?”   “家长表示这是在引导儿童过早的接触到两性,是不好的影响。这件事情在网上已经引起风波了,我在此只是做一个通知,这个系列的插画就此停止。”   “小余。”郭邢明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们必须给网友一个交代,所以会对你做出一定的处罚。”   余幼惟愣住了。   很明显,部门领导已经做出了决策,那沈时庭是不是也是这么决定的?   余幼惟知道自己再解释也无济于事。   只是有些难过。   最后部门决定从余幼惟下个月的工资里扣除之前所发的奖金,并且会在今晚的产品直播间公开通告对余幼惟的处罚结果。   一旦被通报,余幼惟在这个行业里,名声可就臭了。   事情来得突然,严妍也无法阻止郭邢明的决定,只好找到了林柯。   -   当晚直播在产品销售部进行。   当主播介绍到这款产品时,郭邢明出现在了镜头里。   此时余幼惟正抱着枕头蹲在家里看直播。   他无法理解领导的决策,但他没有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等着看自己辛辛苦苦创作出来的东西被否决,被批判,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在抨击他这个画手。   他紧紧抱着枕头,眼圈一片酸涩。   郭邢明先是和观众们道了个歉,并准备宣布将这系列的插画小剧场停止生产,可话音未落,工作人员忙上前打断了他,并在凑上去和他耳语了几句。   郭邢明表情划过一瞬的惊讶。   片刻后,直播间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一位身着黑色西服、身形挺拔的男人出现在了镜头里。   余幼惟缓缓瞪大眼睛,一骨碌从床上蹦了起来,恨不得把手机贴在脸上看。   沈时庭?   直播间里的主播面容姣好,气质也不错,可沈时庭一出现,优越的五官瞬间就吸走了观众们的注意力,弹幕开始疯狂刷屏。   “沈总好。”女主播恭敬地问好,然后幽默地说:“沈总今晚突然大驾光临,没有人给我们任何预告啊。不仅观众朋友们疯狂了,我们也快疯狂了!”   知道这是云上的总裁,弹幕刷得都快看不清了,直播间人数也在疯涨。   沈时庭从容地坐到了镜头前,将手里的薄翼系列样图展示了出来。   “关于薄翼系列的插图,有人质疑它给儿童带来了不良影响,在此我有几点要说。”   “首先,两性教育重在引导,而不是回避。”   “任何正常的生理体现都只是生命的基本特征之一,没有任何不良价值导向。”   “这个系列我们会继续做,如果您认为这些知识给您的孩子带来了不好的影响,那么您首先要做的,是防止您的孩子接触到我们的产品,而不是让我们的产品,去迁就您的孩子。”   “这些插画的风格很治愈,讲解内容也很清晰,众多使用者反馈良好。”   “所以,我们的画手,没有任何问题。”   余幼惟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久久没有动。   镜头里的男人坐在聚光灯下,顶着排山倒海之势的弹幕和质疑声,吐字清晰,从容不迫。   直播间里喧闹一片,余幼惟耳边却静悄悄的,满眼只看得见沈时庭。   他仿佛在发光。   弹幕的字刷得太快了,看不清楚,只看见一排排鼓掌的表情图案。   大概这就是官方的力量吧。   先前不敢说话的网友都纷纷站了出来,只不过短短一分钟,这场风波的走势就截然不同了,弹幕都在表示支持,并且对某些保护孩子过度的家长进行了抨击教育。   晚上沈时庭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   卧室门刚打开,就被扑上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余幼惟把全身的力量都挂到了沈时庭身上。   沈时庭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手却下意识地搂住了余幼惟。   余幼惟勾着他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胸膛,低声咕哝着喊他:“沈时庭。”   沈时庭的动作有一瞬的凝滞。   他手掌缓缓往上,掌心轻轻扣住余幼惟的后颈时,有了些安抚的意味,轻声问他:“怎么了?”   “我刚才看直播了。我要是背上这种黑历史,我以后就完蛋了……谢谢你啊沈时庭。”   沈时庭静静站在门口,任由余幼惟抱着。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松开手,揉了揉余幼惟的脑袋,说:“白天难过了么?”   本来只是憋在心里难过,沈时庭这么一问,仿佛打开了他某个闸口,余幼惟眼眶忽地红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害怕。   他又往沈时庭怀里钻了钻,想要藏住自己似的,却嘴硬地说:“怎么会,我是听话的好员工,有错就认罚。”   沈时庭却只是说:“你没错。”   余幼惟哽咽了一声。   “要是想哭,可以哭出来。”沈时庭的嗓音从头顶低低地落下来,“这里没有别人。”   余幼惟慢慢抬起脑袋,泪眼婆娑地望向沈时庭。   沈时庭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尾,说:“我已经知道你泪腺很发达了,不会觉得你丢人。”   沈时庭这么一说,余幼惟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沈时庭的手指上,沈时庭指尖轻顿了一瞬,指腹轻轻擦拭掉余幼惟脸颊上的泪珠,勾唇笑了一下:“怎么哭起来像小狗?”   余幼惟鼻子一吸,立马把眼泪憋回去不哭了,泪汪汪地望着沈时庭:“你骂我狗?”   “没骂你。”沈时庭看着他的眼睛,“是说你可爱的意思。”   余幼惟愣怔了一瞬。   他手还抓着沈时庭的衣服,两人近距离地对视,半晌,他飞快地抿了下唇,悄悄松开了手,小贫嘴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沈时庭今天说话怎么这么温柔……   “过来。”沈时庭说。   余幼惟跟到桌前,沈时庭抽了张纸巾给他,说:“你现在能独立负责一个产品的稿子,是很大的进步,也是很好的发展趋势。”   “但如果你将来想当漫画家,那么一直当一个美工,对你来说没有帮助。”   余幼惟愣了下:“可是,想成为漫画作者,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那你要选择放弃么?”   “当然不要!我将来一定要做一名漫画作者,只是我现在还很菜……”   “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我没有经验,而且我觉得我画得不好看。”   沈时庭静默片刻:“忘了我说过的?”   余幼惟眨巴眼:“什么?”   “你画得很好。”沈时庭说。   余幼惟轻轻抿唇,再次确认道:“……你真的这么觉得嘛?”   “嗯。”沈时庭看着他,“你现在还年轻,一切都还只是开始,不要对自己要求过高。为什么不先去试试?也许能做得很好。”   是么……   沈时庭觉得我可以?   余幼惟慢慢擦拭掉脸颊上的眼泪,垂着眸若有所思。   沈时庭说的很有道理,其实余幼惟很早就想过试试,不过,是沈时庭的这句话,才真正的给了他想要去尝试的动力和勇气。   “沈时庭。”余幼惟又低低喊了他一声。   “嗯。”   “你今晚怎么突然去直播间了?”   “你觉得呢?”   余幼惟不明所以,懵懵地看着他。   沈时庭:“当然是为了维护产品形象。”   “……哦。”余幼惟心底划过一丝失望。   “也为了你。”   余幼惟愣了一下,眉眼露出笑来:“真的嘛?”   沈时庭无奈:“假的。”   余幼惟才不信,又忍不住蹭上去抱了沈时庭一下。   沈时庭身子略微有些僵硬,就听余幼惟说:“谢谢你,真兄弟。”   沈时庭:“……”   后面几天,余幼惟有空的时候就去了解如何成为一名漫画作者,他选择了平时常看的几个漫画网站去了解,最后选中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网站,决定先从这里试试水。   于是这天晚上,他终于鼓起勇气,注册了自己的漫画作者账号。   这天上班时,郭邢明私下找到了他。   郭邢明欲言又止,跟他解释了之前处罚他的事情,说:“对你的处罚已经取消了,之前这件事情是跟几位与产品部门有关的经理和董事共同商议决定的。因为影响没上升到整个品牌,所以这事儿一开始没惊扰沈总,没想到最后沈总居然亲自出来解释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够全面,确实也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原来这件事情沈时庭预先不知道。   余幼惟摇摇头:“领导有领导的顾虑和决策,没关系的。”   郭邢明拍拍余幼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沈总对你不错,好好努力。”   他在职场打拼这么些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郭邢明这般有眼力见。   最近这几天,余幼惟总觉得有些同事跟他说话阴阳怪气的,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   下午他忍无可忍,才悄声问了霜霜。   霜霜压低声音告诉他:“你别管别人怎么说,那些人就是嫉妒你,这种闲话过一阵子没得后续就结束了,你稳住就行。”   余幼惟疑惑:“什么闲话?”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姜小绛把脑袋探过来,冲他翻白眼:“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之前不是为了救总裁受过伤?人家现在说你是救驾的大功臣,总裁器重你,处处维护你。”   余幼惟:“……”   姜小绛又哼了一声:“还好没传你跟总裁有私情,看来大家还没那么离谱。”   “……”   晚上回到家,余幼惟还在思考白天姜小绛说的话。   郭邢明作为领导,居然会主动来跟他道歉,那很可能说明沈时庭私下找过郭邢明。   而且不止是直播事件,也许当时陶越离开,也跟沈时庭有关系。   余幼惟不确定的是,沈时庭真的会为他做这些吗?   这算什么?撑腰?   但他也不能直接这么去问沈时庭,就想着,等着过段时间,大家忘了,就不会再议论了。   -   晚上沈时庭回来,一家人一起吃晚饭。   沈时庭说最近要去邻市出差。   “出差啊?”秦茴问,“要去多久啊?”   沈时庭:“半个月左右。”   “这么久啊?”   “嗯,有很多工作要谈。”   余幼惟埋头吃饭,感觉好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茫然地抬起头:“嗯?”   “惟惟啊,时庭要出差了。”   “我听到了呀。”   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淡定了,余幼惟忙放下筷子,冲沈时庭投去一个不舍的眼神:“老公,半个月好久啊,我会每天想你的,我好舍不得你~”   沈时庭散漫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明:“舍不得?”   “嗯啊~好舍不得啊~”   “那你跟我去吧。”   “好呀……啊?!跟你去出差?!”   沈时庭不是开玩笑的。   翌日去公司,余幼惟就被严妍叫走了,严妍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余啊,总裁准备出差了,林秘书说要带个美工一起去,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他指名要你跟着去。”   “……为什么?”   “可能项目需要吧,而且现在组里就你手上任务比较少,你最合适去,就当是出去兜风了,别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余幼惟要跟沈时庭一起去出差的消息一传出来,说沈时庭器重余幼惟,处处偏袒他的闲话传得更厉害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余幼惟欲言又止:“你怎么真的让我跟你去出差啊?我能做什么?”   “你不需要做什么。”   “那我跟你去干嘛?”   沈时庭漫不经心地说:“不是你说的么,舍不得我?”   余幼惟一愣。   沈时庭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我开玩笑的嘛。”   “我没开玩笑。”沈时庭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想跟我去?”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余幼惟垂着脑袋,抠衣服,“最近总有人说,你总是处处偏袒我。”   沈时庭安静了片刻。   过了几秒说:“难道不是么?”   “啊?”余幼惟傻傻地看过去。   沈时庭的语气染了点要笑不笑的意味:“我偏心得还不够明显?”   车子在弯道拐了个弯,驶入了地下隧道,四周暗了下来,车内的荧光映在沈时庭锋利的侧脸上,看不出情绪,更听不出这句话是不是玩笑。   余幼惟屏息凝神,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知为何,他最终没接话。   -   于是两天后,余幼惟和沈时庭一起飞往了邻市。   到达时是傍晚,因为这次出差时间长,加上林柯知道沈时庭不喜欢住酒店,就订了一个小型公寓。   到了才发现,这套小型公寓是个套一,只有一间卧室。   两人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下。   林柯跟在身后,不明所以。   余幼惟心想,不是吧,林秘书你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看不出来你老板和我只是塑料夫夫吗?   但他肯定不能在下属面前驳沈时庭的面子,于是就安静等着,把选择权交给沈时庭。   沈时庭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就接过了余幼惟手里的行李箱,一起推了进去。   好家伙,原来沈时庭也会在下属面前做戏啊。   进去才发现,卧室虽然只有一间,但那是个超级大床房。   啧,林柯怎么想的?不会以为沈时庭出差还专门带着我,是为了做那种事儿吧?   光想想余幼惟就有点耳根子红。   沈时庭在洗漱间洗手,余幼惟走过去趴在门框上:“沈时庭,这次跟你出来,我是什么身份呀?”   沈时庭抽了块纸巾擦手,从镜子里看他:“你想是什么身份?”   余幼惟想到外面的大床,皮又痒了,笑嘻嘻地说:“你的小情人?”   他看见沈时庭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两人在镜子中对上视线,就在余幼惟以为沈时庭又要开口怼他时,对方的唇角动了,慢慢悠悠地说:“知道小情人都做些什么吗?”   “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余幼惟拖着语调思忖了片刻,直接上房揭瓦,“帮你解决特殊需求呗?”   黑色大理石洗手台衬得镜中人的冷白凌冽,一瞬间,余幼惟清晰地看见镜子里的人收紧了下颌,嗓音低低地反问:“你想怎么解决?”   “你让我选?孤男寡男,没人打扰,那我肯定扒光你的衣服,那种解决啊!”   沈时庭没搭腔。   余幼惟咯咯咯笑了起来,立马举手认怂:“我开玩笑哒~不过我这么一个惹人怜的清纯小少男,你也不吃亏呀。”   他正沉溺在调戏沈时庭的乐趣中,没注意到沈时庭那双浅淡的眸子里划过了意味不明的情绪。   半晌,他缓缓转过身来,散懒地瞥向余幼惟,指尖隔着空气虚虚地从余幼惟唇边掠过:“这张嘴这么贫,迟早要为你说过的话买单。”   刚洗过的手带了清凉的水汽,沁着淡淡的草木香,沈时庭的嗓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自动形成了温柔而有磁性的声调,余幼惟条件反射地屏了一瞬呼吸。   沈时庭收回手,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肩膀离开了洗手间。   好一会儿,余幼惟才慢慢呼出了一口气。   要死,沈时庭现在怎么连这种玩笑都接?   沈时庭进了卧室,余幼惟这个时候莫名不好意思跟进去,他在公寓里转悠了一圈。   有一间书房,书桌还挺大的,他这几天应该不用跟跟沈时庭出门,就可以在书房画画。还有个小厨房,锅碗瓢盆燃气油烟机一应俱全,要是闲着没事儿可以自己做饭,不过余幼惟不太会就是了。   最主要的是,客厅的沙发也很宽敞,万一沈时庭把他扔出来了,他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会做饭么?”沈时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换了一件居家的白体恤,下边是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走路时棉质的布料勾勒出了他若隐若现的硬朗线条。   余幼惟边明目张胆地欣赏边说:“会一点点简单的。”   “那之后几天,没事儿的时候,你做个晚饭,等我回来。”   “啊……”余幼惟挠挠脑壳,“你带我来出差,就为了让我给你做饭呀?”   沈时庭接了杯水喝:“你做的饭能吃?”   “……”   “怕你闲不住乱跑,要是不想做就点外卖,去哪儿之前要先跟我说。”   “唔……”余幼惟纳闷,“所以你到底带我来干嘛?”   “带你出来玩。”沈时庭眉梢轻挑,“所以能乖乖的么?”   怎么跟哄小孩似的啊……   余幼惟扶着门框的手指抓紧了,两只脚在原地小幅度挪了几下,说不上来哪儿不自在。   带我出来玩?   有这么好心?   余幼惟知道沈时庭带自己出来肯定有他的道理,现在他还没明白,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两人收拾好之后,决定下楼去简单吃点东西。   然而刚走到公寓楼下,就听到一声清脆甜腻的女声从远处传来:“时庭哥!”   作者有话说:   沈:二人世界get    第30章 修罗   余幼惟闻声看去。   只见不远处, 一辆引擎闷响的粉色超跑正停在的路边,一条白皙修长的腿跨了下来,女人一身米灰色绒毛短裙, 脚踩恨天高,单手撩了一把飘逸的大波浪发卷, 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那红唇笑起来时风情万种,媚眼跟小钩子似的钉在了沈时庭身上。   哇塞, 性感大美人。   而且两人看起来是老相识呢。   余幼惟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没发觉自己这轻微的动作引得沈时庭蹙了一下眉。   女人走上前, 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将目光淡淡垂下来, 这令她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她收敛起了方才的万种风情, 露出了点妩媚羞涩的神情:“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呀?”   沈时庭平淡道:“没注意。”   “借口吧?算了, 我也习惯了。”冯郗把手里的挎包随手递给旁边的余幼惟, “我去了H市几次你都没出来见我,这回可算让我蹲到你了。”   余幼惟手里一沉。   看来对方是把他当成沈时庭的助理了,他也没解释,乖巧地抱着包, 抬头时看见沈时庭瞥向了他,那一眼的情绪挺复杂的,像是不满或是别的什么。   余幼惟想了想, 自觉打扰到两人寒暄了, 直接走开了几步到路边等。   沈时庭唇角压得更直了:“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工作的事情,明天我到你们公司再谈。”   冯郗低声:“你怎么只知道工作啊, 那是你跟我爸的事情, 我不关心, 我只是想……”   “如果不是工作的事, 我没空。”   “时庭哥……这么多年了,你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冯郗神情受伤,“就是见我一面而已,有这么难吗?你现在是要去吃饭吧?我知道附近什么餐厅最好吃,我请你吧。”   “不用了。”沈时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不耐的意思很明显,“我今天约了人吃饭。”   “谁?朋友?”冯郗下意识看了眼路边的余幼惟,“是他吗?”   “嗯。”   余幼惟生得好看,全身上下都透着娇贵,确实不像是普通的助理,刚才是她看走眼了。   不过沈时庭正值壮年,有点什么需求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圈子里边谁身边没个小情儿。   一个呆头呆脑的毛头小子而已,还不好打发?   冯郗这时候倒是显得很大度,只是笑了一声:“好,那今天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咱们明天公司见。”   余幼惟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只能隐约听到一点他们说的话。   这么多年……一如既往……见我一面……明天见。   从捕捉到的信息中,余幼惟斗胆地猜测了一下,这难道是沈时庭余情未了的前女友?   见到两人聊完了,余幼惟忙上前把包递给冯郗,冯郗不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余幼惟。   余幼惟被盯得头皮发麻。   这时沈时庭接过了余幼惟手里的包,将它递到了冯郗手上。   他看着余幼惟,嗓音温柔中又透着点不满:“替别人拿包不是你的工作,以后不许了。”   余幼惟愣愣地看着沈时庭。   沈时庭这眼神怎么回事,怎么如此深情?   “领子怎么又乱了?”沈时庭抬手轻轻地替余幼惟整理了下卫衣领子,借势偏下头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现在不是我的小情人么?嗯?”   什……什么?   余幼惟没反应过来沈时庭这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地僵在原地。好一会儿,他才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沈时庭在示意我陪他演戏?   余幼惟余光瞄了眼一旁虎视眈眈的女人,心一横,抿了下唇小小声问:“怎么做?”   “看你。”   下一秒,余幼惟勾着沈时庭的脖子,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甜甜地笑说:“风太大了,衣领总是翻起来,谢谢老公。”   冯郗被这一下震得浑身触电般。   她咬牙切齿,表面却冲余幼惟笑了一下,踩着恨天高哒哒哒走了。   余幼惟松了口气,望着女人离开的的方向,拉拉沈时庭的衣角:“你前女友啊?”   傍晚的风擦着街道扫过来,贴着沈时庭单薄的棉质布料,勾勒出了他挺拔僵硬的肩背。   好一会儿,他垂眸吞咽了下喉结,单手懒懒地插到裤兜里,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附近的餐厅,说:“不是前女友。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那就是你的追求者?”   沈时庭抬了下眼:“你可以这么理解。”   说罢转身朝着街道向前走。   余幼惟八卦地凑上去,围着他探头探脑:“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她那么漂亮,你不喜欢啊?”   “嗯。”   “为什么不喜欢啊?”   沈时庭轻啧了一声:“没完没了了?不喜欢就是……”   某人吃瓜太专注,没注意到前方的台阶,一脚踩空猛地趔趄了下,仓促中抓住了沈时庭的手。   沈时庭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余幼惟戏精病又犯了,故意娇气地把脑袋靠在了他手臂上:“哎呀,没站稳。”   路灯打在余幼惟微垂的睫毛上,形成一道纤长的阴影,那张漂亮的脸蛋白皙得像颗珍珠,他抬起眼偷瞄沈时庭,眉眼间的笑意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沈时庭的视线。   这瞬间车水马龙的街道响起一声短促的汽笛,沈时庭心口倏忽一跳。   下一秒,沈时庭匆匆松开了手。   余幼惟嘟嘟喃喃地站直了身子,四处张望,继续探店去了。   沈时庭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放进了裤兜里,不久之前贴在脸颊上那凉凉软软的触感,仿佛被方才那一下惊蛰打响了信号,终于在这一刻后知后觉的浮涌上来。   沈时庭目光追随着前方灯光下的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余幼惟回头喊了他两声:“沈时庭?发什么呆?”   沈时庭眼皮眨了下:“什么?”   “我刚刚问你,这家面馆怎么样?”   “挺好的。”   两人在面馆落座。   余幼惟嗦着面,眯着眼问:“所以你这次带我出来,是让我扮演你的小情人啊?”   沈时庭从手机中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余幼惟片刻,反问:“你喜欢这个角色?”   “为什么不喜欢呢?我懂的,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就算家里有老婆,出席宴会啊酒席啊之类的,身边也会带个小情人,显得更有面子。”余幼惟自行脑补,“你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就说明你对我的美貌是认可的,不然你为什么不找别人偏找我呢?”   沈时庭不说话。   “放心吧,我保证好好完成任务。”   于是第二天,知道沈时庭晚上要参加酒宴,余幼惟白天趁着沈时庭出去商谈了,他出去逛了趟商场。   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要扮演这种角色,都只带了很简单朴素的衣服。   他得去买一身象样点的,不能给沈时庭丢脸。   奈何囊中羞涩,最后他一咬牙,花了卡了一半的钱买了一身礼服。   此时沈时庭刚谈完项目,跟众多合作商一起谈笑着从公司大楼出来。   他前脚刚上车,兜里的手机微信就响起了动账提醒。   交易详情清晰地写着——   交易时间20xx年3月15日。   交易类型网银支付。   交易金额1280.00元。   商户名称北岛男装服饰。   沈时庭才想起来给余幼惟的卡绑定着他的手机和微信。   这小子,连吃饭都挑实惠的小店,居然花这么多钱去买衣服?   沈时庭没多想,直到晚上他去参加酒宴。   余幼惟发消息问他在哪里。   余幼惟:需要我嘛?   沈时庭:?   余幼惟:需要小情人嘛?   沈时庭:……   沈时庭若有所思,从上次关子仟他们的年会就知道,余幼惟很喜欢凑这种热闹。   于是他把地址发给了余幼惟。   -   余幼惟到达宴会场,就被安保给拦下了,人家要邀请函。   他哪有那个东东啊?   “我是来见朋友的,我朋友就在里面。”   “朋友?哪个朋友?”   “云上集团的总裁,沈时庭,沈总知道吧?”   安保大哥审视余幼惟:“你们什么关系?”   “我……”余幼惟心说不能直接说小情人吧?   “那种关系呗。”   大哥继续审视余幼惟,大概是余幼惟这漂亮的长相确实有一定的可信度,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没敢直接质疑,但也不敢破例坏了规矩,说:“不好意思,那也得等沈总的人来接您,我才能放您进去。”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沈时庭本人就亲自出现在了会场门口。   一丝不茍的西装,勾勒得肩背挺拔高大,收束在西裤里的笔直双腿劲瘦有力,会场的灯光打在他身后,这一瞬间有种摄人心魄的张力。   余幼惟直愣愣地望着他。   安保人员连忙冲沈时庭点头打招呼。   沈时庭瞥了眼可怜兮兮的余幼惟,余幼惟穿了一件裁剪有致的白色男士礼服,蓬松的头发也是精心弄过的,修饰得脸蛋小而精致,眉眼漂亮皮肤白皙,一副等候大人来领走的乖巧模样。   他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才示意安保:“他是我的人。”   余幼惟愣了愣。   这个形容……嘶,有玛丽苏霸道总裁那味儿了。   安保大哥立马心领神会,比了个“请”的手势。   余幼惟影帝上身,一把搂住了沈时庭的手臂,甜腻腻地喊他:“沈总,人家等了你好久~”   沈时庭额角抽了抽,垂眸看余幼惟:“有多久?”   “五分钟,整整五分钟,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喂蚊子了。”   “还不到有蚊子的季节。”   “人家打比方嘛~你舍得让人家喂蚊子嘛~”   走进会场,路过的人纷纷冲沈时庭点头,之后都会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亲密挽着他胳膊的男生。   沈时庭简单地点头回应,随后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手指扣住了余幼惟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一点,他微微偏下头,轻声回应了余幼惟的上一句话:“舍不得。”   沈时庭低声说话时的嗓音亲昵而富有磁性,余幼惟感觉到他的气息擦过了自己的脸颊,腰也被紧紧搂住。   他正意外沈时庭怎么突然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时,一道笃笃笃的高跟鞋踩踏声由远及近。   是之前那个女人。   哦,原来是做戏给别人看。   余幼惟轻抿了下,露出一点笑容,顺势更亲密地往沈时庭身上靠。   冯郗神情僵硬了一瞬,似乎是没意料到沈时庭会把这个男生带到晚宴上来。   她走近之后才缓缓浮现出甜美的笑容,端着酒杯:“时庭哥,我刚才还以为你走了,怎么一会儿不见,身边又多了个美人啊。”   她说完扫了余幼惟一眼,笑着说:“不错嘛,比上次那个漂亮。”   上次?   故意假装认不出我,既羞辱了我,又故意让我误会沈时庭?   余幼惟才不上当。   “姐姐眼光不错,但眼神真不行。上次陪在沈总身边的是我,上上次、上上上次也是我,这么久了,我老公身边就没换过人。”余幼惟跟小狐狸似地挑着眉,“我老公就好我这一口,别的都入不了他的眼,唉,也是没办法。”   冯郗嘴角抽搐:“是吗?可能我见多了这种漂亮的小脸蛋,没什么记忆点的还真记不住。时庭哥要是喜欢这一款,我能给你找一箩筐来。”   “不是喜欢这一款。”沈时庭的声音轻缓散漫,垂眼看着余幼惟,又有点认真的样子,“是喜欢他。”   余幼惟愣了。   冯郗更愣了。   因为两家是世交,她从小就和沈时庭认识,从上学到毕业,直到沈时庭出国,他们才减少了交集。   从小到大,沈时庭都是独来独往的性格,要不是她卯足了劲儿跟他扯上关系,沈时庭压根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连靠近都难的男人,现在却亲口对另一个人说出了“喜欢”这种话。   即便知道沈时庭现在口中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对阿猫阿狗、新鲜物件的喜欢,可听到耳朵里,还是会觉得扎人得很。   冯郗微微侧过脸,避免自己失态的表情被沈时庭看见,再转过头来时,又换上的善解人意的笑脸:“好了,不说这个了。那边有款新的红酒,热闹得很,大家都很看好它的商业价值,一起去看看?”   那边围了不少人,是今晚这场晚宴的中心。   沈时庭搂着余幼惟的手并未松开,轻轻地往怀里一带,嘴角含着笑,问他:“想去看看么?”   余幼惟鲜少见沈时庭这么温柔的模样,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点点头,被沈时庭搂着朝中心走去。   沈时庭一出现,众人都举着杯跟沈时庭打招呼。   看得出来,沈时庭现在正在做的三维加一技术,在商界备受推崇,所有人都对他礼让三分。   沈时庭松开搂在余幼惟腰上的手,从侍者盘子里拿了一杯酒和一杯果汁,将果汁递给余幼惟,举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   对方笑着询问他身边人的身份:“这是?”   沈时庭看了一眼余幼惟,说:“这是我爱人。”   对方神情中划过猜疑,不明白沈时庭所说的“爱人”具体是什么身份。   一般来说,已婚的男人在向商业伙伴介绍一个人为“爱人”时,大多代表的是合法的妻子或丈夫。   可没听说沈时庭结婚了啊……   像沈家这样的大家族,结婚肯定是轰轰烈烈业界皆知的。   但担心自己对“爱人”这个定义理解错误,于是对方也没再深入追问,只是冲余幼惟点头问候。   余幼惟轻抿果汁,点头回应。   一旁的冯郗脸都青了。   爱人?   沈时庭居然介绍他为爱人?   她举着酒杯站在一旁,目光却又不自觉地落到了余幼惟身上,这时候倒是表现得乖巧恬静,甚至耳尖还带着点粉粉的红,乍一看还真有点惹人怜爱的模样。   果然再正经禁欲的男人,都会被这种小玩意迷了眼睛。   男人们从红酒聊到了商业模式,一站就是十几二十分钟。   余幼惟百无聊赖,腿都麻了。   沈时庭谈话的间隙垂眸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来问:“累了么?”   余幼惟好想蹲下去揉揉腿肚子,怕被人听见,他几乎贴到了沈时庭的耳边:“你们还要聊多久呀?”   呼吸扫过,沈时庭愣了一下,随后也贴近余幼惟的耳侧,轻声说:“这边看完,待会儿还要去那边,你累了的话,我让人带你去休息区。”   有休息区啊不早说。余幼惟点点头:“那你结束了要记得来接我哦。”   沈时庭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抬手揉了一下余幼惟的脑袋:“好,等我。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或者喝的酒水,记住了?”   这个揉脑袋的动作熟练得毫无表演痕迹,余幼惟竟有一瞬的恍惚,他有时真分不清沈时庭的哪个举动是真,又有哪些举动是做戏。   余幼惟弯起眼睛:“知道啦~”   林柯很快出现,将余幼惟带到了休息区。   这是个可以吃吃点心喝喝小酒顺便抬头赏赏月的封闭式月牙台。   刚才沈时庭给他拿的是果汁,意思应该是不让他喝酒,可是大家都说今晚的酒是好东西,于是余幼惟也要了一杯品尝品尝。   刚吃了两块点心,一串笃笃笃的高跟鞋踩地声就朝他靠近了,冯郗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抱胸笑着看他。   余幼惟咽下点心:“有事儿么?”   “没什么事儿,不能聊聊天?”   “聊。”余幼惟抿了口红酒,“你想聊什么?”   “还能聊什么?”冯郗开门见山地说:“时庭哥告诉过你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么?”   余幼惟摇摇头:“没有呀。”   冯郗:“我就知道他不会跟你说这些。这样吧,我跟你讲讲我跟他的事儿吧。”   我不让你讲你还能不讲?   余幼惟暗中吐槽。   “我跟他呢,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我们全家还住在H市,冯家和沈家就住在一个别墅区,我们上的是同一个贵族小学、中学,是青梅竹马。”   冯郗边说边观察余幼惟的神情:“他从小到大都是这种冷冰冰的性格,很少跟人来往,只有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我和他的感情不是别人能替代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   余幼惟点点头,无辜地说:“对不起啊,可是他现在喜欢的人是我。”   冯郗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喜欢?你不会以为他对你的喜欢,是想跟你相守一生的那种喜欢吧?你真以为他把你带在身边,是因为喜欢你?对,你确实长挺漂亮的,但是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那个特别的。”   余幼惟又拿了一块点心,不紧不慢地吃:“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老公喜欢我不止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只喜欢男人。”   冯郗愣了一下,气恼道:“胡说!简直荒谬!”   “你那么肯定?”余幼惟抬眼看她,“那你见过他谈恋爱咯?跟女生?”   冯郗语塞一瞬,气极反笑:“他当然没跟女生谈过恋爱了,因为我和他早就订婚了。”   余幼惟拿着点心的手顿了一下。   “我们家境相当,两家人早就订亲了,不过你应该能理解,这些事情他是不会让你知道的,当然也没有让你知道的必要。”冯郗胜利般望着余幼惟,“如果两年前我没有出国,我和他现在已经结婚了。”   余幼惟缓慢地咬了一口桂花酥。   如果冯郗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原主强迫沈时庭和他结婚,那真是的棒打鸳鸯,罪大恶极了。   “当年我出国是很自私的行为,我知道他肯定生气,我现在想找他复合,或许会有点难度。”冯郗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但绝对不会是因为你。”   余幼惟明白冯郗的意思了。   她想告诉自己,沈时庭带他来,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为了作秀给她看,是在和她较劲儿。   老实说,在某一瞬间,余幼惟确实有些动容。   可至少在今天,他得把小情人这个身份演好,如果沈时庭真是为了做戏给冯郗看,他就更得演得逼真一点了。   余幼惟仰头,喝尽了杯中的最后一口红酒,眉眼染了一抹笑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很爱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他不赶我走,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冯郗:“……”   白费老娘口水!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啊!小看他了!   余幼惟说完,冲她点了下头,又转身离开了休息区。   他这一走,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偌大的会场,他只听到有个方向传来了狂欢的音乐声,便闻声凑热闹去了,一直走到了泳池。   这里果然在开party,只不过是比较有逼格的party,大家都穿着西装和礼服,播放的是动感的纯音乐。   帅哥美女们把酒言欢,相比于之前的商谈区,这里的气氛轻松暧昧多了。   余幼惟刚进场,一名穿着白衬衣的健硕男人,便端着两杯酒过来跟他打招呼:“你好。”   文质彬彬,气质儒雅,笑起来时却又爽朗大气,递了其中一杯酒给他:“喝杯酒,认识一下?”   “您好。”余幼惟礼貌问好,想起沈时庭的叮嘱,摆摆手说:“抱歉,我今晚不喝酒。”   男人挑了下眉,只好收回了酒杯,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你了,现场这么多人,你猜我对你有多少眼缘?”   他撩我?   余幼惟看了眼对方宽厚的胸膛,不错哦,有大胸肌,是我喜欢的款。   不过,不行哦,我今天是沈时庭的小情人,不能背着他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余幼惟冲他干笑了两声,假装没听懂。   “可以加个微信么?”   “抱歉啊,我今天是陪沈总过来的。”   “沈总?沈时庭?”   “嗯嗯嗯。”   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认识他很多年了,第一次见他身边带除了助理之外的人,看来你们关系不简单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等等,这人知不知道沈时庭和余家联姻的事情?   保险起见,余幼惟说:“您可以喊我小惟。”   “小惟,你也别跟我您了,我姓莫名青,你可以喊我名字。”   “您年长些,不合适,我喊您莫先生吧。”   “行。”莫青仔细打量着余幼惟,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沈总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呀。”   “是么?他可不像是个会疼人的人。”莫齐凑近了点,暧昧地说:“他要是不疼你,我比他会疼人。”   余幼惟愣了下,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尴尬一笑:“他挺疼我的。”   “哦?那我可真想象不到他疼人的样子,有空我得见识见识。”莫青四处张望,“沈总人呢?他居然放心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小美人,自己一个人出来溜达?”   余幼惟镇定地说:“他马上就过来了,我在这里等他。”   “这样啊,那我陪你等他吧。”莫青抿了一口酒,“待会儿还有好玩的游戏呢,他要是没来,总不能让你落单。”   阴阳怪气的。   是个坏东西。   余幼惟悄悄摸摸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这时音响中央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下来,终于到了今晚的温情三十秒,接下来的三十秒钟时间,您可以选择跟身边的人拥抱,亲吻或是倾诉,这将会是独属于你们两人的秘密时刻。”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温情三十秒?   这时只见现场的人都缓缓走动了起来,像是在寻找目标,而方才跟他搭讪的莫青,也笑着朝他靠过来了。   这个举动,令余幼惟不得不重新回味了一下刚才主持人的话,也回想起了莫青刚才说的游戏……他渐渐明白过来这个什么温情三十秒的意思了。   哇趣?这是想跟我温情三十秒啊!   余幼惟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抬脚就想溜,此时灯光却突然灭了,现场陷入了一片黑暗。   余幼惟迷茫地愣在了原地,居然熄灯!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过来,他心跳快了起来。   黑暗中,他伸手摸四周的环境,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没有人的地方。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摸了一下。   余幼惟条件反射地吓了一跳,仓皇往后躲,接着他手臂被人一拉,整个身子往前倾,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淡淡的荒木香草味道。   一瞬间,原本还在挣扎的余幼惟停下了动作。   对方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扣住了他的后颈,这是个非常轻柔的拥抱。   余幼惟僵着身子,在黑暗中轻轻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嗓子还带着些许轻颤:“是你吗?沈时庭?”   后颈传来温柔地安抚,男人嗓音轻柔散漫,在他耳边落下一道低缓的气息:“不是我,你还想抱谁?”    第31章 要不别离婚了   余幼惟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 不敢乱动,就这么乖巧地被对方抱在怀里。   耳边的声音又响起来:“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好一会儿,余幼惟心口重重跳了一下。   他猛地回过神。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点心吃太多了, 余幼惟嗓子有点干,他咽了咽, 含糊地控诉:“我在休息区等了你好久,都等无聊了, 这边热闹,我过来看看。”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去哪里都要跟我说。”沈时庭轻叹了口气, 似是无奈, “这么大的会场, 走丢了去哪找。”   余幼惟心虚地咕哝:“你现在不是找到我了嘛。”   沈时庭叹息, 冷不丁转移话题:“刚才那个男人,跟你说什么了?”   余幼惟愣了一下:“你看到了?”   方才沈时庭着急找余幼惟,他是在泳池对岸看到的,绕一圈过来费了不少时间, 还没抓到余幼惟,灯就灭了。   “看到了。”沈时庭说,“他跟你要联系方式了?”   “……嗯。”   “你给他了么?”   “没有, 我说我今天是跟你过来的。”   抱着他的男人有一会儿没说话, 他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混响, 似乎是一声低笑,又或许只是一声无意义的气息。   “吃过或喝过别人给的东西么?”沈时庭又问。   余幼惟唔了一声:“没有, 吃的都是摆在专供台上的东西, 我很听话的。”   “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沈时庭的拇指轻轻擦过了他的耳垂, 这种亲昵的举动令余幼惟愣了一下。   他还被抱在怀里。   他后知后觉地想,这个温情三十秒,不温情是犯法吗?   真的有必要抱这么久?   “沈时庭,你以前订过……”   “婚”字还没说出来,三十秒时间到,现场重新恢复了亮光。   沈时庭松开了手,垂头看他。   余幼惟抬头,对方背对着光,俊美的五官轮廓染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光晕,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视线,晃得余幼惟话到嘴边瞬间就卡了壳。   沈时庭问:“什么?”   温情三十秒,熄灯果然有熄灯的道理,昏暗暧昧使人失智,天亮了,人就清醒了。   余幼惟错开了视线:“没什么。我今晚吃得好饱啊,还喝了一丢丢小酒,头有点晕,你还要多久结束?”   “现在就回去。”余幼惟脸蛋红扑扑的,沈时庭眉心轻蹙,“喝了多少?”   “就……两杯,好吧,三杯。”   沈时庭伸出胳膊,示意他挽着,余幼惟顿了下,勾住了他。   回到车上,两人坐进后座。   沈时庭忽然问:“冯郗找过你?”   “啊?”余幼惟垂下眸,“没有啊。”   余幼惟这么回答,沈时庭便没再继续问。   余幼惟想,小情人这个身份,演一次就够了。   如果冯郗说的是真的,那他应该把沈时庭还回去才对。   他不想阻碍沈时庭,不过不同于上次助攻沈时庭和汪祈凝,他这次忽然就有点提不起劲儿了。   有点不太想帮沈时庭牵线了。   三杯酒而已,余幼惟竟有些醉意,他缩起身子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望向了窗外。   -   晚上到家,余幼惟就拿出了计算机,去了书房。   他这两天仔细构思了想要连载的漫画,开始起稿了,这一画就忘了时间,直到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S:还不睡?   小鱼仔:我还有一点儿,你怎么还不睡?   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回复,余幼惟重新拿起笔,刚画了两笔,一条新的消息又蹦了出来。   S:我刚忙完   S:你还要多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时庭跟他说话,发消息,已经从最开始的简短回复加句号,慢慢变成了长句,以及主动的问句,以至于他们的对话可以更长地延续下去。   变化总是悄无声息的,余幼惟盯着这个问句,安静了片刻,打字。   小鱼仔:不知道呀   小鱼仔:你先睡吧   余幼惟放下手机,拿着画笔勾了两条线,又忍不住瞥一眼手机,确定确实没有新消息发过来,他拿起手机锁屏,将屏幕反扣放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等他画完已经是凌晨里两点。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发现门并没有关严实,一缕昏黄的光线从门缝延伸出来,他轻轻推开门,只见空旷的那一侧,床头灯还亮着,显然是特意为他留的。   床上的人侧着身子,背对着门,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静。   余幼惟在床边站了片刻,轻轻将床上属于他的被子抽过来,抱进怀里,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最后在客厅的沙发睡下了。   没想到他没被沈时庭扔出来,但沙发依旧发挥了作用。   沈时庭这晚又做了那个梦。   依旧是空旷的房间和大床,四周空无一人,孤零零的,一伸手什么都碰不到。   翌日醒来时,他一如往常那般,睁眼后第一眼习惯性转头看向身边,不同的是,这天清晨身边空无一人,床面干干净净。   他愣了几秒神,某一瞬间甚至有些分不清是不是身边其实从未有过人,好一会儿,神思逐渐清明,他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余幼惟没睡在身边。   他趿拉着拖鞋拉开了房门,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某人。   这一刻的感觉挺复杂的,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怅然。   余幼惟醒来时,沈时庭已经出门了。   他盯着空旷的卧室沉默了片刻,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眼,并没有新的消息提示。他百无聊赖地洗漱完,奢侈地给自己点了个早餐外卖,又进书房开始画画。   沈时庭跟合作商开完早会,点开手机便看到了新的动账提醒。   余幼惟点了早餐外卖,看店铺名字,应该是小笼包。   结束完商谈。   对方送给了沈时庭一盒红酒,里边附带两张音乐会的票。   林柯将盒子拎上车,提醒了一句:“沈总,音乐会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需要我重新安排其他的工作行程吗?”   沈时庭对这种音乐会不感兴趣,随口想说不用,可坐进后座的的那一秒,他突然又改变了注意,说:“把时间空出来吧。”   “好的,那我把今晚冯氏董事跟您预定的晚餐时间,从六点改到七点。”   -   中午,手机屏幕亮了下,余幼惟拿起手机,发现多了一条新消息。   S:吃饭了么?   他这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忘记吃午饭了,他随手打了“没吃”,发出去之前,迟疑了一下,又删掉了。   小鱼仔:吃了。   S:吃的什么?   小鱼仔:黄焖龙虾煲。   S:自己做的?   我哪会做这种东西啊。   小鱼仔:点的外卖。   那头没动静了。   余幼惟想沈时庭应该在忙吧,居然还有空关心他中午吃什么,大概过了三分钟吧,新消息又过来了。   S:外卖三十分钟左右到,记得开门。   小鱼仔:嗯?   S:知道你没吃。   余幼惟脑子冒出一串问号。   你怎么知道?   小鱼仔:你给我点了?点了什么呀?   S:黄焖龙虾煲,不是想吃?   小鱼仔:嘿嘿。   小鱼仔:超想吃~谢谢~[水汪汪大眼睛]   正当余幼惟以为话题结束时,对话框里跳出来了一张图片。   S:[图片]   S:感兴趣么?   余幼惟点开看,发现是两张音乐会的票,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   这是给我的?   两张票?另外一张谁去?沈时庭?   余幼惟抓着手机迟疑了许久,反复将两张票放大了看,座位号是001和002,是很靠近舞台的座位,很珍贵吧。   他盯着沈时庭黑色的头像出神,莫名其妙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昨晚被对方抱在怀里的画面。   他甩了甩脑袋,给大脑按下清空键,长长地呼了口气。   小鱼仔:我今天有稿子没画完,去不了了[流泪大哭]   车内。   沈时庭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打字的指尖顿在了半空。半晌,他余光瞥了眼身侧的盒子,里边放了两瓶系着丝巾的红酒,以及那两张音乐会的票。   最终沈时庭打了一个“嗯”过去,将手机锁了屏。   晚上跟冯氏的董事约好了晚餐,下午先和他们的项目负责人去实地考察。   没想到到那的时候,在现场的还有冯郗。   -   晚上十点多。   余幼惟从书房出来,发现沈时庭还没回来,他看着毫无动静的对话框,不由得担心起来。   小鱼仔:怎么还没回来鸭?   S:今天临时决定跟合作商来海湾实地探察了,今晚不回去了。   消息回得倒是快,就像设定了自动回复就等着他发消息似的。   小鱼仔:那你注意休息哦。   S:嗯。   S:早点睡。   小鱼仔:好~   余幼惟回到卧室洗漱完,睡前看到了挂在衣架上的礼服,是他为了假扮沈时庭的小情人特意斥巨资买的。   他静默地盯了几秒,将礼服收了下来,仔细地折迭好,放进行李箱藏了起来。   应该用不到了。他想。   -   翌日一早,余幼惟起床后下楼买早餐,没想到这个点,居然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粉红色跑车,车上的人摘下墨镜冲他笑了一下。   是冯郗。   冯郗趴在车窗上:“这么巧啊?我正要给时庭哥送东西上去呢,那既然你下来了,就麻烦你带上去了。”   余幼惟走过去,冯郗伸出白皙的手,将一条深蓝色的男士领带递给了他:“这是他落在我这儿的,麻烦你了。”   说完冲余幼惟笑了一下,松开手,冰凉的丝绸布料落进了余幼惟的手里,同时掉落下来的还有两张黑色的票,被风一吹,飘到了余幼惟的脚边。   他垂头看着手里的领带,和那两张熟悉的票,愣住了。   冯郗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啊我东西掉了,能麻烦帮我捡一下么?”   余幼惟回过神,弯腰捡起了票,想要确定什么似的仔细看了一眼,上一秒他还在想是巧合吧,下一秒就看到了座位号是001和002。   原来真的不是巧合。   冯郗接过他手中的票,笑起来:“这两张票虽然已经用过了,但是还挺有收藏价值的,舍不得丢,谢谢啊。”   跑车扬长而去,余幼惟愣愣地站在凉风里。   原来两张票已经用过了。   也难怪会把领带落下。   大概是没吃早餐,余幼惟胃里一阵难受,他抓紧手中的领带,转身进了最近的一家包子店。   回到家后,他将领带仔细折迭好,放进了沈时庭收纳的抽屉里,这时房门铃声响了,打开是林柯的随行助理小桥。   小桥将两个盒子递给余幼惟,笑说:“余少爷,这是客户送给沈总的两瓶红酒,还有给您订的小蛋糕,您收好。”   “给我订的?”余幼惟纳闷,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对,是沈总吩咐的。”   “啊,谢谢。”   余幼惟将红酒和蛋糕放到客厅餐桌上,纳闷地给沈时庭发了消息。   小鱼仔:怎么突然订蛋糕呀?   消息发出去后就没了回音。   余幼惟画完画,一直到傍晚,几个小时了,依旧没有回信,大概是真的很忙吧。   蛋糕也不能放太久。   余幼惟想了想,准备晚餐就吃这个了。   莫名的,他还特别想喝点酒,但是这个红酒看着好贵的样子,余幼惟不敢随便开,于是下楼买了一打灌装啤酒。   蛋糕上洒了一层热熔巧克力,一打开,浓浓的香气扑鼻。   余幼惟找了一部热血动漫,盘坐在沙发上开始享受。   两瓶酒下肚,就有点微醺了。   迷糊间,他听到手机响了,他顺着声源的方向摸,没摸到,仔细找了才发现手机掉到沙发下面去了,他趴在地上伸手往里够,怎么都够不到,微信语音还在响。   一直响,一直摸不到,眼看着铃声马上要结束了,余幼惟的情绪莫名开始焦躁,他使劲推沙发,手臂往里伸,沙发的棱角咯得他手臂生疼,他紧紧抿着唇,眼圈变得通红。   怎么就摸不到呢。   等指尖终于碰到手机,他忙勾出来时,铃声已经停了。   余幼惟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看着结束的通话提示,喉咙一阵哽咽。   下一秒,铃声再次响起。   余幼惟愣了片刻,吸了吸酸胀的鼻子,点了接听,对方略显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沈时庭,我胳膊好疼啊,肚子也好难受。”余幼惟的嗓音带着含糊的哽咽,“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大概是换了个地方,沈时庭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胳膊怎么了?”   余幼惟瘪嘴:“我自己碰的。”   “怎么碰的?”   “……不告诉你。”   那头沉默了一下:“那肚子怎么疼了?没吃晚饭?”   “吃了,现在又不疼了。”余幼惟乖巧地说:“吃了你给我订的蛋糕。”   电话那头又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嗯了一声:“白天在海湾信号不好,没看到你的消息。蛋糕别吃多了,饿了就再点个外卖,我一个小时后到家。”   “……唔。”余幼惟盘腿坐在地上,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挂断电话前,沈时庭嗓音轻柔地说:“等我回来。”   余幼惟抱着手机,耳朵里还重复着这句话,他眨眨眼,把眼眶里的湿热憋了回去。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委屈个什么劲儿。   这酒精真是上头。   -   沈时庭到家时,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机透出的微弱光亮,还有细碎的人声和音效。   桌上是吃了一半的蛋糕和几个散落的易拉罐。   沙发上的人蜷缩成一团,面对着里侧,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时庭脱掉西装外套,走到沙发边蹲了下来。他轻缓地伸手勾住余幼惟的脖颈,想将人抱起来,刚搂进怀里,人就醒了过来。   感受到有人触碰,余幼惟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警觉地睁开眼。   面前的男人隐在阴影里,身后的模糊的光亮将他锋利的轮廓映得柔和了许多,余幼惟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沈时庭轻蹙了下眉。   余幼惟这才突然意识到抓得太用力了,赶忙松开手:“啊对不起,抓疼你了吧?”   “没。”沈时庭也松开手,问他:“怎么喝酒了?”   余幼惟坐起身子,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突然想喝就喝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语气含糊,似有不满。   沈时庭低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易拉罐:“说好的一个小时,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余幼惟其实分不清现在是几点,只是觉得等了好久好久。   他蜷缩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沈时庭打开了客厅灯,收拾桌上的罐子和蛋糕盘子,将用过的盘子和叉子扔进垃圾桶里,又将剩下的半盒蛋糕盖上盖子。   “没吃晚饭光吃蛋糕,还喝了这么多酒,胃不难受才怪。”沈时庭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他,“还难受么?”   余幼惟摇了摇头。   沈时庭又转身从冰箱了拿了一罐牛奶,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加热的声音,很快沈时庭就端着一杯牛奶走了过来,递给他:“喝点牛奶,会舒服一点。”   余幼惟双手捧过来,小口小口地嘬。   沈时庭就站在一旁看着。   余幼惟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落下一道阴影,隐约可见上面染了细碎的泪渍。沈时庭眉心轻蹙,挨着余幼惟坐了下来,仔细看他的眼睛:“看我。”   余幼惟愣了一下,撩起眼皮,和沈时庭对上视线,又匆匆垂下。   “哭了?”沈时庭轻声问。   “……没有。”余幼惟低头喝牛奶。   沈时庭便没再说话,等余幼惟喝完牛奶,大概五分钟吧,他接过杯子放到一旁。余幼惟要起来,沈时庭抓住了他的手臂,余幼惟愣了一下就不动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么?”沈时庭看着他。   沈时庭这么一问,刚缓过去的委屈劲儿又缓缓浮了上来。余幼惟抿了下唇,鼻子一阵酸涩,低声说:“我今天画画,画得好累啊,怎么画都不对劲,不满意,就哭了。”   沈时庭没说话。   余幼惟咕哝:“你是不是嫌我矫情了?”   “不矫情。”沈时庭说,“你才十九岁,比公司里许多同事起步都要早,你还有很多的时间去进步,这是你的优势,不应该把它当成压力,明白了么?”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沈时庭却在认真地安慰。   余幼惟心里更难受了。   他点点头,趁着酒劲壮胆,张开手臂就扑进了沈时庭的怀抱,埋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啊喝多了,手软脚软,走不动啦。”   沈时庭搂住他的背,低低地笑了一声:“喝点酒就这样,你一个人怎么办?谁管你?”   “……那要不别离婚了,你养着我叭?”   余幼惟趴在对方耳边,声音闷闷的。   说完,沈时庭忽地没了动静。   房间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余幼惟缓缓从沈时庭怀里坐直身子,笑了一声说:“我开玩笑哒,看给你吓的。”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在黑暗转过了身子:“不好笑。”   看着沈时庭离开的背影,他指尖缓缓抓紧了沙发,心里浮出了些许自责。   我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一定是最近沈时庭太好说话了,我才得寸进尺地想要他对我更好一点。   真是贪得无厌啊余幼惟。   余幼惟唾弃自己,并警告醒自己要清醒一点才行。   他腿也不软了,自己爬下沙发,找到散落在一旁的拖鞋,用欢快地语气说:“谢谢你的安慰,我又满血复活啦,你先睡吧,我再去画一会儿画。”   沈时庭接了杯水,拧起眉回过头来:“所以你今晚又要在客厅睡?”   余幼惟一下就语塞了。   沈时庭又问:“为什么不回房间睡?”   余幼惟沉默了一瞬,说:“因为我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呀,我担心打扰到你。”   “撒谎。”沈时庭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昨晚就觉得你不对劲了。是在酒宴上遇到了什么事?还是遇到了什么人?”   余幼惟忙摇头:“没有。”   “冯郗?她找过你是不是?”   “……都说了没有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这人怎么这样……”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余幼惟片刻,等不到回答,他拿起水杯缓缓喝了口水:“进屋睡觉。”   “我还有画……”   “十一点了。”沈时庭的语气强硬,“现在进屋睡觉。”   “……哦。”   这就是男主对小炮灰的压迫感么?   余幼惟居然没有一点反抗的勇气和余地。   他趿拉着拖鞋回到卧室,爬上床,盖住自己,等沈时庭关灯。   沈时庭掀开被子,瞥了他一眼:“不脱衣服?”   余幼惟缓缓将被子捂紧了些,只露出一颗脑袋:“今晚喝太多酒了,我晚上可能会起夜,脱光了不方便。”   沈时庭说:“你起你的,我不会看你。”   余幼惟咕哝:“可是我还是会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小朋友了。”   沈时庭嗤了一声:“又不是没看过。”   沈时庭熄了灯,掀开被子躺下了。   余幼惟盯着漆黑的空气,脑袋开始慢慢变红……沈时庭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啊!我不要面子的啊!他撩起被子连脑袋一起罩住了。   -   第二天一早,余幼惟迷糊醒来,出来时,发现沈时庭今天居然没出门,客厅桌上摆了丰盛的早餐。   他回头看了眼余幼惟:“洗漱完过来吃早餐。”   余幼惟趴在门框上,揉了揉眼睛:“你今天没有工作么?”   “上午休息。”   “嗷。我马上洗漱。”   余幼惟吃了两天的包子了,这顿居然是黑椒鸡排三明治搭配蔬菜色拉,还有火龙果和猕猴桃。   好健康好丰盛哦。   沈时庭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余幼惟抬眼便看到了他手臂上有一道抓痕,惊恐道:“沈时庭,我昨晚把你抓成这样了吗?”   沈时庭平静地睨了他一眼:“你才知道?”   余幼惟双手合十冲他求饶:“真的对叭起啦~我不知道我居然力气那么大。”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以为有人要偷偷噶我。”余幼惟想了想,“也不一定,毕竟我这个纯情小少男也有点姿色,说不定是劫色呢。”   沈时庭:“……”   “对了。”余幼惟站起来,“还有昨晚没吃完的蛋糕。”   他赶忙去冰柜里把剩余的蛋糕拎出来,摆在餐桌上打开,想到什么又问沈时庭:“昨天怎么突然给我买蛋糕呀?”   沈时庭把刀叉递给他,垂下眸说:“正好看到,就订了。”   余幼惟叉了一块喂嘴里,甜得眯起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巧克力蛋糕呀,好好吃。”   “小孩儿口味。”   “嘁,那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喜欢榴莲、抹茶。”   “这你也知道!”   沈时庭笑了一下。   此时公寓门铃响了,两人相视一眼,沈时庭问:“你点了外卖?”   “没有呀,我去开门。”余幼惟放下叉子去开门。   门打开。   空气中扑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一袭淡黄色长裙映入眼帘。   冯郗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盒子,看到余幼惟时表情顿了下,换上笑容:“哈喽,突然来访,没打扰到你们吧?”   余幼惟怔了几秒,回头看了眼沈时庭,只见沈时庭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他默默退到了一边,给冯郗让路。   冯郗进门便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蛋糕,惊讶地说:“哎?时庭哥,这不是你给我大伯家的小朋友订的蛋糕么?怎么在这儿啊?”   余幼惟关上门,忽然就愣在了门口。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回过头。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只是想向沈时庭确认:“……这是你给别的小朋友买的?”   作者有话说:   鱼儿:你居然还有别的小朋友!(挥舞猫拳)    第32章 五杀   两人对视。   沈时庭神情有一瞬的空白, 这两秒的时间里他大概在思考该不该说实话吧。   可就这么一瞬间,余幼惟就明白了。   冯郗把盒子放到桌上,好笑道:“听你这意思, 这是送错了?哪个助理这么不靠谱,这都能送错?”   见两人都不说话, 她又对着余幼惟贴心地解释说:“昨天我和时庭哥一起吃晚饭时,我堂弟也在旁边, 他嚷嚷着想吃蛋糕,时庭哥吩咐林秘书去订做的, 还特意订了热熔巧克力。哎, 毕竟巧克力最好哄小朋友了, 你说是吧?”   余幼惟干咽了下嗓子。   他想起昨天小桥把蛋糕递给他, 说是沈时庭给他买的时候, 那一刻他的心情有多么的雀跃。   原来这份雀跃是别人的。   他真像个小傻子。   “小朋友确实喜欢巧克力。”沈时庭散懒地撩着眼皮,“你堂弟是小朋友,需要人哄,而惟惟是我的小朋友, 更需要我哄。”   First blood!(一血)   冯郗愣住了,脸色精彩纷呈。   余幼惟也愣住了。   惟惟?   我的小朋友?   哄?   沈时庭看向呆愣在那的余幼惟,轻声说:“家里来客人了, 怎么还站着?过来。”   “哦。”   余幼惟傻愣地挪动脚步, 走到沈时庭旁边。   沈时庭握住他的手腕, 将人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又对冯郗说:“只点了两人份的早餐, 抱歉。”   “没关系, 我吃了过来的。”冯郗脸上的笑容干涩僵硬, 指了指带来的盒子, “这是我爸昨天给你的茶叶,你没拿,我专门给你送过来的。”   “昨晚惟惟身体不舒服,我走得急,忘拿了。”沈时庭倒了一杯牛奶,推到余幼惟面前,“其实让助理去拿就行,你不用专门送过来。”   Double kill!(双杀)   又是因为惟惟!   冯郗嘴唇压得有些紧,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信息量有点杂。   沈时庭真的是因为我说难受才赶回来的?   还是故意说给冯郗听的?   余幼惟把牛奶勾过来,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耳朵就差跟小仓鼠似的扑腾了。   冯郗深呼吸,稳住稳住。   对面两人不紧不慢地吃早餐,像一副和谐的画,而封郗仿佛就是那个画外的人,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明知道来拜访会不愉快,但她不甘心,就是想看看两人到底是真是假,发展到了哪一步。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两人之间的相处,亲密举止都很自然,仿佛这是他们的常态。   没关系啊,多半是演的,总会有破绽的。   吃完早餐,余幼惟让沈时庭招待客人,他麻利地收拾餐具,进厨房洗碗。   毕竟来者是客,而且跟冯家还有商业合作,总不能晾着人家。   于是沈时庭给人泡了一壶茶。   冯郗才喝了一口,就听到厨房里传来餐具碎裂的声音,她都没反应过来,沈时庭已经快步朝厨房去了,她放下茶杯,也跟过去看。   只见厨房里,白色的瓷碗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两人蹲在地上,余幼惟有些紧张地小声说:“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沈时庭抓着余幼惟的手,紧皱眉头:“划伤了没有?”   余幼惟乖巧地摇摇头:“没有呀。”   “掉在地上了还捡它干什么?”沈时庭语气责备,“而且旁边有扫把,谁教你用手捡?”   被教训的小余低着脑袋:“我想着,大块的碎片用手捡起来会更方便……”   沈时庭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余幼惟拉到一边,自己拿起扫把清理了地面的碎片。   冯郗开口说:“时庭哥,你别生气,他也不是故意的,你语气太凶了,都吓到他了。”   沈时庭头也不抬:“不凶不知道长记性,平时太惯着了。”   Triple kill!(三杀)   神特么平时太惯着了!   冯郗嘴唇动了几下,气惨了,愣是没憋出一句话。   余幼惟也心说沈时庭你这招也太狠了。   不过我平时也许好像确实是有被纵容到?   他乖乖地站在一边,瞥到还杵在门口的冯郗,又贴心对她说:“冯小姐,这里边有碎片,别靠太近了,很危险的。”   就见冯郗一言不发,扭头就离开了厨房。   “?”   余幼惟从厨房出来,冯郗倒了杯茶给他。   余幼惟在沙发上坐下:“谢谢。”   “怎么洗碗还能把碗摔了?没受伤吧?”   “没有,可能我比较笨吧。”   “你不笨,甚至可能还很机灵。”冯郗冷笑,“时庭哥从小到大都是天才,成绩好,人聪明,接触的圈子也没有蠢人,我很了解他,他可不喜欢笨蛋。”   确实,所以沈时庭也不喜欢我啊。小余赞同。   “不过偶尔的示弱确实也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就像你刚才那样。”冯郗轻挑眉梢,“所以我说你很机灵。”   冯郗的意思是,我刚才是故意的?   余幼惟懒得解释,冲她眯眼笑笑:“是啊,他就吃我这套。”   冯郗:“……”   片刻,沈时庭榨了两杯果汁出来。   两人各自拿了一杯。   冯郗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嘶,怎么这么酸啊?”   余幼惟喝了一大口,眨巴眼:“我觉得还好呀。”   冯郗放下杯子,半笑着冲沈时庭抱怨:“时庭哥,我最怕酸了你忘了?”   余幼惟也看向沈时庭。   沈时庭淡淡道:“抱歉,我不知道。”   他说的是我不知道,而不是我不记得。   冯郗神情中透出一丝尴尬,强颜欢笑:“你从小记忆力就很逆天,什么都能记住,连我爸吃饭最喜欢就腌蒜都记得。我怕酸,吃饭总因为这个跟他吵,你会不知道?故意气我的吧你。”   沈时庭:“惟惟昨晚喝了酒,柠檬汁是拿来给他醒神的,你不喜欢的话别勉强。”   Quadra kill!(四杀)   冯郗:“……”   她算是看出来,沈时庭张口闭口都是余幼惟。   余幼惟喝着柠檬汁。   残忍,太残忍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配合沈时庭演戏。   也许沈时庭真的需要他配合,但是戏太过了,是会真的伤到人心的,别等冯郗伤心了,沈时庭又后悔了。   别到时候又牵连我。   于是他自觉不该继续当电灯泡了。   站起身说:“那个,我还有稿子没画完,我先去画画啦~”   说完就溜进了卧室。   沈时庭端着茶杯看着关上的房门,有点咬牙切齿。   客厅里陷入一阵寂静。   眼看着沈时庭也要起身,冯郗忙说道:“其实我今天过来,还奉了我爸的命。对于那片海湾的探查计划,他有了新的合作想法。”   沈时庭只好又坐了下来。   -   余幼惟盯着计算机屏幕许久,没有任何灵感,而且仿佛还患上了多动症,一会儿拿挖耳勺掏耳朵,一会儿又剪指甲,反正就是没心思干正事。   注意力还始终被门外吸引。   只能听到低低的、窸窣的说话声,听不清内容,偶尔听到两声冯郗的笑声。   应该是在叙旧吧。   毕竟他们从小认识,肯定比别人更有话题聊。   明明刚刚才喝了一杯牛奶和一杯柠檬水,余幼惟现在又口渴了。   他悄悄打开门,试图蹑手蹑脚地从两人身后经过,结果还是被发现了,他尴尬地嘿嘿一笑:“我接杯水喝。”   没一会儿,余幼惟又蹑手蹑脚地经过:“那个,我拿个果盘。”   不到十分钟,书房门再次悄悄打开了,某人再次蹑手蹑脚地经过:“呃,我洗两件衣服,你们继续……”   五分钟后,余幼惟垫着脚尖从阳台回来,怀里还抱着几件刚收回来的衣服。   不同于前两次,这次的身影显得鬼鬼祟祟,跟做贼一样。   沈时庭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站住。”   余幼惟僵硬地剎住车,把怀里的衣服抱得更紧了。   沈时庭走过去:“藏着什么?”   “没、没什么啊,就昨天洗了的衣服,已经干了,我收回来。”   “我看看。”   “就两件衣服,有、有什么好看的,你去聊天叭。”   沈时庭伸出手,并不打算让他离开。   余幼惟心说完蛋了,他垂下脑袋,英勇就义般把衣服上交给沈时庭。   两件衬衣两件体恤。   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然有事儿——每件肩膀处都被衣架撑出一个尖尖的角,特别明显,摁都摁不下去。   其中三件衣服都是沈时庭的。   沈时庭静默地睨着余幼惟。   余幼惟垂着头小小声说:“昨天我看衣篓里有没洗的衣服,就拿去洗了,谁知道这个衣架把衣服撑出了两个包包……是衣架的错哦,我是好心的,你不要骂我……”   冯郗在一旁看好戏。   她倒是想知道沈时庭这种时候会怎么办?   大概当着她的面,也不会责备他吧。   不料沈时庭把衣服重新塞回了余幼惟手里,淡声说:“想办法熨平,不然今晚不准上床睡觉。”   余幼惟瘪着嘴哼了一声:“三件衣服而已,小气……”   就此,冯郗得到了一个信息点。   平时两人晚上都是同床睡觉的·。   “等等。”沈时庭叫住他,“熨斗拿出来,就在客厅熨。”   “为什么呀?”   “笨手笨脚的,熨坏了怎么办?”   “……我熨就是了,你不要人参公鸡。”   余幼惟抱着电熨斗和衣服出来,拿了个小凳子坐下,把衣服铺在茶几上,仔仔细细地熨烫。   他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听两人谈话。   结果这两人谈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   只有冯郗会偶尔提两句小时候的事情:“你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过生日,我给你送了什么?”   “记不得了。”   “我送了你一只小狗呀,黑色的。”冯郗叹气,“那个时候我看你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我觉得你应该需要一个陪伴,但后来听说你把小狗送人了,为什么呀?”   “我没时间照顾它。”   “……我懂了,唉,我应该想到的,伯父伯母离开得早,你从小肩负的就比寻常小孩多……对不起,我不是想故意要提这些往事。”   沈父沈母在沈时庭五岁时就离世了,这对沈时庭来说,是无法弥补的缺失。   这些早已隐匿在时间洪流里的往事突然被掀起一角,余幼惟不自觉撩起眼皮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又把话题拉回了工作上:“如果冯董愿意作为三维加一技术的第一批海湾探测的试验客户,那具体的实施方案,我需要和他详谈。”   “好,我明白了,我会转达给他的。”   余幼惟又垂下视线,继续熨衣服。   沈时庭真的不难过么?   也许也难过吧,只是习惯了。   “那时候我们班的女生都喜欢你,但你性格太冷了,大家都不敢接近。哎说到这个,你那时候有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   “那……男生呢?”   余幼惟的耳朵又竖起来了。   听到沈时庭说:“没有。”   他又放下耳朵,哼哧哼哧地熨衣服。   “啊……这样啊,那,你究竟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呀?”   某人的耳朵又再再再次竖了起来,却依旧低着头,假装认真熨衣服。   沈时庭看了眼余幼惟,说:“这还不明显么?”   Penta kill!(五杀)   冯郗看向余幼惟,一头冷水浇到了底。   他说的是我吧?余幼惟假装听不见,听不懂,不参与。   这衣服也是真不好熨。   熨的时间太短吧不起效果,熨的时间长了吧……糊了。   余幼惟连忙收回手:“哇糟糕。”   沈时庭看过去,就见余幼惟果然把衬衣肩膀烫出了一个小洞。   余幼惟可怜心虚地冲他眨巴眼:“……对不起。”   沈时庭放下平板,走过去拉开了余幼惟,教育他:“做事要专心,刚刚在想什么?”   小余咕哝道:“你今天凶我两次了。”   沈时庭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这个很烫?”   “知道的呀,我这不是没有烫到我自己嘛,你好凶啊。”   “……”   冯郗算是明白了。   虽然沈时庭嘴上是责备,其实句句不离关心。   让余幼惟在这里熨衣服,也不过是见余幼惟三番五次溜出来,担心他会多想,才找借口让他在这里听。   还以为余幼惟是那个卑微倒贴的人,没想到他其实还敢顶嘴,显然是有恃无恐了。   她必须得做一次最后的努力了。   至少得来点肢体接触吧。   哪个男人能抵抗低了这个?   她盯着沈时庭的手臂,忙站起来走过去,担心地说:“哎呀,时庭哥,你手臂怎么划伤了?怎么弄的呀?”   她说着就用手去抚摸。   不料沈时庭抬手别开了,看了眼手臂上的抓痕,淡然地说:“昨晚他抓的,不要紧。”   Aced!(团灭)   冯郗最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余幼惟睁大眼睛。   什么叫我抓的!   虽然确实是我抓的……   但是你不要说的这么不明不白意味不明啊!搞得好像我们昨晚有多激烈一样!   冯郗面如死灰。   沈时庭拒绝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不甘心,但是她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了。   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她起身表示要走了:“时庭哥,我该走了。不打算送送我?”   毕竟是青梅竹马,不能太绝情叭。余幼惟推推沈时庭的胳膊:“快送送呀~”   沈时庭那吃了馊饭似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动,但抵不过余幼惟催促的眼神。   两人乘电梯下楼。   冯郗叹了口气:“以前从来不敢想象,原来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不过确实,他长得挺好看的,但是时庭哥,你总不能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吧?”   “你可能对我和他的关系有误解。”   冯郗心中划过一丝亮光。   回血+1   就听沈时庭说:“我和他已经结婚了,他是我的合法先生,我当然会把他一直留在身边。”   王炸绝杀!   冯郗如遭雷击,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结婚?”   “嗯。沈家从未对外宣告过,没想到过于低调,会给人带来诸多误解。”沈时庭想了想,“这种事情,确实该大张旗鼓一些,谢谢你的提醒。”   沈时庭这样的百年家族,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不是沈家亲口对外官宣,谁会敢信?就算真有点这样的传闻,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谣言。   如果这话不是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冯郗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她一股劲儿散了下去,脑子有些空白。   自己之前多次对余幼惟进行了嘲讽,余幼惟从来没提起过结婚相关的信息,现在想来他还挺沉得住气的,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冯郗只觉得可笑,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电梯门打开。   冯郗走出去,停住脚步:“他姓余,该不会是?”   沈时庭:“与海集团,余家小少爷。”   听到这,冯郗彻底死心了。   她想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可仔细一想,沈时庭早就对她表示出过很明显的拒绝的态度了,要怪只能怪她不甘心。   也许沈时庭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吧。   她点点头,挤出一点笑:“原来是余家,挺好的,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我走了,之后还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公寓里静悄悄的。   余幼惟依旧坐在沙发上,没有挪动过位置,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   半晌他咧了咧嘴,心想,冯郗走了,这场戏也该结束啦。   沈时庭回来,余幼惟第一件事就是和他承认错误:“那个蛋糕,我不知道你是买给别人的,就吃了,对不起。”   沈时庭只是说:“原本是买给别人的,但送到你这了,就是给你的。”   余幼惟抿嘴:“那是林秘书的助理不小心送错了,不是你想给我买的。”   沈时庭:“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给你买?”   余幼惟愣了下,掀起眼皮看他。   沈时庭和他对视:“我不知道你也喜欢。”   余幼惟持续愣怔了几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如果我喜欢,你就给我买嘛?”   “嗯,给你买。”   沈时庭的语气像哄小孩,余幼惟指尖不自觉地篡紧了衣角。   两人就在空调下站着,他后知后觉地有点热了,挠了挠后脖颈:“我刚刚还把你的衣服烫破了。”   “一件衣服而已,不重要。”   “不重要?那被衣架撑出来的包包,为什么又要我把它熨平?你故意欺负我?”   沈时庭沉默一阵,缓缓叹了口气:“笨死了。”   “诶?你又人参公鸡我!”   余幼惟其实还有话想问,比如订婚,比如音乐会的票。   可是仔细一想,他才惊觉,问这些太越距了,那是沈时庭自己的私事,跟他并没有关系。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沈时庭轻车熟路地把衣服熨平。   “沈时庭,你从小到大的衣服不是家里的佣人给熨的嘛?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一个人在国外留学多年,这些都是基本的生活技能。”   “……噢,你果然好厉害啊,难怪上学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沈时庭瞥了他一眼:“熨衣服不专心,听得倒是专心。”   余幼惟吐舌头。   沈时庭大概以为他这种小少爷不会熨衣服很正常吧。   其实是因为从小到大,余幼惟也有一个很疼爱他的奶奶,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他穿的衣服永远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   奶奶去世后,他就自己熨衣服。   其实他熨衣服的技术也很好的,刚才真的是意外。   -   冯郗一走。   后面两天,余幼惟不是在书房画画,就是在书房画画,起初沈时庭还以为他真的在很努力地画稿子。   直到这天中午,沈时庭准备出门,他换好衣服出来,余幼惟也正好端着空杯子拉开书房门,下一秒忽然转身把门关上了。   沈时庭:“?”   沈时庭敲门。   等了一会儿,余幼惟慢吞吞地打开了门:“啊,你要出门了呀?那你慢走。”   “刚才为什么关门?”   “啊,我本来想出来接水的,突然爆发灵感了,就回去添了几笔。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嘛?”   沈时庭觉得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没有。”沈时庭说:“我今晚八点回来。”   “嗯嗯好。”余幼惟心说其实不用跟我说这个的。   沈时庭:“午饭和晚饭,想吃什么可以告诉小桥,他会给你准备。”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点外卖,或者下楼去吃。”   “这是他的工作。”   “可是我跟你来出差,也没帮到你什么,还在工作时间画自己的稿子,已经很不好了。”余幼惟低声说:“而且冯小姐都走了,我更帮不上你忙了,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才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余幼惟咧嘴一笑:“好啦好啦我瞎说的,我有需要会找小桥的,你不赶时间嘛?快点走吧,别让林秘书等急了。”   沈时庭只是沉默地看了余幼惟一会儿,没说话。   也许是余幼惟前后态度转变得有些明显,沈时庭有一瞬的不适应。   -   沈时庭走了,余幼惟坐在冷寂的书房里,盯着屏幕走神。   男主果然是有光芒的,尤其是温柔的男主。   可惜这两天这个温柔的沈时庭是“小情人”的,不是余幼惟的。   他伸了个懒腰,心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用工作,得犒劳犒劳自己才行。   于是他下午画完画,傍晚就出门寻找美食了。   最近他看了附近的餐厅,正好有一家他馋了挺久的了。本来想着等沈时庭有空了,拉他一起去。   但是现在他又不想了。   一个人也能吃啊,小余要自立自强。   他自己一个人吃到夜幕降临,心满意足,这才鼓着圆乎乎的肚皮回家。   到家后,想起昨天剩下的几瓶啤酒还在冰箱里,他又拿了出来,蜷缩在客厅,找了一部动漫,边喝边看。   差不多喝到七点多吧,余幼惟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开始不舒服。   胃部从一开始的轻微绞痛,到后面越来越难受得紧,额头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薄汗。   -   此时的沈时庭刚开车回到地下车库。   还没解开安全带,就看到了手机弹出的微信电话,便先接了起来。   “……沈时庭呜呜呜……”余幼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我吐血了,我要死了……”   沈时庭愣了一下,他忙下车:“吐血?”   “对呜呜呜我吐了好多血啊……”   沈时庭心中一沉,砰地一声快速关上车门,转身就往家跑:“别慌,别乱动,别乱跑。”   “我马上到家了。”   “别害怕。”   沈时庭冲回家,就看到余幼惟蜷缩在马桶旁,脸色惨白,泪眼婆娑:“沈时庭呜呜呜呜我好疼……”   马桶里的呕吐物带着刺眼的红血,沈时庭大脑空白了一瞬,忙把余幼惟捞进怀里,打横抱起来就往外走:“别怕,不会有事儿的,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余幼惟缩在他怀里,眉心轻蹙,额间的碎发都是汗水。   没赶上电梯,沈时庭直接抱着他走楼梯。   八层的楼梯,沈时庭全程步伐稳健,余幼惟能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和粗重的呼吸。   来到地下车库。   林柯已经启动车子在等了:“沈总,我已经定位好最近的医院了,大概二十分钟。”   沈时庭轻轻把余幼惟放到后座,搂进怀里:“惟惟,醒醒……”   车子急速驶向医院。   余幼惟模糊地睁开眼,脑袋晕乎乎的,哽咽了一声:“……沈时庭,我是不是要死了?”   沈时庭手掌托住他的脸颊,轻声哄道:“不会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余幼惟安静了一会儿,吸吸鼻子,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要是我死了,你会跟冯小姐结婚嘛?”   沈时庭问:“我为什么会跟她结婚?”   “你们不是订过婚么……”   沈时庭沉默了下:“她跟你说的?”   “嗯。”   “没有。小时候大人们开玩笑的,我没有跟任何人订过婚。”   “真的嘛?”   “嗯,真的。”   余幼惟往沈时庭衬衣上抹了一把眼泪,指尖轻轻揪住了沈时庭的领带,又哼哼唧唧地问:“你今天系的领带,是那天跟她一起去音乐会,落在她那里的那条么?”   沈时庭再次沉默,似乎在思考:“音乐会?”   “……嗯。”   沈时庭反应过来了:“我没有跟她去过音乐会,那两张票都给她了,我不知道她和谁去的。”   余幼惟抿了下唇:“噢。”   沈时庭继续说:“领带是因为吃饭时不小心弄上了汤汁,服务员拿去清洗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她手里。”   “……噢。”   余幼惟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沈时庭怀里。   他觉得自己像个质问丈夫是否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小怨夫。   重要的是沈时庭还耐心地一一和他解释了。   余幼惟疼得缩了缩身子,又闷声闷气地问:“你刚刚……喊我森么?”   “惟惟。”沈时庭低声喊他,“不是不喜欢我喊你全名么。”   “……唔。可是……”余幼惟又把眼泪往沈时庭衬衣上擦,“除了我妈妈,没有人这么喊我。”   “嗯,不喜欢我这么喊么?”   “也……也不是。”   只是这么喊,会让他产生一种他们是恩爱的真夫夫的错觉。   “呜呜呜好疼……”余幼惟抱紧了沈时庭的腰,他感觉到沈时庭将手放在了他肚子上,余幼惟愣了几秒,迷迷糊糊的,又很跳跃性地问:“沈时庭,我是你的小朋友嘛?”   沈时庭:“嗯?”   “那天,你说的,我也是你的小朋友……是为了跟冯小姐较劲儿故意说给她听的嘛?”   “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么……”   “不是说给她听的。”沈时庭轻声说:“是说给你听的,我那是在哄你,看不出来么?”   余幼惟不说话了,缓缓垂下脑袋,脸埋进沈时庭胸口,只露出一只越来越红的小耳朵。   林柯听了全程,好几次偷瞄后视镜,他轻咳了一声:“沈总,到医院了。”   -   十分钟后。   急诊室内,余幼惟躺在床上,医生用手摁压他的上腹部以及肚脐周围,进行了简单的询问。   最后面色淡定地说:“急性肠胃炎。”   沈时庭问:“那他为什么吐血?”   医生看向余幼惟:“晚饭吃了什么?”   余幼惟想了想,后知后觉地小声说:“毛血旺和鸭血粉丝……”   医生微笑:“吐的不是他自己的血。”   沈时庭:“……”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呃这……   余幼惟心虚地瞄了眼沈时庭,闭上眼睛装死。   好丢撵啊呜呜呜……   随后输了液,疼痛渐渐消失,余幼惟终于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睁眼时只看到了在桌子边打盹的林柯。   余幼惟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又闹了什么社死的大乌龙,他再次闭上眼睛,心说还不如不醒。   听到床上的动静,林柯惊醒了过来,忙到床边查看:“余少爷,身体怎么样?胃还疼么?”   余幼惟摇摇头:“不疼了。”   说完他朝门口看了眼。林柯心领神会:“沈总在家属休息室,在开视频会议。”   余幼惟愧疚:“我耽误他工作了吧……”   “您没事儿就好,沈总昨晚在床边守了一夜,一整晚都没合眼,他很担心你。”   “在床边守了一夜?”余幼惟有些愣怔,“旁边不是有空床么?”   “嗯。”林柯欲言又止,“您昨晚肠胃炎发作之前,还喝了不少酒,大概是有些醉了,所以昨晚抓着沈总的手,不让他走。”   “……”   意思就是我又发酒疯了?酒精害人不浅啊!   “当然了,您想拽住沈总是不可能的,是他自愿被您抓着的。”林柯笑笑。   这余幼惟能不知道吗?   他把脸埋进了掌心里,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沈时庭。   正想着呢,就听到门口传来沈时庭的声音:“醒了?”    第33章 调戏   余幼惟当即闭上了眼睛。   却被林柯出卖:“沈总, 余少爷刚醒,那我先出去了。”   林柯离开病房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余幼惟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床面传来动静, 他知道是沈时庭在床边坐下了。   “还疼么?”沈时庭问。   余幼惟现在装死也来不及了,只好视死如归地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弱小地说:“……不疼了。”   沈时庭“嗯”了一声。   余幼惟抿唇:“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吐血了, 是我弄错了。昨天那么晚了还害你陪我跑医院……你骂我吧。”   沈时庭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将捂在余幼惟脸上的被子轻轻掀开, 指尖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说:“你没事最重要。”   微凉的指腹轻轻抚过额头, 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意。   余幼惟眨了下眼睛。   他心想, 沈时庭好温柔啊。   “想吃什么?我让小桥去买。”沈时庭问。   “嗯……”余幼惟想了想, “想吃酱骨头了,可以嘛?”   “太腻了,不可以。”   “那,黄焖小排骨可以嘛?”   “不可以, 清汤排骨可以。”   余幼惟垂头丧气:“那就清汤小排骨。”   沈时庭不禁笑了下:“等你好了,什么都可以吃。”   小余乖巧:“好。”   沈时庭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余幼惟接过水喝了一口,看到沈时庭神情略显疲态, 忍不住问:“你昨晚一夜没睡, 现在很困叭?”   “嗯, 很困。”沈时庭散懒地垂着眼皮看他,“所以你待会儿乖乖吃饭, 我睡一会儿, 好么?”   嗓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 可带了点玩笑的意味, 便显得十分性感撩人。   余幼惟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击中了。   果然是男主啊,真是该死的有魅力!   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催促沈时庭:“你快去睡叭,我一会儿会安静地吃饭的。”   “嗯。”   沈时庭脱掉西装外套,里边穿的是白衬衣,他没脱鞋,长腿散懒地搭着床沿,躺着时劲瘦的胸膛和手臂线条依稀可见。   余幼惟连咽水的声音都放轻了,生怕吵到对方。   过了几分钟,沈时庭应该是睡着了。   没有盖被子,应该会冷叭。   余幼惟这么想着,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走过去,轻轻掀起被子给沈时庭盖上。   又偷偷摸摸爬回了床上,并没有看到身后床上的人唇角扬了一瞬。   中午他们办理了出院。   回去的路上,余幼惟先是接到了秦茴的电话:“你以前肠胃多健康啊,怎么突然就肠胃炎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炖养胃的汤调理调理。”   “什么时候回去呀?那要看我老公什么时候忙完。”余幼惟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说:“五天后。”   余幼惟乖乖传话:“妈妈,我老公说还有五天就回去。”   “哎,听到了。”秦茴又说,“时庭出差很累的,你没有整天粘着他吧?”   应该不算粘叭……   虽然这几天确实挺那什么……挺麻烦沈时庭的。   余幼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反正说不粘秦茴也不会信,还不如过过嘴瘾:“我在和我老公过二人世界哎,我恨不得前脚粘着他后脚,一分钟都不跟他分开,哎,没办法呀,我就想粘着他~”   这语气贱兮兮的,却透着股甜腻腻的味儿。   沈时庭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余幼惟眉眼带笑,开心得摇头晃脑。   居然自己把自己哄开心了。   沈时庭笑了。   秦茴:“你这孩子,得亏时庭脾气好,惯着你,换个人该嫌你烦了。”   也对啊……   挂断电话后,余幼惟瞄了沈时庭一眼,又瞄了沈时庭一眼。   沈时庭放下平板,看过去:“嗯?”   哎呀被抓包了。   余幼惟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说:“沈时庭,你这几天,有没有嫌我烦呀?”   “怎么这么问?”   “酒宴那天,我跑远了,你差点找不到我。那个什么温情三十秒,要不是你赶来,我可能就要被别人吃豆腐了。”   “前天我又不小心吃了你给别人买的蛋糕,还喝醉了,给你打电话,害得你着急赶回来,连别人送你的茶都忘记拿了。”   “还有昨晚……”   余幼惟说不下去了,他都嫌自己事儿多了。   沈时庭只是沉默地听着,等他说完了,才笑了下:“那三十秒,我抱你,不算吃豆腐么?”   余幼惟愣了下。   对啊!我怎么默认沈时庭可以抱我了呢!   而且……   余幼惟咕哝:“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还抱,你故意吃我豆腐?”   沈时庭看着他,眉梢轻挑:“不让么?”   余幼惟微怔,掀起眼皮和沈时庭对视,片刻后耳尖莫名热了,他抿了下唇:“……让。”   沈时庭的笑更明显了。   好乖。   没等余幼惟回过神,沈时庭又说:“你本来可以安安心心在办公室画稿子,是我把你哄骗来的,我本来就该照顾你,怎么会嫌你烦。”   余幼惟安静了一小会儿,水汪汪的眼睛变成狗狗眼,挪着屁股划到沈时庭身边,抱住他的手臂用脸蛋蹭蹭:“沈时庭,你真是个好人,能跟你做兄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   “我黏上你了~以后你罩着我好不好~”   沈时庭垂眸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片刻后用指尖把他抵开了:“你那么多小弟,还缺兄弟?”   “那能一样嘛?而且我早就改邪归正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好兄弟了。”   “你哥呢?”   “那是亲兄弟。”   “有区别?”   “有啊,亲兄弟是有血脉压制的,我就得敬着他,甚至还怕他。但好兄弟就是好朋友,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说,还可以跟你生气,嘿嘿。”   沈时庭静默片刻:“所以这两天,有生过我的气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心虚地别开视线:“你怎么会这么问?”   沈时庭认真看着他:“真的没有闹过小脾气么?”   “……没有呀,我为什么要闹小脾气。”   沈时庭也说不上来。   直觉告诉他,余幼惟因为冯郗不高兴了,但仅仅只是直觉,毕竟他找不到余幼惟会因此不高兴的理由。   “惟惟。”   “……嗯?”听到沈时庭这么喊,余幼惟立马竖起了耳朵,不自觉屏息,“怎么啦?”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可余幼惟等了几秒,却没听到回答。沈时庭只是说:“没事。”   或许沈时庭是想问什么,但最终没问出口。余幼惟也适时地打住话题:“……哦。”   -   之后两天,余幼惟都乖乖在家休息。   但为了养好胃,很多想吃的东西都不能吃,为了不给沈时庭添麻烦,他只要有想吃的东西,都会乖乖提前问一声沈时庭能不能吃。   沈时庭都会耐心地告诉他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   忌口了几天,这晚沈时庭终于大发慈悲,带他去了超市。   买了些鲜果蔬菜。   余幼惟又指着货架上的薯片,期待地问:“我可以买那个嘛?”   沈时庭无奈:“买。”   余幼惟开心得不行:“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呀?”   “你喜欢什么口味?”   “我喜欢黄瓜!”   “那就黄瓜。”   “我可以再拿一个西红柿嘛?”   “嗯。”   “你付钱哦。”   “好。”沈时庭无奈。   余幼惟一路往购物车里塞零食,瞥见一个小孩坐在购物车里,家长正推着他往前走,看起来好好玩的样子。   余幼惟又指着人家,期待地看沈时庭:“我也想坐。”   沈时庭嫌弃:“他多大,你多大?”   余幼惟看看那只小布丁,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只大布丁。   反正都只有布丁大,他咬唇冲沈时庭露出汪汪眼:“我也只是很小的一只。”   沈时庭叹气:“坐进去零食会坏。”   余幼惟麻利地把零食都掏出来抱在怀里,看沈时庭:“好啦,你把我抱进去嘛。”   “……”   “快点嘛。”   沈时庭望了眼四周,似是觉得丢人。   但终究没抵过余幼惟催促的眼神,把他打横抱起来,轻轻放进了购物车里,一刻不停地推着人离开了原地。   -   翌日上午沈时庭在家办公。   余幼惟把昨晚买的菜都拿出来,上网搜了几个菜谱,在厨房捣鼓了起来。   家里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沈时庭开完会,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他来到厨房,就抓到余幼惟拿着小抹布在擦灶台,见到沈时庭后忙把抹布往身后藏,一脸无辜纯真地望着沈时庭。   额头汗津津的,小脸上还染了好几道黑漆漆的烟灰,活像个小乞丐。   沈时庭眯眼:“又作什么妖了?”   余幼惟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没有呀。”   “过来。”   余幼惟瘪着嘴,不得不往前挪几步。   沈时庭把人拉到一旁,想看看这小子究竟干了什么坏事,结果却发现灶台上摆了一个粉色的便当盒。   沈时庭问:“这是什么?”   余幼惟小声:“你下午不是要去工厂视察嘛?听说那里的饭菜都不好吃,连外卖都点不到……”   沈时庭明白过来,有些意外:“给我做的?”   余幼惟小幅度点头:“嗯。”   沈时庭愣了一下。   灶台虽然被弄得乱七八糟,油烟机上还染了不知由来的黑烟,但是台面却干干净净的,大概刚才拿着抹布仔细擦过。   “做的什么?”沈时庭轻声问。   “小惊喜,你到时候再看。”余幼惟卖关子。   沈时庭点点头,笑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你最近照顾我辛苦了,小小心意~”   沈时庭看了他一会儿,从灶台上抽了张湿巾。   轻柔的面料从脸颊擦过,余幼惟愣了一下。   “小花猫。”沈时庭说。   -   下午下楼后,沈时庭把餐盒包递给林柯。   林柯问:“沈总,这是什么?”   “便当。”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惟惟给我做的。”   “……”   谢谢,有被炫耀到。   林柯不敢吱声。   到工地后林柯还特意嘱咐了负责人不用准备他们的晚饭了,把粉红色的便当盒递给他,嘱咐道:“这是沈总的便当,沈总的爱人亲手做的,麻烦到点加热一下。”   “哎哎,好,沈总的爱人真贤惠啊。”   “那是,两人感情和睦。”   傍晚在工地考察结束。   厂房开始发放统一的盒饭。   工厂条件拮据,没有单独的休息室。   于是沈时庭就和几位工段长以及项目负责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房间里用餐。   林柯把沈时庭的粉色饭盒呈上来。   大家纷纷探头看。   开始拍马屁:“听说是沈总的爱人亲手做的?”   沈时庭淡定地说:“嗯,我结婚了。”   “恭喜恭喜啊,沈总的爱人,想必是个贤惠能干的人,出来工作还贴心地给您做便当,做的饭菜肯定很美味。”   沈时庭眉梢轻抬了一下,这是一个愉悦的神情。   负责人见状继续拍马屁:“沈总年纪轻轻,英俊帅气,爱人也一定是个知书达理的大美人吧?”   沈时庭说:“是小先生。”   在场人愣了一瞬:“啊,原来是先生啊,那真是心灵手巧……啊。”   随着饭盒打开,这马屁拍到一半没声了。   只见里边装着一个小小的饭团(裂开的),一块煎牛排(糊的),两颗荷包蛋(糊的),还有玉米粒摆成的一圈小爱心。   众人面面相觑。   沈时庭揭盖子的手轻顿。   看着黑乎乎的牛排,他算是明白过来那些黑烟怎么来的了。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从容地笑了一下说:“小先生是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年纪轻,经验少,做成这样已经是进步了,各位见笑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听明白了。   这位小先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却愿意为了爱人亲自下厨。而沈时庭作为尊贵的总裁,明明有更好的食物选择,却选择了不辜负爱人的心意。   众人纷纷感叹两人感情深厚,简直是夫夫楷模。   虽然卖相不好,但吃起来,味道居然意外的不错。   沈时庭不禁笑了,将围成爱心的玉米粒一粒一粒吃完。   晚上回到家,余幼惟开心地扑上来:“沈时庭,我做的饭怎么样?好吃嘛?”   沈时庭看着他,嗯了一声:“好吃。”   “那我以后还给你做!”   “……好。”   -   回H市前这天,沈时庭终于得以休息。   他有经常健身的习惯,终于抽出时间去健身房。   余幼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提出要跟着他一起去:“我身体素质太差了,我也要练练。”   沈时庭扫了一眼他的小身板,轻笑了一声:“行。”   到健身房后,先换了运动服和运动鞋。   余幼惟穿的是一件淡黄色的速干衣和小短裤,手腕纤细,肩头单薄,跟沈时庭健壮的体格比起来,显得很是娇小可爱。   他先是在跑步机上跑步,跑了不到五分钟,就累成了小狗。   眼睛还不住地往沈时庭那边看。   沈时庭跑得十分稳健,半点没有狼狈的模样,体力惊人。   对比太惨烈,于是余幼惟又悄悄换了个项目。   做平板哑铃卧推。   他仰卧在平凳上,双手握着哑铃,推起来举到肩上,手臂伸直保持五秒钟,然后……嗯?   然后就放不下来了!   “沈……沈时庭。”余幼惟憋红了脸,“救我……!”   听到呼唤,沈时庭停下跑步机,过来扶住了余幼惟纤瘦的手臂。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笑不笑:“这就放不下来了?”   “呜呜呜我感觉它会把我的手折断呜呜呜……救救我救救我!”   沈时庭接走了他手里的哑铃,余幼惟甩了甩酸痛的小胳膊,委屈极了:“一点都不好玩。”   沈时庭把人拉起来。   余幼惟灵光一现:“沈时庭,要不你来做这个项目吧,我在一旁帮你。”   沈时庭:“怎么帮?”   “你举不动的时候,我可以帮你托着啊!”   沈时庭想说并不需要,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眉梢轻抬:“行。”   沈时庭躺下来,只穿了件运动背心,能看到清晰的肌肉轮廓。   今天这个健身房来得很值!   余幼惟跃跃欲试地伸出一根手指头,期待地问沈时庭:“沈时庭,我可以摸一下这里嘛?”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胸肌。   沈时庭很无情:“不可以。”   余幼惟失望,退而求其次:“那这里可以让我摸摸嘛?”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肱二头肌。   沈时庭继续无情:“不可以。”   余幼惟瘪嘴,不抱希望地说:“那这里呢?”   他指了指沈时庭的腹肌。   沈时庭有些好笑:“很喜欢?”   余幼惟咬着唇,小鸡啄米般点头:“喜欢啊~哪个男人不喜欢肌肉~”   跟漫画里的帅哥肌肉一模一样啊!好喜欢!好羡慕!   沈时庭却说:“不可以。”   余幼惟的小表情一秒就耷拉了下来。   “不是要帮我托着?”沈时庭说。   “怎么托?”余幼惟兴致缺缺。   沈时庭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躺姿,似乎在找合适的位置,最后他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腹部,撩起眼皮示意余幼惟:“坐上来?”   小余震惊地瞪大眼睛:“什……什么?”   沈时庭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托?”   “我……”余幼惟好难为情啊。   他纠结了好几秒,还是磨磨唧唧地抬起了腿,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   碰到沈时庭腹肌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屁股起火了,一直烧到了耳根脸颊。   ……靠,好奇怪。   沈时庭:“握住我的手腕。”   “哦……哦。”余幼惟忙握上去。   沈时庭开始发力,并且边做边讲解:“哑铃举起来的时候,要推到胸口正上方,肘关节不要死锁,否则就会像你刚才那样放不下来。现在缓缓放下来,这时候肘关节要略低于肩膀……”   随着沈时庭放下哑铃,手腕重心下移,余幼惟握着沈时庭的手腕,也顺势被带着下移,他上半身便只能往前倾,脸突然和沈时庭拉近了距离,胸口也贴了上去。   余幼惟绷住了呼吸。   沈时庭也突然不说话了。   大概是这个姿势太费力了,余幼惟白皙的脸和脖颈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他咬着嘴唇,目光撞进了沈时庭的眼里。   单纯的大眼睛茫然慌张,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   沈时庭静默了许久,喉结动了下,侧眸别开了视线说:“算了,我自己来。”   “啊?”   “你下去。”   “……哦。”   余幼惟松开手,抬腿时身子发软,没站稳又坐了回去,他边说对不起边慌忙往下爬,跨下来后发现沈时庭的腹肌被自己磨得红了一片。   他莫名有些羞耻,乖巧地站到了一旁,咕咕哝哝:“我就说这样好奇怪的……”   沈时庭:“……”   沈时庭也练不下去了,索性起身,走到休息区拿了两块毛巾,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余幼惟。   “谢谢。”余幼惟结果毛巾和水,仰头灌了好几口。   沈时庭拿毛巾擦着汗,垂下眼皮睨了他一眼,冷笑嘲讽:“就这体力,还想练胸肌?”   “我以后可以慢慢练的!”   “不信。”   “你信我!”余幼惟挺起小胸脯,“我说过的,等我练了胸肌,就让你摸回来。”   沈时庭看了一眼,笑着转过头喝了口水。   看到沈时庭笑,余幼惟又憋起了坏水,贱兮兮地说:“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现在也可以摸呀,bro~”   沈时庭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这个爱好。”   “嘁,你最好没有。”   -   健身房离家就两公里,两人健完身回家洗澡。   公寓只有一间浴室,沈时庭让余幼惟先洗。   余幼惟冲完澡出来,发现沈时庭正好从阳台回来,他路过时往阳台看了眼,发现沈时庭把刚才他们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依稀间,余幼惟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东。   他一愣,立马跑到阳台确认,发现上面晾着自己灰色的小裤裤。   他一阵愣神,接着就是一阵热火烧脸。   沈时庭居然把他的小裤裤洗了!   用手洗的?   余幼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差点在原地蹦三米高。   这时只听见浴室方向传来声音:“惟惟。”   余幼惟吓了一跳,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他磕磕巴巴地回应:“啊?怎、怎么啦?”   “浴巾忘拿了。”沈时庭说,“帮我拿一下。”   啊?!   电视剧经典剧情——拿浴巾。   余幼惟蹭地一下站起身子:“……噢,好!”   他忙从衣架上取下浴巾,又朝浴室方向小跑。   脑子在说,不会吧,沈时庭不会什么都没穿吧……那我岂不是要看到啦?   不行不行,非礼勿视,太不礼貌了。   他别着头,一只手捂住眼睛,侧着身子挪到浴室门口,把浴巾递上:“诺。”   门打开一条缝,浴室里温热的水汽被带了出来,湿漉漉的。   他余光瞥见沈时庭伸出一只劲瘦修长的手臂,脑子说不行不可以!   但是眼睛却有自己的想法。   余光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从下往上,是属于成年男人的修长脚掌,腿部线条喷张有力,挂着水珠的腰线薄而劲瘦,有种惊心动魄的张力。   他目光落在那腰腿连接处的某个点,缓缓往右偏移,却在关键的地方被门挡住了视线……可恶。   小余很失望。   手中的浴巾被抽走,他别着头,门被关上之前,他恍惚听到了沈时庭一声含糊的轻笑。   不知为何,明明这个笑声低而促狭,快得几乎捕捉不清,可余幼惟却仿佛听明白了里边的意思,是那种猛兽将猎物玩弄在鼓掌之下时发出的玩味、甚至带了点宠溺的笑声。   余幼惟站在原地,半晌,他咬着牙闭上了眼睛,心脏速度一点一点狂跳了起来。   哇靠,沈时庭什么意思?   他在调戏我?   小脸又红了。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余幼惟赶忙抬脚溜,很快门就打开了。   沈时庭只在下半身裹了一条白色的浴巾,上身劲瘦健壮,挂着水珠,头发也还滴着水,一整个张力十足的香艳画面。   余幼惟假把意思地捂住眼睛,从指缝中偷看:“哎呀,你怎么不穿衣服~好过分哦~”   沈时庭边走边拿毛巾擦湿发,目光散懒地睨着余幼惟。   余幼惟被看害羞了,捂着脸娇嗔地拿小拳拳捶沈时庭的胸口:“不要看人家啦~”   边捶边趁机用指尖戳了戳。   哇塞,手感真好。   沈时庭不说话,垂着眸静静地看着他演。   余幼惟戳了一会儿终于发觉不对劲,缓缓抬起头看沈时庭。   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可那样散漫地垂着眼皮,眼神里总觉得透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   余幼惟默默收回了手指。   好吧,意图有点明显。   而且他有点经不住沈时庭这么看,目光里带钩子似的,看得人小鹿乱撞。   “都是男人,摸一下怎么了?小气。”   离得很近,沈时庭可以看清某人漂亮的眉眼轮廓,带着点失望,又有些拘谨,看似放浪大胆实则透着一股少年人的纯情。   沈时庭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低声说:“我没说不让摸。”   作者有话说:   光说不让,有种躺下    第34章 主权   余幼惟惊呆了。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我还能客气?   贴上去就是从上到下一顿狂摸。   摸完就溜爽歪歪。   大概是睡前看了美男出浴,还亲手摸到了美男的胸肌,这晚余幼惟睡下之后就做了个香艳的美梦。   他变成了万人迷动漫男主角, 玛丽苏男配们为他痴狂,白花花的胸肌, 硬邦邦的腹肌,都随便他摸……嘿嘿。   半夜, 沈时庭睡得正沉,隐约感觉身边的人在扯被子, 接着一只手不安分地抓住了他的睡衣下摆。   他睁开眼, 转头看过去。   窗帘透进来的淡淡月光, 朦胧地洒在余幼惟嘴角上扬的笑脸上。   很快, 那只手就开始得寸进尺, 一寸一寸地攀上了沈时庭的腰腹,指尖暖暖的,触感有些许痒意。   沈时庭不自觉绷紧了身子,想将那只爪子拿下去, 却听到余幼惟甜甜地咕哝了一声:“……老公~”   沈时庭愣了下,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老公~”余幼惟又低喃了一声,身子也朝着他贴过来, “摸摸~”   沈时庭不动了。   任由某人从他被子下挤进来, 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了他怀里, 暖乎乎的小爪子放在他腹部,一只指头甚至已经顺着睡衣扣缝探了进去。   沈时庭愣怔着。   余幼惟摸了一小会儿, 索性抱住了沈时庭的腰, 脸蛋贴到他身上, 又香香地睡了过去。   夜里静悄悄的, 月光搁浅在薄被上。   初春的气温还有些凉,怀里的人软软的,散发着暖烘烘的热意。沈时庭跟被摁了暂停键似的,久久没有动作。   良久,他垂下眸,看着怀里的人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正抵在他的胸口处,呼吸均匀绵长。   仿若深夜里被惊醒了困意,他的神思逐渐清明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余幼惟抱得有些热了,又哼哼唧唧地撒开手转过身去。   沈时庭依旧清醒着,他望着昏暗的虚无处许久,轻轻翻身下了床,静夜里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延伸到客厅。   他接了一杯凉水喝了下去。   -   翌日。   余幼惟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平时只要沈时庭起床,他听到动静并会醒过来,今天却睡到了自然醒,睁眼便发现眼前有一道阻碍。   他缓了几秒神,惊觉这是沈时庭的胳膊。   ……救。   怎么挨沈时庭这么近……   他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生怕被沈时庭发现。   从被子里钻出来,他悄悄从另一侧下床了,出门时还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沈时庭今天怎么睡到现在还没醒?   今天要回H市,订了中午十一点的飞机。   于是余幼惟先麻利地把阳台上的衣服都收回来,在沙发上迭放整齐。   半个小时左右,订的早餐也到了。   沈时庭还没起床,他只好自己先吃。   沈时庭走出卧室时,余幼惟正背对着他坐在客厅里吃早饭,椅子有些高,他坐在上面,两条光溜的细腿一晃一晃。   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映得那两条腿白皙漂亮。   沈时庭看了两秒,别开视线,进了洗漱间。   洗完脸出来,某人突然从转角窜出来,伸头探脑:“沈时庭,你身体不舒服嘛?”   沈时庭愣了一下:“没有。”   “那你今天怎么睡这么久呀?”余幼惟担心地盯着沈时庭的脸,“感觉你脸色不太好,很疲惫的样子,没睡好嘛?”   余幼惟眨巴着圆眼睛,一脸的纯真。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片刻,嘴角牵动了一下:“嗯,那你给我冲杯咖啡,好不好?”   “好呀,你喜欢甜一点还是苦一点?”   “苦一点。”   “好哦,那你先吃早餐,我很快的。”   “嗯。”   余幼惟溜达着去冲咖啡了。   沈时庭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了片刻,不禁笑了一下。   很快余幼惟就端着咖啡回来了,小心翼翼地搁到沈时庭面前。   沈时庭端起来喝了一口,唇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余幼惟期待地问:“怎么样?”   “挺好的。”沈时庭又喝了一口,嘴角再度抽搐。   余幼惟开心地笑了起来:“我之前都喝阿姨们泡好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人泡咖啡呢。”   趁余幼惟不注意,沈时庭拿起纸巾,吐掉了几粒没磨碎的咖啡渣。   余幼惟舀了一勺紫菜粥,递给沈时庭:“我终于起得比你早一次了。你早上喜欢喝这个,我特意给你点的哦,要吃完。”   沈时庭接过来,舀了一勺吃,说:“嗯。你吃饱了?”   “饱了呀。”余幼惟指着沙发上的衣服,“我已经把衣服都迭好了,一会儿我装进行李箱里,咱们吃完就可以出发去机场了。我棒不棒?”   跟求夸奖的小朋友似的,沈时庭嗯了一声:“棒。”   余幼惟眉眼都是笑意,两条细腿快乐地摇晃起来。   余幼惟很好哄,也很容易满足,每天都乐颠颠的,沈时庭有时候会想,他每天哪来这么多的能量,像个小太阳一样。   -   收拾结束后出发去机场。   头等舱一排三个座位,有一个座位是单独靠窗的,隔着过道,另外两个座位在另一侧,座位之间有扶手和隔板。   沈时庭的座位是单独的,余幼惟在同一排的两人座。   后面是林柯和小桥。   余幼惟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旁边这个位置的乘客还没登机。   正想着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对方看到他时也是一愣,随后惊喜地冲他笑:“小惟?这么巧,我就说我们有缘吧,座位都连在一块儿。”   是莫青。   酒宴那天晚上,要他联系方式,差点跟他温情三十秒的可怕男人。   余幼惟嘴角挤出一点勉强的笑意:“莫先生好。”   莫青这才看向另一侧,挑眉笑:“果然是沈总啊,自从回国之后,咱们好几次都只在工作时匆匆一见,得有两三年没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吧?”   两人在国外留学时是同学,不过一直以来都是莫青单方面地接近沈时庭,且方式令沈时庭并不愉快。   沈时庭没什么表情:“你我并无商务往来,没必要彼此浪费时间。”   “多交流能促进情谊,这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莫青挨着余幼惟坐下来,冲余幼惟暧昧地笑,“小惟觉得呢?”   余幼惟不敢觉得。   你们的事情不要把我扯进去。   但他在莫青这里,扮演的是沈时庭的情人,自然还是要为沈时庭说话的。   他摇摇头:“我们沈总是个性情淡薄的人,多交流也增进不了感情的,真心地建议您不要浪费时间哦。”   沈时庭:“……”   莫青哈哈大笑起来:“沈总,你的这个小朋友对你的了解很准确嘛。啊忘了解释了,我和小惟认识,是在那天晚上的酒宴。”   “小朋友长得很可爱,我一眼就被他吸引了。”   沈时庭蹙了下眉。   余幼惟也愣了下,我去,明知道他是沈时庭的人,还故意说这种话,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啊。   此时飞机广播播报飞机即将起飞,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莫青继续说:“当时他跟我提到过你,本来还想着跟你打声招呼,一眨眼就找不着人了。但是有缘总会相见,这不,多有缘啊。”   说了一通,沈时庭却并无响应,只是低头看杂志。   莫青也并未觉得尴尬,又把话头转向了余幼惟:“安全带怎么系这么紧?不勒么?我帮你解开一点?”   “不用不用。”余幼惟忙拉住自己的安全带,“我胆子小,系得紧一点比较有安全感。”   莫青仔细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我第一次果然没看走眼,你真可爱。”   余幼惟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飞机起飞,升入高空,十几分钟后进入平稳飞行。   乘务员前来询问乘客需要喝点什么。   沈时庭要了一杯白开水。   “一杯红酒,谢谢。”莫青看向余幼惟,“也来一杯?”   沈时庭淡漠地往那边瞥了一眼:“他不喝酒。”   余幼惟忙道:“对,我不喝酒的,麻烦给我一杯椰汁。”   莫青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喝奶的小孩儿。”   左一个小朋友,又一个小孩儿。   同样是小朋友这三个字,明明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有种宠溺的苏感,可余幼惟听莫青这么喊,却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想把挡板升起来,摸索了一会儿,却不知道怎么操作。   “这是咱们第二次见了,这么有缘,这次能交个朋友了么?”莫青抿了一口酒,看着余幼惟,“上次没留联系方式,我一直挺遗憾的。”   余幼惟缩起了身子:“……下飞机再说吧。”   “好啊,那可说定了。”   “惟惟。”沈时庭放下杂志,看了过去,“过来。”   余幼惟探出脑袋,小声说:“莫先生,麻烦让我一下。”   莫青散懒地靠着座椅,眉梢轻抬:“做什么?”   “我要出去。”   莫青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并没有要动作的意思。   沈时庭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一时间,机舱内暗流涌动,前后的乘客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林柯和小桥也连忙站起身来。   乘务员见状忙走过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   沈时庭朝林柯递了一个眼神。   林柯立刻心领神会:“你好,我和里边的先生换个座位。”   余幼惟也解开了安全带,冲乘务员点点头。   乘务员礼貌地对莫青说:“先生,麻烦您给借过一下。”   莫青对沈时庭的终究是不够了解的,不过他居然会为了这么个小家伙,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叫板,莫青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不屑于把这种事情闹大,冲余幼惟暧昧地扬起嘴角:“要我扶你么?”   莫青刚要抬手,另一只修长的手先他一步伸了过去。   余幼惟一愣,忙把爪子递过去。   当着莫青的面,沈时庭牵住了余幼惟的手,把人拉出来,顺势搂进了怀里,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轻声说:“靠窗紫外线强,晒到了么?”   明知道是做戏给莫青看的,余幼惟还是被沈时庭的温柔恍了一下神,他嘴唇轻抿:“有一点点。”   “嗯,那不坐靠窗了。”   “……好。”   小桥也立马会意,赶忙把座位让出来。   沈时庭拉着余幼惟,在后排的两人座坐下了。   于是林柯挨着莫青坐,小桥换到了沈时庭原来的位置。   余幼惟刚坐下,沈时庭就侧身过来替他系安全带。   身子贴着他,呼吸从他耳边擦过,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余幼惟不自觉抓紧了座椅。   系好安全带,沈时庭坐直身子,将窗户挡板放下来。   他侧眸看余幼惟片刻,勾唇浅笑:“看来真是晒伤了。”   余幼惟忙捂住自己的脸蛋:“怎么啦?”   “有点红。”   “……”   沈时庭稍稍靠近他,好听的嗓音钻进余幼惟的耳朵:“因为他?”   余幼惟忙否认:“……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余幼惟一怔。   这话跟下蛊似的,嗓音低低冷冷的,撩得余幼惟心尖发痒。   热意从而后蔓延上来,余幼惟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他把脸埋进掌心里,闷声闷气地说:“……你好讨厌。”   沈时庭转过头笑了。   十二点左右吃完午餐,余幼惟便开始犯困。   见他摇头晃脑的,沈时庭替他把靠椅调整成适合睡觉的高度,跟乘务员要了一张薄毯,给他盖上:“睡吧。”   余幼惟缩进薄毯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沈时庭放下杂志,散懒地靠着背椅,偏着头目光落在余幼惟脸上。   想到方才莫青那样接近余幼惟,沈时庭心底浮出了些许阴鸷的情绪,他无意识地伸出指尖,却在碰到余幼惟的脸颊前一秒顿住了。   他自己愣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等余幼惟听到沈时庭喊他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了。   他们从VIP通道出来。   乘坐滑梯出站。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青又跟了上来,拎着行李箱站在他们身后:“小惟,刚才在飞机上说好的,不能反悔哦。”   余幼惟缩到沈时庭身后,假装没听懂:“……什么啊。”   莫青举了举手机:“微信还是电话?”   沈时庭淡漠地睨着莫青:“我耐心有限,请你自重。”   莫青神色顿了下·,笑说:“我跟小惟交个朋友而已,沈总生气了?您不会是把他当成私有物吧?他可是个活生生的独立个体,您管控欲是不是强了点?”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沈时庭声音冷下来,“最后提醒一次,离他远点。”   莫青笑容淡去。   出国第一年,莫青就认识沈时庭了。   沈时庭长相优越,在人群中总是出类拔萃,成绩很优秀,家庭背景也很了得,身边从来不缺乏示好的人。   莫青最擅长的就是交际,却在沈时庭这里屡屡碰壁。   他很是不甘。   疯狂地想要挑战沈时庭的底线,他就想看看这位天之骄子,究竟是不是铜墙铁壁。   不过他对余幼惟,也确实是很感兴趣。   可此时沈时庭站在他面前,一直以来处于下风的他,的确很难不生出一些忌惮,并不敢过于激进。   滑梯升到出站层,他耸了耸肩,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远了。   他想,总会有机会的。   接机的司机帮忙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   “沈时庭。”余幼惟停下脚步,蹙眉抬起脑袋,“我舌头有点疼。”   沈时庭垂眸:“吃什么了?”   “刚刚在飞机上吃了两颗槟榔……”   沈时庭搂着余幼惟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指尖捏住他小巧的下颌,说:“张嘴,我看看。”   余幼惟信任地仰着头,乖巧地张开嘴巴:“啊~”   沈时庭亲昵地捧着余幼惟的脸,低头凑近,目光顺势淡淡地扫了一眼远处看着他们的莫青。   这是一个极其亲密的举动。   那一眼的分量不重,宣誓主权的意味却十足。   莫青脸色微变,依旧保持着绅士的微笑。   余幼惟不明所以,含糊地问:“……折么样啊?”   “磨破了一点。”沈时庭看了片刻,“看看另一边。”   “啊~”   沈时庭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颌,不知道是不是无意,凉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了余幼惟的唇角。   余幼惟愣了一瞬。   对方的帅脸近在咫尺,一般在电视剧里,这可是一个低头就能接吻的距离。   他后知后觉有些脸热,缓缓别开视线,莫名不好意思直视沈时庭了。   “回去不能吃上火的食物。”沈时庭把余幼惟的脸轻轻掰正,迫使他看着自己,“记住了?”   余幼惟眨巴眼:“记住啦~”   很乖。   沈时庭笑了一下,松开指尖。   余幼惟垂下脑袋,小舌头在口腔内溜达了一圈,有点发麻。   还有点后知后觉地羞涩。   “上车。”   “噢。”   -   到家后终于喝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骨头汤。   秦茴一边给余幼惟夹菜,一边问沈时庭:“小惟从小就调皮,谁都拿他没办法。这段时间,他没给你添麻烦吧?”   余幼惟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沈时庭却说:“没有。”   余顾冷笑一声:“看他这心虚样,应该没少惹事儿。你别把他惯坏了。”   余幼惟瘪嘴。   沈时庭说:“他很乖,没惹事。”   “就是,我很乖哒,没有惹事。”余幼惟嘀嘀咕咕,乖巧地说:“老公,我要那个骨头。”   对面三人纷纷抬头。   只见沈时庭拿勺子捞起那只骨头,放进了余幼惟的碗里。   动作娴熟,一看就常干这种事儿。   余尚明厉声:“自己没长手吗!”   余幼惟置若罔闻,低头慢悠悠地嘬骨头,咕哝道:“我老公愿意。”   “……”   “太不象话了!”   “怎么不象话了?”秦茴阴阳怪气地絮叨,“你不夹,还不准别人的老公夹?”   “……”   小余煽风点火:“就是。”   余顾说:“听说雷子回来了,你没事儿别出去跟他们鬼混。”   “嗯?雷子回来了?”余幼惟忙掏出手机,果然就见雷子给他发了好多信息,只不过今天在飞机上没看见。   “听到我说的话了没?”余顾冷声。   “我不出去鬼混。”余幼惟笑嘻嘻地看向沈时庭,“我答应过我老公的,我改邪归正了,以后只跟他一个人好。”   沈时庭咽了口汤,差点呛着。   余顾:“……”   确实不象话。   -   晚上,书房。   余幼惟打开网站,就发现自己正在连载的漫画,这两天评论多了不少。   他画的是一部修仙升级流热血漫。   刚发布的时候,一个读者都没有,现在半个月过去了,竟然有了一批稳定追更的读者。   虽然不多,但是也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不过其中有一个读者,从第一话就在吐槽,说主角是个弱鸡,还不如某个炮灰讨喜,让他换主角得了。   小余好气。   升级流啊懂不懂啊升级流啊!   那不是得慢慢变强嘛!   但是作为他为数不多的读者的发言,余幼惟还是很重视的。   于是他决定请教一下沈时庭。   沈时庭刚洗完澡,穿着浴袍就被余幼惟拽去了书房,被摁在椅子上。   “我就相信你的话,你快帮我看看。”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指着一个冷脸面瘫,问:“他为什么叫沈大猫?”   “就……”余幼惟挠挠脑袋,眼神乱飞,“随便取的呗。”   “没别的意思?”   “嗯,没别的意思。”   “那他为什么叫余小仓?”沈时庭指着那个被沈大猫摁在墙上的弱小主角。   余幼惟眼珠子咕噜噜转:“也是随便取的鸭。”   沈时庭沉默良久,无声地叹了口气,又问:“他俩是什么关系?”   余幼惟认真讲解:“沈大猫是魔界之主,他是个切片人,是每一个副本的大boss。而主角余小仓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小趴菜,在沈大猫的追杀下不断激发潜力,最终打倒了沈大猫,一统三界。”   “……”   沈时庭沉默片刻:“可是看样子,余小仓马上就要挂了。”   “不用担心,他有主角光环,他会绝地反杀的。”   “怎么反杀?”   “哼,我不给你剧透。”   沈时庭点点头:“那沈大猫之后为什么要追杀余小仓?”   余幼惟抱胸:“我也不告诉你。”   沈时庭笑了一下。   余幼惟瞄他:“怎么样?”   “挺好的。”沈时庭说,“钩子留得不错,读者会很想往后看的。”   “那你想往后看嘛?”   “嗯。”   “太好啦~”余幼惟想了想,又问:“那这个读者,一直说我主角是弱鸡,怎么办呀?”   “说明他不是你的受众,不用管他。”   “沈时庭,你人真好。”余幼惟从身后抱了沈时庭一下,“我又有信心了。”   沈时庭愣了下回头,脸颊碰到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他没动。   余幼惟松开手,点击了几下计算机,又把他负责画的公司的产品稿子拿给沈时庭看,沈时庭一一看过去,只偶尔提点简单的建议,大部分都觉得不错。   余幼惟长长呼出一口气:“太好了,出差这段时间,我把这个系列的稿子都画完了,我没有每天都摸鱼偷懒哟~”   沈时庭眉梢轻抬,还未发表评价,就看到了桌上余幼惟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没有锁屏,是和别人的微信聊天界面。   备注是杨宴晨。   杨宴晨:明天晚上八点,六华公馆,不见不散。   杨宴晨:这次你再不来,我就把你那些小弟都收编了!   杨宴晨:把雷子也收编了!   暂且不说内容,这个杨宴晨的头像……   沈时庭目光上移,看到了余幼惟的计算机左上角的那张猛男肌肉素材例图。   一模一样,只是截掉了头像而已。   余幼惟也发觉了异样,他瞥了眼手机,忙拿了起来,发了一串锤子表情过去,就听沈时庭问:“他是谁?   沈时庭眼皮轻撩,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余幼惟愣了下,抿唇小声说:“……一个朋友。”   沈时庭安静了一瞬:“拿他照片当素材的朋友?”   余幼惟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把他当做……灵感来源。”   沈时庭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明明表情还是那样淡漠,没什么情绪,这晦暗的眼神却如钩子般钉得他难以动弹。   余幼惟大气不敢喘。   半晌,沈时庭薄薄的眼皮垂了下去,松开了手里的鼠标,淡淡道:“困了。”    第35章 我要   沈时庭走了, 不帮他看画了。   不高兴了?   余幼惟有点懵,心想这例图除了暴露了我的好色本质,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惹沈时庭不开心的地方嘛?   难道是同为健身男人的胜负欲?   他凑近仔细看了几眼。   同样是腹肌和胸肌, 杨宴晨的肌肉一看就是专门练的,属于比较健壮喷张的类型。   而沈时庭属于日常健身, 身材匀称,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劲瘦类型。   区别就在于, 一看前者,重点就会落在他的肌肉上, 漫画嘛, 就要夸张, 这种类型正好能拿来当素材。   而一看沈时庭, 重点会落在他整体外形气质上, 从脸到身材,每一寸都是完美的。   这么一比较,还是沈时庭完胜啊。   所以他为什么不高兴呢?   余幼惟不理解。   等他回到卧室时,沈时庭已经睡下了。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 偷偷瞄了眼沈时庭。   是真睡着了?看来真的是因为困了?   翌日是周六。   余幼惟睡了个懒觉,醒来时九点多。   下楼时发现沈时庭这个点居然已经健身回来了。   余幼惟连忙举手打招呼:“沈时庭,你平时不都是傍晚健身, 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去健身了?”   沈时庭拿毛巾擦了把汗, 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那位灵感来源健身也分早晚么?”   然后冷漠地和他擦肩而过了。   余幼惟:“?”   怎么突然cue杨宴晨那货?   他回头目送沈时庭。   看到他汗水浸湿的运动T恤下硬朗的肌肉线条, 不可思议地想,健身男人的胜负欲好可怕, 跟一个陌生人都要比较。   哇恐怖。   还好我不健身。   余幼惟边吃早饭边看消息。   微信列表有个名叫【道上一霸】的群突然诈尸般活跃了起来。群里眼熟的人有杨宴晨和雷子等人, 都是些纨绔纨裤子弟。   杨宴晨在群里艾特他, 喊他今天必须出来喝一杯。   雷子私发消息来。   雷子:少爷, 我回来了,您什么时候有空出来?   雷子:这段时间您不出来炸街,兄弟们在杨家军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对啊……   原主还留下了一批小弟。   既然他决定要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了,那这些小弟确实也该彻底解决一下了。   于是他偷偷瞄了眼余顾房间的方向。   昨天余顾才提醒他,不准跟这些人鬼混,而他今天就要出去“鬼混”了。   对不起了大哥。   余幼惟回复:地点。   雷子当即甩了个地址过来,随后在群里大喇叭广播:备好酒水,我家少爷马上就到,今天绝对喝趴你们!   下面杨宴晨带领着一众杨家军在翻白眼。   余幼惟是偷偷摸摸溜出去的。   地点在六华公馆,上次和杨宴晨谈判大摩托的那条街,很显然这些少爷子弟都喜欢来这个地方玩。   雷子来路口接他,看到他便是一惊:“少爷,您今天怎么穿了件粉色的卫衣呀?”   “淡粉色,今年的流行色,不好看么?”   “不是,这也太没气势了!杨宴晨那小子穿的是铆钉皮夹克!”   余幼惟心想那是什么造型?   两人走进会所,朝二楼包厢走去。   没看到此时三楼的雅间,一个男人坐在窗边,盯上了余幼惟的背影。   莫青单手拿着酒杯,缓缓勾起了唇。   这送到眼前的缘分,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天意。   -   余幼惟进到包厢里,就看到了雷子所说的那件铆钉皮夹克。   简直就是非主流啊!   好好一个大帅哥,非要把自己整成精神小伙!   还不等杨宴晨吐槽他身上的粉色卫衣,余幼惟先深深地冲他叹了口气:“你平时都不看时尚杂志的吗?”   杨宴晨愣了下,警惕地睨着他:“你什么意思?”   余幼惟戳了戳他夹克上的铆钉,摇头叹气:“你这种衣服,是十年前的流行款,现在都过时多久了?走在大街上,别人都觉得你是土狗。”   杨宴晨脸色大变:“你胡说!老子回头率很高的好不好!”   “那是,谁不爱看奇葩?”   短短一句话,给杨宴晨造成了极大的重创。   杨家小弟们怒目大骂:“我们今天说好的不动粗!你竟敢这样挑衅我家老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余幼惟的小弟们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自己老大许久未出山,这好不容易出来给他们撑场面,小弟们个个激动得像三年没吃过粮食的猴子,跟杨家军对着嗷嗷叫!   余幼惟指尖放在唇前,慢条斯理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淡定,从此以后咱们都不能再做粗人了,没有前途,我宣布我们余家军以后要换发展路线了。”   雷子雄赳赳地问:“少爷,您说什么路线,兄弟们都一条路跟着你走到底!绝无二话!”   “对!绝无二话!”   杨宴晨双手抱胸,好奇地睨着他。   就见余幼惟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弧度:“我们都走优雅路线叭。”   一时间,包厢内面面相觑,寂静无声。   雷子小声问:“少爷,这是什么新路线的代名词吗?”   “nonono~就是字面意思。”   余幼惟把雷子和杨宴晨拉过来,他在沙发坐下,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份书单列表,截了个图,发到了群里。   “这些都是我最近在读的书,是一些有关于人情世故,修身养性的文学,读完之后,我整个人都升华了,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所以我强烈推荐给你们。”余幼惟拍拍雷子的肩膀,“记得把我的话,如实地传达给兄弟们,在你们看完这些书之前,我不会再出来见你们。”   雷子原本神情呆滞,听到这话立马变得惊恐:“放心吧少爷!不就是几本书嘛!谁还不认识几个字了?我一定会督促兄弟们看完的,您一定要常来!”   反正没看完少爷也不知道。   就见余幼惟笑得像纯真的小绵羊:“那要记得写读后感哟。”   雷子and一众余家小弟:“……”   杨家军默默叹息。   简直残忍。   于是这顿酒,喝得就像散伙饭一样悲壮。   几杯酒下肚,小弟们垂头丧气,又哭又嚎。   杨宴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那件土狗铆钉皮夹克脱掉了,换了一件干净的白卫衣,一下子就帅了八个度。   他单手扯开一瓶易拉罐,递给余幼惟:“不喝酒干什么呢?不是雷子说的你今天必定喝趴我们?”   余幼惟摆摆手:“不哦,后天要上班,酒精会影响我上班的状态。”   杨宴晨震惊又气愤:“班什么班!你哥和你老公挣的钱你八辈子都花不完!神经病吧你上班!”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余幼惟高深莫测地说,“这是我的人生价值。”   这话直接给杨宴晨整无语了。   “行,你实现你的人生价值,你变了,老子以后不跟你处了。”杨宴晨把酒塞进他手里,“干了这杯,我们不再是兄弟。”   余幼惟鄙视他:“是兄弟你当初还坑我的机车?”   “谁让你他妈三番五次挑衅我?老子不得争口气?!”   “好叭。”余幼惟和他碰了下杯,声音轻了点,“以前的事情,对不起啦。”   杨宴晨一怔。   似是听到了比余幼惟准备好好工作实现人生价值更惊恐的事情。   他僵硬地举了一会儿瓶子,神情变得极其不自然,好一会儿才木讷地将一瓶酒灌进了胃里。   大概是喝得太猛,他脸和眼眶都有些红,含糊不清地说:“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服软的。”   “人嘛,总是会变的。”余幼惟叹了口气。   原主或许做了许多错事,得罪了许多人,但他此时接替了他的人生,无论好与坏,他都该替他承受和化解才行。   希望原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过好他自己的人生,   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得替原主,做一个好人。   许久未见,小弟们都排着队过来想跟余幼惟喝一杯。   想起之前喝了酒发酒疯的事情,余幼惟接过他们递来的酒杯,每一杯都只小小地喝一口,尽尽意思就差不多了。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   余幼惟起身准备离开,却隐约感觉浑身不对劲,越来越燥热。   雷子过来搀扶他,手刚刚触碰到他的皮肤,余幼惟便难受得缩了回去,他摆摆手,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间。   他抄了把冷水洗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眼里重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他双手撑着洗手台,身子却越来越软,随后瘫倒在了一个宽阔的胸怀里。   耳边传来黏腻低沉的轻笑:“小可爱,我们的缘分,真是斩都斩不断啊……”   -   杨宴晨发现余幼惟好一会儿没回来,不放心便出去找。   远远的,他只见幽深的长廊拐角处掠过两道相互依偎着的背影,眼熟,但看不太清楚。   直到他拉开洗手间的门,发现余幼惟不在里边,才突然警觉起来,飞快地追了出去。   他喘着大气追到会所门口,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把余幼惟抱上了车,合上车门扬长而去。   他惊觉大事不妙,边打电话边打了一辆车追了上去。   -   豪华的酒店里。   余幼惟被放在了偌大的白色大床上,白皙细嫩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眸子水雾朦胧,他呼吸着,身体小幅度的起伏。   他蜷缩着身子,双腿不自觉地卷起被子布料,难以忍受地碾转摩擦。   莫青看着这副景象,舌尖轻轻划过牙齿,眸下涌动着晦涩。   他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红酒,站在床边,如饿兽般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低低地笑:“别着急嘛,沈时庭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他俯下身子,指尖轻轻从余幼惟脸颊上抚过:“……乖,我们可以慢慢来。”   余幼惟难受得浑身都疼。   对方指尖触碰到的皮肤,仿佛着火般火辣地难受。   他咬着唇,喉间难以抑制地发出痛苦的哼吟……   他努力地抬起眼皮,让自己保持清醒,心里和身体都在极度地抗拒对方的靠近。   好恶心。   好想逃。   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余幼惟挪动身子,缓缓滑到了床下,他扶着就近的墙壁才堪堪站稳身子。   莫青玩味地欣赏着他的挣扎:“你跑啊,你想跑到哪里去?”   余幼惟腿脚发软,踉踉跄跄地摸到了浴室里,莫青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在余幼惟即将锁上门的前一秒摁住了门,露出愉悦病态的笑:“不错,我很喜欢玩这种游戏,继续啊。”   “你…你别过来……”   余幼惟只好往后退,手掌扶着墙壁,最后摸到了淋浴的开关,凉水劈头盖脸地浇了下来,他身子倏地发抖,身上薄薄的卫衣被淋湿,贴着身子,显得他更加纤细脆弱。   莫青慢条斯理地鼓了几下掌:“对,就这样,越来越诱人了。”   他凑近想触摸余幼惟,不料对方突然抡起淋浴头朝他头上砸,力气不大,但这玩意是金属,还真把莫青的额角砸破了,鲜血混着冷水从他森白的脸上蜿蜒而下……   莫青反而病态地笑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余幼惟纤细的脖子:“很好,我喜欢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对,就是这种生气但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这样很可爱,很性感。”   男人像森冷黏腻的毒蛇般轻轻嗅着余幼惟的颈侧:“沈时庭喜欢的东西,果然是最好的啊。”   余幼惟伸手去抓莫青的衣服,想和他对抗,但因为力气太弱反而显得暧昧,这显然又取悦了男人。   “或许我们可以你情我愿,你乖乖的,他就不会知道。”他握住余幼惟的手,细细密密地摩挲,低声诱哄:“过了今晚,他还会要你么?聪明的小朋友,要懂得做正确的选择啊。”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么?嗯?”   余幼惟嗓音带着哭腔,吐出零碎的字节:“……沈时庭。”   莫青笑了一下:“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你告诉我,他有什么好的。”   男人指尖轻轻掀开余幼惟的衣服下摆,露出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腰肢。   眼泪从眼角滑落,余幼惟用尽不多的力气试图推开那只手,却被反手扣住,男人俯身凑了下来……   余幼惟紧紧闭上了眼睛,这时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身上的男人被狠狠拽了开来,一道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脸上,莫青直接被揍得撞向一旁的墙壁,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沈时庭浑身布着阴沉凌厉的气息,一秒都没停顿,直接又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拳直接把莫青砸倒在地。   莫青勉强撑着地面,口腔喉咙传来浓厚的鲜血的腥味,脑袋一阵翁鸣,他缓了几秒,抬起头。   就看到沈时庭已经把湿淋淋的余幼惟捞进了怀里。   沈时庭冷白的指尖有些轻颤,轻轻抚过余幼惟的脸颊,脸色布了霜寒:“惟惟。”   余幼惟的眼泪从通红的眼尾滑落,他掀着沉重的眼皮,模糊地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那种劫后余生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终于哭出了声:“……沈时庭,我难受。”   沈时庭心口一阵生疼。   他脱下外套,完全包裹住余幼惟,低声安抚他:“我在,别怕。”   身上的衬衣湿漉漉的贴着肩背,眸下的情绪汹涌阴鸷,他扣着余幼惟的后颈,把人完全捞进怀里紧紧抱住。   “没事了。”沈时庭低声说:“我们回家。”   沈时庭将人抱起来,往外走。   “沈时庭……”   莫青露出阴暗的冷笑,颤颤巍巍地起身,才走了两步,门口又冲进来一道愤怒的身影,一脚踹在他腹部再次将他踹倒在地。   “操……”莫青捂着腹部,疼得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余顾踩着水面,提了下裤腿,在莫青面前蹲下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拽,满目狠厉:“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看清眼前人,莫青瞳孔骤缩,红肿的脸变得死白。   -   酒店离沈家老宅比较近,沈时庭直接把余幼惟带回了沈家。   到家时,只有守夜的佣人还未睡。   见到沈时庭忽然回来,怀里还抱着湿透了的男生,吓得赶忙上前帮忙,却被沈时庭别开了,他提醒道:“不要张扬,今晚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好的少爷。”   沈时庭把余幼惟抱回了自己住的阁楼。   被冷水淋了一通,药效已经散了一些,余幼惟逐渐恢复了意识,软塌塌地主动抱着沈时庭的脖子。   担心他淋了冷水着凉,沈时庭把他抱进了浴室,拧开了热水。   温暖的水汽在浴室弥漫开来,沈时庭搂着怀里的人,轻声哄:“惟惟,冲个澡就不难受了。”   “……嗯。”余幼惟不肯撒手,毕竟药效并未全部消失,他渴望慰藉和拥抱,身子忍不住地贴近沈时庭,“你抱抱我……”   嗓音带着沙哑软糯的哭腔,撒娇般恳求着男人的触碰。   热水浇下来,沈时庭和他一并站在花洒下,怀里的人比热水还要滚烫,扰得沈时庭的呼吸都变得重了起来。   他胸口不断起伏,任由余幼惟将脸颊埋进他的脖颈。   肌肤亲昵地贴在一起。   余幼惟像在汲取氧气般不断贴近,鼻尖和唇瓣擦过了沈时庭脖颈的皮肤……   沈时庭脑内的某根神经被不断的挑拨着,他手掌抓着在他脖间乱蹭的脑袋,想拉开,可余幼惟低喃的渴求声像是能化骨的魔咒,令他舍不得,做不到。   热水将两人浇得全身湿透,衣服布料贴合身子,水珠断断续续往下落。   余幼惟从沈时庭的脖颈亲到耳根……   沈时庭似是终于难以忍受,他捧起了余幼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沙哑的嗓音放得很轻缓:“你在耍流氓,知不知道?”   余幼惟眼里蒙了一层薄雾,水汪汪的,他面颊通红,微张着嘴唇小口小口喘/息,含糊委屈地恳求:“沈时庭……我好难受。”   沈时庭喉结轻动,眼底染了一层晦涩。   余幼惟贴着他的耳侧,神志不清,带着断断续续的哭腔,唇齿间含糊地低喃:“……差点就不是……纯情小少男了……”   “没有人要我了……怎么办呜呜呜……”   怀里的人还毫无察觉危险般不断往男人身上蹭。   最终沈时庭难以忍耐地闭了下眼,再睁眼时,他眼底混乱的情yu浮现了出来。   他想,也许这场婚姻有一个错误的开场,但他遇到了那个答案正确的人。   这样的余生,好像也不错。   于是最终,沈时庭捧起余幼惟的脸,低下头,在他通红的眼尾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嗓音有些哑了:“……我要。”   余幼惟眼神涣散,似乎并听不明白沈时庭说了什么。   沈时庭抬起手,掌心捂住余幼惟的眼睛,指尖勾起他的衣服下摆,水珠从冷白修长的手指滑落。   他贴着对方的耳侧,声音轻而低哑:“……想摸腹肌么?”   男人的嗓音清冷而磁性,混杂着浴室里氤氲的水汽,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余幼惟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懵懵地点点头:“……唔,想,想摸。”   余幼惟身上湿透的衣服被男人脱了下来,露出了白皙泛红的皮肤,热水洒落在皮肤上留下了细密的水珠。   沈时庭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结实流畅的胸膛暴露在水雾中,余幼惟脸颊通红,将自己完全贴了上去,他抱住沈时庭的腰,双脚也不安分地勾住了沈时庭的小腿。   但最难受的地方却没有被安慰到。   他一边难受,一边想起医生的话,现在还没到一个月,他还不能奖励自己,更何况还是当着沈时庭的面……呜噫……   于是只能靠贴贴缓解皮肤上的燥热,全凭耐力和一身正浩然气禁锢住自己……   最后余幼惟瘫软地靠在沈时庭怀里,沈时庭给他擦干水,穿上浴袍,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大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余幼惟一沾到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时庭坐在床边,目光深深地落在余幼惟脸上,半晌,他伸出手指,指腹缓缓抚过余幼惟的眉心,一路往下,亲昵地刮了下他挺翘的鼻尖。   好看。   沈时庭想。   我的。   -   第二天清晨。   余幼惟脑子昏昏胀胀的,浑身都有些发软,还很热,他艰难地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好像被桎梏着……   昨晚断断续续的记忆浮上脑海,男人恶心的声音,病态的笑容,步步紧逼的脚步……   他缓了几秒,心头重重一跳,倏地掀开了眼皮。   眼前一片黑暗,他的脸贴着一片结实的胸膛,隐约还能感受到对方胸腔内的震动。   余幼惟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沈时庭被扰醒,他手臂搂着余幼惟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嗓音还带着清晨特有的哑意:“惟惟,是我。”   余幼惟瞬间跟死机了似的不动了。   这是哪里?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会睡在沈时庭怀里?   难怪这么热……哎不对,他为什么抱着我?   余幼惟的脑袋缓缓往后撤,抬起眼皮,看到了男人锋利的下颌线。他心虚地缓缓放轻了呼吸,小小声打招呼:“……哈喽,早。”   这个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沈时庭的喉结滚动了下,片刻后,对方嗓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落在他耳边:“嗯。这是沈宅,困的话再睡会儿。”   余幼惟可不困了。   他现在思绪有点混乱,并且沈时庭好像并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   余幼惟抿了下唇,小声提醒:“沈时庭,你的胳膊压到我啦。”   男人静默了几秒,缓缓低头,视线散懒地落下来,平添了几分含糊无奈的笑意:“不是你主动抱的我么?”   余幼惟一惊。   原本就热,现在又热了几个度,脸颊也开始发烫。   他眸子在眼皮底下心虚地转了一圈,渐渐想起昨晚在浴室,自己都对沈时庭做了些什么……又摸又抱又蹭……   一时间,他心底生出了几分紧脏。   这不完蛋了么?这跟原主勾引沈时庭的套路有何区别?沈时庭这不得把我扔到海里喂鲨鱼?   要不假装失忆算了。   余幼惟咽了下嗓子,缓缓用爪子拿开沈时庭的手臂,往后挪了一尺,侧躺着冲沈时庭比了个双手合十的求饶动作,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昨晚我,喝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实在是……”   余幼惟抿了下唇,流露出紧张的神色,平日里挺能叭叭的小嘴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些沈时庭都看在眼里。   “惟惟。”沈时庭侧卧看着余幼惟,眼神和声音都很温柔,“记不清了么?”   余幼惟垂下眼皮:“好像确实记…记不太清了。”   “那就好。”   余幼惟愣了下,懵懵地掀起眼皮。   “那就不去想了。”沈时庭温和地说:“就当昨晚生了一场病,都忘了吧,好不好?”   余幼惟陷入了愣怔。   显然沈时庭想让他忘掉的事情,和他想假装记不得的事情,不是同一件事,他知道沈时庭是让他忘了那些肮脏可怕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沈时庭会像上一次他喝酒假装断片一样生气,但他没有,他没有计较昨晚自己对他的无礼举动,甚至转过头来温柔贴心地安抚他。   余幼惟感动之余也有些惶恐,也不想再假装失忆了,他含糊地说:“那我昨晚对你那样,你讨厌我了么?”   沈时庭微愣,扯了下嘴角:“不是你自愿的,我怎么会讨厌你。”   “真的嘛?”余幼惟鼻子有些泛酸,眼眶红了,委屈地伸出手臂:“……那你再抱我一下,好不好。”   沈时庭安静了一瞬,心口像被小爪子挠了一般。他伸出手臂轻而易举地把余幼惟捞进了怀里,掌心抚摸着他的后脊,低声哄:“我不会讨厌你,以后都不会。”    第36章 挺厉害   这么近距离的听沈时庭的声音, 低沉而有磁性,好听到耳朵都酥麻了。   余幼惟完全埋进了沈时庭的脖颈,微微仰头, 鼻尖触碰到了对方的喉结,他又感受到沈时庭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沈时庭。”   “嗯。”   “你是口渴了嘛?”   “……没。”   这么一抱, 余幼惟觉得昨晚那些恐惧和创伤都被治愈了。   但也不能一直抱下去啊,余幼惟还是懂得适可而止的。   他主动松开了手臂, 坐起身子来。   沈时庭也坐了起来,缓缓活动了下筋骨, 听到余幼惟低声问:“……那个坏人呢?”   沈时庭沉默了片刻, 眉眼间的神色随之淡了下去, 他显然不想再提那个人, 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交给警方处理了, 够他蹲几年的。”   余幼惟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问:“你昨晚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那些小弟,这种时候还是有用的。”沈时庭语气顿了下,翻身下床穿拖鞋, 不紧不慢地说:“你那位灵感来源,一路追车到酒店。”   “啊?”   “没有他,我们很难找到你。”   “哦, 谢谢他。”   “他挺担心你的。”   “是吧……哈哈。”   原来是杨宴晨。   余幼惟望着沈时庭起身的背影, 有点纳闷地说:“不过, 你怎么老喊他灵感来源啊,人家有名字, 叫杨宴晨。”   “嗯。”沈时庭显然对对方的名字并不感兴趣, 只是拿了一双拖鞋摆到了床边, 伸手扶余幼惟下床, “慢点。如果不想跟长辈见面,我让人把早餐拿上来,我们吃完就离开。”   余幼惟确实不太习惯跟沈家长辈交流,太严肃太局促了,但他也不能完全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不好吧。”余幼惟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是跟爷爷打声招呼比较好,不然显得我们多不礼貌啊。”   “爷爷有他自己的生活,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沈时庭拿了件自己的休闲薄毛衣,给余幼惟套上,“你不用勉强自己。”   余幼惟乖乖举起手,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沈时庭给他穿好衣服。   衣服有点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有时候他想,沈时庭虽然表面冷淡,但也许天生就是个容易心软又温柔的人,答应了要做好朋友,就真的对他很好。   但也许也不只是好朋友,沈时庭毕竟年长他五岁,可能更多是长辈对弟弟的那种照顾。   毕竟沈时庭还把他当小朋友呢。   “反正爷爷总会知道我们回来了的,现在不打招呼,等他自己知道了,多寒他老人家的心吶。”   余幼惟穿好拖鞋:“走吧,咱们下楼吃早饭。”   对于两人突然回来,沈栾显然有些惊讶。   沈时庭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路过所以回来住一晚。   沈栾也没细问,拉着余幼惟去了趟静书室,送了他一樽砚台。   看着是个古董,一定很贵。   余幼惟可不敢要。   沈栾:“我们沈家世代从商,没有一脉是沾染文人墨气的。时庭和你结了婚,我们沈家也算是有一个能握笔的人了。”   “这个砚台,是上一辈就传下来的,我用了几十年了,现在交给你最合适。”   余幼惟受宠若惊。   这算传家宝?   可是我和沈时庭是要离婚的呀。   余幼惟不敢接。   就听一旁的沈时庭道:“爷爷给你,你就收着。”   余幼惟只能收下了。   离开时他还有些惶恐:“沈时庭,这是你们沈家人才能收的东西吧?”   “嗯。”   “那等我们离婚了,我是不是还要再还回去啊?”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余幼惟等着他回答。   车子在道路尽头转了个弯,沈时庭半晌才开口:“也可以不还。”   “这样不好吧……”   余幼惟望着沈时庭。   明明面无表情,可余幼惟却隐约觉得气氛好像有点焦灼锐利,不知道沈时庭在想什么。   “再说吧。”沈时庭语气有些淡了。   -   秦茴和余尚明并不知道余幼惟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小一辈们也不打算告知他们,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割破了手指都是天大的事情。   他们帮不上忙,还徒增担忧,没必要。   余顾把余幼惟叫到了书房。   余幼惟双手交握在身前,一副等待家长批评的小学生模样。   余顾之前就提醒过他,不准出去跟那些人鬼混,现在发生这种事情,他哥估计恨铁不成钢想拿鸡毛掸子打他小细腿了吧。   好害怕。   余顾仰靠在办公椅上,冷着脸看着他:“那个莫青,你招惹过他?”   “没有。”余幼惟瘪着嘴,“他本身就坏,跟我招不招惹他没关系。”   余顾竟无法反驳。   “昨晚沈时庭把你带回沈家了,你那药效怎么解决的?”   你怎么问这种问题啊……   人家很不好意思说。   余幼惟抠抠手指,低声说:“我有老公啊,还能怎么解决嘛。”   余顾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现在还难受吗?要不要喊医生?”   “不用不用,已经完全没问题了。”担心他哥不放心,他还特别地强调了一句,“我老公很厉害的。”   “……”   这时只听见一声轻响。   沈时庭拿着一沓文件从书房里间走了出来。   余幼惟:“???”   你怎么在这里?!   他瞪大眼睛和沈时庭对视了一眼。   沈时庭嘴角一如既往地轻轻压着,那眼神里却有种无法形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是探究和疑惑,又更像是戏谑或是另外别有深意的笑意。   余幼惟想锯了自己的嘴。   沈时庭举了举手中的文件,对余顾说:“我借走了,明天还回来。”   余顾:“嗯,不着急。”   原来是来借东西。   那在里边待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余幼惟羞耻地低下了头。   意外的是余顾并没训斥余幼惟私自跑出去鬼混的事。   大概是不想在他心灵受伤期间再给他添加新的伤害叭。   离开书房,余幼惟磨磨唧唧地走到卧室门口。   不好意思进去,真的。   刚才说了那样的话,沈时庭会怎么看我?   余幼惟在门口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门突然拉开了,沈时庭靠在门上,手里还拿着刚才借走的文件,他垂着视线散懒地睨着他:“不进来,在这干嘛?”   余幼惟连忙伸开手臂做了个扩胸运动:“我在运动啊,我活动活动筋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哦。”   哦完就靠在门上不动了,垂眸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余幼惟有点没看懂:“你这是干嘛?”   “透气。”   “……”   余幼惟深吸了一口气,叉腰:“这样你都能看得进去?骗鬼吧你!”   沈时庭淡淡地说:“嗯,厉害么?”   余幼惟脑内遭受一击。   他现在听不得“厉害”这个词。   甚至怀疑沈时庭是不是故意的。   小余狐疑拧眉。   “怎么了?”沈时庭视线从眼尾垂下来,“我不厉害?”   行。   果然是故意的。   “我不想跟你讲话了!”   余幼惟狠狠地推了沈时庭一把,气呼呼地冲回了卧室。   沈时庭被推得往后仰了一下,他看着那暴躁的背影,眉眼间浮上了一层细碎的笑意。   正准备冲进浴室洗澡,余幼惟的手机响了。   是关子仟。   他接起来。乖乖地喊人:“喂,子仟哥。”   电话里传来关子仟含糊的笑意:“听你这声音,身体好些了吧?”   余幼惟惊奇:“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就跟你哥一起赶过去的,我能不知道?”   余幼惟琢磨了下,狐疑地眯起眼:“你和我哥怎么总在一块?”   “我俩是同事,一起共事有问题?”   “……是么。”   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关子仟揶揄道,“昨晚和你老公,一定很激烈吧?”   余幼惟刚喝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他下意识看向沈时庭。   沈时庭也平静地看着他,并朝他递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余幼惟忙欲盖弥彰地捂住手机,埋下头去悄悄说:“……你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了?人家小情侣还有用这玩意助兴的呢。不是吧?你害羞了?”   “我没有!”余幼惟压低声音,“我老公又没嗑药,能怎么刺激。”   “啧,你老公看起来,是那种不嗑药也能把你来回(马赛克)八百遍的男人……”   “闭嘴吧你!”   余幼惟啪地一下挂掉了电话。   关子仟这个骚东西。   休想给我灌输这样的思想!   不过好像也不需要他给我灌输……咳。   余幼惟又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稍稍眯眼:“看什么?”   “……没看你。”   “是么。聊什么这么开心?”   “开心?”余幼惟立马压住嘴角,“有吗?没有吧。”   “嘴角飞到天花板了。”沈时庭鼻间发出一声冷嗤,“跟他聊天就这么开心?”   “他是我的好朋友嘛。”余幼惟自豪地挺了挺胸,“大明星朋友哎,谁听了不羡慕。”   沈时庭点点头,说:“那是挺厉害的。”   “!!!”   怎么又提厉害这个词!   余幼惟正要暴起,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杨宴晨。   “喂!”对方暴躁的大嗓门穿透力极强,“你昨晚怎么回事儿啊?你他妈喝了谁给你的酒啊?!你那些小弟里有内鬼吧?知道是谁吗?老子帮你弄他!”   余幼惟把手机拿远了些:“爱谁谁叭,反正都解散啦。你也悠着点嗷,别哪天被自己小弟坑了。”   “哼,你可别说教我,老子小弟比你的忠诚多了!最好别让我知道昨晚谁搞的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腿给他打折!”   太暴躁了。   余幼惟心情有些复杂。   “谢谢你啊,昨晚要不是你追车,我恐怕就……贞洁不保了。”   “说什么谢谢啊……不过你老公真他妈凶,下巴骨都给人干碎了,砰砰两拳啊,一点力都没收着……”   余幼惟又偷瞄了眼沈时庭,缩起肩膀害怕地抖了抖:“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揍人……”   也不准确,上次揍汪祈凝的时候也挺凶的。   “总之,我平时都不敢惹他。”   “怎么?他不会还家暴你吧?!”   “不不不那倒没有,他对我还……挺好的。”   “哼,那倒是,昨晚看他抱着你那样,跟死了老婆差不多,脸都白了。”   余幼惟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死了老婆这句话,还是先琢磨沈时庭脸都白了这句话。   沈时庭真的那么担心我么……   再次偷瞄+1   似是发现了偷瞄,沈时庭放下文件,有些淡漠地望过来:“灵感来源?”   又提这茬?   过不去了还。   余幼惟加快语速:“先不跟你说了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情挂了啊改天有空再好好感谢你拜拜。”   飞速挂断。   余幼惟挠挠脑袋:“都说了人家有名字的,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这么说他。”   沈时庭:“你朋友挺多。”   “那是,小爷我当年行走江湖这么久,能没几个朋友嘛?”   借原主装个逼。   沈时庭嗯了一声:“你挺厉害。”   “啊啊啊啊赶紧住嘴吧你好讨厌!”余幼惟想冲过去抱住沈时庭的肩膀使劲晃悠,“赶紧把那些颜色废料都晃出去!不准再提这两个字!”   沈时庭身形晃悠出了一股散懒的气质,这样笑的时候有点坏坏的感觉,更迷人了。   “颜色废料?”沈时庭撩着眼皮,“什么意思?”   余幼惟暴跳:“你不要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还是个纯情小少男,你不要太讨厌!”   沈时庭发出一声含糊的低笑:“这不是你自己说的?”   “我那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沈时庭眉梢轻挑,“所以说,我不是真的厉害?”   “……”   这种不正经的话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余幼惟脸仿佛被放在了火盆上烤,烫得他一秒也待不住了,转身就想跑,却被沈时庭捉住了手腕。   余幼惟顶着一张西红柿脸,羞恼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好讨厌!”   他挣扎到一半,突然听到沈时庭很轻地嘶了一声。   余幼惟立马安静了:“怎么啦?”   他看向沈时庭抓着他的那只手。   手指修长,因为肤色过于冷白的缘故,能明显地看出来他食指骨节处有颜色不一样的淤青,像是挫伤留下的。   余幼惟愣怔了两秒。   突然想起杨宴晨说的话。   沈时庭昨晚为奋不顾身揍人的样子,余幼惟突然就不生气了,他抿了下唇,主动抓起沈时庭的手,小爪子在上边摸啊摸:“昨晚揍人揍的叭?”   沈时庭没抽回手,就这么看任由他摸:“嗯。”   “疼嘛?”   某人沉默了两秒后,轻声说:“很疼。”   “啊……你怎么揍得那么用力呀。”余幼惟把对方的手拿起来贴在脸颊上,面露心疼:“这么金贵的手,签合同可怎么办呀~”   沈时庭陪着他演:“你说怎么办?”   余幼惟撒娇般拖着语调:“那恐怕要亲亲才能好了~”   沈时庭唇角勾了下:“那你亲亲。”   余幼惟一愣。   不是,这个时候你该抽回手并朝我抛来一个嫌弃的眼神了。   怎么不按剧本走啊?   余幼惟一下子就不会了,呆愣地抱着沈时庭的手。   然而沈时庭也没有要说算了的迹象。   余幼惟眨巴眼,跃跃欲试并期待地问:“真的能亲嘛?”   沈时庭散懒抬了下眼皮。   不回答,也没拒绝。   不管了!这么修长白净好看的手,亲到就是赚到!   余幼惟嘟起嘴唇就在上面吧唧一口:“mua~”   亲完就溜!   人已经跑进了浴室,沈时庭还坐在原地,那只手停留在半空中,片刻后才缓缓垂下,他看着浴室方向笑了一下。   这一口亲亲,亲得余幼惟心花怒放。   明明之前出差的时候他还亲过沈时庭的脸呢,那时候怎么没这么心花怒放?   大概当时是以“小情人”的身份亲给别人看的吧。   刚才可是沈时庭让我亲的哦。   余幼惟偷笑,开心地往自己身上打泡泡。   沈时庭靠在座椅上,点开了漫画APP。   今天是周日,十点钟,是余幼惟的漫画定时更新的时间。   上一话,余小仓被沈大猫死死抓住脖颈摁在墙上,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掐死。   最新的一话。   沈时庭看到余幼惟不给他剧透的反杀方式了……   屋檐外大雨连绵。   余小仓被掐得面颊通红,只见这时他抓住了沈大猫的长袍,努力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沈大猫想,这小东西是不是还有要交代的屁话?   于是他松开了手。   这一松手,转折出现了。   余小仓捧着沈大猫的脸,对着他的嘴唇凑上去亲了一口。   趁沈大猫愣神之际,余小仓念了一个诀,瞬间溜了个无影无踪。   至此,沈大猫彻底黑化,踏上了追杀余小仓的征程……   沈时庭有些沉默。   又想起余幼惟刚才也是亲完他的手就溜。   这余小仓和沈大猫,怎么看既视感都很重。   难道在某人心里,自己是这种恶霸形象?沈时庭垂眸反思。   余幼惟洗完澡出来时穿了件鹅黄色的小浴袍,露出来的小腿和脚踝纤细白皙,脸蛋粉粉嫩嫩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有欺骗性,怎么看怎么像余小仓。   沈时庭不禁笑了一下。   小家伙,还想升级干掉大boss.   余幼惟边哼着小曲儿边往床上爬。   抬头就发现沈时庭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嗯?   余幼惟疑惑:“怎么了嘛?”   “没什么。”   沈时庭视线轻轻地从他身上睨过,边往浴室走边解衬衣纽扣,还是单手解的,修长的指尖动作慢条斯理。   这动作怎么形容呢?   像极了电影里那种性张力十足的斯文败类大反派。   明明人家只是解个纽扣,可那一眼,余幼惟却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好羞涩。   沈时庭洗完澡出来时,余幼惟正躺在床上看漫画书,立马就被男人白花花的身体吸引了注意力。   居然没穿衣服!   余幼惟眼睛都瞪大了。   沈时庭只穿了条绸缎睡裤,光着上身往床上坐。   余幼惟都看呆了:“怎…怎么不穿睡衣呀?”   “天气回温了,这样睡舒服。”沈时庭瞥了他一眼,“你不也光着睡?”   “我……我是光着睡,但我那不是熄灯后才光着嘛,你这是……干嘛呀。”   小余害羞。   沈时庭掀开被子,嗤笑了一声:“都是男人,怎么了?”   这句话好耳熟。   我好像说过。   余幼惟想舔口水。   沈时庭靠在床头,拿起文件,头也不抬地问:“好看么?”   余幼惟敢于直白地面对自己的色心,点头如捣蒜。   沈时庭看过来:“想摸么?”   余幼惟大惊:“不是不让摸嘛?”   “你昨晚没摸?”   小余脸蛋一瞬间爆红。   昨晚不仅摸了,还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不仅用手摸,还用身子蹭。   这事儿果然没过去。   余幼惟都摸不准沈时庭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肯定不是真的要让我摸。   那我可就偏要上房揭瓦了。   他重重点头:“想!”   说着两只罪恶的爪子就伸了过去……哎,马上要碰到了,沈时庭怎么还没叫停?   暖乎乎的指腹在光滑的皮肤上轻轻碰触了一下。   沈时庭嘴唇压了一下,没说话。   余幼惟试探地掀起眼皮看沈时庭的脸色。   沈时庭只是浅浅地垂着眼皮,并无任何想象中的愠色,甚至眸子里染了一层余幼惟看不懂的浅淡晦涩。   没反应?   那我可真摸咯?   他把小爪子按了上去。   摸到了!   手感好好!   沈时庭今天人怎么这么好!   余幼惟摸得正起劲儿,手突然被对方抓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光影的问题,沈时庭的眸色暗了一片,余幼惟却并未察觉,依依不舍地问:“不给摸了嘛?”   余幼惟眼睛亮亮的,如葱白似的指腹跟他本人一般柔软。沈时庭好看的唇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再摸,今晚就睡不着了。”   “没关系哒,我能睡着哒。”   沈时庭眼里浮了一点笑。   那是狩猎者猎杀开始之前,戏谑又充满怜爱的愉悦。   “是我睡不着了。”他轻声说。   余幼惟一愣。   没等人反应过来,沈时庭已经拉开被子躺下。   他呆愣了好一会儿。   这话……什么意思?   热意从脊梁蔓延上来,余幼惟感觉自己这次真是热得快熟透了。   沈时庭知不知道他开的是什么玩笑?   你不穿,那我也不客气了。   于是余幼惟也开始脱浴袍,浴袍是从上身一直盖到膝盖的,一排的纽扣,余幼惟从最上边开始解扣子,解到肚脐时,发现沈时庭正睁眼看着他。   余幼惟的手不会动了。   沈时庭嗓音带了点困倦:“怎么不继续了?”   余幼惟人色胆怂,给自己找借口:“你只脱一半,我全脱了不公平。”   “这跟公平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不给我看,我凭什么给你看。”   沈时庭扯唇,语气轻飘飘的:“你昨晚的衣服,是我换的。”   一句话王炸。   给余幼惟脑子轰懵了!   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你!你趁人之危偷看我!”   只要我不讲理,我就不害羞!   “偷看?”沈时庭目光从他身上燎过,“我又没偷偷摸摸。”   “……”   “我直接看的。”   “……!”   男人说话时声音不高不低,因为困意嗓音带了点缱绻,平添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余幼惟恼羞成怒地拿起枕头捂住沈时庭,咆哮:“看就看了你还说,不要脸!”   沈时庭拿开枕头,好笑道:“好兄弟,不能看?”   余幼惟惊呆:“……好兄弟也不能看!”   “你摸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啊啊啊啊你强词夺理,你就是一个坏东西!”   余幼惟抱着枕头整个人都压了上去,沈时庭轻而易举地反向擒拿住了他,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到了身下,   力量和体型差距都很悬殊,沈时庭单手就将余幼惟的两只手禁锢得死死的。   一上一下,近在咫尺,这样的姿势一时间变得暧昧起来。   呼吸擦着鼻尖划过……   余幼惟忘记了挣扎。   沈时庭看着他受惊的小兔子模样,忽而笑了:“摸我的时候胆子不小,现在变纯情小少男了?”   余幼惟呆愣地都忘记了呼吸,脸蛋缓缓泛起一层薄红。   内心宛如有十匹脱缰的野马在狂奔,踩得他胸腔砰砰直跳。   这种时候先认怂的人就很被动。   于是余幼惟小脸一红,支支吾吾地挑衅:“那你要不试试,看我到底纯不纯情……”   从沈时庭的角度看,能清晰地看清他细腻的皮肤上泛起的薄红,眼睫纤长,淡红色的嘴唇说话时张张合合,抿着的时候两片唇瓣轻轻压在一起。   ……看起来很软。   沈时庭目光直白地落在他嘴唇上,嗓音放轻:“怎么试?”    第37章 小先生   脱缰的野马数量一下就翻了个倍。   余幼惟不确定沈时庭能不能听到自己胸腔内的心跳声……   就算再纯情, 他也察觉到了沈时庭目光的落点和话语里似有若无的撩拨。   即便他清楚是自己心里有鬼,撩者见撩,对方只是无意地配合他演戏, 但再这么下去,他自己真的要遭不住了。   毕竟这么近距离看, 这样的沈时庭实在是太帅了!   我可是小色批啊!   余幼惟飞快地舔了下唇,垂下眼皮不再看沈时庭:“……我开玩笑哒。”   男生纤长的睫毛因紧张而轻轻扑闪, 床头灯从侧面照射过来,光线被遮挡住了一半, 余幼惟半张脸落在灯光下, 漂亮得晃眼。   舔唇时小巧的舌尖一露而过, 在唇瓣上留下了点亮晶晶的水渍。   沈时庭的眼尾浅浅敛着, 深沉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兴味。   他慢慢松开了手。   余幼惟随即就跟逃命成功的小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   “晚安哦。”   -   翌日是出差回来后第一天上班。   余幼惟往美术组走, 这一路经过其他部门,总感觉周围投来的目光不太对劲。   带着打量和揶揄,让人怪不舒服的。   他正纳闷呢,严妍找到了他, 语重心长地说:“你不在这段时间,总裁是你的后台这件事传得很厉害。你还记得陶越吧?他刚去分公司没多久,又被炒了, 他笃定是跟你有关, 于是下班时间偷偷摸摸藏在咱们楼道里……”   余幼惟被吓到了。   “不过还好有监控, 被安保抓到了,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吓死个人了。”   余幼惟嘶了一声:“好可怕。”   “是吧?而且陶越在公司还有很多党羽, 都对你很有意见。还好沈总把你带去出差了, 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余幼惟愣神。   难道……这才是沈时庭带我去出差的真正用意?   为了搞明白真相, 中午午休时间,趁人不注意,余幼惟偷偷溜去了总裁休息室。   沈时庭正准备午休,见状愣了一下:“怎么来了?”   余幼惟扭扭捏捏地往沈时庭床上爬,胆子肥了嘴也甜:“来找老公睡觉~”   不管是作为一个员工,还是私下关系,这个举动都过于大胆。   沈时庭抬着手臂,任由某人往他怀里钻,沉默了好一会儿,并未对他这句话做任何评价,只是无奈地哼笑一声:“不怕别人说闲话?”   “你会护着我哒,我不怕。”余幼惟乖巧地仰着脑袋,“沈时庭,你带我去出差,是因为担心你不在,别人欺负我嘛?”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嗯。”   “我就知道,所以说反正你都会护着我,那我就要在这里睡。”   不讲道理。   沈时庭原本饶有兴致地垂眸看着某人,默许了他这么任性的行为,不料余幼惟又补充了一句:“好兄弟,就是要两肋插刀。”   “……”沈时庭嘴角一下就压平了。   -   之后的半个月里,余幼惟还偶尔能听到几句闲话,但是因为集团最近有一件全行业瞩目的大事,急难险重,全集团都在全力以备,关注点都被拉了过去。   经历了三年多的研发和准备,三维加一技术,终于全面投产了。   技术一经上线,立马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巨大的热潮,这样的新兴产业深受年轻人的追捧和推广,一时间成为了全网讨论的热点,加上政府的大力支持,这项技术在许多领域爆红。   随之而来的是股市飙升,投资商和合作商纷至沓来,短时间内竟然已经有了和众多老牌龙头产业比肩的趋势,并且还在持续攀升。   这样的爆红现象,推着沈时庭的事业青云直上,因涉及领域之多,商业版图和脉络扩张之势无人可挡。   沈时庭成了上流商圈新贵,地位和身价暴涨。   一切都在按照原来的剧情发展,只不过进度更快了些。   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余幼惟陷入了茫然和紧张。   他答应过沈时庭的,等他事业稳定,就离婚给他自由。   但是小余我啊,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爸老妈老哥开口提这件事呢,提得太突然会被暴揍叭,毕竟现在余家也正在吃三维加一技术爆红的红利……   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叭……   最近云上集团内部的状况如下——   “啊啊啊啊三维技术研发中心每个人都拿到了巨额的分红!我快馋死了!”   “我现在去应聘还来得及吗?”   “你别想了,全国那么多优秀技术人才挤破头都想进去,你只能趴在地上吃灰。”   公司员工日常哀嚎。   “不过作为云上的一员,说出去就已经很牛掰了,得亏我入职早,不然现在被人挤破头。”   余幼惟赞同地点点头。   本来以为福利都是技术部的,没想到月底发工资的时候,全公司所有人都多了一笔奖金,大家更加死心塌地了。   余幼惟心说我一个实习生都有,公司也太大方了吧。   难怪之后云上集团口碑那么好。   下班时间,有人叫住了余幼惟。   “小惟,你下班怎么走?”   余幼惟闻声回头。   跟他说话的男生名叫彭弈,是陶越调走之后,新入职接替他的员工。   个子很高,体格健壮,只是那张脸跟身材很不符,长得纯情又腼腆。   他拉了拉斜跨运动包的带子,有点拘谨地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笑了笑:“我一会儿去坐地铁。”   最近这段时间,沈时庭的商约不断,时间都被填满了,余幼惟只好每天都自己上下班。   彭弈挠了挠头:“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我也去地铁站。”   “好呀。”   两人肩并肩往地铁站去,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   “你平时怎么都不跟同事们一起走啊?”彭弈问。   “因为我走得都比较晚。”余幼惟客气地回答,心说其实因为平时我都要等沈时庭一起走。   “那我以后,都等你一起走,好不好?”   余幼惟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对方,只见彭弈垂着眸,不知道是不是脸皮太薄的原因,皮肤透着一层薄薄的红,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余幼惟有些为难,找借口:“这样太耽误你时间了,我自己一个人走也不打紧的。”   “可是……”彭弈抿了下唇,“我想跟你一起走。”   余幼惟不解:“为什么呀?”   地铁站口人潮涌动。   两人站在路旁,彭弈脸变得更红了,语气也有些低:“我觉得……你好可爱。”   余幼惟眨巴眨巴可爱的大眼睛。   他被同事们夸过很多次可爱,但是彭弈这副真诚的样子,更显得真情实感。   哎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害羞地摸了摸脖颈,也礼貌地夸回去:“谢谢,你也很可爱。”   听他这么说,彭弈眼睛都亮了:“那我以后下班可以跟你一起走了吗?”   哇这个同事好热情。   余幼惟刚要松口说可以,就被路边一声“滴——”的喇叭声给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停在路边,余幼惟愣了。   要死,这是沈时庭的车。   沈时庭这个点怎么会在这里?   余幼惟话到嘴边变了个道:“以后看情况吧,我有空就跟你一起。”   彭弈点点头:“好。”   “那要不你先进去?”   “你不走吗?”   “我等个朋友。”   彭弈又点点头,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小惟,明天见。”   “好,明天见。”   目送彭弈离开,余幼惟四下观察了一眼,麻利地溜上了沈时庭的车。   沈时庭散懒地坐在后座,黑色的衬衣扎在腰间,两条大长腿裹挟在西裤里,今天竟然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俨然一副电影里斯文败类的模样,气场还有种莫名的沉冷。   这难道就是原文中逆袭后的黑化气场?   看给我这小炮灰压迫的。   沈时庭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声音很轻:“他是谁?”   余幼惟乖巧地坐好:“美术组新来的同事。”   “聊什么了?”   怎么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余幼惟小声说:“他说以后下班想和我一起走。”   沈时庭放下平板,看了过来,狭长的眼尾敛着:“你答应他了?”   不知为何,余幼惟有种如果点头会很危险的错觉,他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和他顺路,就一起走了。”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歪了一下头:“趁着我忙,就跟别人跑了?”   语气意味不明,听着像是玩笑,却透着那么点侵略性和压迫感。   看这话说得,怎么有种趁着老公不在家跟人偷情的既视感,弄得余幼惟有些面红心跳:“就,你最近不是忙嘛,不然我肯定每天都等你鸭。”   这句话显然让沈时庭很满意,他扬了下唇,又问:“还聊什么了?”   余幼惟想了想,跟小朋友像大人报备似的:“他还夸我可爱。”   沈时庭眉梢轻轻抬了下,脸上的情绪变得意味不明。   余幼惟瞄他:“你什么表情嘛?我不可爱嘛?”   沈时庭视线从眼尾垂下来:“可爱。”   余幼惟撇嘴:“你敷衍。”   “那要怎么说?”   “你真诚一点。”   夜幕降临,窗外车水马龙,商务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余幼惟身上粉白色的卫衣衬得小巧的脸蛋白皙剔透,圆眼睛亮得像两颗水汪汪的宝石,乖巧地坐在那里,就有种小王子般的矜贵可爱。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语气纵容中带了点温柔:“你最可爱。”   余幼惟愣了一瞬,竟然比彭弈夸得更令他不好意思。   他摸了摸耳尖,支支吾吾地说:“……你也最帅。”   说完小耳尖变得通红。   确实可爱。   沈时庭看在眼里,半晌才收回视线,眼里染了一点琐碎的笑意。   -   沈时庭的事业开挂了,余幼惟既感叹又羡慕,晚上回到家后,竟然发现自己的事业也发生了变化。   正在连载的漫画上了网站的推荐榜单,突然多了好多读者,评论区很热闹。   本以为只是短暂的热度,没料到上了推荐之后,良性循环,热度居然越来越高,并且有了不少读者打赏。   居然……靠自己喜欢的漫画赚到钱了……   意识到这点,余幼惟开心得差点蹦了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要跟沈时庭分享这件事情!   沈时庭一定会夸我的!   他抱着手机冲出去,在走廊里遇到了余顾,直接略过,蹭蹭地跑下了楼。   余顾:“?”   秦茴在大厅里喊他:“跑这么急做什么?慢点走!”   余幼惟都没听见,两条腿迈得飞快。   余幼惟冲进健身房时,沈时庭刚健完身在擦汗,被飞扑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沈时庭!我的漫画火了!”   沈时庭愣了一下,刚健完身,身体还有些热,怀里的人贴上来,像个小暖炉。   他手臂缓缓落在他背上,悄无声息地将人搂住:“是么,我看看。”   余幼惟松开手,把手机拿给他看,睁着大眼睛等待夸奖。   沈时庭看完,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跟哄小孩似的:“这么厉害啊。”   余幼惟腼腆:“我好开心啊沈时庭,我靠漫画挣到钱了!”   沈时庭看着他:“嗯,这是迟早的事儿。”   余幼惟仰着头问:“那你觉得我以后可以吃这碗饭嘛?”   沈时庭说:“当然可以。”   余幼惟惊喜:“真的?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沈时庭笑了下:“这么相信我?”   余幼惟点头如捣蒜:“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男主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样的话对沈时庭很受用,或者说对所有男人都很受用,尤其是一个对你存有占有欲的男人。   沈时庭眸光浅浅垂着,虽是玩笑,但缱绻中带了些侵略性:“那以后都乖乖听我的?”   余幼惟正处在兴奋中,只顾着点头答应:“嗯嗯我都听你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只小羊羔已经踩进了猎人的圈套。   沈时庭随手将毛巾挂到健身器材上,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余幼惟的脑袋:“真乖。”   动作很轻柔,余幼惟被揉得很舒服,露出甜甜的餍足的笑容。   他屁颠颠地跟在沈时庭身后,往外走:“沈时庭,你以前看漫画嘛?”   “不看。”   “那你现在怎么开始看漫画了?”   沈时庭纠正:“只看你的漫画。”   余幼惟:“啊?”   “我只喜欢你……”   余幼惟愣了一下。   沈时庭慢悠悠地回过头来:“画的漫画。”   余幼惟刚才心都悬起来了一瞬。   说话怎么大喘气啊。   讨厌。   “那我会努力更新的哦。”余幼惟保证。   不过这份开心持续了没多久。   某天余幼惟点开评论区,就看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评论。   意思是质疑他的画是描图,并且举例了一些原图,质疑他拿别人的图拼凑。   起初这么说的人还不多,余幼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热度有了,就会有杠精。   可过了几天,不止评论区,网上也多了很多黑他的人,甚至还有私信骂他不要脸的。   这给小余气的。   这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我亲手画的!   太生气了,好想跟沈时庭吐槽。   但是一想到沈时庭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他又憋住了。   他思考了下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想来想去,想到了直播。   对啊,我直播画稿不就能证明我没描图了?   于是当晚余幼惟就在漫画平台注册了一个直播号。   可恶,欺负人没粉丝,想开直播居然还得充钱。   -   此时沈时庭正在参加一个晚宴。   手机收到了一笔动账提醒。   收款方正是余幼惟连载漫画的网站——追看漫画。   他放下酒杯,点开了余幼惟的漫画,看到他在评论区说今晚要直播。   最近这段时间太忙,沈时庭没来得及时刻关注漫画的动态,现在才发现评论区多了许多不好的言论。   他眉心蹙了下,点开了余幼惟留在了评论区的直播号。   画面闪了一瞬。   直播画面的大屏是绘画界面,右下角有个小窗,小主播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拿着画笔的手指纤细白皙。   只露了脖子以下的上半身,没有露脸。   还好。   沈时庭松了口气。   直播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随着余幼惟的稿子清晰利落地呈现,弹幕开始替他说话。   慢慢的,先前评论区的那些黑子,都消失了个没影。   沈时庭看了一会儿,确定弹幕节奏没问题,他点开了余幼惟的微信对话框。   想了想,给他发了条消息。   S:想吃夜宵么   S:回来给你带   接着,就看到直播间里,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小主播放下笔拿起了手机,指尖敲敲打打。   很快沈时庭就收到了回复。   惟惟:想吃想吃~   惟惟:可以悄悄给我带一份烤红薯迈?   惟惟:关大明星又来咱家了,千万别让他看见,不然我就没得吃了,一定要悄悄的~   S:好   在场的其他嘉宾,看到沈时庭低头看手机,有些不明所以,但又不敢打扰。   毕竟这么多人都等着沈时庭,他只好先收起了手机。   见沈时庭嘴角竟然还残存着一丝笑意,很不可思议,有人不禁好奇:“沈总这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沈时庭也不避讳:“小先生嘴馋,让我回家带宵夜,见笑了。”   这是大家第一次听到沈时庭谈及自己的私事,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闻沈总和余家小少爷结了亲,这还是第一次听沈总谈及余小少爷。”   “想来沈总和余小少爷,感情很和睦啊。”   沈时庭嗯了一声。   “余小少爷很少出席宴会,跟余家打交道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余小少爷长什么样。”   “我也是,不过沈总年轻有为,相貌英俊,余家小少爷也一定姿容不凡。”   “还没见过沈总出席宴会携带伴侣,有机会,也带上小少爷?”   沈时庭只是笑笑:“会有机会的。”   -   余幼惟直播得正起劲儿,全然不知当初说要隐婚的某人,已经当众把他给卖了,还美滋滋地等着某人给他带烤红薯呢。   看弹幕的节奏,今晚这场直播的效果不错,黑子终于闭嘴了。   正当余幼惟准备下播时,直播间屏幕突然划过一道绚烂的特效。   余幼惟没看懂那是什么,就见弹幕都在刷屏。   -挖槽十个星空潜艇!!!   -好多钱!!!   -哪里来的金主爸爸@余小仓的猫   接着又是一串特效,连续不断地往外冒。   余幼惟愣了,就见自己的直播收益后显示了一串数字。   个、十、百、千、万……   好多零。   数额还在不断增加……   刷屏的号名为:余小仓的猫。   意识到这是粉丝打赏,余幼惟赶忙在屏幕上写下一串字:谢谢谢谢别刷了别刷了(ORZ)   特效还在刷屏。   没一会儿,直播间又涌入了大波的人。   -上热门了,前来围观烟花雨   -从热门来,好绚烂,比春晚烟花还精彩!   这人直接给他刷上热门了。   好……好多钱,折算成软妹币有十来万了。   小余哪见过这种阵仗啊。   情急之下,余幼惟直接关闭了直播。   他找到刚才给他刷礼物的人,点进了他的私信。   鱼儿001:谢谢你刚才给我刷那么多礼物,但是我不能收哦,我把钱退给你~   余小仓的猫:不用   鱼儿001:不行的,这钱太多了~   余小仓的猫:我很有钱   这……   怎么会有人直接说自己很有钱的?   你能有我老公有钱?   余幼惟冷冷不丁这么想。   沈时庭现在身价暴涨,连带着之前余幼惟拿去给他投资的钱也刷刷翻。   我以后也会有钱了~   鱼儿001:我要是干主播这行,这钱我收得心安理得,但我只是借助直播澄清一下,以后不会再播了   鱼儿001:而且平台扣了一半,我把钱退给你,也没法全退了,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哭)   余小仓的猫没有再回复。   余幼惟只好找到了平台方,把自己的那一半分成,申请原路退了回去。   不过这场直播因为上了热门,有了很高的热度,余幼惟的漫画追更人数也暴涨了许多。   沈时庭回来时,余幼惟立马凑上去:“沈时庭,我跟你说!我今晚开了个直播,有个超有钱的大佬给我刷了好多钱!十几万呢!吓死我了!”   沈时庭把烤红薯搁在桌上:“为什么会吓死?不高兴么?”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直播啊,人家播了那么久的主播都没这个待遇,我受宠若惊嘛,惊吓大于惊喜了。”余幼惟不客气地抱起烤红薯,“不过你怎么不惊讶呀?”   沈时庭看过来,静默一瞬:“我也很惊讶。”   “哼,一点都看不出来。”余幼惟剥开红薯,嘀嘀咕咕,“我知道,十几万在你眼里屁都不算。”   沈时庭边解领带边看他:“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喜欢你。”   余幼惟嗯嗯点头:“他用的昵称是我的角色名字哎,我也有喜欢我的读者了,嘿嘿。”   这时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彭弈:小惟,周末你有空吗?我……(后面的没显示全)   沈时庭正好在桌边,瞥了一眼,淡淡地收回视线:“有人找你。”   “哦。”余幼惟指尖轻轻划了下手机。   看到是彭弈给他发私信问他要不要周末去聚餐。   美术组的群里有人在艾特他。   姜小绛:[链接]   姜小绛:余宝入职之后咱们都还没聚过餐@小鱼仔,正好现在又来了新人@彭奕   姜小绛:这周末咱们组织一波?   霜霜:举手!吃什么呀?   王江:之前不是说想吃烤肉?   严妍:你们去吧,我还得陪孩子去兴趣班   彭弈:我听大家的   彭弈:小惟,你有空吗@小鱼仔   余幼惟捧着烫手的红薯扔来扔去,手机就放在桌上,他低着头看。   沈时庭递了一沓纸巾给他:“看什么?”   余幼惟赶紧接过纸巾把红薯包裹住,坦坦荡荡地说:“美术组说周末要一起聚餐吃烤肉,彭弈问我有没有时间。”   “彭弈?”   “嗯,就是那天地铁口,我跟你说的那位,新来的同事。”   沈时庭眼睫轻垂:“那你要去么?”   “去呀,不去显得我多不合群。”   沈时庭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从杯子里拿了一只小勺子:“嗯,我送你去。”   “不用,你那么忙。”   沈时庭接过余幼惟手中的红薯,拿小勺子薄薄地刮了一勺,喂到他嘴里,说:“我也可以不忙。”    第38章 有   红薯喂到嘴里甜腻腻的, 香味儿在唇齿间溢了开来。   沈时庭他,亲手喂我吃红薯?   用他那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随手握笔就几百万单子的手?   上一次被人喂食还是小学的时候摔沟里摔断手奶奶心疼我这个大孙子给我喂的。   余幼惟有感觉被宠爱到,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内心幸福得冒小泡泡。   这才反应过来沈时庭刚刚说了什么。   我也可以不忙?   所以到底忙还是不忙啊……   谜语人差评。   “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啊?”   沈时庭又舀了一勺喂给他:“那红薯分我一口?”   不知道沈时庭是不是开玩笑。   他会吃我吃过的东西?   而且你要是真想吃我也会给你啊,不用为了这个就耽误时间送我。   余幼惟心情很复杂:“那我掰一半给你。”   “不用。”沈时庭就着勺子吃了一点, “就尝一口。”   嘴唇擦着勺子一触而过。   余幼惟僵在了原地,接着脑子跟放烟花似的噼里啪啦炸开, 明明只是轻轻抿了一下,可能连口水都没碰到……不过说不定本来也没口水, 但是……   余幼惟轻轻咽了下喉咙。   这样的举动, 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介意么?”沈时庭吃完才问。   余幼惟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介意鸭。”   不仅不介意, 还有点小开心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就是……友谊的升华之我不嫌弃你的口水?   -   周末余幼惟就乐颠颠坐上了沈时庭的车, 去了聚餐地点。   沈时庭把他送到门口, 放他自己进去。   一进门就是浓浓的烤肉香。   同事们忙招手让他过去。   彭弈坐在靠门的位置,见到余幼惟进来,他忙站了起来,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小惟, 你坐这里吧。”   余幼惟坐下去:“谢谢~”   “不客气。我们都点过菜了,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再点一点儿。”   “没事儿,就先吃这些吧。”余幼惟弯眼一笑, “有肉就行, 我最爱吃肉了。”   他这么一笑, 彭弈脸又悄悄红了。   他腼腆地把烤好的肉夹进余幼惟的盘子里:“我也听酱酱他们说了,你最喜欢吃肉了。我烤了好多肉, 都给你。”   余幼惟受宠若惊:“都给我了, 你吃什么?”   “我再烤就好了, 你多吃点。”彭弈一个劲儿给余幼惟夹肉。   对面的姜小绛看不下去了, 斜眼看他:“啧啧,这里谁不爱吃肉呀?怎么你就给我们余宝烤?”   有人低头揶揄地偷笑。   彭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余宝多瘦啊,该他多吃点。”   姜小绛哼一声:“是挺受的。”   倒是余幼惟只顾着低头吃肉,只当大家在打趣他们关系好。   吃饱喝足,大家就开始玩游戏。   第一轮玩的就是饭局最常见的真心话大冒险,轮到余幼惟,他抽到了真心话。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非常有默契地把问话的机会让给了彭弈。   彭弈抿了下唇说:“小惟,你有喜欢的人吗?”   好直接。   现场一阵嗷嗷起哄。   余幼惟都不用思考这个问题,摇摇头:“没有呀。”   彭弈脸上浮现出笑意来。   轮了一圈,又轮到了余幼惟,这次还是真心话。   彭弈又问:“小惟,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呀?”   这个问题可把我小余难住了。   我又没喜欢过什么人。   不过美女好看,帅哥也好看,好看的都喜欢。   余幼惟羞涩地说:“都可以叭,我没谈过恋爱哎,我也不太知道。”   姜小绛带头起哄:“哟哟哟~那余宝你考虑考虑我呗?我纯gay~”   余幼惟被逗得脸色羞红。   霜霜鄙视姜小绛:“余宝就算喜欢男生,那也肯定是喜欢彭弈这款高大健壮的啊,你俩型号撞了好吧。”   姜小绛不服:“谁说我们小可爱就不能是大猛1啊,对吧余宝?你愿意为爱做1吗?”   我?1?   这是我没设想过的。   我可以嘛?   小余重新审视自己。   彭弈说:“小可爱就是要被照顾的……余宝好可爱,适合被捧在手心里宠。”   “哟,那要不你宠他?”   彭弈脸又又又红了:“别瞎说。”   “余宝,如果是男的,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   余幼惟思考了一下:“嗯……身材要高大健壮的,要有胸肌有腹肌,脸是那种冷峻霸总脸,更重要的是要很有才华很有抱负。气质的话,不说话的时候高冷神秘让人望而却步,但是有时候又很温柔,撩人的时候苏到爆炸……”   在场的人沉默几秒,霜霜嘶了一声:“余宝你这个形容,好具体啊,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余幼惟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哎,果然妄想啊,都是妄想。”   游戏继续,轮到彭弈的时候,他抽到了大冒险,要公主抱一个人做深蹲。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余幼惟。   余幼惟:“?”   我又不是公主。   我是小王子呀。   最终余幼惟还是被众人推了出去。   彭弈人高马大,站在他面前,自己还真像个娇小的小公主。   ……   沈时庭的车停在烧烤店门外。   烧烤店是全落地窗,可以看到里边热闹非凡。   车停了好一会儿,林柯忍不住问:“沈总,我们要进去吗?”   原本林柯是来给沈时庭的送文件的,就在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虽然他也不知道沈时庭怎么突然有这种闲情雅致来这喝咖啡。   不料沈时庭看完文件,又给他了这个餐厅的地址。   还以为沈时庭饿了,可在这待了五分钟了,他也没有要下车的迹象。   林柯表示最近老板的心思越来越难猜。   打扰员工的聚餐兴致,不是沈时庭的本意。   他也不是不许余幼惟出来跟同事聚餐。   如果不是一个夸他可爱的男人也在场的话。   但直接进去有失风度。   沈时庭先给余幼惟打了个电话,然而电话到尾音了也没人接。   于是沈时庭嘱咐林柯去买了口罩和帽子,给自己包裹装扮好,这才纡尊降贵地下了车。   “你先走吧,车留下。”   “好的。”   林柯表示不仅猜不到老板的心思,现在连行为都猜不透了。   沈时庭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里边的装修都是靠隔板来分区的,余幼惟那桌在一个鲤鱼池旁边,位置选的挺不错,唯一煞风景的就是余幼惟正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   沈时庭目光沉沉。   他在不远处的一个休息座坐下,随手拿了一份菜单挡住脸,继续给余幼惟打电话。   余幼惟被抱着做了十个深蹲。   自己也累得够呛。   回到座位就发现手机显示有好几个来自沈时庭的未接来电。   什么急事打这么多电话?   公司破产了?老板跑路了?   哎不对他就是老板。   这位置太喧嚣,余幼惟抱着手机跑到楼梯口。   “喂……”   他刚压着声音接起电话,身体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搂住,他吓得想大叫,嘴巴也被捂住了。   身后的人带着他拐进了旁边的杂物间。   “……唔唔……唔……”   他被翻转过来,就看到了一张带着口罩和帽子的脸。   面罩暴徒!   我要死啦!   面罩扯下……哦,沈时庭。   等等,沈时庭?!   余幼惟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儿?这是什么打扮?”   他上下扫视沈时庭,惊恐道:“不是吧?真破产了?准备跑路?”   沈时庭淡淡地垂着视线:“吃出毛病了?”   余幼惟瘪了下嘴:“你来这儿干什么?”   “工作,路过。”   “什么工作要戴口罩?跟明星出街似的。”   搂着腰的手缓缓往上,揪住了小余的后颈,迫使他仰着头。   沈时庭的五官埋在阴影里,眸色也很暗,这个姿势,加上这么近距离的对视,余幼惟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小命的喉咙。   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   余幼惟眨巴眼。   “你们刚才在玩什么?”沈时庭沉声问。   “真心话大冒险。”余幼惟乖巧回复。   握住他后颈的手指缓缓收紧了点力道,原本离得就近,沈时庭又往前压了一分,余幼惟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感觉心脏都快被逼停了。   “惟惟。”沈时庭嗓音很轻地喊了他一声,似是无奈地低声说:“不要随便给别人抱。”   余幼惟愣了一下。   ……沈时庭看到了?   他抿了下唇:“我……我们只是在玩游戏呀。”   沈时庭嗯了一声:“那也不能抱。”   “为什么呀……”   “想知道?”   “昂~”   沈时庭的指腹缓缓从他下颌划过,眸光渐深:“别人抱你,我不喜欢。”   两人站在杂物间里,光线昏暗。   门口偶有人经过,或许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但多半会误以为他们是小情侣在找刺激。   余幼惟此刻也觉得挺刺激的,心脏砰砰跳。   虽然他听不懂沈时庭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再次懵懵地问:“为什么呀……”   沈时庭看着他,说:“我会不高兴。”   这话余幼惟就更听不懂了。   难道是我之前答应过沈时庭,只跟他一个人好,我现在跟别人好,他不高兴了?   一定是这个样子。   这样才解释得通嘛。   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悬起来的那颗心又缓缓地落了回去。   “我跟他们都是假好。”余幼惟笑嘻嘻,“跟你才是真好。”   沈时庭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无语还是无奈。   “小惟?”   “余宝!跑哪去了?”   “掉厕所里啦?”   听到同事们往这边找来的声音,余幼惟忙从沈时庭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催促沈时庭:“你快把口罩戴上!我掩护你!”   不料沈时庭不仅没戴口罩,还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余幼惟:“?”   接着就听到呼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了,转而变成了惶恐地声音:“沈、沈总?”   “沈总,这么巧啊?”   “您也在这用晚餐?”   沈时庭只是淡淡地说:“工作,还没吃晚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不得客气客气。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哎那正好,我们正吃烤肉呢?沈总您要是不嫌弃,一起吃点?”   “是啊,他家的烤肉很有名的,特新鲜特嫩。”   我们表现得够有诚意了吧。   知道你肯定不吃,慢走了您嘞。   沈时庭嗯了一声:“也好。”   一群人直接傻眼:“?”   ……   三分钟后,所有人在烤肉桌前正襟危坐。   余幼惟也假装从洗手间溜回来。   沈时庭也不客气,自己动手烤肉:“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这谁还敢继续啊?   喝水都怕咬舌头。   不过总有胆子肥的,比如姜小绛,他紧张又扭捏:“沈总,我们刚才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您跟我们一起吗?”   大家都冲姜小绛飞去菜刀眼,说你不要命啦?!   余幼惟也心说龙傲天男主的秘密你们也敢听?   一群炮灰,大逆不道。   但既然要玩就肯定就要玩刺激的,直接冲着总裁去啊。   大家轮到自己都快速掠过,终于轮到沈时庭了,他抽到了真心话。   这谁敢问啊?   但谁又不想问呢?   而且得拐弯抹角地问。   这里估计就属余幼惟是沈时庭记得住名字的人。   毕竟公司里现在还流传着沈时庭是余幼惟的后台这种一听就很假的八卦。   所以啊有的问题虽然是自己非常非常想问,但也得假把意思地找个不痛不痒的借口,比如强行跟沈时庭唯一认识的余幼惟扯上点关系。   同事间在这种时候就很有默契。   “那我们就问刚才彭弈问过余宝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来着?”   “就那个啊,有没有喜欢的人,是这个问题吧余宝?”   不是?你们cue我干嘛?你们演得也太假了!   不过,我确实也有点想听。   余幼惟竖起耳朵:“啊对,是这个问题。”   沈时庭抬眸看过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反问:“你回答了?”   “我回答了啊。”   “回答什么?”   “我?我当然没有喜欢的人呀。”   沈时庭眸子垂了下去。   众人期待地看着沈时庭,心情忐忑,不过也没抱太大希望。   沈时庭能跟他们坐一块吃饭,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难不成还指望他再爆点私人的料出来?   沈时庭不紧不慢地拿起水抿了一口,淡声说:“有。”   有???   猝不及防听到这种意料之外的答案,所有人都惊了。   姜小绛心碎了。   余幼惟懵逼了。   沈时庭……有喜欢的人了?   谁?   让我想想。   完了脑子有点迟钝。   汪祈凝?   不是,沈时庭亲口否认的。   冯郗也不可能。   对了……关子仟!   之前就觉得沈时庭看关子仟的眼神不对劲!   果然如此!   余幼惟震惊。   姜小绛悲极生胆,竟然不知死活地追问:“沈总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呀?好想知道。”   有同事想开口阻止,毕竟这已经是另一个问题了。   不料沈时庭却很给面子,他散懒地靠着座椅,视线淡淡地往某个方向掠了一瞬,又收回,说:“可爱的。”   大家都啊了一声,故作镇定找话题:“哈哈,好巧啊,彭弈也喜欢可爱的。”   沈时庭撩起眼皮朝那边看了眼。   彭弈礼貌地冲他笑笑,然后把刚烤好的五花肉放进了余幼惟的盘子里。   余幼惟吃得嘴唇亮晶晶的:“谢谢~”   沈时庭手里的杯子捏紧了。   大家也不敢再继续追问沈时庭,忙进行到一下个环节。   余幼惟却还在悄悄回味沈时庭刚才那句话。   可爱的?   关子仟可爱?   沈时庭怕不是恋爱脑吧?   竟然会觉得关子仟这种风骚浪子可爱?   果然爱情使人蒙蔽双眼。   哇,可怕。   还好我没有恋爱脑。   余幼惟庆幸地想。   结束后两人是一前一后离开的。   余幼惟偷偷摸摸溜达了一圈,把粘人的彭弈哄走,这才趁人不注意溜上了沈时庭的车。   余幼惟系好安全带:“沈时庭,你刚才戴着口罩的样子真帅,像明星一样。”   沈时庭原本情绪不高的脸,听到这话,撩起眼皮露出点笑:“平时不帅?”   “平时也帅,穿西装帅,穿背心帅,穿睡衣也帅,你怎么都帅。”   沈时庭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小嘴挺甜。”   “关子仟也帅,和你一样帅。”   余幼惟的意思是,他和你很配。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会取悦到沈时庭,不料沈时庭立马就不笑了。   这时余幼惟的手机弹出一条新消息。   关大明星:宝贝,来聊天~   小鱼仔:这么突然嘛?   小鱼仔:聊什么鸭?   关大明星:聊小黄鸭~   小鱼仔:[翻小白眼]   关大明星:想不想吐槽你哥?   小鱼仔:我可不敢   关大明星:有什么不敢的?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哥那货脾气臭又一根筋,嘴巴封了三层胶水说句好听的话会死!   关大明星:死直男!狗东西!以后谁给他做老婆谁倒霉!   关大明星:一辈子打光棍吧他!   余幼惟惊呆了。   别这样暴躁,我对你的粉丝滤镜要碎了。   虽然我也不是你的真粉丝。   小鱼仔:怎么了鸭?   关大明星:吐出来舒服多了,就这样,你别问。   小鱼仔:?   把我当吐黑泥的工具人!   又不把瓜分给我吃!   余幼惟生气地摁灭手机,抬头就对上沈时庭的目光。   不知道是哪根筋在作祟,余幼惟想了想主动说:“是关大明星。”   沈时庭没什么表情,余幼惟却发现他嘴角似乎压了一下。   果然。   听到关子仟就有反应。   唉。   话说回来。   我跟沈时庭相处时间比他跟关子仟相处时间长,他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果然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可怕的是他居然觉得关子仟可爱。   没救了。   爱得太深。   要不我有空也跟关子仟学一学风骚?   万一以后我有喜欢的男人了,我不能光有色心没有色胆呀。   晚上回到家,他又接到了关子仟的电话,这才对方居然给他打了视频过来。   此时余幼惟刚洗完澡,穿着他的小黄鹅睡衣,对着镜子吹头发。   手机不好拿,他就给它搁在了洗漱台上。   “那什么……你哥那狗男人回家了没?”   关子仟嗓子透着哑意,仔细看,脸很红,眼睛也红,明显是喝了不少酒。   余幼惟关掉吹风机,凑近屏幕关心道:“你怎么了呀?怎么喝这么多酒?”   “你别管我,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哥回来了呀,一回来就回自己屋里去了,我跟他打招呼都没理我。”余幼惟奇怪地问,“你跟我哥吵架了呀?”   “吵架?我哪敢跟他吵架啊,我供着他都来不及呢……狗男人,死直男,我才不跟他吵,晦气。”   不对劲。   余幼惟眯起眼睛:“他把你炒了?”   “炒?用得着他炒我?老子这么红,想走还需要他同意?”关子仟气哼哼,“我问你,你哥有没有带过女人回家?”   “女人?”   余幼惟想象了一下他哥那张冷脸牵着一位美女的样子。   哇好陌生,无法想象。   “他能有什么女人啊?难道你有瓜不分我吃?”   “算了,我就随便问问,你别跟他说。”关子仟眯了下眼,“宝贝,你洗完澡就穿这身在你老公面前蹦跶?”   余幼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小黄鹅:“怎么了嘛?”   “真清纯啊……啧,领口开这么大,你这小锁骨露的,纯欲风?”   “什么嘛。”余幼惟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关子仟笑了一声:“羞羞答答的,你老公喜欢死你这个样子了吧?”   “讨厌,不跟你说了。”   “别啊,哎你脖子上是什么?”   “哪儿?”余幼惟大喇喇地扒开衣服,对着镜子看。   “抓痕啊,天哪,你老公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你别胡说!这是我刚才洗澡自己搓红的。”   余幼惟还毫无察觉地扒着衣服领子,直到看到沈时庭出现在镜子里,他愣了下:“你找什么吗?”   沈时庭眉心飞快地蹙了下,走过来把他拉离了镜头。   “干嘛呀?”   余幼惟还没反应过来,沈时庭伸手将他大开的领子拎了上去,淡声说:“这么晚还跟别人打视频?”   “不可以嘛?”余幼惟有点懵。   关子仟给我打视频,沈时庭不高兴了?   小气,有本事你先把人拿下。   “可以。”沈时庭叹了口气,“但衣服穿好,记住了?”   “哦……”余幼惟瘪嘴。   放心吧,我没有勾引你的心上人。   “脖子怎么了?”   说着,余幼惟颈侧的皮肤传来微凉的触感,是沈时庭的指尖。   凉凉的,余幼惟触电般缩了下脖子。   “疼?”沈时庭问。   好奇怪的感觉。   余幼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点了下头:“一点点疼。”   “出来。”   余幼惟把脑袋伸向镜头,关子仟正一脸嫌弃:“我不就看了眼你脖子么?至于么?你老公怎么不把你揣兜里?”   余幼惟心说你现在不懂,唉。   “就算你跟我哥闹掰了,我们也还是好朋友,挂了哦。”   关子仟哼笑:“去吧去吧,不耽误你们甜蜜。”   余幼惟坐在床边。   沈时庭拿来了一盒药膏,在指尖上沾了一点,轻轻往余幼惟脖颈的擦伤上抹:“怎么弄的?”   指腹擦过,好痒……   余幼惟手指不自觉抓住了床单,抿了下唇说:“洗澡搓重了,我的皮肤比较容易留痕迹。”   皮肤又白又薄,仿佛能看到皮下流动的红丝,越是脆弱,越容易令人生出恶劣的冲动。   沈时庭喉结轻动,唇角缓缓压了下。   指腹轻轻在皮肤上摩挲。   等了好一会儿。   “沈时庭。”余幼惟忍不住开口,“我怎么感觉皮要被磨破了,还没擦完嘛?”   沈时庭指尖顿了下,默默地收回了手。   “药膏留着,每天擦一次。”   “好哦,谢谢~”   余幼惟仔细把药膏盖子拧上,少年人清瘦细嫩,低下头时,后颈有一小节凸起的颈椎骨。   察觉到目光,余幼惟抬起头,茫然地问:“怎么了嘛?”   “没。”沈时庭唇角抿了一下,又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很漂亮。”   余幼惟没明白:“什么很漂亮?”   沈时庭欲言又止,最后说:“颈椎骨。”   “……”   沈时庭这是什么癖好?   难不成他还偷偷学过医?   听说医生才会觉得病人的骨头漂亮。   普通人谁会觉得一根骨头漂亮啊?   好奇怪。   “我身上还有别的骨头,不知道漂不漂亮。”余幼惟很好奇。   “嗯。”沈时庭散懒地歪了一下头,“我看看?”   作者有话说:   沈大猫(划掉)沈坏狼    第39章 纯情   余幼惟想了想, 扯开衣领露出了锁骨。   一排小锁骨突出流畅,有两个明显的锁骨窝,肤色白皙细嫩, 能看清锁骨上浅绿色的血管。   见沈时庭不说话,余幼惟茫然地问:“不好看嘛?”   沈时庭眸下划过一抹暗色:“好看。”   “还有膝盖骨, 脚踝上的骨头……”余幼惟把睡衣一撩,全部展示给沈时庭看。   脚踝纤细, 跟腱很长,像藕一般干净白皙。   沈时庭不说话, 目光晦涩不明。好一会儿他才说:“好看。”   原来我的骨头这么好看啊。   余幼惟心满意足,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   今天是个寻常的工作日, 却又是不寻常的一天。   上班的时候, 余幼惟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自称是追看漫画网站官方, 网站即将举办一个线下的绘画活动,邀请站内的画手们前去参加。   至于为什么会找到余幼惟这个新人呢?   因为前几天有个大佬给余幼惟砸礼物砸上热门的事情引起了官方的关注,也在站内引起了一波讨论。   毕竟一个新人画手,第一次直播, 就有人砸这么多钱,网友们褒贬不一。   有说他有天赋的,也有说那是自导自演的。   反正有争议就有热度。   于是网站官方就找上门了, 谁不想看看这位新人的真实实力呀。   周围的同事都好奇地围过来听。   余幼惟想了想说:“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电话挂断, 大家七嘴八舌追问他, 余幼惟就说了自己在网站连载漫画的事情。   “可是,线下活动, 我又没参加过。”余幼惟有点纠结, “我觉得我太菜了, 还是算了吧。”   霜霜捧着手机惊讶道:“你看看你这个热度!这还叫菜吗?!这么多读者哎!”   姜小绛哼了一声:“你别凡尔赛好不好?我要是也去画漫画, 请问我可以菜成你这样吗?你这明明已经很好了呀。”   余幼惟:“是因为那个人给我刷上热门了,才有这个热度的。”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画的不好,曝光度再好,引来的也是骂你的人,这些都是喜欢你的读者啊!”   “是啊小惟,你已经很棒了。”   “去吧去吧,这里谁不是老二次元漫画粉啊,都没这个机会参加,你去给我们长长脸。”   大家这么一鼓励,余幼惟有点跃跃欲试了。   回到家,他就跟全家人都说了这件事情。   余尚明一听就斥责:“你不上班了吗?正事儿不干,去画什么漫画!”   “画漫画怎么就不是正事了……”余幼惟嘀咕。   “画漫画你能学到什么?以后怎么帮你哥和时庭打理公司!”   “我又没有从商的头脑,我只会败家,从商的人都是人精,可怕得很……”   余顾和沈时庭两只人精:“……”   秦茴担忧地说:“惟惟啊,你可别被人给骗了啊。”   “不是骗人的,我老公可以作证。”   “那也不行,你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参加活动,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唉,我和你爸是管不住你,你听你哥和时庭怎么说。”   余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都结婚了,我说的话他还能听?”   也是。   余幼惟内心赞同地点点头。   我现在是个夫宝男。   秦茴和余尚明都把视线投向了沈时庭。   沈时庭却只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汤,说:“去吧。”   秦茴和余尚明瞪大了眼睛。   余幼惟也瞪大了眼睛,不过他是惊喜的:“老公你真好!看吧,谁最疼我立见分晓,我最爱你了老公~”   虽然表现有演的成分,但这份爱意他是真心的。   沈时庭手里的勺子磕碰在碗沿发出一声轻响,没有对他的这份爱做出评价。   “时庭,你这样太惯着他了。”秦茴叹气。   沈时庭却说:“他开心就好。”   沈时庭都这么说了,老两口还能说什么。   沈时庭好宠啊~~   余幼惟都快犯花痴病了。   这要是我真老公该多好啊~~   -   为了去参赛,余幼惟请了两周的假。   出发前这天,他接到了关子仟的电话,一听说他要去其他城市,立马说要跟他一块去。   关子仟:“我这段时间都没通告,正好想休息一段时间,就当陪你去旅游散心了。”   “散心?你跟我哥还没和好啊?”   “别提他,晦气。”   关子仟自己长了腿,他想去谁还能拦住他?   于是两人买了同一趟航班。   原本沈时庭要送余幼惟去机场,余幼惟却贴心地说:“不用啦,你工作都那么忙了,子仟哥一会儿来接我。”   这两个人要单独相处半个月。   想到这个,沈时庭下颌都收紧了:“惟惟。”   “啊?”   “酒店都订好了,晚上睡觉锁好门窗。”   “知道啦。”   “天气还凉,在室内也要多穿衣服,别露胳膊露腿。”   “好~”   “及时回消息接电话,别让……”沈时庭顿了下,“别让家里人担心。”   “记住啦。”   “走吧,上车。”   “啊?”余幼惟摸不着头脑。   “我送你。”   “可是,子仟哥马上就要到了。”   “我不忙。”沈时庭散懒地垂眸看着他,“你想上谁的车?”   这听着是个简单的问题。   但它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   余幼惟更不懂沈时庭为什么要这样难为他。   这难道就是三人的友谊太拥挤?   好为难啊。   “但是,我先答应了子仟哥。”余幼惟小声说,“我不能放他鸽子。”   沈时庭沉默了一会儿,垂下了眼皮。   余幼惟出发时,秦茴不舍地把他送到门口。   余尚明在后面嚷嚷:“这么大的人了,出个门而已,还要你们这么多人送?”   这么多人,还包括沈时庭和余顾。   沈时庭来送他,余幼惟还勉强能理解,毕竟他很可能是想要看一眼关子仟。   不过余顾来送他,余幼惟就不能理解了。   先不说余顾对他向来严大于纵,教育大于宠爱,送他出门这种事情不符合他的风格,更何况,他跟关子仟不是闹掰了吗?现在应该是相看两厌恨不得一眼都别见才是啊。   真奇怪啊这些人。   关子仟的车就停在门口。   他开门下车,单手搭在车门上,笑得很爽朗:“小惟,上车。”   余幼惟回头跟送行的三人挥手:“我走了哦~”   “慢点啊惟惟,去那边了要多跟家里联系,你一个人我很不放心的。”   “知道了妈妈。”   余顾远远地站在别墅门口,冷着脸,像一颗笔直的雪松。   沈时庭手里拎着余幼惟的小背包,他走到车旁,关子仟伸手接了过去:“哟,还挺沉,怪不得还要你老公帮你拎。”   余幼惟脸热:“他就是顺手帮我拎,你戏好多。”   关子仟笑了一下。   余幼惟回头看沈时庭,抿了下唇说:“沈时庭,我走咯。”   “嗯。”沈时庭沉默一瞬,突然伸手揉了下余幼惟的脑袋,“好好比赛。”   又是这一招化骨绵柔掌。   余幼惟被揉得身子都软了,他乖巧地点点头:“我会好好努力哒。”   余幼惟坐进了副驾驶。   只听窗外传来沈时庭的声音:“关先生。”   关子仟拉车门的手停住,疑惑地看他:“嗯?喊我?”   沈时庭把关子仟喊到了一边。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余幼惟只看见沈时庭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关子仟。   情书?   住脑住脑,都什么年纪了还情书,我这想象力也太玛丽苏了,余幼惟苦笑了一下。   片刻,关子仟拉开车门坐进来:“出发!”   余幼惟好想问沈时庭刚刚给他什么了,抓耳挠腮,心神不宁。   我这该死的好奇心!   怎么就这么旺盛呢!   “怎么了?”关子仟瞥了他一眼,“看你坐立不安的,我这坐垫长针了?”   余幼惟扯了扯安全带:“没事儿,要比赛了,我有点紧张而已。”   “有什么好紧张的,你一个新人,拿什么成绩都不丢人。”   “你说的对。”   余幼惟才不紧张呢,只有对活动的憧憬和好奇。   就像关子仟说的,他一个小趴菜,又没人认识,够糊就是无压力。   算了。   沈时庭爱给关子仟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不关我的事儿。   -   下午飞机在M市降落。   晚上他们休息了一夜,翌日一早,网站主办方就来接人了。   这次参赛地点在一套大别墅内,但又不是普通的别墅,一楼是休息放松的大厅,二和三楼是一整圈环形的作画室,足足有四五十间。   比赛规则是,他们每个人有一间作画室,里边的设备都是平台的,不允许他们自带工具。   在此期间他们可以随意进出别墅,作画时间自便,但是作画地点只能固定在自己的作画室。   主办方出题,创作时间为十五天。   前三天每个人的稿子都是私密的,作者可以随意更改创意和方向。   第四天开始,每个人的作品将会匿名向全网投放,并且打开投票通道。   网友每人只有一张投票权,但在创作时间截止之前,可以选择任意一副作品投票,并且随时更改自己选择投票的作品。   活动现场人头攒动,乌泱泱的一片。   参赛者共五十人。   参赛选手很多都是站内小有名气但又没有爆红出圈的作者。   他们都想靠这次活动,争取一个出圈的机会。   此时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接下来到了公布题目的时间,请大家看大屏幕。”   众人齐刷刷移动目光。   大屏幕上显示了几个大字:死亡的力量。   作品题材不限,形式不限,篇幅不限。   短短的半个月内,想完成一部漫画是不可能的,甚至只够引出主题,剧情都来不及开展。   但假如自己的设定火了,比赛结束后,这部作品可以继续连载,就会有非常高的热度。   很多底层作者的想法就是,即便拿不到名次,至少有一个曝光的机会。   余幼惟记下题目,把主办方发的东西塞进小背包,根据刚才抽签的号码,去找自己的作画室。   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喊:“鱼儿凌凌一?”   我去,是谁这么羞耻地把我的笔名念出来了!   而且他怎么认出我的?   余幼惟回过头去。   对方是个一头卷毛,带着圆框眼睛的男人,穿着紫黄相间的卫衣和卡其色休闲裤,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余幼惟好想假装不是自己。   可恶,刚才不该这么快回头的。   “你好,我是藏獒。”对方笑着冲他伸出手。   藏獒是谁?   不过好巧,怎么也是动物。   作者起笔名都喜欢带动物吗?   余幼惟也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你怎么认出我的啊?”   对方挑眉:“我之前看过你直播,你数位板旁边摆了一只睡觉的小熊猫。你刚才翻背包的时候,小熊猫露出来了。”   “……”   大意了!掉马了!   “作者对生活观察都比较仔细,我也是无意的,你不介意吧?”对方笑得很和善。   “不介意。”   这小子见到我居然表现得这么平淡?   藏獒有点挫败,又有点好笑:“你平时,看我的作品吧?”   余幼惟老实地说:“抱歉,我回去搜一下。”   搜……搜一下?   我靠这小子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啊这样啊……”藏獒有点尴尬,更担心这小子回去搜不到他,“那什么,我笔名叫藏七狗,读者都喊我藏獒。”   “藏七狗?”余幼惟立马瞪大了眼睛,“原来您是藏七狗老师!”   藏七狗愣了一下,立马挺胸直背,意气风发:“哈哈是我。”   就说嘛,我这个知名度,本站作者怎么可能不认识我。   不过余幼惟不知道他藏獒这个爱称,就说明余幼惟不是他的粉丝。   他嘴角又立马垮了下去。   “我很喜欢您的作品!”   太尴尬了,只能这么说了,即便我并没有看完过您的作品。   藏七狗笑起来:“谢谢啊,你作画室在几楼啊?”   “我在二楼。”   “那不巧,我在三楼。”藏七狗说,“你现在就去作画室?”   余幼惟反问:“您不去吗?”   “啊,我先回酒店睡个觉再说,休息好了才有灵感嘛,不着急。”   不愧是大佬。   余幼惟心说。   有被装到。   藏七狗又拍了拍余幼惟的肩:“新人第一次直播就能上热门,有点东西啊,我很看好你,加油啊。”   “谢谢狗老师。”   “你可以喊我藏老师。”   “好的藏老师。”   藏七狗离开,余幼惟松了口气。   我这个小趴菜何德何能啊,居然会被大佬记得。   一切都要从那个把我砸上热门的神秘大哥说起。   看得出来这一波热度来的很戏剧,藏七狗大概也不是真的看好我,只是调侃我。   余幼惟找到了自己的作画室。   里边有计算机数字板画笔等很全面的作画工具,计算机屏幕上安装了所有常见的绘画软件。   作画室不大,但是还放了休息的床和用餐的桌椅。   余幼惟把主办方发的水杯等用品都掏出来摆放整齐。   还有那只小熊猫。   吉祥物,要给我带来好运哦~   收拾好,他接到了关子仟的电话:“怎么样了?”   “都妥当了。”   “那出来吃饭?”   “一会儿平台会发晚餐,我在这儿吃点就好了。”   毕竟月底了,小余我已经快没零花钱了。   别问我堂堂一个豪门少爷,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还好我的钱都在沈时庭那里,等他给我生大钱!   “那怎么行啊?比赛多消耗人的体力和精力啊,我来接你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啊,可是……”   “别可是了,我知道你哥现在不给你生活费了,这几天你的消费我买单。”   “真的?”   “骗你干嘛。”关子仟冷哼了一声,“我就说你哥不是个好东西吧?你以后就跟我站在统一战线,知道了没?”   “知道啦知道啦~”   关子仟接到了余幼惟。   在余幼惟的极力撺掇下,两人去了夜市街,从街头吃到街尾。   晚上九点,余幼惟鼓着圆乎乎的小肚皮回到酒店,就接到了沈时庭的电话。   居然是视频电话?   沈时庭主动打来的。   余幼惟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整理好衣服领子,坐直身子,慌慌张张地点击了接听。   沈时庭穿着白衬衣,扣子松了两颗,狭长的眼尾微垂。   看背景,应该还在公司总裁办公室。   余幼惟惊讶地问:“沈时庭,你这么晚还没回家啊?”   “嗯。”对方的嗓音低低地传出来,隔着屏幕变得更磁性了,“今天公司事情比较多,刚开完会,一会儿回家。”   “那怎么不先回家休息一下再给我打电话啊,多累啊。”   “要比赛,以为你会早睡。”   “这个点还早,我还不睡。”余幼惟咬了咬唇,“而且如果我睡了,我们可以明天再打嘛。”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传出一点含糊的笑意:“不想等明天。”   余幼惟愣了两秒。   沈时庭又说:“脖子上的擦痕,好些了么?”   余幼惟回神:“好些了,你给我的药我都擦了的。”   “嗯。”沈时庭散懒地靠在办公椅上,目光缱绻,“过来点儿。”   余幼惟乖乖地凑近屏幕,把大片白皙的脖颈展示给对面的男人,就像小羊羔毫无防备地冲着恶狼露出了大动脉,他并没有察觉到屏幕里男人的眼神变化。   好一会儿,沈时庭说:“要继续擦药。”   “好~”   余幼惟又说:“今天子仟哥带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吃了香煎包,烤鱿鱼,卤肉卷饼,还吃了冰豆花,喝了奶茶。”   “好吃么?”   “超好吃的~”   “嗯。”沈时庭看着他,又说:“但是比赛期间,不许再吃这些东西了。”   “为什么呀?”   “吃太杂了,万一生病了。”   “哦……”余幼惟垂头丧气,“那我不吃了。”   沈时庭笑了一下:“听话。”   “嗯。”   这时有人敲门,余幼惟一扭头,就发现关子仟靠在门上,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沈时庭问:“谁来了?”   余幼惟尴尬:“子仟哥。”   屏幕里的男人眉心飞快地皱了下:“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余幼惟问关子仟:“有事儿吗?”   关子仟耸肩摊手:“没事儿,就过来看看你,你们聊。”   沈时庭:“他怎么进来的?”   余幼惟挠挠头:“因为他不放心我一个人住,担心我压力大太紧张出现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就开了两张房卡。”   沈时庭语气都沉了:“你是成年人了,不要让别人随意进出你房间。”   又被教训了。   余幼惟垂着脑袋低低地噢了一声。   挂断电话前,沈时庭的声音又变得温柔:“比赛别给自己压力。”   “好。”   “晚安。”   “晚……晚安。”   关子仟靠在门上:“啧啧啧。”   余幼惟脸色还有些泛红,抿了下唇说:“你不进来,站在那里干嘛呀?”   “我这不是怕进去了,让你老公误会嘛。”关子仟散懒地往房间里晃悠,长腿一弯在沙发坐下来,“不是我说你啊,一天不见就要打视频,你这么粘你老公呢?”   余幼惟反驳:“是他给我打的。”   关子仟惊讶:“沈时庭那个冷脸怪?他主动的?”   余幼惟低头给沈时庭发了一个晚安的可爱表情包,嘀嘀咕咕:“你不要这样说他,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温柔的,是个很好的人,你以后多了解了解他就知道了。”   “我了解他做什么。”关子仟坏笑地睨着余幼惟,“你知道他主动给你打视频,说明什么吗?”   “啊?”   “说明你老公想你了。”   余幼惟愣了下。   沈时庭想我?   这种认知太陌生也不可思议了,怎么可能嘛……   余幼惟支支吾吾:“不想就不能打吗?比如好朋友好兄弟之间关心一下。”   “好兄弟之间关心,发个消息问候一句已经够够的了。”关子仟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老公不是给你发消息,也不是给你打电话,他是给你打视频。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想你,听声音不够,他还想看你。”   想看我?   余幼惟被他说得脸都开始发热了。   关子仟这个骚东西就是满嘴胡话,不可信不可信。   他推了推关子仟:“你别瞎说了,没事儿就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哦哟这小脸色,害羞了?”   “没有,你赶紧走。”   “嘁,怎么还一副纯情样啊。”   -   关子仟回到自己房间,刚往榻榻米上一躺准备享受美酒,突然就接到了沈时庭的电话。   “哟,沈总,有工作找我?”   “我把卡给你,不是让你带他去吃那些东西的。”   关子仟坐起身子,嗐了一声:“这可不赖我啊?是他非要吃那些东西的,我陪着他吃,我还怕自己的身体吃出毛病呢。不过那些确实好吃……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怀疑我虐待他?”   “他向来嘴馋,但比赛期间要克制,以防吃坏身子。”沈时庭无奈叹气,“算我请你帮忙,看着他点。”   关子仟嘁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出发前,沈时庭把这张卡拿给了关子仟。   当时沈时庭说:“这段时间,你们也许会常在一起消费,惟惟没什么钱,也不能总让你买单。”   “不是,你怎么不把卡直接给他啊?”   “他舍不得花。”   “他?余家小少爷?舍不得花钱?”   “少管。”   “……”   关子仟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没想到,沈总走的是这种背后无私关怀的深情路线啊。”   “……”   “好男人,啧。”   “还有,把房卡还给他。”   “……你这人,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强?我能对他做什么?行行行我再也不随便开他门了行了吧。”   -   第二天,比赛开始正式计时。   昨天题目出来之后,今天一大早,就有人退赛了。   估计是毫无头绪或者风格无法兼容,不想浪费时间吧。   其实余幼惟从昨天到现在,也没有好的想法。   但是总得先动动笔,都试一试。   可是他在作画室从早上待到下午,废弃的设定有好几版,最后也没有满意的。   关于死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沉重的基调。   沉重的东西,很难立马就抓住读者的眼球,甚至会劝退读者。   小余脑袋都大了。   今天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天。   傍晚关子仟来接他。   余幼惟一路都愁眉苦脸。   关子仟安慰他:“哎,咱们放轻松,虽然推翻了好几个版本,但这恰恰说明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对不对,比起第一天就退赛的人,已经很棒了宝贝。”   “我听到别人交谈,人家都开始画了。”   “别人画别人的,说不定人家见多识广及经验丰富,灵感爆发的就比较快。不急啊,慢慢来。”关子仟打方向盘,“再说了,咱们重在参与,等作品公投那天,咱们有作品就行了,说不定有人到那天都没画出东西呢对不对?”   “嗯……”余幼惟叹了口气。   这时只听窗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剎车声——   前面的车突然停了下来。   关子仟也及时剎车,却被后边的车追尾了,重重的一下,余幼惟被惯性带着往前一栽,与此同时车子侧面也受到了重击,玻璃碎片飞溅进来,从余幼惟眼尾划过……   “怎么开车的?赶着投胎啊——”   “是你他妈突然转向!神经病啊——”   窗外的司机嚷嚷了起来。   “卧槽!小惟你没事儿吧!”   余幼惟眼尾渗出了血迹。   “没……没事。”余幼惟缓了一会儿,“外边怎么了?”   “发生车祸了,连环撞击啊。”关子仟心有余悸,“你这没伤到眼睛吧?啊?”   “没有。”   “他妈吓死我了,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儿,你老公能杀了我。”   那倒不会。   余幼惟心想。   他哪里舍得啊。   “看前面很惨烈啊,咱们就差一点。”关子仟劫后余生地感叹,“差点死了,我还有很多遗愿没完成呢,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遗愿?余幼惟脑瓜动了一下。   交警过来处理事故,车子损坏严重,被扣留在现场。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确认事故没有他们的责任,这才得以回酒店。   关子仟嘴上说着被你老公知道就惨了,结果回头就把事儿都抖落了出去。   沈时庭第一时间就打了视频过来,比秦茴还要快两分钟,看着突然切进来的老妈的电话,余幼惟迟疑了两秒,决定这回先重友轻亲了。   他摁掉了秦茴的电话并给她发了条消息。   “凑近点,我看看。”沈时庭说。   余幼惟冷不丁就想起关子仟昨晚说的那句话。   他想你,不仅想听你的声音,他还想看你。   余幼惟莫名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磨磨唧唧地凑近屏幕:“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就前面出车祸了,我们也被殃及了。”   “车祸……”屏幕里的男人垂下眸,自言自语般低喃了一句。   看沈时庭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好的回忆,余幼惟喊了他一声:“沈时庭,你怎么了?”   半晌,沈时庭才缓缓抬起眼皮,眸光深而坚毅地望着他:“你要是也出点什么事……我可能会疯。”   余幼惟陷入了愣怔。   疯……   简单的一个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偏执和遐想,让余幼惟生出了一种自己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恍惚感觉。   他回过神,把重点落在了“也”字上。   后来余幼惟才知道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沈时庭幼年丧失双亲,沈氏夫妇就是亡于车祸,即便那时候沈时庭还小,依旧给他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痛。   假如没有意外,沈时庭现在也许不用背负那么重的家族责任,会过得更轻松快乐。   每对父母最大的愿望,应该都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快乐成长吧。   ……假如?   ……愿望。   余幼惟晚上冥想了一夜。   关于死亡的力量……   终于在闭眼睡过去之前,突然灵光一现。   翌日一早,余幼惟就马不停蹄地去了作画室。   他在二楼又遇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藏七狗拎着早餐盒子,优哉游哉在走道里晃悠:“哎,小鱼儿,这么着急啊?有灵感了?”   余幼惟停下脚步:“七狗老师。”   “叫藏老师。”   “藏老师,您早啊,还没吃早餐呀?那您慢慢吃,我先走咯。”   “等等,走这么急干什么?”藏七狗笑着走上前,从兜里掏出手机,“每次见你都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我觉得你这人还挺有趣的,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呗?”   “好呀。”余幼惟只想赶紧回作画室,拿出手机就加了微信。   少年飞扬的衣角迅速消失在楼梯拐角。   藏七狗看着空荡荡的楼梯,缓缓挑了下眉。   这么着急,看来脑子里有好东西了。    第40章 军阀与戏子   余幼惟这天从早到晚都待在作画室。   晚上他也差点就准备在作画室睡了, 但是关子仟非要来接他,说这种时候更要休息好。   觉是回酒店睡的,但第二日一早, 不到七点,他就起床自己去了作画室。   小余我啊好久都没这么勤奋过了。   今天是作品投放前的最后一天。   余幼惟铆足了劲儿, 一刻都不浪费。   不过到中午的时候,思路又出现了阻塞。   他去餐厅吃饭, 愁眉苦脸地思索。   远远的,他看到藏七狗在冲他打招呼, 对方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了小鱼儿啊?刚刚看你愁眉苦脸的。”   “就是, 思路有点卡, 没关系的。”   “这样啊, 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你忙。”藏七狗说,“要不这样吧,我现在急着上厕所呢,你待会儿来我画室吧, 我们当面聊聊?”   “啊?”余幼惟有点意外,“随意进出他人作画室,这样不符合规定吧?”   “那有什么的, 规定是不能私自进出, 是我邀请你来的, 怎么会算违规呢。”藏七狗笑起来,“正好我也有点卡, 也想听听你的建议。”   大佬都这么谦虚了, 他要是不去, 显得挺不识好歹的。   “那好叭, 我吃完饭过去找你哦。”   “行嘞,随时过来。”藏七狗顿了下说,“对了,你来了就直接进来,我画画的时候戴着耳机,可能听不见敲门。”   “好。”   话是这么说,可余幼惟饭后去三楼找藏七狗时,还是敲了敲门。   正如他所说,果然没人回应。   余幼惟只好忐忑地推门进去。   他往里边扫了一圈:“藏老师?”   没人应。   难道在洗手间?   房间就那么大,只有洗手间的门关着,余幼惟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人出来。   确定确实没人在,他给藏七狗发了个消息便离开了。   -   之后的一天藏七狗也没回消息。   余幼惟再见到藏七狗,是在作品投放这天。   这天所有的作者都聚集在了别墅的大厅,余幼惟远远地就看到藏七狗跟他挥了挥手。   奇怪,这人是人格分裂吗?   余幼惟也冲他点了点头。   接着大屏幕上开始显示每个作者的作品。   选手们可以点进网站自行查看作品内容,所有的作品的创作者都是匿名的,只用了编号显示。   余幼惟看到自己的作品编号是028。   其他选手的作品,根据作品名字就能大致判断出类型。   追看漫画这个网站,主要是以热血漫为主的,很多作者吃的都是这碗饭,也许是作者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作品中一半以上都是升级流题材。   主角面对死亡,绝地反杀,不断逆袭,确实压住了死亡的力量这个命题。   这时他听到旁边有人笑了一声,跟同伴讨论:“你看这部,《给阿飘打工的日子》,名字一下就吸引到我了。”   “我刚才也看了这个,是个沙雕漫,设定挺有意思的,但我还真没看出来跟命题有什么关系。”   “偏题了吧。”   “看他后面怎么圆了。”   “不知道是谁的作品。”   余幼惟默默溜走。   没错,这正是我鱼儿凌凌一的作品。   这部作品简单概述就是,主角是个穷屌丝,意外获得了通灵的能力,靠做亡灵的生意挣钱。   作品投放第一天。   某些大佬的画风很有自己的风格,因为画风太过明显,很容易被读者们认出来,这些有粉丝基础的作品票数涨幅是最快的。   晚上余幼惟盘坐在沙发上,查看自己的后台数据。   点击量1623,收藏量631,票数25   他对比了一下其他作者点击量差不多的作者,人家的票数都三位数了呢。   小余我才堪堪破两位数。   大概是风格太迥异了吧,吸引到人了,但是没人敢投他。   这晚同事们都在群里问他,哪部是他的作品。   余幼惟都拒绝告诉他们。   小鱼仔:这是比赛规则   姜小绛:你脑子一根筋啊?你告诉我们网站也不会知道,说不定其他作者早都在四处宣传了   霜霜:快说快说,我们去给你投票   彭弈:是啊小惟   小鱼仔:不可以   姜小绛:死脑筋死脑筋气死我了!!!   余家别墅。   一家子人围坐在客厅里。   秦茴不懂这些漫画,也不太会操作投票这些,还是喊余顾教她的,可是她打电话问余幼惟,余幼惟还是不肯告诉她自己的编号。   这给她气得啊:“你们说惟惟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余尚明假装在看杂志,却时不时往秦茴那边瞥,嘴硬道:“小孩子的事情,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你不懂。”秦茴求助余顾,“余顾,你猜得出来哪个是惟惟画的吗?我组织我那些姐妹们,能给他投好多票。”   余顾淡漠地喝茶:“遵守规则是好事,他能有这个自觉,比拿到票数第一都难得。”   秦茴一时语塞,又把目光投向了沈时庭。   沈时庭只是摇了摇头。   秦茴叹气,只能作罢。   不过,沈时庭确实认出了余幼惟的作品。   余幼惟平时经常拉他看稿子,那种治愈可爱又搞笑的画风,在这么多的逆袭流作品中,独特到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也知道余幼惟为什么不愿意透露作品。   对他来说,检验作品的真实喜恶度,比虚假繁荣的数据重要。   余幼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反正拿不到什么名次,知道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少,这点更重要。   然而今天他还是这么想的,第二天开始却出现了转折。   第五话和第六话更新之后,票数的涨幅突然变得很好,或者说是非常好,一天之内既然有八百多票了。   也许是势头有些猛,他吃午饭时都能听到其他人的讨论。   “私下拉票了吧。”   “一个作者能认识多少人啊,能拉这么多票?私下悄悄拉几票就算了,要是真大张旗鼓地拉这么多票,被人爆出违反规则的几率就太大了。”   “你们没看内容吧?我倒是觉得不是拉不拉票的问题。最新更新的这两话把剧情都展开了,之前云里雾里的情节和伏笔,这两话来了个大反转,豁然开朗的感觉,我昨晚看了觉得可厉害了。”   “确实是,这两话一下就点题了。有的作品就是后期才发力的,人家前边都在铺垫呢。”   “用诙谐诠释生死,用喜剧表达悲剧内核,这个作者还是有点东西的。”   听到大家这么说,余幼惟悄悄松了口气。   至少说明没有画偏。   网站可以看到作品涨幅数据。   余幼惟一开始的基数太低,后面涨得太快,以至于涨幅比例就特别高,良性循环的结果就是这样的数据引来了越来越多人的好奇,票数就涨得越来越快。   不到两天时间,余幼惟的票数排名就从垫底窜到了中前排十几名。   一时间竟然有了五位数的票。   追更的人数越来越多,余幼惟压力就大了,整天把自己埋在作画室。   关子仟给他打电话,以为他是数据太过惨淡,压力太大,安慰他:“不要灰心啊宝贝,时间才过去一半,咱们坚持就是胜利!”   余幼惟挠了挠头:“好哦~”   后面的六天时间,《给阿飘打工的日子》涨幅一路逆袭,票数飙升。   每天往前蹦跶一两个名次,在比赛截止的前一天,他的名次已经进入了前三。   第一名是网站的神格作者左翁,他的地位毫无悬念。   而《给阿飘打工的日子》和《梦境苏醒》一直在第二名第三名上下起伏。   甚至网上还有人说,这两部作品的剧情有点雷同,但看的人多了,就是会有杠精的,余幼惟也没当回事。   这天晚上,霜霜等人还在群里安慰余幼惟。   霜霜:没事儿的鱼宝,成绩都不重要,重在参与   姜小绛:哼哼,垫底我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小鱼仔:那我浅浅拿个前五甲叭~   姜小绛:你精神状况还好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第二天就要公布作者名和名次了。   余幼惟有点后知后觉地紧张。   他回到酒店后就一直守着手机,等着沈时庭打电话过来,他好想跟他发发牢骚,舒缓一下心情。   不料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沈时庭的电话。   他又不敢主动打,毕竟沈时庭那么忙,担心打扰到他工作。   于是这晚余幼惟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顶着黑眼圈去了活动现场。   关子仟把他送到门口:“宝贝!我就在外面等你凯旋!你想要什么花,我去给你买一车来!我可以装作你的狂热粉向你表白!”   余幼惟求求他:“你什么也别干,别让我社死就成。”   大厅的显示屏上是黑的。   没有显示最终的排名。   谁也不知道又经历了一个晚上的角逐,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尤其是亚军和季军。   现在将进行全网直播。   参赛作品共45部,但截止昨夜,有2部违规作品被处理,不参与排名。   根据排名,主持人从第43名开始往前公布作品和作者。   大厅内欢呼声和鼓掌声一阵接着一阵。   毕竟参与活动的作者中,还是有不少有名有姓的,大家互相认识,互相欢呼鼓励。   ……   此时沈时庭在车里,平板播放的正是直播画面。   已经开始公布前十的名次。   直播间人数有八十多万,弹幕都变得紧张起来。   群里也已经炸了。   姜小绛:怎么还没有念到我们余宝!!!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霜霜:我靠我靠这是余宝进入前十了的意思对吧!   彭弈:小惟好厉害啊~   严妍:现在是工作时间,允许你们摸鱼十分钟   姜小绛:是妍姐你自己想摸吧   严妍:小惟加油   名次公布到前五。   沈时庭原本散懒的坐姿也稍稍坐直了些。   第五名:《领盒饭后成为了地球领主》拿破歇   第四名:《这个主角过分帅气》猫小机   弹幕——   -不对吧,原本的第四名的《来一粒维生素》去哪儿了?   -不是说有两部违规被处理了吗?难道维生素被处理了?   -我靠不会真被处理了吧?   现在公布前三名。   -前三甲巅峰决战!!!   -我赌一把阿飘是亚军!   -我一开始就说《梦境复苏》的作者是藏七狗的吧,我赌藏獒是亚军   -第一名毫无悬念是左翁大佬   -投阿飘一票,好想知道作者是谁   主持人:“由于咱们第一名的票数毫无悬念,所以我们先公布冠军,是我们的左翁大神!”   弹幕密密麻麻铺满了屏幕。   余幼惟坐在休息椅上,不自觉地抓紧了手心里的小熊猫。   原来一直跟他角逐的作品是藏七狗的。   这么一想,就算是输给他,也很满足了。   余幼惟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期待的,万一呢……   第二名和第三名是同时公布的。   大屏幕闪过了一下。   接着直播间弹幕空白了两秒。   -????   -什么鬼??这是什么操作?   -我靠怎么会这样?   沈时庭眉心一瞬间皱了起来。   屏幕上赫然写着——   第二名:《梦境复苏》藏七狗   第三名:《来一粒维生素》妖妖玉髓   -阿飘没了?   -原来违规作品是阿飘???   -我就说这个数据这么牛逼有问题吧   -怎么回事儿?网站好歹给出个理由吧?到底是怎么违规了?   -官方快给个说法!!!   余幼惟呆滞带原地。   身上一阵发冷。   违规……   怎么会呢……   在弹幕的疯狂施压下,主持人终于出来解释了:“是这样的,之前有部分网友说,《给阿飘打工的日子》和《梦境复苏》的剧情有些许雷同,我们网站对此非常重视,于是展开了调查。”   “调查结果显示,《给阿飘打工的日子》涉嫌抄袭借鉴,故作处理。”   -阿飘抄袭???   -剧情雷同?哪只眼睛看到剧情雷同了?不会是某大佬的水军故意带的节奏吧?   -同意楼上,就算剧情雷同,为什么不是别人抄袭阿飘,网站不会是偏袒某些大佬作者吧!   -证据呢?没证据说个屁啊!   -到目前为止也没人猜出阿飘作者是谁,那很可能就是新人咯,网站欺负新人作者是吧?   直播界弹幕节奏控制不住了。   主持人只能先稳住大家:“今天的直播到此就结束了,之后作者们的创作过程,以及这十多天的投票历程,我们都会剪辑之后播出来。”   “至于大家提到的被处理作品,之后官方会整理出证据,给大家一个交代。”   余幼惟直接就去找主办方了。   却被烂在了门外:“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判断你抄袭,当然有我们的证据,等我们拿出证据之后,你可以对此进行辩解。”   余幼惟气得发抖:“你们怀疑我抄袭,那在公布比赛结果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通知我作品要被处理?为什么不给我任何澄清的机会!”   “这是官方的决定,我只是个执行的,你跟我说也没用。再说了,没公布你的作者名,已经是网站在保全你了。”   “我没有抄袭!”   “官方刚刚发证据了,你先去看看吧。”   余幼惟忙拿出手机。   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段视频,画面有些许模糊,是一段监控视频——   是那天,余幼惟去藏七狗的作画室,找他的监控。   官方配文——   已跟藏七狗老师确认过,该作者去藏七狗老师的作画室时,他本人并不在作画室。   该作者未经允许偷偷进入他人作画室,已经是违规,而且有网友指出作品部分剧情雷同,巧合的可能性较小,网站对作品质量十分重视,对抄袭借鉴等行为零容忍,特此谨示。   余幼惟大脑一片空白。   他站在门口,路过的作者都冲他投来鄙夷的目光。   不远处,一群作者正围着藏七狗,恭喜他取得好名次。   余幼惟和他对视了一眼。   藏七狗冲他微笑点头。   亏他还以为藏七狗作为前辈,想好心指点他,原来是在给他挖坑。   藏七狗是有意的,他现在过去找他对峙也于事无补。   余幼惟冷静地拿起自己的背包,离开了活动现场。   关子仟还等在外面,脸色比他还难看,抓耳挠腮地烦躁道:“宝贝,我相信你绝对没有抄袭。”   余幼惟平静地说:“我没有抄袭。”   一路上无言。   大概关子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余幼惟现在也不想讲话。   他整个人陷在沉默里,仿佛全身都笼罩着阴霾。   他在想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直到回到酒店,他在门口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沈时庭站在那里。   一身西装外加一身黑色大衣,从几千公里外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沈时庭只是看着他,轻轻展开了双臂。   余幼惟鼻尖瞬间就酸了,走过去扑进了对方的怀抱,沈时庭将他抱了个满怀,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沈时庭。”余幼惟声音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我没有抄袭。”   “我知道。”沈时庭下巴抵着他的头顶,轻声说:“我们先回酒店,洗个澡,吃个饭。”   余幼惟啜泣着抬起头,眼泪汪汪:“我想先去调餐厅的监控,那里有藏七狗邀请我去他画室的证据,这样我就不算违规……不过我怀疑主办方不会给我。”   余幼惟想到刚才主办方那样嚣张的气焰,拧起了眉毛:“沈时庭,我想请你帮个忙。”   “嗯,我明白。”沈时庭说,“我会让人去取证。”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余幼惟觉得十分的安心。   毕竟沈时庭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沈时庭放在他后背的手缓缓往下,指尖穿过余幼惟的手心,牵住了他的手。   余幼惟跟着沈时庭往酒店里走,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手里的触感带过去了。   沈时庭牵我的手了?   不同于之前拉他的手腕,现在这样牵着他手掌的动作,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男人的手指很长,轻松就将他的手完全握在了手心里。   余幼惟从中获得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余幼惟差点就同手同脚了。   他声音低低的,似是抱怨又像撒娇:“我昨晚好紧张,你都没有给我打电话。”   沈时庭垂眼看他:“我昨晚审批数据,在公司忙了一夜,没分出时间来。”   余幼惟愣了下,心里有些难受:“为什么这么辛苦啊,做不完晚点再做不行么?”   “因为数据明天要用。”   余幼惟明白了。   明明可以今天再做的,但是今天沈时庭出现在了这里。   “沈时庭。”余幼惟吸了吸鼻子,“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看我的?”   沈时庭看向他,无奈地扯了扯唇:“来祝贺你,接你回家。”   余幼惟安静了几秒,又低下头吧嗒吧嗒掉眼泪。   关子仟跟在身后,摇头叹气。   有些人啊,老公不在的时候可坚强了,老公一哄吧,反倒变成哭唧唧的小朋友了。   现在微博吵得不可开交。   藏七狗的粉丝战斗里很强,加上有官方的证据,个个雄气得不行,那些站余幼惟的网友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沈时庭从余幼惟手中抽走手机:“别看了,去洗个澡,带你去吃饭。”   余幼惟揉了揉眼睛:“好……我压根就没看他的计算机,我那么相信他,他居然故意陷害我,坏死了。”   余幼惟虽然平时古灵精怪的,但终究涉世未深,心思太单纯了,吃个教训也不是坏事。   沈时庭说:“有跟他的聊天记录么?”   “我当时没找到他,就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我先回去了,他没回复我。虽然不算明确证据,但也能做参考吧。”   沈时庭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知道了。”   余幼惟看着他。   沈时庭说:“我已经让人去办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填饱肚子。”   余幼惟沉了一天的心一点一点浮了起来。   他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麻利地起身去洗澡。   之后他跟沈时庭和关子仟一起去了附近的餐厅吃饭。   关子仟还在啧啧他:“看吧,我安慰你半天,你都不搭理我,你老公一来,给你委屈的,区别对待呗。”   余幼惟小口小口地吃鹅肝,他本来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说。   之前没少在关子仟面前秀恩爱,但是最近他又发现沈时庭可能喜欢的是关子仟,关子仟却好无察觉地老开他和沈时庭的玩笑。   现在的情况就……挺复杂的。   暂且先以不变应万变吧。   吃完饭,服务员前来结单。   关子仟大方地把卡递上去:“刷这张吧,我请客。”   嗯,是沈时庭拿给他的那张卡。   沈时庭:“……”   余幼惟冲关子仟挤眉弄眼:“沈时庭有钱,你让他买单。”   沈时庭:“……”   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关子仟嗐了一声:“这有什么啊,大家都是兄弟,一顿饭而已,是吧沈总?”   沈时庭抿了口茶:“嗯。”   余幼惟看看沈时庭,又看看关子仟。   这两人神情都不太对劲,一个语气调侃,一个表情也不太自然。   两人之间仿佛有他们的小秘密。   余幼惟低低地哦了一声,嘴角抿直,垂下眼皮没说话了。   离开餐厅后关子仟提议:“时间还早,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哎正好附近有一家民国艺术馆,有百年的历史了,咱们必须得去看看。”   余幼惟没意见。   三人来到艺术馆。   工作人员带领他们参观了一圈,感受了一波民国文化氛围。   随后又给他们推荐拍照。   “几乎所有旅客过来,都会在这里拍一组民国主题的照片,三位的长相,好不夸张地说,是我见过的人里边顶尖的类型了,不拍照就太可惜了!”   关子仟最不经夸了,一听就立马要拍。   “哎我作为一个艺人,拍照是我的强项,我必须得拍两张发微博当福利,好久没拍了。”   说着就抓着余幼惟往照相馆去。   沈时庭默默跟在后面,下颌压得有些紧。   “三位选一个主题吧。”管事的把一个相册拿给他们。   关子仟翻开:“主题还挺多,校园时光,知青岁月……”   余幼惟没拍过照,而且这种事情,自己成了电灯泡都未可知。   他迟疑了一下说:“要不你俩拍吧。”   “我俩拍?”关子仟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我跟沈总?”   余幼惟嗯嗯点头。   关子仟和沈时庭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嫌弃。   关子仟立马摆摆手:“你可别,我俩站一块就像火锅炖草莓,谁看谁皱眉。”   余幼惟:“……”   你俩郎才郎貌,多配啊……   “哎这个不错,军阀与戏子,这可太适合你俩了!来来来宝贝,你看看!”   余幼惟伸头看。   关子仟啧啧:“看这冷面威武的军阀和漂亮柔弱的小戏子,看看这气场,还有这体型差,简直就是为你俩量身定做的!你俩没别的想法的话就拍这个!”   我跟沈时庭拍?   余幼惟局促地回头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也看着他,淡淡地说:“我没意见。”   关子仟拍板:“那就拍这个!来来来给他们换装!”   哎?   余幼惟都没来得及发表想法,就被拉去做造型了。   余幼惟的稍微有点麻烦,他还要化个妆。   半个小时后,换装完毕。   余幼惟拉开帘子走出来。   他穿了一身纯白色的长裳,是戏服的里子,身材偏瘦,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宽松,眉眼化了淡淡的桃花妆,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无比柔弱惹人怜爱。   沈时庭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关子仟从上到下打量他,拍手感叹:“宝贝,你这妆造绝了,活脱脱一个乱世小美人啊,这让人怎么忍得住啊……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沈总,就是夸他绝绝子的意思。”   余幼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抿了下唇,掀起眼皮看向沈时庭,因为局促反而有点含羞带怯的意思,沈时庭目光缱绻,嘴唇轻启又闭上,半晌才发出低低的一声:“好看。”   余幼惟更是害羞地想低下头。   沈时庭坐在古典的沙发椅上,一身深绿色戎装外压了一件大衣披风,精致的腰封,衬得他肩宽窄腰,穿着长筒军靴的双腿交迭,修长笔直。   从上而下笼罩着一股凌厉压迫的气场。   目光对上,余幼惟竟有一瞬间不敢看他。   沈时庭的手肘散懒地支着,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点了点扶手,嗓音跟下蛊似的勾着他:“过来。”    第41章 看不懂他   余幼惟跟被勾了魂似地走了过去。   站到沈时庭旁边, 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摄影小姐姐很贴心地指导:“可以蹲下来,趴在老公腿上……对,然后抬头对视……”   余幼惟跪坐在地上, 下巴搭着沈时庭的膝盖,仰起头和对方对视。   沈时庭目光居高临下地垂下来, 五官锋利,下颌清晰, 简直不要太帅,看得余幼惟都不敢大喘气。   关子仟在一旁哔哔叨:“喔唷, 温顺的小金丝雀。”   余幼惟瞬间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下巴却突然被沈时庭冷白的指尖挑了起来, 他眼神中划过一丝惊慌, 愣愣地和对方对视……   关子仟:“霸道强制爱。”   余幼惟想捶死关子仟。   摄影小姐姐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样很好, 很有感觉,可以换个姿势……不错,可以多换几个姿势。”   还要换什么姿势啊?   余幼惟不太会。   反正他是不敢再看沈时庭的眼睛了。   沈时庭这身妆造的压迫感也太强了,帅到他心坎上了。   余幼惟乖顺地把脑袋枕在沈时庭腿上, 闭上了眼睛,沈时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在他小巧的脸颊上,锋利凌厉的气质和乖顺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力感十足。   关子仟:“趴在主人腿上午睡的小人咪。”   余幼惟:“……”   这个人好讨厌!   关子仟前来出主意:“这样, 你坐你老公腿上去, 搂着他的脖子。”   “这……这样不好叭?”余幼惟心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沈时庭却伸手将余幼惟拉了起来,顺势握住他的手, 将人带进了怀里, 余幼惟顺势就坐在了沈时庭腿上, 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 心脏都停跳了一瞬。   摄影小姐姐:“来,对视一下……老公的掌控欲可以再强烈一点。”   摄影小姐姐的话音刚落,余幼惟就感觉到沈时庭的五官在他面前放大了,他的下颌被对方轻轻掌住,男人凌冽的呼吸擦着他的鼻尖划过。   太……近……了。   他几乎能看到沈时庭浅淡的眸子里自己的倒映。   余幼惟完全不敢动,只感觉心脏在跳。   “两位既然是夫夫,其实可以亲一下的。”   余幼惟脑子空了一瞬,表情也变得空白,只是怔怔地望着沈时庭。   从沈时庭的视角看,怀里的人面色泛红,清透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鼻尖小而挺翘,红润的嘴唇看着很软,很好亲……   沈时庭目光落在他鼻尖以下,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拉扯着他一寸一寸往下,两片唇近得几乎看不到缝隙……   下一瞬,余幼惟倏地偏移了一点距离。   动作幅度很小,几乎是悄无声息的。   沈时庭却愣住了,心口往下一沉,竟凭空生出一丝钝痛。   半晌,他缓缓蹙了一下眉,松开了怀里的人。   余幼惟从他腿上站起来,还笑着来拉他:“沈时庭,你这衣服很重吧?我拉你起来。”   表现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沈时庭没伸手,自己站了起来:“不重。”   “喂,不是,怎么这么快就拍完了?”关子仟凑过来问,“你俩刚才亲上了没有啊?啊?我都没看清。”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碎嘴子。”余幼惟推着关子仟往外走,“走了走了,你不是还要拍吗?赶紧去换衣服!”   沈时庭还站在原地。   摄影小姐姐笑着走过来:“先生,稍后记得选照片哦。”   沈时庭垂下眸,静默了片刻后说:“除了最后拍的那张,其他的都洗出来吧。”   “啊……可是最后这张,拍得挺好的呀。”小姐姐不明所以,却不敢多说,“嗷好,很快的,您稍等。”   “等等。”沈时庭又说,“算了,都洗出来吧。”   “哎好!”   沈时庭掀开帘子,拿着照片出来,余幼惟凑上去看。   关子仟指着他俩的照片说:“看吧!我就说你俩这个造型绝配!哇塞看你老公这个侵略感,感觉下一秒就要把你生吞活剥,简直不要太涩……”   “住嘴吧你!”   “还不让人说了,看看你老公这手,一把就能握住你的腰,还有他这眼神里的占有欲,你这害羞带怯的样子,感觉下一秒就该被你老公按在床上了……”   余幼惟跳起来去捂关子仟的嘴,脸色通红:“再说话我噶了你!”   关子仟含含糊糊地笑:“……行……行行我不说话了你松手。”   余幼惟松开手,悄无声息地瞄了眼沈时庭,沈时庭就静默地站在那里看照片,并没有额外的表情。   沈时庭不在意?   余幼惟垂下眸,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   关子仟:“哎?怎么没看到你们最后拍的那几个镜头啊?我还想看看你们到底亲上没有。”   最后的照片居然没洗出来吗?   不知为何,余幼惟竟悄悄松了口气。   其实,他自己都分不清最后亲没亲到,感觉好像碰到了……算了,反正没证据,就当没亲到吧。   好朋友之间可不兴做这种事。   离开艺术馆时,余幼惟和关子仟每人买了一个糖人。   余幼惟坐在车子后座,吃得开开心心,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沈时庭,你真的不来一口嘛?这边我还没咬过哦。”   沈时庭握着方向盘,眼皮都没抬:“不吃。”   “你嫌弃我哦?”   “没。”   哼,之前还跟我用一个勺子吃红薯。   现在当着关子仟的面,连一块糖的都不愿意跟我分着吃了。   呵,男人。   “哎宝贝。”关子仟眯起眼,低声对余幼惟说,“你有没有感觉,这车里有点冷啊?”   余幼惟点点头:“我也觉得。”   “到底是谁在释放寒气?”   “到底是谁?”   余幼惟偷偷瞄沈时庭。   从艺术馆出来之后,沈时庭身上好像就布了一层阴霾。   难道……   “沈时庭。”余幼惟试探地问,“难道是我比赛的事情,澄清有困难嘛?”   “有点棘手,网友所说的雷同部分,网站显示,藏七狗的稿件上传时间,比你早了十分钟。”   余幼惟愣了一下。   雷同部分,是第六话和第七话……余幼惟努力回想了一下,这部分剧情明明不是大众情节,甚至说很有独特性,为什么会恰好有相似之处呢……   可藏七狗上传的时间却比他早……   “不对!”余幼惟突然惊喜,“沈时庭,那两话的内容,我重新上传过一次!我第一次上传比第二次早了一个多小时呢,后来因为有两个角色的形象我不满意,又删除了重新画了一遍!”   沈时庭看了他几秒,似乎在思考。   余幼惟搓手手:“这样的话,网站不都有后台数据库什么的嘛,那里边或许会记录初次上传的时间……吧。”   沈时庭嘴角扬了一瞬:“你懂得还挺多。”   “嘿嘿~”我真棒。   下午四点。   追漫官方的微博又更新了。   只有简短的文案——   关于作品《给阿飘打工的日子》和《梦境复苏》之间的风波,网站在进行深入调查之后,发现了新的结果。   对此,我们将于今晚20:00进行全网直播,重新公布结果。   这个微博一出,舆论节奏出现了两极反转。   网友们纷纷表示——   -怎么着?这还没过去几个小时呢?又有反转?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意思,是发现错判阿飘了吧?我们不接受道歉!   -猜测一下,今晚直播会重新公布阿飘的投票结果,然后主办方滑跪道歉对吧?污蔑的时候随口就来,现在一个直播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不对吧,没人骂藏七狗吗?   -这关藏獒什么事儿?又不是他抄袭   -对啊关藏七狗什么事儿,阿飘作者私自去藏七狗作画室都有监控证据了,他违规就是事实,我倒是要看看今晚直播要怎么洗白阿飘   晚上八点,直播准时开始。   白天事情发酵得很厉害,吃瓜网友众多,之前完全没关注过这个活动的网友也加入了进来,开播后直播间人数直逼百万。   人比早上公布排名时还要多。   弹幕一层接着一层,都快看不到主持人的脸了。   -怎么换主持人了?   -不是早上那个了吧?   主持人轻咳了一声:“知道大家都在关注这件事情,首先很抱歉,我们早上的比赛结果,出现了一些错误。”   “经过调查,阿飘的作者鱼儿凌凌一,是在接到了藏七狗的口头邀约后,才去他作画室拜访的,这个有餐厅的监控证明,这与藏七狗所说的,自己完全不知晓对方曾进入过他作画室的言论不符。”   “根据规定,在经过对方许可后进入画室,不属于违规行为。”   接着画面播放了一段餐厅监控视频。   从中可以明显的看出,是藏七狗先打了招呼,然后主动上前跟鱼儿凌凌一交谈。   -原来阿飘作者叫鱼儿凌凌一,果然是新人啊,那叫小鱼儿吧~   -哈哈哈笑死!藏七狗撒谎了呗!之前说小鱼儿违规的人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这不是撒谎的问题了吧?这明显就是污蔑啊!小鱼儿可以告他了!   -藏七狗为什么要撒谎?而且监控视频应该很容易查证,为什么现在才放出这段视频?难道之前真的不是网站在故意包庇藏七狗吗?   -合理质疑,主持人都换了,是不是说明主办方有一批人有大问题?   -偏个题,虽然脸打了马赛克,但是感觉小鱼儿长得很好看呢~   -所以剧情为什么会有雷同?   主持人:“至于剧情雷同的问题,我们也做了相关的调查。”   “为了保证每一份稿件的原创真实度,作者们每一步的作品进度都要上传平台留存。从平台上传时间看,雷同部分的剧情,《给阿飘打工的日子》晚于《梦境复苏》。”   -等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阿飘还是抄袭了?   -别他妈胡说了!藏七狗撒谎,明显就是心虚!   -先听主持人说行不行   “但是,我们调取了后台数据库的数据发现,鱼儿凌凌一的终版稿件是删除之后二次上传的,第一次上传时间,比终稿上传时间早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鱼儿凌凌一首次上传稿件的时间,早于藏七狗的《梦境复苏》。”   “而主办方在内部整改过程中,发现了主办方部分成员,曾与藏七狗私下交涉,将鱼儿凌凌一的稿件泄露给藏七狗……”   这话一出,弹幕都沉默了一阵,然后开始爆炸。   -所以说阿飘不仅没抄袭,还反被抄袭了?   -这个反转来得措手不及!太爽了!   -主办方行为真恶心,以后你家主办的活动姐路过都要吐一口口水!   -藏七狗……不对,抄袭狗!   -藏七狗这回算是完蛋了吧   -阿飘实惨   -阿飘实惨   ……   主持人:“现在我们重新公布最初的投票结果,《给阿飘打工的日子》票数原本就高于《梦境复苏》,且后者存在违规行为,将不再参与排名,恭喜作者鱼儿凌凌一的作品《给阿飘打工的日子》获得第二名!”   弹幕都在欢呼。   群里也跟中彩票了似的疯狂了。   霜霜:余宝你小子真的隐藏太深!白天都吓死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能做那种事儿!   姜小绛:我收回之前说你精神失常那句话,你小子牛皮大发了这波!   彭弈:恭喜小惟,不过这件事情是主办方监守自盗,很难澄清吧,是不是有更高权限的人或者组织介入了?   姜小绛:是啊,按理说藏七狗和主办方勾结,余宝还哪来翻身的余地?   姜小绛:你不会还认识什么牛皮的大佬吧?快出来解释@小鱼仔   小鱼仔:可能我……运气好?   事情到了这步,网友们都要求对藏七狗进行处罚。   本来想着,藏七狗在站内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作者,能让他滑跪道歉,并且将他钉在耻辱柱上,已经是最大的处罚了。   没想到晚上,网站官方就发布消息称,网站已经与藏七狗解约。   他名下完结作品以及正在连载的作品,都归网站所有,藏七狗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钱没了,之前的作品红利吃不到,还直接把自己的事业给断送了。   与此同时,鱼儿凌凌一的专栏引来了大批的读者,带动了专栏里原本就在连载的漫画。   这么一闹,鱼儿凌凌一的热度都几乎盖过了第一名的大佬。   也许算因祸得福吧。   晚上余幼惟看着官方对藏七狗的处罚结果,陷入了沉思。   沈时庭也忒狠了,一点余地都不留。   有点杀伐狠辣只手遮天那味儿了。   关子仟扎了一个小西红柿喂给他:“怎么着?这时候觉得你老公可怕了?”   “也不是。”只是感叹如果当初没抱住男主大腿,自己现在命运应该很感人。   “你老公现在什么身份,谁不给他三分薄面?更何况就这么个小网站。”关子仟又喂他一颗小草莓,“话说,如果你老公不来,你打算怎么解决?”   “会去调餐厅的监控,但是主办方很可能不会让我调。”余幼惟耸了耸肩,“可能还得把我余家小少爷的身份拿出来唬唬人。”   关子仟笑喷了:“我发现你现在真变了许多啊,以前你不是走哪儿都恨不得把余家少爷四个字挂脸上吗?现在不搞仗势欺人这套了?”   “……我哪有仗势欺人。”余幼惟瘪嘴,“可是现实就是,有钱有势力有地位,就是会轻而易举地比普通人更容易解决很多事情。”   “你小子惆怅什么呢?不是,你不会圣父心泛滥觉得对藏七狗的处罚重了吧?”   “才没有,他活该。”   我小鱼儿天真善良温柔可爱但不代表小猫咪不会发怒!   -   沈时庭的工作很忙,不能耽误太久。   翌日一早两人就飞回了H市。   为什么是两人呢?   因为关子仟这货,明明机票都订好的,昨晚却不知道抽什么风,半夜给余幼惟发消息,突然又说有事儿不回去了。   早上临走前,余幼惟去敲了敲关子仟的房门。   里边一点回应都没有。   退房走了?   酒店管理员说:“没退房,还住着呢。”   余幼惟大惊:“原来他在房间啊,敲门都没响应,难道他身体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   “那什么……”管理员说,“关先生房间还有别人。”   余幼惟和沈时庭对视一眼,目瞪狗呆:“他房间有人?!”   “啊,昨晚来的,多的我不方便说,这是关先生交代我的,如果你们问起,就跟你们说一声。”   余幼惟挤眉弄眼:“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哇塞。   大明星果然玩得花。   余幼惟瞄了沈时庭一眼。   糟糕,不能再问了。   某人该伤心了。   -   回到家。   秦茴拉着他一通心疼,把藏七狗狠狠地骂了一通,甚至扬言要余顾把这家漫画网站买下来。   这给余幼惟惊呆了,还好他知道余顾不会这么惯着他,不过回来到现在还没见到余顾。   余幼惟问:“我哥怎么没回来吃饭?”   秦茴啊了一声:“你哥昨天出差了。”   “出差?什么差还需要他亲自出?”   “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估计有什么大事儿吧,时庭这两天不也去出差了么。”   沈时庭是这么跟家里人说的?   余幼惟狡黠地看了眼沈时庭,沈时庭唇角抿了一瞬,沉声:“吃饭。”   “喔。”   由于余幼惟确确实实取得了比较可观的成绩,余尚明也没再提他画漫画是不务正业,只不过一如既往地严肃:“又不是第一名,路还长着呢,别有点成绩就得意忘形。”   余幼惟嗯嗯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爸。”   余幼惟回到公司,就成了公司的红人。   毕竟也是上过热搜的人了。   美术组把他当小公主一样供着,求他分享经验,还有其他部门的人还会拉着他求更新,扬言要把他关小黑屋里画画。   小余瑟瑟发抖。   为了养活大批嗷嗷待哺的读者,余幼惟忙成了小蜜蜂,每天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沈时庭睡了他不睡,沈时庭没起他就起。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这晚余幼惟回房间时已经很晚了。   担心上床会打扰到沈时庭,余幼惟就抱着薄毯悄悄在沙发上睡下了。   夜里沈时庭半梦半醒,醒来时发现余幼惟没在床上。   他望着空荡荡的床面缓了一会儿神,坐了起来,就看到了沙发上的小鼓包。   他看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沙发边,轻轻将人抱进了怀里。   大概是累极了,余幼惟睡得很沉,只是迷糊地哼唧了两声,沈时庭轻声在他耳边说:“回床上睡。”   知道对方是沈时庭,余幼惟便信任地往他怀里一靠,又乖乖睡了过去。   沈时庭把人放到床上,盖上薄毯。   他半倚着身子,在朦胧的夜色中注视了余幼惟许久,目光从他的鼻尖往下,落在他双唇上……   那天在艺术馆,余幼惟躲开的动作,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回来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好似一如既往。   但沈时庭不难察觉到,某人在有意无意地躲避他。   也许是夜深人静,无人知晓,某些隐匿的心绪如暗潮般涌动,终于难以压制。   沈时庭缓缓低下头,在即将碰上对方的唇时,又偏移了一点距离,在他小巧的鼻尖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   三维加一的技术爆火之后,也推动了集团其他品牌的发展。   品牌需要代言人,之前跟关子仟有过合作,这次又和他签下了一个品牌。   于是这段时间,为了了解品牌文化,关子仟没少往云上集团跑。   品牌代言是大事,沈时庭都是亲自盯着的。   一来二去,这段时间跟关子仟的来往就多了。   这天下班之前,余幼惟看到关子仟又去了沈时庭的办公室,一直等到下班时间都没出来。   余幼惟等了一会儿,最后给沈时庭留了条消息,就跟彭弈坐地铁去了。   办公室里。   沈时庭和关子仟坐在桌子两侧,正在和公司分管宣发的董事,以及关子仟的经纪人,进行视频会议,讨论下个季度的代言主题。   这时沈时庭收到了余幼惟的微信。   惟惟:你今天很忙吧?那我自己回去咯~   他看着这条消息,眉眼间的情绪慢慢淡了下来。   发现沈时庭情绪不太好,这个主题也没什么进度,宣发董事主动说:“要不今天就到这儿?沈总最近辛苦了,我们会按照您的建议,继续跟进优化。”   沈时庭嗯了一声。   会议结束。   关子仟双手交握抵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了沈时庭几秒,笑说:“沈总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妙啊,不是工作上的事儿吧?什么事儿还能难住你?”   沈时庭本来想随口说没事,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抬头看了关子仟一眼。   关子仟意外地挑眉:“难道我能帮上忙?”   沈时庭静默了几秒,似是在迟疑,最终他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说:“惟惟,最近好像,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关子仟:“哈?!你们吵架了?”   “没。”   “那为什么?”   沈时庭又安静了。   关子仟都快被他给急死了:“不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时庭垂下眸,终是叹了口气,把事情跟关子仟说了。   两分钟后。   关子仟认知都崩塌了,简直不可思议:“你刚刚是说……你们私下其实是协议婚姻?!”   “嗯。”   “我的妈呀,今年在娱乐圈吃了这么多瓜,就属你这个瓜最让我震惊。”关子仟都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你等等啊,我有个问题。”   “嗯。”   关子仟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沈时庭:“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喜欢上他了?”   沈时庭眸子轻颤了一瞬,仿佛不习惯心事这么直接地被戳破。   他薄唇轻启又闭上,最后很轻地嗯了一声:“喜欢。”   关子仟全身都发麻了。   一是人真的麻了,二是这话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有种难以言喻的麻。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沈时庭散懒地往后一靠,敛下目光,随后又平静地说:“我现在,看不懂他。”   “看不懂?猜不到他的想法?”关子仟啧了一声,“试探过没有啊?”   不是没试探过。   余幼惟每次都纯真得令他心梗。   唯一不一样的反应,大概就是艺术馆拍照时那一瞬间。   无论是不是下意识的,都令人望而却步。   像一只伏卧在他手心里的雏鸟,乖巧温顺,却又好像会随时飞走。   想把它留下,却又不敢太用力。   “不知道怎么搞吧?那要不咱俩合作?”关子仟靠在桌上,“实不相瞒,我最近也有一些困扰。”   沈时庭直接点破:“和顾总?”   关子仟一惊:“我去……你怎么知道?”   沈时庭冷嗤:“这还不明显。”   “唉,你这种木头都看出来的,他呢?我跟他认识快十年了,他居然一直以为老子在跟他做兄弟。”   “……”   “我最近跟他摊牌了,看得出来他很受震撼。”关子仟一说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说他是直男,不仅是直男,他妈还恐同。”   恐同还跟老子上床!   关子仟想给他两棒槌!   沈时庭:“……”   确实震撼。   “怎么做?”沈时庭问。   关子仟狡黠一笑:“人嘛,喜欢就会吃醋,吃醋就会露馅,一步一步来,多试探几次,你看他吃不吃醋不就完了。”   作者有话说: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第42章 拜把子   沈时庭垂眸思考了一下, 说:“我不搞暧昧。”   关子仟笑了一声:“我跟你搞什么暧昧?娱乐圈搞暧昧都要讲究CP感的,我们有吗?”   “这么说吧,有爱就会有占有欲, 而占有欲这种东西,不仅存在爱情之间, 亲情友情一样有占有欲,有占有欲就会吃醋, 自古以来,闺蜜和老公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就是这个道理, 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懂。”   “唉, 跟你们这种直男神经沟通真的好难啊。”关子仟叹了口气, “就是说, 从现在开始,咱俩就是闺蜜,啊不,就是绝世好兄弟, 懂了吗?”   沈时庭沉默了两秒:“嗯。”   “那演练一下,比如啊,你现在手里有一颗苹果, 只有一颗哦, 我和小惟都想吃, 你给谁?”   “给他。”   “你回答也太快了吧!你思考一下!不要这么快就做出决定!”关子仟气得叉腰,“都说了我们现在是绝世好兄弟, 我在你心中的分量, 跟你老婆是不分上下的, 只有一颗苹果, 给谁你都会非常为难,你感受一下这种感觉。”   “感觉不到。”   “你必须感觉到!”   “……”   -   翌日下午。   余幼惟作为美术组的出征大使,前去总裁办公室送稿件。   敲门进去时,沈时庭手肘撑着桌面,单手支着额头,看起来有些疲惫,见到他来,才缓缓坐直身子。   余幼惟把稿件放在他桌上:“沈总,这是我们组给DM.G做的策划稿子,总共二十八份,我放在这里咯。”   沈时庭好笑地重复了一遍:“沈总?”   余幼惟一本正经:“现在是工作时间。”   沈总无奈地点点头:“嗯,放那吧,我有时间看。”   余幼惟站在原地没动。   沈时庭看起来好疲惫啊……   余幼惟有点忍不住了,四下看了看没人,小声说:“沈时庭,我给你按摩叭。”   沈时庭愣了下:“按摩?”   “嗯。”   沈时庭:“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了?”   “舒服了才能更好的工作嘛。”余幼惟溜达到沈时庭身后,将指尖放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按,“你可以闭眼休息一下。”   指尖有点凉,碰到的时候沈时庭额角跳了下,他闭上眼睛,感觉眼周都放松了下来。   “你还会这个?”   “独家手艺。”   “给别人按过么?”   “没有。”   以前奶奶经常头疼,他就是这么给奶奶按的。   除了奶奶,确实没给别人按过了。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余幼惟难得主动和沈时庭接近,沈时庭闭着眼睛,很累,却想和他说说话。   “手怎么这么凉?”   余幼惟的动作顿了一下,赶忙撤开手:“冻到你了么?”   “没,很舒服。”   余幼惟又把手放了上去:“可能最近天气有点回凉吧。”   “怎么才穿这点衣服。”   “外套在工位呢。”   “嗯,多穿点。”   “好。”   余幼惟轻抿了下唇,空间里陷入了安静。   莫名其妙的,以前跟沈时庭待在一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现在总有种微妙的气氛。   “最近在做海湾探测的产品,关于宣发主题,你有什么想法么?”   “我?”余幼惟有点意外沈时庭会问他这个,迟疑地说,“我没做过策划,只会瞎说。”   “说说看。”   余幼惟想了想,就当找点话题聊吧。   “我觉得,三维加一的技术进入深海领域,利用了影像采集和超声定位,虽然是技术的革新,但是也会受到很多质疑叭,比如质疑这项技术破坏了海洋生物的原生态圈……”   沈时庭眨了下眼:“继续。”   “或许可以用海豚作为灵感。”余幼惟不紧不慢,“声吶的发明,是受到海豚的超声定位的启发,而且海豚在和人类交往中,一直以来都象征友好与和平。我觉得技术革新的同时,可以发扬与海洋生态和平相处的理念,展示海纳百川的博爱,在别人质疑之前先打破质疑。”   他说完,好一会儿没听到沈时庭的回应。   余幼惟有点讪讪的,挠了挠脑袋:“我就是随便说的……”   “惟惟。”   “嗯?”   沈时庭拿开他的手,回过头来看他:“你还专门了解过我们的技术?”   “噢,随便看了看。”   沈时庭笑了一下:“你的想法很好。”   余幼惟眼睛微亮:“真的?”   “嗯,就按你说的。”   余幼惟受宠若惊:“可是我不专业,这真的能行么?”   余幼惟没那多商业思维,想法都是最纯净最天真的,反而最打动人。   沈时庭点点头:“策划可以交给专业的人去完善,但好的灵感更可贵,谢谢。”   余幼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谢什么啊……对你有用就好。”   这时门被人敲响了,林柯开门进来说:“沈总,关先生来了。”   关子仟笑着走进来:“哟,小惟也在?工作时间,干嘛呢你俩?”   余幼惟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来工作。”   “巧了,我也来找你老公工作。怎么着沈兄,我俩你留谁?”   沈时庭薄唇轻轻压了一下,目光淡淡从余幼惟身上扫过,余幼惟立马心领神会:“你们聊你们聊,我已经没事儿了,不打扰你们。”   说完就跑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门,冲他们嘻嘻一笑。   心想最近这两人来往真频繁啊。   沈时庭你要把握住机会啊。   关子仟看着合上的门,叹了口气:“看他乐的,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时庭:“……”   -   一直到下班时间,关子仟也没出来。   余幼惟给沈时庭发了个消息就想溜,却在电梯里被沈时庭给逮住了。   这是第一次,大家跟总裁挤在一个电梯里。   员工们大气不敢出,只有严妍主动打了声招呼:“沈总,今天没走总裁专梯啊?”   “嗯,在维修。”   “这样啊,您受累了。”   余幼惟被挤在角落里,旁边就是沈时庭。   别人都绷着身子努力跟沈时庭保持距离,但如果他们敢回头看,就会发现某个小员工和总裁的手臂紧紧贴在一起。   电梯下到一楼,大家纷纷点头跟沈时庭告别,余幼惟也想往外走,手心就被对方握住了。   余幼惟一瞬间愣住。   他全身都紧绷了起来,生怕被同事回头看见。   果然,彭弈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小惟,你不走吗?”   余幼惟吓得一把抽回手,使劲冲彭弈挥了挥:“我去车库有点事儿,你先走吧。”   “那我等你。”   “不用不用,我今天约了朋友。”   “那好吧,拜拜小惟,再见沈总。”   电梯门关上。   不大的空间里安静了下来。   余幼惟的手指后知后觉地蜷缩了起来,手心里仿佛还余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   刚才沈时庭怎么突然牵手啊……   大概是想拉住他,拉错地方了吧。   “沈时庭。”余幼惟主动打破沉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呀?”   “事情忙完了。”   “哦,我还以为你要忙很久。”   “所以就不等我?”   这语气是质问还是抱怨?   余幼惟愣了下,嘴唇轻抿:“我以为你下班后,还有别的事情。”   比如跟关子仟吃个饭什么的。   “没有。”沈时庭静默片刻,视线从眼尾垂下来,“有事我会提前跟你说。”   “好。”   回到车上,余幼惟一眼就看到了摆在中控台上的两颗大梨子。   又大又亮,看着好饱满好水润好好吃。   小余的吃货属性立马就觉醒了,舔了舔嘴唇:“哪里来的梨子鸭?”   想起关子仟的话,沈时庭别开视线,云淡风轻地说:“关兄给的。”   关兄?关羽张飞……哎住脑。   这是什么铁汉称呼?   余幼惟噢了一声。   “想吃么?”   余幼惟眼睛瞬间亮了:“可以嘛?”   “不可以。”沈时庭无情地说。   “为什么呀?”小余生气,不给吃还问!   “好朋友送的东西,又转送给别人,好朋友知道了会不高兴。”   “好叭。”小余垂下脑袋,咽口水。   沈时庭看了他一眼,似是不忍,又说:“不过我可以不告诉他。”   “真的?放心吧我也绝对不告诉他!那我可以吃大的这个嘛?”   沈时庭脑海里浮现关子仟的话:他吃醋就会生气,生气就会说不吃。   这哪里有一点不想吃的样子?   沈时庭一阵心梗。   -   余幼惟和沈时庭的车开到家门口,就看到前方缓缓停下的白色跑车。   关子仟从车上下来,冲他们挥了挥手。   余幼惟下车:“子仟哥,你来找我哥啊?”   关子仟哼笑:“我来找他干什么?我来找沈兄。”   余幼惟愣了下,回头看沈时庭,沈时庭关上车门,不急不缓地将钥匙递给在门口等候的司机,这才掀起眼皮看过来,说:“进去说。”   “行。”   余幼惟明白了,这两人是提前就约好的。   话说回来,两人最近来往真的挺频繁的。   看来沈时庭真的开窍了?准备下手了?   关子仟上前一步和沈时庭并排走在了一起,余幼惟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慢半步才跟上去。   走到门口时,余顾正好从庭院里出来,双方刚好撞了个正着。   四月份的天寒意不浓,风从院门口吹过是依旧夹杂着一丝凉气,余幼惟拢了拢衣服,慢慢停下脚步,眼瞅着一口不怎么香甜的瓜从他嘴边飘了过去。   沈时庭跟余顾点头示意了一下,抬脚先往前走了。   关子仟则仿佛没看见眼前人,他掠过余顾,却被余顾抓住了手臂。   余顾压低声音道:“你跟他什么时候走这么近了?”   关子仟哼笑了一声:“我有别的好兄弟你不高兴了?他跟你不一样,我跟他不是那种会上床的好兄弟。”   “……”   说罢甩开了余顾的手,追上前去,手臂大喇喇地搭上了沈时庭的肩膀,含糊地笑着:“哎兄弟,听说你前段时间去G市出差,带回来两瓶品相很不错的红酒,我能尝尝么?”   “嗯。”   “啧,怎么很不情愿的样子,咱俩关系还不够铁?到底能不能喝?”   “能喝。”   “这还差不多,那去哪儿喝?”   “书房。”   “别吧,书房多没意思啊,找个露台,说不定晚上还有星星。”   “……”   兄弟?勾肩搭背?   难道其实关子仟只把沈时庭当兄弟,沈时庭在单恋?   那沈时庭好惨,看来他的情路会很坎坷了。   余幼惟嘴唇抿了一下,瞄到余顾在那释放冷气,欢快地喊了他一声:“哥!这个点你去哪儿啊?”   “回公司。”   “这么忙吗?你吃晚饭了没有呀?”   “晚上回来吃。”   “那你路上开车小心哦~”   余顾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很快门外就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余幼惟一回头,发现沈时庭和关子仟已经走远了。   走进大厅,沈时庭淡声说:“手拿开。”   关子仟松开手:“切,小气呢还,那酒我还能不能喝?”   “你带回去喝。”   “那谢了啊兄弟。”两人往楼上走,关子仟回头瞄了一眼,发现余幼惟正在跟佣人说话,“你看你家那小子,美滋滋地跟阿姨说什么呢?笑得眉飞色舞的。”   沈时庭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已经是心梗的程度。   他都能猜到余幼惟跟做晚餐的阿姨点了几个菜。   关子仟啧啧:“在定制晚餐呢吧,老公都跟人走了不等他,他还在那傻乐,吃的比老公都重要啊?你很失败啊兄弟。”   沈时庭:“……”   “看来这一波我稍稍胜了你两分,至少那臭直男脸色够难看的,虽然可能只是因为我最好的兄弟不是他了,所以不爽。但你家那小子可是一点吃醋的样子都没有。”   “……别说了。”   “骚瑞。”   -   晚上余顾回到家时,大家都已经吃完饭了。   关子仟正坐在沙发上给秦茴捏肩膀,笑呵呵的:“最近刚学的手艺,独门秘诀,跟外边的按摩手法都不一样,舒服吧?”   “确实不一样,挺舒服的哈。”   “那是,这可是亲儿子手艺。”   “哈哈哈你要是我亲儿子,我做梦都能乐醒。”   “亲儿子没缘分,那干儿子行不行啊?”   “行,干儿子也行。可惜我没女儿,不然一定让你做女婿。”   这张嘴,下到十八岁,上到八十岁,就没有他不能哄的。   余顾鼻间发出一声冷哼,坐在桌前等着佣人重新给他上菜。   按完摩,秦茴洗了手出来,随手拿起一颗苹果,削好了放进余顾面前的盘子里。余幼惟回头正好看见,立马瘪起嘴:“妈,你偏心,我也要。”   “有有有,每人一个。”   沈时庭和余尚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中播放的晚间财报。   收到了微信消息。   关子仟:看到了没,这就叫吃醋。   沈时庭:“……”   余幼惟就坐在他们身后的小椅子上,翘着腿,低着头,嘎嘣嘎嘣剪脚指甲,他剪两下,嘶一声,沈时庭余光就往后瞥一眼。   这指甲剪是防飞溅的,内嵌指甲屑收集盒,挺大一个,余幼惟的小爪子拿着有点费劲儿,老是剪偏了,一个指甲得剪好几下。   剪了一会儿都给他剪累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关子仟扭头就见沈时庭目光又忍不住看向了某人,那蹙着眉的神情,估计是生怕余幼惟剪到自己,恨不得上前帮他剪。   真是没救了。   关子仟摇了摇头,   “小惟。”关子仟喊了一声。   余幼惟动作顿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啊?”   关子仟:“在剪指甲啊?没吓到你吧?”   “没有鸭。”   “听说沈兄把我给他的梨子给你吃咯?”   余幼惟一怔,关子仟怎么会知道?   关子仟又摆摆手:“没关系的,好兄弟之间怎么会计较这些。讲真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怀疑我跟你老公上辈子一定是亲兄弟,这辈子才会这么一见如故,改天准备去拜个把子。”   “拜把子?”   “嗯呢,拜了把子,以后就要常来常往了,你不介意我占用你老公时间吧?”   不是吧,拜了把子沈时庭可就彻底没机会了!   沈时庭你可抓紧啊!   余幼惟忙摆手:“我怎么会介意呢!有个处得来的人不容易,你们一定要多来往!”   沈时庭:“……”   关子仟就犯个贱,犯完乐呵呵地扭头,就见沈时庭瞪了他一眼。   关子仟耸了耸肩,走过来拍了拍沈时庭的肩,低下头小声说:“喂,现在到底谁和谁是队友啊?你别老向着他,狠不下心吶你。”   “你吓唬他做什么?”   “吓唬他?啊你说我喊他那一声啊,我逗他玩呢,那指甲剪安全得很,五岁小孩都伤不到自己,这你就心疼了?”   两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小声地说什么,关子仟脸上堆满了笑容。   余幼惟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在剪指甲,怎么会注意到那边。   沈时庭脸色怎么这么臭,难怪关子仟只把你当兄弟,都不知道主动一点。   愁人。   余顾手里的勺子磕到碗壁发出哐当一声轻响,仿佛在提醒所有人本王用餐完毕,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嘴,目光淡淡地往每个方向瞥了眼。   关子仟缓缓站直身子,说:“沈兄,家里有电影院吧,我正好有部片子,你肯定喜欢。”   “不是要去看星星?”余顾冷不丁开口。   关子仟都没往那边看,只是笑了一声:“今天阴天,看不到星星了,还是看电影有意思。”   “想看电影去电影院。”   “我们俩兄弟去电影院看什么电影啊?”关子仟走过去把余幼惟勾怀里,“再说了,我老占用沈兄的时间,我们小鱼儿不高兴了怎么办?”   余幼惟被他桎梏着,伸着脑袋嘿嘿笑:“我不会不高兴哒!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呀?我们同事说最近想一起去看电影,你俩要是看了好看的,给我也推荐推荐。”   关子仟:“……”   沈时庭冷不丁冒出一句:“哪个同事?”   余幼惟反应了两秒:“就美术组的同事呀,不是哪一个,是一群人。”   沈时庭没再说话了。   关子仟松开手:“算了算了,电影院多麻烦啊,就在你家看,我都挑好电影了,一起看?”   “好呀好呀,那我去拿两桶爆米花!”余幼惟溜溜达达跑远了。   沈时庭站起身往娱乐区方向走。   关子仟跟在他身后,啧了沈时庭一声:“他没吃醋,你醋味儿倒是快溢出来了。”   沈时庭:“……”   -   影院共四排座位,前面两排是有五个座位的连座。   后面两排是两人座的独立沙发。   沈时庭在第三排的两人座沙发坐下,余幼惟拿着爆米花进去时,关子仟已经大喇喇地占了沈时庭旁边那个座。   余幼惟站在过道里迟疑了一下。   余顾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进来的,脸色有些难看,冷津津地盯着他们:“这么多位置,坐一起不嫌挤吗?”   “哟,余总也对这部电影感兴趣啊?”关子仟无所谓地笑,“这部片子里有许多航海知识,我现在给沈总代言的这个产品,是关于深海探测的,我俩一会儿有得聊呢。”   余顾胸口缓缓起伏,一声不吭在前面的座位坐下了。   关子仟看向还站在那的余幼惟,忙啊了一声:“小惟,我们兄弟俩坐一块,你不介意吧?”   余幼惟立马大方的咧嘴笑:“当然不介意啊!这个是我刚才拿的爆米花,分你俩一桶,你俩慢慢聊。”   沈时庭你加油!   说完蹦跶着去了前面的位置。   关子仟笑容有点僵。   从沈时庭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余幼惟在光影下的侧脸,他双目专注地盯着大屏幕,嘴巴还嘎巴嘎巴地吃个不停,一脸美滋滋的模样。   关子仟在旁边叹了口气:“这都不吃醋?这小子到底是没心没肺,还是根本不在意你……啊抱歉,我不是故意扎你的心。”   沈时庭:“……”   “不过我还是得跟你分析一下,比如说啊,通过跟一个人搞暧昧来确定另一个人的心意,很可能会导致另一个人的退缩,掩饰,故意表现得非常大方。”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咱俩就纯纯兄弟情,他要是对你有意思,可以正大光明地霸占你,就像刚才伯母给余顾削了苹果没给他削,他就坦然地吃醋了,撒娇着寻求母亲的关注。”   “偏偏在你这里,他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无所谓”   沈时庭心梗程度直线上升。   关子仟高深莫测地说:“看来得来点大招了……”   -   这天是周末,余尚明和秦茴出门了,剩下三个小辈在一起吃午餐。   沈时庭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关兄。”   听到是关子仟,余顾抬头看了过去,仿佛想要将沈时庭的手机盯穿。   “嗯,有空,我等会过去找你。”沈时庭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从余幼惟身上扫过,只见这人正低着头专心啃骨头,全然没在意他在跟谁通话。   沈时庭:“……”   余顾冷冷地问:“周末还有工作?”   沈时庭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缓缓说:“也不算工作。”   余顾等着他继续说。   沈时庭:“关兄和几个艺人朋友,准备出海游玩,我正好休息,也出去晒晒太阳。”   沈时庭开窍了?不过怎么还有其他人?都不懂得给自己创造独处机会,一群人光膀子聊天啊?   真愁人。   余幼惟抿了下唇,更努力地埋头啃骨头。   余顾皱起眉,放下了筷子:“出海游玩?跟一群小明星?他们什么心思你不知道?玩开心了是不是要给他们每人投两部电影?”   余幼惟骨头也不啃了,抬起头吃瓜。   而沈时庭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说的话,只是云淡风轻地撩起眼皮:“我的私事,余总也要过问?”   “私事?”余顾冷嗤了一声,“你最近跟关子仟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朋友来往,有问题么。”   “你问他有没有问题。”   沈时庭飘飘地扫了余幼惟一眼。   余幼惟立马心领神会:“我不介意的!你想出去玩就去呗,平时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有时间,反正你放开了玩,开心最重要嘛。”   余顾:“……”   沈时庭:“……”   余顾气得扭头就走。   沈时庭也面无表情地扭头就走。   留下余幼惟一个人一脸懵逼。   我做错了什么?   我已经很贴心了。   -   沈时庭没有出海,身边也没有什么艺人明星。   他在总裁休息室睡了一夜,一伸手,身边空荡一片。   这一刻午夜梦回,零碎的记忆模糊的又浮现了出来,那时候他的两只手是实的,因为有人抓着他,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他在草坪欢快地奔跑,抬头是碧蓝的天空和自由的风筝。   再后来这一切都如梦破碎,他总会在深夜里惊醒,周围漆黑一片,他什么都抓不到摸不着。   沈宅森严冷肃的家风禁锢着他,所有人都敬着他,都站得远远的。沈栾告诫他何为自立,何为担当。   于是他忘记被人拥在怀里是什么感觉,触碰变得陌生,身上仿佛多了一层枷锁,他走不出去,别人也靠近不了。   他忽而又想起某天,耳边尽是嘈杂喧嚣的人声,头顶的流苏吊灯晃了他的眼睛,他被迎面冲过来的人扑了个满怀,速度和力道都很大,将他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仿佛也撞碎了他原本冰封的世界。   后来他渐渐生出了嗔念,他想自己是不是也能留住什么人。   于是他抱住了就不想松手了,即便那人努力地想要挣脱出去。   ……   这天春雨来袭,滂沱大雨遮掩了天际。   关子仟打来了电话,问下一步的计划。   沈时庭沉默良久,只是说:“算了。”   “还没完全试探出来呢,你别放弃啊,还会有转机的。”   沈时庭看着落地窗外耸立的建筑和倾泻而下的雨帘,眸子中染了一抹偏执的神色:“无论试探的结果是什么,结局只会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   大猫:老婆不爱我,我要黑化!    第43章 露馅   到了月底, 又是一月一次地跟沈时庭领取生活费的日子。   余幼惟早早就等在了卧室,为了感恩沈时庭帮他理财,他很献殷勤地给他倒了杯水, 腼腆地说:“沈时庭,今天是月底了。”   “嗯。”   沈时庭坐在椅子上, 单手解领带,慢条斯理的, 这动作看得余幼惟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就是,我没有生活费了。”余幼惟抠手。   沈时庭领带解到一半松开手, 撩起眼皮看他:“最近你的钱, 都投进去了, 没有可用金。”   余幼惟一惊:“那我不是要饿死了?”   沈时庭依旧看着他:“我有钱。”   余幼惟不明白沈时庭什么意思。   沈时庭说:“想要么?”   余幼惟迟疑了一下:“你先借我?”   “不用借。”沈时庭歪了一下头, “给你花。”   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我头上!   果然不等他惊讶完, 沈时庭又说:“我最近头很晕,你每天给我按摩一次,可以么?”   余幼惟垂眸思考了下:“我的手艺不值这个钱,你可以去专门的按摩机构呀。”   沈时庭将领带扯下来, 眉眼微垂:“不想。”   “那……你要是喜欢我的手艺,我可以免费给你按啊,不收钱的。”   “嗯, 我的卡也免费给你刷。”沈时庭掀起眼皮看他, “怎么样?”   沈时庭温柔的时候眼睛里仿佛装了一片汪洋, 会让人不受控地溺进去。余幼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知道沈时庭明不明白这种话是很撩人很暧昧的啊……   他不自觉地摸了下耳尖, 咬了咬唇说:“那现在要按摩么?”   沈时庭眼皮慵懒地垂了下去, 仰头靠在了椅背上, 意思很明显了。   余幼惟站到他身后, 指尖轻轻放在他太阳穴上揉按。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沈时庭的眼型狭长,鼻子很高挺,脸部轮廓流畅,再往下就是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衣露出来的锁骨,简直从哪个角度看都帅得毫无瑕疵啊。   “惟惟。”   “啊?”余幼惟莫名有种被抓包了的感觉,一下回过神。   “脖颈也酸。”   余幼惟顺着他的后脑往下按,指腹轻轻贴近沈时庭脖颈的皮肤,触感温热,余幼惟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现在余幼惟还觉得这份钱也太好赚了吧,然而第二天开始就逐渐有点不对劲了。   一开始只是按脑袋和脖颈,再往后,沈时庭肩也酸,背也酸,腰也酸……余幼惟局促地按着,心说以前也没给奶奶按过这么全面,有点不太会了。   他指尖落在沈时庭腰上,按得有些没有章法。   沈时庭趴在床上,嗓音有点闷闷的:“太轻了。”   余幼惟只好加大力度,手指掌心并用,这么又摸又摁的,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时庭肩背上薄薄的肌肉,结实劲瘦的腰线,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手都按酸了,沈时庭才发出懒懒的声音:“好了。”   余幼惟伸手想将他扶起来,沈时庭却趴着没动,余幼惟忙问:“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呀?”   “没。”沈时庭嗓音有点哑意,“你先去忙吧,我歇一会儿。”   “……喔。”   余幼惟走出房间,沈时庭这才坐起来,低头看了两秒,闭上眼捏了捏眉心,随后进了浴室。   也难怪沈时庭最近总是疲惫头晕,因为应酬实在太多了。   沈时庭最近都没时间回家吃晚饭,余幼惟心想那自己是不是不用等他一起下班了。   却发现以前从不爱带司机的人,最近每天都让司机接送。   来的时候是载着他们两个人来的,回去的时候,却只载着余幼惟一个人回去。   余幼惟说:“不用这么麻烦司机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沈时庭突然问了一句:“跟彭弈?”   不知道沈时庭为什么突然提到彭弈,余幼惟也有点懵,老老实实地说:“嗯,他每天都等我。”   沈时庭表情都淡了:“以后每天都有司机来接,我会送你下楼。”   余幼惟不理解:“为什么呀?”   沈时庭无奈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轻声说:“商圈有许多看不惯我的人,我担心他们欺负你。”   绑架?威胁?撕票?   余幼惟脑内瞬间上演了一部商战大戏。   他眨眨眼,虽然不理解是不是真的会这么恐怖,但是他最受不了沈时庭这样温柔的揉他脑袋了,每次都把他揉成温顺的小绵羊,只会乖乖点头。   而沈时庭每次从酒宴上回来,都会带些特色吃食,跟家里养了小仓鼠似的,不亦乐乎地投喂。   余幼惟哪里经得住美食的诱惑,每次都开开心心吃掉,每吃一次,就稀里胡涂地答应了沈时庭一个要求。   一会儿让余幼惟帮他吹头发,一会儿让余幼惟帮他系领带,今天更过分,居然让余幼惟帮他刮胡子。   余幼惟举着电动刮胡刀,往沈时庭脸上揉剃须膏泡泡,嘀嘀咕咕:“就去个宴会,怎么就能把手给划伤了呢。”   沈时庭一只手撑着洗漱台,躬着腰以便他能够得到,视线懒懒地垂下来:“不小心。”   “伤口深不深啊?”   “深。”沈时庭看着他,“最近几天,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嗯,我待会儿想洗个澡。”   “啊?”余幼惟愣了下抬眼,“要我……帮你洗澡?”   沈时庭静默地看他几秒:“可以么?”   “这不好叭。”小余脑补了一下,羞得脸都红了。   结果最后沈时庭却泡在浴缸里,余幼惟蹲在身后苦着脸给他当搓澡工。   泡沫厚厚的一层,什么都遮住了。   没意思。   洗完澡,沈时庭把手臂搭在浴缸沿上,示意余幼惟拉他起来,余幼惟不满地站在一边:“你就伤了一根手指而已。”   “嗯。”沈时庭面不改色,“泡久了,腿软。”   余幼惟气鼓鼓地转过身去,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拉他。   沈时庭湿漉漉的手轻轻勾住了余幼惟的指尖,他仔细地欣赏着余幼惟的小巧的侧脸,和那只泛红的耳尖,这一刻恶劣的心思占据了上风,他下颌缓缓滑动……   余幼惟只感觉到对方手臂轻轻往回一拽,压根没想到沈时庭会这么大力,他膝弯抵在浴缸边缘,失去重心,整个人往后坐了下去,噗通一声,水花和泡沫四溅,余幼惟破水而出,细碎的水流从他身上潄潄往下淌。   身后宽大的胸怀紧紧贴着他的身子,余幼惟一只手抹脸,另一只手抓到着对方光滑的大腿,坐的位置也不对劲,他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高大威猛”。   “对……对不起。”   反应过来时他跟踩了雷似地弹起来,怎料浴缸里太滑,他又摔了回去,沈时庭的手臂搂住他的腰将他往上一提,他听到沈时庭说:“……你再动我就废了。”   低沉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和沐浴露的香味萦绕上来,余幼惟跟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了。   好一会儿,他感觉到沈时庭身子往后撤,水声哗啦巨响,水珠跟下雨似的从他身后落下来,余幼惟忙把脸捂进了膝盖,湿漉漉地蜷缩成一团,听着沈时庭跨出浴缸的动静。   余幼惟从指缝中露出一点视线,才没几秒钟的时间,沈时庭已经穿好了浴袍,他边系带子边和余幼惟对上了视线,后者又立马老老实实地把眼睛捂住。   沈时庭光脚踩着水面走过来,轻而易举地将余幼惟打横抱起从水中捞了出来。沈时庭视线扫过镜子,余幼惟薄薄的棉质体恤沾了水,紧贴着他的身子,半截腰身露了出来,白皙纤瘦。   他目光不由得停顿了两秒。   “沈时庭,你放我下来。”余幼惟低声提醒。   沈时庭这才从镜子中收回视线,放下余幼惟。   衣服上沉重的水不断往下滴,余幼惟只顾着掀起衣摆拧水,没察觉面前男人的目光正落在他露出的腰身上。   “我那么瘦小,你怎么能用那么大的力气拽我?”余幼惟瘪着嘴,满脸通红,“我刚刚是不是,坐到什么地方了……”   “什么?”沈时庭问。   余幼惟往下瞄了一眼。   沈时庭唇角扯了下,拿来毛巾包住他的脑袋,轻轻揉搓:“随你坐。”   余幼惟脑袋包在毛巾里,被沈时庭搓得晕乎乎的,他听到这话直接红成了西红柿。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他抓住沈时庭的手腕,从毛巾里探出红脑袋:“你刚刚说什么?”   沈时庭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想坐哪儿都行,随你坐。”   余幼惟大脑宕机了好几秒。   接着他挥着拳头恼羞成怒地往沈时庭胸口捶了几拳,大骂道:“我怀疑你在开颜色玩笑!你好讨厌!我会想多的!”   沈时庭看着某人拔腿溜出了浴室,笑了一下。   会多想就好。   -   这天沈时庭又从宴会捎了东西回来,包装看着又贵又精致,打开里边是两颗饱满剔透的水蜜桃。   不愧是身价暴涨的男主啊,大家孝敬他的东西,样样都是精品。   沈时庭纵容地说:“洗洗再吃。”   余幼惟开心地抱着桃子去洗了干净,回来时递一个给沈时庭。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啃桃子。   余幼惟瞄了一眼沈时庭,含糊地说:“你出去应酬真好。”   “为什么?”   “因为这样,你每次回家都会带好吃的。”   沈时庭气笑了,认真地看了他片刻,问:“你就不心疼我辛苦?”   余幼惟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垂着纤长的睫毛:“但是你有钱呀,有钱就可以做地主,没钱的就只能靠给地主按摩挣生活费勉强养活自己酱紫。”   沈时庭:“……”   这时秦茴立马尖叫着从楼上跑下来:“惟惟你在吃什么?桃子吗?你怎么能吃桃子啊!”   余幼惟和沈时庭都不明所以。   秦茴一把拿走了余幼惟手里的桃子,忙拿来垃圾桶,拍拍他:“快吐出来快吐出来!”   余幼惟下意识就吐掉了。   沈时庭:“怎么了?”   “惟惟桃子过敏的呀,很严重的。惟惟你以前看到桃子都怕,怎么突然想起吃桃子了呢?不行得赶紧送医院,一会儿过敏了就麻烦了。别愣着了,赶紧的!”   沈时庭一听脸色就变了,起身拽着余幼惟就往外走。   余幼惟脑子一阵翁鸣。   被沈时庭拉着走,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   过敏?   原主对桃子过敏?   可是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和自己的原身融合了,他从来不过敏的。   余幼惟感觉身子犹如千万蚂蚁在穿梭,不是过敏反应,是紧张。   赶到最近的医院。   医生拉着余幼惟仔细上下翻看,疑惑地说:“没看到过敏反应啊?他之前过敏是什么症状?”   “没有吗?”秦茴拉着余幼惟的胳膊,“他以前别说吃桃子了,就是那个桃子的绒毛都会过敏的,身上起红疹,一片一片的,很可怕的。怎么会没有呢?是不是还没发作啊?”   “以前多久时间发作?”   “很快的,不到几分钟就开始泛红了……不应该啊,他刚刚吃了大半个呢。”   余幼惟不仅没发红,还有点发白。   他僵硬地任凭秦茴翻找拉拽,身子一阵冷一阵热。   快想想可以找什么借口?快想想啊余幼惟!   秦茴很不放心:“惟惟,身上难受吗?啊?会不会是变异成别的过敏反应了?比如呼吸不畅之类的?”   余幼惟干咽了下嗓子:“没……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啊……”   沈时庭全程都站在旁边。   余幼惟嘴唇紧紧抿着,完全不敢抬头,好像只要他不看沈时庭,就能隐藏住自己的慌神错乱,却不知道自己不自然的神情在对方眼里其实很明显。   沈时庭看了他一会儿,渐渐生出些疑惑来。   秦茴说,以前余幼惟看到桃子就害怕,可刚才他看到桃子时,明明非常欣喜。   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桃子过敏这件事。   医生说:“你们过来到现在,前后也一个多小时了,没有任何过敏反应,说明他很可能不过敏。”   秦茴:“他不可能不过敏的啊,医生,这过敏反应还能自愈吗?”   “人的机体免疫系统是一直在变化的,不排除以前过敏但现在不过敏了的情况,不放心的话就再观察一段时间。”   秦茴松了口气:“希望是这样吧。谢谢医生。”   余幼惟也呼了口气,全身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下来。   可他抬头和沈时庭对上视线,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某种类似于探究的东西时,刚松掉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眸子里的疑虑转瞬即逝,沈时庭率先收回了目光,对医生说了感谢,拿上余幼惟的外套给他穿上,说:“走吧。”   余幼惟迟钝了一秒才伸出手:“……哦。”   -   回家这一路上,余幼惟都心惊胆战的,沈时庭却始终没说什么,也没问他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桃子过敏的事情。   可沈时庭越不问,他就越心慌。   刚才在医院太心慌没想出理由来解释,现在突然又解释,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他只能选择不说话。   吃晚饭时,秦茴惊奇地在饭桌上提了这件事。   余尚明和余顾都奇怪地看了过来。   余幼惟饭咽到一半差点噎死,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发软。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划过无数种可能。   虽然余尚明很凶,余顾也很严厉,但他们都是希望他好,有人管教对从小就是孤儿的余幼惟来说,是一种幸福的奢望。秦茴很温柔,对他处处关怀体贴,满足了他对母爱的所有幻想。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起,他和原主就是一个人,别无选择的,他需要走完他们共同的人生。   只要秘密不被戳破,所有人都是幸福的。   可如果被发现他是个冒牌货,这些就都没有了,所有亲友都会痛苦。也许他会被逐出家门变成小乞丐,也许会被送去特殊组织关起来研究……   余幼惟思绪万千,心脏跳得飞快。   “有些过敏反应,不是永久性的。”他听到沈时庭突然开口。   秦茴也忙说:“对对,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可能是以前过敏,现在不过敏了。”   余尚明呵斥:“就算有这种可能,但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过不过敏之前,怎么能随便就吃桃子!多大的人了,这点自觉都没有!”   “也许是之前就吃过,发现不过敏了,才敢吃的。”沈时庭又说。   余幼惟愣了下,看向沈时庭。   沈时庭问他:“对么?”   余幼惟忙点头:“嗯对,早就不过敏了。”   小余撒谎,小余愧疚。   不过沈时庭居然一直在帮他说话,小余很感动。   这件事情就这么在饭桌上糊弄过去了。   可是这么一来,余幼惟就仿佛有种被沈时庭抓住了把柄的感觉。   他不确定沈时庭究竟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想。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十分忐忑,没法主动解释,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法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因为他自己心虚。   只能期盼沈时庭能早点忘掉。   ……   沈时庭确实有怀疑。   但是这种怀疑更多的只能算是奇怪,毕竟没有怀疑的方向。   直到睡觉之前。   沈时庭日常将桌面的书籍整理好,摆到书架上,他目光随意一扫,看到了最下层的书架上有几本没见过的书。   平时没怎么注意,不知道是什么书,他蹲下身子,拿出来看。   《虫洞引力学》《平行世界_不为你所知的另一个你》《论人类穿越时空的可能性》《穿越事件实录》……   这些是余幼惟的书?   他怎么会看这些?   沈时庭神色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身后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沈时庭又把书放了回去,起身转向了另一侧。   余幼惟出来时,隔着书架,似乎看到沈时庭起身的动作有一丝慌乱,本来以为只是错觉,走近了之后,他就看到书架下方的书,有一本是凸出来的。   余幼惟愣了一下。   沈时庭刚才……动过这些书?   没有摆放整齐,就说明他刚才动作很匆忙。   为什么这么慌乱?   余幼惟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像被火燎了一样,一直烧到心口,整个胸腔都在跳。   “沈时庭,你刚刚翻我的书了?”   “嗯,随手整理了下。”   “……哦。”余幼惟咽了下嗓子。   沈时庭回答得云淡风轻,也没问他什么。   这晚余幼惟躺在床上,一整夜都没合眼。   命运注定了,他可能瞒过所有人,但是他瞒不过男主。   天意决定了所有这个世界的反派和炮灰都应该走向自己的归宿。   如果他再和沈时庭耗下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变成泡影。   他想……   只有远离男主,从男主的命运中剥离出去,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   翌日一早,沈时庭准时在七点睁开眼。   他侧首看向旁边,却发现余幼惟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洗漱完下楼,余幼惟正在吃早餐,隔着长长的距离,沈时庭刚要开口说早,就见余幼惟略显慌张地把垂下了视线。   回避的视线太明显。   沈时庭不解地蹙了一下眉。   他在余幼惟对面坐下,吃了一片菜叶:“起这么早?”   “喔,今天醒得早。”   “没睡好?”   “挺好的呀。”   有问有答,就是不看他。   不仅如此,接下来的两天,余幼惟一有时间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洗漱时间,上床睡觉的时间,都悄无声息地跟沈时庭错开了。   唯一的一点交集,是沈时庭熬过了平时入睡的时间,把蹑手蹑脚回来的夜猫子逮了个正着。   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抱着枕头站在床边。   沈时庭问他:“你准备去哪?”   余幼惟心虚:“睡沙发。”   “又睡沙发?”   余幼惟语塞。   “上来。”   “……哦。”   明明好像一如既往,又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比如之前说好的,沈时庭即便下班有应酬,不能和余幼惟一起回家,但是也会送他下楼。   但这两天,余幼惟踩着点下班,跑得飞快。   唯一欣慰的就是他没跟彭弈一起走,会乖乖地跟司机乘车回家。   这天沈时走走出办公室时,员工们正陆续下班,人流走得比往常慢了些,因为外面正在下暴雨。   余幼惟手里拿着一把小伞挤在过道里,两人隔着人流对上视线,停顿了一瞬,下一秒就匆匆别开了目光。   沈时庭视线淡淡地移到了他身后。   只见彭弈边跑过来边把伞往自己包里塞,拍了余幼惟一下。   “小惟,你带伞了啊,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余幼惟看看彭弈,又瞄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两手空空,也没有带伞,但是他应该并不需要伞,再说了助理也不可能让他淋着。   这么想着,余幼惟随口就想答应彭弈,就见沈时庭抬脚走了过来。他完全没有看彭弈一眼,淡淡地垂着眸:“去园区门口么?”   走道里的人都纷纷看过来,视线将两人笼罩。   彭弈也不敢说话了。   沈时庭这是什么意思?   不去车库吗?   余幼惟看不懂他,小幅度地挪了挪脚步,低低地哦了一声:“您需要伞嘛?”   “嗯。”   “那这把你拿去叭。”   “一起。”   余幼惟一惊。   我怎么敢跟你一起啊!这么多人看着!   看出余幼惟的迟疑,沈时庭撩起眼皮轻飘飘地扫了眼彭弈,彭弈立马开口:“啊小惟,那你先送沈总下去吧。”   余幼惟只能点点头:“……那好叭。”   他抬脚要往电梯走,手腕被沈时庭拉了一下,下巴示意走总裁专梯,余幼惟只好又灰溜溜地调转方向。   低着头,像个跟在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假装只是为了完成护送皇上的任务。   电梯门合上。   余幼惟低声问:“怎么不直接走车库啊?”   沈时庭淡淡道:“知道要走车库,你还带伞?”   余幼惟语塞:“我不是担心你有事儿,不能跟我一起走嘛,那我就让司机在园区门口接我。”   沈时庭不说话了。   余幼惟想了想又问:“子仟哥今天不是来公司拍摄了嘛,你们怎么不一起啊?”   不去找他老盯着我干嘛。   这样我好心虚啊。   “工作谈完了,没必要一起。”   “可是你们前段时间来往不是挺密切的嘛?”   沈时庭睨他:“原来你看得出来。”   余幼惟语塞了一下:“我又不是瞎子……”   沈时庭沉默两秒说:“那你还挺大方。”   余幼惟微愣。   不大的空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隔了几秒,余幼惟低声说:“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你有你的生活和交友圈,跟我大不大方没关系的。”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却好像在提醒着他们之间清晰的界线。   沈时庭眉心蹙了一下:“是不是他住到我们房间里来,你也会给他让位置?”   沈时庭想让关子仟住进来?   余幼惟有点不高兴了:“那不行。”   沈时庭抬了一下眸。   “家里有很多房间啊,家具都重新置换过了,要搬你们自己搬出去,反正我不搬。”   “……”沈时庭沉默了,偏过头自嘲般扯了下唇。   “去园区门口,我让司机把车开过去了。”   “哦,但是,我的伞好小的。”   伞小不是说说而已。   走出大厦后,滂沱的大雨在地面溅起片片水花。   伞帽撑开,只比一个人的肩头宽一点点,别说装下他们两个人了,单独装下沈时庭一个人都有困难。   余幼惟举着印了小熊猫印花的淡绿色小伞,眨巴着眼无辜地看着沈时庭,抿嘴:“我就说有点小叭。”   不仅小,还花里胡哨,幼稚得很。   沈时庭沉默半晌,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余幼惟身上,从他手中接过伞,顺势将人搂进了怀里。   四周视野被挡住,余幼惟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连忙拽了拽沈时庭的衣摆,压低声音提醒:“……好多人在看!”   “我不会吃了你。”   “……”   余幼惟藏在隐秘的空间里,只感觉到腰上的手推着他走了出去,他低着头,看到自己的小白鞋踩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锃亮的黑色皮鞋。   他屏着呼吸,脸颊不知道是在发麻还是发烫,他一边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边捣腾着小步子快速跟上沈时庭的步伐。   回到车上时,余幼惟除了裤脚溅湿了点水花,没淋到什么雨,但沈时庭大半个肩膀都是湿的,搂着他腰的那只冷白的手上还挂着水痕。   他抽了张白色纸巾,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上的雨水擦拭干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余幼惟看了一会儿竟莫名觉得有点涩。   阿弥陀佛不要乱想。小余反思。   沈时庭余光扫到某人通红的耳尖,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他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篓,对司机说:“走吧。”   余幼惟回过头来:“沈时庭,你衣服都湿了,冷不冷啊?”   车里开了暖空调,当然不冷,可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睫微垂说:“有点冷。”   “开了空调还冷嘛?”   “嗯。”沈时庭看着他,“你能过来一点么。”   余幼惟没动,他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衣摆,眸子里划过一丝微妙的慌张。沈时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只是散懒地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声音听不出情绪:“算了,我抗冷。”   余幼惟更为难了,也不知道过去一点能干嘛。   他想了想,把身上白色的小马甲脱了下来,伸手给沈时庭盖上,马甲很小,只盖得住沈时庭的腰腹,他把马甲拽整齐,暖心地说:“上面还有体温哦,这样会暖和一点点。”   沈时庭半阖着眼,有些无奈,眉眼间却浮了一层暖意,轻声喊他:“惟惟。”   余幼惟扭转小脑袋:“嗯?”   “如果刚才我晚一步,你就不等我了,是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不知道沈时庭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一点。   “只是因为,我最近着急回家画漫画,不能等你太久。”   “只是这样么?”   余幼惟抿了下唇:“嗯。”   沈时庭掀开眼皮,偏过头来,视线散漫地落在他脸上,淡声问:“不是在躲着我?”    第44章 酒色   听到这句话, 余幼惟心口倏地跳了一下。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有种被抓包了的心虚感。   最近他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猎人盯上了的猎物,沈时庭明中暗中盯着他, 好像随时都会将他收网。   这种心虚和紧张让他忍不住想,自己在沈时庭眼中, 是不是什么奇行种,他是不是在时刻观察着自己, 就等着他露出破绽。   他没敢抬头看沈时庭的眼睛,这一时无言的停顿, 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沈时庭那么敏锐, 大概已经察觉到了才会这么问。   只在他停顿了这几秒时间里, 沈时庭已经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没再继续上一个话题。   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刚才雨下得很大,我在担心你会不会淋雨。”   雨水在窗户上形成一道道水痕,灰蒙蒙的,隔着玻璃, 潮气却仿佛渗了进来。余幼惟无端地打了个冷噤,他缩了缩身子,感觉舌根泛上来一阵酸苦。   余幼惟看向另一侧窗户, 状似随意地提起:“沈时庭, 我们结婚已经四个多月了耶, 比我一开始想象的维持得还要久。”   沈时庭眸子颤了一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最近, 有什么打算嘛?”余幼惟两只爪子扒在窗沿上, 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好似只是在随意闲聊。   “最近很忙。”沈时庭简短地说, 却能明显地听出来情绪不高。   “喔……那,我们离婚的事情,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啊,我随时都有时间的。”   沈时庭长睫微敛,嘴角明显地压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指骨缓缓弯曲了起来,因为用力泛起了一片白点。   明明有心理准备,这一瞬间心脏还是忽地一沉,胸腔控制不住收紧发麻。   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余幼惟以为自己表现得挺轻松的,可等车内陷入了一阵安静,他才发觉自己扒在窗沿上的手指将手心掐出了两道深红的印记。   半晌,他听到沈时庭的声音隔着冷气传过来:“忙完再说。”   -   这句“再说”又等了一周。   每天还是一如往常的一起上下班,只是余幼惟的话少了很多,时常趴在窗户上,愣神般地盯着外面,每次问起,他都会说是在找灵感。   但沈时庭知道,他只是在等自己的那一个“忙完”。   最近技术在新领域投产,沈时庭确实挺忙的,而余幼惟也很懂事,从不催促,只是偶尔在闲谈中随意地提起,然后又贴心地让沈时庭先忙。   明明表现得并不着急的样子,却又好似随时都准备飞走。   在这之前,沈时庭想,无论试探的结果是什么,他绝不可能让这个人从他指缝中溜走。   可偶尔的时候,看着余幼惟低垂落寞极力躲避的样子,沈时庭又不确定了,他不确定自己太用力,会不会伤到他,会不会让他更想逃。   -   这天周末,沈时庭健完身回来路过余幼惟的书房,只见门虚虚地掩着,男生趴在书桌上,手臂搭着脑袋,背对着门。   沈时庭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没打扰。   等回到房间打开余幼惟的连载界面时,才发现评论区有个读者在攻击作者,言语侮辱性很强,看一眼都会让忍不住皱眉。   于是他又转身去敲开了余幼惟书房的门。   余幼惟慢悠悠地支起脑袋,回头愣愣地看了他两秒,就坐直了身子。   沈时庭在他桌上放了一盒巧克力。   余幼惟心情很复杂:“别人送你的东西,你怎么都给我吃了呀。”   沈时庭垂着眸看他:“我不喜欢这些东西,别人也不是拿来送我的。”   “啊?”   “是送给我家里爱吃的小先生。”   余幼惟愣了一下。   小先生……   这个称呼,好可爱。   而且,余幼惟想象了一下,沈时庭到处跟别人说家里有个爱吃的小先生的样子,应该是无奈又宠溺的吧……可是我明明不是他真正的小先生。   余幼惟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明明离了婚也可以做朋友的,但是听到小先生这个称呼,他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不能用不舍来形容,应该是一种明明没得到过,却又像失去了什么的怅然若失。   沈时庭打开盒子,不紧不慢地剥了一颗,递到他嘴边。   余幼惟怔了片刻,没张嘴,而是用手接了过去:“谢谢。”   沈时庭的指尖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才缓缓垂了下去,撑在桌面上问他:“最近遇到什么事了么?”   甜腻的香味在口中化开,余幼惟摇摇头:“没有呀。”   “我看到你评论区了。”   余幼惟语气顿了一瞬,无所谓地说:“哦那个啊,骂得很难听吧?我查过了,是藏七狗的死忠粉。”   “我让网站屏蔽他。”   “不用了,我还担心他骂得不够狠呢。”余幼惟把巧克力都含进了嘴里,语气平静,“我准备起诉他了,他的每一条评论,都会是证据。”   计算机屏幕的光浅浅地落在余幼惟的脸上,他长睫微垂,明明还是那副少年人的模样,可沈时庭却在这一刻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从容不破的成熟。   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也好。”沈时庭说,“我帮你拿到他的身份信息。”   “不用的。”余幼惟又说,“我已经拿到了。”   沈时庭意外:“怎么拿到的?”   “网站透露客户的信息不合法,所以我先给网站发了一封律师函,这样他们就需要配合我提供用户信息。”余幼惟抬头看了眼沈时庭,“不过还是谢谢你。”   原来最近私底下做了这么多事情么。   沈时庭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变得不依赖他了。   这种微妙的变化是悄无声息的,好像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可沈时庭却觉得很闷,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震动起的手机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沈时庭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余幼惟点开了绘画界面,听到沈时庭嗯了两声便挂了电话,余光瞥见沈时庭走了过来,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   没说话。   余幼惟忍不住回头问:“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嗯。”   “那你去忙吧,不用安慰我。”余幼惟笑了一下,“我真的不难过,我不可能在藏七狗身上栽倒第二次。”   沈时庭狭长的眸子敛着,视线垂落下来:“沈家与林家是世交,今天是林老太爷七十大寿。”   “那你确实该去祝寿的。”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眉眼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深深地望着余幼惟:“我们结婚之前,沈家和林家接触过,双方长辈有意联姻。”   余幼惟愣怔了一下。   他仰着头看着沈时庭,感觉大脑有点充血,迟钝了好几秒。   沈时庭也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深邃,清晰地说:“如果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书房里的白炽灯光线很冷很亮,看久了,余幼惟感觉眼睛像蒙了一层模糊的光影,晃得人精神有些恍惚,思绪也不大清明。   他一时间竟不能理解沈时庭这句话的意思。   他哪有左右沈时庭去做什么的资格。   片刻后他眨了下眼睛,垂下视线不再看沈时庭,笑着说:“那挺好的呀,你去吧,如果以后你们能再续缘分,我也能少一点愧疚。”   -   这天余幼惟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里。   他一刻都不敢停歇,也许是为了赶更新,更多的是不想留时间让自己多想。   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就会不自觉地浮现沈时庭离开时的表情。   对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即便余幼惟不理解缘由,也看得出来那一眼是充满了克制着的怒意和失望的。   明明是自己亲手把沈时庭推出去的,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余幼惟晃了晃脑袋,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稿件上。   等他回过神时,天色已经黑了。   到了晚饭的点,他站在楼梯口看向大厅的餐桌。   秦茴冲他招了招手:“惟惟,下来吃饭了。”   余尚明在,余顾也在。   但沈时庭却不在。   秦茴说:“对了,时庭说今晚有事儿不回来,他跟你说过了吧?咱们先吃吧。”   沈时庭跟我说过吗?   余幼惟愣了下,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立马就扭头往楼上跑,全然不顾秦茴在楼下喊他。   他急匆匆跑回书房,在桌上翻找了一圈,最终在计算机后面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忙点开微信,发现有很多消息,有雷子的消息,杨宴晨的消息,许许多多群消息。   只有置顶的对话框安安静静。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余幼惟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许久。   没有。   沈时庭跟家里人说了不回来。   却没跟他说。   余幼惟的思绪出现了几秒空白,最终他还是放下手机走出了书房。   也好。   余幼惟这样对自己说。   -   这顿饭余幼惟没怎么吃,囫囵咽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秦茴问起,他只是无力地笑了笑说:“没什么胃口。”   可能是平时吃得太多,吃得太好了,偶尔饭桌上有两道不合胃口的菜,就会矫情得难以下咽。   他灌了一杯凉水下去,回了卧室。   他躺在沙发上,余光瞥见放在书架上的书,他又走过去,把它们全部拿下来藏进了行李箱,随后去了书房。   他呆愣地趴在计算机面前,这时余顾来敲他的门。   余幼惟愣了下抬头:“哥?”   啪嗒一声,余顾摁响了开关:“怎么不开灯?”   余幼惟坐直身子,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噢,我觉得这样比较有灵感。”   “有灵感你哭什么?”   余幼惟愣了下,忙垂下视线:“我才没哭呢,眼睛盯屏幕久了,有点难受而已,我为什么要哭……”   余顾走到他面前,安静地盯了他一会儿:“你跟沈时庭最近怎么了?”   “啊?”余幼惟顿了下,“什么怎么了?”   “他都夜不归宿了,你说怎么了?”   余幼惟抿了下唇,平静地说:“那是他的事情。”   “他是你丈夫,你缺心眼吗?”   也许是刚才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缘故,刺眼的灯光照得余幼惟有些不适应,他从计算机桌面收回视线,盯着某个虚空处许久。   “哥。”半晌,余幼惟低低地喊了一声。   就像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无论早晚,有些事情总是要坦白的。   只不过他一直在等一个豁口,也许是在等沈时庭平踏青云,也许在等一个能把影响降到最低的时刻。偏偏这时候家里已经习惯了沈时庭的融入,一切都风平浪静,其乐融融,好像并不是他想象中合适的时机。   但是哪有什么事会永远都在计划之内呢……   就像几个月前的他,从没想过开口的这一刻,会是这样的心情。   余幼惟低下头,阴影挡住了他的脸,看不到表情。   他垂着眸,声音有些低:“我和沈时庭,准备离婚了。”   余顾如雕塑般僵硬地立在原地。   余幼惟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沉默着等待余顾的反应,他捏着画笔的手攥得有些许泛白。本来以为说出来会轻松,却不料心口某处仿佛突然塌陷了一块,难受得他喉咙发紧。   “你说什么?”   大概是晚饭吃得太急,还喝了凉水,余幼惟胃里突然抽痛了一下,浑身都有些难受。他微微弓了弓腰,将前胸贴在桌沿上以做支撑。   他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响起:“我不喜欢他了……”   -   沈时庭没去祝寿。   他在公司忙了一天,没给自己空闲的时间,似是想用充足的工作填补某种空缺,直到傍晚,他接到了余顾的电话。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毕竟是他亲哥,无论他怎么叛逆胡闹,我也只希望他健康快乐。”余顾说,“如果他觉得离婚是更好的选择,我尊重你们的决定。”   沈时庭久久没有说话。   身后的落地窗外金乌西坠,余辉在桌面上洒了一片昏黄的暮色。   他愣怔地看着办公室的门,好似下一秒会有个人推门而入,探着毛茸茸的脑袋,眉眼带笑地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感觉好像只是做了一场短暂的梦,门一如既然地紧闭着,只有残阳在墙面上切割出一道阴影。   许久沈时庭才垂下了眸子,嗓音有些艰涩:“他还说了什么。”   ……   除了工作必要的应酬,沈时庭很少喝酒。   这天下班后却破天荒地和一众合作商去了一家会所,所有人的敬着他,小心翼翼地陪笑,沈时庭却始终一身寒意,眉眼透着生冷,他指尖轻轻捻着酒杯,来者不拒,却处处疏离。   关子仟是随后来的,也可能是在场的人实在板不动这尊大佛,请他来当救兵。   “喝这么多?显示自己酒量好啊?”关子仟啧啧打量他,“我一看就知道沈兄为情所困,聊聊呗?”   沈时庭低垂着眉眼,即便喝了酒,肤色依旧冷白,深邃的五官在纸醉金迷的灯光下更显清冷,无论关子仟问什么,他都没开过口。   关子仟也是没撤了,拿出手机给余幼惟打电话。   此时余幼惟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将护照塞进了内层网格袋里,听到手机响,他愣了两秒才接起来:“喂,子仟哥。”   “还要不要你老公了?”   “啊?”余幼惟有点懵。   “他喝多了,在这释放冷气呢,你赶紧来把他接回去。”   余幼惟坐直了身子:“他平时应酬也很少喝酒的,怎么会喝多呢?”   “这就得问他了,我给你地址,你赶紧过来吧。”   “可是……我还没有驾照。”   “你这小子,气死我了。行,你不来也行,这里想送你老公回家的人多了去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余幼惟看着关子仟推过来的会所地址,又回头看了眼地上还未整理好的满地狼藉,一想到男主可能被哪个大逆不道的炮灰觊觎,他觉得大事不妙,赶紧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关子仟挂断电话,一扭头,就发现沈时庭终于有反应了,正浅浅地望着他的手机。关子仟晃了晃手机:“听到他声音才管用是吧?”   沈时庭又把视线移开了。   关子仟坐下来:“我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你跟他摊牌了?”   “没。”   “那你怎么跟失恋了似的?”   沈时庭长睫微敛,似是自嘲地扯了一下唇,嗓音苦涩:“他说,不喜欢我了……”   明明周身透着坚冷锋利,刀枪不入,这一瞬间,关子仟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战损的破碎感,清冷中带着种伤痛的张力。   这么多年他演了许多恨海情天大起大落的人生,早已百毒不侵,真看到沈时庭这样,他还是生出了些许不忍。   这难道就是清冷深情挂的魔力所在。   -   门被推开,包厢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余幼惟站在门口,穿了一件款式极简单的纯白色卫衣,和里边一众高定的衬衣西服比起来,他就像个走错门的小朋友。   所有人都看着他。   余幼惟有一瞬的不自在,他目光越过人群,看到男人松散地倚在沙发上,现场灯光昏暗,人也不少,余幼惟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冷感的气场真是跟这地儿格格不入。   两人在晦暗的光线下对上了视线。   “小惟,这边!”关子仟冲他招手。   余幼惟经过人群,径直走了过去,关子仟忙挪出一个位置,强硬地他把摁在了沈时庭边上,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这才看向沈时庭的眼睛:“沈时庭,你喝了多少呀?”   许是喝了不少,沈时庭的眼神多了几分晦涩不清,懒洋洋地落在余幼惟身上,片刻后又缓缓别开了,似是不想跟他说话。   余幼惟伸着脖子去看他:“干嘛不理我?”   沈时庭这才无奈地转过头来,静默地看了他片刻:“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来接你回家呀。”   沈时庭抬手捏了捏眉心:“会有人送我。”   “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万一像我上次那样,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怎么会是你自己的事情呢?就像你担心我那样,我也会担心你的呀。”   “我担心你是什么样?”沈时庭语气重了些,“一样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有什么不一样?”   “你看不出来么?”   余幼惟轻抿嘴唇:“你好凶啊。”   沈时庭只觉得无力,永远对这个人束手无策。   他拿了杯酒,又靠回了椅背上,仰头喝的时候却被一只白皙的手给摁住了。余幼惟拧着眉看他:“你不要喝了。”   沈时庭仔细地看着余幼惟的眼睛,似是想将他眸底的心思和想法全部看穿,扯了下唇说:“心疼我么?”   余幼惟的手顿了一下,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开来,氛围有些暧昧古怪。   放在不久之前,余幼惟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心疼呀,好朋友怎么会不心疼呢。   但此刻他说不出来。   在心脏的狂跳下,也多了许多迟疑和拘谨。   “来玩个游戏吧。”看出这两人不对劲,关子仟忙招呼,“两人一组,嘴对嘴吃薯条会吧?咱们最后剩得最短的一组获胜。”   沈时庭收回目光,重新靠了回去。   余幼惟也坐直了身子,脸色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一阵红一阵白。   “哎你们几个别往那边瞅了啊,沈总是结了婚的人,人小先生还在旁边呢,收收你们那恶狼一样的眼神。”   “啊,原来这是余小少爷啊,气质清晰脱俗,也难怪沈总爱不释手。”   “是啊是啊。”   “那沈总和余少爷就不用分组了吧,我们其他人自行组队咯。”   包厢里欢闹一片。   余幼惟耳边却仿佛隔了一层铁墙。   直到关子仟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嘿,发什么愣呢,喏这是你和沈兄的薯条,你俩不用给我们放水。”   “沈总和余少爷真夫夫,我们哪能玩得过啊,这不公平啊。”   “什么公不公平的,你要真想赢,大不了狠点心直接亲。”   “哈哈哈哈你跟我亲呗。”   “去去去,我认输。”   余幼惟手里抓着薯条,看到有人已经嘴对嘴吃上了,这才反应过来大家说的游戏,顿时慌神无措,转头看了眼沈时庭。   沈时庭也看着他。   余幼惟目光不自觉往下,在沈时庭的唇上停顿了一瞬。   唇形清晰好看,唇色略浅淡,放在这张俊美的脸上,有种恰到好处的清冷禁欲感。   他忙别开视线,想说我们不玩,就见沈时庭指尖轻轻抽走了薯条,下一秒衔在了薄唇间,眼神散懒深邃,幽幽地看着他。   身边传来起哄声。   余幼惟一阵口干舌燥,舔了一下唇。   男主的胜负欲,任何时候都这么强么?   这种时候,他还不能不给沈时庭面子。   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时间,沈时庭修长的指尖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往前一拉,余幼惟的头被迫扬起一点弧度,看着沈时庭的五官无限向他靠近……   薯条喂进他嘴里。   对方温热的气息带着清晰的酒香,完全笼罩住了他。   实在离得太近,鼻尖几乎抵在了一起,随着薯条越来越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拉近。   整个过程中,余幼惟都没动,他只是轻轻咬着薯条,半垂着眉眼看着不断缩短的薯条,和男人缓缓靠近的薄唇。   直到垂眼已经看不到薯条的长度。   两人鼻尖碰上。   余幼惟狂跳的心脏进入了短暂静止状态。   片刻后,随着周围哄闹声越来越剧烈,他猛然回神,抵着沈时庭的手推了一下,脑袋往后躲,却受到了强硬的阻力。   下一秒,沈时庭的唇带着酒香贴了上来。   很轻地碰上,停顿了一瞬,咬薯条时碾着他的下唇压了过去,触感非常清晰。   余幼惟做梦似地愣着,四肢仿佛失去了知觉。周遭人语不断,起哄声和欢闹声此起彼伏,他耳边像被抽空了般寂静,大脑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紧缩着的心脏一点一点狂跳起来,向四肢百骸输送燥热的血液,神经寸寸都笼罩在醇香的酒气里。   他想,自己醉得不轻。   沈时庭更是醉得不轻。    第45章 离婚吧   禁锢着他后脑勺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男人带着酒香撤离开, 眼前重新恢复了视野。   余幼惟宛如被点了穴,满脸通红,震惊无措, 又有种难以形容的朦胧情绪。   沈时庭仰靠着背椅,眸色算不上清明, 平日里清冷疏离的眼睛朦了一层酒色,有种摄人心魂的独特魅力。   “真夫夫就是不一样啊, 一点都没剩,我认输, 认输。”   “是挺猛的。”关子仟这一刻的心情很复杂。   既激动, 又怜爱。   当然怜爱是对余幼惟的。   这小家伙就算修了无情道也该松动了吧?   纯情小少男显然是被亲懵了。   这之后一直乖巧地端坐在沙发上, 小脸通红, 眼神都不敢往旁边瞥。   离开的时候, 沈时庭的神志不太清醒。   他整个人都架在余幼惟身上,人高马大,真的很沉,余幼惟手臂从他背后搂着他, 艰难地把人往外拖。   果然是醉酒了。   意识到这点,余幼惟松了口气。   却又有点怅然若失。   沈时庭身上很好闻,酒香和身上本来就有的草木香, 火热和冷冽混杂在一起, 好闻到令余幼惟心情澎湃。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也喝了两杯酒才这么澎湃。   更可能是被亲了一下的原因。   回到车上, 司机帮忙搭了一把手。   两人坐在后座,沈时庭醉酒疏离感更重了, 他散懒坐在阴影里, 肤色依旧冷白, 若不是眸子里多了许多幽深晦涩, 真看不出来他醉了。   听说酒后更容易着凉,余幼惟想伸手给他拉一拉散开的衣襟,可他看着沈时庭的侧脸,却怎么都伸不出去手。   心里始终乱乱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大概是被欺负了之后,心里有种暗暗的不爽。   被冒犯了,谁都会不高兴的叭。   哪怕他可能只是无意的。   他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倾着身子靠过去,盖在沈时庭身上。   沈时庭撩了一下眼皮,目光跟随着他。   余幼惟始终垂着视线,抿了下唇开口:“沈时庭。”   “嗯。”   余幼惟想让自己的语气随意一点,话到嘴边,心脏却也跟着要蹦出来似的,他幽幽地说:“你刚才……碰到我的嘴唇了。”   沈时庭眸子轻轻颤动一瞬,眼神清明了不少。   “你是不是应该有话要对我说。”余幼惟抬起眼皮看他。   对视间,他看到沈时庭浅薄的眼睛变得晦涩深邃,酒意下浮现出更多的活色。   他听到沈时庭问:“你想听我说什么?”   余幼惟反问:“你应该说什么?”   沈时庭身子微微侧了过来,认真地看着他:“只要你想听,什么都行。”   这一瞬间,余幼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生出了一丝说不出口的贪念。转瞬即逝的,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忙垂下视线,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那你跟我说对不起。”   沈时庭突然没声音了。   如果余幼惟抬头,就会看到他一瞬间暗淡下来的眼睛,神情布满了难以形容的难过和失望。   某一瞬间,他真想不管不顾。   又怕对方对自己一点心思都没有,吓到了,反而跑得更远。   沈时庭嘴角生涩地扯了一下,往后一靠,语气低沉散漫:“不想说。”   余幼惟愣了下。   “除了道歉,别的都行。”   余幼惟不明白,道歉有什么难的。   宁愿说别的也不愿意道歉,身段要不要放得这么高。   不道歉就不道歉吧。   小炮灰还能跟你计较么。   余幼惟叹了一口气。   心想反正沈时庭喝醉了,就当他神志不清碰到了吧。   上车的时候还是他扶着上车的,没想到这人下车的时候,已经跟个正常人似的了,甚至两人从大厅走过,秦茴和余尚明都没看出来沈时庭喝醉酒了。   余幼惟还以为他真的酒醒了,结果回到房间,他往沙发上一坐,就不动了。   什么情况?   “沈时庭。”余幼惟戳了戳他的肩,“你现在是醒着还是醉着呀?”   醉鬼都会说自己没醉,而沈时庭不一样,他什么都不说。   不说就对了,那就是还醉着。   余幼惟跟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潮湿毛巾又拧干,伸手去擦沈时庭的脸,不料后者往后退了一步,撩着眼皮看着他。   眼神是温和的,却又有种淡淡的忧伤。   余幼惟手还顿在半空中,跟哄小孩似的:“现在十点了,把脸擦一擦,然后睡觉了好不好?”   沈时庭摇了一下头。   余幼惟问他:“为什么不呀?”   沈时庭只是看着他。   看得又久又深。   余幼惟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盯穿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别这样看着我了。”   沈时庭还是看着他,嘴唇动了一下:“好看。”   余幼惟一愣。   这还是沈时庭第一次主动夸他好看哎。   余幼惟脸有点红:“那给你看,但你要让我给你擦脸。”   沈时庭搭了一下眼皮,眉眼似乎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余幼惟这才轻轻给他擦拭脸颊,额头,鼻子,最后落在他唇上。   隔着布料,依旧能感觉到沈时庭的唇很软……   余幼惟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唇,又回想起昏暗暧昧的包厢里被他亲的那一下,当时人傻了,脑子是懵的,现在后知后觉地回味,竟有些朦胧的悸动。   虽然天意决定了两人的命运无法兼容,他不该有越矩的念头。   可毕竟是初吻哎。   亲他的人还这么帅,这么有魅力,这么攻气十足,是完全长在他审美点子上的男人,悄悄沉沦一下下,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余幼惟忍不住在沈时庭嘴唇上擦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唇角动了一下,才匆匆收回手。   沈时庭穿的是件白衬衫,喝了酒后估计是热的,解开了两颗纽扣,他脸是白的,没想打脖颈和胸口却透着红,蒙着酒气,有种禁欲的性感。   余幼惟忙忙碌碌地拧毛巾,给他擦手和胳膊,纤细白皙的手腕和沈时庭薄筋泛起的手臂对比很明显,张力十足。   沈时庭一直盯着他看,余幼惟很乖很可爱,有时又古灵精怪的,眼睛扑闪着,像个有无尽生命力的小精灵。   鲜活生动。   沈时庭抬了下手,又解开了一颗纽扣,露出了一片泛红的皮肤。   他微微仰起头,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绯色终于从喉结慢慢浮上了耳根。   他始终看着余幼惟,眼睛有些红。   余幼惟拿着毛巾,也静静地和沈时庭对视了一会儿。   夜深人静,沈时庭醉着。   他便有些肆无忌惮了,目光在沈时庭脸上和喉结流连,似是想把他的样子全部刻进脑子里。   半晌,余幼惟嘴唇压了一下,在沈时庭身边坐下来,抓起沈时庭的手替他细细地擦拭,低声呢喃:“沈时庭,你的手真好看……人也好看。”   沈时庭的眸子动了一下。   “不过你最性感的,不是脸,也不是身材,是无与伦比的头脑和才华。”余幼惟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擦过去,“这一切注定着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强大韧性,万众瞩目,你会像光一样亮。”   余幼惟将他的右手放下,又拿起左手,继续慢慢擦拭。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因为在你身边,我才有了那么一点昙花一现的亮色。”余幼惟始终低着头,“但我不能在你身边待太久了,我得跑得远一点,再远一点,这样才不会被你吞噬掉呀……”   沈时庭多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依旧轻轻皱起了眉。   余幼惟抬头看着沈时庭,突然有点难过:“你醉了,醒了之后就当没听过叭。”   余幼惟松开他的手,要转身,手却又突然被抓住了。   他愣了下回头,看到沈时庭的眼睛一片浊色,大概是真的醉得神志不清了,他竟张口忘言,只是深深地望着余幼惟,手也抓得很紧。   余幼惟喉间一阵酸涩,眼圈蒙上了温热的水雾,他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双臂从他腰侧穿过,轻轻地抱住了沈时庭,下巴抵着他的肩窝。   嗓音也哑了:“沈时庭,能遇见你,我很高兴……”   -   沈时庭醒来时,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突突跳。   四肢百骸像被蚁虫钻过一般泛着麻,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床,明明不是第一次醒来见不到身边的人,可这一瞬间他心跳却突兀地重重一下。   昨晚的记忆停留在回房间之前,再往后就记不清了。   莫名的,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慌和空落,又反应不过来哪里有问题。   看到桌上少了余幼惟的笔记本和小熊猫挂件时他没察觉到问题。   凌乱的耳机和充电线不见了,衣柜里少了几件衣服,浴室里余幼惟每天都要擦的那瓶身体乳不见了……沈时庭依旧没察觉出问题。   直到看到衣帽间少了一个行李箱……   沈时庭匆忙往外走,步子越来越快。   余幼惟书房里的桌子空荡荡的,计算机鼠标键盘没了,数字板也没了。   他给余幼惟打电话,是关机。   他几乎是跑着下楼的。   秦茴一如往常那般在客厅敷面膜,就见沈时庭神情慌张,竟然穿着睡衣和拖鞋就下来了,她意外地说:“时庭,你找什么呢?”   “惟惟呢?”沈时庭呼吸急促。   “他?他不是跟同事出门游玩了吗?”秦茴纳闷地说。   “旅游?”沈时庭皱眉,“去哪里?去几天?”   “这些他没跟你说吗?”秦茴撕掉面膜,“他没跟我说去哪里呀。他跟同事出门游玩,应该就是周末团建什么的吧,可能明天就回来了?”   沈时庭又步履匆匆地回书房,给林柯打了电话。   过了五分钟左右,林柯回电话说:“沈总,我查了,美术组今天没有团建活动,而且严主管说,余少爷上周就提交了停职申请,说大四毕业季,要忙一段时间。”   沈时庭心口重重一沉。   那种一手抓空的无力感,他从未有过这般的慌张和心悸。   带了行李箱,一定是出远门了。   沈时庭又回房间翻找,果然,一直放在抽屉里身份证没了,最主要的是,护照也没了。   原来余幼惟早就计划好了。   他正准备联系和余幼惟相关的人时,手机弹出来一封邮件。   【标题:惟惟给沈时庭留~   沈时庭,我和同学出来旅游采风啦~   工作我都交接好了,最近准备专心连载漫画,顺便玩耍嘿嘿~   你给我的卡,我拿走咯,用了多少钱我都会记账还你的,谢谢~   还有哦,昨晚你醉得太厉害了,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能不记得了。   反正就是,之前说好的最近办离婚嘛,离婚协议都按你说的来,等你安排好了,等我回去就去民政局。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注意休息哦~   】   是一封定时自动发送的邮件。   很显然,是错开了时间的,这个点他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沈时庭看着离婚那几个字,沉闷烦躁汹涌地席卷了上来,平时他表现得有多么温良克制,这一瞬间那种疯狂侵略的念头就有多火燥。   楼下传来秦茴的声音。   沈时庭将手机紧紧攥进手心里,下楼。   “他说他跟同学去毕业旅行了,担心提前说我们不同意他出远门。”秦茴很焦急,“他还说了,等到了那边,安排妥当,就给我们通电话。”   余尚明气得团团打转:“简直胡闹!”   “而且他说,他和时庭要离婚了?是不是吵架了啊?这不能是真的吧?”   “闹别扭而已。”沈时庭从楼上走下来,居高临下,身高腿长,低冷的嗓音宛如寒气袭来,坚决地否决了离婚这个说法。   秦茴都愣了一下。   沈时庭说:“我会把他带回来。”   -   此时余幼惟的飞机已经在K国降落了。   和他一同出行的,确实还有几个同班的同学。   只不过完全不熟悉,只是微信列表里有这么一个班级群,大家聊到要毕业旅行,余幼惟就冒泡说想跟他们同行。   不过也只是单单同行而已。   他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游玩。   他拉着行李箱入住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他这回奢侈了一把。   酒店临海,他站在窗前,眼前是金色沙滩和翻滚的海浪。   余幼惟展开双臂,深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离婚了,这回总算解放啦!   离婚的话,当面说不出口。   而且商业豪门离婚挺复杂的,里边牵扯到了很多利益关系,确定办理离婚之前肯定也会有一段缓冲期来解决这些事情。   提了离婚,缓冲期两人还待在一块,多少会点尴尬别扭的。   尤其昨晚还跟沈时庭亲了一下,就更尴尬了,最主要的是他怕沈时庭醒来尴尬。   而且也有时间久了身份会被识破的担忧。   他承认自己就是怂了。   先出来避避风头,等沈时庭把离婚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回去办个离婚证就没那么多交集了。   第一天他关闭了所有通讯设备,用邮件和家里人报了个平安,还附上了自己灿烂的笑容和浪花翻卷的合照。   当然了,他并没有隐瞒自己行程的想法,反正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再把他抓回去,只是第一天嘛,打电话回去,秦茴肯定会唠叨。   等他在这里熟悉个两三天,让家里人知道,他自己一个人完全没问题,等他们放心了,那个时候再通话也不迟。   余幼惟白天坐在阳台上,喝着果汁吃着美食,边吹海风边画画,过得好不惬意。   傍晚金乌西坠,海平面水天相接,融在金灿灿的余晖里,他穿着人字拖,和游客们一起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小日子过得非常满足。   这一浪就是两天。   这天他更新了一话漫画后,闲来无事,开始估算自己放在沈时庭那里的钱,经过投资之后翻了多少,赚了多少,有多少是需要分割的,哪些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他做了一份大致的财产分割文件。   在网上和一个华人律师约好了时间,准备去他的律所做一下咨询。   原本约定的是下午,但是下午时,律师打了电话过来,说有紧急事务要先处理,预约时间需要往后延几个小时。   最后时间定在了晚上八点多。   这个点不是上班时间。   之前有过不美好的经历,余幼惟挺警惕的。   他并不想去对方的律师会所。   最后对方让他自己选地方。   余幼惟想了想,就定了自己酒店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公众场合,比较安全。   于是他七点多出发,先在附近美美地吃了个晚餐。   快八点时,他迈着欢快地小步伐前往约定的地点。   意式装修的店面,冷淡风格,推开门时有风铃的清脆声。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前台两个咖啡师冲他点了一下头。   至于客人嘛……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自己的高大男人。   材质高级的黑色的衬衣收束在腰腹中,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袖子卷了两折,那左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露出劲瘦的小臂线条,右手端着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绝世帅哥。   刚准备离婚,居然就有这样的艳遇?   在好看的人面前总会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余幼惟还特意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换上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没坚持住两秒。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侧脸轮廓流畅,五官俊朗挺拔……   余幼惟的笑容僵住。   原来临时更改预约时间是假的,布设抓捕猎物的牢笼才是真的。   他身体仿佛被禁锢了枷锁,双脚灌了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方脸色沉如霜,眼神里的情绪却肉眼可见的汹涌,一步步缓缓朝他逼近。   下一秒,余幼惟猛地回过神,转身拔腿就跑,却被沈时庭一把勾住腰身捞了回来,强行禁锢在怀里,低沉的嗓音重重地压下来:“想去哪儿。”   “我走错地方啦!你认错人啦!”   沈时庭将他翻转过来,轻而易举地提起来扛到了肩膀上。   余幼惟双脚悬空,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走:“沈时庭!你放我下来——”   喊叫随着风铃的清脆声渐渐散去,余音环绕在咖啡店里。   两位咖啡师对视一眼,都害怕得抖了抖肩,又露出喜闻乐见的吃瓜神色。   这是个风土人情味很浓重的小城市。   夜市繁华,街道上人声喧嚷。   出了咖啡店余幼惟就不好意思喊了,他跟虾一样蜷缩在沈时庭的肩膀上,埋着头觉得好丢脸。   像个离家出走被家长抓住的叛逆小朋友。   “……你要把我抓去哪里?”余幼惟闷声闷气。   沈时庭一言不发。   这样子好吓人啊。   余幼惟只能乖巧了一点。   等他抬起头时,发现地方有些熟悉,哦,居然就是他住的酒店。   “你居然查我!”   最后他被扔在了大床上,摔得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生气,对方的身体就压了上来,特别沉,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挤压了出去,余幼惟差点窒息了。   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窒息。   虽然之前拥抱的时候,也正面贴贴过,但不是这种贴贴啊……   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直觉浮了上来。   沈时庭抓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只能看着对方。   明明还是那张清冷禁欲的脸,眉眼间却染了几分燥戾的神色,脖颈被衬衣领口磨得通红,眼睛也是红的,像有什么东西将要挣脱冰封的禁锢。   余幼惟没见过他这副汹涌的模样。   “你跑什么?”沈时庭声音又冷又哑。   余幼惟被吓到了,支支吾吾:“你突然出现,我慌嘛……”   “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   “我……”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余幼惟意识到,沈时庭这次是真生气了。   他自己也觉得委屈,说不上来的委屈,鼻头一酸,眼圈就红了。   沈时庭两指往下一滑,从他下颌滑到了脖颈,拇指指腹从他喉结上碾了过去,反复摩挲。   “……离婚的事情,就这么随便?”   嗓音压制着。   余幼惟喉间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闷哼着出声。   这时沈时庭突然覆下来,咬住了他的脖颈。   滚烫湿润的触感黏上来,接着就是轻微的钝痛。   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古怪感觉同时涌上来,刺激得余幼惟血液沸腾,他条件反射地往回缩,却被死死抓住手腕,他敏感的身心都觉醒了,眸子瞬间蒙上一层泛红的水雾。   他喊着沈时庭的名字,用力挣扎起来,好一会儿,齿尖抵着皮肤的感觉才逐渐消失,离开时温软的触感一燎而过。   像是野兽舔舐猎物的伤口,是兴奋的,疯狂的。   余幼惟陷在震惊和茫然里久久不能回神。   沈时庭指腹轻轻抚过红色的咬痕,晦涩的眼睛深深看着他:“余幼惟,结婚是你强迫我的。”   报应终于要来了么?   不过为什么要用咬人的方式。   小学生一样,还不怎么疼,一点都不高级。   余幼惟很忐忑,嗓音都在颤:“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一直都很后悔,对不起。”   沈时庭缓慢而低沉:“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离婚就离婚?”   “那……你要怎么样嘛?要不我把钱都给你,我一分都不要了。”   沈时庭没出声。   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眸光深而汹涌。   余幼惟觉得自己快被盯穿了,根本不明白沈时庭怎么突然翻脸。   “就这么想离?”声音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   余幼惟忙表态:“想,特别想。”   不带一点犹豫。   沈时庭的情绪几乎低落到绝望,扯出一抹苦涩的冷嗤:“你觉得我很好耍是么。”   “当然不是啊。”余幼惟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我没有耍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对不起嘛。”   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神惊慌失措,睫毛也在轻颤。   除了愧疚和害怕,没有一丝别的东西。   沈时庭静默了许久,他注视着余幼惟,终是闭了闭眼,独自压制住了疯狂的情绪。   他自己咽下了苦涩和自嘲,翻过了身。   缓过劲儿来,余幼惟平躺在大床上,重重地呼吸着。   他要起身,手心却被沈时庭抓住了。   显然,沈时庭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余幼惟又乖巧地躺了回去,任由沈时庭把他的手全部握进了掌心里,滚烫的温度包裹着他,竟连身上都多了几分火热。   两人一起平躺在床上。   沈时庭低低地问:“除了对不起,就没有别的?”   “什么别的啊……”余幼惟脑子还不太清明。   “不想听道歉,腻了。”沈时庭说,“换一个理由。”   余幼惟在脑瓜里思索了一圈。   好一会儿,他抿了下唇说:“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了,那尽早离婚,你尽早自由,我耽误了你一次,不能再耽误你第二次了。”   沈时庭轻皱起眉头,侧首看过来:“你又想把我推给谁?”   余幼惟不敢看他:“怎么能叫推呢,你喜欢子仟哥就勇敢去追,如果需要我的帮助……”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他?”沈时庭冷声打断。   余幼惟愣了下,意外地看过去:“你不喜欢子仟哥?那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吗?”   两人静默地对视。   气氛变得焦灼古怪。   沈时庭下颌都在动,似是咬牙切齿:“余幼惟,你修过无情道吧。”   “什么嘛……那你喜欢的是谁?”   沈时庭看了他许久,又挪开了视线,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他没接上一个问题,突然问:“那晚是初吻么?”   话题怎么这么跳跃?这么突然?   而且这么尴尬的问题为什么还要提起!   一回想起来余幼惟的心跳都开始加速了,脸也肉眼可见地变红。   “是……”他声音低到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就听到沈时庭轻声说:“我也是。”   就简单的三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   如果刚才心跳还只是加速,现在直接飙升了,砰砰砰,又快又重,想要蹦出来一样。   余幼惟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夺走了男主的初吻?   过于大逆不道,胆大包天?   可是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   沈时庭坐起来,顺势也将余幼惟拉了起来。   他松开余幼惟的手,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夜晚的海风吹了进来。   窗外是浓重的夜色,海浪拍打着沙滩,分不清天空和海的界线,入眼便是满目的星空。   波光粼粼,海面也盛满了月光与星点。   沈时庭双手撑着窗柩,面对着大海,夜风吹乱了他的衣襟,灯光与夜色将他的侧脸分割成明暗的光影。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的背影,一时间愣了神。   好像沈时庭只需要站在那里,就会有属于男主的,庄严而圣洁的光。   半晌,余幼惟的思绪平静下来,低低地喊了他一声:“沈时庭。”   “嗯。”   “那晚的事情,就……就当没发生过吧,你喝醉了不清醒,你也不是有意的。”   沈时庭头也没回,只是说:“我没醉。”   余幼惟愣怔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   沈时庭在海风中回过头,目光那样深邃而幽长地看着他。   以前沈时庭喜欢穿白衬衣,干净清冷也疏离,是不可亵玩的气质。   可如今这一身黑色,加上手腕上泛着金属光泽的手表,像蛰伏着的危险的夜魅,充斥着锋利的攻击性。   但嗓音却特意放得很温和,低缓好听:“因为不能正大光明地亲你,但依旧控制不住想亲你。”   余幼惟一动不动。   海风带着潮湿扑进来,窗纱被掀起一角。   耳畔哗哗的海浪声打着节拍冲了上来,海面上星辰的倒映被摇晃成了细碎的波光,一浪越过一浪,在安静的夜色里越发汹涌彭拜。   沈时庭向他走了两步:“回到上一个话题。”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他,他们面对面站着,沈时庭散懒地垂着眼皮,目光里却透出两分认真。   “你。”   他抬手,拇指轻轻抚了下余幼惟脖颈上的红痕。   “喜欢你。”    第三卷 潮涌    第46章 软禁   耳边的海浪声在这一瞬间都被抽空了。   余幼惟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奔腾, 向心脏汇集,推着它剧烈跳动。   四肢都是僵的,只有那颗鲜活的心脏在搏动。   沈时庭伸出手去拉他。   余幼惟倏地回过神, 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   沈时庭的手就顿住了。   余幼惟躲开了他的视线,低着头, 嘴唇反复轻抿着,垂在身侧的指尖收拢蜷缩, 整个人掩饰不住的慌张错乱。   沈时庭垂下手,插进裤兜, 安静地看着他。   余幼惟手指抓着衣摆, 不得不抬头看沈时庭, 艰难地挤出一点笑:“你开玩笑的吧。”   “我没开玩笑。”   不留一点回退的余地。   余幼惟身体都发麻了。   心口上下起伏。   沈时庭看了他片刻, 轻声问:“你怎么想?”   不同于以往的点到为止, 此时的沈时庭语气柔和,可语势却锋利得很,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余幼惟又把视线垂了下去。   没有设想过的方向,怎么会有答案呢。   夜色越静, 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是焦灼汹涌。   直到不得不开口,他才尽量把语气放得轻快些:“就……我其实是个很肤浅的人,你这么好看, 我会忍不住想看, 想摸, 想抱……所以,是不是我的什么举止, 让你误会了啊?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的。”   沈时庭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余幼惟就撩起眼皮看他。   沈时庭又说:“那可以试着有点别的意思么?”   心跳又开始加速。   余幼惟现在已经快无法思考了。   喉咙明显地干咽了一下, 纤长的睫毛翁动, 嘴唇蠕动着, 却张口结舌。   “你……你让我想想。”   “嗯。”沈时庭伸出手,“过来。”   他躲也没用,手还是被沈时庭伸手拉了过去。   气息一下就拉近了,压迫感太强。   余幼惟不自觉地往后仰。   沈时庭的目光落在他白皙细嫩的脖颈上,指尖轻轻从咬痕抚过:“疼么?”   余幼惟摇摇头。   显然沈时庭咬的时候克制着力道,只是用齿尖轻轻摩,有种酥麻奇异的感觉,不疼,但是他肤质就是很容易留痕迹。   他乖巧站着任由男人触碰。   嘴唇咬了太久,泛着红,垂着的猫眼波光流转,一碰就红的皮肤是有多细嫩。   沈时庭的目光直白晦涩,这幅样子激起了他的窥探和侵略欲,钻心的痒,很想把人捞进怀里,再添几道红痕。   但他克制住了。   “抱歉。”沈时庭轻声说。   余幼惟继续摇摇头。   “很晚了。”沈时庭说,“睡觉吧。”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余幼惟却又开始紧张起来。   他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你……住哪里呀?”   “这里。”   “……”   沈时庭看着他:“你先洗漱。”   余幼惟指尖抠掌心,终于动了动腿,缓慢地转过身,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进的浴室。   沈时庭从那背影上收回视线,缓缓打量酒店的布置,他走到窗边看了眼漆黑的夜色,浪花拍打着石头。   这是一个封闭的海岛。   他又走到门口,反锁,抽走了匙芯。   余幼惟这个澡洗得很慢,慢到沈时庭去敲了他的门。   “惟惟。”   “我……我马上好了!”   浴室门打开,氤氲的热气扑出来。   余幼惟穿着白色的浴袍,腰带束缚得很紧,领口也拉得严严实实,那张小脸白里透红,膝盖以下的小腿光着,很白很纤细,滑嫩得看不到一点毛发。   察觉到男人犹如实质的视线,余幼惟不自在地抠紧了脚趾,恨不得缩起来,脸都快烧起来了:“里…里边还有点热。”   “嗯。”沈时庭依旧看着他,拿过他手里的毛巾,将他湿漉漉的头发包裹住,轻轻揉搓,“玫瑰味的沐浴露。”   “啊?哦,对。”   很早之前,沈时庭就发现,余幼惟身上总是很香。   像花香,又像果香,总是甜腻腻的,挨着他睡会很惬意,很愉悦。   沈时庭进了浴室。   余幼惟这才松了口气。   出门时没带什么衣服,尤其是这个地方已经是盛夏,带的都是薄的短袖短裤,以前露胳膊露腿的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非常别扭。   也许以前沈时庭也这样看他?但他没注意过。   现在沈时庭每一个眼神,他都觉得有深意。   小羊羔终于有了点危险的意识。   待会儿还要跟沈时庭一起睡。   余幼惟心脏又开始砰砰跳了。   他忙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唯一的长衫,还有一条运动裤换上。   沈时庭洗完澡出来时,余幼惟已经躺下了。   薄薄的被子卷成一团,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能看出他蜷缩着的身体轮廓。   沈时庭先是觉得好笑,可意识到这人把他当狼一样防,恐怕是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笑容渐渐地又淡了。   好不容易才浇出来一点开窍的苗头,可不能让他就这么灭了。   沈时庭坐上来,床面陷下去,余幼惟紧紧闭上了眼睛。   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低哑性感的嗓音从耳后飘过来:“不热么?”   余幼惟摇头:“……不热。”   “我冷。”沈时庭说,“给我盖一点。”   “那你打电话让酒店再送一条被子。”   “不要。”沈时庭伸出手臂,连人带被子捞进了怀里。   余幼惟缩得更紧了,连脑袋都藏进了被子。   “就抱着。”沈时庭下巴抵着余幼惟毛茸茸的脑袋,嗓音低低的,“不做别的。”   余幼惟被哄乖了,也不动了。   沈时庭就这么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香甜的气息。   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碰不到时还没有这么强烈,碰到了,就想要离得更近,要得更多,体内像有一团火在躁动。   翌日天蒙蒙亮,沈时庭就去环岛晨跑了,想释放掉多余的精力。   余幼惟醒来时。   房间内静悄悄的,窗外海天交接处升起一抹初阳,海面波光粼粼。   余幼惟坐起来,神思逐渐清醒,抓抓头发,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里呜呜呜……   回想起来他还觉得有些不现实。   这剧情走向也太离谱了叭,男主怎么会喜欢上我这个小炮灰?   我只是这个世界的bug!   那现在岂不是被男主盯死了?掉马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余幼惟脑内有两个小人在战斗。   小天使告诉他:沈时庭是天道之子,他优秀强大帅气,能得到他的垂爱,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小恶魔告诉他:快醒醒吧你!这是逆天行道!会被当做精神病!会被关进小黑屋!违背天意终将会被程序铲除!   余幼惟一头栽在了大床上。   好难啊……   余幼惟翻下床,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半。   不知道沈时庭去哪里了。   他快速洗漱完,拎着计算机包就想跑,想着至少今天他得找个地方自己待着,冷静冷静。   结果放在桌上的银行卡没了,身份证护照也都不见了。   拉门的时候,发现门是锁着的,钥匙也没插在上面。   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余幼惟正慌神,门锁动了。   沈时庭开门进来,手里端着早餐盘子,两人在门口静默地对视了几秒。   沈时庭歪头,语气温柔:“这么早去哪儿?”   他穿着白色的工字运动背心,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肌肉劲瘦流畅,蓬勃有力,宽松的短裤还带着清凉的海风,应该是刚晨跑回来。   余幼惟再低头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对比太强烈,要是真惹急了沈时庭……   他干咽了一下嗓子。   乖巧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在想你去哪儿了,这么早就不见人影了。”   沈时庭又看了他一会儿,合上门:“去晨跑了,过来吃早餐。”   “哦。”   余幼惟全身上下扫视沈时庭,最终目光落在了他运动裤兜上。   他走路时拉扯出大腿线条,裤兜那印出了一个钥匙的形状。   原来钥匙在沈时庭兜里。   故意带上的吗?   余幼惟有种自己被软禁了的感觉。   两人面多面坐在桌前。   沈时庭慢条斯理地把早餐摆开:“这里的海鲜应该不错,这是用蟹黄做的早糕,尝尝。”   余幼惟轻轻把盘子推过去接:“谢谢。”   “有什么想吃的,一会儿带你去吃。”   “我…我先画画叭。”   “嗯,我等你。”沈时庭倒了杯椰奶给他,“下午可以,晚上也行。”   余幼惟埋头吃糕点,试探地问:“你工作不忙么?”   “都可以在线处理。”   “也不能一直在线处理吧?多不方便啊。”   “十天半个月的,不要紧。”   “……哦。”   意思是要耗这么久吗?   那小羊羔我都要被吃干抹净了吧!   为什么以前没发现沈时庭还有腹黑属性呢!   余幼惟痛哭。   吃完早餐后,余幼惟打开了计算机。   酒店里就一张桌子,沈时庭让人又送了一张进来,很明显,这是打算两人一起办公了。   两张桌子摆在窗户两侧,面对面,余幼惟埋着头,都不敢抬头看沈时庭。   沈时庭处理工作时,偶尔会有鼠标和敲键盘的声音,更显得房间内静悄悄的,接工作电话会走到外面阳台去。   互不干扰。   午饭时间,余幼惟终于走出了房间。   两人朝着餐厅走去,余幼惟借机问:“沈时庭,我的银行卡和护照,好像找不到了……”明知故问。   “我收起来了。”   “为什么呀?”   “我们一直在一起,谁收着都一样。”   余幼惟听明白了。   意思就是你要是敢偷偷跑掉就完蛋了。   会饿死!穷死!回不了家!流落街头!   小余卑微。   于是从出门开始,都是沈时庭在花钱,给他买了超大杯的果茶,花里胡哨的许多小零嘴,回到酒店时四只手都拎满了。   吃货小余就这样沦陷了。   傍晚金乌西坠,将沙滩照得一片金黄。   海滩上很热闹,沈时庭提出想去海边走走。   余幼惟换上一件鹅黄色的沙滩风短袖和白色小短裤,沈时庭也换了一身淡蓝色衬衣,运动短裤。   两人出门时,余幼惟慢半步跟在身后。   沈时庭走下台阶,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余幼惟被拉着走下台阶,踩在细软的沙中。   原本握在手腕上的那只手下移,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像沙滩上散步的那些恋人那般,将他牵住了。   沈时庭的手那么大,手指那样修长好看,握着他的时候很温柔,却又是一个完全掌控住的力度。   海风吹过来带起了一阵燥气,余幼惟感觉耳尖都热了。   这样的牵手姿势,沙滩上没人会怀疑他们不是情侣。   连余幼惟自己都恍惚了。   海水泛上沙滩,又缓缓褪去。   沈时庭牵着他,顺着沙滩往前走,突然侧过头来笑了一下:“你还挺会选地方。”   夕阳的余晖斜着打过来,给沈时庭的轮廓染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余幼惟愣了一瞬。   他挪开视线,抿唇说:“我专门做过攻略的,这个季节是这个海岛最美的时候,还有很多好玩的。”   “都有什么?”   “可以出海冲浪,玩水上飞人,可以去玩大型的情景游戏,有海豚秀珊瑚群可以看,探险潜水等等……”   沈时庭嗯了一声:“做这么全的攻略,原本打算一个人去?”   “也不是……”   做了归做了,一个人去玩这么多项目,孤单就不说了,光语言不通这一点,就很困难。   沈时庭:“那就是想去,但又有顾虑。”   余幼惟点点头。   海水亲吻着脚掌,凉丝丝的,海风吹在身上很惬意很舒服,但余幼惟就感觉自己有点思考困难症。   因为手一直被牵着,注意力全在沈时庭那儿。   周围传来几声欢呼惊叫,余幼惟扭头,只见一道海浪墙地扑了上来,下一秒他就被沈时庭抱进了怀里。   海浪从他们头顶冲了过去,宛如一场倾盆大雨,哗哗坠落在他们身上,耳边是周围人的尖叫欢呼声。   沈时庭背对着海浪,将他完全护在胸口,但浪花太大,还是将余幼惟一大半都溅湿了。   他惊慌地抬起头,抹了一把落在脸上的水珠。   接着他的脸被对方轻轻捧住了,沈时庭用拇指擦拭掉了他眼睫上的水渍,唇角扬起一点好看弧度:“要不考虑一下二人攻略?”   余幼惟恍惚地和沈时庭对视。   沈时庭背对着夕阳的光晕,淋湿的头发正在往下滴水,就好像站在五光十色的雨里,俊美高挺,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张力。   他察觉到对方清冷的眼神里浮起来的汹涌情绪,目光下移,停在了他鼻尖以下。   余幼惟心跳速度又快了起来。   这样的距离和气氛,他感觉沈时庭下一秒就会亲下来。    第47章 躁火   余幼惟错开了一点视线:“你那么忙, 有时间陪我去么?”   “有。”沈时庭说。   余幼惟有点心动,却又很迟疑。   沈时庭却不给他迟疑的机会:“那现在去玩水上飞人吧。”   “现在?”   “嗯,反正衣服也湿了。”   沈时庭身上还滴着水, 发丝上的水珠映着光,在夕阳下真的太精美了。   余幼惟脑子一热就点头了。   项目就在海边, 游客们坐在沙滩上欢呼看热闹。   水上飞人是在两只脚上捆绑上喷水的装置,借助水的冲击力冲向空中。   一般玩这种项目, 都有专门的教练会从身后抱住游客,由教练控制腾空的速度方向等, 游客只需要体验就好。   余幼惟以为等会也是这样。   然而去了之后才发现不一样。   因为教练变成了沈时庭。   工作人员在给沈时庭双腿绑喷板装置, 余幼惟就紧张地在一旁站着。原本没觉得这个游戏有什么, 可现在要抱着他的人变成了沈时庭, 余幼惟光想想就开始脸红心跳了。   而且因为刚才衣服被海浪冲湿了, 沈时庭此刻只穿了一件工字运动背心,露出了流畅劲瘦的手臂,宽阔的袖口还能看到大面积的冷白皮肤,都是紧实的薄肌。   运动短裤也是湿透的, 贴着大腿,偶尔某些角度还能看到男主的傲人之姿。   他如果是小蘑菇,沈时庭就是蒙古包。   他突然就觉得这画面有点刺激。   待会儿还要贴得那么紧……   这种项目的教练还是需要很专业的。   余幼惟试探地问:“沈时庭, 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啊?”   沈时庭抬头看他一眼:“我会的运动不少, 你以后会慢慢知道。”   沈时庭是很爱健身和运动的, 在接手沈家产业之前,没有这么大的工作强度, 除了学习之外的时间, 他都在运动。   跆拳道就不说了, 还有水上的各种项目。   水上飞人比较考验平衡力和控制力, 但技巧性要求没那么高,属于比较容易掌握的项目。   大概是把沈时庭误会成教练了,这时居然有别的游客过来询问这个怎么玩,想让沈时庭带她们玩。   余幼惟就在一旁凉凉地看着。   果然教练越帅,生意越好,也不知道是来玩游戏的,还是来泡教练的。   魅力真大啊沈时庭。   余幼惟瘪嘴。   沈时庭站起身子对她们说:“抱歉,我不是工作人员。”   “也没关系啊,我们相信你,能带我们玩么?”   “我爱人在旁边。”   几个美女立马扭头看过来。   余幼惟下意识站直身子,保持微笑。   心里却回荡着“爱人”这两个字。   是爱人吗?   指的是两人的婚姻关系那种爱人?还是心上人那种爱人?   哎余幼惟发现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活跃了,什么都能想东想西。   “惟惟。”沈时庭展开双臂,“过来。”   原本余幼惟还有点迟疑拘谨,可看了眼旁边一溜虎视眈眈的比基尼美女,他立马就不迟疑了。   他走过去,和沈时庭一起坐上游艇,向深水处驶去,   不同于沙滩边,这里的海风还挺大的,两人的头发和衣角都被吹了起来。   下水前,沈时庭问:“面对面还是从后面?”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余幼惟现在都能想歪,心里一热,脸上就开始臊:“面对面吧先,有点紧张。”   瞥到余幼惟耳尖变红,沈时庭也抿了下唇,接着嘴角就扬了一下:“上来。”   余幼惟踩上踏板,面对面站好,沈时庭垂眼看他:“搂住我脖子。”   “喔。”   余幼惟照做,伸手搂住了沈时庭的脖子,前胸紧密地贴在一起,然后腰就被沈时庭握住了。   余幼惟立马就绷紧了身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敏感?   “走了。”   脚下传来剧烈的推力,两人一飞冲天。   巨大的刺激令余幼惟条件反射地紧紧抱住了沈时庭。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风,海面和天空在眼前不断变化,从空中往下看,海面是夕阳的倒影。   太美了。   他手臂紧紧勾着沈时庭,皮肤紧贴的地方一片湿润,是海水,也是汗水。   余幼惟觉得夕阳离得很近,烤着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每一次冲天和俯冲都刺激得他心脏狂跳。   沈时庭的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换个姿势。”   有力的手臂从他膝弯下穿过,沈时庭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双脚离开踏板,一瞬间的悬空感让余幼惟忍不住大喊了出来:“啊啊啊啊——”   这么极致的速度和刺激下,他居然看到沈时庭在笑。   从这个角度看,沈时庭几乎和夕阳的余辉融在了一起,精美帅气的下颌和五官简直给人怦然一击。   “沈时庭——我不会掉下去吧——”   “不会!相信我!”沈时庭声音也抬高了。   他紧紧抱着余幼惟朝着海面俯冲下去,两人跌入海里,巨大的水花将他们淹没,下一秒又破水而出,水花从他们身上飞溅开来,以他们为中心在空中形成了一场绚烂多彩的雨。   太刺激了,余幼惟身心都变得非常兴奋!   但是体力消耗也极大,双腿都软了,然而他知道这对沈时庭的体力考验才是最大的,他大喊道:“沈时庭!你累不累!”   “不累!”   沈时庭又将余幼惟的双脚放在踏板上,从身后抱住了他。   余幼惟的身子都湿透了,抱在怀里,那么小,那么软,沈时庭体内有一团火,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   他嘴唇似有若无地亲了亲余幼惟的发丝,贴着他的耳朵喊他:“惟惟。”   “啊?什么!”   “开心么?”   “开心!”   沈时庭笑了一下,侧首,在余幼惟脸颊上亲了一下。   在这么刺激的情况下,所有的感官都在疯狂,余幼惟却还是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脸颊上的亲吻。   很轻的一下。   还没有海水吹在脸上的力度大,感官却全部都集中在了那一寸皮肤,发麻,发烫,如电流般传向四肢百骸。   余幼惟一下就安静了。   沈时庭的嘴唇那么好看,颜色是禁欲的淡。   他没亲过任何人。   却亲了他两次。   余幼惟心里古怪的情绪在萌发。   很陌生,却又很兴奋。   回到游艇上时,余幼惟还处于游离的状态。   沈时庭拿起游艇上的备用毛巾,轻轻给他擦脸,笑了:“这么刺激么?”   余幼惟眨了眨眼睛。   沈时庭离他那样的近,挂着水珠,笑起来时像清晨映在水滴上的光,干净俊美。   他点点头:“好刺激啊。”   “以后常带你玩。”沈时庭歪头看他,“好不好?”   这话的意思不止是水上飞人。   更是对他们能否有以后的询问。   余幼惟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滴,别开视线看向了远方的海面:“沈时庭,你看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好美啊,我只在画里见过。”   沈时庭眼底划过一丝低落,朝着余幼惟指的方向看去。   海面吹过平静的海风。   万籁俱静,温馨祥和。   这一刻沈时庭真想把余幼惟抱进怀里,牵住他的手,和他一起依偎着看日落,听余幼惟也对他说一声喜欢。   回到酒店时已经筋疲力尽。   身上湿透的衣服也已经不再滴水了,但还是湿漉漉的,就一间房,谁先换衣服是个问题。   而且不像家里,这里没有更衣室。   沈时庭看得出余幼惟的窘迫和迟疑,说:“我去阳台打个电话,你先冲个澡,别着凉了。”   看着沈时庭走出了房间,余幼惟忽然很感动。   沈时庭不仅人帅,还那么温柔,换个人早都溺进去和他双宿双飞了,怎么舍得他难过。   偏偏沈时庭怎么看上了自己?   没办法啊,小炮灰也有苦衷。   余幼惟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他洗得很快,不想沈时庭湿着衣服待那么久,出来时沈时庭也刚刚从阳台回来,余幼惟指了指浴室:“我好了,你快洗吧,太阳落了天就开始凉了。”   余幼惟穿的是白色的短袖T恤,一件淡紫色的小短裤。   白皙滑嫩的脸透着红,纤细的手臂泛了红,小腿也红,一排脚趾圆润漂亮。   干净纯情得不象话。   对喜欢的人产生性关注和性想法,是一个男人的本能,再清冷禁欲的人都一样。   剥开禁锢肢体的外壳,内里都一样火热疯狂。   也许是今天经历了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气氛也有些许焦灼,沈时庭这一刻的感官躁动异常强烈。   他呼吸重了些,眼睛也有点红,开口时嗓子是哑的:“等我洗完带你去吃饭。”   “好。”   “我泡个澡。”沈时庭喉结滑动了一下,又说,“可能会慢一点。”   “喔。”余幼惟随口问,“要多久啊?”   “一个小时左右。”   泡这么久吗?   余幼惟点点头:“我还不饿,你慢慢来,我画会儿画。”   沈时庭走进浴室,修长白净的手指勾住裤带,晦涩的目光一瞥,就看到了挂在衣架上的东西。   一条平角的内裤,纯白色的。   他眸子的底色一瞬间变得更加汹涌。   余幼惟急匆匆冲进来,一把扯走那条内裤,满脸通红:“我刚刚洗澡太急了,忘记洗了,我一会儿洗,你先泡澡吧。”   说完飞速溜走。   沈时庭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只觉得喉咙烧得很,一片滚烫。   沈时庭这个澡确实泡得挺久的。   余幼惟看了眼时间,不止一个小时了,他伸了伸懒腰,终于听到身后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一回头,余幼惟就愣住了。   沈时庭没穿衣服。   之前沈时庭只在他面前露过一次上身,那时候余幼惟也看了,看得也很仔细,但为什么感觉现在的冲击力这么大……   可能是泡太久了,沈时庭结实遒劲的胸膛染了一片潮红,他拿毛巾擦头发时,侧腰的鲨鱼肌好显目,腰很窄,运动裤腰穿得有点低,露出了倒三角的腰线。   余幼惟只在漫画见过这种身材。   每个拥有这种身材的男人,在床上都很变态,超能干的。   无一例外。   啊!余幼惟!住脑啊!   沈时庭目光懒懒地瞥过来。   余幼惟直接红成了西红柿,忙低下头。   沈时庭看了余幼惟一眼,挪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朝窗边走去,离余幼惟的书桌越来越近。   余幼惟完全不敢抬眼,紧紧盯着计算机屏幕。   他感觉到沈时庭走到了自己身后,紧张得大气不敢喘,接着呼啸的海风被隔断了,沈时庭拉上了窗户。   原来是关窗户。   余幼惟心里一松。   就听到磁性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笔拿反了。”   救……命。   余幼惟忙把笔头调转过来,尴尬到快要爆炸了。   沈时庭会不会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了?   好丢脸啊!   沈时庭从他身后俯下身来,淡淡的沐浴露香气笼罩住了他,一只修长的手臂撑住他的桌面,望着他的计算机屏幕:“沈大猫又抓住余小仓了,这次他准备怎么逃?”   沈时庭的身体贴到了他的后背。   余幼惟像被烫到了似的往前缩了一下,有点结巴:“我……我还没想好呢。”   “还用上次那招?”   “一个招数不能用两次叭。”   “嗯,招数该升级了。”沈时庭说,“亲一下不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总觉得沈时庭这话意有所指。   沈时庭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耳朵上,有点痒,余幼惟又不敢抬手挠,只能咬住唇:“那你有什么想法呀?”   “沈大猫觉得余小仓耍了他,心里有火。”沈时庭慢悠悠地说,“余小仓应该乖一点,示个弱,让沈大猫放松警惕。”   “乖一点?”   “嗯。”   余幼惟思考的时候垂着眼,纤长的睫毛跟小翅膀一样,很会挠心,乖得让人心痒。   沈时庭喉结滑动,深深看着余幼惟。   “你说得对,我想到后面怎么画了。”   余幼惟咧开嘴角,开心地扭头看沈时庭,两人近距离地对上目光,余幼惟笑容一下就顿住了。   他能感受到沈时庭眸子里涌动的情愫,幽深的,克制却炙热,能感觉到沈时庭这一瞬间很想亲他。   余幼惟抿了下唇,胸口像萌发了心火,一片滚烫。   果然,沈时庭目光往下,温柔地问:“让亲么?”   余幼惟呆愣着,大脑乱糟糟的,根本无法思考,更无法做出选择。   就在他迟疑的这几秒的时间里,对方缓缓靠了下来。   沈时庭捧起他的脸,偏过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个很温柔的吻。   只有两片唇在轻磨触碰,余幼惟紧紧握住了手心里的笔,仰着头……   胸口的火星犹如燎原之势,星星点点四散开来,从内到外都起了火,他脸颊和耳尖变得通红。   真是,要命。   余幼惟闭上了眼睛。   呼吸在触碰,心脏在狂跳。   酥酥麻麻的,很软很甜。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余幼惟想。   余幼惟的不抗拒,显然给了沈时庭鼓励。   他捧着余幼惟的脸,逐渐加深这个吻,余幼惟的唇那么软,含进唇中时恨不得将他融化。   呼吸也逐渐重了起来。   沈时庭左手捧着余幼惟的脸,右手勾住余幼惟的腰将人抱了起来,顺势坐在椅子上,把余幼惟抱在怀中,手掌扣住他的后脑勺。   这是一个完全掌控的姿势。   余幼惟被打横抱在怀里,全身都卸掉了力气,软软地躺在沈时庭怀里,任由他亲吻。   这样的状态很乖,极大地激发了男人的侵略欲。   沈时庭的身体好烫啊……   余幼惟恍惚地想。   还要亲多久……   嘴唇有点麻了……   果然小说里说的都是真的,平时看起来越是清冷禁欲的人,真欲起来就越疯……   明明都是第一次亲,怎么沈时庭这么会亲啊,甜滋滋的,好喜欢……   作者有话说:   想想亲完怎么办吧鱼儿    第48章 烈焰迷情   沈时庭的手指从余幼惟的头发穿过, 勾着他,发质细软,跟他本人一样柔软。   最后结束时, 余幼惟脸红得都不象话了,头发也乱糟糟的, 眼睛蒙着水雾,像刚睡醒的样子。   他坐在沈时庭腿上, 两颊像喝了酒般红,嘴唇湿湿润润的, 微张着, 小口小口地呼吸。   仿佛怀里是什么稀世珍宝般, 沈时庭爱惜地亲了亲他的耳朵:“去吃晚饭。”   余幼惟舔了一下嘴唇, 脑袋还晕晕的:“喔……”   就……亲完了?   要说点什么嘛?   现在我们算什么关系?   余幼惟抓了抓头发, 站起身时还有点腿软。   沈时庭拿上钥匙,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沈时庭比他高出一个头,身材比他高大, 被他这么牵着,颇有种小娇夫的感觉,很有安全感呢。   余幼惟在这待了几天, 这边甜口的东西都吃腻了, 想吃国内的菜式, 两人就去了一家中菜馆,点了一桌子辣口的。   面对面坐着, 余幼惟就低头吃饭, 也不抬头看沈时庭。   沈时庭慢条斯理地夹菜, 喝汤, 这顿饭吃得异常的安静。   这时有个小女孩拎着花篮走到他们桌边,小女孩看着沈时庭笑:“哥哥,买束花吧?”   沈时庭扫了一眼她的花篮。   小女孩说:“我这里有红玫瑰,寓意是热恋中的爱情,还有白玫瑰,寓意是纯洁无瑕的爱意,还有紫色的玫瑰……”   余幼惟听不懂本地的语言,不知道小女孩在说什么。   他看看小女孩,又看看沈时庭。   沈时庭问:“你觉得我们像什么关系。”   小女孩看了余幼惟一眼,对沈时庭笑:“哥哥你很喜欢他吧,我猜你正在追求他。”   沈时庭又问:“那你觉得,他会接受我的追求么。”   小女孩又瞄了余幼惟一眼:“这位哥哥好像很害羞哦,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嗯……他也许会接受你的追求,也许有什么顾虑,哥哥你买一束白玫瑰吧,这样他会懂你隐秘的心意。”   沈时庭垂着眸,没听小女孩的建议,从中抽取了一支粉色玫瑰。   小女孩离开,余幼惟眨巴眼看着沈时庭。   沈时庭捻着玫瑰花轻轻嗅了一下,放进旁边的杯子里,推到余幼惟面前,唇角带了点笑意:“喜欢这个颜色么?”   余幼惟看着那朵娇嫩的玫瑰,迟疑地问:“送给我的?”   “嗯。”   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   余幼惟抿了下唇,把花拿出来,也嗅了一下:“好漂亮啊,很好闻。刚刚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不同颜色玫瑰花的花语。”   “那粉色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沈时庭看着他,说:“初恋。”   余幼惟拿着花的手顿了一下,他慌乱地垂下视线,又嗅了嗅花瓣掩饰内心的忐忑,没接沈时庭的话:“真的很香……”   沈时庭看了余幼惟片刻,眉眼的笑意渐渐淡去,垂下眸。   吃完饭,两人又沿街绕了一圈,散步消食。   回到酒店后,余幼惟就把那束玫瑰花放进了杯子里,装上水,放在了书桌上。   他盯着花看了许久。   也许沈时庭是在试探两人的关系吧。   现在这个关系,确实挺尴尬的,不是恋人,却接了吻。   当时怎么就没拒绝呢余幼惟!   傍晚海风呼啸,天气预报显示近两天会有暴雨,提醒旅客们注意出行安全。   夜里,海平面划过两道闪电,雷声轰隆而至。   余幼惟立马钻到了被子里。   沈时庭关上窗户,拉严实窗帘。   躺上床,从身后抱住了余幼惟。   窗外的雷声每响起一次,余幼惟身子就缩一下。   沈时庭掀开被子,将余幼惟翻转过来,面对面把人搂进怀里,低声问:“怎么怕成这样?”   余幼惟也顾不了别的了,紧紧贴着沈时庭,呼吸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温暖的体温环抱着他,余幼惟才平静了些。   这个姿势和距离,余幼惟的嘴唇刚好触碰到沈时庭的喉结,他微微仰着头,并没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全数打在了对方的喉结上,直到沈时庭的喉结动了一下。   余幼惟愣了一瞬,头稍稍往后挪了一点。   沈时庭垂下眸,和他对视上。   夜色浓重,只有床头的一盏照明灯还亮着,照得余幼惟的眼睛格外的漂亮。   一秒……两秒……   沈时庭翻身将人压到身下,低头吻住了他。   雷声从窗外透进来,余幼惟耳边却空了,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沈时庭落在他唇上的吻。   细细密密的,单单啄吻嘴唇,亲得温柔绵长……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夜里余幼惟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和沈时庭牵手散步,逛超市,吃饭看电影,都是些很日常的小事,他们会在夕阳下接吻,在电影结束的那一刻亲吻,在无数个夜里缠绵……   接着画风一变,他的身份暴露了,所有人都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离他远远的,沈时庭站得那么远,看他的眼神那么冷,任由他被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拖走……   余幼惟猛地惊醒了。   他睁大眼睛,心脏在深夜里狂跳不止。   沈时庭抱着余幼惟,也被扰醒,他指尖穿过余幼惟的头发轻轻揉了揉,嗓音含糊沙哑:“惟惟,怎么了?”   余幼惟干咽嗓子,怔怔地望着沈时庭。   这一刻委屈和恐惧的情绪同时涌上来,余幼惟喉间泛苦,眼圈一片湿红,哽咽出声:“……沈时庭。”   “嗯,我在。”   “沈时庭……如果我是个外星人,你会让人把我抓走嘛?”   沈时庭静默了许久,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压低声音哄他:“我会把你藏起来。”   他知道沈时庭只是在哄他。   但听到这话,余幼惟还是很感动,缓缓平静了下来。   窗外的雷声已经停了。   余幼惟伸手抱住了沈时庭的腰,依偎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这一夜却再也没睡着过。   -   翌日七点钟,沈时庭准点醒来,只觉得怀里空荡荡的。   他愣了两秒,立马坐了起来。   房间就那么大,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余幼惟的身影。   他忙走到桌前,发现昨晚放在这里的钥匙没了。   余幼惟又跑了。   此时外面还下着大雨。   此刻担忧的情绪远大于愠怒。   沈时庭拿起伞就冲了出去。   好在这次余幼惟还没有跑多远。   沈时庭出了酒店大门,就在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余幼惟,他坐在公交车站牌下,呆愣地看着四周坠落的大雨。   半面肩膀都被站牌上溅下来的水淋湿了,他却仿佛无知无觉的,就盯着远处发呆。   也没有发现沈时庭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直到视线被遮住。   余幼惟抬起头,看到了沈时庭冒着冷气的脸。   “沈……”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时庭拽起来抱进了怀里。   沈时庭抱得好紧,几乎要将他勒到窒息,呼吸也有些重,嗓音里带着颤动的沙砾感:“装乖,让我放松警惕,然后趁机跑掉……这招数用到我身上了是么。”   余幼惟愣怔着。   身子贴得很近,他能感觉到沈时庭心脏的跳动,跳得很快很重,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余幼惟咽了下嗓子:“沈时庭,我没有跑。”   沈时庭:“现在才七点。”   余幼惟低声说:“我就是觉得闷,出来透透气。”   半晌,沈时庭才松开了一点,垂眸看着他的眼睛。   余幼惟这才发现沈时庭的眼睛是红的,情绪很复杂,像是温柔下克制着戾色,即将要爆发了一样。   好一会儿,沈时庭的眼神恢复了清明,语气也柔和下来:“为什么觉得闷?”   余幼惟心口仿佛被人捏了一下。   好疼啊,胸口有种窒息的钝痛。   他压抑着眼里的酸涩,努力尝试着放松语气:“沈时庭,我想了想,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婚吧。”   大雨从站台外飞斜进来。   沈时庭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悉数的雨滴全都落在他背上,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只是深深地看着余幼惟。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一瞬,半晌才低低地问:“那你跟我接吻是什么意思。”   余幼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垂下眸子,盯着地面溅起的水花,觉得身上好冷,好想抱一下沈时庭,被他抱着一定很暖和。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了。   余幼惟抿了下唇,轻声说:“对不起。”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时庭没再说话,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拽着往酒店走,海边的暴雨愈发狂躁,都是斜着打过来的,雨伞根本没用。   回到酒店时,两人都被淋湿了个透,   沈时庭直接将余幼惟拉进了浴室,拧开热水,热气笼罩了下来,余幼惟人是懵的,直到沈时庭伸手脱他的衣服。   余幼惟忙抓住衣摆,紧张地望着沈时庭:“做……做什么?”   沈时庭胸口微微起伏,看得出来被气得厉害,但他依旧克制着语气:“我能做什么?”   “那你出去。”   “余幼惟。”   余幼惟立马就安静了。   沈时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指尖轻轻擦拭掉余幼惟眼尾的水珠:“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一个人跑出去,很危险。”   原来沈时庭是因为担心他。   余幼惟心里更难受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沈时庭蹙了下眉,心口传来一阵生疼。   他擦拭掉余幼惟的眼泪,低声问:“为什么哭?”   “沈时庭。”余幼惟哭得断断续续,“你不要对我好了,你去喜欢别人吧,你把我当做一个白眼狼吧,你对我好,我也不会感恩的。”   沈时庭痛心地看着他:“感恩?”   余幼惟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沈时庭问:“和我接吻,是因为感恩么?”   不是的。   余幼惟心说当然不是的。   但他张口无言,只发出一声哽咽。   沈时庭扯出一丝苦笑,拇指指腹拭去余幼惟的眼泪:“别哭了,我没逼迫你的意思……是我哪里不好,能告诉我么。”   余幼惟抹了一把眼睛:“你哪里都好……”   “那是为什么。”   “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   “我不能说……”   沈时庭只是点点头:“嗯,我可以等。”   余幼惟撩起眼皮。   沈时庭说:“但你要给我一个期限。”   余幼惟又把眼皮垂了下去。   “半个月好吗?”沈时庭说。   半个月么?   半个月也不能改变什么。   但余幼惟只能点点头。   心想等回国后再说吧。   热气氤氲,浴室里温度变高了。   两人衣服都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很难受。   而沈时庭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余幼惟就想着那就让沈时庭先洗吧,他转身要离开,却被拉住了手腕。   余幼惟慌张地回过头:“你……你先洗吧。”   沈时庭把人捞了回来:“一起。”   一起?   余幼惟人懵了。   他被沈时庭拉到了花洒下,热水浇了下来。   余幼惟只穿了一件短袖,被沈时庭摁着脱掉了,又来解他的裤带,余幼惟忙拉住:“我……我自己来吧。”   沈时庭就收回手,看着他。   余幼惟解得磨磨唧唧的,欲言又止:“你在这里,我不好意思。”   “那我也脱。”   “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脱。”沈时庭说,“我不脱。”   奇怪,感觉哪里不对劲。   好像掉进了陷阱。   余幼惟瘪嘴:“我又不是笨蛋,你不要哄骗我。”   沈时庭笑了下,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洗吧。”   沈时庭开门出去了。   余幼惟心里才松了下来。   还好,撩归撩,沈时庭还是很温柔的。   如果早上他是真的悄悄跑了,沈时庭会怎么样?最后还是会这么温柔地哄他吧。   唉,沈时庭。   午饭过后,沈时庭问余幼惟想不想出门。   余幼惟从计算机屏幕前抬起头:“去哪里呀?”   “去就知道了。”   余幼惟待在酒店都快发霉了,而且脑子里想东想西,静不下来,能出去走走就再好不过了。   “海洋公园!”余幼惟拿到票的时候,开心地蹦起来,“可以看到珊瑚对嘛?”   沈时庭温柔地看着他:“嗯,都可以看。”   余幼惟坐在车上,开心地抿唇,是因为那天他说想看珊瑚,所以沈时庭才专门带他去的吧。   海洋公园共有四层。   第一层进去是海底隧道,四周是梦幻一般的蔚蓝色,仿佛真的置身于水中,看到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鱼类。   后面几层,他们看到了水母宫殿,冰雪世界,许多精彩绝伦的主题,还有余幼惟心心念念的珊瑚海,色彩斑斓姿态万千。   余幼惟趴在玻璃上,眼睛都在发亮。   “好美啊沈时庭,像五颜六色的烟花。”   水波的光落在余幼惟脸上,就像降落在人间的精灵,拥有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纯真,干净,像在发光。   余幼惟在看珊瑚,而沈时庭的目光全程只落在他身上。   其实余幼惟能感觉到沈时庭的目光。   他只是不敢回头。   好难啊……   珊瑚海的标语写着——珊瑚是海洋生命之源,因为有它,海底才有了生机和色彩。   余幼惟想,人又何尝不是呢。   小说里常说,清冷高冷这类型的主角最难攻略,他们的心墙很高,世界是幽闭的。   会有无数的人从他们的边缘匆匆路过,但能带着光留下来照亮他的的那一个人,就将会是他世界的中心。   永远都不会再变。   人一走,他的世界就暗了。   沈时庭人这么好,他的世界应该永远发光发亮才行。   余幼惟看个珊瑚还把自己看感动了,眼泪汪汪的。   当然沈时庭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难过,只是偏下头来看他:“看到什么了?”   余幼惟别开脸。   沈时庭把他脸掰回来,看着他。   泪珠在大眼睛里打转,余幼惟瘪着嘴:“我就说我泪腺好发达的,看到漂亮的东西就觉得好美好,好想哭。”   “嗯。”沈时庭垂眸看着他,“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喜欢。”   余幼惟愣了下。   沈时庭依旧看着他,两人静默地对视。   他当然能听懂沈时庭的言下之意。   余幼惟也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沈时庭呢?   答案肯定是喜欢的。   可毕竟情窦初开,更多的是茫然。   共度一生的承诺太盛大遥远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份喜欢,能不能担得住如复一日掉马的忐忑。   余幼惟说:“都有吧。”   沈时庭只是点点头,又牵起了余幼惟的手,握进手心里,牵着他沿着隧道往前走。   余幼惟一点也不抗拒沈时庭牵他,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抗拒跟沈时庭亲密,只要想到是沈时庭,心里就热热的。   回到酒店时余幼惟已经很累了,但是这一天的经历让他精神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这几天他的话一直不多,今天仿佛打开了开关,又回到了以前叽叽喳喳的模样,尤其是买了一堆好吃的。   他坐在沙发上吃得正开心,见沈时庭过来,他顺手舀了一勺像果冻一样的当地小吃,下意识就送到了沈时庭嘴边:“沈时庭,你尝尝这个,这个超好吃!”   沈时庭愣了下,垂下眸看勺子。   余幼惟也愣了一下,才突然反应过来,忙把手收回去:“我换个勺子。”   沈时庭却抓住他的手,喂了进去:“不用。”   沈时庭面不改色地吃完,将一瓶红酒放在桌上:“嗯,好吃。喝点酒么?”   余幼惟手在空中顿了几秒,默默收回来:“可以呀,不过我酒量不好,就喝一点点。”   “嗯。”   沈时庭拿来两个杯子,倒满酒,两人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来,盘着腿。   光这么喝酒,感觉有点干巴呢。   余幼惟看着面前的液晶大屏:“要不看个电影?”   “好。”沈时庭说。   “你喜欢看什么呀?”余幼惟问。   “我都可以,看你喜欢。”   “那我就不客气了。”余幼惟倾身翻了翻茶几,从里边抽出一张宣传单,“我看宣传单上有好几部电影,等我挑一个……就这个吧,《烈焰迷情》,听着应该是个谍战片。”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想开口,又压了回去,最后只是默默地说:“行。”   电影开始,两人散懒地靠在沙发上,边喝边看。   看了不到几分钟,余幼惟就发现,这电影的画风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很像真实的生活写照,却又带了点戏剧性。   开篇就是男主在洗澡。   镜头给了男主的身材特写,小麦色皮肤,贲张的肌肉,体格精壮,热水从他身上流下来,镜头一直给到很隐私的的地方,就差一点……   这时外面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不断回头看,电话依旧响个不停。   男主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光着身子就跑到客厅接电话。   从浴室到客厅,镜头全程都在男主身上。   镜头都是有遮掩的,但这个大尺度的裸露还是让余幼惟惊了一下,他不自觉抿紧了唇。   一个人看还好,两个人看就有点尴尬。   而且还是跟沈时庭这样平时一本正经的人一起。   接下来更戏剧的来了。   男主接到的电话是新上任保姆(女主)打来的,保姆告知他,她已经在到门口了。   男主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回到浴室,冲洗掉身上泡沫,正在穿衣服,大咧咧的母亲就嚷嚷着带着女主推门而入。   此时男主上半身光着,裤子才提了一半。   六目相对。   男主母亲骂骂咧咧喊他赶紧把衣服穿好,又风风火火地去了厨房。   独留男女主二人站在客厅里。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也不全是尴尬,还有火热的暧昧,那种充满爱yu的暧昧。   男女主这一眼,就撞出了火花……   余幼惟看得大气不敢喘。   不是谍战片么?怎么感觉这个发展不太对……   余幼惟看得口干舌燥,精神紧绷,本来说只喝一点点,结果现在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几乎把酒当水在喝。   越喝越热。   他扯了扯衣服领子,沈时庭就垂眸看了他一眼,又挪开了目光。   再往后,剧情发展开始完全偏离了谍战片的走向,就如电影名一般,画面变得非常烈焰般火热,这迷情的意思余幼惟也逐渐明白过来了。   这也太刺激了叭……   刺激得余幼惟都不忍直视,他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扭头就对上了沈时庭欲言又止的目光。   “……”   余幼惟整张脸都很红。   沈时庭脸依旧冷白,看不出异样,但衬衣下的脖颈已经泛起了一片红,耳朵也红,眸下染了一抹晦涩。   这一幕给余幼惟带来了很大的视觉刺激。   他匆忙别开视线,慌乱中手碰倒了桌上的酒杯,将他白色的短裤都染红了,混乱一片。   他愣怔间,只见沈时庭修长白净的手拿着纸巾,伸了过来,他才发现沈时庭的指骨也透着不正常的红。   仿佛禁与欲的颜色在交错。   那是清晰的,属于男人本能爱/欲的浓烈颜色。    第49章 软化   余幼惟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在他的印象里, 沈时庭一直是清冷的,禁欲的,当这样冷漠的人, 展示出这么炙热的神态和反应时,比任何一剂猛药都要烈。   余幼惟心口狂跳不止。   更要命的是, 这时沈时庭轻轻拽起了他的裤/裆,用纸巾擦拭上面染的酒渍, 越是慢条斯理不急不缓,越是让人心猿意马。   动作的时候, 他甚至觉得沈时庭的手指碰到他了。   余幼惟身上热了起来, 心口也热, 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他推开了沈时庭的手, 欲盖弥彰地曲起膝盖,躬起了腰。   他强装淡定地说:“就一点酒而已,一会儿就干了,不用擦。”   沈时庭的指尖顿在半空。   他目光还停留在原处, 却已经被余幼惟的腿挡住了。   原本没想那么多,沈时庭这才有些后知后觉,他又看了一会儿, 觉得喉间有些燥。   收回视线, 将杯子里大半杯酒都灌了下去。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儿。   这方空气却并没有宁静下来。   随着屏幕里传来粗重呼吸和暧昧的声音, 画面变得不可控,余幼惟的眼睛终于不敢再盯着屏幕。   他只能又假装口渴, 伸手去够酒瓶, 却碰到了同时伸过来的手。   手指触碰到, 滚烫的一片。   在酒精的作用下, 两人的反应都有些许迟钝,余幼惟愣了一下,倏地往回收手,却被沈时庭握住了。   余幼惟当场懵了。   沈时庭的手心是那样的热,力气也很大,手指一点一点扣住了他,轻轻一勾就将他拉了过去,后脑勺被按住,呼吸带着酒香笼罩了下来。   这是个不同于之前温柔的吻。   炙热而湿润,吻得很深很急。   余幼惟被完全拉到了怀里,沈时庭从身后抱着他,他仰着头跟沈时庭接吻。沈时庭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的指尖勾着他的衣摆,随后缓缓移动,勾住了他腰间的细绳……   等余幼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脑内已经炸开了,他条件反射地猛然弓起了腰,又被沈时庭搂着胸膛强迫坐直。   “沈时庭呜呜呜……”余幼惟被刺激得泪眼朦胧,又羞又恼,他指尖紧紧抓住对方结实的手臂,断断续续地哭,“医生说不能做这种事……你这个坏人呜呜呜……”   余幼惟仰着头时,眸子被灯光照得剔透水亮,牙齿不受控地咬住了嘴唇,沈时庭亲吻他的脸颊,嗓音染了哑意:“你想。”   “……我不想!”   “我看到了。”   “看……看到什么了?”   余幼惟羞耻到语无伦次,紧紧抓着沈时庭的手腕,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欲盖弥彰有多明显。   苍天啊,沈时庭这个人是火眼金睛么。   好丢脸。   耳边是沈时庭略重的呼吸,余幼惟心跳如擂鼓,额间很快就冒汗了。他完全不敢低头看,沈时庭的手那么白净修长,那么好看,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但他只做了一小会儿思想抗争就缴械投降了,沈时庭这个人太会了,像个妖精,他一个纯情小少男哪里经得住他这么勾人,很快就沦陷了进去。   这种时候反而产生了极大的心理依恋,他终于受不住地伸手去勾沈时庭的脖子,仰头主动去亲吻他的唇。不同于之前那样具有侵略性,此时的沈时庭反而只是似有若无地亲他。   得不到满足,不上不下的感觉太要命了。   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却总差着那么一点意思。   他仰着头,看到的是沈时庭坚毅俊帅的侧颜,这一刻好像光看着沈时庭,都能得到一些满足感。   电影屏幕里的声音渐渐散去,余幼惟紧皱着眉,长久之后终于脱力般松了开来,整个人都瘫软了。   沈时庭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含糊的轻笑:“纯情。”   他不知道沈时庭这时候说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一刻也没有精力去深究了,他倒在沈时庭怀里,小口小口地呼吸。   纯情就纯情叭。   沈时庭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从桌面抽了几张纸巾,声音温柔:“再看一会儿,还是去洗澡?”   余幼惟跟装死似的一头栽进沙发里。   背对着沈时庭。   刚刚从那水深火热的境况里出来,神思逐渐清明,脑海里的画面就一帧一帧往外冒。   简直不能细想!   他支支吾吾地闷哼:“我躺一会儿。”   沈时庭又笑:“这么累。”   “当然了,不然你试试。”   余幼惟说完,身后就没声音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马臊得耳朵脖子都红了。   他可没有那个意思!   就听沈时庭说:“我倒是想试试。”   这句话直接让余幼惟趴在原地不敢动了。   这回是他真的抬不起头了,他觉得自己的脸正在热锅上翻炒,都快烫熟了。   沈时庭现在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而且脑补这种东西,是不可控的,他一想到那个画面,竟然比想到刚才的画面还要受刺激。   太刺激了。   简直不能细想!   沈时庭进了洗手间。   余幼惟这才悄悄抬起头,盯着洗手间的方向看。   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沈时庭……在洗手吧。   余幼惟又把脑袋捂起来了。   沈时庭出来时,余幼惟正在收拾地毯,他埋着头像个勤奋的小田螺,就是不看沈时庭。   沈时庭走过来,偏头看他:“不看我,生我气?”   余幼惟把头埋得更低了,含糊地说:“不是。”   沈时庭又说:“不好意思?”   你还问!还问!   余幼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沈时庭手臂勾住他的腰,直接把人放到了沙发上,余幼惟吓得腿都软了,惊恐道:“干嘛呀?”   沈时庭亲了亲他的嘴唇:“讨点甜头。”   余幼惟睁大眼睛,声音被封在亲吻里。   想到刚才那时候沈时庭不让他亲,他现在也要折磨回去,于是躲开,却被沈时庭轻而易举地托住小脸,稳稳地按着亲。   根本躲不开啊!   沈时庭这个人太霸道了!   但是……他好会啊呜呜呜呜……   余幼惟被亲得泪眼朦胧,蹙着秀气的眉头:“你会的好多……你在哪儿学的?”   “喜欢,就会无师自通。”沈时庭说。   刚才还那么涩涩,现在又说这种纯情的话。   余幼惟瘪嘴,这个男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不经意间,两人又对上了目光。   暧昧再次蔓延开来,正当余幼惟觉得沈时庭可能又要袭击他时,沈时庭却突然坐起了身。   他沉静地坐着,也不说话,只是拿起酒杯倒了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余幼惟也坐起来。   沈时庭瞥了他一眼,艰涩地扯了一下唇:“你再不走,我上火了。”   余幼惟愣一下,下意识低头去看。   然后被烫了眼睛似的挪开视线,脚底抹油溜了个没影。   沈时庭看着消失的背影,心说果然是白眼狼。   余幼惟冲进浴室清洗,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的画面。   他才意识到,沈时庭是个正常的、正值壮年的男人,这么三番五次的撩火,连自己这么纯情的小少男都经不住,更何况是沈时庭。   那个样子,真是惊为天人。   简直不能细想!   刚刚都那样了,晚上还要一起睡。   余幼惟有点心惊胆战。   沈时庭的手牵着他的时候那么温柔,可刚才却又那么滚烫,那么有力。   现在这个关系又算什么?   余幼惟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在温水里泡澡的青蛙,什么时候挂了可能都不知道。   不行啊,得提高警惕,不能再被沈时庭偷袭了。   于是余幼惟决定今晚要在沙发上睡觉。   趁着沈时庭在洗漱,他麻溜地卷了一条毯子,把自己裹上,然后躺倒在沙发上。   我已经睡下了哦,拒绝打扰。   沈时庭才不管他睡没睡下。   只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小蚕蛹,就连毯子一起卷起抱回了床上,余幼惟拳打脚踢:“沈时庭!我今晚不跟你睡!”   “不行。”沈时庭说。   “为什么不行?”   “想到你会跑掉。”沈时庭把他从毯子里刨出来,“我就睡不着。”   余幼惟又拉起毯子裹住自己:“我不会跑掉。”   “那也不行。”   “为什么呀?”   “晚上会降温,沙发会冷。”   “我可以再加一床被子。”   “那也不行。”   “为什么呀?”   “我想抱着你睡。”沈时庭再次他把从毯子里刨出来,“我觉得冷。”   “不会很冷叭。”   “冷。”   余幼惟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   直到他被沈时庭捞进怀里抱住,思考了有好几分钟,渐渐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沈时庭想抱我就让他抱?   他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冷就行了。   呜呜呜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都好迟钝。   又被这人占便宜了。   呜。   可能是睡前消耗了太多精力,这晚余幼惟睡得格外的香甜,翌日醒来时,沈时庭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沈时庭问:“昨晚睡得好么?”   余幼惟懒洋洋地扒着桌子:“好呀。”   “我以为你会睡很久。”   “为什么呀?”   “昨晚那么累。”沈时庭面不改色地说。   余幼惟一愣。   该死的回忆又浮上了脑嗨。   他知道沈时庭故意的!他才不跟沈时庭聊这种话题,他选择不说话。   沈时庭却突然又说:“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余幼惟咬着小糕点,呛了一口。   沈时庭忙把水递过来,拍拍余幼惟的背:“慢点。”   余幼惟喝了口水,耳朵都红了。   听着只是在称述事实,但“第一次”这个词仿佛有什么魔力,比如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等等,都很暧昧,很令人悸动。   说实话余幼惟还有点好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关于沈时庭隐秘的私事,比如……   余幼惟随意地说:“不信,你平时不自己做么。”   沈时庭看了他一眼,又挪开目光:“我是说帮别人,不太会。”   啊啊啊余幼惟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净给自己挖坑,问完画面又出现了,羞红脸的还是自己。   沈时庭又问:“没弄疼你吧?”   余幼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没有。”   “嗯,那就好。”沈时庭又补充了一句,“熟能生巧,下次会更好。”   余幼惟脑袋里闪过一串感叹号!!!   下次?还下次!不要太过分!   必须得找回场子。   “那就是你自己也会做咯。”余幼惟睨他。   “你觉得呢。”   “……”   “以前很少。”沈时庭又淡定地说。   “以前?”   “嗯,喜欢你之前。”   “……”   话里有话呢感觉。   喜欢我之后呢?哇这个男人三句话里两句都埋雷。   简直不能细想!   青春期之后正常男性都会有生理冲动的,可能是无意识的,单纯的需要宣泄,并不代表什么。   需要就是需要,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是沈时庭这种清冷,俊美,静默的人,怎么都会有点难以想象。   余幼惟不禁又想到了昨晚,沈时庭那副炙热情动的模样,身上都泛着红,眼睛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凶。   啊不能再想了。   见余幼惟耳尖都红得滴血了,沈时庭悄无声息地扯了下唇,又问:“还有什么想玩的?想去的地方?”   余幼惟使劲摇头:“没有了。”   “那回国?”   “好好好。”余幼惟忙点头。   再跟沈时庭单独待下去,感觉要被吃干抹净了。   于是离家出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余幼惟就被抓回去了。   还是被老公亲手抓回去的。   而且还是昭告了全家即将要离婚的老公。   余幼惟觉得有点社死。   回家之后就被围攻了。   余幼惟端正地坐在沙发正中间,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等待全家人的审问。   余顾:“说走就走,长能耐了?”   余幼惟小小声:“我已经是大人了……”   余尚明:“知道自己是个大人了,还闹个别扭就随便把离婚挂在嘴边?简直把婚姻当儿戏,不象话!”   余幼惟瞄了沈时庭一眼。   沈时庭沉静地坐在对面,喝着茶,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像是全家的大功臣。   余幼惟再次小小声:“我没有随随便便,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信可以问……”   问……问谁?   沈时庭?   差点忘了,现在沈时庭已经不是友军了,而是背刺他的人,现在高举离婚大旗的人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   “反正,我们离婚,也不影响余家和沈家合作,我哥都答应了。”   所有人都看向余顾。   尤其是沈时庭,那眼神变得又冷又凶。   余顾清了清嗓子:“这是你们的事,我只是尊重你们的决定。”   余幼惟松了口气。   就听沈时庭说:“这不是我的决定。”   众人又齐刷刷看向沈时庭。   沈时庭抿了口茶:“我没同意离婚。”   当初结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签了婚内协议呢!   虽然几乎每一条都已经触犯了。   但这不是你反悔的理由!   余幼惟咆哮!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真可恶!   一个人孤军奋战,胜算渺茫。   余幼惟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沈时庭所说的半个月之约。   到那时候,只要他还坚决要离婚,沈时庭总该会同意了吧。   -   接下来一周过得挺消停的。   一家人仿佛又回到了和和美美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平时在家里人面前,看似静默高冷的人,回到卧室,余幼惟就免不了被他抓住一顿亲。   余幼惟发现,沈时庭好像很喜欢跟他接吻,挺频繁的,但每次又控制着度,不会太过火。   比如小电影里那样碰舌头什么的,沈时庭都没有做。   就像两人的关系,沈时庭态度明朗,攻势很猛,看似步步紧逼,但又给他留有喘气的空间。   这招真的很像温水煮青蛙啊。   晚上余幼惟又被沈时庭摁在了门上,   余幼惟缩起身子想从下方钻出去,却被沈时庭握住了腰,沈时庭垂眸看着他:“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余幼惟一动不动:“啊……我实习期快结束了。”   “不是还没结束。”   “就还剩一个月。”余幼惟试探地说,“我要不还是不转正了叭?”   离了婚还在前夫眼皮子底下工作,多尴尬。   但沈时庭现在真的会这么轻易放他走?   沈时庭却说:“嗯,你喜欢漫画,那就专心往这个方向发展。”   余幼惟惊讶,居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也是,沈时庭一直很支持他画漫画,是他小人之心了,以为沈时庭会用这种方式困住他。   就听沈时庭又说:“我正在准备追看漫画的收购方案,换种形式,我还是你老板。”   “……”   心机狗!就猜没那么好心!   沈时庭是什么人啊,原著中为了达到目的,手段那叫一个果断狠决,攻城之势如破竹,逼得人节节败退。   这样的人,在任何事的处理上,都不可能让步的。   不该把他想得太简单。   余幼惟垂头丧气:“我下周先回去上班,实习期结束再说叭。”   “嗯,也好。”沈时庭看着他,“做人做事就该有始有终。”   余幼掀起眼皮,两人对视。   他怀疑沈时庭这话意有所指。   是指两人的婚姻不该有始无终吧?   哼,不听。   他别开目光,沈时庭就低下头来亲他。   余幼惟不让他亲,躲开,沈时庭就把他抱了起来,抵在门上,这个高度正好亲,躲都躲不了。   主要还是半推半就,不想躲。   哎,余幼惟,真的堕落了。   亲了一会儿,沈时庭静默地看着他。   余幼惟舔了下嘴唇,一脸餍足,小声说:“干嘛这样看我?”   “惟惟。”   “嗯?”   “不离婚了,好不好?”   余幼惟愣了一下。   沈时庭的眼神那样温柔,沉静,语气带着渴求,像要将人融化一样。   余幼惟平静了没两天的心情又浮动起来。   不同于之前那种喘不过气来的紧张,现在更多的是迟疑和心酸,他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在软化,某一瞬间甚至想就此妥协。   “没关系。”沈时庭又轻轻亲了他一下,“我明天会再问一遍,后天也是。”   作者有话说:   从了他吧    第50章 不止一点点   余幼惟心跳又加快了。   每次神思错乱暧昧不清的时候, 余幼惟都会想起,沈时庭曾经怀疑过他的脖颈上的痣,亲眼见过他看到原本应该过敏的桃子时多开心, 翻到他书架上的书时那一瞬的错乱。   但沈时庭没问,甚至过敏的事情, 还替他说话。   可这些不代表他不怀疑。   余幼惟始终觉得沈时庭手里有他的小辫子。   可是……沈时庭对他这么好。   没有戳破他,没有试探过他, 说话时总是那么温柔诚恳,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吧……   余幼惟想, 也许他应该放下这份忐忑, 没必要这么杯弓蛇影, 现在应该做的, 是确认自己对沈时庭的感情。   这么想着, 就听到沈时庭说:“惟惟。”   “嗯?”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   “什么?”余幼惟突然紧张起来。   沈时庭沉静看着他,眼里却少了一份确定:“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余幼惟陷入了愣怔。   他情窦初开,没喜欢过人, 只知道和沈时庭在一起时,是开心的,兴奋的, 他不抗拒沈时庭的靠近, 每一次接触都会心跳加速, 这应该是喜欢的吧。   余幼惟并没有发觉自己脸色已经通红,躲闪视线, 含糊地说:“……有。”   原来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有些羞耻, 但更多的是兴奋和悸动, 说出来的这一瞬间, 仿佛自己心里也明朗了一分。   他确实是喜欢沈时庭的。   沈时庭清冷的面容浮现出温和的笑意来:“嗯,这就够了。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希望到那个时候,能让你再多喜欢我一点。”   余幼惟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了,他垂下头,不敢再看沈时庭,转移话题道:“我明天就回去上班,我得准备准备……”   “好。”沈时庭松开他。   夜里余幼惟翻来覆去,很久都没睡着。   他转过身,和沈时庭面对面。   一开始沈时庭和他睡觉时,永远是平躺着睡觉的,现在每天晚上,沈时庭都是面对着他睡的。   其实沈时庭的变化还挺大的。   一个年轻英俊自律,有自己的睡眠习惯,每天准点睡觉准点起床的人,现在会为了给他留一盏灯而晚睡,早上会担心吵醒怀里的他而晚起,尤其是赖以习惯的睡姿,也因为他而改变。   也许这些都是因为情感的牵引,不自觉的依恋。   余幼惟在想,自己有没有改变呢?   也许是有的吧,最开心的事情想和他分享,最好吃的东西也想和他分享,在很多个喜怒哀乐的第一瞬间,他想到的都是沈时庭。   夜深人静,余幼惟目光仔细描摹着沈时庭的眉眼,含着笑意缓缓睡去。   -   回到公司这天。   美术组的同事们都围了上来,问他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是不是谈恋爱了。   余幼惟一惊:“什么谈恋爱了?”   姜小绛哼哼:“看你容光焕发的,看起来像是被爱情滋润过的样子。”   余幼惟耳尖热了:“……瞎说什么呢。”   彭弈往他这边看了几眼,说:“怎么又在欺负小惟。”   “哟~有人心疼了。”   “是慌了吧哈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时庭撩开窍了,余幼惟这会儿居然敏锐地朝彭弈看了一眼。   彭弈对上他的目光,有一瞬的闪躲,又看回来,冲他笑的时候透着羞涩和兴奋。   我去……彭弈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余幼惟震惊。   等等,难怪沈时庭之前总是阴阳怪气地在他面前提彭弈,原来是吃醋了?所以沈时庭早就看出来彭弈喜欢他了……   居然不告诉他,偷偷憋着,那个闷葫芦。   “小惟。”彭弈坐着椅子滑过来,“你回来的好巧啊,明天咱们部门和宣发部要一起去团建。”   “团建?去哪儿呀?”余幼惟问。   “去游龙雪山滑雪,春季末了,天气快热了,再不去就得等明年了。”   啊,居然是之前他和沈时庭跟汪祈凝Ann一起去过的那个雪山。   “大家都去吗?”   “滑雪吗?那倒没有,那边有度假村,大多数人都只到山脚的度假村吧,滑雪的人应该没几个,你想不想滑?我可以教你。”   都说滑雪是贵族运动,有钱人的赛场。   彭弈家境挺可观的,倒不是说想炫耀什么,只是难得有一技之长可以向余幼惟展示自己,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余幼惟滑雪技术其实还行,穿书前,家庭地理靠北的优势让他见惯了大雪,常跟邻居小伙伴们到附近的雪山溜达,滑雪是那时候他们最容易接触也感兴趣的极限运动。   不过上次跟沈时庭去的时候,心思不正,没发挥好,摔了一跤,搞得筋疲力尽。   余幼惟嘿嘿笑:“我就半斤半俩,随便上场凑个人数吧。”   彭弈笑起来:“太好了,那到时候你跟着我。”   “那也得我跟得上你才行。”   “哎卧槽这次团建,总裁办也一起!”   “什么玩意?总裁办?”   “总裁也去?!”   沈时庭也去?   余幼惟震惊扭头。   “是啊,刚发的通知,三个部门。哎呀那是不是可以看到总裁滑雪了?听说富家公子滑雪技术都很一流。”   “总裁是那种爱运动的人吗?”   “你每天瞅总裁都瞅哪儿呢?没看到他衬衣下面的腱子肉?”   原来你们平时都这么明目张胆地瞅沈时庭的么?   腱子肉倒也不至于。   不过沈时庭的运动细胞确实很强悍。   优秀的男主都是全面发展的。   “小惟,明早你和大家一起乘大巴吗?”彭弈问。   “不了吧,那我反而绕远了,我直接从家过去比较近。”   彭弈点点头:“那我也不坐大巴了。”   余幼惟笑笑,心说想和我坐一起的小心思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我很有压力的啊。   晚上回到家,余幼惟见沈时庭拿出了两套滑雪服。   把其中一套黄蓝相间的递给他:“衣服帽子还有手套,应该都是合你身的,可以先试试。”   余幼惟诧异:“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上次从雪山回来之后。”沈时庭看着他,“你那套纯白色的滑雪服,别穿了。”   居然那个时候就准备了?   余幼惟突然发现沈时庭这盘棋下得原来这么早啊?   余幼惟抿唇:“那套挺合身的呀。”   是原主留下来的。   沈时庭却说:“万一摔倒,混在雪里都看不到你。”   余幼惟挠挠鼻子:“哦好。”   原主光注意耍酷了,买滑雪服挑着好看的贵的买,都没注意安全性,还是沈时庭有心啊。   沈时庭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打气精神。”   余幼惟乖巧地点点头:“你更要打起精神,那么多同事都等着看你飒爽的身姿。”   沈时庭笑了一下:“那你呢?”   “我什么……”   “你想不想看?”   余幼惟脸又热了,狡黠地说:“我看彭弈,不看你。”   沈时庭舌尖抵了下腮帮,静默地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就开始心虚了。   想逃,却被一把抓了回去,摁在了沙发上。   “不准亲亲!”余幼惟推他,“不是说让我早点休息嘛,亲完睡不着。”   沈时庭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   余幼惟脸开始发烫。   这句话好蛊惑人心啊。   原来沈时庭也会因为这种事情睡不着吗?   沈时庭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不要看他。”   余幼惟这下可不敢不听话,乖乖点头:“看你看你。”   -   翌日早上六点,员工们在公司门口乘坐大巴。   八点钟准时到达雪山脚下的度假村。   参与滑雪比赛的员工,坐缆车往山顶走。   美术组地在喊:“加油余宝!加油彭弈!你俩是我们组的种子选手!一定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啊!”   这么一喊,其他部门的人都看了过去。   沈时庭正往缆车上走,闻言也朝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余幼惟和彭弈坐上了同一辆缆车。   他薄唇压了一下。   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心惊胆战:“沈总,你慢点。”   余幼惟上次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助攻沈时庭和汪祈凝,都没有仔细欣赏过这沿途的风景。   从缆车上看下去,能看到雪山蜿蜒而下,两侧是山岭,中间一道长长的雪道,雪道也不是一路通畅的,其间还有不少凸出来的山包和树木,都是阻碍啊,不是专业的人,溜达玩一玩就行了,要说比赛那就算了吧。   这么看其实还挺凶险的。   缆车登顶。   这次参赛的,总共十二个人。   每个人都穿戴好了滑雪护具,洋洋洒洒地站在峰顶,伸胳膊甩腿的热身,沈时庭站在最边上,缓缓活动手腕。   余幼惟站在队伍最后方,目光穿梭过去落在沈时庭身上。   沈时庭一身黑蓝色的滑雪服,身高挺拔劲瘦,在一众人群里特别显眼,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一眼看到。   策划组裁判说:“比赛规则很简单,谁先滑到终点敲响锣鼓,谁就是第一名!中途赛道凶险,大家还是安全第一。”   “小惟。”彭弈滑到余幼惟身边,把雪镜扣到头上,那双眼睛很亮,“我猜我能拿第几名?”   余幼惟捧场地说:“至少前三。”   彭弈笑了一下,笑得那样灿烂,又带了几分羞涩:“那你觉得我能敲到那个锣鼓吗?”   “第一名吗?”余幼惟有点惊讶,当然他也不知道彭弈的技术水平,继续捧场地说:“我觉得你可以!”   “那这样好不好。”彭弈抿唇笑了笑,“如果我拿到第一名,今晚请你吃晚饭?”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发出嗷嗷的起哄声:“哟这是什么意思?答应他!”   “兄弟好勇啊,这波我都不好意思赢你了!”   “你要是拿第一名,我们就把余宝捆起来送给你!”   余幼惟尴尬不已,就看到前方的沈时庭也扭过头来,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霜,冷得吓人。   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余幼惟突然心虚了一下。   沈时庭目光淡淡地落在彭弈身上,又挪开了,又看了眼余幼惟,最后转了回去,一把扣上了雪镜。   余幼惟这才对彭弈说:“你要是拿第一名,今晚我们大家都给你庆祝!”   彭弈有点失望,但还是笑着:“我只想跟你一个人。”   余幼惟愣了下,有点讪讪的:“哈哈,比完赛再说叭。”   “好。”   裁判:“赛道拥挤,大家这个排位尽量排成四排,在后面的稍微吃亏一点,看谁自愿了。”   面上都说我很菜我不行我无所谓,其实面上越淡定,心里越较真,到了这种关键时刻,谁都不让谁。   况且还有总裁在场,谁不想表现一下自己?   还是沈时庭主动往后挪了两排,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余幼惟左手边,余幼惟扭头看了他一眼。   见总裁都往后挪了,其他人也不好意思了,都纷纷谦虚起来,最后客客气气地排成了四排。   彭弈在第一排,他回头看了眼余幼惟,却突然撞上了沈时庭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冲余幼惟笑了一下:“小惟,加油。”   “加油。”余幼惟挤出笑容。   沈时庭就瞥了他一眼。   余幼惟就不笑了。   风雪凌冽,耳边尽是嗡嗡声。   余幼惟突然听到沈时庭开口说:“如果我拿第一,你能不能再多喜欢我一点?”   余幼惟愣了一下。   此时裁判的哨声响起,第一排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彭弈起步抢占了先机,立马进入了领先梯队,排到了第一,其他人紧随其后。   沈时庭和余幼惟也冲了出去,他们俩排在了后排。   一群人如疾风般风驰往下,在蜿蜒的雪道上划出一道白蒙蒙的雪雾。余幼惟感觉自己在和风赛跑,他身子轻盈,认真起来的时候很专注,并没有丝毫地落后,但是起步晚,也没占据什么优势位置,排名并不可观。   倒是沈时庭,明明技术和体力都很好,却始终跟在他身边,明显压着速度。   余幼惟在想沈时庭是不是担心他摔倒或有别的危险?   可是这样的话,沈时庭就不能完全发挥他自己的实力里,为了不给沈时庭拖后腿,余幼惟也开始加速了。他在一个环形坡高处压低身子重心,靠着地形的助力一个加速绕过了第三梯队,猛然跻身第二梯队。   第二梯队的选手都人高马大,看到余幼惟突然冲上来,都愣了下,有人慌忙加速反而滑出了原始轨迹,再回来时已经落了下风。   余幼惟冲到了第七的位置。   很快沈时庭就跟了上来,几乎和他并排。   余幼惟扭头朝他看了眼,专业的人都看得出来沈时庭滑得挺轻松的,他身形稳健,连姿势都没变。   不急不躁,始终稳稳地跟在他身边。   雪道全程三公里,对选手的体力要求挺大的,尤其在加速过程中,哪怕是多踩一个坡多转一个弯都会多消耗一分体力,前方的选手一开始冲得太快,到后面明显体力不足了,速度慢了下来,余幼惟趁机又超了两人。   此时余幼惟排在了第五的位置。   他超过的同一时间,沈时庭也跟了上来。   接下来到了赛程中间段,是全赛道陡度最高的地方,也是上次来的时候余幼惟摔倒的地方。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不可能再在这里滑倒了,而且越凶险的地方越是超车的好时机,他压低重心变换了一个方向,将惯用控速度的右腿收到了后方,用于控制重心。   风从身侧呼啸而过,余幼惟感觉某一瞬间脚都离地了,心也提了起来,余幼惟只求稳不求速,果不其然,这一段有选手摔倒了,余幼惟冲到了第三。   余幼惟有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就见沈时庭也平稳落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余幼惟在头盔下嘿嘿一笑,也冲沈时庭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往前冲。   经过了一个陡坡,余幼惟体力其实有些跟不上了,他能保持这个速度和状态冲到终点就不错了。   但沈时庭还有无限可能。   显然沈时庭是想护送他走完刚才那个陡坡,确定后面的赛道已经安全平稳,沈时庭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   嗖地一下。   余幼惟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卧槽!好他妈快!   帅爆了沈时庭!   前方就剩彭弈和一名绿色滑雪服的选手。   他们刚才跑得太快,体力消耗极大,沈时庭很快就追上了,并且迅速超过了第二名。   彭弈原本稳稳居在第一,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身风雪袭来,扭头一看,一道黑色矫健的身影已经追了上来。   好快。   彭弈心说不好,原来有人刚才在扮猪吃老虎啊,关键时刻才冲锋,不过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追上来,这人水平绝对不在他之下。   彭弈也开始最后的冲刺了。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以破竹之势滑下山峰,带起的风雪宛如流星尾巴。   山下的人已经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了,激动起来,疯狂欢呼。   “第一位是谁?!”   “彭弈吧!他红色的滑雪服!不过第二位是谁?好几位都是穿黑色滑雪服的。”   “艹这么帅的身影我赌一个沈总!”   “妈呀快追上了!我好激动啊啊啊啊!”   余幼惟也追上了绿色滑雪服的大哥,两人在角逐第三名。他能看到前方的两道身影,几乎在同一条在线。   但是彭弈占据了赛道的优势,一直稳稳居于赛道中间,沈时庭想超过他只能走外侧,这样太冒险了,全程就剩下不到五百米,体力也消耗了太多,速度已经冲到最大,哪怕一点点偏闪都可能飞出雪道。   看到山脚终点线的红色旗杆和锣鼓了。   彭弈激动起来,却不敢懈怠半分,身边这人跟得太紧了,他必须稳稳把持住赛道不给他留机会才行。   三百米。   两百米。   余幼惟看着前方飞驰的沈时庭,心跳和血液都开始跳跃沸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他一咬牙就超车抢占了第三名,直直朝着沈时庭身后追去。   沈时庭的身影隐在飞扬起来的雪雾里,像是带着光亮的流星,引着余幼惟想要去追逐。   一百米。   最后的冲刺!就剩一个坡道了!   风驰电掣间,沈时庭的身影却突然偏移,如失控的火箭般飞出了雪道——   余幼惟吓得直接尖叫出声:“沈时庭——”   山脚一片惊呼声。   裁判和工作人员吓得连忙往那边冲。   彭弈也吓了一跳。   这一瞬间余幼惟心脏都停跳了。   这时只见彭弈已经冲到了终点,下一秒一道黑影从彭弈面前极速闪过,彭弈的手一空,插在雪中的锣鼓棒从他眼前飞了出去,一声刺耳的锣鼓声响彻云霄!   整个山峰都在回荡。   山脚下的人在这一瞬间倏地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是胜利的欢呼声:“沈总!我就说是沈总吧!”   “卧槽太凶险了!从哪冒出来的!好他妈帅啊!”   “沈总赢了!第一名哎!”   于此同时一道黄色滑雪服的身影冲过了终点线,直直朝着沈时庭飞去,沈时庭展开双臂将人抱了个满怀。   虽然减了速,但冲击力还挺大的,沈时庭被扑倒在了地上,余幼惟帽子都没摘,就往沈时庭身上捶了两拳,带着哭腔骂道:“你吓死我了沈时庭!”   沈时庭掀开帽罩,呼吸散着白色的雾气,他没说话,只是看着余幼惟笑,清淡的眸子是亮的,抬手替余幼惟掀开了帽子。   “你怎么滑出去了啊!你故意的是不是?!”   “没滑出去,借助坡道变了个速。”   “要是没控制住飞出去了怎么办啊!那边那么陡,连防护网都没有!”   “我能控制住,我厉害。”   余幼惟鼻子眼睛都是红的,又捶了沈时庭一拳。   沈时庭仰着头,笑得鲜活好看,是一种很痛快的笑,他想伸手去摸余幼惟,但手套上都是冰冷的雪花,又忍住了。   “惟惟。”   “干嘛!”   “哭了啊?”   “没有!我冻的!冷死了,不想跟你在这趴着。”   沈时庭搂住他的腰,不让他起身,笑了一声:“别怕,我没事儿。”   “我才不怕,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儿,我就卷走你所有的财产!我以后一个人潇洒自在,高兴得很!”   沈时庭沉静地看着他:“那我现在没事了,我们还能财产共享么?”   余幼惟安静了,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第一名,帅么?”沈时庭又问。   “不帅!”   “那你也要再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带笑的眼睛,终于憋不住了,他垂下眸子,一颗滚烫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一刻他的心在狂跳,恐惧和喜悦交错而来,复杂而盛大的情绪笼罩住了他,可他却比任何一刻都清醒。   他很确认,他好喜欢沈时庭。   不止一点点。    第51章 试探   余幼惟一哭, 沈时庭看得心都化了,他摘下手套,轻轻擦拭掉余幼惟的眼泪, 哄道:“不哭了。”   余幼惟吸吸鼻子,眼圈通红。   为了安全考虑, 观赛的地方里终点线一百多米,大家都没看清倒在地上的人怎么回事。   美术组的人赶忙冲过去, 连拉带拽地把余幼惟从沈时庭身上拎起来,将余幼惟往身后藏, 严妍忙跟沈时庭道歉:“太对不住了啊沈总, 小惟水平有限, 没剎住车, 没撞疼您吧?”   其他人忙去扶沈时庭, 沈时庭却自己轻松地站起来了,拍拍身上的雪花:“没有。第三名,他很厉害的。”   这句话是在回应刚才严妍说的那句“小惟水平有限”。   美术组的人都与有荣焉,沈时庭这么一夸, 就感觉在夸他们一样,搞得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姜小绛更是脸都红了。   大家心里乐开了花, 余幼惟这回真是给美术组长脸, 他们忙谦虚道:“沈总您过奖了, 您才是水平了得,刚才那么惊险, 我们看得都好紧张啊。”   一群人在前边拍马屁。   余幼惟默默缩在后面, 心说沈时庭如果不是一开始一直压着速度的话, 在场的所有选手都望尘莫及。   不过沈时庭有自己的判断, 一开始压着速度,保存体力,后面再冲锋也是一种战术。   反正不管怎么样,沈时庭都能拿第一。   有人逗彭弈:“你小子没拿第一,余宝还愿意跟你去吃饭么?”   沈时庭和余幼惟都朝彭弈看去。   彭弈气喘吁吁的,笑得像个大男孩:“沈总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输给沈总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出发的时候我还站第一排呢,已经算占便宜了。”   沈时庭也跟他客气了一下:“你也很强。”   “谢谢沈总。”彭弈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又看向余幼惟,“小惟,我一开始说大话了,那还是等我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吃饭吧,不然显得我心很不诚。”   这话已经算是明晃晃的心意剖白了。   在场人都在嗷嗷起哄,余幼惟尴尬地脚趾都在抠地,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彭弈的面子,只好装傻陪笑。   就听沈时庭说:“今天团建,所有的消费都由公司报销,大家敞开了玩,不用拘谨。”   “啊啊啊太好了谢谢沈总!那我要去泡温泉!”   “沈总太豪气了吧,温泉带我一个!”   “那我也不客气了!我还要蒸桑拿!”   话题一下就转移了。   大家哄闹着往大本营走。   余幼惟松了一口气,看了沈时庭一眼,就和沈时庭对上了目光,他笑了笑,沈时庭也笑了一下。   在雪地里冻了太久,沈时庭冷白的皮肤终于透了一点红,清冷的质感中透着温柔,笑起来像初雪消融那般令人心动。   真好看啊。   余幼惟咬了一下唇,压制住内心的澎湃。   霜霜拽了他一下,余幼惟这才依依不舍地跟大部队走了,走两步又回头看了沈时庭一眼,沈时庭也还看着他。   这一刻他们什么都没说,却都感觉到了那种暗流涌动的心动和暧昧,汹涌的,也是沉静的,余幼惟低下头,捧着手掌哈一口气,偷偷笑了一下。   回到度假村时是上午十一点。   雪山和度假村也就隔了三四公里的距离,但温差还挺大的,下了山之后感觉一下就从冬天进入了春天。   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大家就一起在巨大的棚下用餐。   两个部门总共一百多号人,主要是宣传部的人占了八成,美术组十几号人就凑了两桌。   离开了工作,这种私下的聚会时间,同事们就会更多的把关注落在其他人身上,互相打量。   美术组出了名的美人多,加上刚才滑雪比赛的前三甲有两名都在美术组,周围很多人都往这边看。   余幼惟身上厚厚的滑雪服都脱掉了,换上了一身雪白的高领毛衣,领子衬得他脖颈细长,他皮肤白,气质温润贵气,在其中非常扎眼。   霜霜挨着余幼惟坐,嘿嘿笑:“左前方有两个美女在看你,正前方还有两个帅哥也在看你,余宝你真是男女通杀啊。”   “说不定在看你呢。”余幼惟只顾着干饭。   “肯定在看你,你刚才起身去盛饭的时候,人家眼睛就一直钉在你身上,你小子桃花运旺得很。”   听到两人的话,姜小绛不服输地理了理头发,心说他也艳光四射,看他的人肯定不比看余幼惟的人少。   他仰着下巴对余幼惟说:“余宝,你往边上让让,挡着你身后的人看我了。”   这话一出,整桌人都笑作一团,余幼惟也忍不住笑了:“你最美,大家都看你。”   姜小绛哼了一声:“那是。”   彭弈坐在余幼惟斜前方,他一直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连咀嚼的动作都好可爱,平时看着软软糯糯的,没想到滑雪居然这么厉害,这样的反差让他更加心动了。   彭弈很努力才按捺住内心的涌动。   此时余幼惟却在想,沈时庭在什么地方?   以他的身份,和大家一起吃饭,所有人都会拘谨,所以他应该自己一个人在什么角落吧。   明明是第一名,却不能和大家一起热闹的庆祝,该有多遗憾啊。这一瞬间余幼惟仿佛能感受到沈时庭的孤独。   从小到大都太优异,常人会觉得有距离感,是不同世界的人,能和沈时庭的世界共鸣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才造就了他的清冷孤僻,也许沈时庭其实也向往喧嚣热闹呢。   唉。   余幼惟光自己脑补,就有点心疼沈时庭了。   手里的骨头都不香了。   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点开了沈时庭的微信。   此时沈时庭正在楼上一个单独的小包间用餐。   楼下的吵闹声熙熙攘攘传上来,显得这一方空间更加孤寂,他只随便吃了两口,食之无味。   余幼惟现在应该跟同事玩得很开心。   沈时庭想。   也好。   只要他开心,怎样都好。   余幼惟拿着手机,没想好要说什么,就被严妍打断了:“大家都吃好了吧?那咱们现在去泡温泉?男女分开。”   “走咯泡温泉!”   余幼惟被旁边的同事拉了起来:“走了走了,愣着干嘛。”   泡温泉?这么多人一起光着身子泡温泉?   余幼惟有点拘谨。   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上次和沈时庭来这里泡温泉的场景。   沈时庭身材那么好,皮肤那么白,泡温泉的时候,皮肤就会泛起一层红,好欲啊。   当时怎么没有多看两眼呢!   温泉池很大,美术组共九个男生,分成两个池子。   余幼惟换好衣服,披着一条浴巾出来,看到一个池子已经满五个人了,另一个池子只有三个人。   彭弈看着他,眼睛精亮:“小惟,来这里。”   哎呀,尴尬。   余幼惟把身上的浴巾拢了拢,只能硬着头皮下去。   好暖和啊~   余幼惟缓缓没入水中,所有人都盯着他。   余幼惟不明所以。   有同事笑:“穿着浴巾泡啊?我们都脱了。”   余幼惟余光瞥了眼彭弈,要是放在不久前,他就直接脱了,现在嘛就不太合适。   他笑笑:“我觉得有一丢丢冷。”   彭弈只是笑笑,心说裹在浴巾里也太可爱了。   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大家刚开始享受了不到三分钟的美好时光,温泉池的门就再次被推开了,众人看去。   只见沈时庭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宽松的白色浴袍,前襟大敞,系着腰带,两条白皙笔直的大长腿若隐若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余幼惟看呆了。   好帅好帅好帅~   沈时庭径直走到温泉池边,目光淡淡从余幼惟身上掠过,问大家:“介意加一个人么?”   “不介意不介意!这本来就是五个人的池子。”   这谁敢介意啊。   不过总裁难道不是应该拥有自己的独立豪华大温泉么?   沈时庭解开了浴袍腰带,露出挺拔结实的身材,只穿了短裤,整体比例太好了,宽肩窄腰长腿,直男看了都挪不开眼。   余幼惟咬了下唇,脸就红了。   余幼惟左边是彭弈,右边是另外一名同事,沈时庭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他和彭弈中间。   彭弈只好往另一边挪了挪,唉,不能挨着余幼惟了,有点失落。   余幼惟发现心意明了之后,对方很多小细节,他都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比如他看出了沈时庭这暗戳戳的小心机。   无形的撩,真的很致命。   当然这么多人看着,两人也不能做什么,连肢体接触都没有,只有在大家聊天谈笑间,偶尔对上目光,又匆匆挪开。   泡了一会儿,余幼惟穿的浴袍实在是又重又热,浴袍缓缓往下坠,露出了白里透粉的肩头。   彭弈看了过去。   沈时庭也看了过去。   余幼惟敏锐地察觉到目光,悄悄往水里缩了一点,泉水漫过肩膀,若隐若现,像出水芙蓉一般更加诱人。   沈时庭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一点,挡住了彭弈的目光,任何人看余幼惟一眼,他都觉得受不了。   泡完温泉,余幼惟到更衣室换衣服。   门刚要拉上,就被人挡了一下,门一拉一关,狭窄的更衣室就挤进了两个人。   余幼惟身上潮湿的浴袍滑落在地,他惊道:“……沈时庭!”   沈时庭没说话,像是克制不住般,他捧柱余幼惟的脸吻他,柔软的唇在触碰,脊椎骨都在发麻。   余幼惟抓着沈时庭的衣服,腿软得都有点站不稳,沈时庭的呼吸凛冽滚烫,逼得余幼惟节节败退。   直到门外传来同事的呼喊声,余幼惟才匆匆将沈时庭推开了一点,呼吸都在颤:“我穿衣服很慢,你们先走吧!”   “那我们先回酒店了!你快点啊!”   沈时庭又亲下来,余幼惟泪眼朦胧,有点受不住了:“沈时庭……”   沈时庭分开了一点,眸底一片灼色,嗓音也哑了:“不跟他们玩了,好不好?”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那样温柔克制的眼睛,心里跟火燎了一般,他红着脸小声说:“你好霸道啊。”   “嗯。”沈时庭低头,在余幼惟白润的肩头落下一吻,“我们自己玩。”   凉凉软软的触感,余幼惟却觉得沈时庭在他肩上点火,他感觉身上的汗毛都被电起来了,酥得骨头都软了。   他赶忙把沈时庭推出去:“我换衣服,你去外面等。”   余幼惟站在原地缓缓呼吸了几口。   感觉这片空气都是热的。   他摸了摸自己被亲的肩头,好奇怪的感觉……他愣了几秒,缓缓低头看了一眼。   居然支棱起来了。   就被亲了一下而已!   啊余幼惟!堕落了!   余幼惟磨磨唧唧等了好久。   等着身体恢复正常。   这才开门出去,看到沈时庭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门口,回头看他,眯了一下眼:“这么久?”   余幼惟把毛衣往下扯,耳尖还是热的:“哦,没拿毛巾,等身体干了才穿的衣服。”   沈时庭又看了他几秒。   余幼惟心都提起来了,催促他:“走吧走吧,我们去哪里玩?”   沈时庭这才收回视线,迟疑了一下,说:“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很多壁画,你学美术的,也许会喜欢。”   “是嘛!那咱们去看看吧。”   余幼惟奔奔跳跳往前跑去了。   沈时庭慢步跟上,看着余幼惟欢快的背影。   这一瞬间沈时庭又有点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想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或许没有结果和真相,才是最好的结果。   壁画在温泉池后面的长廊,足足长达二十多米。   位置挺隐蔽的,余幼惟不知道沈时庭为什么会发现这里。   讲解员带着他们去到壁画开头处,笑着和两人讲解。   “这副壁画是我们这个度假村的历史,也是我们先祖的创业伟绩,先祖曾经向子孙们讲过一个故事,而这幅画就是这个故事的由来。”   余幼惟只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怔住了。   这幅壁画非常的雄伟壮阔,先不说雕工如何精湛,光是上面第一段故事情节就足以让余幼惟震惊。   壁画上,主角是一名穿着服运动校服的学生,在书桌前打盹,此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主角猛然惊醒,睁眼却已经是另一方景象。   主角神情茫然慌措,只见四周是悬梁红柱,帷幔纱窗,看风格是民国时期的建筑景象。   经历了漫长的适应。   他在这个时代成亲生子,建起了偌大的家业,为了躲避战乱,他在雪山脚下修建了府邸。   主角人到中年,他将子孙们都喊到了身前。   工作人员讲解:“先祖说,自己其实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他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来时天地骤亮,雷电四起,但那时儿孙们只当先祖魔怔了,没有人相信。”   听到这里,沈时庭不自觉垂眸看了余幼惟一眼。   余幼惟整个人都透着不对劲,他神情呆滞,或者说是紧张,不断吞咽嗓子,手指不断攥着衣摆不料,脸色也白得不正常。   沈时庭眉心蹙了一下,却没开口,他静默着,细心观察余幼惟的反应。   “先祖六十大寿那年,那是个雷雨天,早晨时,先祖又将儿孙们叫到了身前,嘱咐了他们许多事,说是告别,可那时候的先祖依然神采奕奕,谁都没想过这是他的临终遗言,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   “那天傍晚,就像画中那样,晚霞映红了一整片天空,山头却大雾弥漫,先祖和几个小厮上山祭拜。”   “那天晚上,却只有几个小厮回到了府邸。”   “儿孙们找了先祖几个月,连一丝踪迹都没找到,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或许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后世为了纪念先祖,缅怀并敬畏先祖所说的故事,就请工匠雕了这副壁画,以作流传和谨示。”   讲解员讲的时候语气欢快,带着笑,显然连他都不信:“我很久没跟人讲过这幅画了,旅客们也很少来这边,难得沈总对这个感兴趣,不过现在看来,这位先生对这幅壁画更感兴趣呢。”   沈时庭就看了余幼惟一眼。   余幼惟抿了下干燥的嘴唇,眸子如回魂般颤动了一下,他艰涩地问讲解员:“先祖找到回到另一个世界的方法了吗?”   “那我真不知道,只听说那天雷电交加,天边的晚霞却红得像火一样。”讲解员啧了一声,“听着很荒谬吧?据那天回来的小厮们说,那天傍晚山头还凭空出现了一道极光。”   “极光?”余幼惟问。   “对,极光,但我们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极光?所以啊,这就当一个传奇故事听听就行了。”   余幼惟又看向了那幅画。   他仔细看,一段接着一段,恨不得贴到墙上,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而沈时庭就站在身后,看着余幼惟。   他面容冷静,心下却已经心绪翻涌。   作者有话说:   老婆是外星人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第52章 表白   一开始, 对于余幼惟种种矛盾和异常,沈时庭只是觉得奇怪。   第一次真的产生怀疑,是余幼惟吃了桃子送去医院那天。   但是没有怀疑的方向。   后来又看到了余幼惟那些奇怪的书,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荒谬的猜想,最后却只觉得荒唐。   原本这一切都将要不了了之。   直到前两日。   春雨期间雷电多, 沈时庭请人把卧室的窗户都加了隔音板。   秦茴看到时觉得奇怪。   沈时庭说:“惟惟怕打雷,我想他睡得好一点。”   秦茴很惊讶:“打雷?惟惟什么时候怕打雷了?”   沈时庭疑惑:“他不怕?”   “他能怕什么打雷啊, 以前还专门挑雷雨天出去跟人约架……咳,往事就不提了, 不过难得你有这个心。”   余幼惟怕打雷绝对不是装的。   抱在怀里时, 身子那样的颤抖。   这一瞬间那些异样的猜想突然又变得锐利起来。   沈时庭忙回到卧室, 去翻之前看到的书架, 却发现上面的书都不见了, 最后是在余幼惟的书房,看到了一本名为《穿越事件实录》的怪书。   书就摊开倒扣在桌面上。   沈时庭迟疑了很久,他从来不会私下碰别人的东西,但这一刻那种朦胧又尖锐的情绪驱使着他。   最终他拿了起来, 就看到了余幼惟正在看的东西。   一页又一页,每一页记录的故事都那么相似,又那么不可置信, 也许别人会觉得这是一本闲来无事编撰的故事。   可沈时庭就像窥探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打破了他之前所有的认知。   沈时庭被一种诡异的感觉充斥着, 开始去了解这方面的信息,搜索了非常多的类似事件, 最后看到了大家提到最多的游龙山壁画。   很多游客表示看过这副壁画, 似真似假, 壮阔又诡异。   于是有了团建。   有了这次游龙山之行。   ……   沈时庭这一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好像自己在设一个圈套。   他亲眼看着余幼惟往里跳, 却不知道自己想捕获的到底是什么。此刻看着余幼惟的慌张惊措,茫然踌躇,他有些后悔了。   也许他不该去寻找什么真相。   不该去触动余幼惟隐秘的一隅。   余幼惟整个人呆愣地站在壁画前。   沈时庭轻轻勾了下他的手指,余幼惟就如触电般弹了回去,睁大眼睛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跟缓过神来似的,低声问:“怎么了?”   沈时庭收回手,压了一下唇:“惟惟,想去看日落么?”   傍晚金乌西坠。   黑色商务车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向山顶。   沈时庭说:“山顶有个观景台,视野很开阔,可以露营,晚上还可以看星星。”   余幼惟想起沈时庭塞进后备箱的大包,诧异地问:“我们今晚要睡在山上嘛?”   “今天天气挺好的,当然你不想的话,我们就回去。”   显然后备箱的包不是临时准备的。   沈时庭应该早有打算。   不知为何,从度假村出来之后,余幼惟心中就一直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愫,一种惆怅的,空落的感觉。   就好像有两个选择摆在了他面前,一个是回到原来的轨迹,一个是沈时庭。   这一刻沈时庭明明就在他身边,他却觉得想念,好想跟他待在一起,多待一秒也好。   余幼惟说:“那我们今晚就在山上露营叭。”   沈时庭开着车,又说:“不过帐篷很小,可能会很挤。”   “……没关系。”这样他就可以抱着沈时庭睡了。   “我们这样算什么。”沈时庭说,“约会么。”   余幼惟脸就热了:“你好好说话。”   沈时庭笑了一下。   到达山顶时,夕阳有一半已经隐匿在群山之下,橘红色的晚霞将天际映得无与伦比的美丽,整个天空都是绚烂的。   山顶地势平坦,车子就停在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余幼惟下车后迫不及待地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奔跑,他在晚霞下回过头:“沈时庭!你快拍日落!好漂亮啊!”   他笑得那样灿烂,身形映在霞色里,奔跑时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回头时美得像一副画。   沈时庭看愣了,拿出手机对着日落的方向。   镜头里出现了余幼惟身影,他和天空晚霞以及远处的群山交相辉映。沈时庭觉得这世间最美、最令人心动的景象也不过如此了。   无论结局如何,这一刻,足以让他此生铭记。   沈时庭带着笑,笑得很温柔。   他走过去和余幼惟站在一起,看着眼前磅礴绚烂的黄昏,又侧首看向余幼惟。   余幼惟也扭头看他。   两人对上目光,相视一笑。   余幼惟突然有点腼腆起来,果然爱情令人局促,哪怕什么都不说,站在一起,就仿佛有汹涌的暗流在翻滚。   “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晚霞啊?”余幼惟问。   沈时庭看着他:“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很好,适合跟爱人共赏日暮。”   余幼惟就偏开头笑了。   看见余幼惟笑,沈时庭说:“不过最美的不是晚霞。”   余幼惟看他:“那是什么?”   沈时庭笑着不说话。   余幼惟就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什么呀?”   沈时庭温柔地看着余幼惟,笑着说:“是我的眼睛。”   余幼惟切了一声:“自恋。”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的眼睛里有你。”   余幼惟愣了一下,忍住脸热,做了一个吐舌的动作:“你上哪学的情话,土死了。”   “我看别人都这么说,不浪漫么?”   “不浪漫。”   “但我说的是真话。”   余幼惟想求沈时庭不要说话了。   每说一句话,他心跳就快一分,感觉这地方都快让他缺氧了。   “就……我们先把帐篷搭起来吧。”   “好。”   两人花了半小时,在山顶搭了个帐篷,这时夕阳已经全部落下去了,只剩下群山与天空交映处一片靛蓝。   夜幕渐渐降临,天还没完全黑,空中就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星点,原来真的有星星。   两人一起平躺在敞开的帐篷里,看着远处的夜幕笼罩的群山和闪亮的星星。   余幼惟拿着手机拍照。   这时有微信消息弹出来,他切进去看,是彭弈他们在找他。   沈时庭侧眸看过来:“彭弈?”   余幼惟手机差点掉了:“啊对,他问我去哪了,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唱歌玩游戏。”   “你怎么回?”   “我说我有事儿先回去了。”   沈时庭就笑了一下。   沉默又蔓延开来。   余幼惟发现,现在两人的关系有点奇怪,没有挑明,却又什么都做了,就感觉还差点什么。   就听沈时庭说:“惟惟。”   “嗯?”   “你还差我一个回复。”   余幼惟愣了一下。   沈时庭侧首看着他:“今天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晚风袭来,吹过余幼惟烧起来的脸,他抿了下唇,小声说:“……有。”   沈时庭眉眼染上笑意,是真切的,满足的笑。   他又问:“那什么时候,能有满分的喜欢。”   余幼惟把手交叉放在心口,想压住快蹦出来的心跳:“不告诉你。”   “会有满分的喜欢么?”沈时庭看着他,“在你做决定之前。”   夜空中的星辰越发绚烂明亮。   余幼惟呆呆地看着,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的星海变得模糊,耳边的风声也静了,心跳都停了。   他愣愣地挤出一句反问:“……什么?”   沈时庭没有回答。   似乎也在思考。   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看向了远方的夜空。   “如果极光真的存在,你会离开,还是留下?”   余幼惟大脑陷入空白。   他僵硬地扭过头,怔怔地望着沈时庭。   沈时庭回视过来,两人近距离地对视。   “惟惟。”沈时庭轻声问:“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么?”   余幼惟脑内划过了无数种猜想。   时间在夜色里拉得像年轮那样长。   停跳的心脏猛然搏动起来,沸腾的血液冲向四肢百骸,余幼惟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身上热气翻涌,又被山顶的凉风吹散。   最终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原来沈时庭都知道了啊……   也是,他是主角,他那么敏锐,那么聪明。   没有余幼惟预想中的狂风暴雨,没有电闪雷鸣,好像一切都很自然很平静,沈时庭没有质问他,没有审视他。   只是试探地询问能不能听听他的故事。   对沈时庭来说,这是故事。   不是什么荒谬奇行种。   这段时间所有的紧张忐忑,汹涌澎湃,都在沈时庭温柔的眼神中沉静了下来。   但这一刻余幼惟反而很想哭。   不是害怕,是肩上的担子突然有人替他卸下了,倏而变得一身轻松,压抑着的情感得以释放,突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他紧紧闭着眼睛,不让沈时庭看出来。   沈时庭却都能看到,余幼惟这副强装坚强的样子看得他心口酸软,他又不忍心了:“不想说也没关系,都不重要。”   “我不在乎你曾经是谁,谁又是你。”沈时庭缓慢而清晰地说,“我喜欢的是我认识的余幼惟,从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开始,直至往后,我会永远真切而炙热地喜欢你。”   “不管你想走,或是留下来。”   不记得这是沈时庭第几次向他剖白心意。   那么清冷倨傲的一个人,对他展示出来的真心,却每一次都坚定而炽热。   这些话像泉水一般缓缓从余幼惟心尖流淌过去,融化了他内心所有的顾忌,余幼惟压着的情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极其强烈而汹涌,他翻过身将沈时庭压在身下,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夜色深重,漫天繁星如烟花般布满了夜空。   他们在星辰之下,在广阔无垠的山顶拥吻,身姿那么渺小,却又如全世界那般壮美。   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不想走,而这人想让他留。   余幼惟哑着声音对沈时庭说:“沈时庭,我好喜欢你。”   “满分的喜欢。”    第53章 秘密   沈时庭也有愣神和不确定的时候, 他怔了一下,反问道:“什么?”   “我说……”余幼惟抿了下唇,“我喜欢你, 很喜欢……我哪也不去,我想跟你……在一起。”   余幼惟第一次说得这么直白明确, 说着还有点局促,但更多的是悸动, 是随着每一个字的涌出而浮起的兴奋。   原来喜欢的话说出口是这种感觉。   比亲吻还要热烈。   沈时庭清淡的神情没有变化,心下却早已变得汹涌起来, 好一会儿, 他才笑了一声, 那种欣喜却苦涩的笑, 他抱住余幼惟将人翻到身下, 这一刻只想吻他。   他一边细细密密地啄吻,一边哑着声音说:“惟惟,我好高兴。”   这样的话,沈时庭说出来那么自然, 又那么真挚。   余幼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激动过,抛开了所有的杂念,仅仅只是因为喜欢而激动。   直到呼吸渐渐平息, 两人躺倒在了帐篷里。   余幼惟躺在沈时庭胸口, 听着沈时庭的心跳。   余幼惟问:“沈时庭, 你不会把我抓去当小白鼠叭。”   “不会。”沈时庭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那你要永远保密哦。”   “好。”   “那你想听我的故事嘛?”   “想。”   余幼惟想了想:“我应该算孤儿, 但又不完全算, 我从来没有过父母, 但有一个很疼我的奶奶, 不过奶奶已经去世了。”   他说着安静了几秒:“奶奶年纪大了,终于走不动路了,那段时间她只能躺在床上,我就每天在她身边陪她,晚上就睡在她身边的沙发上。”   沈时庭看着余幼惟,静默地听着。   “那时候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窗外却每日电闪雷鸣,尤其在奶奶永远闭上眼睛那一晚,雷声像是要把玻璃穿破一样……”   沈时庭蹙了一下眉。   所以才会这么害怕打雷么。   “后来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余幼惟吁了口气,“不过邻居们都很热情。也许在那个世界,还有另外一个我在继续我的人生吧。”   毕竟不是身穿,更像是进入了平行世界,而他只是众多并行线上走偏了轨迹的一个蜉蝣,或者说是一个分裂出来的意识。   这浩瀚无垠的世界,解释不清的东西太多了。   谁知道呢。   “以后不是你一个人了。”沈时庭说,“雷雨天,我都会在。”   余幼惟看了沈时庭一眼,眼眶又热了,凑上去飞快地亲了沈时庭一下。   沈时庭愣了一瞬,随即就笑了。   “当时害怕么?”沈时庭又问。   “什么?”   “来到这里的时候。”   “害怕,差点吓死了,你猜我什么时候来的?”   沈时庭想了想:“结婚那晚。”   “你好聪明!你怎么猜到的?”   “因为那晚,就感觉你完全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记不太清了。”沈时庭说,“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可爱。”   “呸,你那个时候才不觉得我可爱,你那晚对我可凶了。”余幼惟现在想起来还有点感慨,“我一睁眼,就看到你站在院子里,那天雪下得那么大,你的背影坚毅又冷漠。你喝了那种药,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抵在墙上,眼睛很红,要鲨人一样,好凶好凶。”   虽说当时不知情,但现在听到余幼惟这么说,沈时庭依旧很后悔,难以想象那时候的余幼惟,有多慌乱害怕。   沈时庭低声说:“对不起。”   “哎呀不是你的错,你也很被动的啊。”余幼惟拱了拱沈时庭的胸肌,“我不生你的气。”   沈时庭揉了揉余幼惟毛茸茸的脑袋:“所以一直以来,想跟我离婚,是真的?”   “当然啦,逼你结婚的人又不是我,我多冤枉啊。”   “那现在还离么。”   余幼惟抬头看了沈时庭一眼:“能离么?”   沈时庭笑:“不能。”   余幼惟哼了一声。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沈时庭问。   “你觉得算什么?”余幼惟反问。   沈时庭想了想,看着余幼惟说:“惟惟。”   “嗯?”   “抛开婚姻,我们谈个恋爱,好不好?”   谈恋爱么……   这三个字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自带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很苏很性感,余幼惟觉得骨头都酥麻了。   不是因为婚姻的束缚,仅仅只是因为喜欢。   余幼惟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好~”   沈时庭亲昵地**余幼惟的耳垂,亲了亲他的发丝,像恋人那样眷恋。   “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余幼惟严肃地抬起头,看着沈时庭,“我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才临时决定要留下来的。”   沈时庭意外地看着他。   “我说喜欢你,不是一时脑热。”余幼惟真诚地说,“……你不要笑!我说的是真的。”   沈时庭收敛嘴角的笑意:“我是开心。”   “那你现在也不要笑,严肃一点。”余幼惟一本正经,“我就想着,不管啦,哪怕可能有一天你会把我抓去当小白鼠,也不管了。”   沈时庭眉眼间的情绪浓重起来。   余幼惟鼻尖一红,有点哽咽:“其实还是有一点害怕的,但没办法啊,我好喜欢沈时庭。”   沈时庭眸子染了一抹晦涩,心口被人捏了似的,酸软一片。他把余幼惟搂进怀里,收紧胳膊,恨不得将人揉进骨头里。   “你的故事,以后可以慢慢说给我听么。”   “嗯~”   “惟惟。”沈时庭说,“接个吻么。”   余幼惟再次确定,沈时庭是真的很喜欢亲他。   夜色深重,两人难舍难分。   余幼惟闭着眼睛,心跳快得不行,不知道怎么主动,只会笨拙乖巧地动一动嘴唇。   沈时庭想怎么亲就任凭他怎么亲。   直至一抹湿滑的力道舔开了他的唇缝,余幼惟才受惊般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对方的入侵。   沈时庭往后撤了一点,晦涩地看着他,低声说:“……张嘴。”   情绪太过于激动 ,两人都有点疯。   夜深人静,气氛又刚刚好,周围的空气是凉的,只有彼此相拥的身体是热的,存在感越强,就越是想靠近。   模糊之间余幼惟听到沈时庭落在他耳边的低语声:“想不想。”   余幼惟没懂,眼睛蒙着雾气:“什么?”   沈时庭撩起了他的衣角。   余幼惟瞬间反应过来。   上次在海岛那次的事情,余幼惟还历历在目,那次结束之后他就感觉自己身体都敏/感了许多,今天白天在更衣室被沈时庭亲了一下居然就上火了。   那可是大白天,大下午啊!   或许不是敏/感,而是单纯的只对沈时庭敏/感。   堕落了啊余幼惟!   沈时庭看了一秒余幼惟朦胧的眼睛,见他没有拒绝,就不再等待,他喜欢看余幼惟因为他而难以抑制脸红心动的样子,这给了他一种极度的满足感,满足了他掌控的私欲。   余幼惟半阖着眼,望着遥远的夜空,他沉沦在星海里,沉沦在沈时庭温柔又炽热的眼神里。   “很可爱。”沈时庭低声哄他。   最后一刻迎来的不是虚空,是情感的迸发,他垂眼看着沈时庭温柔的模样,忍不住抓住了沈时庭的手。   余幼惟脸颊耳朵全是红的,他凑近沈时庭,声音因羞耻而压得很低:“……我也想试试。”   沈时庭怔了一下,一把抓住了余幼惟的手。这一刻的沈时庭沉静的神情都乱了,泛红的眼睛那么凶,他桎梏着余幼惟的手不让他碰,嗓音哑了:“别。”   “为什么?”余幼惟不理解,沈时庭可以做,他也可以做,为什么不让。   沈时庭只是看着他,汹涌的眼神逐渐平息下去,垂下眸子,松开了余幼惟的手。   “我想做的不止这点,我怕我控制不住。”沈时庭说。   余幼惟愣住了。   他脸在发烫,身体也再次烧了起来,不过最活跃的是大脑,几秒的时间里已经变换了千万个画面。   他没敢再看沈时庭。   沈时庭也没看他,拿外套盖住了余幼惟的腰腹,说:“喝水么?”   余幼惟嗓子有点干,有点拘谨地抿了下唇:“嗯。”   沈时庭拧开递给他:“凉,少喝一点。”   余幼惟又嗯了一声,小口小口地喝,始终不敢直视沈时庭,他还是忍不住多喝了几口,直至察觉到沈时庭向他看过来。   他忙挪开瓶口,听话的拧上盖子。   沈时庭接了过去:“待会儿再喝。”   “好。”   凉风吹过,夜色也深了。   两人都有一会儿没说话。   沈时庭安静了片刻,站起身子说:“困了么?”   余幼惟抿唇:“有一点。”   “嗯。”沈时庭说,“那睡吧,我把帐篷拉上。”   余幼惟就脱掉鞋子,往里缩了缩:“你不进来么?”   沈时庭沉静地看了他几秒,说:“我再外面等一会儿。”   余幼惟反应了几秒,目光这才往下看去,沈时庭就把身子转过去了,拉上了帐篷。   余幼惟看着帐篷外高大的影子。   啊感觉自己真不是人……   沈时庭不会憋坏吧……   余幼惟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的心情好古怪啊。   两人有时候有说不完的话,偶尔的时候却又会突然变得笨拙沉默起来,不说话的时候暧昧更深,感知也更细腻。   是一种悸动的、跃跃欲试的心情,但又慌张无措,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原来无论做什么,新手都是青涩又笨拙的。   谈恋爱也一样。   啊,他居然跟沈时庭谈恋爱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余幼惟感觉心尖都是甜的热的。   好开心啊。   沈时庭在外面待了挺久的,余幼惟看到他绕着帐篷走了一圈,走远了些,片刻后又折返回来。   来来回回,走走停停。   大概是真的很难受,看得出来他走得有些艰难,但似乎又想要快点消耗掉多余的精力和欲/火。   余幼惟一边于心有愧,一边又有点想笑,不是嘲笑,就是单纯的想到沈时庭此刻正因为他而经受着燥火的折磨,有种怜爱又怦然的心情。   沈时庭拉开帘子走进去的时候,余幼惟还在笑,偷偷的,羞涩的,笑得那样纯真青涩。   沈时庭也被感染,笑了一下。   “只有一条毯子。”沈时庭笑着看余幼惟,“要躺我怀里么?”   余幼惟怀着激动的心扑到沈时庭怀里:“要~”   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睨着沈时庭:“你不会一会儿又要出去消火叭?”   沈时庭下颌紧了紧,很无奈,好不容易散下去,这一句话又差点给他撩起来了。   余幼惟说完就没心没肺笑了起来。   笑得那样开心,眼睛亮亮的,很漂亮,很动人。   沈时庭静默地看着余幼惟。   心下燥火愈盛,他克制着蛰伏在身体里的侵略欲,越是克制,皮相上越是明显。   余幼惟终于意识到沈时庭的眼神不对了。   或者说整个人都沉静得很不对,喉结周围一片潮红,抓着被子的指骨也红得不正常,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禁锢,汹涌而猛烈。   余幼惟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立马就消无声息地闭上了嘴,也不笑了,安静地靠回沈时庭的胸口。   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惊扰这只危险的困兽。   怀里的人乖巧下来,沈时庭压了一下唇,将人抱了个满怀,拉起毯子盖上,下巴抵着余幼惟毛茸茸的脑袋。   这一天的心情和情绪跌宕起伏,耗费了太多了精力,两人都有些累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却突然听到帐篷外传来了动静。   “哎!这里有人了哎!居然也在这里露营。”   “不会也是咱们的同事吧?”   “走过去看看!”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幼惟和沈时庭同时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   随即猛地坐起了身子。   作者有话说:   让我看看是谁在偷偷谈恋爱    第54章 邀请   姜小绛和彭弈等一行六个人, 来之前就商量着要到山顶露营,吃完晚饭就出发了,但车子走到一半抛锚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修了好久才重新出发。   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   没想到这里居然已经有人了。   宣传部的耿风打头阵, 率先走到了帐篷前,打招呼:“您好, 我们也是来这儿露营的游客,打扰您了。”   帐篷内安静了一会儿, 看到了里边的人影, 接着帘子就被人从里边拉开了, 沈时庭的冷脸出现了众人眼前。   这一瞬间所有人心里都蹦出一句脏话。   耿风忙说:“是沈总啊, 太惊讶了, 我们也来这露营,看到有人在这儿了就过来打个招呼,没打扰您吧?”   沈时庭看了眼他身后的几个人。   眼熟的有美术组的人,姜小绛, 还有彭弈。   又是彭弈,阴魂不散。   沈时庭没什么表情:“没有,需要我帮忙么?”   “啊不用不用不用, 沈总您休息, 我们自己来就好。”   “嗯。”   很快, 帘子唰地一下又被拉起来了。   余幼惟心惊胆战地从毯子里露出脑袋。   心想什么鬼!这个点怎么会突然有人来!   余幼惟压低声音:“……是姜小绛他们么?”   沈时庭关掉了帐篷里的灯,躺下来:“嗯。”   余幼惟吁了口气:“还得是你这冰山气场才能镇得住他们啊, 那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不出去叭?”   沈时庭看了眼外面, 又看看余幼惟紧张的神情, 要笑不笑:“我们好像, 也不算偷情。”   余幼惟:“……”   “你讨厌。”余幼惟杵了他一下。   现在关系不一样了,不是见不得人的关系了。   主要是余幼惟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怎么跟同事们说,担心他们知道了会吓死。   彭弈等一行人走远了些。   边掏行李边有人悄悄说:“……我怎么感觉沈总帐篷里有人!”   “废话,沈总不是人?”   “不是,我说的是另外的人,你们都没发觉异常吗?”   所有人都凑到了一起:“什么什么?什么异常?”   “我也看到了,就不小心扫了一眼,里边毯子是鼓起来的。”   “真的假的?”   “这都能藏住,看起来是个很娇小的美人。”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起来:“没想到沈总还有这一面。”   姜小绛心又碎了:“你们没看清不要瞎说!”   “没瞎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了。”   “总裁嘛,有一两个情人不是很正常?”   “这不能是情人吧?情人需要这么有情调?还来山上露营。”   “也是,那沈总谈恋爱了呗。”   大家又笑起来。   彭弈没说话,也跟着大家笑了笑。   姜小绛都快哭了,忍着心痛说:“如果是哪家的优质千金就算了,千万别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妖精,总裁在我心里可是完美男人,我会承受不住的。”   “明早又不是不起床,里边的人还能不出来?”   “对,到时候肯定能看见。”   然而翌日天才刚刚有点亮色,沈时庭就醒来了。   此时怀里的人还在睡。   沈时庭有些舍不得吵醒,但显然余幼惟也睡得不怎么深,很轻的一点动静,他就跟着醒来了。   “沈时庭……”余幼惟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软糯糯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沈时庭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我抱你去车上睡,我把帐篷收起来,一会儿他们该醒了。”   余幼惟缓了一会儿神,坐起来揉揉眼:“我帮你吧。”   “不用,容易被人看见,你先去车上等我。”沈时庭说着把人捞进了怀里,裹上外套,拉开帘子,抱着人往停车的方向去。   天色还很暗,夜里的风有些凉,沈时庭用外套把余幼惟裹紧了些,遮住他的脑袋,仿佛是风一吹就会碎的宝贝。   余幼惟趴在沈时庭肩膀上,亲了亲沈时庭的耳朵。   沈时庭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笑了。   沈时庭把人放在后座:“先躺一会儿。”   余幼惟乖巧地嗯了一声。   收帐篷比搭帐篷要快很多,没一会儿沈时庭就回到了车上,余幼惟坐起身子:“沈时庭,我想挨着你坐。”   “现在才五点多,你在后面再睡会儿。”   “不要。”余幼惟爬到了副驾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我在这里也可以睡,我想离你近一点。”   沈时庭发现这小子变得粘人了,就笑了一下:“好,坐好了。”   因为太困,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余幼惟打一会儿盹又醒来,迷迷糊糊地问:“沈时庭,你困不困?”   沈时庭精神还挺饱满的,可能是心情很好的缘故,他说:“我不困,马上到家了。”   于是等耿风姜小绛等一行人醒来的时候,山顶已经空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姜小绛在山头吶喊:“啊!到底是谁!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   回到家时是上午八点。   家里人都起来了,秦茴和余尚明在吃早餐。   余顾已经准备出门。   见到两人回来,余顾瞥了一眼:“这个点回来?昨晚去哪了?”   “公司团建。”余幼惟说。   余顾仔细瞅了眼这两人。   两人站得很近,手臂几乎贴在一起,余幼惟那小表情含羞带怯的,很不对劲。   但作为一个恋爱神经为零的钢铁直男,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倒是秦茴看出了些猫腻。   这两人比新婚的时候更像新婚。   跟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似的,往那一站周围都是粉红泡泡,黏黏腻腻的,还有点青涩。   秦茴说:“团建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余幼惟和沈时庭往楼上走,扭头笑说:“昨天已经团完啦,今天休息一天,明天还要上班。”   考虑到团建之后大家都很累,所以第二天准许全体休假一天,后一天再上班。   回到卧室后,脱掉外套,余幼惟直溜溜地往大床上一躺,深深呼了口气:“还是大床软乎啊,沈时庭,我们再睡一次叭。”   沈时庭摘掉手表,闻言朝余幼惟看了一眼。   余幼惟陷在绵软的大床里,床单被套都是灰色的,衬得他皮肤特别白,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整个人都很软。   沈时庭唇角动了一下:“怎么睡。”   余幼惟反应了两秒,瞬间臊红了脸:“就……普通睡。”   沈时庭就笑了一下,边脱衬衣边往浴室走:“我洗个澡,一会儿还有工作,你睡吧。”   “喔……”余幼惟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上午沈时庭都在书房忙。   余幼惟也没睡,躺了一会儿就去画画了。   画了一会儿,满脑子都是沈时庭。   啊。   沈时庭。   余幼惟晃一晃脑袋,感觉自己像中毒了一样。   明明人就在隔壁,却已经觉得想念了。   之前还腹诽沈时庭恋爱脑,他感觉自己现在也长恋爱脑了。   他下了一趟楼,切了一盘水果。   嘿嘿,给沈时庭送水果,可以看他一眼。   听到敲门声,沈时庭看去,就见余幼惟端着一个果盘趴在门框上,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偷看的小猫咪。   方才处理工作带来的阴郁一扫而光,沈时庭觉得浑身都轻松下来。露出笑来:“进来。”   余幼惟舔了一下唇,美滋滋地把果盘放在桌上:“吃点水果休息一下~”   沈时庭却只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嘛?”   “没怎么。”沈时庭收回视线,叉了一块苹果吃,“你切的?”   “嗯~”   “很甜。”   余幼惟开心地抿了下唇,走到沈时庭身后:“沈时庭,我给你按摩一会儿叭。”   沈时庭往后靠在椅背上,让余幼惟按了一会儿肩膀,就抓住了余幼惟的手。   余幼惟问:“怎么了?”   沈时庭无奈:“晚上再按,好不好?”   “啊?”   “还要工作。”沈时庭看着他,扯了一下唇,“我会分心。”   余幼惟心说还以为工作狂工作的时候脑子里不会想别的呢,他和沈时庭对视了一会儿,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转身就溜。   留下沈时庭愣了好几秒。   沈时庭指尖碰了碰唇,舌尖缓缓抵了一下腮。   -   下午余幼惟老老实实地画画,画着画着就沉浸了,到晚饭的点,沈时庭来敲门,他才猛然回神。   余幼惟放下笔走出去,沈时庭轻轻勾了一下他的手指:“吃饭了。”   很小的一个动作,又把余幼惟好不容易沉静了一下午的心又撩起来了,他抿了一下唇:“沈时庭,你晚上还有工作要处理么?”   “没有。”   “哦。”   “怎么?”   “没怎么。”   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沈时庭当然看得出余幼惟的心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于是晚饭过后,两人就出门了。   沿着别墅外的林荫大道走,什么也不做,就是散散步,这是之前余幼惟想都没想过的事。   现在才发现,光这么走,心里都是甜腻腻的。   傍晚太阳落了,凉风正好,走在青葱的树荫下,心情都是清爽放松的,余幼惟又给沈时庭讲了一些以前他自己的故事,沈时庭就静默地听着。   走了一会儿累了。   沈时庭问:“口渴么?”   “渴了,前面有超市,我们去买两瓶吧。”   余幼惟选了两瓶矿泉水,走到收银台时,沈时庭正等在那里,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余幼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货架上一排蓝色包装的小盒子,他愣了一下,立马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了。   沈时庭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扭头就和余幼惟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安静了几秒。   接着都各自别开了目光。   余幼惟把水放在收银台,等着收银员扫码,余光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东西,脸就开始悄悄发热。   沈时庭刚才在想什么……   余幼惟咬了一下嘴唇。   回去的路上,余幼惟的心都在怦怦跳。   但都默契的没提起刚才那一瞬间的焦灼。   于是晚上一直到睡觉前,余幼惟的心就没静下来过,脑海里一直浮现在超市的画面。   沈时庭的那一眼,一定在想什么。   光这么想,余幼惟就不淡定了。   尤其此时沈时庭还在里边洗澡。   余幼惟知道自己在焦灼什么。   就是那种,明知道自己会被酱酱酿酿,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酱酱酿酿。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紧张忐忑又有种隐隐的期待。   沈时庭洗完澡出来,穿了一件灰色的丝绸睡衣。   结实的胸膛和长腿都若隐若现,他往床上一躺,懒洋洋地说:“惟惟,给我单击肩膀。”   “喔,来了。”   余幼惟刚才在假装收拾书架,闻言紧张地走了过去,爬上床,在沈时庭身边跪坐下来。   沈时庭的身材跟他不一样,每个地方都很结实,肩背厚实精壮,脱了衣服就是典型的宽肩窄腰,荷尔蒙爆棚啊……   沈时庭还穿着衣服呢,余幼惟就脑补了许多画面。   唉!堕落了啊余幼惟!   “舒服么?”余幼惟问。   “嗯。”沈时庭嗓音含糊,“舒服。”   “要不要按前面?”   “……不用。”   哼,企图摸腹肌失败。   余幼惟有点失望。   但此刻沈时庭是真的没法转过身来,只觉得体内躁火在乱窜,身体的反应也很明显。   转过身来,会吓到余幼惟。   按完后余幼惟进去洗澡了。   沈时庭这才转过身来,坐起身,缓了一会儿,又去接了一杯凉水灌下去。   晚上睡觉时,沈时庭没再抱着余幼惟。   两人静默地躺在大床上,这是他们互相剖白了心意之后,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   都是这个地方,一样的人,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余幼惟不知道沈时庭在想什么,但他自己什么都没想,因为大脑是一片混乱的。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身边传来的体温和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沈时庭的体温比平时要高,隔着两层薄薄的被子,他都能感受到温度在烘烤。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沈时庭一眼。   只见沈时庭也扭过头来。   两人在浓重的夜色里静静对视,余幼惟心跳得好快啊,全身都紧绷起来,立马别开视线。   过了两秒,又把身子也转了回去。   背对着沈时庭。   等了一会儿,他忽然又想,把身后留给沈时庭是不是不太合适……   啊。   睡不着。   根本睡不着。   床面动了一下,余幼惟感觉到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了,一具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沈时庭从身后抱住了他。   余幼惟脑子空了一瞬。   温热的呼吸落过来,跟火燎似的。   沈时庭所有若无地亲了亲他的后颈,低哑的嗓音传入他的耳朵:“惟惟。”   “……啊?”   “我们周末,洞房吧。好不好。”    第55章 太凶   沈时庭话说得那么直白。   余幼惟有些猝不及防, 接着就是心口砰砰直跳。   他感觉脊椎骨传来一阵酥麻,脸烫得他像发烧了一样。   这种事情,怎么还提前预约啊……   沈时庭似有若无地啄吻他的后颈, 嗓音那样低喃温柔,一点一点卸掉他的防线。   余幼惟闭了闭眼, 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好。”   原来比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被上更焦灼的事情,是提前知道什么时候要被上, 在这个过程中等待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离那一刻越来越近。   这扰得后面两天, 余幼惟心都静不下来。   与他不同的是, 沈时庭完全像是没事人一样。   从这晚之后, 这两天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 相处时还是一如既往面不改色, 甚至还有点平淡。   在公司茶水间遇到时,只是很平静的路过。   在总裁专梯里,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牵他的手。   回家的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一直是一种很平静的状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渣男!那我也不要主动理他了!   不给他睡了!   周五这天下班,一家人平静地吃完晚饭。   余幼惟吃完就去了书房, 心里有点憋闷, 还有点空落落的, 明明是沈时庭先提的,为什么焦灼的只有自己。   不高兴。   余幼惟在桌上趴了一会儿, 就听到书房门被敲响了。   抬头看去是沈时庭, 余幼惟一秒别开视线, 假装自己在认真画画。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余幼惟两秒, 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余幼惟就不动了。   沈时庭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问:“为什么不理我?”   余幼惟瘪着嘴:“哪有。”   “有。”沈时庭捧起余幼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了?”   余幼惟垂下眸子不看他。   沈时庭就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告诉我好不好?”   余幼惟抿了一下唇,小声说:“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了?”   沈时庭愣了一下。   “你这两天,都没有亲我,也没有抱我……我们说好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忘了。”   余幼惟嘀嘀咕咕控诉。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手臂从余幼惟膝弯下穿过,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余幼惟惊了一下,瞬时勾住沈时庭的脖子。   沈时庭直接把人抱回了卧室,放下余幼惟,还没等余幼惟开口,就将人抵在了门上,难以抑制地吻了上去。   余幼惟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愣住了,不同于以往的温柔,沈时庭紧紧握着他的腰,单手捧着他的脸,吻来得又急又深,呼吸很重很烫,余幼惟的眼睛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尝试着主动回吻,迎来的是沈时庭的深入侵占。   好凶啊……   感觉到沈时庭后撤了一点,余幼惟才睁开眼:“沈时庭……”   沈时庭从他的嘴唇吻到脸颊,最后落在耳尖,嗓音低沉:“我没忘。”   “面不改色,是因为我比较能忍。不亲你不抱你,是因为不相信自己那么能忍。”   余幼惟愣怔地望着沈时庭。   沈时庭垂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比你想得还要不平静。担心表现出来,会让你有压力。”   “怕吓到你。”   余幼惟舔了下嘴唇,心里已经是狂风暴雨。   这确实很沈时庭,还是那么温柔克制,是自己陷在热恋里太敏感了,他咬了咬唇:“我不怕。”   “我喜欢你亲我。”余幼惟因羞涩而降低了声音,“你以后每天都亲我,可以嘛?”   沈时庭就那样看着他。   没等到回答,余幼惟撩起眼皮偷看,对上了沈时庭晦涩汹涌的眼睛,又忙垂下眼。   余幼惟的脸很红,垂着眼时睫毛纤长,又圆又亮的眼睛那样的纯情干净,沈时庭克制着情绪,偏头亲了他一下:“好。”   余幼惟害羞地抿了一下唇。   他靠着门板,沈时庭笼罩着他,使得他进退不能,他轻轻抓住沈时庭的衣角,低声问:“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呀……”   沈时庭垂眸看抓着他衣服的那只小手,葱白细长,跟小猫儿似的,沈时庭握住那只手,把人拉到了桌前。   余幼惟坐在椅子上看着沈时庭。   “你等我一下。”沈时庭转身出去了,很快又回来,手里多了一捧花。   是玫瑰花。   极其鲜红浓烈的颜色。   余幼惟震惊地看着沈时庭把玫瑰花递到自己面前。   “上次在海岛,送过你一枝粉色玫瑰,代表初恋。”沈时庭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微微仰头看着他,语气不紧不慢,“现在这捧红玫瑰,代表热恋。”   余幼惟抱着怀里的玫瑰花,心跳如擂鼓。   “惟惟。”沈时庭说,“对我来说,无论初恋还是热恋,都只有一次,就是此生挚爱。”   “如果你收下玫瑰花,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请求。”   余幼惟下意识点点头。   其实脑子已经有点懵了:“什么?”   只见沈时庭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来,里边是两只简洁的男士戒指,余幼惟这下是真的大脑一片空白。   沈时庭取出了其中尺寸较小的那一枚,认真地看着余幼惟:“最开始的联姻,都不是我们自愿的,所以我现在,想认真地跟你求一次婚。”   “惟惟。”沈时庭问,“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么?”   余幼惟这才发现沈时庭不是半蹲着,是单膝跪地。   他紧紧咬住唇,眼眶湿热,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重重地点点头:“我愿意,超愿意的。”   沈时庭笑了一下,牵起余幼惟的手,轻轻地套进他的无名指。   余幼惟随即也拿过沈时庭手里的盒子,取出剩下那枚戒指,认真地说:“沈时庭,一开始是我强迫你结婚的……也不是我,哎反正都是强迫的。那,你现在愿意跟我共度一生了么?”   沈时庭眉眼温柔地笑:“愿意。”   余幼惟怀揣着紧张激动的心,把戒指套进了沈时庭修长好看的无名指,随即起身扑到了沈时庭怀里。   “沈时庭,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   两人拥抱着,沈时庭顺势把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大床上,亲了亲余幼惟的眼睛:“我们现在,算真正的夫夫了。”   余幼惟嗯嗯点头。   “该洞房了。”沈时庭说。   余幼惟一愣:“不……不是说周末嘛?明天才是……”   “今晚,已经是周末了。”沈时庭倾身覆了上去。   啊?!   这个时候,余幼惟脑子里想的还是,沈时庭好会亲,慢慢的,才开始后知后觉地紧张。   直到他看到沈时庭从床头柜拿出了用品,余幼惟的紧张感和真实感终于达到了顶峰。   他脸都快熟透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下山那天就准备了。”   啊?!   沈时庭将东西放到一旁,又把余幼惟抱进了浴室。   余幼惟就跟个等待开宰的小羊羔,般任凭沈时庭给他洗得干干净净香香的,又抱回了床上。   余幼惟全程都乖得不行,紧张但不抗拒,怕沈时庭继续,更怕沈时庭不继续了……   ……   身心都仿佛置身于熔岩之中,滚烫沸腾,血液翻涌起伏,随时都要喷发。   余幼惟眼睛里都是水雾,侧首时能看到两人十指紧扣,沈时庭的手背泛起性感有力的经脉线条。   翌日,两人都没准点起来。   余幼惟觉得身上还是好烫,全身经脉都有些泛酸发疼,沈时庭从身后抱着他,没有任何布料的阻隔,体温那么滚烫那么真实。   余幼惟没动,他咬了咬唇,内心是不同于昨夜的满足和喜悦,现在更多的是内心的甜蜜。   感受到余幼惟的动静,沈时庭也醒了过来,亲了亲余幼惟白皙的肩头。   “惟惟,难受么?”   嗓音比往日起床时更加沙哑,还带着爱/欲的余温,跟昨晚在他耳边的声音一样,性感得不象话。   余幼惟脸腾地一下就热了。   他摇了摇头:“……不难受。”   沈时庭把人翻了个面,又抱着他睡了一会儿。   沈时庭下巴抵着余幼惟的额头,片刻后微微蹙了一下眉,随后就起身下床,拿了一个体温计过来。   “惟惟。”沈时庭轻轻抚摸余幼惟的额头,“量一**温。”   余幼惟睡得有点迷糊,眼皮懒懒地耷拉着,白嫩的小脸染了一层潮红,这模样又让沈时庭想起了昨晚余幼惟的样子,不禁动了一下喉结。   体温显示三十七度六。   低烧。   沈时庭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太狠了些。   他掀开被子,看到余幼惟肩头和胸口,都有一些泛红的痕迹。余幼惟的皮肤本来就容易留痕迹,此刻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余幼惟声音含糊软糯:“沈时庭……你怎么啦?”   沈时庭很心疼,在余幼惟锁骨的泛红处落下一个吻:“惟惟,你发烧了。”   余幼惟感觉嗓子有点发干泛痛。   “我是不是太凶了。”沈时庭轻声问。   余幼惟从沈时庭眼里看出了揪心自责,忙撒娇地伸手勾住沈时庭的脖子。   “没关系的。”余幼惟低声说,“我很喜欢。”   沈时庭眼底复杂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昨晚太热了,流了太多汗。”余幼惟害羞地说,“……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才这样的。”   昨晚的沈时庭,完全不同于表面的清浅温柔,压制着的情感和爱欲都汹涌而猛烈,后者越是难以忍受,他越是攻势迅猛,逼得人节节败退。   等人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他又会恢复最蛊惑人的温柔,每一个吻都在安抚治愈。   余幼惟那时候才意识到沈时庭那句“怕吓到你”不是开玩笑的,但余幼惟很喜欢沈时庭这副反差的模样,简直性感到爆炸。   沈时庭安静地看了余幼惟许久,看到余幼惟眼底的喜悦和甜蜜,心里一松的同时,体内也源源不断地腾升起躁火来。   挣脱禁锢之前还可以压制,可一旦尝试过,就如燎原之火一般不可能控了,唯一让他保持着理智的是余幼惟现在还在发烧。   余幼惟也看出了沈时庭眼里的情绪,忐忑的同时又很心动,他凑上去亲了沈时庭一下,埋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两天都是周末。”    第56章 改口   沈时庭闭了闭眼:“如果不是你现在发着烧, 就没机会起来了。”   余幼惟脸热,还有点蠢蠢欲动:“那你现在去给我拿药叭,我想快点退烧。”   沈时庭下颌都紧了:“退烧了, 然后呢。”   “开启我们的周末之旅呀……”   沈时庭点点头:“你说的,别后悔。”   沈时庭穿上衣服, 起身去拿药倒水。   余幼惟把脑袋捂进了被子里。   啊。   以后都不是纯情小少男了。   之前余幼惟发过烧,医生建议沈时庭常备药和体温计, 沈时庭就在卧室里放了一个药箱。   沈时庭冲了一杯冲剂给余幼惟。   余幼惟拧着眉毛:“这个好苦的,有没有直接吞的药呀?”   沈时庭不依着他:“那个伤身, 冲剂缓和一点。”   余幼惟哼了一声。   沈时庭哄他:“听话。”   余幼惟就乖乖喝了。   喝完药, 沈时庭打开房间里的暖气, 掀开被子检查余幼惟身上的伤痕, 手臂、腰和腿根都无一幸免, 脖颈和胸口的红痕尤为明显。   沈时庭心疼地蹙眉:“疼不疼?”   余幼惟笑着摇摇头:“不疼呀。”   沈时庭勾住他的后脑,在他锁骨的红痕上亲了一下:“我下次轻点。”   余幼惟嘿嘿笑。   沈时庭问:“笑什么?”   “这种事情,轻重还能控制嘛?”余幼惟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你忍得住?”   沈时庭安静了一瞬。   接着余幼惟就被扑倒了, 被亲得咯咯笑,他趁沈时庭不注意把沈时庭压到了身下,毛毛躁躁地亲。   余幼惟仔细欣赏沈时庭的脸, 指尖从他眉骨一路往下:“沈时庭, 你这张脸怎么长的呀?怎么可以这么帅。”   沈时庭眉眼露出点笑来。   “啊, 笑起来更帅了。”余幼惟被击中少男心。   沈时庭看着他,说:“你的。”   余幼惟脸腾地一下就热了, 害羞地把脸埋进沈时庭肩窝, 沈时庭身上有种淡淡的薄荷香味, 干燥好闻, 余幼惟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嗅了。   “你身上好好闻呀~用的是什么香水呀?”   “没用香水,是沈家自制的香珠,平时放在衣柜里的。”   余幼惟又嗅了一口:“真好闻。”   “喜欢的话,我们回去挑几瓶。”   “这不能随便拿叭。”余幼惟说。   “都是我的。”沈时庭说,“也是你的。”   余幼惟小声说:“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种话,已经是情话的程度了。”   沈时庭只是笑:“只对你说。”   “啊。”小余被甜蜜击毙。   收拾完之后两人下楼吃早饭。   秦茴和余尚明都在,周末余顾也没出门。   一家人整整齐齐看向余幼惟和沈时庭。   这两人状态不对劲。   余幼惟一直在偷笑,沈时庭平日里那股冷淡的气场也散了不少,倒是多了几分温和。   余顾敏锐地发现了两人手上多出来的戒指。他瞥了余幼惟一眼:“你们离婚的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余幼惟愣了下,立马道:“哥,我们不离了。”   余顾:“想一出是一出。时庭怎么想?”   沈时庭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离。”   余顾冷哼了一声。   秦茴呵呵笑起来:“闹别扭就闹别扭,离婚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说,想通了就好。”   饭后余幼惟的烧退了,沈时庭说:“惟惟,我们一起回一趟沈家吧,带你回去拿香珠。”   余幼惟满口答应:“好呀,不过我还没换衣服,我先回卧室换个衣服,你等我哦~”   “好。”   沈时庭就在客厅等。   秦茴在大厅门口浇花,喷壶的花洒掉了,骨碌碌滚到了沈时庭脚边,他拿起来递过去:“妈,沈家还有绿牡丹,您要是喜欢,我们带回来。”   “哎那太好了了!我这什么菊都有了,就差两盆绿牡丹,正想着从哪弄呢……等等,你刚才喊我什么?”   沈时庭抿了一下唇:“妈。”   秦茴脸上尽是惊喜之色。   从沈时庭和余幼惟结婚开始,沈时庭一直喊她秦夫人,这是第一次喊这个称呼。   惊喜有,惊吓也有。   秦茴受宠若惊:“哎呀我还有点不习惯哈哈哈……”   沈时庭:“之前一直没改口。”   秦茴:“你要是不习惯,其实喊秦夫人也可以的。”   沈时庭却说:“以后总要适应的。”   秦茴发现沈时庭变化确实挺大的。   悄无声息的,没有很突兀,虽然也没有很热情,但当初锋利冷冽的气息都收了起来,至少温和了不少。   随后沈时庭和余幼惟就回了沈家老宅。   两人先去拜见了沈老爷子,余幼惟陪老爷子练了一个多小时的书法,沈栾赞不绝口。   知道余幼惟拘谨,沈时庭主动找借口把余幼惟带走了,带他去选了两款喜欢的香。   随后牵着他的手,带他回了自己住的阁楼。   沈时庭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余幼惟靠在窗边看楼下的庭院风景。   “惟惟。”   “嗯?”余幼惟回头。   只见沈时庭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来,里边是一对玉髓镯子。   沈时庭说:“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传给未来儿媳。”   余幼惟受宠若惊:“你要给我么?”   “嗯。”   “可是我不是儿媳哎。”   “儿婿也一样。”   余幼惟嘿嘿笑,小心翼翼地拿起镯子观赏,又套进自己纤细的手腕上欣赏:“这是女士戴的,不方便戴出去,我就在家里悄悄戴。”   沈时庭笑了一下:“你戴着很好看,很美。”   余幼惟的手腕嫩白纤细,带上玉髓更显得温润通透。   余幼惟羞涩:“你真会夸,那我就收下咯。”   “嗯。收了镯子,就是沈家的儿婿。“沈时庭牵起余幼惟的手,“就要跟我去拜见父母。”   拜见沈时庭的父母?   余幼惟被牵着往外走,他好紧张,但又很雀跃。   这是大事儿啊,代表着沈家的认可。   沈时庭把他带去了沈家的祠堂,拿来两个跪垫。   余幼惟学着沈时庭的模样,在跪垫上跪下来,就听沈时庭说:“惟惟,跟爸妈问声好。”   “噢好。”余幼惟跪直身子,双手乖巧地放在腿上,看着堂位上的灵牌,“伯父伯母好,我是余幼惟,是将来要和沈时庭共度一生的人,我会好好爱他,照顾他,永远陪在他身边,请伯父伯母放心。”   沈时庭看了余幼惟一眼:“该喊什么?”   余幼惟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爸,妈……”   沈时庭就笑了一下。   中午和老爷子吃了午饭,下午两人没出门,就一直待在沈家阁楼。   阁楼的卧室很大,但是比在余家的要简洁,余幼惟想还是因为自己的东西太多了。   余幼惟趴在窗上看风景:“沈时庭,你家院子好大呀,那边是不是还有一个荷花池?”   “嗯。”沈时庭从身后抱住他,“荷花池里养了鲤鱼,不过现在天气还没回暖,鱼都游到恒温池里去了,看不到。”   “那等天气暖了,我们再回来看荷花和鲤鱼好不好?”   “好。”沈时庭亲了一下余幼惟的耳朵。   余幼惟立马就不说话了。   沈时庭继续亲,从耳朵亲到脸颊,再亲到脖子,余幼惟被撩得身上热了起来,全身的皮肤都跟过电似的酥麻。   “现在是下午啊沈时庭……”余幼惟舔嘴唇。   “嗯。”沈时庭说,“周末两天,不包括下午么。”   要命……   余幼惟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了。   余幼惟被翻转过来,沈时庭把他抱起来放在了靠窗的书桌上,低头吻他。   余幼惟心想,哇,不会要在桌上吧,也太刺/激了。   事实是确实就这么刺/激。   沈时庭撩起他的衣摆,让余幼惟咬在嘴里。   不过没一会儿余幼惟就受不住了,沈时庭也没离开,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回了床上。   余幼惟差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恍惚中余幼惟看到窗外天光大亮,有飞鸟从绿荫中穿过,他想,天哪,这大白天的真的好吗?   余幼惟喊了沈时庭一声。   沈时庭亲了亲他的耳朵,哑声说:“喊点别的。”   “……老公。”   不喊还好,喊完事情就更不对了,之前的温柔都变成了空气,沈时庭真不是人啊。   啊,就不该这么听话!   沈时庭这才亲了亲他的眼尾,轻声哄他。   余幼惟把脸捂住,羞耻到脸色爆红。   沈时庭笑了一下。   沈时庭皮肤冷白,这时候染了点潮红,笑起来时那种蛊惑性就更强了,勾得余幼惟经不住想看他,又不好意思直视他。   沈时庭将他的脸捧回来,低声说:“看着我。”   ……   不同于余家,沈家的都是各自住单独的阁楼,环境安静,没有人来打扰。   余幼惟这才反应过来。   才不是回来拿香珠!   沈时庭这个人居心叵测!   直到傍晚。   佣人上楼来喊两人吃晚饭,余幼惟人还是懵的。   听到沈时庭让人把晚餐送上来,余幼惟忙泪眼婆娑地抓住沈时庭的衣角:“我们下去吃叭,我不来了呜呜呜……”   沈时庭垂下视线看着地毯上的余幼惟,眉梢抬了一下:“明天还有一天。”   “啊!沈时庭你不是人!”余幼惟掀开薄毯,“我要下去吃!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了!”   沈时庭忙抄起薄毯给他裹上:“人还在外面。”   余幼惟就不动了,瘪着嘴生闷气。   沈时庭又交代了佣人几句,这才关上了窗户,看向余幼惟,余幼惟立马惊了一下,蜷起身子往后缩,警惕地说:“你不要过来。”   沈时庭无奈地笑,握住余幼惟的脚腕把人拉进怀里,温柔地哄:“不来了,穿好衣服,我们下去吃。”   “那晚上也不来了。”   “那不行。”   “啊!沈时庭你不要太嚣张,迟早也有你求饶那一天!我榨干/你!”   沈时庭只是看着他,要笑不笑:“那你多努力努力,我很期待。”   “啊?!”   两人在沈家待了两天一夜。   周日晚上才回到余家。   余幼惟觉得沈时庭就是个妖精,专门吸食人的精气,搞得他身体都在发虚,走路都腿软。   沈时庭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仅不虚,甚至精神还非常饱满,像刚被一场甘露滋润过,神采奕奕的。   具体表现在更爱笑了。   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抑制的笑。   余幼惟一看到他笑就腿软,扑过去捂住他的眼睛:“你不准笑了!”   沈时庭顺势把人抱腿上:“笑都不让,真霸道啊。”   余幼惟眼睛水汪汪的,很不理解:“你怎么一点都不虚啊,你不累嘛?”   沈时庭:“不到累的时候。”   “啊!你是人嘛!”余幼惟抽泣,“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挺合适的。”   “不合适。”   “合适。”   “呜呜呜呜……”余幼惟把脸埋进沈时庭的肩窝,“我们以后要节制一点,秉承可持续发展原则,好不好。”   “不好。”沈时庭捏住他的后颈把人拎起来,“做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   “闭嘴吧你!这种话怎么能直接说出口!”余幼惟再次捂住沈时庭的嘴,“你要崩人设了沈时庭!”   沈时庭只是笑。   余幼惟乖巧可爱的样子,撒泼耍赖的样子,都那样鲜活恣意,吵吵闹闹的,沈时庭觉得婚姻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他把人搂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会儿。   余幼惟拍他的背:“再抱下去我要断气了沈时庭。”   沈时庭侧首亲吻他的发丝:“不叫老公了?”   余幼惟又想起那时候沈时庭哄着他叫老公的模样,脸一下就热了,哼了一声,又趴在沈时庭肩膀上装死。   虽然平时在家里,和父母提起来,他都会喊沈时庭老公,但那都是做给长辈们看的,私下里他还从来没主动喊过沈时庭老公。   开不了口啊。   有一丢丢羞耻感。   “我想听。”沈时庭说。   “不喊。”   “不喊?”   “不喊!”   说完沈时庭就撩起了余幼惟的衣摆,余幼惟赶忙压住,紧张道:“……干嘛?”   “换个方式。”沈时庭握住他的腰,“什么时候叫,什么时候停。”   “啊?!”    第57章 隐秘   余幼惟发现沈时庭搞起事来真的是个匪徒!   更恐怖的是, 这种事情真是像是有某种魔力,想拒绝,又不想拒绝, 一边哭还一边快乐。   堕落啊余幼惟!   最后余幼惟下巴趴在沈时庭肩膀上,魂都快散了。   沈时庭衬衣和西裤依旧穿得很整齐, 只有领口被抓皱了些,倒是余幼惟左侧肩头的衣服滑下去一半, 沈时庭就抱着他,亲了亲他白润的肩头:“现在去洗澡, 还是缓一会?”   余幼惟吸了吸鼻子:“你先别动, 我喘口气呜呜呜……”   沈时庭就笑了:“明天还能去公司么?”   “去。”余幼惟不卑不亢, “因为这种事情无法工作, 也太丢撵吶呜呜呜……”   沈时庭笑意更深了。   “土匪!”   “嗯, 我土匪。”   休息好了,沈时庭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进了浴室。   包裹在余幼惟身上的衬衣脱落下来,他光/秃秃地站在地板上,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点羞耻。   他指尖勾住沈时庭的腰带,咬了下唇:“你要跟我一起洗么?”   沈时庭垂眸看着那只手:“我帮你洗。”   “不用你帮我洗,你也洗。”余幼惟扯他腰带, “脱了叭?”   沈时庭看着他, 片刻才说:“你确定?”   对上沈时庭意味深长的目光, 余幼惟又不确定了。   他只是想看看,不想把自己送进去。   于是又默默收回手:“要不还是算了叭。”   沈时庭就抬了一下眉:“想看?”   余幼惟眼睛亮亮的, 嗯嗯点头。   沈时庭:“刚才没看够?”   余幼惟脸就热了:“刚才哪有精力看, 不给看就算了……”   “刚睡下。”沈时庭说, “别又看醒了。”   沈时庭说话时没什么表情, 一本正经的。   余幼惟还愣了一下,脸色瞬间爆红,连推带骂地把沈时庭赶了出去:“土匪!呸!”   -   翌日沈时庭七点准时起来。   洗漱完,余幼惟还裹在温软的被子里,他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余幼惟就跟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嗓音睡意含糊:“沈时庭,几点了……”   “七点半,该洗漱了。”沈时庭把拖鞋套在余幼惟脚上,抱进洗漱间,将人放在地上,从身后环着他,“刷牙了。”   余幼惟哼唧了两声,沈时庭就把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伸到余幼惟嘴边:“张嘴。”   “啊~”   清凉的薄荷味在嘴里散开来,余幼惟清醒了一些,但手脚懒得动,就软软地靠在沈时庭怀里。   刷完牙漱了口,又洗了把脸,余幼惟还有点睡意朦胧。   沈时庭捏了捏他软乎的脸蛋:“还不醒?”   周末实在累坏了。   余幼惟全身都犯懒,沈时庭就把人转过来,抱在了洗漱台上,拉开他的腿,余幼惟立马清醒了一些:“啊?”   沈时庭无奈笑了下:“我能土匪到这个地步?”   余幼惟瘪了下嘴:“不好说,主要是这点时间不够你发挥。”   沈时庭舌头顶了一下腮,轻轻捧起余幼惟的脸:“那做点时间够的。”   余幼惟这下彻底清醒了,被亲醒的。   沈时庭用的也是薄荷味的牙膏,清清凉凉的,余幼惟甚至还品出了一点甜丝丝的感觉,甜到心尖尖了。   啊。   沈时庭真甜。   -   两人吃过早饭后一起出门。   车开到公司车库,两人乘电梯往上。   由于沈时庭每天来公司都很早,两人基本碰不到什么同事。   但今天却在车库遇到了宣传部的主管耿风。   余幼惟半个身子还搭在车里,和刚合上车门的耿风大眼瞪小眼,接着耿风的视线后移,看向了从驾驶位下来的沈时庭。   三个人:“……”   耿风表情精彩绝伦。   论谁一大早上看到公司员工从总裁车上下来不震惊?!   余幼惟抢先开口:“耿主管好!我刚刚在路上遇到沈总,搭个便车。”   沈时庭看了余幼惟一眼,唇角压了一下。   耿风松了口气,心想我就说嘛:“早啊小惟,早啊沈总。”   沈时庭点了一下头,转身乘电梯去了。   余幼惟冲耿风笑了一下,也跟上去。   沈时庭没走总裁专梯,于是三个人就站在一个电梯里。   耿风找话题:“沈总不走专梯啊?”   沈时庭没什么表情:“早上人少,走哪都一样。”   “也是,沈总来得真早啊。”耿风又看看余幼惟,“小惟来得也好早。”   余幼惟冲他笑。   电梯缓缓升向十七楼。   余幼惟站在中间,和耿风一样稍微靠后一步,他抬眼看到的是沈时庭平日在公司里那副冷厉稳重的侧颜。   好帅啊~   电梯门打开,沈时庭率先走了出去,余幼惟跟在身后,回头看到耿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   余幼惟刚刚在看耿风,没注意到沈时庭停了下来,他回头就撞到了沈时庭的背,眼前一黑,手腕就被握住了。   力道略重地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沈时庭没回头,朝着总裁办公室去了。   余幼惟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手腕上的触感还在,他垂头看了一眼。   沈时庭好像就只是想碰他一下,或者又有别的什么意义,比如在告诉他自己不是很高兴。   所以欺负你一下。   余幼惟挠挠头。   沈时庭在搞什么小动作哦。   还有点可爱。   -   原本以为早上撞到耿风只是虚惊一场,然而这天下午,余幼惟在洗手间上厕所,就听到外边传来讲话声。   余幼惟心脏提了起来。   “听说总裁恋爱了,那天在游龙山,带着对象露营,有同事亲眼看到的。”   “真的?是哪家千金?”   “这倒没人看到。”   余幼惟松了一口气。   接着又有人说:“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不确定就没跟你们说。总裁恐怕不是恋爱,是结婚了。”   “结婚?!”   “之前总裁去G市出差,去工厂实地考察的时候,带了自己爱人亲手做的便当,听说是总裁亲口说的,说他已经结婚了。”   “你这消息保真吗?”   “朋友跟我说的时候,可细节了,沈总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的便当。我听着像真的,但沈总这种世家,真结婚了的话应该是众所周知的消息,我又觉得这消息有点假。”   余幼惟站在隔间里不敢出去。   相比于担心被同事知道他和沈时庭结婚的事情,他更惊讶于他们所说的沈时庭亲口承认。   沈时庭那时候真的亲口跟合作伙伴说自己结婚了?   “在这聊什么呢?”   “哎哟林秘书,我们闲聊呢,走了啊,您慢点。”   洗手间安静了。   余幼惟拉开一条缝,看到林柯在洗手池洗漱,似有所觉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余幼惟确定几个隔间门都开着,没有人,赶忙溜出来:“林助理,我有个问题想问。”   “余少爷客气了,你说。”   “就是,上个月我和沈总去出差,给他做过一份便当,他当着别人的面打开的?”   “是的。”   “……我做得不太好,是不是给他丢脸了?”   “没有,沈总说是小先生给做的,可得意了。”   “……这样么。”余幼惟想象了一下沈时庭得意的样子,应该很可爱吧,嘿。   他笑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谢林秘书。”   说完就溜了出去。   沈时庭居然那么早就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是他的小先生了!   余幼惟心中冒出了一点隐秘的开心。   当初沈时庭可是臭着脸说:我们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余幼惟回想起来就觉得好好笑。   好打脸啊沈时庭。   下午下班后,余幼惟又等到了最后。   彭弈说要等他,余幼惟以待会还要去见朋友的理由拒绝了。   彭弈有点失望:“你很久没跟我一起走了。”   余幼惟尴尬,抿了下唇说:“我男朋友,待会儿来接我。”   彭弈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他面色从方才的羞涩泛红,一瞬间变得发白:“男……男朋友?”   “对呀。”余幼惟笑笑,“也是最近的事情,还没跟大家说过。”   彭弈眼里的光好像一瞬间就没了,只剩下巨大的失落,他抓着挎包带子的手收紧又松开,手背泛白,最后嘴角扯了一下:“这样啊……恭喜你啊。”   “谢谢。”余幼惟没抬头看彭弈。   彭弈就愣愣地站在他面前,仿佛突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下一步该做什么。   余幼惟随意地笑了一下:“你再不走,就要赶不上六点半那趟地铁了。”   彭弈这才回过神,苦笑:“小惟,你这么好,男朋友也一定是最好的……我走了,明天见。”   余幼惟点点头:“明天见。”   彭弈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余幼惟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才好担心彭弈会说出来,但是他没有。   还好,这样大家都不尴尬。   余幼惟转身,就见沈时庭站在身后。   他吓了一跳:“沈时庭?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沈时庭从转角处走出来,嘴角含笑地望着余幼惟。   余幼惟莫名其妙:“不说话看着我干嘛呀?”   “我听到了。”沈时庭说。   余幼惟一愣,脸就热了:“你听到什么了……”   隔着美术组的办公室,另外一侧的楼道还有人在走。   沈时庭手伸过来,指尖隐秘地勾了一下余幼惟的小拇指:“男朋友来接你下班了。”   余幼惟心跳快了起来,被沈时庭这句话撩得七荤八素的。   他还从来没交过男朋友呢,这三个字跟老公一样有魔力,让人心里发甜。   他开心得都要飘起来了。   余幼惟把手藏到身后,不想挪动脚步,又不好意思看沈时庭,心里在冒粉红泡泡,咬着唇小声说:“沈时庭你真是个妖精。”   妖精就就笑了一下,走到他身后,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又松开。   他听到沈时庭说:“妖精还要加一会儿班,能等一会儿么。”   余幼惟:“你加班就加班,跑出来干什么?”   沈时庭静默两秒,稍稍压近他的耳边:“怕小男朋友跟别人跑了。”    第58章 趣味运动会   听到这话余幼惟羞得面红耳赤。   他好想转过身去抱着沈时庭亲一口啊, 但是现在还不是安全的环境,对面还有人陆续经过。   沈时庭就欺负余幼惟一下,欺负完了, 就笑着回了总裁办公室,不料刚推开门, 身后就窜上来一道力,把他推进去并压在了门上。   余幼惟踮起脚尖狠狠地亲了沈时庭一口。   亲完就溜。   沈时庭站在原地看着消失在走廊里的身影, 好一会儿才抬手碰了碰发麻的嘴唇,垂眸笑了。   沈时庭忙完的时候是七点, 经过美术组时, 余幼惟正在画稿子, 沈时庭敲了敲门。   余幼惟抬起头, 眼睛就亮了。   他忙收拾好书包, 走到门口,沈时庭从他手中接走了书包:“走吧。”   余幼惟手里一空:“我自己拿叭,被人看见就解释不清了。”   沈时庭没还给他,直接往电梯走。   等电梯门关上, 沈时庭才垂眸看了他一眼:“那就不解释了。”   “啊?”   “不可以么?”沈时庭问。   余幼惟挠了挠脸蛋:“也不是不可以。”   主要是这种事情吧,它需要一个合适的豁口。   太随便或太突兀都不好。   沈时庭只是笑了下:“你这么说就行。”   余幼惟笑着他看:“干嘛呀,你要官宣我呀?”   沈时庭说:“我倒是想。”   余幼惟顿了下, 盯了沈时庭几秒, 又抬头看了眼电梯的监控, 叹气:“我们现在还是不能在监控下接吻的关系,不然我就亲你了。”   电梯里安静了几秒。   余幼惟的手臂被拉了一下, 沈时庭倾身过来盖住了他, 背对着监控, 和他接了一个隐秘的吻。   余幼惟两只手都撑在沈时庭胸口, 眼睛都忘记闭了,这种感觉也太刺激了叭……   直到电梯门打开,沈时庭才退了回去,余幼惟被亲懵了,脑袋晕晕的,沈时庭牵住他的手往车库走。   余幼惟舔了下嘴唇:“监控室的人肯定都看到了,你好烦哦。”   沈时庭只是笑:“看到就看到吧。”   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看到。   想要公之于众,想要在众目睽睽下拥抱余幼惟,亲吻他,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是他的。   特别想。   -   晚上到家之后,余幼惟吃完饭就去了书房,被沈时庭以吃完饭需要多走动为由拎出了门。   两人沿着别墅外的林荫大道一路向前走,手牵手,看着街边的路灯缓缓亮起,一起感受晚风拂面的感觉。   “沈时庭,你之前吃完晚饭也出来散步么?我怎么没发现。”   “只是想和你散步。”沈时庭说。   余幼惟又心动了。   沈时庭现在怎么越来越撩了啊……   确实就是简单的散步,溜达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磨磨唧唧回家。   余幼惟在书房画画到九点,沈时庭就把他抱回去了。   余幼惟腿圈着沈时庭的腰:“我还不困呢。”   沈时庭他把放在鞋柜上,指尖拨开他的领子:“那就做点不困的事。”   “啊?!”余幼惟大喊,“咱们不是说好的二四六七嘛!今天是周一!”   “什么时候说过。”   “昨晚啊,你还让我喊老公……”   “你迷糊了,我没答应。”   “没……没有嘛?”余幼惟有点动摇了。   “嗯。”沈时庭轻轻嗅他,“就一次,好不好。”   妖精一旦发力,余幼惟就遭不住了。   他脸红透了,脑袋杵在了沈时庭脑袋上,小声说:“那你快点。”   沈时庭沉默一瞬。   余幼惟反应过来,忙解释:“不不不不是那个快点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不等他说完,沈时庭抓住他的腿往前一拉,俯身下来:“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果然开了荤的土匪是不可能再吃素了!   不过相比于前几次,余幼惟居然觉得不那么累了。   还有点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沈时庭这个土匪真是越来越会了!   -   翌日起床时,余幼惟居然是精神饱满的状态。   原来会出现这种感觉嘛?   难怪之前沈时庭神采奕奕的!   沈时庭意味深长地说:“之前你缺乏锻炼,所以累,以后会越来越健康。”   神特么越来越健康!   余幼惟用脚尖蹬他:“你不要给自己的禽兽行为找理由。”   沈时庭就笑了,抓着他的脚腕将人拉怀里:“去洗漱。”   两人今早有点磨叽,到公司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   沈时庭老老实实地去乘总裁专梯。   余幼惟回到美术组时,姜小绛正花痴看着总裁办公室的方向:“今天的总裁好帅啊,脸上带着笑。”   说完又趴在桌上唉声叹气:“我又想起伤心事儿了。那天在游龙山大家都看到总裁帐篷里有人,还以为总裁谈恋爱了,没想到居然是结婚了。”   “结婚这种事情,说不定是同事们瞎传呢,没看到新闻啊。”   “对啊,家族联姻什么的,至少业内新闻肯定有啊。”   “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本来也搞不清上头圈子里的事情,真真假假,咱们吃吃瓜就行了。”   “就是啊,就算总裁没结婚,也轮不到在座的各位。”   姜小绛气哼哼:“你们懂不懂啊,我看总裁就像你们看自己的偶像,世界上最好的才能配上他。对我这种肤浅的人来说,配得上总裁的人至少得长得非常好看吧。”   余幼惟打开计算机,悄摸插了句嘴:“要多好看啊?我这样的行嘛?”   姜小绛睨着他,上下打量:“你也就脸蛋漂亮,这呆头呆脑的劲儿,我们总裁夫人绝对不能是你这款。”   余幼惟瘪着嘴嘀嘀咕咕:“总裁说了喜欢可爱的,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这样的。”   “总裁夫人那必须美貌惊人,英姿飒爽,气场全开,才不是你这种脸蛋粉嘟嘟的小屁孩。”   “粉嘟嘟怎么了嘛……”   沈时庭就喜欢粉嘟嘟!就喜欢粉嘟嘟!   不过余幼惟选择先低调做人,以后有机会再来个惊艳全场!   老实说,和沈时庭谈恋爱这件事情,他既不想让人知道,又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想偷偷地藏起来,却又按捺不住炫耀的心。   毕竟沈时庭实在是太拿得出手了。   余幼惟坐直身子,就看到计算机底部弹出公司的公告消息。   “这周五又要举办趣味运动会了呀,又可以休息一天!”   “你们报什么项目啊?”   “我报点轻松不累的,比如做手工啊盲人摸象之类的。哇还要这么多体力运动,谁去啊?”   “我报拔河和跳绳吧,我喜欢团体赛,别的体力运动我看还有什么?”   余幼惟看了一圈,很多都有人报名了,他最后选择了一个两人三足,报名的才十几个人,但应该挺好玩的。   -   由于要参加运动会,这两天余幼惟都很积极地跟沈时庭去健身房锻炼,他不希望到时候给队友拖后腿。   周五这天早上,沈时庭起了个大早,给余幼惟准备了宽松的运动服,运动鞋,还有脚腕的护腕。   “绳子拴着脚腕,跑起来会磨伤。”沈时庭仔细替他裹好脚踝,不放心地交代,“跑的时候注意节奏,别着急,别摔跤。”   “知道啦~”余幼惟嘿嘿笑,“你就是传说中的爹系老公叭沈时庭。”   沈时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输赢是次要,别受伤。”   “好~”   沈时庭就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走吧。”   这次运动会是整个集团总部一起。   观众加报名的人多达上千人。   运动会上午十点开始。   在公司的体育场举行。   体育场还挺大的,中间是场地,四周一圈都是观众坐席,场地又分了好几个,好多项目可以同时进行。   余幼惟的两人三足比赛下午才开始。   这会儿羽毛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   原因只有一个,沈时庭在这打羽毛球。   余幼惟来得早,不过没选观众席的座位,他跟姜小姜他们一起站在球场边,按姜小绛的意思是,这样可以近距离的欣赏总裁的盛世美颜和飒爽英姿。   余幼惟被挤得越过了线,裁判提醒他们后退。   他感觉自己身后顶着千斤的大山,这都是员工们对沈时庭浓浓的爱意。   沈时庭站在球场上,褪去了平日里严肃的西装,穿了一身蓝白相间的宽松球服,青春洋溢,像个大学生,放在校园里绝对是校草级别的。   难怪这么多人来看啊。   余幼惟蹲在球场边,快被沈时庭帅晕了。   沈时庭和场上其他的队员,在做热身运动,他活动着手腕筋骨,目光越过人群淡淡地扫过来,现场爆发出一阵按捺不住的欢呼声。   平时上班不敢喊的,都在这个时候趁人多拼命喊。   比如姜小绛:“啊——啊——”   余幼惟耳朵都被他喊麻了,他低下头揉了揉。   就听到周围几个人突然又提高了几度音量,吓得他赶忙抬起头,才知道为什么周围这么激动。   因为沈时庭目光望向了这边。   余幼惟愣了一下,心跳开始加快。   现场那么多人,但他确定沈时庭这一眼是在看他,他抿着唇,混在人群中,举起手小幅度地冲沈时庭挥了挥。   沈时庭就笑了一下。   “啊——啊——”   现场被沈时庭刚才那一笑击中了。   余幼惟原本觉得这么喊有点羞耻,这下也忍不住跟着人群喊了起来。   “沈时庭——你好帅啊沈时庭——”   就被姜小绛拍了一下脑壳:“总裁大名你也敢喊!”   余幼惟傻笑着挠了挠头。   羽毛球比赛开始。   沈时庭开场就稳稳占据上风,臂力弹跳和反应都特别好,每一次挥舞球拍,都引得现场呼喊。   姜小绛激动地摇晃余幼惟:“快看快看!总裁的手臂肌肉我的妈呀我流鼻血了要!啊啊啊啊腹肌露出来了!”   沈时庭挥舞球拍的动作那么利落潇洒,他皮肤白本来就很显眼,五官轮廓又那么俊美流畅,身材高大劲瘦,真的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挪不开视线。   余幼惟看得也好激动。   帅死了帅死了呜呜呜……   十分钟结束,球赛暂停。   比分拉得很大,毫无悬念,但是并没有人离开,显然很多人并不在乎比赛结果,只是想看人罢了。   毕竟是集团总裁啊,不颜控也会好奇。   场上的同事把沈时庭的白毛巾递给他,双方客气地讲话,沈时庭面容比平日温和许多。   他擦了擦汗,就朝这边看了一眼。   余幼惟顿了一下。   接着沈时庭就朝这边走来了。   每一步都踩在余幼惟的心跳上。   耳边的哄闹声此起彼伏,但当沈时庭靠近时,大家又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沈时庭抬了一下手。   周围好几个人都赶忙把矿泉水递了过去。   余幼惟手里也拿着一瓶刚才在场边拿的矿泉水,他迟疑了一下,但看到这么多人都递过去了,他就没递。   沈时庭在他面前站定,随手就抽走了他手里的矿泉水,边拧开边看着余幼惟笑了一下:“都不给我拧开。”   大家都愣了,齐刷刷看向余幼惟。   眼神都不同程度的震惊。   沈时庭这话听着像是调侃,但其中又多了几分熟稔的气息,像是对很亲近的人的小抱怨。   余幼惟紧紧咬着唇才努力没让自己的表情扭曲。   沈时庭这是干嘛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不过余幼惟心都快飘起来了。   好开心啊。   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   沈时庭仰头喝了好几口,又精准地递还给了余幼惟,说:“别喝完了,我一会儿还喝。”   说完就走回了球场。   余幼惟抱着瓶子强装镇定地站在原地。   周围人还看着他。   尤其姜小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余幼惟!”   余幼惟无辜地眨眨眼:“啊。”   “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怎么回事!!!”   “就,总裁喝了一口水而已。”   “这只是喝一口水的事情吗?啊?不是让你别扔,也不是让你别喝,是让你别喝完,别喝完!”姜小绛都快疯了,疯狂摇晃余幼惟的肩膀,“你知道这些话中的意思差别有多大吗?啊?!你快说啊!总裁是什么意思!快说啊!”   余幼惟被晃得脑袋晕。   “就……”   哎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脸都红了,忙挤开人群往外走:“先不说了啊,我比赛也快开始了,我得出去准备啦。”   “余幼惟你别走!”   余幼惟溜得飞快。   他能感受到身后一众火热的目光。   他知道这回是解释不清了。   啊。   沈时庭这个人啊。   沈时庭这边羽毛球结束的时候,下场已经看不到余幼惟的身影了。   这小子,都不给他留水。   大家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心领神会,指着另一边说:“沈总,那边两人三足已经开始了。”   沈时庭嗯了一声,自己去场边拿了一瓶水,将毛巾搭在肩膀上,朝旁边的场地去了。   两人三足已经开始了。   一排八个人,余幼惟个子小,被安排在最中间,两边夹着他的是两名男生。   脚绑着脚,腰搭着腰,很亲密。   沈时庭站在场边喝水,眼神懒懒的,却直勾勾地盯着余幼惟,脸上是一种纵容却努力克制着不爽的神情。   两队人马随着哨声努力往前冲。   搂着余幼惟的那两只胳膊收得更紧了。   周围都是加油的呼喊声。   看背影都知道余幼惟此刻有多努力,节奏把握得很好,两条细腿捣腾得飞快。   可能因为年轻,加上身材纤细,皮肤又细嫩,余幼惟平时总给人一种很乖巧可爱,甚至是弱小的感觉,会让人怜爱,产生保护欲。   但他本身从来不矫情。   无论是完成工作还是画漫画,余幼惟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是很拼,现在玩游戏也一样。   他总会努力做到最好。   沈时庭也放下了水瓶,把注意力放在了比赛上。   也无所谓谁搂着余幼惟了,这一刻他只希望余幼惟能赢,希望他开心。   赛程一来一回,折返回来时,八个人艰难地绕了一个圈,边上的人摔倒了又急忙站起来,八个人齐心协力往终点冲。   场边的加油声也越来越激动。   余幼惟的组最后以几步的领先优势率先冲过了终点线。   就在众人都在大声欢呼时,八个人因为减速的速度不一,有人摔倒了,连带着其他人也朝地面摔去。   余幼惟两只脚都被绑着,手也架在身后,根本没有支撑的地方。   沈时庭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迅速朝着终点跑过去。   大家纷纷去拉摔倒的选手,余幼惟倒在地上,被其他人拉扯,疼得眉心都拧了起来。   “小惟!”   “余宝!”   美术组地人连跑带跳冲过去,却在最后剎住了车。   因为有人先他们一步把余幼惟抱起来了。   余幼惟的手臂自然地勾住了沈时庭的脖子。   “惟惟,伤到哪了?”   沈时庭半蹲着,从前面抱着余幼惟,伸手替他解开脚上的绳子,得到解放,余幼惟整个人都扑进了沈时庭的怀抱。   “啊呜~脚腕疼~”余幼惟哼唧了一声。   沈时庭把人放在地板上,握起余幼惟的脚,就这么把他的脚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脱掉鞋,轻轻捏住他的脚腕。   “还能动么?”沈时庭眉心轻蹙。   周围人看着这一幕,十分傻眼。   这……    第59章 强取豪夺   余幼惟回过神来, 也有点傻眼。   现场那么多人看着,眼神都那么炙热。   而他正光着脚踩在沈时庭的膝盖上,这动作, 别说对方是总裁了,就算是普通朋友, 也很越界的。   他脑子懵了好几秒,忙松开沈时庭的脖子, 小声说:“不疼,你, 那个……”   啊!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幼惟一下子就什么都不会了。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几秒:“动动看。”   余幼惟就听话地动了动脚踝, 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只是刚才勒得有点疼, 没伤到筋骨……不用看了。”   余幼惟说着就想把脚伸回去, 却被沈时庭按住, 温声说:“别动。”   余幼惟懵了,心脏在这一瞬间猛地跳了一下。   两人在众目睽睽下沉默地对视了片刻。   沈时庭手掌摁着他的脚腕,轻轻揉,一边揉一边抬眼看他:“这样疼么?”   余幼惟愣愣地摇头。   周围人开始互相用眼神交流, 都从彼此脸上看出了感叹号。   姜小绛就站在余幼惟边上,眼睛瞪得最大,他嘴唇动了又动, 他快压制不住自己了, 他手指紧紧抓住了一旁同样震惊的霜霜。   而彭弈则安静地站在一旁, 眉心轻轻拧着。   余幼惟嘴唇抿了一下:“不疼。”   微微低着头,挤眉弄眼地试图用眼神和沈时庭交流信息。   沈时庭仿佛接收不到他的焦灼, 就这么看着他:“还好没伤到骨头。”   “……我真的没事儿, 沈总。”   余幼惟冲他眨眨眼。   快松手。   沈时庭眸子动了一下。   半晌, 不仅没松手, 还凑近了些。   沈时庭身上散着热度,贴着他,余幼惟脊背一下就绷紧了。   沈时庭挨着他耳边,嗓音很低:“刚刚喊我什么。”   “沈…沈总。”余幼惟紧张。   沈时庭就抬眼和他对视了一眼,又垂下眼去,嗓音淡了点:“我不高兴了。”   余幼惟愣怔了。   沈时庭松开握在余幼惟脚上的手,自然地凑近,嘴唇在余幼惟脸颊轻轻贴了一瞬,又撤开,安抚般说:“不疼,乖。”   这一下,全场目睹。   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动作,目瞪口呆,呼吸提到胸口,鸦雀无声。   余幼惟的脸颊跟火燎似的烧了起来。   沈时庭……刚才……干了什么……   沈时庭手臂穿过余幼惟的膝弯,把他打横抱起来,朝场外走去,众人忙给两人让出一条道。   余幼惟懵懵地挂在沈时庭身上。   沈时庭刚才,是不是,亲他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亲他了……   余幼惟的脸超级红,头埋在沈时庭胸口,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相比之下,沈时庭身材高大,抱着余幼惟时稳健从容,这强烈的对比简直男友力爆棚,光看着就是满满的宠爱。   “怎……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等等等等我理一下!别急!一定是错觉,是错觉对吧?”   “错尼玛的觉!亲了!总裁亲了余宝一下!!!”   “啊——”   “是亲戚吧!一定是这样!”   “什么亲戚这样亲?!这样抱?!脸还红成那样!!!”   “刚刚总裁亲的那一下,就像在安抚自己宠爱的小猫咪。”   “啊——”   隔着半个场地的距离,余幼惟都能听到姜小绛那两声胜过所有语言的“啊——”声。   到医务室,医生给余幼惟处理被勒出红痕的脚腕。   余幼惟就双手抱头坐着,头发被他抓得乱糟糟的,非常炸毛混乱,沈时庭就在一旁看着他。   眉眼含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沈时庭在暗爽。   余幼惟发出一声悲壮地“啊——”   “沈时庭,啊,沈时庭。”   “嗯。”   “你还嗯?我待会儿回去怎么解释?”   沈时庭坐下来:“那我陪你回去。”   “你去?火上浇油吧你!”余幼惟又哀嚎了一声,“沈时庭啊沈时庭!”   沈时庭却只是在笑。   医生脸都在抽搐。   刚才球场的情况他没看见,就看见总裁抱着一个小男生走了进来,吓得他茶水杯都差点打倒了。   现在才发现没有最吓人,只有更吓人。   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这小男生居然敢直呼总裁的大名!   总裁还笑得好宠溺。   沈时庭伸手揉了下余幼惟的脑袋:“我刚刚没忍住。”   “你就没想忍。”余幼惟哼了一声。   “不开心了?”沈时庭问。   “也……也不是。”   不是不开心。   相反还挺开心的。   就是有点不知所措。   想象一下,比如他突然发现姜小绛和林柯其实有一腿,那震惊程度,简直不敢想象。   他这个程度,绝对有过之无不及。   医生说:“沈总,没大问题,擦点药就好。”   “嗯,谢谢。”   “您客气。”医生说完就出去了。   沈时庭终于忍不住般,伸手把余幼惟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了一下:“惟惟,我不希望我们,一直是不能在监控下接吻的关系。”   余幼惟咬了咬唇,脸本来就红,现在就更红了。   “沈时庭。”余幼惟咕哝,“我不是怕有什么后果,你别误会啊,我只是……有点害羞。”   沈时庭松开他,又看着他,扬了一下嘴角:“知道,毕竟是纯情小少男。”   “你好讨厌。”余幼惟就捶了沈时庭一下。   余幼惟都不敢踏出医务室的门了。   但即便不踏出这道门,余幼惟还是收到了亲切的问候。   美术组的群里都在艾特他,私聊的信息也铺满了他的列表。   -余宝!你快说总裁是你亲哥!你快说啊!   -你小子隐藏得也太深了!你再不说话我们就要开始造谣了!   -余宝你是不是被总裁包养了?老实说你这小模样这种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但是我劝你一句,有妇之夫不能搞!你清醒一点!   -总裁结婚了!你清醒一点!   -你清醒一点!   ……   呃。   怎么我就是被包养的呢!   余幼惟气呼呼地把手机递给沈时庭:“你看,他们都说我被你包养了。”   沈时庭拿过手机,笑着看了几秒,掀起眼皮问余幼惟:“我能回复么?”   余幼惟愣了下:“啊?”   “能么?”   “能……”   -   这会儿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美术组的人都在餐厅围成一桌,在群里对余幼惟进行围攻。   姜小绛手指点得飞快,嘴里骂骂咧咧:“居然背着我们跟总裁搞上了,哇去,我们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果然是个心机男!”   “会不会是总裁强迫的吧?对小员工强取豪夺什么的,嘿嘿还挺带感~哎余宝回复了!”   -小鱼仔:没被包养,自由恋爱。   -你有种在群里说话!你有种来食堂!   -你快说你是怎么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勾搭总裁的!   -小鱼仔:他追的我。   -???   -你在说什么?!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发出去的消息,耳尖红得发烫。   “沈时庭,你瞎说什么呀……”   “没瞎说。”沈时庭认真看着他,“是我追的你。”   这话怎么,这么上头啊。   余幼惟低头看手机,都不敢抬头直视沈时庭。   “惟惟。”沈时庭看了余幼惟片刻,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耳朵好红。”   余幼惟捂住脸:“啊啊啊你别说话了!”   沈时庭就笑,不说话了。   也不能在医务室待一辈子。   余幼惟鼓起勇气,躲在沈时庭身后,终于走出了医务室的大门。门口是休息广场,人特别多,跟装了雷达似的刷一下全看过来了。   余幼惟忙低下头,加快脚步。   沈时庭却不紧不慢,还拽着一下余幼惟的袖子,轻声说:“都不等我。”   余幼惟快也不是慢也不是,脚跟踩在炭火上一样焦灼。   广场往前走就是餐厅。   沈时庭又拽了他一下:“去吃饭吧。”   “啊?”余幼惟看向前方,“你跟我吃食堂?”   沈时庭轻声:“不让么。”   “不是,是你吃得惯食堂么?”   “吃得惯。”沈时庭说,“特别是跟你一起。”   余幼惟真想跳起来捂沈时庭的嘴。   然而走近食堂余幼惟就后悔了。   人更多!更多!   还有熟悉的面孔,那种揶揄的、偷笑的眼神。   余幼惟埋头拿菜。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美术组正坐在西南角,眼神在他和沈时庭身上来回,还冲他做动作,做表情。   沈时庭转过身来,也朝那边看了眼,又垂眸看他:“他们在喊你过去。”   余幼惟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们自己吃。”   “你看。”沈时庭看着那边,“他们在招手。”   沈时庭说完就朝那边走:“走吧。”   余幼惟:“???”   不是,余幼惟怀疑沈时庭就是故意的。   这是什么暗戳戳的小心思!   姜小绛一行人看到两人走过来,都愣了一下,然后忙给他们腾位置,周围人也都在行注目礼。   除了姜小绛和彭弈在心痛,美术组其他人都在想,天哪,居然要和总裁同桌吃饭了,好多人在看,好有面子。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说的就是这种吧。   沈时庭放下盘子,回头看余幼惟,又示意自己旁边的位置,余幼惟只能腆着脸挨着他坐下了。   一排桌子,能容纳八个人。   彭弈和沈时庭面对面,他没说话,只是扯唇笑笑。   严妍之前只知道余幼惟和林柯有点关系,现在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哪是林柯的什么亲戚啊。   她主动笑着开口:“原来沈总和小惟这么熟啊,之前都没听小惟说过。”   沈时庭嗯了一声:“他容易害羞。”   余幼惟就呛了一口汤。   沈时庭忙看过去,余幼惟赶紧摆手:“没事,我没事。”   沈时庭这才放心回过头来。   一桌子人有好多话想问,却有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都克制着分寸,不好太直接。   但是姜小绛可忍不住,他抬着下巴:“沈总,刚刚小惟在群里说,你们在谈恋爱,这是真的么?”   这话一出,大家都停下了筷子,竖起耳朵。   沈时庭毫不犹豫:“真的。”   姜小绛血条骤降,愤愤道:“他还说!是您追的他……”   沈时庭又嗯了一声:“我主动追的,好不容易才追上的。”   这话从沈时庭嘴里说出来,要是有媒体在,都是能上业内热搜的程度了。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彭奕看了余幼惟一眼。   也是,小惟那么好。   要怪只能怪自己没把握好机会。   姜小绛脸都气红了。   怎么会这样!   总裁每天一副冷漠禁欲的模样,他实在想不到他追人是什么模样。   余幼惟低着头狼吞虎咽。   听不见听不见。   别看我别看我。   沈时庭就看了他一眼,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无奈一笑:“慢点吃,同事看了,还以为我真是强取豪夺。”   “……”   求你别说话了沈时庭!    第60章 公开   谁都看得出来沈时庭在撩余幼惟。   跟大家平日里看到的冷峻严肃的样子很不一样, 但也并不违和,只是多了几分活色和人间烟火气。   这样的沈时庭,更加生动迷人了。   余幼惟也乖乖放慢了进食速度, 但也不和大家对视和交流。   大家也不好当着沈时庭的面调侃他。   总裁和员工谈恋爱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集团。   下午趣味运动会继续,沈时庭和余幼惟都没项目了, 就随着大家一起坐在观众席。   原本有人还在质疑这个瓜的真假,但看到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之后, 所有的质疑都不攻自破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 余幼惟现在只能稍微低调一点, 尽量不要和沈时庭出现太亲密的举动, 以免遭人恨妒。   毕竟谁知道此刻有多少人在心碎。   但显然沈时庭不这么想。   他拧开水递给余幼惟喝, 余幼惟喝完了他又拿回来自己喝, 手臂还暗戳戳地搭在了余幼惟的靠椅上。   从外人视角看,就像他搂着余幼惟。   每个举止都特别自然。   这一幕还被后面的人录了视频,在群里大肆传播。   一时间总裁恋情和总裁结婚两个话题成为了集团最热的八卦。   -结婚这事假不了,听说是联姻, 上头圈子几乎都知道了,只是没官宣而已。   -那总裁和余幼惟算什么?包养情人?不过包养小情儿这种事情,在豪门圈子应该是很常见的事情, 也不奇怪。   -都说是联姻了, 那估计跟原配没感情吧, 反正看得出来,总裁特别喜欢这个小男生, 那眼神, 真的骗不了人。   -老实话两人还挺配的, 一个冷峻禁欲, 一个乖萌可爱,漂亮小美人往霸总怀里一靠,我能脑补出十万字来嘿嘿嘿~   -不是吧?连匿名群都不敢说难听话?光挑着好听的说,能升职加薪啊?   -今晚总裁要出席霍华达拍卖晚宴,现场有媒体,肯定会问这个问题!大家看直播啊!   -直播链接有吗?求!!!   余幼惟是下午离开公司后,在车上看到这些消息的。   一路刷下来脸都是热的。   其实按照大家现在的理解,霸总和情人,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余幼惟抿了一下唇。   沈时庭从他手中抽走了手机:“别看了,听话。”   余幼惟没骨头似的倒进沈时庭怀里,抓着沈时庭的手指玩捏:“沈时庭,我好紧张啊。”   “紧张什么?”   “群里说待会儿要看直播,我要不还是不露脸了叭。”   沈时庭抓住余幼惟的手指:“我的出席函上写的是两人,括号,携伴侣,你舍得别人看我笑话么?”   余幼惟咬了咬嘴唇,仰头冲沈时庭嘿嘿笑:“舍不得~”   沈时庭就刮了下他的鼻尖。   -   这场晚宴邀请的都是H市商圈权贵。   沈时庭作为目前商圈顶流,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尤其是主办方提早就知道沈时庭的出席函写了要携带伴侣。   早听说沈时庭悄悄结婚了,却没人知道结婚对象是谁,长什么样,现在他要携带伴侣出席,这绝对是圈内重磅消息。   媒体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更劲爆的是,下午云上集团突然又传出了沈时庭和公司员工的恋情,原配和情人这两个词撞在可太有吸引力。   沈时庭究竟会带原配出席?   还是带情人出席?   晚上七点,晚宴直播准时开始。   直播设备架在晚宴内场,对着入场的大门。   一对对俊男靓女携手走进宴会场,高定服饰珠宝首饰,亮得屏幕前的网友瞠目结舌。   余幼惟和沈时庭下班后没来得及回家。   他们直接去了定制礼服店,余幼惟发现礼服都是提前就定制好了的,显然沈时庭早有准备。   沈时庭替他打上领结,直白地说:“白天运动会是意外,晚宴才是我的预谋。”   余幼惟都惊呆了:“所以你早就在计划了,却不告诉我!”   “不想让你有压力。”沈时庭走到他身后拿领带。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今晚不答应跟你出席呢?”   “想过。”沈时庭笑了下,“那你怎么知道,我还有没有别的计划。”   “沈时庭你好阴险啊!果然从商的男人都是人精!”   “今天不是狐狸精了?”   “……今晚让你做狐狸精。”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他舌头抵了一下齿尖,静默地看着余幼惟。   礼服下纤细的腰肢,挺翘的臀线,笔直的长腿……   余幼惟回过头去,就见沈时庭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那样炙热。   “干嘛?”余幼惟在他眼前挥挥手,“你这眼神……喂你不要在这里发/情啊。”   “今晚。”沈时庭看着他,嗓音低沉了许多,“今晚就穿这身……我喜欢。”   余幼惟愣了一下,随即脸就热了。   沈时庭这幽深晦涩的眼神,看得他现在就腿软了。   他忙别开视线,有点紧张,又忍不住期待,嘴也欠:“那……你晚上换上白天那身球服。”   沈时庭喉结滚动,嗓音沉沉:“好。”   -   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宴会门前。   训练有素的保镖忙上前打开车门。   沈时庭下车,回头看余幼惟,示意下他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余幼惟深深呼了一口气。   沈时庭微微低下头来:“跟着我,放轻松。”   听说总裁要携带伴侣出席,美术组的人受到的精神冲击是最大的,大家在群里哀嚎。   -我现在很担心余宝的状态,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他不会一个人偷偷躲在厕所里哭吧?   -我就说豪门情夫不是那么好当的!   -希望他这次之后,能清醒一点……   -总裁出场了啊啊啊啊!   -不是,等等等等……总裁身边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   -!!!   两人一出场,媒体瞬间集中火力怼了上去。   沈时庭身材高挺,眉目俊朗,头发梳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这衬得他轮廓更加成熟锋利。   一身笔直修身的黑色西装,深蓝色领带,加上锃亮的高定皮鞋,整个人透着一种强大森寒的压迫气场。   现场的嘉宾都注视着两人,或者说更多的是在注视沈时庭身边的男生。   余幼惟面容年轻,五官秀气,皮肤在闪光灯下白里透红,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特别鲜活漂亮。   他今天这身,跟沈时庭是一样的黑色调。   最里层是白衬衣,中间穿了一件修身马甲,外搭黑色小西装,精致的腰带束着细腰,胸针,袖扣,腕表一件不少,看起来非常精致高贵。   直播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网友纷纷吃瓜——   -这是原配还是小情儿?长得也太精致了吧!   -小情儿吧,要是原配这么好看沈总还找小情儿干什么?不过这小情儿确实绝!   -我的天,这身高和体型差也太搭了   -找小情儿不偷偷摸摸竟然还出来秀?这就是有钱人的圈子?原谅我无法理解,三观还要不要?   公司群——   -我靠我靠我靠沈总带的是余宝!   -完了完了完了余宝这回要被撕碎了,原配能咽下这口气?当情夫就算了还敢露脸!干什么呀这是!   -可是这是第一次见余宝这样打扮哎,真的好好看啊,像个贵族小少爷(小小声)   余幼惟进场之后,工作人员引领他们落座。   余幼惟这才松了口,抬头,远远地就看到了余顾,余顾此时也看着这边,余幼惟冲他咧了咧嘴。   余顾就把视线挪开了。   “沈时庭,我哥。”余幼惟小声说。   “嗯。”沈时庭说,“要去打招呼么?”   “算了吧,别人还不知道我是他弟弟呢。”   八点钟。   嘉宾们都落席了。   宴会拍品开始。   其实这次的拍卖宴,更偏向于娱乐酒会,拍卖过程非常和谐,没有人恶意竞价。   尤其是当沈时庭举起牌子时,大家都只是象征性地跟着喊了几次,就心照不宣地停止了叫价。   没人敢抢他想要的东西。   沈时庭拍下的,是一块腕表。   主办方端着礼盘送到了他面前。   腕表通体表壳是银白色的,表盘呈星海一般的藏蓝色,内嵌六枚星辰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好美啊。   余幼惟看呆了。   主持人走到沈时庭身侧,举着话筒,满面笑容:“恭喜沈总拍下我们今晚的压轴竞品,这副腕表,沈总打算收藏还是赠人呢?”   沈时庭从盒子中取出腕表,嗓音透过话筒传向全场:“赠与我的小先生。”   余幼惟一愣。   支持人问:“小先生?”   沈时庭看向余幼惟,浅淡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温和的笑意,他伸出手说:“惟惟,这是送你的第一件正式的新婚礼物,愿意收下么?”   心脏狂跳的时候,血液都冲向了胸口,余幼惟的四肢是僵硬的,大脑也有点缺氧迟钝。   沈时庭歪头冲他笑了一下。   余幼惟就抿了一下唇,把手放进了沈时庭的掌心,忍着激动说:“好漂亮啊,谢谢,我很喜欢~”   此刻弹幕和公司大群都在刷问号。   -新婚礼物???   -这是原配???   -那谁是小情人?我吃不明白这个瓜!   -我今天的脑负荷已经超标了,谁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的理解是不是有点离谱,总裁和余幼惟结婚了?哈哈哈哈我自己都笑了   -楼上,我也是这么理解的……   主持人和在场人一样吃惊:“难道这位是?”   沈时庭看了余幼惟一眼,笑了笑:“这位是我新婚的小先生。”   全场哗然。   弹幕和公司群都在刷问号:???   主持人愣了一瞬,但她临场反应很快,忙笑起来:“原来沈总今天携带的伴侣,是新婚的小先生,恭喜沈总新婚啊,请问我该怎么称呼这位先生?”   余幼惟忙说:“我叫余幼惟。”   吃瓜网友不认识这个名字,但是在场商圈的嘉宾们却都听过,只是没见过本人。   这是与海集团余家小少爷余幼惟。   当初沈时庭和余家事业联合,两家的发展势头如此迅猛,商圈无人不惊叹。   当初黄经平落败时,就有消息传出沈余两家私下联姻,黄经平妒火中烧,从中作梗,惹怒了沈时庭。   当时只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主持人这回愣了几秒:“余……”   她说完就朝不远处的余顾看了一眼。   镜头也给到了余顾。   余顾点了一下头。   主持人恍然大悟地笑起来:“原来是与海集团小少爷,余幼惟先生,久仰大名啊,这还是第一次见,本人果然和传闻中一般俊美秀气,恭喜两位喜结连理。”   余幼惟好尴尬。   这也太正经太官方了叭。   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先生来先生去的。   余幼惟只能一直保持微笑,适时点头。   好不容易才把这个环节熬过去。   余幼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偏头对沈时庭低声说:“你之前参加宴会都这样嘛?我觉得好尴尬啊,不认识我还要硬夸。”   沈时庭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一笑和他之前参加晚宴的样子大相径庭。   不是那种客气含蓄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媒体将这一幕都抓拍了下来。   -什么东西?与海集团?余家小少爷?   -余顾好帅!再给点镜头!!!   -哇靠!到底是谁先造谣这小美人是小情人的?人家明明就是原配啊!还是门当户对的原配!   -这也不能怪大家误会是小情人,余家少爷却在沈家集团当小员工?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富家少爷体验人生?谁能想到啊   -原来真的是小少爷啊,难怪看着这么精致贵气呢~   -之前造谣的给人家道歉吧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   -对不起   ……   宴会接近尾声。   两人准备离开,余顾走过来,余幼惟乖巧地喊了一声:“哥。”   余顾看着他,伸手握了一把他的肩膀:“我们余家的人,身板要挺直。”   余幼惟笑了一下:“我再挺也没有你和我老公挺啊。”   “那就回去多吃饭,多健身,以后出席的宴会会更多,这身板怎么撑住气场。”   余幼惟瘪了一下嘴。   沈时庭就说:“这样挺好的,不想出席,就不出席。”   余幼惟脑袋往沈时庭手臂上蹭了一下:“还是老公好啊~”   余顾对沈时庭说:“你就惯着他吧。”   沈时庭只是笑了一下。   这一幕都被直播镜头播了出去。   -余总成熟老男人的气质真的帅,太稳了,兄弟情也很好磕   -余总给你们,漂亮小少爷我抱走了   -楼上,沈总正在看着你   -啊啊啊你就惯着他吧!沈总好宠啊,又帅又宠,这种男人什么样的睡姿才能梦到啊   当晚回到家,余幼惟的微信都被轰炸了。   毕竟今晚有两个重磅消息啊。   一是他和沈时庭结婚了。   二是他是余顾的亲弟弟。   一个比一个劲爆。   余幼惟都不敢回消息,也不敢再群里说话。   这时群里又有人说,让大家去看公司总裁信息。   余幼惟看了眼浴室方向,沈时庭正在洗澡,他趴到在床上,点开了沈时庭的个人信息资料。   这份数据他之前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一眼扫下去,没什么变化啊……接着余幼惟突然弹坐起来。   他放大屏幕,瞪大眼睛看着总裁信息里新添加的一栏。   婚姻状况:已婚。   啊啊啊啊余幼惟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   个人信息只有自己才能改,沈时庭怎么这么迅速啊!   而且居然连这个都能想到。   浴室门打开,沈时庭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余幼惟迅速放下手机,把脑袋捂进了被子里,他现在脸太红了,心跳跳德好快,这种毫不保留地公之于众的偏爱,任谁都扛不住啊!   被子被掀开,沈时庭滚烫的身体覆了上来,余幼惟立马跟虾仁似的窝起身子,把脸埋在被单里。   沈时庭亲吻他的后颈,嗓音沉沉的:“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瞒不过我。”沈时庭的呼吸撩过余幼惟的耳廓,“确定现在不说么。”   “……”   “待会儿就不一定这么温柔了。”   “……我说我说。”余幼惟害怕了这土匪,“就,看到你改了身份信息。”   “嗯,还有百度数据,以及其他所有能看到我个人资料的地方。”沈时庭说,“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余幼惟在心里吶喊,这个男人简直了!   “沈时庭,你是恋爱脑吧。”   “是老婆脑。”   余幼惟咬牙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儿心跳,又咕咕哝哝地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老婆。”   “啊啊啊你别这么喊!”   “老婆。”   “沈时庭!”   余幼惟害羞到想直接钻到床缝里去。   沈时庭就笑,轻柔地亲他的脸颊,哑声说:“怎么没换上那套西服。”   余幼惟的脸更热了,含糊不清地说:“你居然喜欢这种……”   “是喜欢你穿这种。”   “……你好好说话。”   “实话。”   身上的人太重了,余幼惟被压得无法动弹,他咬着唇:“刚才洗完澡,就没换。”   “可以换么。”   “……可以。”   “那你呢?”余幼惟又问。   “什么?”   余幼惟羞于启齿:“你答应我的,换上那套球服。”   “你喜欢这种?”   “是喜欢你穿这种。”   沈时庭低低笑了一声:“我球服很多,今晚可以每件都来一次。”   “?”    第61章 制服   制服啊什么的, 余幼惟只在漫画里见过。   除了上次在椅子上沈时庭穿的是衬衣和西装,其他时候都是没穿的,虽然余幼惟也很喜欢沈时庭结实劲瘦的裸/体, 但偶尔来点这种新鲜的也很刺激。   沈时庭穿球服和穿西装完全是两个风格,西装是禁欲系, 穿上球服就是阳光帅气的体育生既视感,朝气蓬勃, 荷尔蒙简直爆棚了。   而沈时庭不仅喜欢余幼惟穿礼服,更喜欢余幼惟穿他宽大的球服、衬衣, 让余幼惟沾染他的气息, 全身上下都属于他。   最后两人躺在床上, 余幼惟靠在沈时庭怀里, 两人一起看关于他们的热搜。   余幼惟这才从网友们的视频和截图中, 看到了宴会现场上很多他没注意到的小细节。   比如镜头摇过来的时候,沈时庭的身体会微微偏向他,让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们两人是一对。   比如他的酒杯被沈时庭替换成了果汁。   比如他坐累了的时候,沈时庭把自己身后的靠垫又加在他了身后。   再比如他在看主持人的时候, 沈时庭却在看他。   网友热评:细节,宠溺,深情。   余幼惟看得心头热热的:“沈时庭, 他们说你是豪门好老公。”   沈时庭问:“你同意么。”   余幼惟笑:“我能不同意么?”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余幼惟想了想:“不止是豪门, 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是我最好的老公。”   “前半句我同意。”沈时庭眯眼,“后半句, 我是你最好的老公?你有几个老公?”   余幼惟语塞:“……”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瞎理解。”   沈时庭说:“有一笔账, 我得算算。”   余幼惟茫然地啊了一声:“什么账啊?”   “一个是高冷禁欲的多金霸总, 一个是一米九体育生,一个是温柔细心美男子,还有一个是爱粘人的小奶狗……”沈时庭懒懒地看着他,“你老公挺多。”   余幼惟傻眼了,他忐忑地问:“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因为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沈时庭说,“一个字都不差。”   “什……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醉酒的时候。”   啊!果然!酒精害人啊!   当初究竟是怎么说出这么羞耻的话来的!   余幼惟脸都羞红了:“你可不可以忘掉。”   沈时庭说:“恐怕不太行,我一直很在意。”   余幼惟咬住唇:“那怎么办呢……”   沈时庭目光落在他脸上:“不解释一下么?”   解释什么?解释自己在看小黄漫嘛?   沈时庭会不会让他拿出来给他看一眼?   余幼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小声问:“可以不解释嘛?”   沈时庭静默地看了他几秒,点点头:“嗯,你自己决定。”   余幼惟心里一松,小小惟就被抓住了,他立马尖叫:“啊!沈时庭你松手!”   “解释么?”   刚才才那个什么过,现在敏/感得很,经不住这么撩拨,余幼惟天灵盖都要冒烟了,身子在抖:“……我我我我解释呜呜呜呜他们就是……啊!”   沈时庭眸色淡淡的:“前男友?”   余幼惟一惊:“不不不不是!天地可鉴,我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你是我的初恋,真的,你相信我。”   沈时庭散懒地看着他:“那这些人都是谁?暗恋的人?”   “不不不……”余幼惟羞耻地闭了闭眼,“就,都是,漫画人物……全部都是。”   “什么漫画?”   “就……很普通的漫画。”   “我看看。”   我就知道!   余幼惟欲哭无泪:“不是你会看的那种漫画……”   沈时庭安静两秒:“那我更要看看了。”   “啊!沈时庭你不要这么过分呜呜呜……唔好好好我给你看,你松手好不好呜呜呜……”   沈时庭松开手。   余幼惟生理眼泪都憋出来了,闷闷地垂着脑袋抽泣,越想越气,伸腿蹬了沈时庭一脚。   沈时庭只是笑:“快点。”   余幼惟磨磨唧唧地挪到床边,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平板,犹犹豫豫地点开相册。   沈时庭伸手。   余幼惟抱着平板看着他:“那你看了今晚就睡沙发。”   “为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沈时庭接过平板,只看了一眼,眼神就暗了,再抬起眼时眸子里带了红,躁火焚烧的红。   余幼惟手疾眼快立马溜下床,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想往外跑,被比他更快的沈时庭一把捞了回来。   余幼惟拼命挣扎:“不来了不来了!”   耳边是沈时庭的喘/息声:“平时就偷偷看这些?”   “也不经常看,偶尔看看……”   “哪样我没有?”   “你都有你都有。”   沈时庭低低地说:“那以后都只看我好不好。”   余幼惟舔了下唇,心脏砰砰跳:“……好。”   沈时庭又说:“我都可以学。”   余幼惟一惊:“不不不那些不能学!”   “只要你喜欢。”   “我……我也不是很喜欢……好吧,有一点点喜欢,不过我看看别人就行了,并不想实践。”   “你觉得我不行?”   “你行啊,你太行了。”余幼惟脸都要烧起来了,“是我不太行了,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沈时庭安静了一会儿,在他脸颊亲了一下:“你喜欢的类型还挺多,以后能保证只喜欢我么。”   “当然能保证了!”   “怎么保证。”   “我对他们都只是喜欢,但我对你是爱。”余幼惟说完自己就害羞了,转过身,凑上去亲了沈时庭一口,“我爱你啊沈时庭。”   沈时庭就看着他,半晌,眉眼间染了一层笑意,也亲了余幼惟一下,低声说:“我也爱你。”   沈时庭说这句话时嗓音低低沉沉的,跟低音炮似的,性感得骨头都酥麻了,余幼惟捧住沈时庭脸:“可以再说一遍嘛?”   沈时庭看着余幼惟亮亮的眼睛,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惟惟,我爱你。”   啊啊啊啊余幼惟开心到在沈时庭怀里打滚,他忙拉着沈时庭往床边走:“沈时庭,我觉得我又行了!”   “?”   -   两人夜里对漫画内容进行了摸索学习。   翌日一早,余幼惟醒得比沈时庭还早。   他看着沈时庭的脸,撅起嘴唇在沈时庭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赶紧闭上眼睛,心尖都是甜的。   嘿嘿。   沈时庭还在睡,余幼惟就悄悄转过身去,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漫画论坛。   发现有不少余小仓和沈大猫的CP粉。   网友们的截图和配文都很可爱,还弄了很多情侣头像,余幼惟想起自己也很久没换头像了,就挑了其中一张余小仓的截图,拿来做微信头像。   换完后不自觉地又点开了沈时庭的头像。   沈时庭的头像一直都没换过,跟工作微信一样,是公司图标的简洁版,非常正经。   沈时庭醒来时,余幼惟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坐起身子,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八点多,比他平时起床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没一会儿余幼惟从洗漱间出来了:“沈时庭你醒啦?”   “嗯。”沈时庭下床穿拖鞋,“醒来怎么不喊我。”   “想你多睡一会儿啊。”余幼惟倒了杯温水给他,“你嗓子有点哑哎,嗓子痛嘛?”   “不痛,睡太久了。”沈时庭走过去拉了一下余幼惟的领口,“身上有伤么?”   余幼惟摇摇头:“没有呀。”   沈时庭亲了他一下,这才放心地去洗漱。   吃完早饭,余幼惟去了书房。   没一会儿沈时庭来了,捏了捏他的耳朵:“惟惟。”   余幼惟仰着头看他:“怎么啦?”   沈时庭说:“我下周要出差一趟。”   余幼惟问:“去多久啊?”   “一周左右。”   “唔。”余幼惟点点头,“那我可以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嘛?”   沈时庭笑了:“不然呢?”   “嘿嘿。”   因为沈时庭这周一要去出差,两人周末就几乎每时每刻都腻歪在一起。   周一这天早上两人都早早起了床。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门,余幼惟抱住沈时庭:“那我上班时间也可以给你发消息嘛?”   沈时庭揉他的头发:“随时都可以。”   “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不会。”   “那你忙完了要早点回来。”   “我会尽快忙完,第一时间回来。”   余幼惟这才依依不舍地上车,他坐在后座,趴在窗户上看沈时庭,沈时庭笑着看他:“不开心了?”   “嗯。”余幼惟仰着头,“你亲我一下,我就开心。”   沈时庭弯下腰,就捧起他的脸,轻轻啄吻他的嘴唇。   这时余顾路过咳了一声。   沈时庭这才松开手,站直身子。   余幼惟不满地睨了他哥一眼。   余顾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余幼惟忙说:“啊对,沈时庭你快走叭,我晚上给你打电话。”   “嗯,下班司机会来接你。”沈时庭说,“不准偷偷跟别人跑了。”   余幼惟脸一红:“我跟他都说清楚了,而且我们现在关系都是公开的。”   “还好是公开的。”   余幼惟嘻嘻笑:“沈时庭你在吃醋呀?”   沈时庭静默地看着他:“嗯,醋死了。”   余幼惟凑上去,在沈时庭耳边悄悄说:“放心叭,你的小宝贝不会被人偷走哒。”   车窗缓缓合上,沈时庭看着余幼惟可爱的笑脸,在原地静了好一会儿,直到车子离开,他才摸了一下耳朵。   真是。   沈时庭笑了。   -   余幼惟回到公司,就被同事们围攻了,他缩在工位一动不敢动。   “偷偷跟总裁谈恋爱是吧!啊!”   “什么偷偷谈恋爱,是结婚!结婚!我现在还是觉得好不真实啊,你才二十岁不到就结婚了!”   “结婚对象要是总裁,我十八岁我就结。”   “你一个豪门少爷,来这跟我们抢什么饭碗啊你,回去等着继承财产不就好啦?”   余幼惟心虚又乖巧:“我请大家喝奶茶吃点心叭。”   “喝!必须喝,我们要喝最贵的!吃最贵的!”   余幼惟原本觉得喝个奶茶吃个点心能有多贵,不料光美术组十几个人,就花了一千多块钱。   有钱人不是谁都能当的!   结果下午他请美术组喝奶茶的事情就传到了外面。   十七楼还有三个部门,总共两百多号人,都在十七楼的大群里艾特他。   有人喊他余宝,有人喊他小少爷,更绝的是有人喊他老板娘。   老板娘……   余幼惟又尴尬又开心。   他看了眼自己的余额。   完蛋了,月底了,三千块钱的生活费都花得差不多了。   他漫画收入还挺不错的,但他还从来没提现过,现在提也得明天才能结算到账。   正尴尬呢,群里突然又冒出一条消息。   沈时庭:随便点,我私账报销。   群里安静了几秒。   接着就是一排排叩谢老板的表情包。   -才发现沈总居然在群里,第一次看见您说话。   -总裁您不仅帅气,还大气,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那这算是老板请的还是老板娘请的呢?   余幼惟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沈时庭:他请的,我花钱。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宠溺发言!老板什么时候发喜糖啊!我第一个炫!   -恭喜老板老板娘新婚快乐!喜结连理!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生活美满!幸福长存!   -情投意合!白头携老!   ……   余幼惟看得脸都红了。   沈时庭这也太会了叭……   沈时庭发来了微信私信。   S:[图片]   S:这是上次给你的那张卡,待会林柯会拿给你,这回不要再还给我了   小鱼仔:啊……   S:你老公有钱   可恶啊这是什么霸总钞能力,余幼惟的心脏被击得稀巴烂,他深深呼了口气,舔了一下嘴唇,摁下语音键。   “……谢谢老公~”   发完他就把脸捂住了。   等了一会儿,沈时庭没再回消息。   余幼惟这才松了口气,沈时庭这时候要是回点什么,他真是遭不住了。   “嗯?”余幼惟切出去再点进来,发现沈时庭的头像变了,他赶忙点开放大。   是沈大猫被余小仓亲了之后,站在原地脸红心跳的那张截图表情包。   余幼惟仿佛透过这张头像,看到沈时庭此刻的状态。   救命啊。   沈时庭这暗戳戳的小心机。   真是受不了他。   余幼惟很努力才压制住扬起来的嘴角,但耳尖却已经红得不象话。   下午下班时。   电梯里的人都在喊余幼惟老板娘。   余幼惟羞得脸色爆红:“你们不要瞎喊了……”   “总裁好宠你啊余宝,你俩相处时是什么样的啊,你快让我们羡慕一下。”   “总裁在家的时候也这么清冷禁欲吗?我无法想象总裁亲亲抱抱的样子。”   余幼惟被问得都喘不过气来了。   他快步朝园区大门口走去。   刚出门口,就见关子仟站在路边,一身张扬的红色衬衣,明亮艳丽,手指甩着车钥匙:“小惟,你老公喊我来接你下班。”   余幼惟:“?”   这骚东西怎么来了!   “关子仟!卧槽卧槽活的关子仟!”   “啊啊啊啊啊关子仟!”   “余宝居然还认识关子仟!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   关子仟靠在车门上,痞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哈喽哈喽,今天是私人行程,就不跟大家久待咯。小惟,上车。”   余幼惟赶忙钻进车里。   车子开远了,余幼惟才松了口气:“我老公喊你来接的我?”   “那倒没有,骗你玩呢。”   “你这个人!”   “啧,你现在都公开身份了,我们之间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哎,你没拿我当朋友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回去之后,大家管我要你签名怎么办?”   “要呗,要我就给,仅限于你最熟悉的那几个啊,多了可不行。”   “嘁。”   “走咯,送你回家!”   “你这么闲嘛?”   “我这个月没安排行程,无聊得很,再说了你老公也出差了,你也有空陪我玩了,不是吗?”   车回到别墅门口。   余幼惟下车,回头问:“你不进去嘛?”   关子仟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方向盘:“我就不进去了吧。”   余幼惟眯眼:“你跟我哥还没和好?”   关子仟嗤了一声:“我跟他和什么好,又没吵架。”   “没吵架你为什么不进去?你不是要给我妈当干儿子嘛?快下来吧。”   “不了不了。”   这时一道引擎声由远及近,黑色宾利停靠在路边。   余顾面无表情地从车上下来,淡漠地朝这边扫了一眼。   余幼惟喊他:“哥,你回来啦。”   “嗯。”   “那什么。”关子仟说,“把你送到家了,我走了啊。”   “你真走啊。”   关子仟发动车子,准备掉头,余顾却挡在了前面。   余幼惟看看表情淡下来的关子仟,又看看黑着脸的余顾,心说这两人之间的气场好奇怪。   他默默往后站了一点儿。   关子仟摇下车窗:“干嘛啊?”   余顾:“聊聊。”   “聊什么啊?”   “你先下来。”   “啧,你说下我就下啊?”关子仟哼了一声。   余顾无奈:“子仟。”   关子仟嘴唇抿了一下:“下下下,你躲边上点。”   最后关子仟还是下车了。   不过没跟余顾走一起,过来勾住了余幼惟的脖子:“走咯,去看看干妈。”   进家门后干妈没看着,秦茴出去做美容去了。   显然关子仟光这么待是待不住的,他就去了厨房,说要跟阿姨们一起做道菜,还让余幼惟也去帮忙。   没一会儿余顾也进来了。   阿姨忙说:“呀,大少爷您怎么进来了?有什么需要么?”   余顾往里边淡淡地扫了一眼:“需要我帮忙么?”   “当然不需要了,您饿了?快了快了,我们马上就做好,您在外边等着就行。”   余顾被赶了出去。   余幼惟撩起眼皮看了关子仟一眼,关子仟也看过来,笑了:“看我干什么?”   余幼惟幽幽地说:“我哥以前从来不进厨房的,你说他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沈时庭处理完工作,给余幼惟发了条消息,却迟迟没有回复,他又等了一会儿,从桌前走到飘窗。   最后终于还是拨通了余幼惟的微信电话。   画面一闪,里边出现一张笑脸:“哈喽沈兄。”   沈时庭忙拢了拢浴袍领口,脸色肉眼可见地淡下来:“惟惟呢?”   关子仟把手机镜头举高:“喏,在后面切菜呢,他手不方便接,我替他接一下。”   画面里,余幼惟站在厨台前,腰上系着一条淡黄色的小围裙,正在砧板上切东西。   一边切还一边用手背抹眼睛,一抽一抽的。   沈时庭蹙眉:“惟惟怎么了?”   关子仟喊话:“小惟,你老公问你怎么了?”   余幼惟没转过头,只是高声回话:“我没怎么呀!我在切菜呢!你等一下哦沈时庭!”   关子仟对着镜头嬉皮笑脸:“沈兄,小惟特别想你,想你想得都哭了。”   沈时庭眉心就没松开过,听到这话,心都揪起来了。   余幼惟那边没忙完,沈时庭也没挂视频,就把视频摆在了桌子上,过了有五六分钟吧,视频里终于传来余幼惟的声音:“沈时庭~”   沈时庭放下水杯,赶忙伸手去拿手机。   屏幕里,余幼惟眼睛红通通的,鼻尖也红,显然是刚才哭过,沈时庭轻声说:“想我还不接视频,哭什么。”   “哭?”余幼惟眨巴眨巴眼,“我没哭呀,我刚刚在切洋葱。”   “……”   沈时庭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地看着他。   余幼惟纳闷:“你怎么啦沈时庭。”   “那你没有想我么?”沈时庭问。   厨房里食材下锅发出滋啦啦的声音,余幼惟没听清楚,他走到外边来,问:“什么?”   沈时庭安静片刻,看着余幼惟的眼睛,笑了一下:“我说,我想你了。”    第62章 系鞋带   余幼惟愣怔了一瞬, 脸就热了,他凑近屏幕压低声音说:“我也想你。”   沈时庭就笑:“我不在,公司有没有人欺负你?”   余幼惟:“也不算欺负叭, 就是可八卦了,说想象不到你谈恋爱的样子, 问我你平时会不会亲我抱我。”   沈时庭散懒倚着沙发:“你怎么说的?”   余幼惟走到大厅外的长廊,在门前的秋千椅上坐下来:“我什么都没说, 我怕破坏你在大家心目中高冷禁欲的模样。”   沈时庭慢悠悠道:“我平时没亲你?没抱你?”   余幼惟羞涩咬唇:“亲了抱了呀。”   沈时庭:“所以这也是我的另一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   余幼惟就看着他。   沈时庭眉梢轻挑:“下次别人再问, 就告诉别人我怎么亲你的, 怎么抱你的。”   余幼惟脸都红了:“这种事情, 怎么好意思讲给别人听呀……啊你故意羞我!你讨厌。”   沈时庭笑起来。   这时余顾和关子仟出来了, 余顾走在前面, 关子仟在后面不情不愿地跟着。   看得出来是余顾要带关子仟去哪里。   关子仟路过时还冲余幼惟抛了个媚眼。   余幼惟看着两人的背影……   这一幕有点熟悉啊……   之前喝醉酒那次,他迷迷糊糊看到两个男人在走廊里腻腻歪歪,难不成真是他哥?   和关子仟?   啊?   他怀疑这两人有点什么东西。   余幼惟迫不及待地跟沈时庭八卦:“沈时庭,我跟你说, 我怀疑我哥跟关子仟有一腿!”   沈时庭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嗯了一声。   余幼惟纳闷:“你都不震惊嘛?!”   沈时庭说:“我知道。”   “你知道?!”   “嗯。”   “他俩真有一腿啊?!”   沈时庭想了想:“半条腿吧。”   “什么意思?”   “没成。”   “啊?为什么?”   “我不好说。”沈时庭扯了一下领口,“得问你哥。”   余幼惟拧着眉毛思忖。   也是, 我哥看起来就是个不会谈恋爱的人。   关子仟那么张扬绚烂, 而我哥那么严肃沉稳, 两个人在一块能聊什么?   而且两人还是竹马,这么多年都没搞上, 那就是没戏了。   余幼惟叹了口气, 又说:“你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有八卦都是第一时间跟你分享的, 哼!”   沈时庭就笑了一下。   “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看他俩在干嘛。”   余幼惟就飞快地跟了上去。   那两人大长腿,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余幼惟在后院溜达了一圈,正要叹气,转身就看见凉亭里的两个身影。   关子仟双手抱胸靠在栏杆上,余顾抵着关子仟,单手握住关子仟身侧的栏杆,将关子仟禁锢在自己面前。   从余幼惟这个角度,看不见余顾的表情,只能看到关子仟的半个侧脸,他在笑,吊儿郎当地笑。   明明在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余幼惟躲在假山后面,探头探脑:“沈时庭,你说他们俩在聊什么?”   沈时庭说:“你哥在哄人,但又找不对方法。”   余幼惟惊讶:“这你都知道?”   “猜的。”   果然没一会儿,关子仟就把余顾推开了。   余幼惟转身就溜。   晚上四个男人吃了一顿沉默的晚饭。   余顾和关子仟全程没交流,余尚明也不说话。   就只有关子仟和余幼惟在聊。   吃完饭关子仟就说要回去了。   余顾这才开口:“我送你。”   关子仟没应,冲余尚明和余幼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余顾慢条斯理地跟上去。   余幼惟啧啧两声。   回到书房,余幼惟开始画漫画,十点左右他更新了一话,没一会儿,就看到有个读者给他刷了十个火箭筒。   账号名称为:余小仓的猫。   这不就是上次直播的时候把他刷上热门的那个大佬?   IP地址显示是Y市。   余幼惟看到这个IP就联想到沈时庭现在也在Y市出差,睹IP思人了。   余幼惟嘿嘿笑了两声,接着有种直觉突然冒上了心头,他愣了一下。   他忙截了个图甩给了沈时庭。   小鱼仔:有读者给我刷了十个火箭筒哎!   S:真棒   小鱼仔:但是太贵重了,我打算退回去   S:他喜欢你才给你刷的,退了他会寒心   小鱼仔:你怎么知道是他不是她?   那边有一会儿没回消息。   余幼惟哼笑了一声。   小鱼仔:沈时庭你马甲掉了!我就猜是你!   S:[对手指]   余幼惟看着这个表情包,差点被沈时庭萌出鼻血,他咧嘴笑起来,心说沈时庭怎么这么可爱啊!   S:老公的钱不用退   小鱼仔:平台扣一半的钱呢!亏死了!   S:买你开心,不亏   啊啊啊沈时庭这个人!   以前一本正经的清冷模样,现在却一套一套的,重点是还都击在余幼惟心尖上,喜欢得不行。   小鱼仔:[开心摇摆]   S:要睡了么?   小鱼仔:马上就睡了,你呢?   S:我也准备睡了   S:说句晚安   小鱼仔:晚安~   S:想听语音   小鱼仔:那我也要听语音   S:[语音]   余幼惟点开,沈时庭低沉性感的嗓音传了出来:“晚安。”   余幼惟开心到双腿都蹲到了椅子上,反复点开听了好几遍,这才心满意足地摁着语音发过去:“晚安老公~”   过了好一会儿,沈时庭又回了个表情包。   S:[开心摇摆]   啊沈时庭还偷他的表情包!   余幼惟越看这个表情包越觉得可爱。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两人扛了一周。   沈时庭回来这天是周六,余幼惟去机场接他。   沈时庭从闸机口出来,他穿着黑衬衣黑西裤,手臂搭着西装外套,又高白又帅,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周围的人都朝他看。   余幼惟远远就看见沈时庭了,他招了一下手,飞快地朝沈时庭奔过去,原本机场这么多人,余幼惟不好意思抱的,但沈时庭却远远地朝他张开了手臂。   于是余幼惟也不矜持了,飞奔扑了上去。   沈时庭将人抱了个满怀,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将他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口,轻声喊他:“惟惟。”   余幼惟紧紧抱着沈时庭的腰:“我好想你啊沈时庭~”   两个助理拎着行李箱站在后面,互相笑着对视一眼,想装作看不见,又忍不住偷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总裁这副样子。   欣喜,炙热,温柔。   这个机场沈时庭经过了无数次,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回家的欣喜若狂,原来有一个人在等你回家,是这种感觉。   下午沈时庭在健身,余幼惟就跟在一旁练练筋骨。   想到沈时庭体力这么好,他也不能拖后腿,也是又咬着牙上跑步机多跑了二十分钟。   并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每次都要跟沈时庭来健身。   跑完他就坐在一旁休息,拿着手机,偷瞄在做卧推的沈时庭,最后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手机弹出微信群艾特全体的消息。   是严妍问大家要不要团购一起去看电影。   大家纷纷举手。   这是很早之前美术组就在计划的事情了,当时余幼惟还积极响应了,现在他肯定也不能说不去。   于是他也举手了。   沈时庭走过来,拿起毛巾擦汗:“看什么?”   余幼惟说:“群里大家说要去看电影,我也报名了。”   沈时庭安静了一下:“什么电影?”   余幼惟:“一部科幻电影,听说特效贼牛逼。”   沈时庭点点头,垂下眸去,轻声说了一句:“你去吧,不用陪我。”   余幼惟一愣,扭头看沈时庭。   他怎么感觉自己抛弃了沈时庭呢?   沈时庭也不看他,只是拧开一瓶水喝。   余幼惟抿唇思考了片刻,试探地问:“要不我不去了?”   “大家都去,你想去就去吧。”   余幼惟又思考了一会儿:“你想不想去呀?”   沈时庭撩起眼皮看过来:“可以么?”   “……可以啊。”   又不是吃饭聚餐什么的会尴尬,看电影嘛,自己看自己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沈时庭就点点头:“你们买哪个场?”   余幼惟就把场次发给他,就看见沈时庭点了一个和他们连坐的座位,位置有点偏,在边上了。   余幼惟就说:“后面还有中间的座位呀。”   沈时庭看他一眼,取消了之前的选择,买了后排中间的两个座位。   余幼惟眨巴眼:“我的座,已经在团购里边啦。”   沈时庭幽幽地望着他:“你不想和我坐一起?”   “啊?”余幼惟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这样会不会太浪费啦?”   “不浪费。”沈时庭说,“我要挨着你坐。”   哎呀,沈时庭这话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可爱死了。   余幼惟就笑了起来。   -   在电影院看到沈时庭时,大家都是懵的。   懵完之后是刺激。   看到余幼惟和沈时庭亲昵地站在一起,他们才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两人结婚了,是一对。   他们也会做普通情侣做的事情。   比如一起来看电影。   一群人揶揄地偷笑。   沈时庭带着几个男生,去给大家买喝的。   余幼惟把严妍给他买座的钱转给了她,不好意思地说:“沈总也买了两张票,我俩就坐后面啦。”   大家哟哟哟:“还沈总?你在家也喊沈总啊?”   余幼惟一害羞脸又红了:“就一个称呼,不要在意。”   “这一个称呼学问大着呢。”姜小绛啧啧他,“喊沈总,感觉你们在玩play,更刺激了。”   大家就笑,余幼惟杵了一下姜小绛。   几个男生拎着可乐和爆米花过来:“沈总请的!”   大伙都开心地瓜分了:“谢谢沈总!谢谢余宝!”   余幼惟忙说:“谢我干什么……”   电影开场。   这是一部画面和音效都特别炫酷的科幻电影,大家看得惊呼不已,余幼惟也看得入神了。   直到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被轻轻勾了一下。   余幼惟看了沈时庭一眼,只见沈时庭依旧看着大荧幕,面不改色,余幼惟的心跳却快了起来。   沈时庭在轻轻玩捏他的手指,过了一会儿,就把他的手握进了手心里。   全程都没松开过。   包括离场的时候。   姜小绛他们坐在前排,离场的时候就走在前面,一群人边讨论刚才的剧情边往外走,然后在大厅集合等人。   “沈总和余宝还没出来?”大家都往后看。   接着就看到人群后面,两人并肩走出来了。   众人视线往下看。   沈时庭牵着余幼惟的手。   而余幼惟脸红得不象话,一会儿看左边一会儿低头看鞋,小动作很多,就是没好意思朝他们这边看。   沈时庭微微偏下头跟余幼惟说什么,说话的时候眉眼间还浮起了笑意,眼睛一直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就害羞得更明显了。   原来总裁谈恋爱是这个样子。   之前大家还无法想象,现在居然亲眼看到了。   还以为高冷霸总谈恋爱会很端着,才发现他和普通谈恋爱的情侣一样,很温柔细心,甚至沈时庭还要更主动一些。   姜小绛哭死:“好温柔好苏啊。”   “你也谈一个总裁这样的。”   “那我做梦比较快。”   余幼惟低着头,忽然停下了脚步,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沈时庭:“我鞋带散了,你帮我拿一下爆米花。”   沈时庭没接,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余幼惟愣住了。   周围人来人往,很多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沈时庭不紧不慢地给他系鞋带。   余幼惟低着头,俯视的角度,能看到沈时庭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   “沈时庭……”余幼惟咬着唇喊他。   沈时庭站起身子,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好了。”   余幼惟低声说:“同事们都在看。”   沈时庭看着他:“不可以这样么。”   “……不是。”余幼惟小声说,“只是你作为公司总裁,平时都很严肃,在同事们面前这样,会不会不好呀?”   其实沈时庭知道公司有些人在说什么。   他平日里严肃板正,做事又雷厉风行,常常给人压迫感,所以在大家想象里,两人的婚姻相处中,余幼惟肯定是那个小心翼翼妥协讨好的人。   沈时庭又牵起了余幼惟的手,笑了一下说:“我不希望有人觉得,你会在我这里受委屈。”    第63章 结局   回到家, 洗漱完之后,余幼惟盘腿坐在床上,看大家在群里聊天, 霜霜甚至还偷偷拍了沈时庭给他系鞋带那一幕。   周围的人流都做了虚化,只有他们两人, 余幼惟低头看着沈时庭,沈时庭单膝蹲着替他系鞋带, 这么看简直像极了韩剧中甜蜜浪漫的情节。   余幼惟把这张图保存了下来,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直到沈时庭洗完澡出来, 要跟他探讨漫画里的感人剧情, 余幼惟这才红着脸躺平。   这晚余幼惟感想就是, 小别胜新婚真不是开玩笑。   不过是一周没见, 沈时庭就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真不愧是龙傲天男主啊……   不过余幼惟最近有在好好锻炼身体,这点甜头……呸,这点苦头还是吃得下的。   翌日和沈时庭一起精神百倍地去了公司。   下班的时候, 余幼惟也不用偷偷摸摸地等沈时庭了,他直接在大家的打趣声中溜去了总裁办公室。   窗外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晖从落地窗透进来。   沈时庭抬起头, 就见有个毛茸茸地脑袋从门口探了进来, 冲他嬉皮笑脸嘿嘿笑。   沈时庭愣了一下。   不久之前, 也是这个地方,这样的黄昏, 沈时庭一个人坐在这里, 怀念着余幼惟开门进来的样子。   那天的心情那样的沉重酸涩, 某些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永远失去余幼惟了。   幸好。他想。   沈时庭松开鼠标, 散懒地往后一靠,笑着看余幼惟:“过来。”   余幼惟就溜了进去:“还要忙多久呀?”   沈时庭把人拉到腿上,亲了一下他的耳朵:“忙完了。”   余幼惟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沈时庭怎么突然亲亲呀……   之前他从来不会在办公室亲亲的。   亲得他耳朵都红了。   余幼惟压住内心的小雀跃:“那我们走叭?”   公开了就是好啊,一起出门都不用担心被看到啦。   两人在楼道里撞见彭弈从美术组出来,双方都愣了一下,余幼惟笑着说:“彭弈你今天现在才走呀?”   彭弈也笑:“是啊,在赶稿子进度。沈总好。”   沈时庭点了一下头,就牵住了余幼惟的手。   余幼惟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沈时庭一眼。   彭弈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顿了一瞬,就挪开了,只是笑着说:“那我先走了。”   彭弈消失在楼道里。   余幼惟就用手肘杵了沈时庭一下:“你干嘛呀。”   沈时庭牵着他不松手:“我是为他好,让他早点死心。”   要不是余幼惟看见他绷直的嘴角,就真信了沈时庭这句话了,醋就醋呗,还挺会找借口。   余幼惟假装相信,点点头:“还是沈总有远见。”   余幼惟的实习期这个月初就到期了。   如果想留在公司,就该签正式的合同了,但是沈时庭私心不希望余幼惟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美术组。   沈时庭说:“如果你想留在云上,有更好的选择。追看漫画已经收购完成了,惟惟,你愿不愿意接手?”   余幼惟惊讶:“可是我没有学过经营管理,也没有经验……”   沈时庭却说:“会管理的人才多的是,你花钱聘请就行,你可以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边慢慢学习,有我在,不会有问题。”   余幼惟在想自己真的可以么?   听得出来,沈时庭是在很认真的跟他说。   余幼惟自己也不希望仅仅只做一名漫画作者,这样会很难融入沈时庭所在的圈子。   而且余家和沈家的产业都那么大,他不可能永远只做一个闲散王爷,对两家产业不闻不问。   余幼惟想,现在不会没关系啊,一切都来得及。   于是他点点头,笑着说:“那就得多麻烦沈老师啦。”   沈时庭笑了:“沈老师很厉害的。”   于是后面一周,余幼惟就开始交接工作了。   同事们都特别舍不得他,姜小绛握着他的肩膀摇晃:“我已经开始学习画漫画了,等我哪天就去投奔你,茍富贵勿相忘!”   余幼惟哆哆嗦嗦地点头:“好好好,不过别人挤破头都想进云上,这里的福利待遇,那可是全行业最好的了,你舍得?”   “那确实舍不得,我就跟你客气一下。”   “……我就知道。”   周五下班后,余幼惟请大家吃饭。   沈时庭被特意勒令不许跟着。   堂堂总裁,却只能在对面找了个小酒馆蹲守。   一想到彭弈也在饭局上,沈时庭就酸得很,连喝口酒都是酸的,他喝一会儿,就想给余幼惟发消息。   但是想想又放下了,还是不舍得打扰。   林柯给沈时庭倒酒:“沈总,这烧酒劲儿大着呢,你喝了快一壶了,没事儿吧?”   沈时庭没什么感觉,他酒量向来很好。   这点酒不算什么。   他一边喝一边用平板看基金信息。   一直到九点左右,沈时庭已经喝快两小壶了。   林柯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沈总,不能再喝了。”   沈时庭头也不抬:“这酒味道不错,比红酒味道要浓郁,但不烧胃,你之后看看有没有投资市场。”   “好的。”   “你也喝。”   “我一会儿还开车呢,不能喝。”   “嗯。”   一来一回的简单对话,林柯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时沈时庭的电话响了,他愣了一下,目光缓缓挪到屏幕上,绷直的嘴角突然就有了弧度:“惟惟。”   “沈时庭,我这边饭局结束啦,你在哪里呀?”   “你在路边等我,我马上过来。”   余幼惟送走了同事们,就在路边等,没一会儿就看到街道对面的夜色中出现了两个身影,他忙招招手。   沈时庭没有直接过来,他走了一个直角线,从有红绿灯的斑马线走过来,直挺挺的,一身正气。   刚走近余幼惟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香。   “你喝酒啦?”余幼惟问。   “喝了一点。”沈时庭替余幼惟拉开车门。   余幼惟坐进去,沈时庭也跟着坐进去,拉上车门。   林柯发动车子:“走了。”   余幼惟等着沈时庭问他饭局上的事情了,结果沈时庭却不跟他说话。   什么意思?   生闷气?   “沈时庭。”余幼惟指尖戳了戳他,“你怎么不说话呀?”   沈时庭就看向他,眉眼带笑,还是不说话。   余幼惟安静了几秒,凑上去闻了闻沈时庭的呼吸:“好浓的酒香啊,真的只喝了一点嘛?”   沈时庭点点头。   林柯告状:“沈总喝了两壶烧酒,喝的时候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那酒后劲儿特别大,估计是醉了。”   “喝醉啦?”   余幼惟凑近盯着沈时庭的耳朵和脖颈看。   他是见过沈时庭喝醉的样子的,就跟没事人一样,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但是耳朵和脖子会泛红。   果然是喝醉了啊。   这样的沈时庭更安静了。   余幼惟觉得他好可爱,把他的手牵在手心里,笑嘻嘻地说:“带你回家家。”   沈时庭就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   余幼惟一惊:“哎呀,林秘书还在前面呢。”   林柯心领神会地说:“我看不到,不用管我。”   余幼惟好奇:“林秘书,您做沈时庭助理多久了呀?”   “我工作的第三年,也就是沈总回国那一年,他把我从技术部调上来的,之后就一直跟着沈总。”   林柯说着还挺感慨的:“我这人做事一板一眼的,不太会来事儿,多亏沈总不嫌弃。”   余幼惟说:“那肯定也是林秘书有过人之处。”   “您过奖了。”   林柯这人不仅研发技术了得,在生意场上也如鱼得水,他很细心很聪明,商业嗅觉灵敏,放在古代那就是文武双全的能人。   作为龙傲天男主,沈时庭识人的眼光是非常毒辣的。   沈时庭松散地靠着椅背,半垂着眉眼,显然是醉得厉害,但下车的时候却依旧走得稳稳当当,面不改色。   回到家时,余顾和余尚明都在客厅看晚间金融信息,秦茴敷着面膜在浇花,见两人回来都看了过来。   担心露馅,余幼惟就忙说:“我们今天公司聚餐,回来晚啦,我们先上楼了,爸妈哥晚安。”   结果沈时庭走到楼梯口就不动了。   余幼惟戳了戳他:“怎么不走啦?”   沈时庭盯着眼前的台阶:“挡住了。”   余幼惟:“……”   余顾朝那边看了一眼。   就见余幼惟在往上拽沈时庭大腿的裤子,沈时庭的腿像提线木偶似的,这么一拽,才跟着抬了一下。   余顾无语:“你俩在玩木头人?”   余幼惟转过头来尴尬一笑:“我老公腿麻了。”   提完沈时庭的左腿,余幼惟又绕到另一边,提沈时庭的右腿,再提左腿,再提右腿。   秦茴担心地问:“这么严重啊?看医生了吗?”   余尚明一语道破:“明早让人煮点醒酒汤送上去。”   “哦哟,喝醉了啊这是?”   余幼惟叹气:“沈时庭,你在家里的形象也毁了。”   沈时庭:“嗯。”   余幼惟来来回回累得够呛,沈时庭却乐在其中,笑意盈盈的,还自己主动把手搭在余幼惟肩上,方便他使劲儿。   “沈时庭,待会儿回到房间,你给我等着。”   好不容易把沈时庭搬回房间,余幼惟累得直接把沈时庭压在了大床上,捧着他的脸,恶狠狠道:“以后不准再喝酒了,听到没有?”   也就敢趁着男主喝醉凶一凶了。   沈时庭却看着他笑:“听你的。”   余幼惟亲亲他的唇:“真乖。”   沈时庭之前只是耳朵红,现在脸也染上了一点红,余幼惟越看越喜欢,摁着他亲了又亲。   啊!   为所欲为的感觉太好啦!   反正沈时庭醉了,那索性就再来点过分的叭……嘿嘿。   余幼惟趴在沈时庭耳边说:“给你开个手动车哦~”   ……   余司机新手上路,这车开得磕磕绊绊,车劲儿太大,单手握不住方向盘,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稳住了车身,开了不到五分钟吧,就在平地上翻了车,直接被反压得无法动弹。   余司机痛哭大喊:“沈时庭你不要酒驾呜呜呜!”   ……   自作孽不可活。   余幼惟算是认识到了,有的人醉了,该醒的地方还能醒着,不卑不亢,屹立不倒。   翌日余幼惟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喝醉了的人,全身的力气都被耗干了,筋疲力尽。   沈时庭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抱他洗漱,给他刷牙,给他换好衣服,又抱回床上睡回笼觉。   沈时庭亲亲他:“不要无证驾驶,容易出事故。”   余幼惟羞得直往被窝里钻。   -   中午余顾把余幼惟叫到了书房,拿了一份文件给他。   余顾说:“这是股权合同。”   余幼惟惊讶:“股权?”   余顾说:“你的股份一直给你留着,就等着你成家立业。你要创业还是投资,都随你。”   好多钱……   好多好多钱……   余幼惟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再是哥哥和老公给生活费的小屁孩了,他得自己挣钱了。   余顾又说:“以前你不愿意在媒体面前曝光,我也不强求你,现在既然曝光了,以后免不了被人注意,所以就算你不想参与公司的经营,你也要了解公司的产业情况。”   余幼惟看向余顾。   余顾叹气:“有时间也多去公司看看,别忘了你姓余。”   余幼惟点点头:“知道了哥。”   余顾又问:“时庭说你准备接手新收购的漫画公司了?”   “嗯对,放心吧哥,我会努力学习,努力做好的,努力不给你和我老公丢人!”   余顾笑了一下:“好好干。”   总算是长大了,余顾心想。   -   余幼惟开心地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沈时庭,沈时庭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以后就是小余总了。”   “哎呀别这么喊。”余幼惟捂住脸装害羞。   难得周末清闲,下午两人就去逛商场。   余幼惟买了一堆东西,情侣睡衣,情侣拖鞋,情侣杯子……   本来余幼惟还在想沈时庭会不会愿意跟他用这些东西呢,就见沈时庭指了指前面:“情侣帽子,买那个。”   余幼惟就笑了起来。   果然谈恋爱的人都是没有原则的。   回到家,沈时庭把买的东西都换上,就见余幼惟鬼鬼祟祟地站在他身后,沈时庭转过身去看他:“怎么了?”   余幼惟双手背在身后,脸红扑扑的,欲言又止:“沈时庭,上次霍华达晚宴上,你拍下了一只腕表送给了我,我也想送你一件东西。”   沈时庭有些意外。   余幼惟又说:“不过肯定比不上你送我的腕表珍贵。”   沈时庭静默一瞬,眉眼间的笑意绽放开来:“惟惟,我很喜欢。”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送的,我就很开心。”   余幼惟抿了一下唇,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沈时庭。   沈时庭接过,很珍惜地放到桌上,打开来看,是一支钢笔,黑色的商务款,蓝金镶边,笔帽上内嵌一颗深蓝色的宝石,高贵典雅又不夸张。   沈时庭仔细地拿着笔看。   余幼惟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也有很多笔,但是听说送笔是祝愿事业有成的意思……”   余幼惟说完,沈时庭就勾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很温柔又很激动的亲吻。   沈时庭后撤一点,看着余幼惟的眼睛,轻声说:“惟惟,我看到笔帽里边刻的名字了,准备了很久吧?”   余幼惟舔了一下唇:“你去出差那周准备的,定制花的时间好久啊,今天才取到。”   沈时庭摩挲着手里的笔。   他平时有很多文件要签,他确实有很多笔,但每一支都不是唯一的,所以这只笔就显得格外的珍贵,因为它富有意义,是他的专属。   沈时庭笑说:“我会一直带在身边。”   余幼惟看得出来沈时庭是真的开心,他也跟着开心,他抱住沈时庭的腰:“你送我的腕表太贵重了,我都不敢戴,怕被人说炫富。”   沈时庭就笑起来:“比起炫富,不是更像秀恩爱?”   余幼惟啊了一声就栽在了沈时庭怀里。   沈时庭揉揉他的脑袋:“腕表不会是唯一的礼物,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我都想送给你,所以不用有压力,也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好不好。”   余幼惟点点头,乖巧地说:“好~”   “不过戒指要一直戴着。”   “好~”   到了饭点,两人收拾好东西下楼。   就见余顾和关子仟一前一后从外面走进来,余幼惟赶忙拍沈时庭:“快看快看,我哥和子仟哥一起回来的!”   秦茴一见到关子仟就热情地招呼了过去,关子仟也不客气地坐上餐桌,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笑说:“伯母,您家的菜最合我胃口了,老来蹭吃蹭喝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我要不真给您当儿子吧?”   秦茴啧他:“什么叫蹭吃蹭喝啊,你喜欢就来,不过你要是给我当干儿子,那我可太乐意了。”   这时余顾插话道:“我不同意。”   秦茴看他:“怎么啦?我就喜欢小仟。”   余顾只是哼了一声,又面无表情地干饭。   余幼惟和沈时庭也坐下来。   余尚明就开口谈起最近的基金状况,沈时庭和余顾跟他一来一回地聊,余幼惟听不懂,就跟关子仟聊。   秦茴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以前小儿子叛逆,从来不听她的话。大儿子作为继子,跟她也不亲。余尚明板正严肃,两人多年来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   但自从余幼惟和沈时庭结婚之后,家里就热闹了起来,就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是她十几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月光洒满了庭院。   晚饭后余幼惟和沈时庭出门散了一会儿步,就在庭院的秋千椅上坐了下来。   余幼惟依偎在沈时庭怀里,指着夜空说:“沈时庭,你看到那颗了嘛!那颗是最亮的!”   “看到了。”   沈时庭望着漫天繁星,又垂下眼看余幼惟。   余幼惟在傻笑。   沈时庭也跟着他笑。   活了二十多年,仿佛所有的色彩都只集中在这几个月,那么鲜活亮丽,沈时庭想,这才人生该有的回忆。   正觉得甜蜜呢,余幼惟的电话就响了。   是杨宴晨打来的,余幼惟瞄了沈时庭一眼,轻咳了一声接起来:“喂?”   “你要自己管理公司了?”   “对啊,人嘛,都是要长大的。”   杨宴晨哼了一声:“老实跟你说吧,就上次听你说完,我想想觉得你说得对,是该干点正经事儿了,我最近也开始接触家里的产业了。”   “走上正道了呀。”余幼惟笑。   “去你的。”杨宴晨笑骂了一句,“有空出来,请你吃饭。”   余幼惟又看了沈时庭一眼,沈时庭正幽幽地看着他。   余幼惟尴尬地笑:“那恐怕难。”   “怎么着?”   “我夫管严。”   “……”   余幼惟挂断电话,就看到沈时庭唇角勾了一下。   哄开心了,嘿嘿。   沈时庭捏他的耳朵:“夫管严?”   余幼惟顺着他的力道把耳朵伸过去:“嗯吶~我最听你的话了~”   沈时庭哼笑了一声:“他的腹肌照还留着?”   “啊……这也要删掉嘛?”   沈时庭咬牙:“不想删?”   “删删删。”   沈时庭松手,余幼惟揉了揉耳朵,嘀嘀咕咕:“小气。”   沈时庭拿开他的手,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别用他的了,用我的。”   耳朵本来就烫,现在更烫了。   余幼惟咬着唇,期待地看着沈时庭:“什么样的都可以嘛?”   “嗯,都可以。”   余幼惟立马抓起沈时庭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拍腹肌!我要拍很多!”   余幼惟在前面跑,沈时庭看着他的背影笑。   沈时庭又回想起来,记得初见那日寒风肆虐,凛冬的白雪落满了庭院,一抹月光从云缝中突兀地探出头来,将庭院里的寒雾映得一片迷蒙。   如今凛冬已过,夜空中尽是璀璨的繁星,余幼惟牵着他的手,回首时眼睛里的亮光盎然而浪漫。   沈时庭握紧余幼惟的手:“慢点走。”   飞快回到房间。   余幼惟就开始脱沈时庭的衣服,沈时庭不让。   “沈时庭!你不准反悔!”   “反悔了。”   “啊!”   余幼惟气死了,直接从沈时庭体恤下摆钻了进去,从领口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眨巴着清亮的眼睛:“脱嘛~”   沈时庭顺势就把人裹在了怀里,余幼惟作茧自缚,气得嗷嗷叫,沈时庭就笑着低声哄:“说句好听的。”   余幼惟一秒听话,乖巧道:“沈时庭,让我拍嘛~”   沈时庭只是看着他。   余幼惟眼珠子滴溜溜转,又说:“拍一张一个亲亲?”   沈时庭依旧看着他。   余幼惟咬了咬唇,还没开口,自己脸先红了,含糊地低声喊:“……老公。”   沈时庭闭了闭眼,下颌都收紧了。   余幼惟又突然凑上来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两人静默地对视了几秒,余幼惟想溜,沈时庭一把搂紧,笑着哄:“叫一声老公,就让你拍一张。”   “老公老公老公……”   ——正文完。    第64章 番外一 甜甜日常   余幼惟接手了追看漫画之后, 一边画漫画,一边学习管理经营,生活变得特别充实。   虽然他不太懂商业之道, 但是他懂漫画呀,他最大的优势在于他就是资深用户, 既是读者也是作者,能很感同身受地了解到大众的需求。   他上任后推出的第一个项目, 就是优化漫画的推荐机制,让小作者们都有了曝光的机会, 也方便读者们淘到更多新鲜的作品, 改革之后网站就涌入了大批新鲜血液。   上半年的流量走势出炉后, 是非常明显的上升曲线, 余幼惟拿着报表开心地和沈时庭分享。   沈时庭看着余幼惟眉眼间的笑意, 也跟着笑:“我就知道你可以,很厉害。”   余幼惟:“是沈老师教导有方。”   沈时庭揉他脑袋:“你现在才二十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余老师以后请多指教。”   余幼惟狡黠地笑:“那先指教点别的行不行?”   “嗯?”   “我最近好好学习过了, 车技肯定有进步,你再让我试一次。”   余幼惟说着就伸出了手,沈时庭眸子颤了一下, 没躲开, 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的反应:“怎么样?”   沈时庭散懒地往后一靠:“不怎么样。”   余幼惟不信邪, 加大马力,沈时庭下颌收紧了, 抓住余幼惟的手, 说:“我教你。”   余幼惟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没过一会儿, 头脑都不清醒了,又哭又骂:“我受过伤的,你这样,我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怎么办呜呜呜……”   “你本来就不能生,你想跟谁生。”   “我要宝宝呜呜呜……”   “你喜欢孩子,我们领养一个。”   “我要自己生。”   “那就试试。”沈时庭覆上去,“生不出来就一直试,试到你生出来为止。”   “我开玩笑的!我不生了!啊!”   ……   过了几天。   余幼惟有点没精打采的,食欲也不是很好,还总是反胃。   这天早上睡醒,余幼惟顶着炸毛懵懵地坐在大床上,沈时庭洗漱出来,摸了摸他头顶的呆毛:“怎么了?”   余幼惟抱着肚子,含糊地说:“老公,我好像怀孕了,最近总想吐。”   沈时庭难以置信:“什么?”   余幼惟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时庭:“我肚子鼓鼓的,里面可能有小宝宝了。”   沈时庭哭笑不得,坐下来摸余幼惟的肚子,小肚皮鼓囊囊的,一看就是积食了。   “嗯,我们有宝宝了。”沈时庭捏捏他脸蛋,“我喊罗医生过来把脉。”   余幼惟点点头:“肯定是喜脉。”   实在是可爱,沈时庭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罗医生来了之后给余幼惟开了一堆消食的药,并嘱咐饮食清淡,多加运动。   余幼惟叹气:“宝宝没了。”   沈时庭:“小肚腩倒是有了。”   “你嫌弃我!”   于是周末这天,他们准备去爬山。   出门前两人换好运动服和登山鞋,余幼惟瞄了一眼沈时庭,趁他不注意,悄悄把袜子脱掉了。   现在天气太热了,余幼惟不喜欢穿袜子,每次被沈时庭发现都要强迫他穿上,好热的!   关子仟得知两人要去爬山,也要跟着一起,还带了另外两个小明星。   清晨太阳不是很烈,一行人朝着山上进发。   余幼惟爬到一半体力就不支了。   沈时庭就说:“歇一下吧。”   余幼惟就啪叽一下坐倒在地。   沈时庭挨着他坐下来,打开运动挎包,从里边拿出两颗糖果,一瓶迷你运动脉饮,递给他:“喝这个。”   余幼惟小口嘬:“好甜呀沈时庭~”   余幼惟笑起来的时候很甜,眼睛又圆又亮,沈时庭看着他,就会很有满足感,那种被自己宠成小孩的满足。   关子仟他们就在一旁嫉妒地看着。   “咱们不吃糖,吃糖长胖还对皮肤不好。”   “就是。”   “小屁孩才吃糖。”   “就是就是。”   余幼惟才不听他们在那酸里酸气,又揉揉眼睛:“老公,我眼睛难受。”   这段时间经常对着计算机,眼睛有点不适。   沈时庭就又从挎包里拿出一只滴眼液。   关子仟这回真忍不了了:“你哆啦A梦啊?怎么什么都有?!”   沈时庭捧着余幼惟的脸,动作轻柔地给他滴滴眼液,滴完才说:“惟惟低糖,体力也跟不上,最近还眼干,都备着总是没错。”   关子仟震惊死了:“你是贴身保姆吧?我服了,小时候我妈都不这么照顾我!”   另外两个小明星也跟着符合。   余幼惟得意洋洋地嘿嘿笑了一声。   是啊,沈时庭可是爹系老公。   余幼惟就扭头冲沈时庭噘嘴来了个飞吻,沈时庭纵容地笑:“走吧。”   “走咯!加油冲锋!”   四人登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日头高照。   不过这里林木都很茂密,游客都在树荫下乘凉,他们也找了棵大树坐下来,补充了点食物和水。   余幼惟举着手机,前置摄像头,喊了沈时庭一声:“沈时庭,看这里!”   沈时庭转头看过来,余幼惟趁机按下快门。   照片里,余幼惟咧着嘴冲镜头笑,沈时庭在他后面,看着镜头,即便是抓拍,也帅得惨绝人寰。   余幼惟被帅晕了,光他自己被帅晕不够,他还要拿去到处炫耀:“子仟哥,给你看看我拍的照片。”   关子仟面如死灰:“嗯嗯嗯好看好看。”   余幼惟这边炫完,又拿去另一边炫。   “嗯嗯嗯不错不错。”   两个小明星心想今天就不该来吃狗粮。   沈时庭边喝水边笑着看余幼惟。   真是小活宝。   ……   他们在山顶许了愿祈了福,又和游客们野炊,吃饱喝足,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走了一半路,出门时没穿袜子的报应就来了。余幼惟的脚被磨得有些疼,走得越来越慢,但又不敢吱声。   要是被沈时庭知道没穿袜子就惨啦。   余幼惟刚慢下来,沈时庭就看出不对劲了。   他叹了口气,拉住余幼惟的胳膊:“坐下。”   余幼惟茫然地坐下:“啊?”   沈时庭就来脱他的鞋,余幼惟一惊,赶忙往后藏:“干嘛呀?”   沈时庭抓住他的脚腕,从挎包里掏出一双袜子,拆开,给他套上:“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穿袜子,不吃点苦头,不知道听话。”   余幼惟愣怔地看着沈时庭的动作,心虚地垂下脑袋,乖乖承认错误:“我知道错啦,以后我都好好穿袜子。”   沈时庭不说话。   余幼惟就撒娇:“……老公,你别生气。”   沈时庭抬头无奈看着余幼惟,余幼惟冲他笑,沈时庭的气就跑了个没影,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余幼惟:“上来吧,小祖宗。”   小祖宗……   哎呀这个称呼。   余幼惟抿唇矜持了一下:“我可以自己走的。”   “再走脚就磨破了。”   余幼惟看着沈时庭宽厚的肩背,心头一热,就乖巧地趴了上去,他紧紧搂住沈时庭的脖子,心里甜滋滋的:“沈时庭,我下辈子还要跟你结婚,我要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爱你。”   傍晚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林间,沈时庭背着余幼惟,迎着晚风笑了起来:“好。”   -   积食消下去了,余幼惟食欲又回来了,吃得多了,就容易犯困,于是就猛喝咖啡。   白天喝就算了,晚上画画之前还要喝一杯。   喝完晚上就睡不着,第二天又犯困,只能继续喝咖啡,恶性循环。   为了把余幼惟的作息调整回来,沈时庭就跟守贼一样守着他,咖啡渣都不让他碰。   下午余幼惟困了就趴在书桌上哀嚎:“沈时庭,我要困死了,我要喝咖啡!”   沈时庭就跟他在一个书房办公守着他,一点都不惯着:“不准喝。”   “啊!”余幼惟揉眼睛,“那我要去睡觉!”   沈时庭:“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沈时庭,你没有人性呜呜呜……”   沈时庭就松开鼠标,伸手把余幼惟的椅子拉过去,两人距离猛地拉近,沈时庭勾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他一下。   余幼惟一下就不嚎了,呆愣地望着沈时庭,耳尖瞬间红了:“好……好突然呀。”   沈时庭又捏着他的下巴,吻了他一会儿,低声问:“清醒点了么?”   余幼惟脸也红了,羞涩地点点头:“醒啦。”   心跳好快,好清醒,沈时庭好会,还想亲亲。   余幼惟画了一会儿,就耷拉起眼皮,主动把椅子滑过去,仰着脑袋等待亲亲:“沈时庭,我又困了。”   沈时庭果然又亲了他一下。   余幼惟开心死了。   啊,比咖啡还管用。   于是一整个下午,余幼惟的椅子都在书房里滑来滑去。   “沈时庭,我好困哦。”   “沈时庭,你再亲我一下。”   “老公,亲亲。”   “还要亲亲。”   一开始他还在讨要亲亲,到后面就直接大胆地主动去亲沈时庭,沈时庭也很配合,想怎么亲都随他。   余幼惟跨坐到沈时庭大腿上,低着头去蹭沈时庭的唇:“我这次要一个久一点的亲亲,可以嘛~”   沈时庭抬眸看着他:“久一点就能不困了么?”   余幼惟迟疑地想了想:“也不一定,但是可以多撑一会儿,好不好呀~”   沈时庭目光落在他唇上:“那要亲多久。”   “五分钟可以嘛?”   “确定?”   “不!要十分钟!”   沈时庭点点头,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去拿手机,打开了定时器,余幼惟惊呆了:“还要计时么?”   沈时庭松散是靠着椅背,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住余幼惟的后颈,将人摁近:“少一秒都不是十分钟,省得有人耍赖。”   “!”    第65章 番外二 中式婚礼   沈时庭提出要办一场婚礼的时候, 全家人都很意外,毕竟两人结婚都已经快一年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 全家人都挺惊喜的。   毕竟婚礼不仅是婚姻中不可或缺的仪式感,也是一种家族实力的见证。   沈余两家如日中天,联办的婚礼,那绝对要大杀四方轰轰烈烈,让所有人都叹服。   而沈时庭想的却是,经年之后回首,他希望他和余幼惟一起走过的每一个阶段,都是完整且充满回忆的。   恋爱,求婚, 领证,婚礼,之后的每一个纪念日,顺序不一定有先后,但每一个都缺一不可。   沈时庭和余幼惟都要忙工作, 秦茴就主动担任起了婚礼的总策划, 集齐了她的姐妹团, 选了好几个地点让沈时庭和余幼惟挑。   最后两人挑了一座历史悠远的古城。   婚礼筹备了一个多月, 举办时间在秋天。   天气凉爽,是结婚的好日子。   婚礼前夕,两人被婚礼团队拉着试婚服。   他们准备的是中式婚礼, 两人都要穿中式婚服。   余幼惟从试衣间出来,他穿了一身大红色的长袍马褂,上褂下裙, 从领口到衣摆,金银丝线绣制的龙凤图案宛如玲珑浮雕, 栩栩如生。   他羞涩地问沈时庭:“这身怎么样呀?”   沈时庭看愣了:“特别好看,精致典雅,很适合你。”   余幼惟立马就不犹豫了:“那就这套!妈妈,我已经选好了,我老公说这套好看,我也喜欢这套。”   秦茴正跟人交代配饰搭配,闻言走过来,上下打量他,眼中尽是欣慰:“好看,我儿子穿什么都好看。”   沈时庭也开始试衣服,也是大红色长袍马褂,腾龙祥云的绣图,腰带玉佩。他平日里穿惯了冷色调的衣服,现在穿上这么华丽鲜红的婚服,艳丽中透着温润矜贵,巨大的反差让在场的人都看呆了。   余幼惟都快看哭了:“沈时庭,你好帅啊。”   他已经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沈时庭就笑了一下。   余幼惟心脏砰砰直跳,然后又拿一套新的给沈时庭试:“再试试这套,这套肯定更帅!”   沈时庭接过衣服,无奈地说:“就想我都穿一遍给你看吧?”   啊被戳穿了!   余幼惟就拽沈时庭的袖子,眼巴巴地撒娇:“老公老公老公~”   沈时庭拿他没办法,于是每套都试了一遍。   最后反倒是余幼惟被难住了,他纠结死了,每一套都很帅,没有之最,最后他很努力地选了三套出来。   余幼惟:“沈时庭,你能不能陪我走三遍,每一套都穿一遍。”   沈时庭被他气笑了:“那要不索性办三场?”   余幼惟疯狂点头:“我同意!”   秦茴在一旁笑骂:“同意什么同意?办三场还不都得我来操办,想累死我?”   余幼惟和沈时庭就相视笑起来。   最后余幼惟选了跟自己那件图案最搭的一套。   -   所有参加婚礼的宾客,行程住宿都由沈家出钱出力,婚礼前一天,宾客们都到达了酒店。   秦茴的姐妹团表示,新人在结婚前一天,是不能见面的,两人必须分开住。   结婚这么久,除非沈时庭出差,两人还从来没分开睡过,余幼惟抱着沈时庭不撒手:“我一天不见我老公都不行的,何况是这么激动的时候,这太折磨人了!”   “听话。”   “不听!”   “时庭你说说他。”   沈时庭却只是搂着余幼惟,纵容地说:“规矩不重要,惟惟不想分开就不分开吧。”   Y@S@T   秦茴气得脑袋大:“你就没有不惯着他的时候,这种事情也惯着他,你能惯他一辈子?”   沈时庭揉了一下余幼惟的脑袋:“嗯。”   余幼惟就把沈时庭抱得更紧了,哼哼唧唧地不撒手。但他撒娇归撒娇,长辈们的心意还是要领的,最后他还是主动妥协了,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沈时庭。   “沈时庭,你晚上要想我哦,我也会想你的。”   “好。”   “那你明天要准时来接我哦。”   “会的。”   “明天见~”   “明天见。”   中式婚礼有一个接亲的环节。   刚结婚的时候,沈时庭入的是余家的户口,但是双方现在都已经成家立业经济独立了,两人的户口就单独迁了出来,再没有嫁娶一说。   不过沈时庭老婆都喊了,那接亲这件事,由沈时庭去接余幼惟,也顺理成章,反正两人都不讲究这些。   这晚余幼惟激动到睡不着,翌日一早就起来化妆。   他皮肤白皙,五官底子特别好,化妆过程很快,余幼惟就在想,沈时庭是不是也化妆了?那得帅到什么程度?   啊好期待啊!   他真想立马就见到沈时庭。   化完妆之后,余幼惟换好婚服,紧张地在酒店房间等。关子仟和几个知名的明星来给他当伴郎,关子仟逗他:“一会儿你老公来,我们绝对不会让他轻易把你接走,绝对把门堵得死死的!”   余幼惟才舍不得沈时庭被堵:“不行,你们不要为难他。”   “就为难就为难。”   大家哄笑做一团。   有人问:“不过余顾作为余家人,怎么跑去给沈家当伴郎了?”   余幼惟就说:“我们不分你家我家,而且我哥肯定受不了你们这么闹腾,就适合去给我老公当伴郎。”Y@S@T   大家又笑起来。   外面传来哄闹声,吉时到,沈时庭带着余顾和林柯等一众伴郎团来接亲了,关子仟他们立马去堵门,谁料晚了一步,沈时庭就直接带着人推门进来了。   余家军大惊失色,关子仟大喊着要跟沈家军搏斗,却被余顾手疾眼快一把抱住,挣都挣不开:“余顾!你给爷放开!我跟你急了啊!”   双方伴郎团都是男生,没什么顾忌,直接就开始贴身肉搏。   沈时庭就趁乱把余幼惟抱走了。   余幼惟搂着沈时庭的脖子,埋在他怀里又笑又叫:“快跑啊啊啊啊啊!他们追上来了啊啊啊!”   沈时庭走得又稳又快,一群人在后面追,一群人在前面吶喊加油,气氛热闹得不得了。   婚车队伍都已经准备就绪,沈时庭把余幼惟放进后座,车队就洋洋洒洒朝着大礼堂开去。   刚才太刺激了,余幼惟此刻心跳得还很快,沈时庭牵着他的手,忍不住把人搂过来亲了一口。   余幼惟立马大叫:“啊!我涂了口红的。”   沈时庭又亲了他一下:“我没涂,借一点儿。”   看着沈时庭略红的唇色,余幼惟脸都羞热了,他伸出指尖抚上沈时庭的唇,仔细将口红抹匀:“你好好看啊沈时庭,就是传说中的形貌昳丽风流倜傥,帅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余幼惟笑起来时目若银星,化了妆更显得玲珑剔透,特别精致,沈时庭都舍不得挪开眼。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余幼惟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妆蹭花了嘛?”   沈时庭笑:“好看,想看。”   余幼惟就害羞了,转过头去偷笑。   既然没有嫁娶之说,婚礼形式也不相同。   进入大礼堂前,两人都一同站在门外等候,手里各持红绫一端,中间系着绣球花,待会儿他们要一起携手走进大礼堂。   余幼惟紧张得手都冒汗了,努力深呼吸:“啊好紧张。”   沈时庭轻声安抚:“都是熟人,别怕。”   余幼惟郑重地点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   随着钟声响起,礼堂大门打开,婚礼现场铺了一条长长的红毯,正上方是大红色的流苏吊灯,红灯笼向四周延伸铺展,两条宏伟的金龙在空中交错腾飞,十分的壮阔震撼。   两人牵着红绫,缓缓走过红毯,在众人的瞩目和见证下走上新人台,在偌大的囍字屏风前站定。   面前坐着的是双方的长辈。   余尚明在左侧,秦茴在右侧,中间是年长的沈栾。   “一拜天地。”   “一叩首,谢天赐良缘,二叩首,谢地造美眷,三叩首,谢天地成全!”   “二拜高堂。”   “一叩首,谢养育之恩,二叩首,尽敬养之道,三叩首,祝福寿百年!”   “新人对拜。”   “一叩首,拜两厢情愿,二叩首,拜永结同心,三叩首,拜三生有幸!”Y@S@T   两人共饮交杯酒,在轰烈的掌声祝福下礼成。   结束后宴席开始。   余幼惟拉着沈时庭藏到了屏风后,紧紧地抱住了沈时庭,眼泪吧嗒吧嗒掉:“沈时庭,我好激动,我刚才都忍着没哭呜呜呜……”   沈时庭笑着抚摸他的脑袋:“我也很激动。”   余幼惟吸了吸鼻子:“糟糕,妆会不会花了?”   沈时庭松开手,低头看余幼惟的脸,梨花带雨的模样更加惹人怜了,他替余幼惟擦拭掉眼泪:“没花,特别好看。”   余幼惟就破涕而笑。   在婚礼之前,很多长辈他们都没拜访过,趁着今天的机会,沈时庭牵着余幼惟,挨个给他介绍了沈家的长辈们。   沈家不愧是百年世家,七大伯八大姑各种堂表支系,多得余幼惟都认不过来。   沈时庭当然也知道余幼惟肯定认不过来,他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他只是想在所有沈家长辈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让所有人都知道,两人结婚不是被迫的,余幼惟是他真心认定的人,将来谁也不能再有闲话。   婚礼结束后两人回到了准备好的婚房。   古典高雅的屏风,偌大的红帐和圆形的大床,甚至还准备了两套红色的绸缎睡衣。   余幼惟连忙去掀被子,又惊喜又好笑:“沈时庭,床上有枣子花生桂圆,好多干果呀。”   沈时庭从身后抱住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余幼惟耳尖红了,摇摇头假装不懂。   沈时庭直白地说:“是早生贵子的意思。”   现在气氛那么浓烈,余幼惟实在经不住沈时庭这么撩,脸颊都红透了:“我……我也生不了呀。”   沈时庭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细细密密地亲他:“……意思到了就行。”   床上除了桂圆红枣,还有金丝红绳,金银铃铛,这些小东西余幼惟就真的不懂了,直到沈时庭拿起铃铛系在了他脚腕上……   于是这夜红帐摇曳,红烛不灭,铃铛久久未歇……    第66章 副CP   关子仟喜欢余顾, 是从十七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开始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就因为余顾长得好看。   关子仟承认自己是个很肤浅的人。   这一肤浅,就肤浅了十来年。   关子仟从小在国外念书,他认识余顾那年,才十二岁,在同龄的同学里,余顾成绩优异,安静高冷。   而关子仟是个社交小达人,朋友众多,却偏偏在余顾这里频频碰壁, 余顾这人太难靠近了,是个木头人。   但关子仟越挫越勇,成天围着余顾转。   事实证明,余顾这家伙外冷内热,一旦向你敞开了心扉, 就对你毫不设防了。   于是两人就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   吃饭喝水甚至睡觉, 余顾跟关子仟从来都不分你我。   时间来到高中, 关子仟却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时期的余顾青春洋溢, 身姿挺拨,在同龄人里帅得出类拔萃,向他示好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   大家都说余顾帅, 关子仟听多了,竟然也忍不住开始关注起余顾的帅气来。   还真是越看越帅呢。   那时两人都没住校,一起住在公寓里。   余顾健身、洗澡、换衣服, 从来不会特意避着他。   少年人身材劲瘦流畅,一举一动都是青春的荷尔蒙, 余顾的裸/体看多了,关子仟就发觉自己不对劲了。   他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他们那样的亲密,感觉却跟平日里的亲密完全不同,暧昧,炙热,悸动。   关子仟悟了。   也麻了。   他喜欢上自己的好兄弟了。   关子仟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开始试探起余顾的性向,这一试探他心都凉了。   还记得他第一次在余顾面前提到同性恋时,余顾脸色立马就变了,仿佛担心关子仟误入歧途般,严肃警告他:“你不准跟那种人来往。”   关子仟愣了,随即也很生气:“现在同性婚姻都合法了,你不会还歧视同性恋吧?”   余顾一时语塞,黑着脸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最后走过来抓着关子仟的肩膀,沉声说:“我不是歧视,只是你太单纯了,这个圈子水很深,你根本不懂。”   关子仟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水深不深?你是同性恋?”   “我当然不是!”余顾立马反驳,“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跟你开玩笑,总之你不准接近这个圈子!”   关子仟心像淬了冰,却嗤笑:“我要是不呢?你就跟我绝交?”   “我……”余顾表情难看得很,松开关子仟的肩膀,语气却放轻了,“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关子仟看着他,“我才提了一句,你就跟我急?我要不听你的,你打算怎么办?”   余顾直愣愣地看着关子仟,似乎寻找不到答案,最后他只是泄气地说:“子仟,你别气我了。”   关子仟也泄气了。   没办法啊,谁让他这么喜欢余顾呢。   又舍不得跟他闹掰。   关子仟就当一片赤子之心喂了狗了,收拾收拾心情准备从此以后只跟余顾做好兄弟了。   但余顾这人吧,他就是有毛病。   在外人面前高冷面瘫洁癖,跟关子仟在一块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关子仟喝过的水他直接就着瓶口就喝。   关子仟吃剩的水果他毫不在意就拿过去啃。   关子仟在他房间玩游戏累了睡着了,他就直接把关子仟当抱枕睡一夜,一次就算了,后来还上瘾了,睡不着就敲关子仟的门。   余顾面不改色地杵在门口:“子仟,我睡不着。”   关子仟堵着门不让他进:“睡不着你出去跑步,健身,实在不行你吃药。”   “你让我抱一下吧。”余顾一本正经,“我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就能睡着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更重要的是,这是能对着一个对你有非分之想的基佬说出的话吗?!   但耐不住余顾那张帅脸太有诱惑性了,关子仟扛不住啊,一来二去,关子仟就成了余顾的睡眠神器。   只有关子仟一整夜一整夜睡不着啊。   睡不着啊。   心猿意马,心潮澎湃。   有时候他都想,要不直接把余顾灌醉把他上了算了。   生米煮成熟饭,强制爱也很香。   唉。   但爱令人小心翼翼,饶是关子仟这样潇洒的人都变成了胆小鬼。   郁闷死了!   但人啊,不能光吃亏不知道占便宜。   何况关子仟这么机智的人呢。   余顾爱抱他就让他抱吧,关子仟还可以趁机贴贴摸摸,这可是其他暗恋直男的基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于是两人暗流涌动又风平浪静地度过了高中和大学。关子仟作为明星家庭出生的孩子,毕业之后,就在妈妈和小姨的引导下进入了娱乐圈。   而余顾也回国接手了家业。   工作之后的余顾越发成熟稳重,气场凌厉,人人闻之而敬畏,但私下里,关子仟却能看到他的另一面。   余顾其实细心体贴,很会照顾人,关子仟有个头疼脑热的,他比谁都着急,恨不得把他挂裤腰上。   尤其还特别重情意,把关子仟当做他最好的兄弟。   集团名下的娱乐公司刚成立,关子仟就是他签约的第一个艺人,他把最好的资源都给关子仟,关子仟也很争气,出道即大红。   但余顾有时又很高冷很傲娇,是个很孩子气的大狗勾,生闷气了嘴上不说,但其实全都写在脸上。   比如这天关子仟原本答应和余顾一起吃晚餐,但白天拍摄不顺利,结束时已经很晚了,关子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回到家,就见余顾背对着坐在落地窗前,只留一个后脑勺给他。   关子仟把外套撂沙发上,奇怪喊他:“余顾,你坐那干嘛?”   余顾压根不搭理他。   关子仟走过去,余顾就站起身,板着脸:“我回去了。”   “你今晚不住我这儿?”   “忙,没空。”   “哦。”   关子仟给他让道。   余顾脸就更臭了,关子仟都能看到他下颌骨在收紧。   两人沉默地对视几秒。   余顾的肚子咕噜噜叫了。   关子仟啊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我早上是不是说要跟你一起吃晚饭?你还没吃晚饭吧?”Y@S@T   余顾翻白眼哼了一声。   关子仟叹气:“现在都几点了?我不回来你就不吃?你是还需要人喂饭的小朋友么?”   余顾气得转身就走,关子仟赶紧拉住,笑得吊儿郎当的:“哟,这就生气了?”   余顾就黑着脸问:“你跟谁吃的饭?”   “剧组的人啊。”   “那个蔡哲?”余顾皱眉,“我早就跟你说过,他是个同性恋,你少跟他接触。”   关子仟笑容就淡了,嘁了一声就转身去接水,懒得再搭理他,饿死算了,死直男。   余顾就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我是为你好,你别不爱听,他看你的眼神就很有问题,你别哪天把自己折进去了都不知道。”   “不是,余顾。”关子仟转过身来靠在桌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余顾,“你恐同是不是太严重了点?草木皆兵,同性恋就没有好人?”   “这不是好人不好人的问题。”余顾都不知道怎么跟关子仟解释,“男人最了解男人,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看着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关子仟看着余顾的眼睛,“我又不会随便让人上。”   余顾愣了一下。   这话说得太直白,余顾心里的情绪复杂起来,不完全是生气,还有种古怪情愫,令他很烦躁。   他冷冷道:“你知道还跟他们玩。”   关子仟看着他笑:“我就只能跟你玩,你要不要这么霸道啊余总。”   关子仟不愧是能出道就爆红的明星,长得艳光四射,又英气飒爽,笑起来痞里痞气的,眼睛里却带着清澈的亮光,让人看了就挪不开目光。   余顾看了他一会儿,也没那么严肃了,甚至还有点委屈:“我只有你一个兄弟,不像你,跟谁都玩。”   关子仟就笑起来:“你还有个亲弟弟。”Y@S@T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他只是弟弟,你还是……”   “是什么?”关子仟眼睛亮了。   “知己。”余顾说。   关子仟一秒死心:“哦。”   “我饿了。”余顾说,“我煮面吧,你也吃一点。”   “我早都吃饱了。”关子仟喝了一口水,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他,“要不你也别煮了,点个外卖算了。”   余顾却自顾进了厨房,还要教育他一番:“说过多少次,不要点外卖,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万一被曝光了会很危险。”   关子仟跟上去靠在厨房门上:“那我这地儿被曝光了,我就去你家住呗,你养我行不行?”   余顾就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去打蛋:“你以后不养老婆孩子?”   啧,扫兴。   死直男。Y@S@T   根本撩不动。   “也对,我以后会有老婆孩子,会有自己的家庭。”关子仟抬着下巴,“追我的人也不少,我这年纪,确实也该谈个恋爱什么的了。”   余顾往锅里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皱眉转过头看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关子仟:“啊?”   余顾直直地看着他:“你要跟谁谈恋爱?”   关子仟舌尖抵着腮,静默地和余顾对视了几秒,笑了一下说:“你急什么?我又不跟你谈。”   余顾的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手里拿着碗,竟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就很不爽地说:“追你的人,你都不知道人家存着什么心思,有人想蹭你热度,有人只是图你好看,还有人看中的是你的家室资源,人心很复杂的。”   关子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哦,谢谢余总提点。”   余顾把水倒进锅里,垂下眼去,低声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不要随便喜欢别人。”    第67章 副CP   在余顾这位好兄弟的阻挠和教导下, 关子仟终于成功熬成了娱乐圈最纯男艺人,27岁了, 一次恋爱都没谈过。Y@S@T   绯闻倒是多,毕竟关子仟这人看起来就多情又放浪,跟谁都来电,但每次的绯闻都超不过二十四小时。   公司辟谣那叫一个快。   关子仟抱着手机摊在沙发上看热搜,特别无语:“这是我们新剧的女主角,网友都说我俩特别有CP感,炒绯闻能给剧做宣传,你这一下就给我搅黄了。”   余顾抱着收纳盒在迭关子仟的袜子,面无表情:“这种假的东西, 网友看多了就相信了,越早辟谣越好。”   关子仟抬头看他一眼:“那怎么咱们公司其他的艺人走的不是这个公关路线?那谁和那谁假CP都营业两年了。”   余顾就瞪着他:“你还需要这种热度吗?”   关子仟继续刷热搜:“不过有一点粉丝说得没错,我这个年纪,也该谈恋爱了,粉丝都说这剧女主演就很不错。”   余顾皱眉:“你喜欢她?”   关子仟哦了一声:“我对她印象挺好的, 她要是愿意, 我倒不介意接触接触。”   余顾就把收纳盒撂在茶几上, 严肃地看着关子仟:“什么叫不介意接触接触?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才27岁,既然没有明确喜欢,你着什么急?”   关子仟静默地看了余顾一会儿:“我看你比我着急, 我还没说要跟人家怎么样呢。”   余顾哼了一声:“我是为你好。”   “哦。”   为我好?   为我好你怎么不干脆跟我谈恋爱?   关子仟也就嘴上说说,他倒不急,不过关子仟的妈妈和小姨着急了。   从一开始的打探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到问他喜欢什么类型,到后边直接给他介绍了一个投资商的千金, 知书达理美丽知性。   更主要的是女生一直很喜欢关子仟。   双方家长搭桥,女生也很主动。   关子仟几番推辞,实在是拗不过长辈,心想着去赴个约跟人把话说清楚也好。   不料跟人女生饭吃了不到五分钟,余顾就打电话来了。   “医药箱放哪了?”   关子仟愣了下:“你找医药箱干嘛?”   余顾语气平淡:“手弄伤了。”   关子仟蹭一下坐直:“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余顾就说:“锅打翻了,烫伤了。”   “我靠。”关子仟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跟女生说了声抱歉回头联系,就匆匆往回赶,“药箱就在书房柜子下面,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余顾说,“你忙你的。”   “我还忙个屁啊忙,我现在回去。”   关子仟匆匆赶回家,就见余顾坐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拆开的医药箱,他正拿着棉签给自己处理伤口,闻声抬头看了关子仟一眼。   关子仟忙过去,只见余顾伸着冷白修长的左手食指,指背都烫起了一个泡。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关子仟接过他手里的棉签,轻轻地替他上药。   余顾看着关子仟,关子仟在他面前低着头,英气的眉心轻皱着,神情认真又担忧。   余顾说:“我没耽误你约会吧。”   关子仟头也不抬:“你现在还有心思想着我约会呢?等你这个泡破了,有得你疼的。”   余顾却还是问:“你们进展得怎么样?”   “才见面五分钟,接到你电话我就离开了,人家不生气都算礼貌了的,还能怎么发展?”   余顾点点头,抿了一下唇。   他觉得手指好像没那么疼了。   这大少爷平时玩滑翔伞玩蹦极骑马射箭,受的伤也不少,也没见这么娇贵,偏偏这次烫伤了一个手指头,就跟要了他半条命似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为此关子仟连他妈的面子都没给,这周都没再出去和女生见面,打了个电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人家女生倒也大气,拿得起放得下,听明白他的话就没再打扰他。   余顾这手不能沾水不能使劲儿。   单手洗脸刷牙还行,但刮胡子就费劲了。   关子仟只能任劳任怨,他捧着余顾的脸,一寸一寸仔细给他刮。   洗手间空间窄小,两人离得很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了,余顾就这么看着关子仟,突然说:“子仟,要不你以后别结婚了。”   关子仟随口说:“不结婚你跟我过啊?”   余顾安静一秒:“不行么?”   关子仟愣了一下,掀起眼皮和余顾对视。   虽然两人平时相处时间很久,也挺亲密的,但这么近距离的对视,关子仟心跳还是快了起来。   他真想敲开余顾的脑袋看看这人在想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子仟问他。   余顾说:“现在不结婚的年轻人很多,和自己的姐妹、兄弟或朋友,也能相伴一生。我们就像现在这样过,不也挺好的吗?”   哦,相伴一生的兄弟,好伟大啊。   关子仟可没那么伟大。   谁要跟你做一辈子兄弟!   关子仟默默拿纸巾擦拭掉余顾下巴的泡沫,看了一眼他流畅锋利的下颌线,又克制地挪开目光,说:“朋友可以给予陪伴,但有些东西是给不了的。”   余顾问:“什么东西?”   关子仟拧开水龙头洗手,低着头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余顾,轻声说:“性。”   关子仟走出洗手间了,余顾还愣在原地,他眼里是惊讶和茫然。   好一会儿余顾才看向镜子,他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发冷,耳朵却红了,仿佛眸子下也泛上来了一层红,整张脸显得禁欲又荼蘼。   关子仟说完就后悔了,余顾这种正经禁欲的木头,听完大概会觉得他放浪吧,唉,虽然他本性就很放浪,只不过余顾不给他放浪的机会。   果然这晚余顾都没跟他说话了。   关子仟洗了个澡,就躺在自己房间里,刷刷热搜看看粉丝留言,正准备睡觉,门就被敲响了。   这个点了,不是来找他睡觉就是来找他睡觉。   刚才还不理他呢,现在又来找他睡觉。Y@S@T   呵,男人。   关子仟磨磨蹭蹭地去开门,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看着余顾:“今晚不方便。”   他只穿了件到腿根的睡衣,余顾扫了一眼就别开视线,嘴角下压:“怎么不方便?”   关子仟舌尖抵了一下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余顾:“我一个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大男人,难道就不能有点生理需求?你猜我要干什么?”   果然,就见余顾脸都僵了。   关子仟嗤笑一声就要关门,余顾却突然伸手挡住了,关子仟纳闷:“干嘛?你要看我现场直播?”   余顾嘴角紧紧绷着,脸还是那张冷脸,关子仟却从其中看出一点从未见过的局促闪躲,欲言又止:“刚才我说的话,你能不能考虑考虑?”   “什么话?”   “我们一起过。”   我靠?   表白?   关子仟震惊!   怎么完全没有铺垫啊!   Y@S@T   “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我跟别人都不亲,我只跟你亲。”余顾神情严肃,“你要是有那个需求,我也可以帮你。”   关子仟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余顾嘴角冷冷地压成一条直线,眼神却是认真的:“听说兄弟之间,也会互相帮忙。”   关子仟:“……”   关子仟闭眼捏住了眉心,余顾在说什么?   首先能确定余顾果然不是和他表白,其次……余顾说的帮忙是什么?   见关子仟不说话,余顾就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肩膀,手沿着睡衣滑了下去。   我靠!   关子仟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这木头不是正经的木头!   关子仟不知道余顾是怎么想的,但他很爽,别说余顾亲自上手了,他光看着余顾那张脸都能兴奋,这可是他喜欢了九年的人。   这可是余顾主动的,他还矜持个屁!当然是躺平享受了。   不过余顾也就会手摇车了,还摇得不怎么样,关子仟是靠看着余顾这张帅脸才坚持到最后的。   他躺在沙发上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心想这回兄弟情总该要变质了吧?   但余顾这人吧,他就是有种神奇的本事,无论干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他总能给它合理化。   搞完还反过来安慰关子仟:“不用对这种事情介怀,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神特么的不会影响!   你倒是影响啊!   关子仟爽完就郁闷了。   之后一周他都没回这套公寓,回自家别墅躲了一周,余顾给他打电话,他每一个都接,还表现得嘻嘻哈哈跟平常无异,让余顾相信他真的只是回家有事。   直到这天余顾找到他家来了。   关母特别热情地把余顾领进了家门,并把关子仟给卖了:“他有事儿?他能有什么事儿?这会儿在楼上打游戏呢。”   门被敲响时,关子仟正在游戏里厮杀,一回头看到余顾那张冒着冷气的脸,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余顾走过来摘掉他的耳机:“为什么不回家?”   “这是我家啊。”   余顾脸都绿了:“你不是说你有事儿?就是回来打游戏?”   关子仟语塞一瞬,气笑了:“就算我没事儿,我一个独立自主成年未婚男性,想去哪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余顾张口结舌,那对英气的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最后竟然委屈起来,幽幽地说:“你不管我,我手又发炎了。”   关子仟就忙去看他的手指,也皱起眉:“你家里有医生,有佣人,这么点烫伤怎么还能反复发作?他们就不能上点心?”   “不怪他们。”余顾看着关子仟,“除了你,我都不让别人碰。”   听听这话。   也不怪关子仟这么多年还不死心了,每次心火刚要灭,余顾就能给他点起来。   关子仟抓起余顾的手,无奈叹息,朝他伤口处轻轻吹了口气,轻声问:“疼不疼?”   余顾一怔。   微凉的气息从指尖皮肤上扫过,余顾全身都不对劲了,他脊背挺直,连带着下腹都有些起火,这种感觉太诡异了,但他却没把手抽回来。   “不疼。”余顾生硬地说。   关子仟松开余顾的手指,抬头看着他,又叹气:“认识你我真是倒霉死了,甩都甩不开。”   余顾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来,又松开,眉眼间也变得柔和了些,低声说:“子仟,跟我回家吧。”    第68章 副CP   要一起过这件事情, 余顾每次提起,关子仟都打含糊绕过去了, 显然关子仟并不想跟他过一辈子。   那关子仟想跟谁过?   一想到关子仟将来会和别人结婚生子和别人过一辈子,余顾就又酸又气,最后气得不想再搭理关子仟了。   于是这段时间他都没再去关子仟住的公寓。   关子仟也清闲得很,不来好啊,来了只会气他!   接着关子仟就从秦茴口里得知,自家的小儿子余幼惟要结婚了。   关子仟很震惊:“是哪家的千金啊?”   秦茴却说:“不是哪家千金,是沈家少爷。”   少爷?男人?   关子仟意外:“余顾同意了?”   秦茴说:“惟惟年纪小,想一通是一通,余顾起初是挺生气的, 但调查了沈家少爷之后,又同意了。”   关子仟惊讶,所以对于亲弟弟要结婚这件事情,余顾虽然不爽,但这种不爽是来源于弟弟英年早婚, 而不是因为要跟男人结婚。   他不是恐同吗?   所以说, 其实这货恐的只有小爷我身边的同?   Y@S@T   不过沈家少爷沈时庭确实是个很靠谱、很有才华和能力的人, 沈余两家很快就达成了一项重大的合作。   所以这段时间余顾就特别忙, 两人就继续谁也不搭理谁,很好,这是两人冷战最久的一次。   关子仟巧好接下了沈余两家合作这个项目的代言。   为此余顾终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不过不是来恭喜他的,是来跟他吵架的。   余顾气势汹汹:“枪打出头鸟,这个项目风浪大, 还没稳定之前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我不同意你接这个代言。”   关子仟却说:“我很看好这项技术,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把关吗?这个代言我接定了。”   “商圈水深,你怎么就是不听!”   “这些年你管我管得真够宽的,我交朋友你要管,谈恋爱你要管,我现在接个代言你也要管?”关子仟语气沉了点,“余顾,你当你是我什么人啊?”   余顾倏地不说话了。   关子仟直接把电话撂了。   啊,闹心死了。   以前青春年少的时候,两人都年轻易上火,拌嘴吵架是常有的事,但随着越来越成熟,他们互相都已经学会了包容和妥协,脾性都沉静了不少,已经很久没有闹过红脸了。   年轻时候吵架可以不放在心上,但现在不行了。   成年人的争吵,那都是来真的。   关子仟调理好心情,周末就去沈氏集团摄影棚拍摄。   然而这天真的就发生了意外,摄影棚的吊灯坠落了下来,关子仟很险才逃过一劫。   他倒是没受伤,却把余顾吓坏了。   这天余顾很晚才得知这个消息,给关子仟打了好多电话,关子仟都没接。   倒不是故意不接,关子仟这天太累了,就在附近找了个酒店早早睡了,手机静音没听到。   他不知道余顾这晚在满世界地找他。   余顾是从沈时庭口中知道关子仟没受伤的,知道后松了口气,也憋了一肚子的火。   第二天关子仟给他回电话的时候,余顾嘴角绷得跟直尺似的,很冷淡:“知道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嗐这个人。   关子仟盯着嘟嘟响的电话,气恼又心虚。   看在昨晚余顾那么着急上火的份上,关子仟决定自己这次主动服个软算了。   于是翌日晚上,他就打着去探望余幼惟的幌子,去拜访了余家,秦茴特别热情,又是盛汤又是夹菜的。   关子仟问:“余顾呢?”   秦茴说:“他还没回来呢。”   说话间,余顾就从外面进来了,一身黑色大衣气压低得可怕,一见到关子仟,嘴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   “什么表情啊余总?不欢迎我?”关子仟看着余顾在对面坐下来,仔细打量他的脸色,笑着从秦茴手里接过青菜汤,“谢谢伯母,您家连青菜都这么好喝。”   秦茴就很心疼他:“喜欢喝就常来,再说你都瘦成这样了,怎么还减肥?”   余顾就朝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抽了张纸巾擦手。   关子仟笑着说:“要上镜嘛,上镜可显胖了。”   余顾就把一盘烤鸡推到他面前:“来了就吃,别搞得像我家虐待你。”   关子仟就在心里哼了一声:“我不吃就是忤逆上司,吃了就是人设崩塌。余总,您这样我会很没面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   关子仟就看着余顾,见余顾的脸终于没那么冷了。   不容易啊,太难哄了。   晚上关子仟没回去,也没住客房,直奔着余顾的卧室去,余顾还在生闷气,关子仟就主动把脸凑到他面前:“余总,气这么久啊?我拍摄太累了,就睡得比较早嘛,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余顾就幽幽地看着他。   关子仟把手臂搭在了他肩上,看着他,这么近距离地对视,余顾的身体不自觉绷了起来,冷哼一声就拍掉了他的手:“不是让我以后都别管你?”   “你都28岁的人了,我说气话你听不出来?”   “我当真了。”   “那你以后真不管我了?”   余顾白了他一眼。   “反正今晚我不走了,我累了。”关子仟转身就倒在了余顾的大床上,“你要是不想跟我睡,你就去睡客房。”   “想得美。”余顾冷冷地说。   说完就去了浴室。   关子仟又爬起来跟上去:“余总,一起洗啊。”   水汽氤氲,白茫茫的水雾里,余顾从身后抱着关子仟。   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的冷战,让余顾的情绪压抑了太久,加上关子仟差点出意外,他担心过度,他现在的情绪特别汹涌,这次他直接上嘴了。   关子仟被咬得嗷了一声:“你咬我肩膀干什么?”   余顾的眼睛又红又凶:“关子仟,你真是要气死我。”   “?”Y@S@T   关子仟头发湿漉漉的,脸色泛红,眸子里还带着水光,余顾沉沉地看了一会儿,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对方的唇上,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嗓子。   他觉得他真是疯了。   这一刻他居然想亲关子仟。   年岁越长,他越觉得关子仟将要离他而去,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留,甚至想通过做这种奇怪的事情,把人困在身边,但他又知道兄弟之间不能这样。   他感觉自己精神都快要分裂了。   这晚关子仟穿着余顾的睡衣,大喇喇地躺在大床上,睡得很香,余顾却睡不着,他上火,他全身都燥得慌。   浓重的夜色里,余顾侧过身,面对着关子仟躺着,幽幽地看了他许久。随后又往关子仟身边挪了点,大手一伸就把人捞进怀里抱住。   抱着睡,抱着睡才安心。   但关子仟这人就是不让人省心。   公司年会这天,他跟一群小明星喝得烂醉,余顾找到他时,他正靠在走廊上抽烟,被余顾抓了个正着还不承认。   余顾把人带回公寓,给他煮醒酒汤,给他擦洗身子,又将人放到了大床上,这时关子仟的手机响了。   来电是蔡哲。   要说这个蔡哲,这么多年了真是阴魂不散。   余顾黑着脸接起了电话,蔡哲关心地说:“小仟,我看你晚上喝得有点多,你没事儿吧?”   “他没事儿。”余顾冷冷地说,“你有事儿?”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余总?你……你们在一块啊?”   “我们住一块。”   说完就撂了电话。   余顾深深地看着关子仟,咬紧了牙关,伸手很轻地捏了一下他的耳朵,沉声说:“惦记你的人真多。”   -   关子仟是在朋友的聚会上再见到蔡哲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   蔡哲委婉地笑着说:“公司年会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给你打了电话,是余总接的,这事儿你知道吧?”   关子仟当然不知道,心下也有些意外,但他无论人前人后都习惯了维护余顾,只是笑着说:“啊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蔡哲脸色僵了一瞬,又笑:“你和余总认识了那么多年,关系不一般,只是我没想到,居然比我想得还要亲密。”   关子仟觉得好笑:“亲密?所以你觉得我和余总什么关系?”   蔡哲叹息:“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让我回答这种问题,不是故意扎我的心嘛。”   关子仟不说话了。   蔡哲又说:“不过我可以一直等的,在你结婚之前,我都一直等你,如果你哪天累了,想有个归宿了,就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这种话,这些年关子仟从蔡哲嘴里听了不止一遍了,也拒绝过无数遍,但都没用,他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不料这一幕却全都被余顾看在了眼里。   余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两人回头时,只见余顾冷着那张帅脸沉沉地看着他们。   关子仟愣了一下:“余顾?”   余顾就拉起他的手腕把人拽了出去。   会所外是车水马龙的大街。   两人迎着风站在黑夜里,余顾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别跟姓蔡的来往!这么多年了,他什么心思你不是很清楚吗!”   关子仟被骂得一懵:“我来参加我朋友的聚会,我怎么知道他也在这儿?”   “那你还和他离这么近?”   “位置就摆在那,他想坐哪儿我能管他?”   余顾气得叉着腰在原地走了两圈,又转过头来看着关子仟:“你不恶心他么?”   “这跟恶不恶心有什么关系?”   “他是同性恋!”   关子仟一下就怔住了。   他全身都有些发麻,垂在身侧的指尖缓缓攥紧。   好一会儿,他才嗤笑了一声,问:“余顾,你觉得同性恋恶心,那你跟我做同性恋之间才会做的事,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   “关子仟!”   “余顾!你觉得恶心,以后就别他妈再来招惹我!”   关子仟转身就走,余顾大步跟上来抓住他的手腕:“什么意思?为了蔡哲你跟我吵架!”   “因为我就是你最恶心的同性恋!”   关子仟胸口不断起伏,死死地盯着余顾。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说出来了。   果然,余顾满脸错愕地愣在了原地。   关子仟心灰意冷,扯了扯嘴唇,转身就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说出来也没那么难嘛。   关子仟苦笑。   他仰头靠在座椅上,这一刻思绪万千,却又无比的轻松,他跟余顾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后面一周的时间,两人没有任何的联系。   知道了他是同性恋,都躲他远远的。   呵呵,男人啊。   关子仟白天照常工作,晚上就一个人待在公寓里,轻松过后,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憋屈,他使劲喝酒,喝完就颤抖着蜷缩在沙发上。   一抬手,脸上就是一片咸湿。   妈的,长到这么大年纪,他就没哭过几次。   十年啊,他喜欢了余顾这混蛋十年,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他忙完这阵工作,就想给自己放个假。   正好听说余幼惟要去别的市参加一项漫画比赛,他就跟着去了,换个地方散散心也好。   他白天出去到处瞎逛,晚上就在酒店里喝酒,这晚他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这朋友叫孔季,是他和余顾上学期间就认识的共同朋友,孔季关切地问:“你和余顾吵架了?”   “闹掰了。”   “就因为你是同性恋?”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   “这还用他跟我说嘛?你喜欢他嘛,多明显啊。”   关子仟笑不出来。   朋友都看出来了,就他妈余顾那木头看不出来。   也好,余顾要是知道他不仅是同性恋,还喜欢他,那他就真的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了。   “不过你俩能就因为这点事情就闹掰?”孔季说,“他不也挺喜欢你的?”   关子仟仿佛听了个笑话:“他喜欢我?你在说梦话吧。”   “不啊,我真觉得他挺喜欢你的,但他这个人很别扭,他对同性恋这个群体,态度很剧烈。”   关子仟窝在榻榻米上:“你这话不是互相矛盾么。”   “是挺矛盾的,但他讨厌同性恋,也许有什么原因呢?你就不问问他?”   “能有什么原因啊?他从十几岁那会儿就恐同。”关子仟说到这个就心口疼,“行了,你少替他说话,我跟他好不了了,就这样。”   闹心,烦死了。   明天要回H市了,关子仟这晚还喝了许多酒,他只要一清醒,就全身内外都难受。   这天夜里,房间门却突然传来了响声。   关子仟醉得迷迷糊糊的,醒来就感觉到大床塌陷下去一片,身体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余顾?”关子仟一下就清醒了大半。   余顾抱着他,头埋在他后颈处,呼吸很急很重。   “子仟。”余顾低低地喊他。Y@S@T   关子仟想挣开他,却被抱得更紧了,余顾嗓音都是哑的:“抱一会儿吧……我很想你。”    第69章 副CP   余顾风尘仆仆赶来, 声音很低沉,很疲惫, 他紧紧地抱着关子仟,仿佛想把人收进身体里。   关子仟挣扎了一会儿,也泄气了:“余顾,你别耍流氓,松开。”   余顾不仅不松,还解开了关子仟的睡衣扣子,掌心贴着皮肤搂住他的腰,哑声说:“这段时间,我都认真了解过了……子仟, 我们试试吧。”   关子仟腹部起火,他没听懂,强忍着问:“……你了解什么了?试什么?”   余顾的身体往前,完全贴在了关子仟身上。   隔着睡衣布料,关子仟惊了, 他条件反射地往前弹, 又被余顾捞着腰摁了回去。   “我靠!”关子仟浑身都烧了起来, “余顾, 你特么不会想上我吧?”   “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啊!”关子仟使劲挣扎,“我是1!要上也是我上你啊!”   余顾不动了,只有急促的呼吸重重地落在他后颈。   关子仟喝了点酒, 他觉得自己脑子都迟钝了,反应过来又说:“而且你不是觉得同性恋恶心么?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不觉得你恶心。”   “……什么?”   关子仟简直无法理解直男的脑回路。   余顾嗓子都快起火了,不断拱着关子仟的后颈, 嗓音低哑地恳求:“子仟,让我做吧。”   “……”   果然是直男, 直男哪怕精虫上脑愿意跟同性上床,也肯定接受不了做下面那个。   关子仟心里那叫一个挣扎啊。   这些年他馋余顾的身子,承受遍了煎熬的滋味,现在快如愿以偿了,却跟他想象中的偏差有点大。   气氛不对,感情状态不对,连体/位都不对。   而且搞完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算什么?   啊,反正再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惦记了这么多年的肉,都送到嘴边了,不吃多亏啊!   不管了,先搞完再说。   关子仟幽幽地问:“你确定你会?”   “嗯,我学过了。”   “……”   这特么还用学?你不会就我来!   事实证明,余顾学了跟没学一样,上头了就只会横冲蛮撞,技巧啊什么的都抛到了脑后。Y@S@T   每次关子仟想把人推开,余顾就跟大狗似的粘着他,哄他说快了还有一小会儿。   神特么一小会儿,关子仟觉得一年都过去了。   不过不得不说,滋味还行。   关子仟觉得那是自己有做0的潜质,跟余顾的发挥无关。   不过关子仟又想,也可能是自己对余顾的滤镜太重,光余顾这个名字都足以让他高/潮了。   ……   半夜两人睡意全无。   余顾还有点意犹未尽,抱着关子仟不肯撒手,关子仟筋疲力尽,任由他抱着,平静地问:“余顾,你喜欢男人么?”   余顾想都没想:“不喜欢。”   关子仟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那老子就是男人啊!这货刚才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不喜欢男人的样子。   关子仟又问:“那你喜欢女人?”   “也不喜欢。”   “……”   “不是。”关子仟转过身去,和余顾面对面,“你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你是如来佛祖?”   余顾在黑夜里盯着关子仟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摇摇头:“我不是如来佛,我对你有感觉。”   “……”   表白?   应该不是,他说的是感觉,不是喜欢。   意思就是有感觉想上,但是不喜欢。   哦。   关子仟又翻身转过去背对着余顾。   余顾就搂着他的腰把人往怀里捞了捞,又贴上来拱关子仟的脖子,低低地喊他:“子仟……子仟。”   “叫魂啊。”   “我们和好吧。”   和好?继续做兄弟?   才不要。   关子仟没回答,渐渐睡了过去。   但余顾不这么想,他觉得关子仟不回答,就是默认和好了,余顾也不想和关子仟做兄弟了。   或者说不想只做兄弟了。   关子仟跟他摊牌说自己的同性恋时,余顾觉得一道惊雷劈在了他身上,他震惊茫然无措。   他不断反省自己,反省自己平时都对关子仟做了些什么,在不知道关子仟是同性恋的情况下,他居然跟关子仟做了那样亲密的事情。   关子仟会不会觉得冒犯?   会不会觉得他轻浮?Y@S@T   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太想念关子仟了。   -   第二天余顾醒来,却发现关子仟不见了。   他赶忙打电话,关子仟却告诉他,自己约了朋友出去玩了,让他自己回去吧。   不带他玩,还让他自己回去。   余顾郁闷死了。   余顾才不要自己回去,他就在酒店等着。   晚上关子仟回来,就被房间里一脸阴郁的大狗扑倒在床上,关子仟吓了一跳:“余顾,你怎么还没回去啊?”   余顾黑脸:“你不跟我回去?”   关子仟:“我还没玩够呢,我干嘛要跟你回去。”   “你跟谁玩?”   “你不要管。”   余顾愣了一下:“子仟,你还在生我的气?”   关子仟哼笑:“没有啊,你想多了。”   “那你跟我回去。”   “嗯嗯嗯回去回去。”   那能怎么办?他票都买好了,不跟余顾一起他也得回去。   虽然关子仟跟他一起回H市了,但余顾发现关子仟不怎么搭理他了,还躲着他,甚至反而跟沈时庭走得近了。   这天关子仟来余家了,不过不是来找他的,是来找沈时庭的,他们还勾肩搭背的。   余顾气死了。   两人从他面前路过时,余顾抓住了关子仟的手臂,压低声音质问:“你跟他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关子仟却只是笑了一声:“我有别的好兄弟你不高兴了?他跟你不一样,我跟他不是那种会上床的好兄弟。”   余顾就愣住了。   关子仟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纯洁了?   他就像个被抛弃的大狗狗,只能黑着脸跟在他们身后,守着,看着,生怕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叼走。   不过沈时庭这人是个专情恋爱脑,他满心满眼只有余幼惟,完全不足为惧,余顾终于又趁机把关子仟叼回了自己的窝,扑倒在大床上将人吃干抹净。   关子仟比余顾还要郁闷。   余顾不喜欢他,又三番五次跟他上床。   他不明白余顾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本来可以直接问,但他不想,他要尊严,高贵如他是不可能一次又一次低头的。   这天事后余顾就抱着他,问他:“你怎么确定自己是同性恋的?你有喜欢的人么?”   木头果然是木头!   死直男!   现在还在问这种问题!气死人了!   关子仟死气沉沉:“我天生就是同性恋,我自己知道,跟有没有喜欢的人没关系。”   关子仟没有喜欢的人。   等于关子仟不喜欢他。   余顾一下子感觉天都塌了。   -   这天之后,关子仟就想啊,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不可能再让余顾睡了。   兄弟也不可能再做了,撇清关系最好。   关子仟重新投入了工作,接了一部戏,很快就进了剧组。   这部剧的男二是个可爱甜美型的小男生,大家都喊他小烨,小烨大学刚毕业,开机宴那天就满脸羞涩地表达了对关子仟的喜爱。   关子仟就想啊,如果不是那么早喜欢上余顾,他应该会喜欢这种又甜又乖的类型吧。   这小男生很勤奋很努力,拍戏特别认真,关子仟作为前辈,很是欣赏这样的新人演员,总会对他指点一二。   他确定这个小男生是喜欢他的。   某些瞬间他在想,想彻底忘掉余顾,那从开启一段新的恋情开始,也许是一个好的方法。   他尝试着去了解这个男生。   然而八字都没一撇,这天余顾就来剧组探班了。   现场那么多俊男美女,余顾撑着黑伞往那一站,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靠,还是很帅。   关子仟这段时间的心理建设全都功亏一篑。   余顾把伞递给助理,拎着保温盒,走到关子仟面前:“饿了吧,我让阿姨炖了鸡汤。”   关子仟看了一眼余顾手里的保温盒,叹了口气,转身往休息室走,余顾就跟了上去。   回到休息室,余顾把汤碗都拿出来摆好,语气哀伤又可怜:“你很久没跟我一起吃饭了。”   关子仟就看了余顾一眼。   余顾那张俊美的脸上也多了些许疲态,他有点不忍心地,问:“最近工作很忙么?”   “还好,不忙。”   “那你精神状态怎么这么差?”   余顾把碗推到他面前,淡淡地说:“太想你了,你都不理我。”   关子仟愣了下。   可恶啊,直男撩基,威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关子仟默默喝了一口汤。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剧组男二小烨探着小脑袋看进来:“仟哥,我从家里带了饺子,您要不要尝尝?”   余顾闻言就看过去。   这小子是演员吧?长得明艳又漂亮。   余顾立马就警觉起来。   关子仟笑了一下:“好啊,正好想吃饺子了。”   小烨就拿着一盒饺子进来了:“都是青菜猪肉馅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关子仟:“我最喜欢淡口的饺子了。”   小烨就抿唇笑了起来,耳朵都红了:“您喜欢就好。”   余顾脸都黑了。   小烨瞄了余顾一眼,关子仟就介绍说:“这是我朋友,你不用管他。”   小烨冲余顾点点头,然后和关子仟有说有笑。   余顾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关子仟都不看他。   他又舀了一勺炖烂了的鸡腿,把碗递到关子仟面前,位置太窄放不下,他就把那盒饺子挪了一边。   关子仟和小烨都转头看了他一眼。   余顾面不改色:“别光吃饺子,吃点鸡肉,均衡营养。”   关子仟:“……”   小烨也没待多久,他还得回去背台词。   人一走,余顾紧绷的神经都松下来了。   他还记得关子仟说自己是1.   1是不是都喜欢那样的?   关子仟喝着汤,就感觉余顾一直在盯着他,关子仟只好抬起头看他,纳闷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两人对视了几秒,余顾薄唇轻启又抿紧,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你在外面做过1?”   关子仟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老子这些年心思都错付在你身上,哪有时间在外面做1!   关子仟:“干嘛突然问这个?”   余顾绷着脸:“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做什么1啊我做1?我稍微跟人走得近点,你这也不高兴那也不乐意。”关子仟愤然,“拜你所赐,小爷我当了27年老处男,你满意了吧?”   余顾的嘴角就压不住了。   他又默默盛了一勺汤给关子仟添上,很低调地说:“那真是便宜我了。”   “闭嘴吧你。”   “我也是。”余顾说,“我只跟你做过。”   关子仟耳朵都红了,垂下眼没好意思再看余顾:“知道了,别说了。”   “嗯,就是跟你说一声。”   -   关子仟不想再搭理余顾了,余顾却阴魂不散,每天变着法子出现在关子仟面前。   不过也不提要跟他上床的事儿了,就是很粘他,像只甩不掉的大狗子。   关子仟想,他一定要努力维持住底线,他这次绝对不能再跟余顾修复关系了,不想再跟他做兄弟了。   余顾却在想,他在追关子仟,要再努力一点才行。   这天余顾来探班的时间比平时都早。   此时关子仟正在帮小烨对戏。   这是一场男二情感爆发亲吻女二的亲密戏。   小烨新手嘛,第一次拍这种,总是找不到状态。   关子仟给做他示范,他演的是小烨的戏份,小烨演女二的戏份,关子仟没拍过吻戏,但他情绪爆发力很好,一把就将小烨推到了树干上,偏头借位吻了下去。   余顾愣在原地,就在他们身后看着,手里握着保温盒,浑身都散着冷气。   关子仟这边结束时,还是工作人员告知他,他才知道余顾刚刚来过。   来了连招呼都不打?   助理说:“仟哥,余总来的时候,您正跟小烨对吻戏呢……余总走的时候,脸都黑了。”   关子仟:“……”   生气走了?   关子仟在心中笑了一声。   我拍吻戏,你生什么气?   你又不跟我谈恋爱。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关子仟居然心虚了,这一心虚吧,就容易注意力不集中,拍戏都没状态。   他纠结又纠结,想着,算了,他就去看一眼。   看一眼就走。   于是这天他就想了个办法,他趁着下班的点,去余幼惟的公司接他下班,送他回家,理由充分又不显特意。   一路上他就在想,一会儿他要说点什么?   这个点,余顾会不会还没回家?   他开着跑车把余幼惟送回家,到了门口又犹豫了。   余幼惟问:“你不进去嘛?”   关子仟指尖点着方向盘,笑:“我就不进去了吧。”   余幼惟眯眼:“你跟我哥还没和好?”   “我跟他和什么好,又没吵架。”   这时一道引擎声由远及近,黑色宾利停靠在了路边,余顾面无表情地从车上下来,淡漠地朝这边扫了眼。   关子仟立马对余幼惟说:“把你送到家了,我走了啊。”   他发动车子就想溜,余顾却挡在了他面前,关子仟摇下车窗:“干嘛啊?”   “聊聊。”   “聊什么啊?”   “你先下来。”   “啧,你说下我就下啊?”关子仟哼了一声。   余顾无奈:“子仟。”   关子仟嘴唇抿了一下:“下下下,你躲边上点。”   不知道余顾要聊什么,他现在又不想聊了。   从进门那一刻起,他就在唾弃自己。   说好的断绝关系呢关子仟!   关子仟要维持住自己的底线,进门之后就没再搭理余顾,余顾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但家里人多啊,大少爷也不能明目张胆。   关子仟去了厨房,说要跟阿姨们一起做道菜。   没一会儿余顾也进来了。   但这人碍手碍脚的,很快就被阿姨们赶了出去。Y@S@T   余幼惟撩起眼皮看了关子仟一眼,关子仟笑了:“看我干什么?”   余幼惟幽幽地说:“我哥以前从来不进厨房的,你说他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   关子仟想到余顾刚才那个吃瘪的样子,就想笑。   一直到饭后,余顾才逮到了机会。   关子仟在茶水间接水,余顾就把人堵在了门口:“我有话问你。”   “问什么?”   话音刚落,佣人就进来打扫了。   关子仟就转身出去了,余顾又屁颠颠跟上,还想拉他的手,关子仟赶忙抽回:“你别乱来啊。”   余顾就听话地收回去,嘴角却绷得很紧:“那你跟我出来。”   关子仟就不情不愿地跟上去。   两人走进庭院,绕过假山,最后在一个凉亭停下了。   关子仟靠着栏杆:“你要问什么?”   余顾上前一步逼近他,直接问:“谁给你加的吻戏?”   关子仟懵了一下:“什么?”   “我昨天都看到了。”   余顾昨天看到之后就走了,倒不是生关子仟的气,他就是自己又气又酸。   “我筛选过剧本的,不可能有这种亲密戏。”   关子仟舌尖抵了一下腮:“哦?我说呢,怎么我的剧本一点亲密戏的没有,原来是余总在背后给我删减了?”   余顾语塞了一瞬:“你拍的都是大男主剧,又不是拍偶像剧,亲密戏不是必要的。”   关子仟无语:“我给别人对戏呢,不是我的戏份。”   余顾沉默了一下:“排练的时候,是借位么。”   “废话。”   原来是他看错了,余顾心里暗爽。   “拍戏十年了,我荧幕初吻都还在。”关子仟啊了一声,“不对,是我的初吻都还在,我真是造了孽了活得这么寡淡。”   初吻……   余顾闻言就下意识看向了关子仟的嘴唇。   关子仟感受到了目光,抿了一下唇,别过头去,起身想离开,余顾却突然伸手握住栏杆,将他卡在了中间。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焦灼。   关子仟愣了一秒,心脏都提了上来,他散懒地靠着栏杆,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干什么?你想亲我啊?”   余顾眸子颤了一下,目光炽热而克制地落在关子仟唇上,低声问:“可以么。”    第70章 副CP   关子仟头顶缓缓冒出一排问号。   他就嘴欠调戏一句而已啊……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余顾的嘴唇。   余顾平时是不屑开玩笑的, 尤其是这种玩笑,眼神也很直白,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亲。   关子仟别开脸:“想什么呢你。”   做的时候都没亲,现在亲是什么意思?   玩纯爱这套啊?   余顾眼中划过一抹黯淡,不太高兴地说:“不让亲,还撩我。”   嘿?现在听得出来我在撩你了?早干嘛去了?   关子仟推了推他:“别卡着我,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跟你有奸情呢。”   余顾说:“奸情就奸情,多少年了,别人也不是没误会过。”   关子仟推开他:“你别,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余顾皱眉:“哪里不一样了?”   关子仟看了一眼余顾的眼睛, 又垂下目光说:“这种绯闻会影响我谈恋爱啊。”   余顾愣了下。   关子仟往外走,余顾这才跟上来,抓住他的肩膀把人转回来,皱着眉质问:“谈恋爱?”   关子仟笑着看他:“是啊,你这什么表情?我有看好的对象了, 作为兄弟你不祝福我?”   余顾脑袋都气疼了:“谁?你们剧组的男二?”   “算是吧。”   “你喜欢他?”   “挺喜欢的啊。”   余顾的天又塌了。   关子仟不喜欢他。   关子仟喜欢别人。   关子仟往前走, 余顾就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跟着,他精明的大脑现在有些混沌。   “我走了,你跟着我干什么?”关子仟说。   “去哪儿?”   “回家。”   “我也去。”   关子仟停下来看着他:“你都到家了, 跟我去干嘛?先说好啊我不跟你上床。”   余顾脸色很难看:“我不是为了这个。”   关子仟:“那是为了什么?”   余顾语塞:“你别管。”   说完就先一步往前走了,关子仟只好莫名其妙地跟上。   关子仟开车,余顾坐在副驾驶。   一路上余顾都不说话, 眼睛看着窗外,身上冒着冷气。回到公寓, 余顾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就不出来了。   关子仟知道余顾生气了。   气他谈恋爱,气他不听话,作为兄弟这货的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强?治不了他了还。   关子仟洗漱完回房,门还没关上呢,余顾就突然挡住门走了进来,关子仟看着余顾往他床上躺,咬牙切齿:“回你自己房间睡去。”   “我想睡这儿。”余顾背对着他躺在里侧。   “别了吧,你都知道我是同性恋了,老这么跟我睡不好,我可不想再擦枪走火了。”   余顾不动,声音很闷:“你又不喜欢我。”   关子仟血压都起来了:“你也不喜欢我啊,不还是照样擦枪走火了?你赶紧起来。”   关子仟去拉他,却反被余顾拽住了手腕,一拉就扑倒在了床上,余顾倾身覆上来压住他。   “余顾!说好了不搞!”   “不搞。”余顾只是抱着他,“就睡觉。”   关子仟闭了闭眼,气都卸了个干净。   他真是拿余顾没办法。   余顾摁灭了灯,从后面抱着他,就像以前那样,头埋在他脖颈处。余顾总说他身上很香,抱着睡很安心。   关子仟没睡,他睁着眼看着黑暗处,半晌才平静地低声说:“余顾……我想结婚了。”   身后久久没有回音,腰上的那只手却搂得越来越紧。   -   翌日孔季来剧组探班。   两人还没聊一会儿,小烨就敲门进来了,他抿着唇脸色泛红,轻声地说:“仟哥,我的戏份杀青了。”   关子仟靠在沙发上笑:“恭喜你啊。”   “谢谢仟哥。”小烨又试探地说:“您这段时间,指导了我好多东西,我很感激您,我可以请您吃个饭么?”   关子仟静默地看了小烨一会儿,莞尔:“好啊。”   小烨眼睛立马亮了,惊喜地说:“那您今晚有时间吗?”   “有,随你的时间。”   小烨开心地都语无伦次了,走的时候还回头冲他笑了两次,开心地说:“仟哥,那我们晚上见。”   “嗯,晚上见。”   孔季看看小烨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关子仟,纳闷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那小男生喜欢你啊?”   “看出来了啊。”   “那你还答应跟他吃饭?”   关子仟点了一支烟叼嘴里:“我年纪也不小了。”   孔季愣了一下:“不是,你想跟他发展啊?”   关子仟沉默了一下说:“了解看看。”   孔季人傻了,薅了一把头发才继续说:“那什么,你不喜欢余顾了啊?”   关子仟嗤了一声:“喜不喜欢重要么?他是直男,我跟他没结果的,及时止损懂不懂啊你。”   孔季张口结舌。   “可他是喜欢你的啊。”孔季又说。   “他只是习惯了和我的亲密关系,产生了一种异样的甚至病态的占有欲。”关子仟吐了一口烟圈,“他不是喜欢我。”   孔季都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关子仟看着觉得好笑:“你干嘛啊这是?我又没跟他决裂。”   “不行。”孔季抹了一把脸,撑在茶几上看着关子仟,“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觉得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关子仟散懒地靠着:“绝症?暴富?还是你要结婚?”   “喂,我跟你说正经的。”孔季严肃了点,“你知道余顾为什么恐同吗?”   关子仟垂下眼:“天生的呗。”   “天生个屁。”孔季叹了口气说,“你知不知道你十七岁那年,差点被几个男的侵犯了?”   关子仟一愣:“什么?”   “你不知道吧!那次你在酒吧喝醉了,我和余顾过去的时候,几个外国基佬就坐在你身边,对你……动手动脚的,还开了很多恶俗的黄腔。”   孔季回想起来都直犯恶心:“那晚余顾跟疯了似的,他那时候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一个人干趴了四个人,你应该记得他那次伤得多重,拳头都是血,还骨折了……”   关子仟震惊得说不出话,脑子嗡嗡的,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他那次不是骑车摔的么?”   “他骗你的,还不让我告诉你,就怕你知道了会恶心会害怕。”孔季叹气,“所以你身边但凡有个同性恋,他都如临大敌,估计他自己都魔怔了,觉得自己真是恐同了。”   关子仟愣了许久,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都泛起了青筋,良久,他转头将烟灭了,咽了一下嗓子,喉间一阵泛苦。   -   余顾平时开会的时候很严肃,但今天的状态不仅是严肃,更有一种阴鸷的凶气,整个会议的股东们大气都不敢喘。   Y@S@T   关子仟说想结婚了,余顾听到了。   但关子仟想要过一辈子的人不是他。   关子仟有喜欢的人了。   余顾的心都掉进了冰窟窿里。   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余顾,如今面对感情,却像个没开窍的小孩,他把自己困住了,找不到方向。   傍晚他接到了孔季的电话,孔季开门见山地直接问:“余顾,你喜欢小仟么?”   余顾愣了一下。   孔季又说:“我说的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我的意思是,你想过和他结婚吗?”   余顾看着窗外的落日,眸子轻颤,嗓音也哑了:“喜欢,想过。”   “我就知道,早说清楚不就完了?”孔季叹气,“小仟跟人约会去了,我估摸着那小男孩准备跟他表白了……”   -   餐厅里,关子仟和小烨面对面坐着。   两人气氛平静地吃了饭,小烨一直在说感谢的话,说到最后脸就红了:“仟哥,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是作为前辈,还是作为男人,我都很……”   “小烨。”关子仟打断了他,“你很努力,很有灵气,以后会发展得很好的。”   小烨看着关子仟。   关子仟笑了一下说:“不过前提是不要太早谈恋爱,免得遇人不淑,当然我也祝你将来能找到如意郎君。”   小烨愣住了。   “以后你有任何表演方面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关子仟始终笑得很温和,“这顿我请你了。”   小烨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得出来关子仟话里的意思。Y@S@T   关子仟拒绝他了,在他开口之前,很委婉地维护住了他的自尊。   关子仟离开餐厅时,外面已经是黑夜,现代都市的夜晚灯火通明,他没开车,戴着口罩和帽子,沿着街道往前走。   他还在回想白天孔季的话,不料走出去没多远,就在路边看到了熟悉的车。   他看到车内的人埋着头,脑袋抵着方向盘,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了泛着冷白色调,整个身子都佝偻着。   余顾接到孔季的电话后就找了过来。   但他只知道是这条街,不知道具体餐厅的位置,他找了很久,把所有的地方都转了一圈。   他既希望能一抬眼就看到关子仟,又不希望真的看到他,他不想打扰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咚咚的两声轻响。   余顾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朝窗外看去,隔着玻璃,他看到关子仟站在外面,带着口罩,好整以暇地对他笑。   余顾第一反应以为是自己出幻觉了,就看到关子仟又敲了一下车窗,余顾猛地回过神来,拉开车门。   “敲半天了,你在这儿干嘛……”   关子仟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余顾抱了个满怀,余顾的手臂抱得那样紧,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力量悬殊。   这时候他冷不丁地想,当初他是怎么敢想要上了余顾的?   “子仟。”   余顾的身体都在颤,声音又低又哑,关子仟愣了一下,没推开他:“干嘛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被拍到了怎么办?”   余顾松开他,关子仟这才发现余顾脸色如霜,那双眼睛却又红又凶,他怔了一下:“你怎么了?”   余顾张口忘言,直直地看着他。   关子仟眯眼:“喂?”   “凡事儿都有个先来后到。”余顾严肃地说,“你能不能先考虑我,不行再考虑他?”   “啊?”   “他是年轻漂亮,但成熟的男人也很有魅力。”余顾一本正经,“我比他认识你更早,比他更了解你,也比他……喜欢你。”   Y@S@T   关子仟傻了,一言不发地望着余顾。   余顾嘴角压了一下,眉头也蹙了起来,显然他并不擅长此刻正在做的事情,却很努力地在表达。   “你们才刚结束吧?我其实来了挺久的,但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找了很久……”   “我本来可以比他更早开口的……真是不公平。”   “我说过我想跟你过一辈子,这话是真心的。”   关子仟就愣怔地看着他。   余顾嘴唇发干,脸色也发白,但耳朵是红的。   这么高大一个男人,杵在路边,像个丢了东西受了委屈的孩子,忐忑又难过。   余顾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们认识也没有很久,应该也没有特别喜欢他吧?那我再努力一下行不行?”   “子仟。”余顾嗓音低了点,“我喜欢你。”   关子仟的脑袋是空白的。   这句话,他做梦都梦了十年了。   如今亲耳听到了,还是跟做梦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关子仟问。   “我很清醒。”余顾说,“我不知道我算不算直男,我没喜欢过别人,但我喜欢你,我很确定。”   “话说到这份上,兄弟是做不了了……子仟,我想和你结婚,我说真的。”   关子仟双手插在兜里,静默地注视了余顾许久,余顾也看着他,深邃的眉眼那样的忐忑和期待。   “他还年轻,他给不了你婚姻,但我可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两人在路灯下对视,关子仟忍耐不住似的闭了闭眼。   “傻子。”   关子仟手从兜里掏出来,摘下口罩,搂住余顾的脖子吻了上去,唇碰在一起,胸口也贴在了一起。   两人胸腔都在狂跳。   余顾怔了片刻,在关子仟要后撤时又一把扣住了他后脑,更深更重地吻了回去。   我靠……   关子仟第一反应是好凶,第二反应是终于特么地亲到余顾了,就算是做梦都值得了。   这可是初吻啊。   余顾口中是淡淡的薄荷味,那么冷硬的一个男人,嘴唇却那么软,也太好亲了。   余顾不仅亲他,还咬他,很轻的一下,关子仟嘴唇都麻了,舔了一下唇就往后撤,啧了一声:“你怎么还咬人呢?”   余顾沉沉地看着他:“你亲我,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真傻吧你。”   余顾又勾过关子仟的脑袋亲了一口,然后紧紧地把关子仟抱进怀里,低声说:“我这个人很传统的,亲了就要结婚,不过时间可以你来定。”   “我也没这么着急。”   “我着急,就这两天吧。”   “不是吧?不挑个黄道吉日?再双方见个家长什么的?”   “早就见过了。”余顾说,“跟你结婚,每天都是黄道吉日,就明天吧。”   “……啊?”   不是说好的我来定?   两人又对视了片刻,这一瞬间他们仿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好像还是他们两个人,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上车。”余顾突然牵住了关子仟的手。   关子仟愣了一下,跟着他上车,问:“去哪儿啊?”   “去哪都行,反正别待在这儿。”   “为什么?”   “万一你小男朋友没走远,被他看到了怎么办。”   “去你的小男友!”关子仟气恼地捶了他一拳。   余顾揉了揉手臂,幽幽地看着他:“难道不是么?”   关子仟真是服了,不知道余顾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他点点头:“是,我刚交男朋友就劈腿。”   余顾就黑沉沉地看着他,关子仟也看着余顾,没一会儿两人都笑了起来。   余顾笑了一下就收住了,幽幽地问:“你答没答应他?”   “答应什么啊,就没想过好吧。”   白天小烨邀请关子仟吃饭的时候,他对孔季说,想跟小烨发展一下,但其实只是当下的气话罢了。   他接受小烨的邀请,只是想跟他把话说清楚。   在开启一段新的正确的恋情,和可能要这样一直跟余顾做兄弟将来看着他结婚生子之间,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后者。   就算没有这个惊喜,他也打算永远沉沦下去了。   他扭头就看到余顾在笑。   “余顾。”关子仟咬牙切齿,“你不会是脑子被雷劈中了吧?别哪天清醒了又后悔。”   “我不可能后悔。”余顾说,“倒是你,又不喜欢我,委屈你了。”   关子仟下颌都收紧了,点点头:“嗯,我不喜欢你,委屈死我了。”   余顾愣了下就看过来。   关子仟说:“走不走?”   “子仟。”余顾眼睛都亮了,“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余顾直勾勾看着他:“你喜欢我?”   “我没说。”   “是不是?”   “烦死了你。”   余顾就越过座位把关子仟摁在了座椅上。   “我靠?你要压死我啊?你这么重!”   “你告诉我。”余顾胸口在起伏,“我想知道。”   这个距离太近了,关子仟这位置太弱势,被余顾这么一压,气势都没了,他抿了一下唇。   “喜欢喜欢,赶紧开车吧你。”   余顾仿佛被盛大的惊喜砸中,他侧过头吻上了关子仟的唇,呼吸急切沉重,关子仟都被亲懵了。   他感觉到余顾的身体一点一点挪了过来,赶忙推了一下他:“啧,想干嘛啊你。”   余顾耳朵和脸都红了,又默默坐了回去,说:“我高兴。”   说完就自己笑了一下,笑完又转过头来看关子仟,再次确认:“你也喜欢我。”   关子仟觉得余顾此时真像一只叼到骨头的大狗狗,努力克制着,但还是藏不住欣喜。   毕竟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啊,关子仟当然希望他开心,他默默看了余顾一会儿,笑着喊了他一声:“余顾。”   余顾刚要发动车子,闻言转过头:“嗯?”   “我喜欢你。”   这句话十年前就想说了。   余顾静默地看了他几秒,眼底的情绪变得汹涌起来,没说话,猛地发动车子蹿了出去。   关子仟吓了一跳:“追魂啊你。”   “着急。”   “着什么急啊?”   “回公寓。”   “啊?”   “我想……”   “闭嘴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