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的炮灰秀才重生了》 作者:兔月关 文案 谢文彦是一本科举文的炮灰秀才。 上辈子,他是被家中偏宠的恶毒堂弟,自私阴险,贪权好利,为求前途不折手段祸害家人。 以至被穿越而来的主角攻堂兄打脸,自食恶果落魄而死。 实属活该,罪名不虚! 但,谢文彦并不后悔,他就是天生的凶狼,追求名利。 他只恨前世眼瞎,没能看准棋子,才错过登高机会,跌入谷底。 重来一次。 谢文彦痛定思痛,总结教训:他还是要走捷进! 这辈子,他要做穿越堂兄的好弟弟,娶个高门大户的贤夫郎,让堂兄和岳父助他上青云。 他本性自私、恶毒、阴险。 但只要他能演上一辈子,那他就是风光霁月的君子! …… 乔玉景是伯府嫡出的哥儿。 长相貌美,才情卓越,心性良善,是京城出了名的佳公子。 可惜前世倒霉,摊上凉薄父母,被人算计,吃了一辈子青灯古佛的苦。 重来一世。 他恨透了那些个恶毒小人。 今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远离凉薄家人,寻个端正的夫君,喜乐平凡一生。 结果没想到千挑万选,阴差阳错嫁进谢家门。 他夫君竟是谢文彦那个阴险狡诈,不折手段,出了名贪权好利的坏东西! 阅读提示: 1、主攻视角,攻不善良,是真的心机炮灰,有800个心眼子那种。 2、攻是追求名利的性格,不会随便害人,但会利用身边之人达到目的,介意勿入。 3、科举,哥儿生子文。 内容标签: 生子 种田文 重生 穿书 爽文 逆袭 主角视角:谢文彦互动乔玉景 一句话简介:炮灰重生后,走上人生巅峰了! 立意:生活要努力向上! 第1章 奸臣重生 小修   京城。   宏远私塾。   今天是学堂每月一次的休沐日,面对即将到来的假期,所有学子都是满脸笑容。   “听说夫子要与老友赴约,这次休沐会多放两日。”   “真的假的?终于可以痛快休息了。”   “难得有这么多时间,咱们可得好生放松一下,过几日聚缘楼要举办诗会,不如前去一观如何?”   “当真?听闻聚缘楼的诗会特别雅致,可惜每次我都不巧错过,这回总算是赶上了。”   “算了,我就不去了,家中有事……”   众人热烈讨论着。   突然。   其中一个穿着锦缎的学子似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角落不曾说话,但一直保持着和煦微笑的贫寒书生郎,假笑询问。   “咦,谢兄今日怎得如此沉默?往日说起诗会,你最是高兴了,这次可是家中有事,耽搁去不成了?”   “谢兄,我们多年同窗,你若家中有困难,不妨直接说出来,我们一定倾力相帮。你可是咱们私塾才华最好之人,没有你同去诗会,我们怕是只能在旁边坐冷板凳了……”   锦缎学子笑容晏晏,看似恭维打趣,实则不着痕迹拉仇恨。   周围都是年轻气盛的学子,少年人大多心高气傲,谁愿意听自己不如人的拉踩话?   若是上辈子的谢文彦,今日估计就把这个哑巴亏暂时吃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他还年轻,才十几岁心计手段还稚嫩,背后又没家世底气,怎敢随意得罪人。   但现在的谢文彦却是不会再忍了。   前世落魄谷底的他都能东山再起,搞得天下血流成河,如今钱博途不过一个小商户之子,也敢踩着他上位?   简直不知死活。   谢文彦轻抚衣袖,仿佛没看出钱博途的恶意,笑容依旧和煦,如谦谦君子般,温和笑道。   “钱兄谬赞了,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前日周兄的文章才被夫子在课堂上赞过,还有吴兄的策论,刘兄的算学……”   “我不过是在诗词一道上略有些灵气而已,如何就称得上私塾才华之最了?钱兄这般语拙,该罚,该罚!”   谢文彦能以贫寒农家子的出身,在17岁就考上秀才功名,自是有些过人能力的,比如说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就算面前的场景对他来说,早已是几十年前的了,他依旧能挨个说出这些久远同窗身上的事情。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   周围被拉踩的学子们听到谢文彦竟能一一说出他们每个人的优点,刚才不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充满好感。   谢兄如此了解他们,可见是真把他们放在心上相交的。   反观钱博途这个鳖孙,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好像他们多么不学无术似的!   当即就有学子附和,“谢兄说得对,钱兄你当真太不会说话了,嘴笨语拙,该罚。”   “就是,钱兄刚才那般说,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的诗词也不差,就算诗会谢兄不去,咱们也不至于坐冷板凳!”   众人很不高兴反驳。   谢文彦喜好权利,上辈子为了往上爬,在学堂读书时结交的都是富家子弟,这几位学子或多或少都有些少爷脾气,不开心才不会忍气吞声。   情况急转直下,钱博途挑拨离间不成,反倒引火烧身。   而谢文彦仍旧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站出来茶言茶语圆场。   “各位兄台莫生气,钱兄这张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是这样一个脾性,大家别放心上。”   “要不这样,咱们此次去诗会的银子,就罚钱兄请如何?”   “听闻钱兄和聚缘楼的东家认识,到时候定能要一个雅间,咱们就不用在大堂凑热闹了……钱兄,你说呢?”   周围几个学子家境还算不错,并不在乎一顿酒钱,但聚缘楼的雅间是他们人脉定不到的。   众人闻言顿时不再讨伐钱博途,改成虎视眈眈盯着他。   颇有种这事办不到,就是钱博途瞧不起大家,不想和大家继续交好的架势。   被架起来的钱博途:“……”   他能怎么办?   不想把同窗都得罪的他,只能脸色僵笑地把事情答应下来,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去一次聚缘楼雅间的花销,少说也得上百两银子,不会让他家伤筋动骨,但足够他心疼死!   毕竟,钱家不穷,但也只是一个小商户而已。   钱博途咬牙切齿,在心中把谢文彦骂得要死,不明白往日都忍气吞声的人,今天怎么就硬气了?   ……   谢文彦听不到钱博途的心声,但看对方表情,也能猜到对方想什么。   他为什么突然硬气?   当然是因为……他重生了!   谢文彦怎么都没想到,像他这种遭万人唾骂的阴险歹毒之人,竟也有受上天眷顾,重生回到过去的奇遇!   是的,他是个阴险狡诈的坏东西。   谢文彦从不否认这点,他不是个好人,为了爬上高位,他可以不折手段,牺牲利用身边所有可用之人。   前世他也确实这样做了,获得了高官厚禄,但风光太短暂,不过一场镜花水月,最后下场不可谓不凄惨。   自私自利,阴险狡诈,贪权好利都是别人骂他的标签。   他没能做到名留青史,但他做到了骂名远扬,让后世人提起“奸臣”二字时,必定有他谢文彦的名字。   后悔吗?   不。   谢文彦并不后悔,官场本就是个残酷黑暗,你死我活的地方,他不想做蝼蚁,费劲心力往上爬有什么错?   那些登上高位之人,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   为了打压对手,谁没做过几件亏心事,没使过阴私手段?只是他更狠而已。   一切不过成王败寇的道理。   真正善良和眼睛不容沙子的人,在官场这个大染缸中结局只有死。   就像他那个惊才绝艳的穿越堂兄般,做了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就因为太过正直,最后还不是狡兔死走狗烹,冤死狱中不说,还连累谢家九族尽诛!   所以,谢文彦并不后悔前世背上奸臣骂名。   他上辈子唯一的错,就是太过心浮气躁,急功近利,选错了阵营而已。   若没有这些缺点,以他的心计和才华,结局如何真未可知!   而现在。   他重生回到了18岁,一切还未开始之时。   —   谢文彦是昨天刚重生的。   他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之所以知道重生、穿越这些词,完全是上辈子在牢狱中,听他那个悲催堂兄唠叨的。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他那个突然变聪明的堂兄,并不是藏拙和开窍,而是身体里换了一个异世之魂。   说起上辈子的经历,谢文彦除了觉得自己眼神不好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东西没错。   但他就是死不悔改!   因为前世种种经历,让谢文彦很清楚,做人可以善良,但真的不能太正直,非黑即白的人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   谢家只是个贫寒农户,家里那么多孙辈,为什么就送谢文彦去读书?   是因为长辈偏心吗?   不。   还不是他爹娘的筹划。   家里几个叔伯婶子,其中不是没有聪明人,但只有他爹娘嘴巴最甜,最能哄爷奶开心。   他娘更是在怀孕期间,就早早为自己的孩子筹划了,买通游方道士上门算命造势,说他娘是有福之人,生的孩子都是大富大贵之命。   爷奶迷信,听了这些话自然高兴重视。   他娘是不地道,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生下来白白胖胖,到了年纪还能去私塾读书。   他大伯二伯是正直,不争不抢憨厚老实,结果就是他那些堂兄弟姐妹们,去干粗活啃窝头。   当然。   谢文彦能过好日子,除此之外也少不得他自己努力。   而他也确实有颗聪明的脑子,刻苦努力加上天赋,他17岁就考上了秀才功名!   在繁华的京城,这么年轻的秀才并不少,但那基本都是有名师教导,家中有丰富书籍的富家子弟。   像谢文彦这种仅靠私塾夫子教导,没有任何其它资源的贫寒农家子,17岁考上秀才,说句天才真不为过。   有如此才华,少年时的他自然免不了傲气。   再加上为了拓展人脉,长期和那些家境好的同窗打交道,参加各种诗会宴会,被纸醉金迷的繁花世界迷了眼,被攀附权贵时遭受的白眼刺激。   骨子里本来就不太正直的他,最后自然就长歪了。   因此。   当家里出事,大伯和堂兄上山打猎受伤,需要银子治疗时,他为了能够继续读书,选择了阻止。   以至于让大伯二伯寒心,在穿越而来的堂兄劝说下,分了家。   谢文彦承认当时他是自私自利。   但不可否认,他当时的选择对谢家来说,绝对是最有利的决定。   毕竟他已经是秀才,马上就可以考举人,改换门楣了,若是影响放弃,实在可惜。   他并不觉得为了他的前途,为了谢家改换门庭,牺牲大伯一条腿有什么问题。   世上本就没有完美,凡事都有舍有得不是吗?   他是家里最聪明的人,等他出息了,家里自会过上好日子,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就算现在重生了,谢文彦也还是这么觉得。   他确实利益至上,没什么可辩驳洗白的。   如果没有意外,分家后爷奶有银子,爹娘和弟弟也不拖后腿,他还有才华天赋,前途必定一片光明。   但不出意外它就出意外了!   分家后。   大房原本老实巴交的堂兄,突然就变聪明了。   不仅迅速赚钱过上好日子,还展露出了惊才绝艳的读书天赋,成为十里八乡夸赞的对象。   把冷心冷肺抛弃受伤叔伯的他,衬托得像个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提醒:   本文攻不善良,是真的心机炮灰,前世极品,为达目的会使手段主动利用算计人,有800个心眼子那种,不喜欢的读者早点退!!!   (攻宠受,先婚后爱,攻在爱上受之前就是单纯的事业脑,全文甜爽风……) 第2章 上辈子的事 小修   谢文彦很聪明,心志也一直很坚定。   比如说他喜好权利,想往上爬的心哪怕重生了,也没有改变半分。   可少年时的他再聪明,心性终究稚嫩不够沉稳。   自从堂兄崛起后,村里人对他就再也没了夸赞,全变成了他冷血无情,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闲话。   谢文彦很清楚这些话其实并没说错,他所作所为确实不太地道。   但明白是一回事,闲话听多了难免受到影响,他性格开始变得偏激,生出了和堂兄攀比的念头,越发着急想做出一番成就。   如此急功近利的后果就是,他不小心掉入钱博途这个同窗的陷阱,被算计得在赌坊欠债,还不起银子打断双腿,断了科考仕途!   最后还是堂兄碍于孝道,在爷奶的哭求下出手相帮,才渡过难关。   遭此巨变,他们三房暂时沉寂下来。   是的。   只是暂时沉寂而已!   因为用堂兄的话说,他们三房简直就是谢家的基因突变,没一个是安分老实的性格,全都是极品……   他们从此事看出堂兄是个心软性格,于是全家商量后一致决定,走改过自新抱大腿路线。   没办法。   他残废断了仕途,三房想要出头,就只能讨好现在出息的大房。   而他们一家子都是心有城府、能屈能伸的主。   做了整整三年的老实人,靠着卖惨装乖,利用大伯二伯对亲情的留恋,成功让心软正直的堂兄以为三房真的改过自新,开始提拔他们。   当然。   其中也不乏有堂兄当官后势单力薄,看中他的才华,他爹娘和弟弟圆滑聪明,想要家族助力的因素。   如果他一直是个残废,为了过好日子,肯定会老老实实做堂兄的幕后帮手。   但问题是!   他这个堂兄太厉害了,竟然找到一个神医,治好了他的腿。   谢文彦早就说过,他不是个好人,骨子里贪权好利,渴望爬上高位。   他一直自负才华天赋,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他很感谢堂兄的帮助,但这并不妨碍他背叛堂兄。   毕竟,他的人品确实很有问题,忘恩负义这种事,有第一次肯定就能有第二次……   其实。   背叛堂兄还有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不看好堂兄效命的太子。   尽管太子表现得很好,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心怀天下、礼贤下士的好主子。   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太子和他是一种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对方干绝对没好结局。   还有就是,太子给的利益不足。   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要是太子给的好处足够多,他也不是不能冒险狼狈为奸。   反正他是个坏东西嘛,底线是可以改的。   可惜对方太小气了,想要马儿吃草,又不给马儿喂饱,他没有堂兄那种几句称兄道弟情谊就被忽悠瘸的高尚品德。   他是个俗人,只想要实实在在的金银珠宝和高官厚禄。   所以。   他投效了二皇子,因为二皇子愿意娶他弟弟做侧妃,未来更有盼头!   可惜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堂兄竟然是个异世之魂,脑中有着无数后世的先进理念和点子。   他再聪明,也比不过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堂兄。   结果自然是一败涂地,没风光几年,就因二皇子阵营夺嫡失败,被新帝清算抄家流放,父母和弟弟全都死在苦寒之地,三房再没能崛起……   直到数年后。   他那个给楚国卖命多年,做了无数利国利民好事的堂兄,被皇室榨干价值,忌惮放弃,含冤入狱,下令诛九族。   还在谢家九族内的三房被牵连,他才在狱中再次见到堂兄……   对这个结果,谢文彦其实并不意外。   他在苦寒之地的那些年,可没有颓废,一直关注着京城的消息,就指望着找机会东山再起,往上爬的雄心壮志依旧不死。   所以,当得知堂兄为了百姓利益,帮助皇室变法对付世家贵族的时候,他就知道谢家的未来可能不会好。   要知道纵观史书,主张变法的人,有几个得善终?   结果不出所料。   堂兄被狡兔死走狗烹了,谢家落得九族尽灭的下场,还被那些愚民谩骂。   实在可笑得很。   让谢文彦说,他这个堂兄就是胆子太小,太重情重义了。   若是他有堂兄脑中的那些厉害知识,才不管太子是不是心怀天下的君子,他肯定把现在的皇室掀了,自己做皇帝。   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他谢文彦绝不屈居人下!   所以……   当谢家九族被抓,在狱中与多年不见的堂兄再会时。   一把年纪的他还是不服输,继续搞事情。   他很积极的痛心疾首表示自己当年错了,他真的改过自新了,希望堂兄想办法带他逃出大牢。   他们兄弟二人可以联手东山再起,为谢家九族报仇!   当然,改过自新是不可能改过自新的……   他那时候就是不想死,他知道堂兄肯定有办法逃走,毕竟他堂兄就是个奇迹。   不过,为谢家报仇的心思也是真的,再怎么说他也是谢家人,谢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不是个好东西,但还是对谢家有感情。   可惜。   堂兄不愿独活,愧疚自己害了谢家九族,心灰意冷要与谢家一起死。   谢文彦无法理解。   这或许就是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吧,反正以他的道德底线和良心,是不可能如此有骨气的。   他不想死,哪怕当时他已是60岁高龄,活不了几年了。   所以,最后劝说不成的他,只能想办法自救,绞尽脑汁去套堂兄的话,指望从中找到活命的机会。   原本就是随便试试,为自己的小命做最后努力。   结果没想到。   他还真从中找到了出路。   还从心灰意冷的堂兄唠叨中,得知对方是异世之魂,听到那些难以想象的后世繁华场景。   然后。   属于他谢文彦的高光终于又回来了!   他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一个受过堂兄恩惠的狱卒,成功假死逃出大牢。   因为一个被流放多年的糟老头子,根本没什么人关注。   之后。   他就跑到了邻国,用堂兄的名声做文章,求见到了邻国的皇帝。   邻国皇帝在他的忽悠下,相信了他和堂兄是一样拥有惊世才华的人,为了吞并楚国疆土,于是大胆启用他,破格让他直接入朝当官,并且重用。   而他也确实挺‘惊世’的。   仗着没有家族亲人的威胁,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在朝堂上搅动风云毫无顾忌。   主打的就是他高兴,他得利!   最后不仅灭掉楚国,为谢家九族报了仇。   还搞得天下腥风血雨,各国乌烟瘴气,底层百姓纷纷起义,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室和世家贵族头疼气愤不已。   一个个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他‘奸臣’‘老贼’……   他谢文彦没能流芳百世,但也名留千古了,虽然是骂名。   但那又如何?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死后管别人骂什么。   他那个穿越堂兄倒是为国为民操劳了一辈子,可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指望他这个黑了心肝的东西有什么心怀天下的善心,不是笑话吗?   真正当官的人,心都狠。   反正自始至终,谢文彦都没后悔半分。   现在重生了。   他的目标依旧是往上爬,爬上高位享受荣华富贵!   而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惊才绝艳的堂兄,给笼络到手中。   他这个穿越堂兄心太软,人太好,不适合做官。   这辈子振兴家族的宏伟大业,还是交给他这个坏东西来吧。   只要利益足够,上辈子他能做祸害天下的奸臣,这辈子就能做造福天下的圣人。   毕竟为达目的,他谢文彦干活,是真能不折手段的。   ……   谢文彦重生的时机很好。   如今一切糟糕的事情都还未发生,他那个穿越堂兄要明天才会到来。   对方是个很心软的人,性格还有些天真,用曾经在牢狱中堂兄自己唠叨的话形容,就是大学生的清澈愚蠢。   这些词语他不是特别懂,但他知道堂兄很好骗就是了。   要是不好骗,前世也不至于三番四次被他们三房占便宜,也不至于被新帝榨干价值后卸磨杀驴,惨得一批。   不过,堂兄好骗归好骗,可当对方看清敌人真面目时,翻脸也是很彻底。   上辈子他逃出大牢后,为什么能轻易获得邻国皇帝的信任和重用?又为什么能凭一己之力搅动各国风云?   其中除了他自己的聪明才智,也有在牢狱中那段时间,堂兄看似唠叨废话,实际故意给他灌输的各种后世知识。   堂兄为楚国忠心耿耿效力多年,最终却落得九族尽诛的下场,心中怎么可能不恨?   只是当时,堂兄确实太心灰意冷,人老了,也没了继续拼搏的壮志和精力,这才选择摆烂赴死,把报仇雪恨的希望放在他身上。   否则,就凭他曾经做的那些极品事,堂兄怎么可能搭理他,还把自己异世之魂的来历都说给他听。   堂兄是个好人,但不是傻子。   对方做不到亲手覆灭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就只能选择把他这个“祸害”放出去。   所以。   他绝对不能小看这个堂兄,天知道来自后世的对方还有什么后手,笼络之事必须好好筹划。   不就是演个重情重义的好兄弟么,前世那卸磨杀驴的太子能演,他也可以。   只要荣华富贵到位,演上一辈子都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谢攻:钱到位,一切Ok~ 第3章 团结的极品   回忆着前世种种,谢文彦一边在心中思索今生的筹划,一边应付同窗们的聊天。   等他们商量好去诗会的约定后,私塾也终于到了下学的时间。   众人纷纷高兴地收拾书箱离开,跟着来接自己的家人,或小厮回家。   不过。   相较其他匆匆走人的同窗,谢文彦的动作却是不慌不忙。   倒不是他不想回家,也不是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已经去世的亲人有什么忐忑,他心志向来强大坚定,这些情绪还不足以让他失控。   他只不过在想说辞,一会儿怎么告诉爹娘和弟弟,关于上辈子的记忆。   没错。   谢文彦打算把前世之事,用梦境的方式告诉家里。   这并非冲动糊涂,而是他爹娘和弟弟都聪明得很,但凡他有一点异常表现,根本瞒不住,不说清楚造成误会离心,就坏事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有些谋划,需要家里配合才能成功。   至于家里人知道了自己前世凄惨结局,会不会因此害怕畏惧,从而离开他这个坏东西?   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三房虽然都长得有点歪,但在荣华富贵这个目标上,是绝对的团结。   上辈子,不管是他断腿之时,还是被抄家流放的路上,又或者在苦寒之地吃苦时,爹娘和弟弟都从来没有埋怨过他。   有的只是骂老天爷不给好运,以及鼓励他想办法东山再起。   为了能过好日子,什么困难什么危险,在他们三房眼中都不是事儿。   只要人没死,搞事情的心就不会灭!   所以,在穿越堂兄到来之前,先把他爹娘和弟弟摆平很必要。   这般想着。   谢文彦调整好心态走出私塾。   “爹,娘,小弟你们来了……”   他看着三张熟悉的脸,心中很是感慨了一下前世和爹娘弟弟的极品丰功伟绩后,才牵起一个勉强疲惫,又神思不属的微笑。   总之一看就是那种出了什么大事的表情。   “儿子,你终于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哎呀,哥你脸色咋这么差?”   “是私塾出了什么事儿,还是身体不舒服?”   等在私塾门口的谢父谢母和小弟卿哥儿,看到他这幅不对劲儿的样子,果不其然主动上前关心。   且不说谢文彦就是他们人生的指望,谁家亲人出了事不得急?   见他们上道。   谢文彦很是娴熟的憋红眼眶,双眼湿润,似有难言之隐哽咽道。   “爹娘,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孩儿有话想跟你们说。”   “好。”   谢父谢母都是聪明人,见此立马意识到儿子可能真出了什么大事。   当即也没有再追问,示意卿哥儿把大儿子扶上牛车,就赶紧驾车走人。   牛车自然不是谢家的东西,而是村里的财产。   毕竟,谢家为了供谢文彦读书,现在是真的穷。   有银子都要存着给谢文彦下次参加科举,和出门应酬交际同窗使用,吃饭都得抠搜,哪里有闲钱买牛。   但因谢文彦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所以每月他休沐回家这天,村里为了巴结他,都会将牛车单独借给谢家使用。   平时对他更是恭敬得不行,自从他14岁考上童生后,村里、宗族但凡有什么大事,就都会来问他的意见。   等他17岁考上秀才时,那就更不得了了,族里简直把他当成了活祖宗。   如此恭维,谢文彦觉得他上辈子少年时期心高气傲,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少年人心性不稳,换谁天天被这么捧着都得飘。   所以他前世走上歪路,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错,大家都得负责!   反正,谢文彦主打的就是精神绝不内耗。   他没错!   错的都是别人,他就是最优秀最对的。   —   谢父经常出门晃悠,城里城外哪里人多,哪里人少最清楚。   驾车牛车很快就寻到了一个位置偏僻,周围广阔无遮挡的小河边,保证绝对没人能不小心偷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谢文彦确定地方没问题,也不再耽搁,马上就重新进入演戏状态。   眼眶再次泛红蓄泪,他重重朝谢父谢母跪下,声音哽咽沉痛道。   “爹娘,孩儿前日做了一个噩梦,身临其境,犹如庄周梦蝶。梦里孩儿不孝,没有出息,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弟……”   说是演戏,其实也是有真感情在的。   谢文彦并不觉得自己上辈子贪权好利有什么错,可他是真觉得自己没用,很是对不起一直支持他,全心全意帮他的家人。   但凡前世他再小心谨慎些,再努力些,或许结局会好些。   可惜曾经没有如果。   好在现在他得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谢文彦把上辈子的经历,略去细节后用梦境的方式,大致说了一遍。   他不想说重生。   不是怕家人把自己当妖怪,而是以爹娘的文化水平,解释起来太麻烦,用梦境更好理解。   果然不出所料。   他爹娘和弟弟听完后的反应,跟普通人的想法不能说天差地别,只能说毫无参考关系。   谢父惊喜,“儿子,你当了大官?”   谢母震惊,“儿子,你还在史书上留名了?”   谢小弟激动,“哥,我嫁给了皇子,做了皇子妃?”   天呐,他们未来前途竟然如此远大!   谢文彦:……   确定过眼神,他们三房确实是一家人。   被家人用崇拜眼神盯着,谢文彦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咳嗽提醒。   “爹娘,你们别高兴,梦里我是当了大官没错,但很快就被抄家流放了,你们跟着我根本没过几天好日子……”   “还有小弟,你不是皇子妃,只是皇子侧妃。都怪哥哥没用,不仅只能让你做了个妾室,最后还被流放了……”   “爹娘小弟,这个梦太真实了,梦里我真的太没用了,这几日辗转难眠,我好害怕这个梦变成真的。”   “爹娘,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孩儿不想害你们被流放吃苦,不想你们因我而死,不想再做奸臣被骂,被千刀万剐而死。”   “要不,我不考科举,不去当官了,我就在村里开个私塾当夫子,我们一家人肯定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谢文彦边说边擦眼泪,一副徘徊惶恐的样子。   他再是个秀才,再怎么聪明,现在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做了如此真实的噩梦惊惶才正常。   谢父谢母见此,的确没有怀疑,更相信他说的话了。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要不是梦境太真实,把人给吓到了,绝对不会说出放弃仕途的丧气话。   梦里他们一家人确实太惨了点,好日子没过几天,全受苦了。   他们儿子竟然还是被千刀万剐死的,真是太可怕了……   但。   结局惨是惨了点,他们大儿子竟然当了大官!虽然是邻国的官,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啊。   他们小哥儿还嫁给了皇子,差点就成皇宫里的贵人了!   这个梦要是能成真,那可真是太有盼头了。   至于惨死的下场,他们都从梦里知道了,想办法避免就是。   想过人上人的好日子,哪有不冒险和努力的?   如此想罢。   谢父谢母当即把谢文彦扶起来,激动鼓励。   “儿子不要怕,一个梦而已!当官哪有不争权夺利的,若是哪天抄家流放,那也是咱们的命,算咱们倒霉,总归也享受过荣华富贵了不亏,爹娘不怪你。”   “咱们可不能放弃,儿子你要是被一个梦吓破胆,爹娘才瞧不起你。”   “说不准,这就是咱们谢家祖宗托灵,特意来帮你这个出息子孙的!”   谢父谢母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们儿子本来就聪明,现在又做了这个好似预知未来般的梦境,不就能躲避很多危险,越活越顺利吗?   这哪里是噩梦,分明就是祖宗显灵啊。   谢小弟也激动安慰道。   “哥,你说的这个梦就算成真了,那也是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哥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办法改变我们结局。”   “就算梦里的事情无法改变,被抄家流放,被千刀万剐也没关系,人怎么死不是死?反正咱们也过了几年富贵荣华的好日子。”   谢文彦:……   说得轻松,反正千刀万剐的只有他对吧?   不过,往上爬肯定是要往上爬的,就算再次粉身碎骨他也不会放弃。   只是装还是要装一下。   谢文彦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思索道。   “可梦里我是个奸臣,骂名留史。我明明只是想做个大官,给咱们家谋点荣华富贵而已,怎么会变得那么坏呢?我明明是个正直端方的君子。”   谢父:……   谢母:……   谢小弟:……   这话说给外面人听听就行了,自家人面前还是要有点清楚的自我认知。   他们家出一个奸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谢母尴尬笑,“儿子,梦里是梦里,未来到底怎么样,还是看咱们自己的本事。什么奸臣不奸臣的,那肯定是别人看你官做得太大,羡慕妒忌污蔑你!”   谢父点头,“就是,儿子你要是个黑了心肝的东西,还能得到庄周梦蝶这样的天赐奇遇?”   谢小弟鼓励道,“哥,你要是怕自己祸害黎明百姓,那就自己造反当皇帝呗,到时候天下是你的,你肯定就不舍得祸害了。”   说罢。   小哥儿就抱住他手臂撒娇。   “哥~我想当皇子妃,想做皇亲国戚,不想再做乡下小哥儿了,你就努努力嘛。左右咱们就一条命,怎么折腾不是折腾?都差不多。”   谢文彦:……   这可真是差太多了小弟。   作者有话要说:   三房宗旨:对外极品,对内团结~ 第4章 等待时机   自己造反当皇帝这种念头,谢文彦自然也是有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安分之人,前世楚国下一任皇帝更是卸磨杀驴,诛了谢家九族,还想让他有什么忠心,做什么白日梦呢。   只是谋朝篡位这种事情,难度系数着实有些太高。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想想就行了,他是不怕死,但也不是非要送死。   当然如果有机会,谢文彦也是不介意去争抢的。   毕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有才华有头脑,凭啥就要老老实实?   反正别给他抓到机会,一旦有空子,他是绝对不会屈居人下的。   不过。   这种野心就没必要直接说出来了。   谢文彦赶紧敲了下弟弟脑门,严肃提醒。   “不许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传出去咱们全家都得掉脑袋,以后把嘴管严实。”   有些话心里怎么想都无所谓,但千万不能说出来,开玩笑都不行。   万一说习惯了,以后不小心秃噜嘴咋办?   谢父谢母也反应过来,赶忙教训。   “就是,瞎说八道什么呢,咱们家八代农户,老实得很,祖训都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忠君爱国!”   谢小弟:……   论厚脸皮,他在这个家终究还是稍逊一筹。   不过他说话确实太不小心了。   谢小弟当即自我反省,往自己嘴巴上重重打了两下,痛得两眼泪汪汪才道。   “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三思而行,绝不给你拖后腿。”   “嗯,记住就行了,下次别往脸上动手,你长得好看,伤到了怎么办?”   谢文彦点头,有些心疼拍拍弟弟脑袋。   他上辈子对这个弟弟的看重,虽然主要因素是对方相貌出色,能帮他联姻带来利益,但到底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真心也是有的。   特别前世被他连累流放后,对方没有怨他不说,到了苦寒之地还主动委身勾搭上了一个管事的衙役,照顾他这个没用的哥哥。   所以这辈子,他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个弟弟享尽荣华富贵,活得潇洒肆意,再不受半分苦楚的。   这么乖的弟弟,就应该宠着。   想罢。   谢文彦深吸气,露出想通后的雄心壮志道。   “爹娘小弟,你们说得对,梦境是真是假都不知道,也还什么都没发生,我实在不应该畏惧,未来如何还是要看我自己的本事和选择。”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惶恐害怕,而是验证梦境真实,倘若真实祖宗显灵,对我这个后辈子孙的指引,那就是我们谢家崛起的机会!”   谢父谢母见此,顿时松口气欣慰不已。   两人高兴又骄傲,“不愧是我儿子,就是聪明有拼劲儿。”   谢小弟转动脑瓜思考道。   “想验证这梦是不是真的也不难。哥,你不是说在梦里,明天在山里打猎的大伯和四堂哥会受伤回家,四堂哥身体里换了一个异世之魂吗?那咱们等明天看情况就是。”   谢母点头,“若是当真换了魂儿,按照文彦所说,那异世之魂是个心软正直之人,我们以后恐怕得收敛些脾性才是,这种良善之人眼里怕是容不得沙子。”   谢父点头赞同。   他们三房人极品是极品了点,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绝对不干没脑子的蠢事。   “这倒不用,咱们原来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只不过占便宜这种事,就别再盯着大伯二伯了……”   “我们三房不是好东西,但那是针对外面人,家里都是相亲相爱的好亲戚。”   谢文彦一本正经微笑。   极品是讨厌,但如果极品维护的对象是自己,那想法恐怕就不同了。   他记得穿越堂兄曾说过一句话: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   穿越堂兄正直归正直,可却非常护短,一旦成为对方认定的家人朋友,就算品德有瑕疵,但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对方就会维护到底。   何况上辈子谢家诛九族的时候,堂兄能把他这个“祸害”放出去,可见骨子里也是有凶性的。   正因此,他才会选择笼络。   若是这个穿越堂兄是迂腐的善良,那甭管对方有多大才能,他肯定直接弄死。   谢父谢母和谢小弟都是聪明人,听完谢文彦的话就明白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   “对,我们谢家人的关系都可好了。”   几人默契对视,笑容无比真诚灿烂。   ……   一番谈话后,三房关系更加融洽和睦。   不过。   虽然已经决定改变对待家里的态度了,但也不能马上就态度大变,得找合适时机才能洗白形象,否则突然异常着实让人怀疑。   所以,谢文彦一家四口驾着牛车回村后,还是像往常一般。   该偷懒的偷懒,该嘴甜的嘴甜,没什么特别变化。   只等明天穿越堂兄来了再说。   至于真正的堂兄怎么办?   谢文彦只能祝福对方下辈子投个好胎,毕竟他重生的时候,大伯和堂兄都已经进山打猎了,他就是想救人,也来不及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   谢文彦像往常休沐回家般,并没有睡懒觉,早早就起床洗漱,穿着短打衣衫,在院子里打拳锻炼身体。   他可不是什么文弱书生。   因为家境贫寒,他无法像那些富家子弟般专门请老师教导,在君子六艺上有所造诣,小时候经常被家境好的同窗嘲笑。   所以,为了出门不被笑话,他就跟着会打猎的大伯学了拳脚。   说出去既能圆一句“文武双全”,也能锻炼个强健的体魄,在科考时不至于轻易生病,白费寒窗苦读之辛。   上辈子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苦寒之地活下来。   锻炼了半个时辰后。   谢文彦也没休息,重新洗漱换了干净衣服,就继续拿出一本书站在院子里诵读。   他能够在17岁就考中秀才,除了本身读书天赋外,和自身努力也是分不开的,一天12个时辰,他能用10个时辰来学习。   累吗?   当然累。   可谢文彦很清楚,以他贫寒农户的出身,努力了可能不一定能成为人上人,但要是不努力,那就真的只能活在泥地里!   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世界,体会过权利的味道,更受过任人欺凌的滋味。   这辈子,他不会放弃往上爬的目标,并且只会比前世更努力。   而大伯二伯之所以委屈自己儿女,也要供他这个侄子读书,除了爷奶的要求外,其实也跟他这么努力的表现脱不了干系。   毕竟他们是憨厚老实,又不是傻子。   若是他不成器,谁愿意把银子丢水里?   当然。   就算他出息,家里也不是都心甘情愿支持他读书。   两位伯母对家里把银子都花在他身上,意见是非常大的。   其实谢文彦也能理解。   虽然家里出个读书人的好处大家都知道,可真心疼爱孩子的母亲,谁能十几年看着自己儿女吃糠咽菜,侄子吃香喝辣没想法?   不过这些不平衡,在去年他考上秀才,让家里免了田税和徭役时,二伯母就打消了,对他读书之事不再有意见。   只有大伯母态度依旧……   说起大伯母,谢文彦心中就忍不住浮现杀意。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他这个大伯母刘氏,就是典型这种人!   别看刘氏表面柔弱,看上去就是个老实巴交,唯唯诺诺,好似谁都能欺负的可怜妇人,但却实实在在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谢家为了供他读书,虽然日子不好,却也没到苛待人的地步。   但刘氏厉害啊,愣是用母子之情卖惨,哄得大房几个孩子长期从嘴里省下吃食孝顺她,被她偷偷送回娘家接济。   导致大房堂兄们面黄肌瘦出门,村里没少私下说他爷奶心狠,就算想供一个读书人,也没必要这么苛待其他孙子吧?   让爷奶在上辈子分家时,硬是有嘴都说不清,背上虐待孙子孙女的名声。   而真正的黑手大伯母成功隐身幕后。   若是对方单单做这点事就算了,村里挖婆家墙角,接济娘家的媳妇也不少。   可前世谢家被诛九族的事儿,刘氏和她那个娘家在其中掺了一脚!   是刘氏为了救她娘家,听信蛊惑之言,仗着母亲身份轻易把通敌叛国的罪证放在谢家,坑了穿越堂兄一个措手不及。   事后还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继续站出来指证谢家有谋反之心,坐实罪名……   要说白眼狼,他这个大伯母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好在现在他重生了。   这个死老太婆也该提前上路了。   谢文彦心中思绪翻飞,抬头望天看时辰,手指掐算了下时间。   脸上突然露出笑容,看向院子门口。   果不其然。   下一刻。   谢家大门就被人推开,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大喊。   “谢家的,快去城里请大夫!你们家老大和四小子,在山上打猎遇到了熊瞎子,伤得老重哩!”   作者有话要说:   倒霉的穿越堂兄来了~ 第5章 一起装好人   “什么?老大和四小子遇到了熊瞎子!”   厨房正在做饭的谢奶奶听到噩耗,满脸着急跑出来。   谢家两老的确是偏心三房,但对待另外两房人,也不是全然漠视,毕竟都是亲生的儿孙,哪能没有半点感情。   只不过为了改换门楣,像他们这种穷苦农家,总是要委屈牺牲一部分人的。   听到儿子和孙子受伤,谢奶奶也是着得不行。   情况紧急,村民简单解释。   “三婆,具体咋回事我也不清楚,听一起上山的王猎户说,他们昨天在山里遇到了一只发狂的熊瞎子,眼看打不过只能分散跑……”   “其他人运气好,但您家老大和四小子今天被发现的时候,全身是血的躺在山沟里,身上有不少爪印,估摸昨天是被熊瞎子给追上了!”   “三婆,您快带上银子,我用牛车送您去城里请大夫,要是晚了,人恐怕就要没了。”   那么重的伤,村里赤脚大夫可不行。   谢奶奶听到人就要死了,吓得脸色苍白,险些就要晕过去。   谢文彦上前扶住人,镇定道。   “奶,您先别急,我跟叔去城里请大夫,您在家烧些热水,等大伯和堂兄被抬回来好清洗伤口,现在家里不能乱起来,您老得主事儿。”   “对对对,找大夫,赶紧找大夫……”   这充满安抚的声音,让谢奶奶感觉找到了主心骨,赶忙慌慌张张回屋拿银子。   现在大家都在田里干活,家里就他们祖孙两人。   叮嘱谢奶奶几句后,谢文彦就跟着报信的村民大叔,架牛车赶去城里。   途中。   谢文彦故意着急道,“叔,去济世堂!”   济世堂是京城最好的民间医馆,听说里面的大夫,基本都是皇宫退休的老御医、老太医们教出来的徒弟。   医术非常好,相对花费自然也高。   村民大叔闻言踌躇提醒,“谢秀才,济世堂大夫光是诊费,就得1两银子……”   他们桐树村虽说挨着皇城,生活要比偏远地区村民好很多,可到底还是底层百姓,手头并不富裕,哪里请得起那么好的大夫。   去一次济世堂,怕不是要倾家荡产!   但谢文彦非常坚持,满是沉痛道。   “叔,我知道您的好意,可那是我亲大伯和亲堂兄,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就算砸锅卖铁,也得尝试把人救回来。”   “我的科举仕途可以等几年,家里苦日子也能吃几年,但人要是没了,那就真没了……”   说着谢文彦眼眶湿润,努力哽咽,仿佛在竭力抑制悲伤。   任谁都能看出家人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大叔顿时被感动到了!   村里平日对谢秀才恭维是恭维,但私下里也没少议论闲话。   说谢文彦读书把家里银子都榨干了,谢父谢母偷奸耍滑,谢家其他人日子太苦,要是谢家三房以后白眼狼怎么办?   结果真是他们想太多,以那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看看谢秀才为了救他大伯和堂兄,连前途都愿意舍掉,多么一个实诚孩子啊。   回头他一定得跟那些长舌头的人好生掰扯掰扯,别眼红人家就胡说八道……   “好嘞,谢秀才你抓好,我让牛再走快些。”   村民大叔满脸忧虑重重挥鞭赶路。   谢文彦见此心中满意。   有孙叔这个大嘴巴子在,相信不到明天早上,村里人就会都知道他有多么重情重义了!   反正这辈子都是要给大伯和堂兄治伤的,那他自然要把此事最大利益化。   前世,他为什么能够让二皇子,用侧妃之位换取他一个贫寒农家子的投效?   为什么能够在分家断腿后,还能重新获得穿越堂兄的信任和帮助?   自然是因为,他但凡付出三分真心,都务必要让人感受到他十二分的努力和诚意。   别怪他算计深。   而是比起真心,套路总是更得人心。   —   牛车一路飞奔。   幸好桐树村就在皇城脚下,进城的距离并不远,济世堂今天病人也不多,他们很快就请到了大夫回村。   经过及时诊治包扎,大伯和堂兄的命是保住了,但伤却非常严重。   大伯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严重骨折,如果不用好药医治,不好好修养个大半年,成为废人是肯定的。   而堂兄就更惨了,因为伤到了脑袋,更是要吃人参这种稀罕玩意儿。   大夫看着谢家寒酸的衣着,有些同情叹气道。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两人命是暂时保住了,但要恢复好,肯定是得喝好药,两个病人少说也要百两往上的银子。”   “你们自己商量下,要救,就马上拿银子跟我回去抓药;不救,我就给你们开个普通药方,这些日子给人吃点好的……”然后安心上路。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懂的人都懂。   谢家人顿时慌乱。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伤得这么严重?”   “老天爷真是不给咱们活路啊,呜呜。”   躺在床上的谢大伯更是直接脸色惨白,绝望挣扎道,“不,不治,我不治了……给四儿买药……”   四儿就是穿越堂兄,排行老四,名谢文齐。   上百两的银子谢家根本拿不出来,谢大伯只能牺牲自己,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儿子。   而已经借尸还魂的穿越堂兄,此刻躺在床上也是着急不已。   谢文齐很想说话,让大夫先给原主的父亲医治!   因为他有穿越金手指,就算不喝药也死不了,但原主父亲骨折的手脚要是不及时医治,就会成为残废。   已经获得原主记忆的他,并不想这个慈爱的父亲出事。   可惜他现在的身体失血过多,浑身无力,喉咙干涩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家人自己商量。   “呜呜,爹娘,求你们救救当家的和四儿吧,我给你们磕头了,只要能把孩子他爹和四儿救回来,我给家里当牛做马……”   大伯母刘氏是个惯会做面子功夫的,马上就跪下哭着磕头。   反正出银子的不是她,人救回来自然好,不给救被骂心狠的也是公婆。   毕竟她一个可怜媳妇有啥办法?   她都这么卑微磕头请求,已经尽力了。   上辈子。   刘氏就是如此表现,才让刚来涉世不深的穿越堂兄,以为对方是个慈母。   好处都给她得了,坏人都让别人做了。   现在谢文彦自是不会再让对方得逞,当即也站出来,沉痛劝道。   “爷奶,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伯和堂兄出事,他们是为了补贴家里才去打猎受伤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那是上百两可能都打不住的药费啊。   谢奶奶很是犹豫,“可你考试咋办?咱家就那么点银子,花掉你明年的束脩就交不上了……”   两老不是不心疼受伤的儿子和孙子,但全家这么多年的心血都放在了小五读书上,要是小五半途而废,所有付出就都打了水漂。   若是如此,两相比较取其轻,他们宁愿背上心狠的名声,牺牲大儿子和四孙子。   这是很明智的选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理智上众人都清楚,但感情上还是很难接受,尤其是大房的人。   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忍不住跪下求道。   “奶,求您救救爹和四弟吧,我们以后会努力给家里赚银子的,我们去码头搬货,去给地主当长工……”   “弟妹,你行行好,救救我当家的和四儿吧,我给你磕头了,只要能救当家的和四儿,你让我怎么样都行。”   大伯母更是又抱住谢母大腿哀戚。   明明三房什么话都还没说,谢文彦也已经表示要救人了。   但被她这么一哭,就好像是他们三房拦着不让救人一般,而她这个只会哭的大伯母,倒是大义善良得很。   反正,屋里其他人包括躺着的谢大伯父子,都很感动。   只有知道真相的三房心中愤懑。   谢母暗恨,她早看出来这个大嫂不是表面那么懦弱可怜了,但还真想到对方竟然也是一个阴货。   儿子梦里把她们三房坑了,她没办法,但现在没门!   谢母立马露出忧色接话道。   “哎呀,大嫂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说不救大伯子和四儿了?现在不是商量着么,你快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   “知道你性子软顶不住事儿,大嫂你去照顾大伯子和四儿吧,咱们来想办法。”   说话的时候。   谢母并没有把人扶起来,就让刘氏结结实实的跪着。   儿子梦里这个阴货可是害得谢家诛了九族,这下跪磕头她受得起!   虽然谢家诛九族的时候,她们三房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但她儿子不是被连累了么?   她记仇没毛病。   不给刘氏继续说话的机会,谢母看向大房几个孩子,满是慈爱抹眼泪。   “大小子,二小子,三哥儿你们放心,三叔三婶平日里是不着调了些,但大是大非上还是明白的,我们家文彦能够读书科举,更是少不了大伯子的出力。”   “我们是一家人,你们爹和四儿出了事,咱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人救回来!”   说罢。   谢母就开始拔自己头上的银钗,手上的细银手镯。   脸上红着眼眶笑,语气不舍念叨,“这些都是婶子的陪嫁,先凑银子买两副药,剩下的回头再想办法,把命吊住要紧。”   然后又看向刘氏催促。   “大嫂,我记得你娘家当初也陪嫁了一个长命锁对吧?快去拿出来,别耽搁大夫开药了。”   她倒要看看动真格的,这个大嫂还怎么装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家人员】   长辈:谢爷爷,谢奶奶。   大房:谢大伯夫妻,大儿子,二儿子,三哥儿,四儿子(穿越堂兄)   二房:谢二伯夫妻,大丫头,二丫头,三丫头   三房:谢父谢母,大儿子(攻),小哥儿 第6章 揭穿大伯母(1) 1更   刘氏当初嫁到谢家来,娘家自然是给了陪嫁的。   要知道古代姑娘正常出嫁,家里不给陪嫁,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但谁让刘氏是个典型的扶弟魔呢?   成亲后没多久,刘氏就把自己的陪嫁银子,给悄悄送回了娘家。   这些年,仗着谢奶奶并不过问各方私底下存的小钱,大房的私房,也通通都被刘氏搬了精光!   所以。   此刻别说自己的嫁妆,就是一个铜板刘氏都拿不出来。   “我,我……”   饶是刘氏再如何会装,拿不出东西,她就没法给大家交待,表情慌张又闪躲。   摆明了不对劲。   谢奶奶当即猜到什么,眯眼问,“你是不是把你嫁妆补贴娘家了?”   “我,我……呜呜,对不起婆婆,我不是故意的,我娘家太穷了,之前回去时看见我爹娘和弟妹们,饿得全身上下都只剩下了骨头,太惨了。”   “呜呜,我实在不忍心,想着咱们家也不缺我这个媳妇的嫁妆贴补,就把东西卖了接济我娘家,对不起婆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刘氏知道事情瞒不住,只能赶紧认错。   媳妇背着婆家贴补娘家是不好,但她用自己的嫁妆,也算不得大错。   若是谢家非要追究,反而还要摊上个觊觎媳妇嫁妆的恶名。   别看刘氏柔柔弱弱好欺负的样子,实际可厉害着呢。   谢奶奶被堵得气闷。   谢母却不会让对方轻易蒙混过去,她儿子可说了,梦里刘氏贴补她娘家的银子,可不止她自己的嫁妆!   谢母立马继续接话道。   “哎呀,看这说得,大嫂你娘家困难直接告诉咱娘就是,咱们谢家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之辈,都是亲戚有困难还能干看着?”   “大嫂,你这事儿做得,实在小气了些……”   “算了算了,你嫁妆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事儿,现在不说这些,凑大伯子和四小子的要钱正经,你没嫁妆,大房总有私房钱吧?”   “这个大嫂你可别说没有,咱娘可是允许咱们存私房的,这些年大伯子上山打猎,你们大房几个小子也能干得很,总不可能一个铜板都拿不出吧?”   话落。   躺在旁边的谢大伯就赶忙虚弱开口,“有的有的,咱们家有10两。孩子娘,你快把钱拿出来,先给四儿买药……”   谢大伯擅长打猎,大房还有三个壮儿子,这么多年能存下10两不算奇怪。   但刘氏还是拿不出来,家里银子都被她偷摸贴补娘家了!   “我,我……”   刘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这模样,还猜不到真相的就是傻子。   二伯母瞪眼,“大嫂,你不会把家里都搬空了吧?!”   谢大伯和大房几个孩子,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温柔善良的娘,竟然偷偷把他们家底都给搬空了。   “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娘家穷啊,我弟弟要娶亲,妹妹要出嫁,哪儿哪儿都要钱,我这个做大姐的不能不管啊,对不起,呜呜……”   “当家的是我对不起你,儿啊,是娘没用,是娘对不起你们。”   “婆婆,你休了我吧,是我不该贴补娘家,都是我的错。”   眼看自己做的事情终于瞒不住,刘氏只能跪到地上抹眼泪装可怜,一个劲儿的识相认错。   因为她知道,谢家是不可能因此休掉她的。   她可是给谢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哥儿!平时也装得老实孝顺,除了贴补娘家这点,谁都说不出她半分不好。   果不其然。   谢奶奶和谢爷爷虽然气得很,但确实没过休掉儿媳妇。   人无完人,村里谁家夫妻不是吵吵闹闹,磕磕绊绊的过日子。   “丧门星啊!我谢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你进门!你给我站一边去,回头再收拾你!”   谢奶奶生气大骂,但现在不是跟刘氏计较的时候,儿子和孙子的伤才是正事。   她是不想把家里银子都拿出来的,害怕钱打水漂,到时候人伤没治好,还耽误了小孙子的科考。   但谢文彦都表态了,两老习惯顺着他这个孙子,自然只能听话,心疼不舍把家里存的银子都拿出来。   二房夫妻凑了5两私房。   谢父凑了1两私房。   谢母凑了3两嫁妆。   孙子辈除了大房的人,也都或多或少拿了几个铜板出来。   谢母明知故问震惊道,“大小子,二小子,三哥儿,你们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都,都给娘了……”   三人涨红脸,后悔又羞愧低下头。   早知道娘竟然能把大房给搬空,他们肯定说什么都不会把私房钱上交的,现在爹和四弟受伤,他们大房竟然一个铜板都拿不出,实在荒唐。   躺在床上的谢大伯,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穿越堂兄谢文齐更是觉得自己被原主记忆骗了……   在原主记忆中,他这个娘亲明明温柔又善良,虽然性子柔弱,也没什么能力,但一直努力为儿女撑起天空,是个慈母。   结果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什么鬼犊子慈母,这分明就是一个冷血又脑子糊涂的扶弟魔啊。   是的。   要真是疼爱儿女的慈母,记忆中,原主母亲怎么能够看着原主兄弟四个面黄肌瘦,还心安理得享受儿女饿着肚子省下来的口粮孝顺呢?   反观他因为看过原主记忆后,觉得冷血白眼狼的谢家三房,在关键时刻更有亲情。   穿越第一天,谢文齐就被上了一课。   终于明白他前世临死才悟出来的真理,原主的记忆不能全信!   眼角余光看到床上穿越堂兄不断变化的表情。   谢文彦心中满意点头。   不枉他叮嘱母亲演这一出,有了好的初始印象,忽悠堂兄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毕竟他这个穿越堂兄在感情方面,是真的有些……傻白甜。   但这还不够。   只要刘氏还在,还是堂兄的母亲,谢家就不会安宁。   谢文彦不动声色拉了拉父亲的衣袖。   谢父收到指示,站出来忧愁道,“这些银子,恐怕就够买两副药,剩下的咱们先找人借吧,不然短时间上哪儿挣?”   “咱们家文彦是秀才,借的银子以后肯定能还上,不用太担心。”   “现在,我和翠儿回她娘家问问,二哥他们去二嫂娘家,爹娘你们去祖父家,能借多少借多少,先把难关渡过……”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家里几个孩子也都站出来道,“爷奶,我们也出去找朋友问问。”   虚弱的谢大伯和穿越堂兄见此,眼眶泛红,喉咙哽咽。   感动得要死。   谢父继续道,“好了,就这样决定。我们去借钱,家里哥儿和丫头们留下照顾大哥和四小子,大嫂,你跟大夫去抓药。”   他随口一句,差点没把谢奶奶吓死。   谢奶奶反应过来大叫,“什么,让老大家的去抓药!”   那跟把老鼠放进米缸有啥区别?   谢父谢母当然知道这道理,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谢母做好人劝道。   “娘,大嫂之前虽然做了错事,但也不能全怪大嫂,她也太过孝顺了才贴补娘家,没料到家里会出事。”   “大嫂又不是真糊涂,她是大哥的妻子,是四小子的亲娘,再怎样都不至于动这种救命钱啊。”   “现在家里就剩她一个长辈,不让她跟着大夫去抓药,难不成让几个小的去主事儿?孩子这么小,咱能放心?”   谢奶奶:……   比起大儿媳,她确实更放心家里的孙子们。   刘氏虽然不知道三房为什么帮自己说话,但这确实是她表现的机会。   赶紧也抹着眼泪表态,“婆婆您放心,我都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贴补娘家了,您就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吧。”   谢文彦见缝插针道,“好了奶,就这样吧,大伯和堂兄的伤要紧。”   其余人想想,觉得谢母的话有道理。   刘氏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动丈夫和亲儿子的救命钱吧?   毕竟平日里,刘氏好妻子、好母亲的形象,还是经营得很成功,谢家人都愿意帮她说好话。   最后。   为了不再耽搁救命时间,谢奶奶也只能选择同意。   把钱交给刘氏,让对方去城里抓药。   与此同时。   正在忧愁还赌债的刘家小弟,也听到谢家出事,谢家凑了好几十两药费的消息。   顿时眼睛一亮,急匆匆追上去,把刘氏拦在了半路。 第7章 揭穿大伯母(2) 2更   刘氏的弟弟能够如此快知道谢家消息,自然是谢文彦提前布置的。   上辈子。   这个时候刘氏弟弟在赌坊欠了一笔债无人知道,等兜不住的时候,穿越堂兄已经发家,很轻松就帮忙解决了。   如今重生,这些记忆就是优势,他当然要好好利用。   婆家和娘家在刘氏心中的分量,从上辈子她为了娘家,成为别人手中屠杀谢家九族的刀就能可见一斑。   虽然出门时,刘氏是想改正表现,给丈夫儿子治伤的。   可在半路被弟弟拦住,找她要钱还赌债的时候,她想法就立马变了!   听到弟弟欠了赌坊几十两银子,还不上就要被砍手,刘氏着急不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欠了这么多?”   至于责怪弟弟去赌坊的想法,那是完全没有。   在扶弟魔心里,她弟弟去赌坊不过就是贪玩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怎么能够责怪呢,要怪也只能怪家里没用,不能让弟弟过好日子。   刘家小弟也不觉得自己赌博欠债有问题,要钱要得理直气壮。   “好了,你哭什么哭,哭哭啼啼把我运气都给哭没了!你赶紧把银子给我,这钱要是还不上,我就要被砍手了,大姐,你想看我成为残废吗?”   “不是的小弟,我怎么忍心?只是这钱是你姐夫他们救命的……”   毕竟是救命钱,刘氏还是有一点犹豫。   嗯,就一点点,再多没就没了。   刘家小弟生气道,“大姐,我可是你弟!你在婆家受欺负只有我给你撑腰,是我手重要,还是姐夫命重要?”   “夫君死了可以再嫁,儿子死了可以再生,娘家要是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以后被婆家欺负死,你就活该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谢家可不是那种磋磨儿媳妇的恶毒婆家。   可惜刘氏拎不清。   也想不明白。   所以她立马就妥协了,只留了10两银子,剩下的药钱给了刘家小弟去还赌债。   其实,要不是什么东西都没买,回去不好交差,刘氏能把全部银子都给她弟弟。   可想而知,剩下的10两银子,怎么可能把两个病人的药都买齐,特别其中还需要人参做辅药。   因此,刘氏最后就买了两包普通补身体的药回家。   反正谢家没人懂医术,谁看得出来她买的药不对?   等喝完药,若是丈夫和儿子没能活下来,那就是命不好,是医馆大夫医术不足。   弟弟说得对,丈夫儿子哪能和娘家兄弟比。   她还年轻,还能改嫁,还能再生孩子。   要是人熬了过来,自然最好,总之肯定没人能发现她克扣药钱了!   刘氏想得很好。   前提是没有等着瓮中捉鳖的谢文彦。   谢文彦在她出门后,就以医馆开的药有人参,害怕家里人不通药理,粗手粗脚熬坏了药为借口,将村里的赤脚大夫请回了家。   赤脚大夫的医术确实一般,但一包药治什么病还是能看出来的。   所以。   当刘氏把进城买的药拿出来,谎言就立马被揭穿了。   赤脚大夫闻着药包不解皱眉道。   “谢老大家的,是不是医馆太忙给你拿错了?这两包药就是普通的滋补药,不是治伤的。”   “什么,拿错了?哎哟,老大媳妇,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快,赶快回去换回来!”   谢奶奶闻言大惊,顿时急得就要拉人去城里。   几十两的药啊,要是医馆不认账,她们家得哭死。   但刘氏哪里敢回去找医馆的麻烦,瞬间满脸煞白,身体哆嗦起来。   “我,我……”   结结巴巴我了半天都没个下文。   大家又不是傻子,想起刘氏贴补娘家的事儿,再看对方现在惊慌心虚的模样,哪里还猜不出来。   二伯母再次傻眼,“大嫂,你动了大伯子和四小子的救命钱?”   众人不敢相信。   大房更是无法接受,他们的妻子/母亲,竟真能做出亲手送丈夫儿子去死的事情!   可不就是亲手送人去死么。   毕竟没有药,两人是真会性命不保的。   “你,你……”   谢大伯满脸涨红指着妻子,话都说不出气晕过去。   穿越堂兄更是死死瞪着刘氏,简直恨不得起来打人了,他真没想到原主母亲竟是这么一个极品。   可惜他现在有心无力,只能躺在床上生气……   “银子呢?那么多银子,大嫂你干什么了?”   “大嫂,那可是救命钱啊,足足几十两。”   “丧良心的东西,赶紧把银子拿回来!”   反应过来的谢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着急逼问。   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但谢父谢母也还是难以置信,这个刘氏,简直比他们三房还狠啊。   好歹他们三房就是占便宜,没想过祸害家里人的命。   但任由谢家逼问,刘氏都不可能再把银子拿出来。   刘氏又开始哭哭啼啼装可怜。   “对不起公婆,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也是没办法,我弟弟在赌坊欠了债,还不了银子赌坊就要砍他的手,还要逼我娘家卖儿卖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救啊……”   “所以,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你丈夫和儿子去死?!”   谢奶奶气得直喘气。   二伯母也忍不住道,“大嫂,那不仅是救命钱,还是咱们谢家所有人的钱,不是你,也不是你们大房的私房!”   “就是,你娘家再难,也不能拿这笔钱,大哥和四小子会死的。”   老实的二伯也涨红脸,握拳额头青筋暴起。   大嫂真是太过分了。   反正一番吵闹,刘氏就是哭,就是不回娘家把银子拿回来。   觉得大不了谢家揍她一顿就是了,总归她给谢家生了三个儿子呢,对比只有一个儿子的三房,和全是丫头的二房,她是谢家的大功臣,谢家不可能真把她怎样。   显然,刘氏并未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严重性。   又或者说,克扣丈夫儿子药钱这件事,在她眼中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所以。   当谢爷爷沉声说,“请族老,带人去刘家,休妻要钱!”   刘氏傻眼了。   “不,你们不能休掉我,我给谢家生了三个儿子!平日也勤勤恳恳干活,你们不能休了我。”   虽然已经做好丈夫儿子死掉后改嫁的准备,但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女人,真到了被婆家休妻的时候,刘氏还是不免有些慌。   可今天的事情涉及两条人命,谢家说什么都不可能不追究。   最后。   刘氏是被谢家族人们,绑着送回隔壁村刘家的。   刘家那边,自然是死不承认拿了银子,被逼急了就撒泼打滚,反正银子已经还给赌坊,他们家徒四壁,打死也归还不了一个铜板。   谢家又不可能像赌坊那么凶残,不会把他们打死。   主打的就是赖账!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人你们要休就休,我们刘家问心无愧,也是疼闺女的人家,姑娘回来我们养一辈子就是。”   刘家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怕谢家休妻。   反正现在谢家也没银子了,刘氏回家还能再嫁,再给他们赚一次聘礼。   至于谢家有个读书人,以后发达了他们沾不上光咋办?   这有啥,刘氏被休了也还是谢家大房四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孝道摆在那里,几个孩子说什么都是要孝顺亲娘的!   怎么都不亏,刘家算盘打得砰砰响。   刘家村的村民们,为了自己村的名声着想,就算知道内情真相,也只能昧着良心帮刘家说话。   双方一番拉扯下来。   谢家没办法,只能选择暂时认栽,把刘氏给休了,日后再找机会算账。   否则能咋办?   刘氏这么狠,天知道留在谢家还能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选择。   “丧良心的黑心肝,早知道老大家的是这么个德行,谁敢娶啊!什么老实贤惠,都是骗人的,那该死的媒婆,该死的刘家,该死的刘家村……”   谢奶奶回家伤心大骂。   这回真是被坑惨了,平日真没看出来,老大家的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谢爷爷愁容满面,旱烟一口一口地抽。   众人也皆是沉默。   现在家里一个铜板都没了,两个重伤的人还没喝上药,能撑到他们再凑够银子去买药吗?   就在这时。   谢文彦再次开口,“爷爷,把咱家河边那10亩水田卖了吧。”   “不行!”   众人条件反射拒绝,田地就是农家人的命,卖田跟要命有啥区别。   谢文彦沉默半晌道。   “钱没了可以再赚,田没了可以再买,但人没了,就真什么都没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不倾家荡产,怎能让穿越堂兄感受到他这个好弟弟深沉又浓厚的兄弟爱?   作者有话要说:   刘家会收拾的,别着急~ 第8章 山中初遇   听到谢文彦劝说家里卖田救命。   谢文齐确实感动坏了,尽管他不是学历史的,但也知道在古代,田地对农家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他为自己之前因原主记忆,而觉得这个秀才堂弟虚伪自私羞愧!   秀才堂弟平日里是高傲了些,但人家确实有高傲的资本啊,17岁的寒门秀才,妥妥的天才学霸,有傲气怎么了?   对方那么努力读书,光耀的是谢家门楣,享受家里最多的资源,不是理所应当吗?   对方平时不怎么关心原主这些堂兄弟,肯定是因为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上,生活方面缺点情商,很正常啊。   要知道现代很多高智商人才,在生活交际方面,都需要配备专门的助理呢!   看看现在,原主和原主爹出事,人家不就尽心尽力帮忙了吗?   反观原主记忆中温柔善良亲娘的表现,差点没气死人。   关键时刻才能看人心啊。   谢文齐很感动,很想告诉谢家人不用那么费心,他是有穿越金手指的,空间里的灵泉能够包治百病,不用浪费银子。   可惜原主受伤严重,他还无法控制身体,根本说不出话。   最后。   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家爷奶,在谢文彦的坚持劝说下,忍痛决定卖掉家里最好的10亩水田救人。   呜呜。   原主的家人真是太好了!   穿越前无父无母是个孤儿的谢文齐简直感动死了,迅速沉迷在拥有相亲相爱家人的幸福中不可自拔。   同样被感动到的还有桐树村的村民们。   里正家。   村里的里正,同时也是谢氏族长谢有德,吧嗒抽着旱烟跟妻子感叹。   “老婆子,看来以前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谢家三房夫妻虽然平日不着调,干活偷奸耍滑,但大是大非上还是仁义的。”   “文彦那孩子也是面冷心热,平日是有些心气儿高,但读书人嘛,有点酸腐脾性正常,终归心还是好的。”   “现在能为了救他大伯和堂兄,耽搁自己前途,以后村里族里有事,肯定也不会忘本,是个好孩子……”   里正媳妇也是点头赞道,“可不是,看谢家三房往日的模样,我还嘀咕咱们族里会不会出个白眼狼,毕竟十里八乡这种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现在看来,确实是咱们小气了,谢家小子是个好的,族里以后可得更多照顾些才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老婆子放心,我明日就叫几个族老商量。”   谢里正吧嗒两口旱烟吐圈。   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事,族里日后想要沾人家光,肯定是要提前付出的。   村里其他家也都在议论谢家的事儿,尤其是谢家卖田救人的行为。   大感自己以前把人想坏了,这谢家三房脾性是不着调,但心还是好的!   桐树村靠近皇城,土地价格本来就比其它地方高,更别说上好的水田。   谢家十亩水田一共卖了100多两银子,完全足够大房父子的药费了,但谢家生活也因此更加拮据了,谢文彦能不能参加下次科举也是未知数。   整个谢家一片愁云惨淡。   但不管怎么说,保住两条人命是好的,只要慢慢努力,家里就有恢复元气的那天。   而族里知道他们家困难,第二天,也凑了20两送过来。   别小看这20两银子。   他们谢氏一族是真的穷,能够在皇城脚下安家,全靠祖上运气好,在战乱的时候提前过来占地方,才有立足之地。   祖上根本没什么能人,也没留下什么家底,每家每户除了田地并无多少积蓄,能凑这么多帮谢家渡过难关,是真出了大力气。   谢文彦没嫌弃,他知道族里的情况,这份心意并不低。   何况,前世他断腿后,村里虽说没少闲言碎语,但他家需要帮助的时候,族里也没有拒绝,更没人上门欺负。   这个宗族他还是很认可的。   大伯和堂兄的伤在喝完药后,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剩下的就是好好修养。   确定两人性命无忧,谢文彦就准备送刘家上路了。   无论是前世灭族之仇,还是以绝后患,这刘家他都不可能再留着。   别跟他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什么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这辈子罪不至死。   他谢文彦本来就不是好人!   良心是什么玩意儿?   他只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上辈子堂兄就是最好的例子。   ……   天色渐亮。   今日谢文彦起床后,并没有像往日般锻炼身体和读书。   而是换了身粗布短打,背了竹筐,拿上水壶砍刀,又包了几个窝头,趁着家里人不注意,留下自己去城里的字条,就悄悄出门上了后山。   之所以悄悄出门,自然是害怕家里知道他要上山不答应。   毕竟家里才有人在山里出了事儿,大家现在都对上山有些阴影,哪里能让他这个读书人去危险之地。   不过,谢文彦对山里倒不是很怕。   他本身拳脚功夫就不错,上辈子在苦寒之地时,他们这些流放犯人更是被当成敢死队炮灰,在战场中拼杀过。   尸山血海活下来的人,又岂会惧怕山中野兽。   真正见了面,怕是山中野兽要怕他才对。   谢文彦淡定地在山里走着,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寻找记忆中,那只被熊瞎子从狼窝叼走咬死的幼狼崽。   上辈子,大伯堂兄之所以重伤,其实并不是被熊瞎子伤的。   而是被狼群围攻掉下山沟的。   原因是,那只熊瞎子跑去狼窝叼了人家的幼崽,逃跑途中遇到桐树村的几个猎户,猎户们打不过熊瞎子四散逃跑。   大伯和堂兄,就是在逃跑过程中,倒霉沾上了幼狼的血,才被追击而来的狼群,误当做黑熊同伙攻击。   但这事儿还没完!   两天后,附近一户村民的孩子,意外捡到已经死去的幼狼,因为馋肉,就把幼狼尸体带回家,央求家里大人煮来吃了。   结果当天晚上,记仇的狼群就闻着气味找上门,把那户村民全给咬死了。   谢文彦觉得这种死法不错,可以给刘家安排上。   不过记忆归记忆,幼狼尸体到底在哪儿,他还得费功夫找找。   就这样在山里走着。   突然。   前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求救声。   “救命……有人吗……救命……”   谢文彦停下脚步仔细分辨了下,才循着声音方向过去。   他自然不是随便发善心的人。   他就是过去看看,若是有价值,就出手相救,捞个救命之恩;   若是没价值,那对方就认命去死吧。   毕竟他现在还有正事,可没功夫也没心情白白做好事。   声音就在不远处。   谢文彦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个意外掉进猎户陷阱的倒霉蛋!   倒霉蛋还是个哥儿,十七八岁的样子。   声音非常好听,一双秋水含情般的眸子也漂亮极了,只是配上不过清秀的五官,倒是可惜了。   哥儿瞧见他的出现,很是激动欣喜,连忙大喊。   “郎君救命!我是京城贵府家中的小侍,出门帮公子办事,不慎掉进这猎户的陷阱中伤了脚,求郎君救我上去,回家小奴必有重谢!”   京城贵府家中的小侍?   谢文彦闻言没动,上下打量对方几眼,心中轻笑。   衣着倒是没问题,的确是高门大户小侍的装扮,但身上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嫩滑,手指也纤纤无茧,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养尊处优之人。   多半是换装出来偷玩的大户公子。   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跑到了这山中来,身边的随从也一个不见……   难道碰上了什么内宅阴私?   谢文彦转念一想,就站起身准备走人,不打算多管闲事了。   高门大户的公子千金,可不能随便救。   救了要么是以身相许的桃花,要么是被嫌弃恩将仇报,要么就是卷入后宅阴私。   这些他一个都不想沾。   还是走为妙。   但陷阱里的哥儿,好不容易盼来一个人,哪能轻易放人走。   看他不想多管闲事要离开,哥儿着急不已,赶紧继续求救。   “郎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郎君救命,只要郎君愿意相救,小奴这只金镯便送与郎君做谢礼,回头还有重谢!”   说罢。   对方就从怀里拿出一只金灿灿的宝石镯子。   那镯子光看重量,怕是就值个上百两银子,更别提上面还镶着宝石。   反正就两字:值钱!   谢文彦很成功被闪耀耀的光芒吸引,离开的脚步停下来。   哥儿见有戏,顿时松口气,赶紧又道。   “郎君,我家主子是勋贵家的公子,我很得公子看重,父亲更是府中大管家,母亲也帮主母打理着嫁妆铺子,只要郎君能救我,我家定会好好感谢郎君的。”   身份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哥儿不差钱肯定是真的。   对方相貌只是清秀,可声音真的很好听,又酥又软,一双含情眼更是漂亮地能轻易勾走男人魂儿,偏偏其又不自知,眼神清澈纯洁得很。   就算相貌只是清秀,却也算得上一个尤物。   可惜。   他谢文彦重权,不重色。   谢文彦居高临下看着坑底的漂亮哥儿,笑容温和谦逊,声音却冷酷无情。   “你死了,你身上的值钱东西,也都是我的。”   哥儿:…… 第9章 奸臣本色   掉进陷阱里的哥儿,的确不是普通小侍。   而是京城出了名才情卓越,永昌伯爵府的嫡出三公子乔玉景。   至于这么个贵公子,怎会单独出现在这山中,原因说起来就长了。   和谢文彦一样,乔玉景也是重生的。   只不过和他这个前世波澜壮阔,名留骂史的奸臣不同,乔玉景的前世就简单多了,但人生同样悲惨。   上辈子,乔玉景年仅20岁就死了!   永昌伯府嫡出一共有三个孩子。   大儿子,二哥儿和三哥儿,乔玉景就是排行第三的哥儿。   大哥是家中的嫡长子,受父母宠爱不奇怪,但他和二哥哥都是小哥儿,境遇却天差地别,犹如云泥。   从小到大。   父母、大哥对着二哥哥,都是笑容满面,仔细关心呵护;   而对他,则是冷漠无视,从来没个笑脸;   他和二哥哥犯同样的错,被责骂被惩罚的永远是他。   不过。   他是个乐观性格,想得很开,虽然在府中不受宠爱,但吃喝不愁,还有华衣美饰穿,便也不嫉妒什么。   反正只要他不在意那些的冷漠态度,生活就自在得很。   等长大后,再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君,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惜。   他太倒霉了。   他不主动与人结怨,但架不住别人小心眼。   庶妹因为觉得他的亲事更好,想抢他的亲事,就算计他落水被一个纨绔所救。   他不想嫁给纨绔,又因清誉有损,最后干脆直接去家庙出了家。   其实。   若爹娘和大哥肯帮他筹划,他也是能远嫁寻个稍次些的亲事。   可惜家里人都不喜欢他,不肯为他费心劳力,所以,他只能选择青灯古佛结束下半辈子。   但就是这样的日子,他也没能过太久!   在他20岁那年,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莫名其妙被人杀死……   死后。   化作鬼魂飘荡人间,他才知道,为什么都是嫡出哥儿,二哥哥却深受父母喜爱,他却遭受漠视冷淡。   原来,他和二哥哥根本不是同母兄弟。   二哥哥是父亲白月光的孩子,所以父亲心疼,而母亲为了讨父亲开心,不仅将其认作嫡出亲子,更对这么一个外室子多加疼爱。   他,则是母亲为了报复父亲,偷情生下的孽种。   所以母亲厌恶他,父亲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但也因他长得像母亲,不喜欢他……   而杀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伯府侍卫。   原因则是,他的真实身世曝光,他的亲生父亲竟是陛下的心腹太监。   伯府为了帮助已经成为太子侧妃的二哥哥,让二哥哥顶替了他的身份,骗取他亲生父亲帮忙夺嫡,所以才要杀他灭口。   乔玉景很是难过和愤怒。   伯府如此选择就算了,毕竟他不是人家亲儿子,人家狠心正常。   但母亲为何如此狠心!   既然为报复丈夫,都选择偷情生下他了,为什么还对情敌之子那么好,竟然牺牲他这个亲儿子,去成全情敌的孩子,真是脑袋有疾。   更绝的是。   后来还爆出,他亲爹才是伯府之子,是他那个慈善祖母曾经调换了孩子……   两代人的恩怨,都是癫公颠婆!   反正种种关系,简直剪不断理还乱。   所以。   重生后,乔玉景最大的愿望,就是远离这群脑袋有疾的人,还有让他的亲生父亲不要再被欺骗利用,活成悲剧。   当然,报复还是要的。   他是善良,又不是蠢,被人伤害了还不知道反击。   乔玉景今天一个人跑到山上来,就是为了确认他上辈子变成鬼魂后,发现的永昌伯府的藏宝地。   只要他能把那些金银珠宝转移走,看伯府还拿什么支持太子,二哥哥还怎么成为太子侧妃!   结果没想到。   他运气不好,准备下山的时候意外掉进山中的陷阱。   更倒霉的是喊了半天救命,好不容易盼来一个过路人,竟是个心狠冷血之辈。   ……   “你死了,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也都是我的。”   乔玉景难以置信瞪着陷阱上面居高临下的男人。   如此一个长相英俊,笑容温和的郎君,到底是怎么说出如此冷血无情,又残忍冰冷的话的?   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狗言狗语?   乔玉景心凉了半截,知道自己可能遇见硬茬了。   但就这样死在山里也不甘心,他才刚刚重生,还没有和父亲相认,还没有收拾前世的仇人,还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他不想就这样死掉,他会死不瞑目的!   咬咬牙。   乔玉景只能自爆身份,再次祈求道。   “这位郎君,我身上这点首饰,也就值个百十两,你若缺钱,救了我,我家人能给你更多!”   “郎君对不起,其实,我不是什么小侍,我是永昌伯府嫡出的三公子,今日出门办事才隐藏了身份,并非有意欺瞒郎君。”   “只要郎君能救我,回去家中定让人奉上千两白银感谢。”   反正他的身世还没曝光,前世伯府害惨了他和他亲爹,他现在多花点伯府的银子完全没问题。   小哥儿满脸着急,眼中含泪。   看上去真是可怜巴巴,让人心疼极了。   可惜谢文彦心硬如铁!   上辈子他没有成亲,身边也没有过什么男女,但两次站到高位,他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却一个能让他怜惜的都没有。   就算人间尤物,到了他面前也不如权利。   不过,永昌伯府好像是太子那狗东西侧妃的娘家吧?   这他倒是有兴趣。   谢文彦抱起双臂轻笑。   “感谢我?回头灭口还差不多吧。小哥儿,别以为我是个普通百姓就不知道,你们这些高门大户,最是注重清誉。”   “家中的公子小姐要是被陌生男子救了,为维护名声,有身份的就是以身相许,没身份的就是灭口弄死,我救你,那是要赔命的。”   世家权贵的手段和想法,他可太清楚了。   “这……”   乔玉景也被堵得说不出话,因为这确实是真的。   但他也是真的求救感谢,没想过事后要人性命,他做不出那等恩将仇报之事。   不过这种干巴巴的话说出来,显然不能取信于人。   尤其面前男子,不仅聪明,似乎还有些狠心。   可他真的不想死在这里。   乔玉景都快急哭了,擦着眼泪询问,“那郎君到底要如何才肯救我?”   虽然他前世做了多年鬼魂,但死的时候才20岁,成为鬼之后再也没和谁交流过,心性方面还很稚嫩。   谢文彦没想到才说两句话,对方就哭了。   心中啧了声小哭包。   这才继续冷酷无情道,“我也不知道,是你求我,怎么感谢自然得你主动表示。我是个正人君子,可做不出来挟恩图报之事。”   你还真是个好人嘞!   乔玉景眼眶红红,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碰到这么狗的人。   想了想。   乔玉景最后只能咬牙,出昏招道,“那,那我给你一件贴身之物,这样你救了我之后,就不怕我过河拆桥了。”   “若是回头我家里找你麻烦,你大可到处宣扬,败坏伯府的名声去。”   谢文彦闻言诧异。   真是没看出来,这哥儿为了活命,还挺豁得出去。   他突然好奇,“你就不怕我事后过河拆桥,拿这把柄上伯府逼婚?毕竟,你可是伯府嫡出公子,娶了你,我还缺那千两赏银?”   乔玉景:……   这到底是个什么坏东西!   他在为他考虑,结果他反口就咬人!   乔玉景羞愤气急,也破罐子破摔了,干脆道。   “你要是想这么做,我也不介意!反正我在府中并不是最受宠的,相貌也普通,晚上睡觉还喜欢呼噜打臭屁。”   “我还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我的情郎抛弃了我,我肚子里现在还揣着野种,找不到什么好亲事,你愿意要我,我很高兴!”   其实都是假的,但不妨碍他胡说八道。   反正周围没别人,面前男人肯定也想不到他这么一个高门贵府的哥儿,能不要脸撒这种谎。   他就不信,他都这样了,对方还能打他什么坏主意。   谢文彦没想打他那方面的主意。   但确实被他的话惊到了。   永昌伯府的嫡三公子,他上辈子是知道的,听说因为落水毁了清誉,为保家族名声,便自愿去家庙青灯古佛修行。   但蓝颜薄命,没两年就香消玉殒了……   难道真相不是落水毁的清誉,而是未婚与人私通,才被家族遮丑处理?   啧啧。   真是没看出来,这小哥儿秀秀气气,胆子竟然这么大。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情多了去,他也长得英俊不凡,还不是满肚子坏水。   谢文彦收起思绪,最终还是摇头道。   “我知道了你这么多秘密,那就更不能救你了。我只是个普通猎户,可招惹不起高门权贵,你还是去死吧。”   “放心,看在你身上的珠宝首饰与我有缘,我肯定好好帮你收尸。”   说罢。   谢文彦就转身走人,端的是铁石心肠。   乔玉景:!   乔玉景急哭,赶忙再次喊人。   “别走,郎君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刚才是骗你的,我没有失去清白,睡觉也不呼噜打臭屁,我其实还长得很好看……”   “郎君若是真想要伯府的富贵,我嫁给你就是了。”   “真的,不骗你!郎君若是不信,我把脸上的脂粉卸了给你看。”   他不在乎这辈子嫁给谁,反正天下男人都差不多,都是三妻四妾,日子都那样过。   他就是不甘心这样死。   他才重生,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还没和亲生父亲相认,真的不甘心啊。   谢文彦听到后面的哭声,勾起唇角转身。   “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想要我救你可以,帮我办一件事。”   他记得上辈子,永昌伯府可是太子的钱袋之一。   美人是什么?   财富权利才是他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谢攻:美人是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日后的·谢攻:嗯,老婆真香~   ……………………   简单理一下受家里的情况,如下:   1、永昌伯爵:表面伯府老爷,实际上一辈恩怨调换的假少爷。   2、伯夫人:恋爱脑。   3、受的大哥:伯爵和伯夫人的亲儿子。   4、受的二哥:伯爵和白月光儿子,外室子。   5、受:伯夫人偷情所生,偷情对象是“和伯爵老爷调换身份的真少爷”。   (嗯,大概就是这样……永昌伯府涉及两代人的恩怨,具体就不说了,后文慢慢写。) 第10章 潜龙在渊   “你,你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   乔玉景抽抽噎噎抹眼泪。   反正永昌伯府对不起他和他亲爹,对方要是想做什么伤害伯府的事情,他乐意至极,总之他今天绝不能死在这里。   “具体做什么,到时机我自会找你。”   谢文彦并未立马说出目的,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布局好。   先在永昌伯府安一颗钉子,到时候了再将伯府这个钱袋子收入囊中,乔玉景这个两年后就会香消玉殒的棋子,正正好。   至于改变别人的命运?   天下苦命人那么多,他救得过来吗?   何况他也不是个好人。   想罢,谢文彦便朝陷阱里的小哥儿伸手,“你不是要我给一件贴身之物做信物吗?拿来吧。”   语气毫无怜惜之情。   乔玉景被威胁地眼眶红红,眼泪吧嗒吧嗒掉,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最后只能抹着眼泪,把刻有自己名字的贴身吊坠取下,往上面扔过去。   “郎君,如此可否?”   小哥儿声音满是幽怨。   谢文彦依旧不为所动,拿着吊坠仔细端详,确认了没问题后,这才准备救人。   但随即就是一声尖叫。   “啊,你这个登徒子,你在做什么?!”   乔玉景满脸通红捂住眼睛。   原来是谢文彦刚才在解裤腰带。   谢文彦淡定瞥了眼坑底的人,一边继续解裤腰带,一边毫无耍流氓的自觉道。   “这陷阱是猎户专门抓野猪的,深得很。我又没绳子,不用裤腰带捞你,难不成跳下去陪你等死?”   “放心,我里面穿着衣服,什么都瞧不见,就是瞧见了,我这般面若冠玉,貌比潘安的美男子,你也不吃亏。”   乔玉景:……   事情是这么算的吗?   他可是一个未出嫁的小哥儿!   见坑底的人不动,谢文彦把解下来的裤腰带一头扔下去,没耐心道。   “数三声,你不上来,我就走了。”   “一……二……”   这就是个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狠人。   乔玉景能怎么办?   他也只能涨红脸,忍着羞耻心抓住面前还带着男人体温的裤腰带,哼哧哼哧费力地爬出陷阱。   谢文彦见他狼狈样,还颇觉有趣笑话了一下。   “真像只小猪。”   乔玉景:……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小哥儿真是要被气哭了,委屈又生气道,“不知郎君叫什么名字?”   “你没必要知道,回去等着我上门收债就是。”   谢文彦将裤腰带栓好,转身就走人。   送人回家是不可能送人回家的,他还有正事要办,这小哥儿能活着回去自然好。   若半路被野兽袭击死了,那也是命。   他并不缺这一颗棋子。   就是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那么好听的声音,可惜了。   谢文彦摩擦指尖刚才救人时,不小心触碰到小哥儿肌肤的触感,轻轻摇头。   身后。   乔玉景瞪着他冷漠无情的背影,羞愤骂了一句“坏东西!”   这才赶紧往山下跑。   ……   和小哥儿分开后。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带来的好运,谢文彦刚才在山里转了半天都没找到的小狼崽,转角就碰上了。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小狼崽已经死了。   看尸体僵硬程度,应该就死了半天左右,身上有明显的黑熊牙印。   就是那只被黑熊从狼窝叼走的幼狼没错了。   确定无误。   谢文彦就将幼狼尸体捡起,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刘家村,并且找到刘家的房子。   而很助攻的是,刘家因为做事太极品,在村里人缘不好,房子正好独自建在山脚下,周围没有邻居,保证狼群来了不会找错地。   “人世间太苦,刘家的,就让我送你们早登极乐吧。”   谢文彦面无表情低声说了一句。   就动作麻利把已经死掉的小狼崽脑袋砍掉,然后剥掉皮毛,做成猎户刚处理好的猎物鲜肉样子,挂在路口树梢上。   然后又放下一筐装满野果子的背篓,一个水袋。   把现场布置成路过的猎户内急,匆忙放下东西去解决的模样。   以刘家人贪小便宜的性格,看到好东西哪有不顺手牵羊的道理?   果然。   不出所料。   谢文彦躲在暗处等了几息时间,刘家干活的人回来,瞧见自家门口的好东西,眼睛刷得就亮了。   “娘,你快看这是啥?肉!”刘家小弟激动道。   “咦,还真是。这是什么肉,谁家的,怎么挂在咱家门口?”   刘老太太也满是欣喜,人老阅历多,还是有一丝警惕。   不过。   这点警惕可挡不住家里金蛋儿子作死。   刘家小弟毫不在乎道,“管它什么肉,地上有背篓水袋,肯定是猎户打的,不知人干什么去了。”   “娘,我都好多天没吃肉了,赶紧把东西拿回家,等人回来便宜就占不到了!”   管东西哪里来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刘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坚定的,听儿子如此劝,也就动摇了。   母子俩高高兴兴,偷偷摸摸赶紧把东西搬回家。   不止狼肉,连那筐野果子和破破烂烂的水袋都没放过,一点都没想过丢失东西的‘猎户’会如何着急崩溃。   很快。   里面又传出已经被休掉的大伯母声音。   “呀,娘,今天有肉吃?还有这么多野果子?”   “可不,咱们老刘家,才不是你那个小气夫家。等着,娘给你做大肉,你晚上多吃点,气色好了,娘才好再给你说亲,保证比谢家好。”   “娘,我知道,我都听你的,一定帮家里再赚一次聘礼。”   “嗯,还是我闺女孝顺……”   —   听到刘家院子里‘母慈女孝’的声音。   谢文彦从暗处走出来,嗤笑了一声,才去河边用准备好的香胰子,仔仔细细清洗掉身上沾染的狼崽味道。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城里,在书斋买了一刀最便宜的宣纸,才往桐树村回。   做戏做全套。   他谢文彦今天没有上山,也没有来过刘家村,就是去了城里!   往回走的路上。   谢文彦被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叫住。   “这位书生郎,老夫观你面色不佳,可需老朽帮你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老神在在,一副高人模样。   但仔细观察,眼睛一直打量谢文彦腰间的钱袋,明显就是个假道士,专挑他这种面薄又心性稚嫩的年轻人忽悠。   不过,谢文彦还是走了过去。   并且很配合地担忧询问,“老先生算得准?”   “准不准,郎君试试不就知道了?测字还是摇签,选一个?”   算命先生扬起下巴,看上去牛逼轰轰的模样。   谢文彦没说什么,拿起签筒随便摇了一下,掉出一支竹签。   签头明晃晃写着:下下签。   算命先生见状,便露出愁容叹气道。   “诶,书生郎,你这签文不好啊!诸事不顺的下下签,难怪我观你印堂发黑,最近家中出了大事吧?”   “不过不要紧,老夫看你面容是有福之相,只是命中有一劫,只要成功化解,后半辈子必能一帆风顺,大富大贵。”   “是吗?那该如何化解呢?”   谢文彦看上去很担心。   算命先生对他反应满意,摸着胡子继续装高人,摇头晃脑道,“不好说,不好说啊……”   这个时候懂事的就该知道掏银子了。   但谢文彦却是笑了笑,“不好说吗?那就不说了。就是老先生算得这么准,有没有算到自己今天要倒大霉呢?”   “什么?”   算命先生不解。   谢文彦敲敲桌子,意味深长笑,“前些日子,华服胖老爷……”   至于前些日子是什么日子他不知道,华服胖老爷又是哪个老爷他也不清楚,反正是他胡说八道。   但京城街上被这些算命先生忽悠的有钱老爷,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对方肯定能对号入座。   果然。   算命先生立马就想到自己最近在另一条街摆摊骗过的顾客,是怎么骗人家的,又骗了多少缺德银子。   顿时脸色煞白,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小声讨好道。   “小兄弟,有话好说,咱有话好说,都是混口饭吃!”   “……”   谢文彦没回答,视线看向对方腰间的钱袋。   算命先生是个老油条,顿时秒懂含义,忍痛拿出1两银子塞过去,破财消灾。   今天真是看走眼了,碰到小油条了!   谢文彦把银子揣进荷包,这才轻笑道。   “老先生,我这人信什么,都不信命。”   说罢。   谢文彦就在人家摊子上拿出一根空白签,提笔沾墨,自己写上签文。   【上上签,潜龙在渊,飞黄腾达。】   算命先生:…… 第11章 伯府之事   谢文彦心情大好拿着从算命先生那里坑的银子回村。   家里见他是拿着一刀宣纸回来的,果然对他留下去城里的字条没有怀疑,只是叹气现在家中没银子,他明年的束脩该怎么办?   穿越堂兄更是脑补了一大堆。   暗暗发誓要快点好起来,不然谢家就要被他和原主父亲的伤给拖累死了,这么一个学霸堂弟也不能耽误,古代阶级严重,家里出一个当官的很重要。   谢家其余人也是心情沉闷。   谢文彦见此,并没有说什么他没关系之类的安慰话,他要的就是让家里觉得耽误了他愧疚,才不会报喜不报忧。   只有如此,穿越堂兄才能深刻感受到他的付出,以后心甘情愿帮他办事。   现在效果就很好。   谢文彦复盘完自己最近做的事情,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放心。   而隔壁村的刘家呢?   因为桐树村和刘家村距离并不远,两村之间又刚闹了矛盾,正是相互关注的时候。   第二天,刘家晚上被狼群袭击,全家都被咬死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谢家众人都唏嘘不已。   虽然两家有仇,但他们就是普通百姓,突然听到死了人还是有些感慨和害怕。   狼群就在后山,能袭击刘家,自然也能袭击其他村民。   所以,比起幸灾乐祸,村民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怎么预防狼群下山这个问题上。   谢文彦听到消息,也随大众表示了下感伤。   “诶,我这大伯母娘家,也着实倒霉了些……”   至于眼泪?   对不起,他实在太高兴了,连鳄鱼的泪都没有。   ……   谢文彦重生的第一战完美胜利。   而永昌伯府这边。   同样作为重生者的乔玉景,就苦逼多了。   倒不是说他太蠢,都重生了还没出息,事实上,乔玉景还是很聪明的,毕竟他在京城备受赞誉的才情,可不是吹出来的。   只不过,作为一个要出嫁的小哥儿,他行事天然受到环境压制。   别的不多说,就拿出门这件小事举例,身为男子的谢文彦随随便便去哪儿都行。   但乔玉景想出门,不仅要偷偷摸摸,还要乔装打扮才行!   这次出门因为掉进陷阱耽误时间,乔玉景回府不出意外晚了,然后他偷摸出门的事情就被发现了。   刚回家还没换衣服,就被伯夫人抓了现场。   “逆子,你穿成这幅模样单独出去做什么了?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就是这般抹黑伯府名声的?”   “你不知道你二哥哥马上就要嫁给太子了吗?你竟然出去私相授受,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伯夫人看到浑身狼狈回来的儿子,问都没问就断定对方在外面做了丑事,生气大骂指责,语气毫不掩饰厌恶。   乔玉景虽然是她的亲儿子,但她心里从来没承认过。   因为这不是她和心爱之人生的孩子,是她冲动背叛心爱之人的产物,而且还是个失败的产物!   丈夫不喜欢这个儿子,让她的背叛行为就像个笑话。   她无法责怪心爱的男人,也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就只能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乔玉景这个无人重视的小儿子身上。   这一声声的指责犹如利剑插人心。   就算乔玉景心态再好,性格再乐观,也不免难受至极。   “够了,高高在上的伯夫人!你要是真不想要我这个哥儿,就马上把我赶出伯府,我是你的亲儿子,你口口声声说我不要脸,做丑事,你觉得自己脸上很光荣吗?”   “我在府中待得烦闷,出去透透气怎么了?二哥哥整日往外跑,与太子私相授受就是光耀门楣,我出去走一趟,就是勾搭野男人丢伯府脸?”   “知道你们都心疼二哥哥,不喜欢我,但也没必要这么磋磨人!”   往日乔玉景都是沉默任骂,当成耳边风不搭理。   毕竟他闹了也没用,他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哥儿,怎么反抗都是案板上的鱼。   但现在不同了。   他马上就要和亲生父亲相认,离开永昌伯府这个鬼地方了,他不用再委屈自己!   “你这个逆子,竟敢顶嘴……”   伯夫人没想到一直懦弱的小儿子敢回嘴,不可置信又愤怒。   “我说的是实话,你既然觉得我处处都比不上你的二哥儿,觉得我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那就别来见我,早点想办法把我打发走。”   “不喜欢我,又总把我拎到面前蹦跶,分明就是自己找罪受!难怪父亲不喜欢你……”   乔玉景放飞自我回怼,专往伯夫人痛处戳。   谁让这个脑子有病的娘,从小到大天天骂他,上辈子还帮着情敌的孩子骗他亲爹!   既然娘不把他当亲儿子,那他也不要这个娘了。   “你,你……”   伯夫人性格嚣张霸道,惯来只有她欺负打骂别人的份儿,何曾有别人对她大小声的时候,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完全忽略了从见面到现在,儿子都没有再叫过她一声娘。   “这就受不了了?从小到大你是怎么骂我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永昌伯夫人,你要是不想你心爱的二哥儿亲事出问题,那就别再来找我麻烦,兔子逼急也咬人!”   乔玉景冷声说完,就转身走人。   只要他和父亲相认,伯府就再也掌控不了他的人生,他才不会忍气吞声了。   后面伯夫人直接气晕。   —   回到院子。   乔玉景卸掉脸上伪装的脂粉。   五官还是原本的五官,但只是清秀的相貌,却瞬间变得清丽脱俗,说句倾国倾城之貌也不为过。   之前在山上求救时,他最后确实没有骗谢文彦,他是真的长得很好看。   只不过因为伯府的冷漠无视,亲娘的厌恶,二哥哥的针对,大哥的偏心,他害怕暴露过于出色的容貌,被推进火坑。   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掩藏……   伺候乔玉景的丫鬟知琴,小侍知书忧心忡忡道。   “公子,咱们刚才走的时候夫人晕倒了,外面会不会传您不孝啊?”   “我们把夫人气成这样,公子您的亲事怎么办?老爷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公子您,老夫人也不管事,要是夫人把公子您随便嫁出去,可如何是好……”   别以为这种事情夫人干不出来。   他们公子就是偷摸出个门,夫人就连问都不问,就断定公子出门是做丑事,丝毫不考虑败坏公子名声。   这哪里是亲娘,简直比后母还不如!   知琴、知书都是从小伺候乔玉景的人,两人很是忠心。   哪怕主子不受宠,也没想过离开,前世更是陪着他去了家庙吃苦。   乔玉景不介意给两人解释几句,安慰道。   “无碍,你们不用担心。从小到大我在伯府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能看见,谁都知道永昌伯府嫡出三哥儿表面风光,实际是个小可怜,谁会相信我能把自己母亲气晕这么荒唐的流言?”   “何况,现在正是二哥哥嫁入太子府的关键时期,伯府只要不想亲事出问题,府里不好的消息,就会死死瞒到底……”   反正要是真的传出什么,伯府名声也跑不了,他是无所谓的。   他有底牌,不怕被低嫁。   但这些内情知琴和知书不知道,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不过,更多还是对伯府埋怨!   他们公子性格好,长得倾国倾城,还才情卓越。   比口蜜腹剑的二公子好了不知多少倍,老爷夫人和大少爷为什么就不喜欢呢?   明明是嫡出哥儿,日子却过得比庶出都不如。   若不是他们公子争气,自己挣出个才情卓绝的称赞,伯府为了不落下偏心苛待的坏名,连表面风光都没有。   要知道,在公子还没有才名之前,他们这个院子可一直都是领着最差的份例。   公子养尊处优的生活,也就是这几年而已。   知琴、知书叹气……   突然。   正在帮乔玉景换衣服的知书惊道,“公子,您的玉坠去哪儿了?那可是您的贴身之物,上面刻了名字的,要是被人捡到做文章,就糟了!”   知书很着急,姑娘哥儿的贴身之物要是落在有心人手中,是要坏清白的。   他家公子本来就不受老爷夫人宠爱,若是还没了清白名声,就真找不到什么好亲事了。   知琴也担心不已,“公子您快想想,玉坠是什么时候掉的,咱们回去找,可不能落在陌生男子手中。”   主动把东西给陌生男子的乔玉景:……心虚。   但后悔是没有的。   如果当时不答应谢文彦的条件,他就只能在山里的陷阱等死了。   不过,想到那个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欺负哭的男人,乔玉景还是又气又羞,他真是从来没见过那么狗的男人,竟然连小哥儿都欺负。   真是坏透了。   偏偏他还欠着人家救命之恩,贴身之物也在人家手中,想出口气都没办法。   “玉坠没有丢,在外面摔碎我就扔了。不说这个了,我之前让你们悄悄联系的人,联系上了吗?”   乔玉景含糊转移话题。   知书立马回道,“公子放心,您吩咐的事情我们都办好了!一品香酒楼的掌柜回复咱们说,他们东家答应明天见面。”   “是吗?那就好。”   乔玉景闻言欣喜。   一品香酒楼背后的东家,就是他那个在宫里做太监的亲生父亲。   只要他和父亲相认,他们父子悲剧的人生就能改变了! 第12章 伯府恩怨 1更   提起自己的亲生父亲,乔玉景就是心酸又叹气。   他上辈子的命运已经够悲惨了,但他亲爹却比他更有过之无不及,完全只能用悲剧二字来形容。   这一切的事情,还得从伯府上一辈的恩怨说起。   永昌老伯爷年轻时候,是个英俊不凡,又才华出色的男子,性格还温润如玉,在京城无论男女,都对其赞誉有加。   如此男人,自然也是无数姑娘哥儿倾慕的对象。   就连当时的皇家公主,都对其一片芳心暗许,等着及笄后就求皇上赐婚。   可惜。   让所有人都失望的是,老伯爷出远门办完一次差回来后,就表示要娶当地一个知府之女为妻,简直跌破众人眼睛!   毕竟。   在随便掉块招牌,都能砸死一个三品大员的京城,一个外地知府之女,给伯府做妾都算高攀,如今被聘为正妻,怎能不叫人惊讶。   而且这个知府之女,容貌也不过清秀之姿,其它方面也无才名。   大家是怎么都没想通,当时老伯爷那般优秀的伯府世子,怎么就放弃皇家公主,瞧上了对方,真是奇哉,奇哉……   乔玉景幼时听闻祖父祖母的故事,也挺疑惑的。   但等他死后,就知道真相了!   当初祖父之所以会娶祖母,完全是因为被算计中药,意外毁了祖母清白,也让身体受损,被大夫断定日后子嗣困难。   所以,不管是为了负责,还是祖母肚子里的孩子,他都得把人娶回家。   可祖父不知道的是,那场算计其实根本就是祖母家自己搞出来的……   因此。   不知情的祖父在成亲后很长一段时间,因着毁了祖母清白的愧疚,都对祖母很好,夫妻恩爱幸福。   直到某一天,祖父知道自己被算计真相,和祖母愤怒大吵。   自此夫妻感情破裂,祖父开始纳妾流连花丛。   只不过,因当初中药损坏了身体,祖父后来纳的妾室不少,但生下的孩子却不多,还都是姑娘。   伯府没有皇位继承,但有世子爵位继承啊,没有儿子怎么行?   所以,一家人着急不已。   而祖母也就在这个时候,又来骚操作了。   为了挽回丈夫的心,以及稳固自己在婆家的地位,祖母决定冒险假怀孕!   与此同时。   后院也有一个妾室怀孕了。   祖母气恨不已,但因伯府子嗣稀少,祖父对妾室怀孕很重视,怀孕期间她根本下不了手害人。   但后宅是主母的地盘,祖父到底低估了女人的手段。   所以不出意外,那妾室最后还是倒霉了……   妾室在生产时被动手脚,直接血崩而亡,孩子虽然因丫鬟心软活了下来,但还是被遗弃丢到了野外。   而祖母则假怀孕成功,用外面抱来的假儿子坐稳主母之位。   —   但事情还没完。   那个因丫鬟心软活下来的妾室儿子,也就是乔玉景的亲生父亲。   在被遗弃野外后,幸运遇到一对善良的农家夫妻,被带回家取名王成安,悉心抚养长大。   而王成安,也继承了老伯爷的好相貌和读书天赋,长大后芝兰玉树,才华卓绝。   以农家子的身份从偏远地区,一步一步科举回到京城。   还在参加科举进京途中,遇到并喜欢上了从江南来京城探亲的富家小姐邹诗慧,也就是现在的伯夫人。   可惜。   邹诗慧不喜欢王成安,还是个恋爱脑,对当时伯府的假少爷痴心一片。   既然姑娘对自己无意,王成安遗憾却也没强求,只能选择斩断情丝放弃,努力准备科考仕途。   结果谁知道!   邹诗慧成亲后并不幸福,丈夫心中有白月光,娶她只是为了她的巨额嫁妆。   于是,邹诗慧心中生怨,决定报复丈夫。   而她报复的方式,就是给丈夫戴绿帽子,情夫不出意外是王成安。   王成安是个正经读书人,当然做不出睡别人妻子的龌龊事,即便这个对象是自己曾经的心上人。   但架不住邹诗慧是个颠婆啊。   一门心思要报复丈夫,又不想随便找个男人,见王成安不愿意,直接恼羞成怒,继承她婆婆的优良传统,给人下药。   这也是她厌恶乔玉景的原因之一。   谁让王成安也那么容易变心,明明以前那么喜欢她,她成亲后竟然就嫌弃她了,她主动献身都不要,真是不知好歹!   所以,作为王成安的儿子,乔玉景理所当然帮亲爹承担了母亲的迁怒……   这就说远了。   话说回来。   邹诗慧和王成安发生关系后,原本对丈夫的怨气,就变成了背叛的害怕。   所以,第二天就赶紧跑了,什么支言片言语也没留下。   王成安脾气再好,被一个女人强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何况他是读书人,若是传出和别人妻子有染,他的仕途就完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算计。   王成安当然要找睡完就跑的邹诗慧问清楚。   结果没想到。   他这一去,就是踏入地狱。   意外碰到了府中的老夫人,因着他长相肖父,老夫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查清他就是当初那个妾室的儿子。   这可不得了!   伯府子嗣稀少,目前为止只有她假儿子一个男嗣,若王成安被老伯爷发现,真少爷回家事小,她谋害妾室,假怀孕的事情暴露,就完蛋了。   所以。   老夫人立马决定杀人灭口。   不仅王成安,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王成安的养父养母都遭了殃!   不过。   王成安还是有些运气在身上的,他又一次活了下来。   但得知养父母被杀,自己也在被追杀时伤到下面,此生再不是个男人后,就黑化了。   为了查清真相,也为了躲避追杀报仇。   王成安心一狠,干脆直接进宫当了太监,然后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步混成了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   可惜多年过去,老夫人又把尾巴扫得好,真相一直没能暴露。   反倒是。   邹诗慧知道他成为皇帝的心腹太监后,为了二儿子获得太子宠爱。   竟与伯府合谋撒谎,让二儿子顶替了小儿子的身份,欺骗利用王成安参与夺嫡之事。   王成安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自然是尽心尽力帮忙。   结果,到死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还有养父母的死,以及自己的身世!   ……   为避免前世的悲剧,乔玉景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和给宫里的亲爹联系。   如今总算得到回应。   第二天。   乔玉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再次偷出门,前往一品香酒楼赴约。   这次,他没有再用脂粉遮掩,而是将真容露了出来。   因为他的长相,完全遗传了乔家的基因,祖父和父亲年轻时候都是极出色的美男子,他那个亲生母亲长相也不差。   所以,他才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而伯府几个出嫁的姑姑,一个个也都如花似玉。   只有现在的永昌伯爷,因为是祖母从外面抱来的假货,长相逊色很多,导致世子大哥容貌也跟着普通。   二哥哥倒是漂亮些,但也是因为对方白月光亲娘的长相好。   所以。   当带着阴鸷神情出宫来赴约的王成安,看见乔玉景的脸时,表情当场大变。   “你,你是谁……”   王成安瞳孔骤缩,心中惊骇不安。   面前这小哥儿的长相,竟和他年轻时有八分像!   只不过对方是个哥儿,轮廓更加柔和,他是男子更阳刚俊朗。   “爹……”   再次看到亲生父亲,乔玉景难以压制心中委屈,眼泪当场落下。   他是真的很委屈。   从小到大,伯府对他毫无温情,母亲更是日日辱骂贬低。   他想过好点的日子,还要自己努力争取,大哥和二哥却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受母亲的关心与呵护。   最后母亲还为了情敌的儿子,杀他灭口,真真是太伤人心。   上辈子,他没有和亲生父亲相处过。   但死后变成鬼魂时,他是亲眼目睹过,王成安得知二哥哥是自己“儿子”时,对二哥哥有多么好。   而那些都是属于他的父爱!   这个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亲人!   “爹,您还记得十八年前,你和永昌伯夫人之事吗……”   乔玉景声音哽咽着,把自己前世的经历,毫无隐瞒诉说了出来。   他爹是陛下的心腹太监,常年在朝中弄权,其见识手段和智慧,都不是他一个20岁就早逝的后宅哥儿能够比的。   与其遮遮掩掩让人怀疑,不如将上辈子和盘托出。   他是父亲唯一的子嗣,对方知道真相后,不会对他产生忌惮,只会想尽办法保护他。   所以没什么好隐瞒。   而且,不让父亲知道母亲的狠心,报仇时手下留情怎么办?   他那个母亲太颠了,会拖父亲后腿的。 第13章 乔玉景认亲 2更   乔玉景眼眶红红把上辈子的事情说完,包括王成安的身世。   对方表情从不可置信,到怒不可遏,最后化作双眼通红的戾气。   “永昌伯府!”   王成安拳头重重砸在桌上,阴鸷的声音从齿缝中溢出。   虽然还没有看到证据,但乔玉景的话,他已经相信了九成。   因为逻辑细节没有漏洞,对方与自己八分像的容貌,更是极大的佐证。   难怪他怎么调查,都查不出养父母死亡真相,原来是方向错了。   谁能想到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伯府老夫人才是凶手?   要是当初没有邹诗慧的骚操作,他不去伯府找人,是不是就能在京城安全活到身世曝光?   毕竟,他的老伯爷长得像,被发现还是很容易。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养父母被灭口,他更是进宫成了太监,他唯一的子嗣,还被邹诗慧那个又蠢又毒的女人磋磨多年……   想到自己儿子上辈子年纪轻轻就死了。   王成安心痛不已,抱住乔玉景恨道。   “景哥儿,是爹对不起你,都怪爹眼瞎,上辈子竟没能看出伯府和你母亲的算计,为仇人做了嫁衣。”   “爹,不怪你,谁也想不到母亲竟会那般狠心,我知道您是疼我的,要不是为了我,前世您也不会被骗得那么惨……”   想到父亲上辈子被骗得团团转,乔玉景也是心痛得不行。   真不能怪他爹被骗,毕竟他娘的想法,实在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就为了讨好一个渣男,把情敌的孩子当亲生养就算了,竟还牺牲自己亲儿子,去给情敌的孩子铺路,正常人谁想得到?   反正,乔玉景无法理解。   就像他爹当初明明才貌双全,比伯府那个假父亲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还对他娘情深义重。   结果他娘,却选择了渣男假父亲,人到中年还一片痴心,无语得很。   想到那个糟心亲娘。   乔玉景就担心,看向亲爹小心翼翼询问,“爹,你现在对娘……”   “我对她早已没了情谊!”   不等他说完,王成安就满脸寒霜打断,声音是说不出的戾气。   他当初是喜欢过邹诗慧那个女人。   毕竟温柔善良又漂亮的富家小姐,哪个少年不暮艾?   可惜,那都是假象,真正的邹诗慧嚣张跋扈,又蠢又毒。   他可以不在乎邹诗慧对他曾经做的事,但不能容忍邹诗慧虐待他儿子,更无法接受对方拿他儿子当垫脚石。   想到儿子诉说的前世种种,他就恨得心头滴血!   王成安深吸气,努力压下心中暴戾,看向面前像极自己的哥儿露出笑容。   “虽然咱们父子前世下场不好,但现在老天爷给了重来的机会,景哥儿放心,爹一定不会让那些恶人再害你,爹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虽然极力克制,可声音中戾气还是难以掩饰。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王成安早已不再是曾经温润如玉的秀才郎,而是心狠手辣的皇宫太监总管。   谁敢伤害他儿子,他就要将对方抽筋扒皮。   “我知道爹疼我,但比起报仇,我更希望这辈子能和爹好好过日子……”   乔玉景擦掉眼泪,对着王成安笑,“爹,不着急,我们好好筹划,我知道伯府的藏宝地,咱们先把伯府的财宝搬空。”   “那本来就是属于爹您的,您才是伯府真正的继承人,可不能继续便宜了祖母和府中那些个假货。”   “既然爹不能认祖归宗,等我出嫁后,伯府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乔玉景为人是善良,但不是傻。   对待敌人他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原本还担心儿子觉得自己心狠手辣的王成安,顿时笑容欣慰又自豪。   “我儿随我……”   果真是他的亲儿子。   不仅相貌随了他,聪明劲儿也随他!   可惜这么好的孩子,他到现在才知道对方存在。   王成安摸摸儿子头承诺,“景哥儿放心,爹一定尽快给你找个才貌家世都好的夫君,脱离永昌伯府那个肮脏之地。”   “不,我的亲事爹不要插手,若被陛下知道我的存在,就不会再信任爹你了。”   乔玉景赶忙阻止。   皇帝信任太监,就是因为太监无依无靠,要是太监有亲生儿女在世,那还得了,太监为了自己唯一的子嗣,绝对什么都干得出来。   所以,一个不再被皇帝信任的心腹太监是什么下场,显而易见。   王成安明白,但对儿子的关心更占上风。   “但爹若不帮你筹谋亲事,以你在伯府的情况,能嫁个什么好人家?我儿这般容貌才情,怎么都得配个宗室郡王,或者世家大族的儿郎才是!”   作为一个太监,好不容易有了亲儿子,王成安简直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搬过来给他儿子选。   如此口气实在张狂,但乔玉景很开心。   “爹,我知道你想对我好,可我也担心你啊,我一个不受宠的伯府嫡子,无缘无故得到一门好亲事,不是明显有猫腻吗?”   “何况,我也不想嫁入世家大族,这辈子我就想寻个家族简单的夫君。如此,也更能隐瞒我和爹之间的关系……”   “总之,我的亲事爹不许插手,我自己有成算,还是爹觉得我太笨,事事都需要您老为我操心?”   乔玉景亲昵地抱住父亲胳膊撒娇。   虽然他们父子才第一次见面,但上辈子他做鬼的时候,可没少跟在父亲身边,现在撒娇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别扭。   王成安也很受用这般亲近。   皇宫中的人情冷暖可比宫外严重多了,他都多少年不曾体会如此寻常的温暖了?   宫里那些干儿子的讨好,哪有亲儿子的撒娇舒心。   他有儿子了。   他一个太监也有儿子了,还是亲的!   “好吧,爹不插手你的亲事,但你要是看中了谁,还是要让爹提前知道。”   “伯府那些人,你也不用管,爹自会收拾他们。过几日,爹安排几个人手给你,你好好保护自己,有什么事要办,直接拿着玉佩找一品香的掌柜吩咐就是……”   王成安禁不住儿子撒娇,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给了乔玉景一块身份玉佩。   他是陛下的心腹太监,需要随身伺候,无法亲自保护儿子,只能安排人手,让儿子自己小心些了。   “爹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您在宫里也小心,日后爹还要帮我养外孙……”   乔玉景拿着玉佩眼眸湿润。   王成安想到未来的外孙,顿觉人生更有期望了。   时间不多,认亲已经耗费不少时间,父子两人没能再多团聚,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就红着眼角分开了。   ……   乔玉景在伯府不受宠,没人多关注他,他偷摸出来又回去,并未引起什么风波。   倒是王成安这边。   他虽相信了乔玉景的话,但验证之事还是要做的。   事实上,前世王成安知道自己突然出现个儿子,也不是没有做过调查。   但有伯夫人这个亲娘背书掩饰,乔玉景和乔玉陵出生时间又差不多,没能发现真相很正常。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   从结果去查经过,事情就简单多了。   确定所有证据都证明乔玉景所言非需后,王成安才怨恨又喜悦的接受现实。   怨的是伯府老夫人造孽;   喜的自然是自己还有个亲儿子。   狠狠发泄一通情绪后,王成安就开始撸袖子报仇了。   作为皇帝多年的心腹太监,曾经又是个才华出众的读书人,这些年他暗地经营的势力可不小。   现在弄不死永昌伯府,但让伯府脱层皮,让仇人吃些苦头还是可以的。   王成安首先派人把伯府藏在山里的大批金银珠宝给转移了地方。   他儿子说得对,现在的永昌伯就是个假货,他才是伯府真正的继承人,伯府这些祖宗留下的财富,他搬走名正言顺!   然后。   王成安又让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暗中给永昌伯爷使绊子,让对方在朝中办事不顺,焦头烂额。   最后是面慈心苦的伯府老夫人,这个罪魁祸首的老太婆!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自己年轻时候作孽太多,老太婆自从上了年纪后,就越发喜欢念经拜佛,每个月都会去寺庙清修几天。   这不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吗?   王成安直接安排人扮做土匪,在半路将人拦下乱斗。   把老太婆给砍成残废,割了舌头,才留下半条命送回家。   死是不可能让人死的。   老太婆害死他亲娘和养父母,还把他害得进宫做了太监,此仇不折磨对方一个生不如死,他王成安誓不为人! 第14章 伯府后续   如今的永昌伯府,虽因现在的永昌伯能力平庸,不如曾经显赫,可到底也是拥有实权的伯爵府。   乔祖母在上香的半路遇见土匪,被砍成重伤的事情可不小。   京城各家听到消息,纷纷派人上门送礼探病。   只不过礼伯府是收了,人也招待了,却以老夫人年纪大了需要养病为由,并未让人进屋探望。   治伤的大夫更是伯府自己养的府医,被封了口,一时半会儿外人根本打探不出具体情况,摆明了老夫人受伤有猫腻!   伯府也知道如此压制消息,肯定会令人好奇。   但老夫人的伤,真不能不遮掩啊,因为谁家土匪打劫杀人不一刀砍死,反而多此一举将人弄成残废,还割舌头的?   这伤,一看就是故意寻仇啊。   消息传出去,别人还不得猜测他们伯府干了什么腌脏事,才被如此狠辣报复,被有心人利用攻击。   要知道,伯府因为二哥儿即将嫁给太子做侧妃,有不少人正眼红呢。   不管外面是不是怀疑,现在都得把消息压住,等与太子的联姻成功再说。   但是。   王成安能让永昌伯府轻易渡过难关吗?   所以,乔祖母受伤的第二天,对方被砍断四肢,割掉舌头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各官员和后院女眷哥眷耳中。   众人震惊不已。   “什么,手脚被砍断,还割了舌头?”   “这哪里是遇到土匪,分明就是被寻仇吧!”   “听说永昌伯府老夫人慈眉善目,从不人争执结怨啊,怎会招惹如此狠辣的仇敌?”   “而且老夫人年轻时性情也是温柔如水,与谁都能友善相处,否则也不会在无才无貌,还没家世地位的情况下,被老永昌伯执意迎娶了……”   “温柔如水,慈眉善目?呵呵,也就你们这些男人眼瞎,这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事情,多了去。”   “可不,就伯府老夫人当初的条件,能嫁给老永昌伯,没点手段我可不信!”   “现在被人如此报复,也不知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孽……”   相比男人们不可置信的震惊,各家老夫人、老夫郎们颇为幸灾乐祸。   当初的老永昌伯可是全京城姑娘哥儿们的梦中情郎!   本来,大家也不是不能接受对方另娶他人,可前提是对象得配上得她们男神,比如说像皇室公主那样容貌身份都顶尖的。   但乔祖母当初是个什么情况?   小门小户出身就罢了,还无才也无貌,大家怎么可能甘心。   最恶心的是,乔祖母还踩着大家立人设!   在和丈夫感情破灭,老永昌伯开始纳妾时,她不仅没有阻止,还积极帮忙成事,自己去外面给丈夫找美貌小妾,做足了贤惠妻子的形象。   把京中各家不想夫君纳妾的夫人夫郎们,全衬托成了妒夫妒妇,没少发生争吵。   如此,现在众人看见乔祖母遭殃,怎能不痛快?   ……   外面流言纷纷。   伯府气氛自然不好。   “混蛋,到底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是谁在针对咱们伯府!”   永昌伯在府中气得重重拍桌,简直恨死了背后搞事的人。   可惜再生气也没办法。   就像当初王成安死活都想不到,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乔祖母会针对自己,现在伯府也想不到,在背后针对他们的人会是毫无交集的王成安。   乔祖母自己倒是有所猜测。   但她现在整个人都废了,根本说不出半句话,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   不过。   相较永昌伯的愤怒,伯夫人就淡定多了。   “好了夫君,事已至此,生气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稳住二哥儿和太子的婚事,还有弄清楚背后针对咱们的人。”   “也不知道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被人如此报复,还连累咱们伯府声誉,如此她躺着舒坦,倒是连累咱们发愁了……”   伯夫人毫不掩饰幸灾乐祸挑拨离间。   她可早盼着婆婆那个老东西去死了。   当初要不是对方帮忙隐瞒,夫君的外室怎能生下孩子?   这些年她用嫁妆补贴公中,管家权却还握在老太婆手中,真是憋屈死她了!   “够了,我已经够头疼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风凉话吗?”   “外面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指不定就是你管家不利,府中下人嘴不严谨,你还幸灾乐祸,简直不知所谓,不知轻重……”   “我出门一趟,母亲那边你好好侍疾,别让咱们伯府再落个不孝之名!”   永昌伯对不会说话的妻子很不耐烦,胡乱指责一通就拂袖而去。   把烂摊子全丢给妻子操心。   反正他知道这个妻子对自己的感情很深,肯定会帮他打理好后宅的。   伯夫人很愤怒!   但也就是怒了一下……   她不敢跟丈夫生气,只能把气撒到别处,将庶子庶女们叫过来,让这些孙辈去给乔祖母侍疾。   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去伺候那个死老太婆的。   当然,其实也叫了乔玉景,伯夫人已经习惯性折腾小儿子。   奈何现在的乔玉景,已经是钮钴禄·乔玉景了!   才不会继续听她这个母亲的话,呆在自己院子里一动不动,把前来吩咐的婆子当成空气不搭理。   现在是伯府联姻关键,乔玉景不怕自己传出不孝的坏名声。   差点没把伯夫人给气死。   而这边。   永昌伯出门自然也不是闲逛,如今关于伯府不利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太子那边肯定不高兴。   他要是不想办法稳住太子,二哥儿的侧妃位置,可就泡汤了!   至于怎么稳呢?   办法很简单,送钱。   他的朝政能力平庸,之所以能够搭上太子的船,完全是他答应给太子提供大量的钱财支持。   永昌伯府表面产业一般,但因为先祖是开国军功发家,当时暗中截留了不少战利品,所以私底下有一笔很庞大的宝藏,足够支持太子上位。   否则,就凭永昌伯府的势力,他家的哥儿,可坐不上太子侧妃之位。   永昌伯找到太子,好言好语解释了半天,又保证对太子的财力支持,在原来的约定上增加两成,这才让双方联姻稳住。   不过。   永昌伯的笑容并未维持太久。   等他带着人去伯府先祖留下的藏宝洞搬东西时,就发现地方竟然……空了!   “东西呢?我那么多的东西都上哪儿了?”   永昌伯看着空荡荡的地方目眦欲裂,愤怒恐慌嘶吼。   没有了祖宗留下的财富,就凭伯府表面入不敷出的产业,全靠妻子嫁妆维持奢华开销的情况,他还怎么淡定得下来。   现在他别说搭上太子的船博从龙之功,还能不能继续现在的富贵生活,都是个问题了。   “砰——”   永昌伯无法接受现实,直接闭眼晕倒在地。   “老爷,老爷……”   仆从们也是惊慌不已,赶紧把人悄悄抬回家。   虽然是悄悄的。   但还是被早等着看好戏的乔玉景给发现了。   看这个假父亲气成这样,山中的宝藏多半已经被他爹给搬完了,没有那么大一笔财富,永昌伯府就是个空壳子。   他很期待二哥哥没了前世的丰厚嫁妆,没了他这颗垫脚石,进入太子府后能活成什么好样子!   知琴与知书瞧见主院那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也很是幸灾乐祸。   知书高兴道,“公子,果然人在做天在看,老爷夫人那般对您,如今怕是遭天谴了!不然好好的,怎么主院那边接二连三出事。”   知琴也嬉笑,“就是,公子饿不饿,奴婢给您做一桌好菜庆祝庆祝!”   伯府下人踩高捧低,她们家公子不受宠,厨房送菜就慢,菜色也不好。   所以他们院子大多时候,都是自己领了米面粮油,自己在小厨房做。   难得出口恶气,乔玉景也有心情。   “那就做一桌吧,不过素点儿,最近心情好饭量都大了,再这么吃下去穿衣服就不好看了,别误了咱们在诗会上的计划!”   “公子放心,奴婢省得。公子其实不用太过苛刻自己,您已是倾国倾城,惊为天人之姿,只要露出真容哪个郎君不失魂儿?还是身体重要。”   知琴和知书满是担忧。   乔玉景却摇头,“不行,我这张脸若是在成亲前暴露出来,父亲母亲定不会再让我自己挑选夫君,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些为好。”   “想靠现在的清秀容貌找门好亲事,必须在身段和才艺上下苦功夫。”   “放心,你们公子我心中有数,等成亲之后,有了孩子坐稳主君之位,一切就好了。到时候夫君还想让我再讨好他,做白日梦去!”   他只想要个安稳之所,什么夫夫恩爱都见鬼去。   他已经从他娘身上,看够了情情爱爱的苦,才不稀罕。   知琴:……   知书:……   虽然但是,他们咋感觉公子像在骗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乔受:老攻是什么玩意儿?滚一边儿去,别打扰我过日子!   今天的·谢攻:夫郎是什么东西?滚远点,别打扰我搞事业!   明天的·乔受:……其实有个老攻也不是不可以。   明天的·谢攻:……其实抱着夫郎睡觉也挺好的。 第15章 忽悠堂兄得《诗集》   作为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聚缘楼每次举办的诗会,真真是件极为热闹的盛事。   届时不仅有很多达官贵族前来,还有很多公子小姐在场围观,是贫寒学子们出头的一个好机会。   只要在诗会上表现出色,就算不能获得贵人和公子小姐们的青睐,也能名声大噪,为日后进入朝堂添砖加瓦。   毕竟世上有才之士良多,想被上位者看见,默默无闻怎么行?   上辈子。   谢文彦就是在这个诗会上崭露头角的,可惜也正因此,惹得同窗钱博途嫉妒,后来算计得他在赌坊欠钱,被弄断双腿毁了仕途。   如今重新来过,诗会他还是得去,风头还是得出。   但钱博途此人就等着他的报复吧。   所以。   在参加诗会的前一天,谢文彦拿着碟绿豆糕进了穿越堂兄的屋子。   “四堂兄,今天头还痛吗?我娘昨天回娘家带了不少绿豆回来,做了好些绿豆糕,你和大伯吃点补补。”   谢文彦笑容和煦,语气关心却并不谄媚,就像是对待很寻常的事儿般。   这种不远也不过分热情的社交态度,让谢文齐感觉很是舒服,他穿越前到底是个孤儿,没有和家人相处的经验。   说实话,这几天原主亲人们的悉心关怀,他虽欣喜开心,但还是有些惶恐的。   害怕原主亲人发现他已经换了人,把他当妖怪!   反观谢文彦因为在城里读书,经常不在家,与原主这个堂兄相处少,双方不够了解,谢文齐面对起来舒坦很多。   “谢谢你,五堂弟,这两天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家里买的药里面有人参,不用再给我单独做吃食补身体,浪费银子……”   谢文齐端着绿豆糕很是感动。   这点糖油混合物的吃食在现代是不算什么,但在古代确实是补身体的好东西了,尤其是在谢家这种贫寒农户。   原主记忆中,三叔三婶从来都是偷奸耍滑,喜欢占别人便宜的极品。   五堂弟也是一心读书,不过问家里人死活的冷血模样。   可如今原主父子受伤,他才知道三房的人性格是有缺陷,却并非没有良心之人。   想到此。   谢文齐不由认真道,“五堂弟,四哥说的都是真的,医馆大夫医术高明,我身体真的已经大好了,家里不必再把银子花我身上,你读书更重要。”   封建社会士农工商阶级分明,谢家好不容易供出来的读书人,还是个明眼能看见前途的存在,耽误实在太亏了。   谢文彦闻言没有泼冷水,而是笑着点头。   “堂兄心意我明白,但人生总得有取舍。我还年轻,距离下次科考也还有两年,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至于银子……明日聚缘楼就有个诗会,以我的才华就算拿不到魁首,定然也能入前十,奖赏最少都有10两银子呢。”   “若是能被哪个贵人看中,更是前途无量,堂兄好好养身体,别想太多,还是堂兄看不起弟弟的才智?”   他打趣一笑,俨然是个心胸宽阔的温润君子。   但谢文齐听着却更担心了。   “堂弟能够17岁就考上秀才,自然是极聪明的!可咱们普通农家,堂弟若是在诗会上风头太过,怕是要遭人眼红嫉妒。”   “而且堂弟你不仅才华出众,相貌也英俊非凡,一旦露头,必定被那些勋贵看中,提前嫁个庶子庶女投资绑住你。”   “这对你实在不利,堂弟如此才华天资,将来必有大为啊。”   谢文齐在感情方面有些傻白甜,容易被所谓的朋友兄弟之情欺骗,但其它方面还是非常聪明的。   从穿越这几天观察看,他这个堂弟不仅有读书天赋,还肯吃苦努力,未来只要有机会,绝对会一鸣惊人。   出身寒门,才华卓越,妥妥的皇帝预备心腹!   要是现在和世家勋贵沾上关系,简直就是自毁前途。   可惜了。   谢文彦当然清楚,配合眼中闪过无奈之色,装作不在意道。   “世事难料,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有才华的寒门学子多如牛毛,但真正能出头又有几个,堂兄高看我了,我虽自信才华,但也不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藏在砂砾之中也能被人一眼发现光华。”   “只要能够出头,何必在意走什么道路,我读书求的不是名垂千古,只想为咱们家改换门庭而已,堂兄放心,我心中有数。”   “可是……”   谢文齐还是觉得太浪费这个堂弟的天赋了。   “堂兄这份心意我会记在心中的,只是不知堂兄什么时候,对京中高门大户的消息,知道这么多了?”   谢文彦露出欣慰笑,用疑惑语气提醒对方崩人设了。   真正的四堂兄没读过书,可不知道这么多。   谢文齐顿时惊醒,意识到自己关心心切,差点露馅儿了!   赶忙心虚描补,“我就是担心你在外面读书被欺负,所以去城里做工时,多打听了些。”   “原来如此。堂兄你自小也是聪明的,我往日教家中兄弟姐妹学认字时,你总是最快的那个,可惜咱们家太穷,读书机会让我占了去……”   谢文彦配合故意叹道。   他确实教过家里兄弟姐妹们识字,原本目的自然不是什么友爱,而是觉得堂兄堂姐们识字,能找到更好的岳家婆家,贴补家里供他读书。   只不过家里人除了他,确实都不是读书的料。   特别是四堂兄,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但不妨碍他帮穿越堂兄描补。   果然。   谢文齐听到此话,眼睛都亮了。   原主识字有文化基础,那他日后说话和表现出什么能力,就有借口了!   谢文彦见此心中一笑,继续引导道。   “好了,堂兄你莫要担心我,这次诗会我会出风头,但真正夺目的肯定不是我。”   “堂兄你不知道,我有个同窗在诗词一道上,天赋惊人,有七步成诗之能,且每一首诗,都是能名流千古之佳作!”   他随口赞叹。   谢文齐是穿越而来的后世之人,一听就感觉不对。   他好奇道,“真有这么厉害的人?”   他堂弟的同窗年龄最多也就20岁吧,历史上那些诗圣诗仙,也没有20岁就能每首诗都那么厉害吧。   谢文彦装作不知,点头继续道。   “是真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虽然我和他关系不好,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诗词上面,确实堪称卓绝。”   “前几日私塾休沐时,我瞧见他桌上底稿写的一首诗,叫做《将进酒》,里面有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真是令人感慨……”   “想必这首诗,就是他准备参加诗会用的,明日魁首属他无疑。”   谢文彦满是感叹,语气似乎有些被打击的遗憾。   诗会提前准备诗词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想要在一炷香内,做出一首惊才绝艳的好诗词,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容易,提起准备很正常。   谢文齐没有怀疑他的话,但却被话中的内容震惊到了。   “什么?《将进酒》!”   这不是他那个世界才有的诗吗,难道这个世界还有穿越老乡?   谢文齐表情不好。   他丝毫没有碰见穿越老乡的欣喜之情,因为老乡见老乡,除了两眼泪汪汪,还有背后崩一枪。   如今这个疑似老乡的人,能够厚脸皮当文抄公,可见品行有待商议啊。   谢文齐忍不住追问,“堂弟,你刚才说,你和那同窗关系不好?”   “嗯,我这个同窗虽有才,但风流得很,不仅招惹私塾夫子的女儿,外面还有很多红颜知己,我与他道不同不相谋。”   谢文彦不着痕迹引导。   听完此话,堂兄脸色果然更不好了。   谢文齐在心中咆哮:麻蛋,真是倒了血霉,他这个穿越老乡竟是龙傲天型的。   这种人最喜欢装逼,最恨别人抢自己风头。   要是被对方知道还有个老乡存在,肯定选择灭掉他,而不是交好。   毕竟后世的知识,有一个人知道利用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他堂弟还和对方关系不好,按照龙傲天类型之人的做事风格,他们谢家怕是已经在对方灭门的名单上了啊。   他可不想死!   他还没活够呢!   他还想娶个小哥儿暖被窝!   谢文齐在心中咆哮哀叹之后,果断选择先下手为强,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立刻装作愤怒鄙视道,“堂弟,你被人骗了!”   “什么?”   谢文彦神情无辜又茫然。   谢文齐赶紧爆料,“堂弟,《将进酒》这首诗,我早就在一本诗集上见过了!你这个同窗,是个盗用别人诗词的家伙!”   “什么,不可能,我辈读书之人怎能做出无耻之事。”   谢文彦大惊,满是不可置信。   谢文齐恨铁不成钢,“堂弟,你可长点心吧,坏人又不分男女老少和身份,你这个同窗风流成性,朝三暮四,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一点都不稀奇。”   “堂弟,听我的,你得拆穿他!”   “先不说你和他关系不好,他要是有了好前程,回头肯定针对你,就他这种仗着才华,到处欺骗姑娘哥儿的行为,你看得下去吗?”   谢文彦:……   当然看得下去,他又不是菩萨,见到苦难之人就要上去拯救渡化。   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道德休想绑架他!   不过。   谢文彦看着自己天真的穿越堂兄,愤慨点头。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无耻之徒就是祸害我辈读书之人的名声!可是堂兄,我没有证据,此事说出去恐怕也无人相信。”   “没关系,我有证据!那诗集是我之前在山上打猎时,从一具已经风化的尸骨旁边捡到的,正想堂弟你下次生辰,给你做生辰礼呢……”   谢文齐一边胡说八道。   一边假装在自己衣物木箱中翻找的遮掩,从空间中偷渡出一本包装精美的繁体字《唐诗三百首》。   他在穿越前幼时就得到了灵泉空间,想着网上的末日文,便没少在空间中囤粮食和粮种,以及各种作为文明留种的书籍。   “这书倒是精美,看来多半是孤本藏书,堂兄竟能捡到如此好东西,当真是气运极佳之人。”   谢文彦把书接过来,满是惊叹夸赞。   谢文齐也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不然怎么能够带着空间穿越呢!   他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都是小运气而已……”   “看来经此生死大劫,堂兄性子越发开朗了,甚好。”   谢文彦笑容如春风和煦,眸光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提示一下:攻要《诗集》不是自己用,是为了收拾钱博途这个仇人用的哈~ 第16章 仇人入套   谢文彦讨要《诗集》自然不是自己用。   他在诗词上的天赋虽称不上绝世,但造诣也不低,着实没必要借用别人的诗词来造势,他是贪权好利,不是厚颜无耻。   但钱博途就不同了!   钱博途不是个读书的料,可家里又指望他出息,平日对他功课要求严格。   私塾成绩他做不了假,便只能在各种诗会、文会上搞小动作,花钱买通一些才华好,但家境贫困的书生当枪手。   这不就被他逮着机会了吗?   谢文彦很清楚,他现在刚重生毫无半点势力,想像上辈子钱博途让他断腿般,不留任何痕迹地以牙还牙,根本不可能。   但再等几年报仇,他也做不到!   要说前世谢文彦最恨谁?   不是过河拆桥的太子,也不是夺嫡失败连累他的二皇子,更不是朝堂中你死我活的政敌,而是钱博途这个人!   他和对方同窗多年,关系算不得多么亲近,但也没什么恩怨。   可钱博途就因为嫉妒他才华好,就算计得他断腿毁掉仕途!   倘若对方是为了利益,他还没这么恨,败者为寇罢了,可对方做出此事,却仅仅是为了自己开心而已。   不趁此机会解决掉对方,谢文彦实在不舒坦。   心中思绪翻滚,脸上笑容越发温和端方。   从穿越堂兄手上拿到《诗集》,谢文彦便回自己房间,提笔研墨,按照明日诗会主题,抄写了几首诗稿出来。   仔细复盘完明日的计划,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睡下养精蓄锐。   ……   第二日。   聚缘楼的诗会正式举办。   谢文彦早早就起床,洗漱换好体面的广袖长袍,在谢家人的殷殷期盼中去城里。   因着今日诗会,京城里面很是热闹。   街上的读书人不仅比平日多了好些,就连出门的百姓数量都增多了,谁让古代平民娱乐少,碰上热闹自然要凑一下。   而聚缘楼的诗会,本来也是给才子们扬名之用。   所以,诗会的举办地点,并非在酒楼内部,而是酒楼旁边运河搭建的高台上。   达官贵人们坐在舫船上看,百姓们挤在河岸边望。   好一副热闹场景。   谢文彦到达的时候,原本约好的几个相熟同窗还没来,只有钱博途在。   钱博途来得早,当然不是因为他太积极,而是之前私塾放假时说好,这次参加诗会的包厢由他定。   所以,他可不得早点来张罗么。   “哟,谢兄今日倒是来得早,怕是天不见亮,连早膳都还未吃就出门了吧?正好小二刚上了茶点,谢兄要不用两块?”   “吃完了再点,钱某家虽算不得高门大户,但几盘子酒楼茶点还是请得起,谢兄无需惶恐客气,都是小东西。”   看到谢文彦,钱博途就想起自己被坑的事情,忍不住阴阳怪气。   他为了今天定的包厢,可没少搭出去的人脉和银子,真是心疼得要死。   可惜,这番嘲讽毫无半点作用。   谢文彦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上辈子起起伏伏什么难听之语没听过?不过几句嘲讽他穷酸的话而已,没什么可在意。   “钱兄果真心细,谢某今日出门早,确实还未用早膳,既然钱兄相请,那谢某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谢文彦温和拱手笑,立刻招来小二。   不等钱博途反驳阻止,就迅速点了几个聚缘楼最贵的招牌菜和点心!   气得人脸色发紫。   仗着现在周围没有外人,钱博途也不再掩饰真面目,恶狠狠瞪眼道。   “谢文彦,你一个村里出来的穷秀才,老子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开上染房了?”   谢文彦闻言也不生气,笑容依旧如春风。   但吐出的话却气死人,“钱兄一个低贱商户,谢某堂堂农耕子弟愿与你相交,你不感恩戴德就罢了,现在这幅模样,是把自己当什么玩意了?”   农户是穷酸,可要真分起来,身份远比商户高。   用穿越堂弟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谢家八代农户,根正苗红。   没什么可自卑羞愧的。   钱博途没想到他脸皮如此厚,气得头顶冒烟,拍桌怒道,“尔敢狂言!”   谢文彦今日来的目标,就是为了搞他,自是不会退缩。   他也站起来冷哼。   “钱博途,自从我进入宏远私塾,你就一直明里暗里针对我,往日看在夫子脸面,以及同窗情谊上,我不与你争辩计较。”   “但你却越来越过分,各种小动作不断,还在私下挑拨我与其他同窗的关系,简直得寸进尺!”   “我谢家的确不过贫寒农户,可你钱家也不过是小商户出身而已,真当谢某怕了你不成?”   谢文彦声音冷冽,目光锋锐,曾经上位者的气势毫无遮掩显露出来。   钱博途直接被压迫地往后退一步。   随即反应过来,就是无尽羞恼愤怒!   他竟然被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穷酸秀才几句话吓到了,真是丢脸。   钱博途恼羞成怒,抬手握拳,说不过就想动手。   “谢文彦,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找死!”   但下一秒。   他抬起的拳头,就被谢文彦给抓住了。   谢文彦手上一个用力,就将人反手制住,踹了对方肚子两脚,才警告道。   “钱博途,没本事就把尾巴夹着做人,你文比不过我,武也比不过我,就连长相也不如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瞧不起我。”   “就靠你家里那点小小家世吗?人外有人天外有人,你再敢招惹我,今日之后,我能让你全家上下都在京城消失,你信不信?”   “大言不惭!”   钱博途满脸愤恨,才不相信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穷酸秀才有这本事。   谢文彦嗤笑,“你不信,那便走着瞧。”   说罢。   就转身离开包厢。   钱博途虽然不相信这话,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为以谢文彦的才华,在今日诗会攀附上一个贵人,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所以,捂着肚子还是招来自己的书童,恶狠狠道。   “跟着他,要是谢文彦和什么贵人搭话,就想办法破坏掉!”   “是,主子。”   书童听话应答,赶紧悄悄跟上谢文彦的背影。   前面。   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谢文彦心中轻笑,并未将人甩掉,而是任由对方跟随。   在酒楼的船舫上随便走了两圈。   谢文彦便装作小心翼翼,拦住一个小二塞了银子打探消息。   被钱博途派来跟踪的书童,见此顿时警惕,等他走了后,也拦住小二询问。   “小二哥,刚才那书生郎跟你说了什么?”   说话同时塞了五两银子!   可比刚才谢文彦给得多,没有节操的小二毫不犹豫就透露了消息。   “你说刚才那位郎君啊?他打探明珠公主的包厢位置呢,又一个不想努力的读书人呗……”   明珠公主是当今陛下最喜欢的小女儿,如今刚及笄还未婚配。   楚国没有驸马不能参政的规矩,因此整个京城想走捷进的男子,都盯着对方。   这种宴会上打探公主行踪的人很多,可能在层层侍卫保护下,见到公主面的人却没几个,所以小二并不怕泄露消息惹祸。   书童听完大惊!   难怪往日面对他家少爷欺负,总是忍气吞声的谢秀才今日敢还手,原来是计划攀附明珠公主。   别说,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还挺高。   谢秀才除了家世不好,无论是长相,还是学识,真的都不比那些世家少爷差。   甚至因为出身低微,谢文彦更加嘴甜会哄人。   这可不行!   倘若谢秀才真成了驸马爷,以少爷和对方的仇怨,他们钱家小小商户肯定完蛋。   这般想着,书童要过小二端着的酒壶,就赶忙追了上去。   然后。   在谢文彦朝前走路,没注意到身后时,直接将壶中的酒水泼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求贵人见谅,小人并非有意冲撞……”   书童装作酒楼不懂事的小二磕头求饶。   大庭广众之下,谢文彦自持身份不好为难,只能耐着脾气道。   “罢了,你带我去厢房换身衣服,莫要耽搁了一会儿的诗会。”   “多谢郎君体谅。”   书童又不是真的酒楼小二,哪里知道船舫布局,只能随便寻个无人的厢房应付。   谢文彦也没拆穿,配合假装整理着装,将抄好的诗稿落下。   书童也是知道这些读书人,喜欢在诗会前夕就准备好诗稿的潜规则。   见状眼珠一转,顿时将诗稿悄悄藏起。   然后回去向主子讨赏!   谢郎君才学出众,文采斐然,写出来的诗词肯定比少爷找的落魄秀才好。   他们少爷拿去用肯定能得更好的诗会名次,就算自己不用,也能用底稿坑谢郎君一把泄愤,两全其美。   等书童高高兴兴走人。   谢文彦这才露出笑容,把自己衣服重新换上,走出这个不知道哪位客人定的厢房。   然后。   他刚从厢房出来,就又被人撞到,泼了一身的酒水。   “楚世子饶命,小人不是故意冲撞您的,求世子大量,饶小人一命吧,小人这就带您重新更衣。”   一个小厮惶恐跪地求饶。   谢文彦:……   他这是替别人顶灾了? 第17章 画舞倾城   小厮口中的楚世子,倘若没猜错,应该就是邑郡王家的那位了。   因为京城的宗室郡王世子虽有好几个,但其中邑郡王跟当今陛下的血脉关系最亲,所以众人为了恭维讨好,才直接用楚世子称呼。   谢文彦对这个楚世子记忆还蛮深刻的。   原因则是,他上辈子灭掉楚国时,便是说服的对方前岳父做内应!   而人家愿意通敌叛国,归根究底也是被逼的。   因为这邑郡王府,实在不是东西。   邑郡王是个老纨绔,郡王妃是个尖酸刻薄又掌控欲极强的主母。   而楚世子说得好听是风流倜傥,说得难听就是风流花心,表面后院一个妾室都没有,实际通房丫鬟和小侍一大堆。   外面还有一个生了庶长子庶长女,出身青楼的“真爱外室”……   当然。   这些风流韵事都被郡王妃瞒得死紧,毕竟,她还想给儿子娶个娘家得力的媳妇回来,稳住日渐颓势的王府。   可惜她这个做娘的有心替儿子打算,楚世子却不配合,一心想娶真爱做正室。   但他那真爱是青楼出身,怎么可能做郡王妃!   不过。   父母终究是扭不过儿女的,母子一番争吵后,最终决定聘个家世不显的小官之女做正室,让真爱做侧妃。   如此属实有些不地道,但如果小官之女进门后,能给人家该有的正室体面,人家倒也不是不能忍,毕竟一个郡王妃之位,分量还是很重的。   但母子俩就是不做人啊!   小官之女进门后,楚世子平日冷落就算了,还容忍真爱侧室挑衅欺负;   郡王妃更是觉得儿媳没用,笼络不住儿子的心,一直把控管家权不说,还天天给儿媳立规矩,磋磨人家。   甚至到后面,连府中的下人都能欺负这个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了。   最后。   小官之女实在受不了磋磨了,逃出郡王府跑去敲了登闻鼓。   声声泣血向围观百姓诉说完自己的冤屈后,就一头撞死在了皇宫门口!   这事情影响不小。   事后邑郡王府自然遭受了贬斥惩罚,但因着是皇亲宗室,又只是磋磨儿媳这么一件“小事”而已,就是被降了爵位,人家还是享受着富贵荣华。   小官之女的父母对此自然不服气!   因为人家是独女,当初能答应郡王府的提亲,也是考虑到女儿没有亲兄弟姐妹帮衬,自己夫妻百年后,女儿被族人吃绝户欺负。   郡王府低娶固然可能有内情,但高门大户注重脸面。   他们女儿嫁过去即便受些委屈,应该也能享受王妃之尊,下半辈子生活无忧。   结果谁能想到,邑郡王府如此不做人,竟能把人给磋磨逼死了!   夫妻满心仇恨,但知道自家势弱,只能忍气吞声蛰伏起来,以待机会报仇雪恨。   或许是心中恨意支持,小官员特别能活。   七十高龄了还坚挺在官位上,并且靠着熬资历,还熬到京城做了个不小的京官,掌握不少朝廷机密。   所以。   当谢文彦抛出橄榄枝,又用三寸不烂之舌从对方独女之死入手劝说,这位一直蛰伏想为女儿报仇的官员,就答应通敌叛国了。   楚皇室宗亲害他绝后,他管楚国死活!   ********   谢文彦虽然不是个东西,但他也对邑郡王府的所做所为很是鄙夷。   他不会与这种人为伍,可并不妨碍他利用。   邑郡王府如今还是很受皇宠的,要是他能捞着一个郡王府的人情,以后办事可就容易多了。   他想往上爬,就不能被心中喜恶控制。   像上辈子穿越堂兄那般,因为讨厌谁,就完全不与谁相交的行事准则不可取。   心中转过百种思绪后。   谢文彦摆出世家贵族中的纨绔少爷样,高傲不耐烦骂道。   “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端个酒壶都端不好,竟弄脏本世子的衣裳,真是晦气!”   “还跪着做什么?赶紧给本世子找干净的衣裳来,耽搁了本世子参加诗会,回头再收拾你!”   说罢。   就气冲冲回到厢房,等着拿新衣裳过来。   小厮见他重新回到厢房,心中松口气,赶紧点头哈腰去拿干净衣服。   等谢文彦整理好着装后。   小厮便有意引导道,“世子爷,诗会还未开始,要不小人先给您上些茶点,您在厢房休息看会儿河景如何?今日运河被咱们东家特意布置过,河景很是怡人。”   “是吗?那行吧。”   谢文彦没有拒绝点头。   小厮得到同意,立马笑着把房间窗户打开,又去端了茶点摆上。   才不经意间指着窗户外面高兴道,“呀,世子爷您快看,真是巧了,咱们旁边船舫上公子小姐们,正在谈诗论调,比拼才艺呢……”   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们,每次参加各种聚会,自然不可能眼巴巴在旁边干看着。   男子要为仕途扬名,女子哥儿也要为自己婚事,向外展现优点。   所以每次聚会时,年轻的姑娘哥儿们就会以谈诗论调为借口,一一表演自己的才艺,给现场的夫人夫郎们欣赏,也是个雅事。   当然。   这种时候周围是没有外男的,只有女眷哥眷在场,否则性质就变了。   如今谢文彦能够瞧见,完全是因为他所在这只船舫体积比较大,对面女眷哥眷的船舫稍小,高矮差距正好让他一饱眼福。   小厮这番引导。   谢文彦几乎是在电光石火间,就猜出对方的用意了!   要是他没猜错,今天这一出估摸是哪家公子小姐瞧中了世子妃的位置,所以设计在楚世子面前露个脸,想吸引人上门提亲吧。   毕竟,在对方龌龊事情爆出来前,楚世子确实是个还不错的成亲人选。   就是不知道哪位公子小姐如此自信,觉得自己能让人一见钟情?   虽然有些好奇。   但谢文彦对美色并无兴趣,思及此便兴致缺缺,准备走人。   可随即他就又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因为他在对面船舫上,瞧见了一个熟悉身影。   山中那个掉进陷阱的倒霉小哥儿,永昌伯府嫡三公子,乔玉景!   “难道想勾引楚世子的人是他?”   谢文彦薄唇抿直,猜测如此真相的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太舒服。   这小哥儿什么眼光。   竟然瞧上了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   —   那边。   女眷哥眷的船舫上。   乔玉景今天来诗会的目标,确实是为了勾引楚世子,拦住谢文彦的那个小厮,也是他安排的。   但他并不是真的想嫁给楚世子,而是给自己庶妹做局。   身为重生之人,乔玉景自然知道楚世子是个什么玩意儿,就邑郡王府那种情况,谁嫁谁倒霉。   他肯定不会进邑郡王府,但可以把前世害了自己的庶妹推进去!   上辈子,庶妹为了抢他亲事,真真是害惨了他。   这个深仇大恨不可能忘记,他还没有善良到原谅自己仇人的地步。   所以。   思来想去考虑后,乔玉景就决定勾引楚世子来提亲,既然庶妹那么喜欢抢他的东西,那就把邑郡王府这个火坑抢走吧。   到时候,不仅能收拾庶妹,还能以此威胁伯府,不插手他的亲事。   两全其美。   而想勾引楚世子,其实也很容易。   楚世子爱美色,更爱身段窈窕的美人,他虽然遮掩了容貌只是清秀之姿,但他身段好,才艺多,还才艺好啊!   现在邑郡王府母子,不是正想找个好拿捏的儿媳吗?   他一个才名远扬,但在家不受宠的伯府嫡哥儿,难道不比前世的小官之女合适?   种种考虑下。   乔玉景对自己计划成功的把握,有至少九成。   所以。   今天来到诗会登上船舫后,乔玉景就走到邑郡王妃身边,不着痕迹的讨好恭维,让郡王妃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等到表演才艺时,更是来了一场绚烂非凡的画舞!   舞姿与作画融合,风雅又漂亮,给人极大的视觉享受。   最后收笔,甩袖。   微微抬头间,漂亮的含情眸中眼波流转,当着是令人惊艳之极。   他那幅刚作完的百花图,更是引得几只蝴蝶,翩翩飞舞而来落在画中蕊上,画技竟以假乱真了!   不愧京城传闻的佳公子之名。   船舫上的夫人夫郎们拍手赞叹,满脸笑意点头,显然都满意极了。   这边。   船舫窗前的谢文彦虽不爱美色,但瞧见如此美轮美奂的场景,也确实有几分惊艳。   毕竟欣赏美是人类本性。   但随即想到这个小哥儿如此卖力表演,是为了勾引别人。   谢文彦眼中的惊艳就迅速褪去,浮现出不愉之色。   忍不住在心中蛐蛐:才艺学得这般好,眼神却差得要死,满京城的好男子,瞧上谁不好,竟然瞧上楚世子那么个烂东西。   真是笨死了!   难怪大白天的还能掉进人家猎户陷阱!   谢文彦越蛐蛐越觉得烦躁,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堂兄说的,厌蠢了。   这永昌伯府的哥儿,是他看中的棋子,怎么能够这么蠢呢?   不行。   他得调教一下,否则以后坏事咋办。   想罢,谢文彦便走到厢房中的书桌前,研墨提笔写下。   【君无芙蓉面,倒是倾城资,可惜顾人误,费君一番思。】   然后。   把字条塞给小厮道,“告诉你家公子,诗会结束后,去郊外桃林见我,倘若不来,后果自负。”   他真是见不得蠢笨之人。   必须把这小哥儿掰回来才行。   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谢文彦终于心情转好,带着笑容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攻:我这么优秀的美男子他不勾引,竟然去勾引一个花心大萝卜,这眼神得掰正!   乔受:……造孽! 第18章 钱博途上钩   谢文彦走得轻松,被叮嘱传话的小厮却吓得不轻!   听刚才那番话,谁还看不出来人家怕是已经猜到算计,并且似乎还要找他家公子算账啊。   楚世子不是个风流草包吗?咋突然就变聪明了。   他刚才没有露出太大的破绽吧,怎么就暴露了呢?   对不起公子。   都是小的害了你!   小厮知道自己办砸了事儿,灰溜溜拿着纸条回去复命。   “什么?楚世子看出咱们算计了?”   乔玉景听到小厮复命,也是慌乱又震惊。   不应该啊。   就楚世子那种被一个青楼妓子拿捏的草包脑子,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算计。   何况,他就是搞了个偶遇而已,又没做其它。   “不对,这纸条字迹苍劲有力,大气磅礴,堪称书法大家之作,楚世子不可能写出这么好的字……”   “可惜顾人误,费君一番思……顾人误?顾人误!”   乔玉景看着字条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涨红大惊。   搞错人了!   那厢房里面的人可能不是楚世子。   知琴、知书日常相伴,是跟着主子读过书的,也反应过来他们今天策划的偶遇,怕是搞错对象了。   知琴恨铁不成钢对小厮骂道,“你这个蠢货,搞错人了!”   “搞错人了?怎么会,我打听得很清楚,那就是楚世子的厢房啊,而且楚世子今天穿的蓝色长袍,楚世子面如冠玉,身高八尺,明明都对上了……”   小厮欲哭无泪。   他见不到贵人的面,不知道楚世子长相,只能从着装形容等方面确认行动对象。   谁知道就那么巧,出现个形象差不多的人,对方还走错了厢房。   小厮委屈道,“公子,那郎君真是坏透了!我口中明明叫的就是楚世子,他不是,竟然都不说,故意顶替身份!”   所以,真不能全怪他搞错人啊。   知书担忧道,“公子,听对方约您见面的口气,怕是认识您啊。”   “否则,小石头当时又没提起您的名字,对方怎么知道这场偶遇大戏背后的人是您?”   知琴也目露忧色,“倘若不去后果自负,看来这个约,咱们不得不应。”   “也是奇了怪了,公子您向来与人为善,除了伯府那些人,在外面并没得罪过谁,更不认识什么外男,对方怎么和公子您很熟的样子,一看还来者不善啊……”   知书叹气不解。   乔玉景闻言,表情瞬间僵硬。   因为他还真认识一个外男,他的贴身玉佩还在对方手里!   想罢。   乔玉景立马研墨提笔,将谢文彦的模样画出来,对小厮询问。   “小石头,你看你碰见的那人,是不是长这样?”   他画技精湛,即便简单寥寥数笔,也将人像勾勒得极为真实。   小厮很轻松辨别,赶忙点头,“就是他!”   “怎么又落在了他手上……”   乔玉景确定猜测后,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虽然他和谢文彦就见过一次面,并不怎么了解,但从当初相遇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是个极为理智,且不怜香惜玉之人。   被对方抓住把柄,他肯定又要被放血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乔玉景垂着脑袋,整个人都焉了吧唧。   ……   另一边。   谢文彦打发掉小厮后,并没有去找相约的私塾同窗见面。   而是跑到了人群聚集的甲板上,自来熟的与其他陌生学子们交谈,兴致盎然分享《唐诗三百》中的诗词,与众人一起品鉴。   这本诗集中的诗词,全是流传千古的著作,一被分享出来,就受到了周围学子们狂热的惊叹和吹捧。   谢文彦作为大方分享孤本藏书的高洁之人,自然也出了风头,获得不少学子们的好感,纷纷表示改日单独相约畅聊。   等把诗集消息散得差不多后,他这才重新回到厢房。   这个时候其他越好的同窗们也都到了,对谢文彦姗姗来迟都有些不满。   有性格直的立马就没忍住抱怨,“谢兄,今日诗会如此重要,你怎来得如此之晚?”   很显然。   钱博途刚才多半又在背后说他坏话了。   谢文彦把仇记下,拱手笑道。   “让几位兄台久等了,我刚才上船舫的时候,正好碰见有人谈论公主选夫,一时好奇便凑过去听了几句,这才晚了片刻,还请几位仁兄莫怪,我自罚三杯。”   说罢。   就爽快端起桌上酒壶,连倒三杯酒水饮下。   而众人也成功被他话中内容吸引,听到公主选夫的消息眼睛瞬间就亮了,哪里还管他有没有来晚,着急追问。   “没事没事,其实我们也刚来!到底什么公主选夫,谢兄你快说说。”   楚国没有驸马不许参政的规矩,尚公主简直就是广大不想努力男子的终极梦想!   就连讨厌他的钱博途,都竖起了耳朵。   谢文彦配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说陛下最宠爱的明珠公主正值婚配年纪,对陛下挑选的世家贵族少爷不满意,想亲自挑一个才貌双全的美男子。”   “正好咱们今日诗会盛大,无数优秀学子齐聚,明珠公主便定了厢房来凑热闹,大家伙都商量着好好表现呢……”   大家听完激动又颓废。   他们倒是也想努力表现,但实力条件着实不允许。   有人更是捶胸顿足,“诶,可惜我虽英俊不凡,才学着实差了些。”   众人齐齐看向说话那人:……   就你那张丢进人群就看不见的大众脸,还挺自信!   钱博途摸摸怀里的诗稿,心脏狂跳,眼神闪烁。   原本他是不想盗用谢文彦诗词的,只想一会儿颠倒黑白污蔑对方名声,毕竟冒用他人诗词后果实在严重,一旦曝光前途尽毁。   可如果能够尚到公主的话,冒个险也不是不行。   反正诗稿在他手中,谢文彦又没证据,要知道对方这次准备的诗,简直就是千古名作,肯定能吸引到喜欢才子的明珠公主!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钱博途没忍住上头了……   谢文彦瞧见唇角微弯。   除了少数,大部分人在面对数百倍的利益时,都难以抵抗诱惑,包括他。   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是人之本性。   经过几番刺激,钱博途已经昏头了。   所以,等诗会正式开始,聚源酒楼掌柜挂出诗题时,他毫不犹豫就将书童从谢文彦那里得来的几首诗,默写呈了上去。   诗仙李白的《将近酒》   诗鬼辛弃疾的《破阵子》   诗圣杜甫的《望岳》   每首念出来都令在场学子和达官贵族们激动大赞,拍手叫好。   如此千古之作,竟一次性出现三首,还是同一人所作。   这是何等大才!   “好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好个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好个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快,快请作出这三首诗的小友上来……”   就连在包厢中的几位文坛大儒,都欣喜地站了起来。   喜欢才子的明珠公主,也确实被诗词吸引,跟着脑袋探出窗外张望。   瞧见这一幕。   钱博途激动得满脸通红,脑中迅速浮现出自己得到大儒欣赏,公主倾心,走上人生巅峰的幸福画面。   完全忽视了包厢中,几个同窗们表情古怪!   不能怪他们如此反应,实在是钱博途平时读书表现平庸,一下子作出如此惊才绝艳的诗词,是个熟人都得疑惑啊。   而很快他们的疑惑就得到了答案。   就在钱博途激动,要跟着请人的仆从去见大儒时。   人群中。   有个书生满是愤怒站出来大骂,“无耻之徒,你竟盗用他人诗词!”   唰。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   在这个极为崇尚文学的时代,盗用他人作品可不仅仅是名声难听,而是整个前途都得尽毁的节奏啊,众人能不震惊失语么。   钱博途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站出来拆穿自己,而且还不是他预料中的谢文彦。   顿时心慌又恼羞成怒,强装镇定生气质问。   “这位兄台,不知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怨,你竟在大庭广众如此颠倒黑白污蔑于我?我自己的诗词,何来盗用之说?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刚才呈上比赛的那三首诗,不止我,我身边这些仁兄都听过,明明就是一孤本中收录的诗词,你休想仗着那诗集中的作者都是无名之辈,就欺世盗名……”   书生是个嫉恶如仇之辈,对偷奸耍滑的人深恶痛绝。   他身边的人也都纷纷点头作证。   “李兄说得没错,你那三首诗,我们确实早就听过了,我们还和谢兄约好,改日一起品鉴那本无名的好诗集呢。”   “你说的谢兄是谁?”   钱博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呼吸急促起来。   正好有个书生瞧见他背后厢房中的谢文彦,高兴指过来道。   “就是你后面厢房中的那位谢兄。谢兄,你快把诗集拿出来,揭穿这个欺世盗名的蠢货!千古流传之作,他竟也敢盗用,真是不知所谓。”   众人闻言全部看过来。   钱博途更是脑子轰的一下空白,目眦欲裂。   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哥眷女眷的船舫上。   乔玉景看见谢文彦,又听到对方姓谢,心脏也砰砰狂跳起来。   天老爷。   这个姓谢的家伙,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第19章 钓鱼表演 1更   乔玉景上辈子死得早,但化作鬼魂后却在人世飘荡多年。   所以,对于传闻中骂名留史的奸臣,自然如雷贯耳,记忆之深刻。   虽说前世谢文彦最后变成奸臣,有阴差阳错和现实逼迫的成分在,可纵观对方经历,其人品也的确很有问题。   反正贪权好利,手段毒辣肯定跑不了。   但凡被对方盯上之人,休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同样的年纪,同样的恶劣性格,同样姓谢……   乔玉景慌得不行,眼泪汪汪在心中把诸天神佛都给拜了个遍,祈求他招惹的这个谢郎君,可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人。   不过很可惜。   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那边。   被站出来揭穿盗用他人诗词大戏的书生点名,谢文彦很是配合地站出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看向钱博途露出失望之色。   “钱兄,多年同窗相处,我竟不知你是如此糊涂之人,为了扬名竟盗用诗词,还是这种传世之作,当真糊涂啊。”   众人闻言点头,若真是如此,那不仅糊涂,还挺蠢的。   要知道诗会中找替笔的不是没有,可大家都有自知之明,顶多弄一篇中等水平糊弄,不让自己在人前丢脸就行。   用绝世佳作来扬名,也不怕开口就露馅儿,毕竟再怎么掩饰得好,一个人真正文化程度在交谈中,是根本掩饰不住的。   “胡说!谢文彦,虽然我策问不行,但我在诗词上是有天赋的,你也说我们同窗多年,你竟安排如此一场大戏来毁我前途,真是心思狠毒!”   面对众人鄙视,钱博途心中慌乱,但面上还是努力镇定嘴硬。   没办法,他要是不这样,坐实罪名前途就没了。   钱博途一边说,一边把重新誊写过的诗稿拿出来,倒打一耙道。   “这三首诗是我这些天呕心沥血作出来的,我有诗稿作证!我们同在私塾读书,你提前看见我的诗稿,算计这么一出也不奇怪。”   “谢兄,我知道因为我家小有钱财,你出身农户家境贫困,平日对我多有嫉妒,可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如此算计我,是我看错了你……”   “你们说是孤本诗集收录的诗,但就一本书,怎能证明不是提前准备好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我再蠢,也不至于盗用了别人诗集,还把证据留下吧!”   钱博途痛心控诉。   他如此辩驳也没问题,反正只要谢文彦拿不出其它实实在在的证据,光靠嘴上说就定不了他的罪名。   但谢文彦也早有准备,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满是失望道。   “钱兄,知错能更改善莫大焉,你有没有盗用诗词,我们心知肚明!”   “真相不是一张巧嘴颠倒黑白就能掩盖的,无论你怎么狡辩,一个人肚子里的学识都作不了假,你说你没有盗用诗词,那你便现场再作一首好诗出来。”   是啊,是不是真材实料,再作一首诗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众人都不是傻子,钱博途的着急辩驳清白,和谢文彦谦谦君子的坦荡。   两者表现对比太明显了。   “我……一首好诗是需要时间、灵感和精力雕琢仔细的,你让我现场立刻作赋,分明就是为难于我!”   钱博途涨红脸,就他那水平,他哪里敢当场作诗。   原本他敢盗用诗词,是以为三首诗是谢文彦写的,底稿在手被揭穿后,辩驳的余地很大,为娶公主冒险很值。   因为秀才时期的谢文彦作诗水平,平日表现也没到惊才绝艳的程度,这三首佳作定是超常发挥。   结果谁知道,这压根就是别人准备的套!   钱博途真是后悔极了,一时贪心,竟不小心跳了陷阱。   可他现在怎么辩驳都没用。   谢文彦只抓住重点,“倘若真的有学问,就算因为时辰灵感所限,再做不出千古传世之佳作,但水平造诣定然也不会低。”   总之一句,肚子里的墨水有多少,绝对骗不了人。   钱博途被堵得说不出话,   在场众人哪里还看不出真相到底如何。   一般人盗用别人诗词扬名,是不会傻到留下铁证,但蠢货可不一定!   这家伙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好了,把他扔出去,今日诗会难得,莫让他扰了大家兴致。”   有德高望重的大儒发话。   还想说什么的钱博途被捂住嘴,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下,被侍卫带了下去。   大家时间宝贵,才不会为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小人物浪费。   倒是刚才那三首佳作,才是重点!   大儒看向谢文彦询问,“既然那三首佳作,是你手上孤本藏书中收录的,不知藏书可否借老夫等人一观?”   “老先生客气了,小生今日前来诗会特意带上藏书,便是想与各位同窗友士一起分享交流的……”   谢文彦不卑不亢,笑着把藏书递上。   虽为农家子,却没有半分惶恐自卑,浑身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君子之风。   让周围人不住点头。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人贵自重时刻保持风度,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嘛。   不过。   得到藏书的几个大儒,对他态度却平平,但因着他献上藏书,还是给了他几分脸面,语气和蔼的表扬了他几句。   至于再亲近的谈话就没了。   因为刚才的闹剧,人生经验尚浅的学子们看不出来,他们这些人老成精的家伙,还猜不到猫腻吗?   姓钱的那位学子,确实是盗用了诗词。   但这个姓谢的学子,怕也是真的算计了人家。   他们并不鄙视有心机想往上爬的人,人与人争斗在所难免,可对于踩着别人上位,手段并不光明正大的人,还是会有所不喜,不想与之亲近……   几位大儒态度看似和蔼,实际疏离。   但谢文彦仿佛并未察觉到般,依旧是保持君子风度的模样,只偶尔眼中闪过攀上大儒的欣喜之色。   让在场不少的达官贵族心中明了。   看来这是个很“上进心”的年轻人啊。   ……   哥眷女眷船舫上。   看完刚才的闹剧,众人收回目光。   知琴向乔玉景感叹道。   “公子,刚才那位谢郎君倒是有些心计手段,可惜走错了道,普通学子看不出他的算计,但那些大儒和咱们这些高门大户的人,哪个不是见多识广?”   “不管他和他那个盗用诗词的同窗之间,到底有何龌龊,这般踩着人上位,就落了下乘。”   知书点头赞同,“知琴姐姐说得有理,这位谢郎君虽聪明,但心性却佐了,手段着实小气了些……”   真正的聪明人想在诗会出风头,绝对不会用这种踩着人上位的把戏。   因为越是德高望重的大儒,越看重人品心性,更喜欢风清朗月的小辈。   乔玉景听着两人的分析,却是笑了。   “但如果,这位谢郎君就是想让人觉得他人品有瑕疵呢?”   “啊?”   知琴知书张大嘴。   乔玉景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算是知道上辈子,谢文彦为什么仅靠一人之力,就搅动各国风云了。   因为这家伙,太会演了!   要是没有重生,他肯定也会和大家一样,对谢文彦评价是:心机有余,聪明不足。   但有着前世记忆的他,却不敢如此觉得。   他不相信一个能骂名留史的奸臣,算计人的手段会如此粗糙,给人留下话柄。   如果真有,那肯定是对方故意的……   倘若他没猜错。   谢文彦今天多半根本没打算博得几位大儒的欣赏,对方想要吸引的主要目标,是勋贵才对。   自古文官和勋贵,就是两个派系。   没有家世科举出仕的学子,天然就属于文官势力。   但文官势力有个巨大问题,就是喜欢让人熬资历,甭管你多么有才华,入朝后不让你熬个几年,根本不会允许你出头。   而勋贵就不同了。   勋贵不用注重什么清高气节,可以明目张胆用联姻方式将人绑上船。   所以,投靠勋贵之后,前程上限可能不如文官集团,但升迁速度却很快!   谢文彦此人极为贪权好利,享受富贵荣华。   为了这个目标,前世对方六十高龄了,都还能精神抖擞的搞事情。   如今重生,怎会心甘情愿一步步熬日子?   今天这一出,怕是在钓鱼。   不过。   这都跟他没关系。   他现在需要发愁的是谢文彦这个奸臣,准备如何榨干他这只送上门的肥羊价值。   “走吧,我们先去桃花林等人。”   乔玉景表情哀哀提前离开诗会。 第20章 毒舌谢文彦 2更   乔玉景猜的没错,谢文彦确实是故意表现出算计的。   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走一步看十步,单单解决钱博途,怎么可能浪费他如此大的力气,还亲身上阵对峙。   躲在幕后搞事情不好吗?非得出来当显眼包。   他之所以那般表现,的确是为了吸引勋贵注意,但更重要的还是钓鱼。   钓太子和二皇子这两条大鱼!   有了前世经验,他不可能再走老路,但也不会去投靠太子。   太子这人暗着坏不说,还小气得很,跟着对方干根本没前途,弄不好就是劳心劳力后竹篮打水空。   二皇子也不行,对方争皇位可以,却不适合当皇帝,性格太残暴了,坐上皇位绝对是个亡国之君,跟着对方下场也恼火啊。   其余皇子更不用说,连争夺储位的能力都没有。   当今陛下儿子质量实在不行。   所以。   谢文彦思来想去,准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表面投靠两人,做间谍棋子,实际悄悄蚕食两人势力,最后拥护幼帝上位!   至于到时候主少国疑,篡不篡位,就看情况再说了……   当然。   就他今天的表现,太子和二皇子肯定看不上,鱼儿能不能上钩,还得看钱博途回去之后的表现。   一环扣一环,这辈子他谢文彦年轻力壮,有的是时间陪大家玩。   ……   谢文彦不在意几位大儒看似和蔼,实则疏离的态度。   很耐心的陪着众人一起品鉴诗集,毫不藏拙地展现自己才华,树立出一个能力卓越,但人品有瑕疵的年轻人形象,吸引了不少勋贵注意。   等到诗会结束后。   谢文彦和同窗们告别,这才去郊外桃花林见约好的人。   他到的时候,乔玉景已经等很久了,身边丫鬟小侍也都被支开不在。   相貌不过清秀,但身姿绰约的哥儿站在桃花树下,一副哀愁模样让人很是怜惜。   虽然谢文彦对美色免疫力很高,可他到底还是一个男人。   不得不说,这个叫乔玉景的哥儿,身上有种倾城之姿,这一幕画面还是让他心仿佛被羽毛撩了一下,突然有点软。   谢文彦压下心中异样,走过去皱眉道。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我不是让你诗会结束后再来吗?”   瞧那脸上手上的红点点,也不知喂了多久的蚊子。   若是不知道谢文彦真实身份,听到这话,乔玉景肯定没好气回怼抱怨。   他是个被抓住把柄的人,不敢摆谱早点过来,不是很正常吗?   但想到面前之人,上辈子可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奸臣,顿时就怂了。   怂得不要不要。   “对不起谢郎君,我脚程慢,怕来晚了误事,所以才提前过来,可是此举不妥,坏了郎君什么事?”   乔玉景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询问。   想要装柔弱,扮可怜,扮胆小,表示他就是一个不中用的哥儿,干不了什么大事,所以太过困难的事情千万别找他!   他好不容易重活一辈子,真不想掺和到奸臣的宏伟壮业中。   可惜苍天不佑他!   谢文彦看着他目光一顿,“你好像很怕我?”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畏惧。   明明上次见面时,这个小哥儿看向他的眼神,还是羞恼和愤恨,还有种迟早收拾他找回场子的骨气。   结果今天见面,对方就成了被吓破胆子的小鹌鹑。   不太对劲儿啊。   感觉到探究的视线,乔玉景顿时浑身绷紧,立马摇头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害怕!我就是第一次和外男单独见面,有些不适应而已,郎君您别介意!”   说罢,就赶紧转移话题,“不知郎君今日约我见面,是有何事?只要不让我死,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完成郎君吩咐。”   重生秘密太大了。   他可不能让对方发现他也是重生的。   否则以谢文彦的心狠手辣,他焉能还有命在!   乔玉景极力保持镇定,努力谄媚,好一个忠心耿耿卖命的小弟。   但有那么一点问题的是。   他眼睛长得很漂亮,是一双天生的含情眼,谄媚的样子一点谄媚感都没有就罢了,反而像是在暗送秋波。   于是。   会错意的谢文彦:……   这个小哥儿还真是能屈能伸,为了活命竟然勾引他!   但他是那种能轻易被美色勾引的肤浅之徒吗?   何况之前这个小哥儿,还计划勾引邑郡王府的楚世子,在对方心中,他难道和那种草包是一个等级?   谢文彦唇角下压,声音冷了下来,进入正题道。   “吩咐暂时没有,今日叫你过来,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你是不是打算勾引楚世子,做邑郡王府的世子妃?”   他这话用词着实不太好听。   乔玉景虽然怂,但小哥儿自尊心还是很强的,顿时没忍住羞愤道。   “郎君何苦此言!我是有心攀附楚世子,可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伯府公子,郎君竟用勾引这般词来说我,算什么君子。”   谢文彦看他炸毛,却是不解奇怪,“我本来就不是君子,否则在山上的时候能对你挟恩图报?”   “何况,你又是算计小厮泼酒,又是跳舞抛媚眼,这不是勾引是什么?做了都做了,何必美化修饰。”   这世上的人就是虚伪,像他多真诚,别人骂他坏,他从来都不介意。   乔玉景:……   你那是不介意吗?你那是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乔玉景气成河豚,一时间都忘记惧怕了。   “不是勾引!我就是攀附,攀附而已!你这个人怎么说话那么难听。”   “我说的是事实。攀附一词的意思是指巴结;而勾引就是蛊惑招引,你今日所为和孔雀开屏吸引求偶,有区别吗?”   谢文彦也不服气毒舌道。   乔玉景:好像是这个道理。   不对!有个屁的道理。   他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哥儿,怎么能用勾引说他呢,好似他多么不正经般。   “不是,反正不是勾引,你不许这么说我。”   乔玉景倔强道,声音都带上了鼻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   谢文彦一僵。   这小哥儿怎么又哭了?   真是娇气。   说不过就马上哭。   还是以前在朝堂上与他争吵的那些大臣好啊,吐血都是等他走人后再吐。   这小哥儿竟然还碰瓷!   谢文彦心中蛐蛐,但看着小哥儿哭得那么可怜,眼睛都快肿了,到底还是忍住了继续毒舌的冲动,有些尴尬道。   “咳咳,不过实事论事而已,你哭什么?”   “你欺负人还不许人哭?你那般说我,好似我什么勾栏瓦舍的妓子般。”   乔玉景抽抽噎噎控诉。   他胆子大,不代表他脸皮厚,他是个良家哥儿,听到这种话自然难受。   谢文彦无奈,“……好吧,我不说了。继续正题,你想嫁入邑郡王府的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为好。”   “我知道你或许是想寻一门好亲事,我觉得如此也无可厚非,但你的眼光实在太差了,京城那么多高门大户,你选谁不好,竟然选中了邑郡王府。”   “你知不知道那个楚世子,他在外面置了个青楼出身的外室?两人还有了庶长子庶长女,邑郡王夫妻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存在,王府产业更是日渐颓势,谁嫁谁倒霉。”   他当然知道,所以才勾引!   这可是他给庶妹准备的报仇大礼。   不过。   乔玉景不解道,“郎君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嫁给楚世子,是影响到郎君什么筹划了吗?”   谢文彦不说话了。   是啊!   这个小哥儿嫁给谁,成亲后吃不吃苦,管他什么事。   他只要利用对方拿到永昌伯府支持太子上位的财富就行了,对方人生如何与他有何干系?   他看不顺眼的蠢笨之人多了,怎么突然管起了闲事。   真是见鬼了。   谢文彦停顿片刻,才有些烦躁道,“对,你和楚世子成亲,影响到我的筹划了,所以你不准嫁给他。”   “那我应该嫁给谁?谢郎君,我虽愿意替你办事,但我们就是交易而已,我又不是你的下属,连成亲都不得自由。”   乔玉景很是委屈。   他这个债主,管得也太宽了些。   “交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救了你,你整个人带命都是我的,我插手你亲事有什么问题?”   乔玉景生气,“你不讲道理。”   “讲道理?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东西?”   谢文彦理直气壮笑了。   乔玉景:……   乔玉景眼泪又出来了,抽抽搭搭道,“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过我?我都十八了,再不说亲就成老哥儿,嫁不出去了。”   他还想早点成亲离开伯府呢。   谢文彦听着出嫁成亲这几个字眼儿,就莫名烦躁得很。   成亲,成亲。   这小哥儿就那么恨嫁吗?   谢文彦语气不好,“反正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嫁人。”   此话可戳到人心窝子了。   不让他嫁人,他还怎么正大光明脱离伯府?   果然是黑了心肝的奸臣,竟然如此迫害他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哥儿。   “你这个坏蛋,我跟你拼了!”   乔玉景被刺激到,流着眼泪要冲过去拼命。   谢文彦下意识就想抬脚踹。   但抬到一半又想起面前是个小哥儿,赶紧把脚收回去后退。   结果。   乔玉景看见他要抬脚踹人,也条件反射准备躲避。   脚下步子一乱,就直接脚绊脚摔了出去。   位置正好一头撞在谢文彦的下面。   “唔!”   谢文彦发出吃痛的闷哼声。   乔玉景反应过来自己撞到了什么地方,满脸通红捂住眼睛,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作者有话要说:   乔受:都是老攻毒舌不解风情,不怪我! 第21章 相互揭穿   乔玉景此刻又慌又羞。   简直想找个地方撞死的冲动都有了。   他虽是个还没成亲的哥儿,但上辈子当了多年飘荡的鬼魂,见多识广自然是该懂的东西都懂了。   撞到人哪里不好,偏巧撞到那种地方。   两辈子都没碰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   尴尬就算了。   他主要是担心真把人撞出什么问题,被谢文彦收拾就惨了。   要知道谢文彦可不是普通人,面前这具年轻的身体中,装的是前世翻手覆雨,心狠手辣的大奸臣!   是的。   在诗会上再次见到谢文彦时,乔玉景就猜出对方也是重生的。   理由很简单,在上辈子的诗会中,并未出现《唐诗三百》这本诗集,也没有谢文彦和钱博途争论盗用诗词之事。   再联想第一次在山中相遇时,谢文彦对待陌生人求救的冷血态度。   乔玉景就肯定了自己猜测。   听说男人那地方很脆弱,不小心撞一下出问题很正常,要是人真被他给撞残了,就谢文彦那狠辣劲儿,他有十条命都不够泄愤的。   乔玉景真是害怕极了,捂着眼睛坐在地上直哆嗦。   想着等下挨打他是不要面子跪地求饶呢,还是硬着头皮跑路呢?   算了,还是求饶吧。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有大好的未来等着他,做人有时候也不用太有骨气。   越王勾践都能卧薪尝胆,他一个小哥儿能屈能伸点也没问题。   这般想着。   乔玉景终于有勇气拿开捂住脸的双手,心虚去看脸色因疼痛不好看的谢文彦,吸吸鼻子道歉。   “对,对不起谢郎君,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儿吧?”   说完。   还努力朝谢文彦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以求对方看在自己弱小又可怜份儿上,大人大量饶他一命。   让谢文彦计较不是,不计较也不是。   他总不能说自己有事儿吧?   那样也显得他也太没用了,随便撞下就出了问题,跟废物有啥区别。   但要是不计较吧……他也是真被撞得很疼!   深呼吸。   谢文彦只能强装没事,绷住面子冷哼。   “我能有什么事儿?就你那点子小猫力气,还敢跟我动手,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起来吧,总之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成亲。”   “那怎么成,我总不能一直不嫁人吧?”   乔玉景听到自己亲事又急了。   谢文彦见如此模样,心中不太高兴,“你就那么想嫁人?”   “自然。男大当婚哥大当嫁,我一个小哥儿肯定要成亲啊,否则成老哥儿影响了家族声誉,家族可饶不了我。”   “何况你既然想利用我,我在伯府什么待遇,多半也打听过吧?只有成亲嫁人,我才能获得自由。”   乔玉景声音低落。   谢文彦不赞同,“就算如此,你也没必要去找楚世子那种东西吧?我瞧你也不算太蠢笨,楚世子22了都还未娶正妻,你就不觉得郡王府有什么猫腻?”   大家都不是傻子,邑郡王府消息瞒得再好,京城各家也对楚世子在外面的行径有些听闻,这才导致前世郡王府只能聘娶外地小官之女。   这些乔玉景自然知道,但他计划勾引楚世子,不是有其它目的么。   乔玉景只能装傻道,“听过一些传闻,可我不介意啊,我又不是真心喜欢楚世子,我就图世子妃的尊贵身份。”   “他风流就风流呗,男人三妻四妾哪个不算花心?”   “只要夫君能给我尊贵的身份,吃喝不愁的生活,再有一个孩子傍身,嫁给谁有何区别?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我相信自己。”   如此洒脱看透人生的心态,可真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哥儿。   谢文彦盯着他沉思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是啊,伯府后院勾心斗角,我又不受爹娘喜欢,可不得多长些心眼儿么,太天真了还怎么在后院活着长大。”   乔玉景被他盯得莫名心虚,打哈哈掩饰。   “是吗?”   “自然,不然还能怎样?”   谢文彦笑了笑,“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并非真不讲道理,就给你一年时间吧,一年后帮我办完事,就放你自由。”   “真的?”   “当真。”   “那就这么说好,你不许变卦。”   终于得到准信,乔玉景露出欣喜笑容。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   乔玉景这才带着笑转身走人。   而就他脚刚踏出去时。   身后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乔玉景,上辈子过得好吗?”   闻言。   乔玉景几乎是条件反射身体一顿。   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等回过神来再想装若无其事已经晚了,他下意识的反应已经出卖了他!   乔玉景回头神情惶恐,声音哆嗦,“你,你,你……”   “我怎么知道你也是重生的,对吗?”   谢文彦抱起双臂似笑非笑。   他就说这个小哥儿哪里不太对,明明上次见面都不怎么怕他的。   可今天看见他却像只小鹌鹑,那偶尔流露出的惧怕眼神,与前世他展现出狠辣手段后,别人瞧他的目光一模一样。   还有,以乔玉景的身姿,倘若上辈子去勾引过楚世子,楚世子肯定会上钩。   两世不同的走向,再想到自己的经历,还有什么猜不到。   果然。   这么一试探就露馅儿了。   谢文彦脸上看不出喜怒道,“过来。”   明明很正常的语气,但听在乔玉景耳中,却像是恶鬼索命般。   想到上辈子关于谢文彦的各种传闻。   什么对方杀人不眨眼,动不动就灭国屠城,心情不好就喜欢吃人肉,喝人血,连刚出生的婴儿,和八十岁的老奶奶都不放过……   总之心狠手辣,恶鬼转世都不足以形容对方的暴戾脾气。   完了。   真的完了。   他知道了谢文彦的秘密,对方肯定不会再让他活着。   乔玉景越想越哆嗦,魂儿都要吓飞了。   最后实在没忍住,眼泪又不争气地流出来,哭哭啼啼扑到谢文彦脚边,很识趣地立马求饶。   “呜呜,谢郎君,谢首辅,都是同命人,何必相煎急!”   “你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要办大事的枭雄,我就是个后宅小哥儿,影响不了什么大局,你就把我当只蚂蚁放了吧,我保证闭紧嘴巴,绝对不透露半句不该说的话。”   “谢郎君,你也知道我前世命不好,如此好不容易受上苍垂怜,人生重来一次,我真的不想死,太可惜了……”   “呜呜,只要郎君肯饶我一命,日后郎君让我向东,我绝不往西!”   小哥儿满脸是泪,哭得梨花带雨。   谢文彦想把人拉起来,坐在地上哭嚎实在不像样子。   但他越拉,人越不起来。   谢文彦没办法,只能放弃任由人坐着,抓住重点道。   “谢首辅?你上辈子不是年纪轻轻就早逝了吗?怎么知道我后来的身份?”   乔玉景:……   乔玉景懊悔地在心中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解释不清楚的他,只能死死抱住谢文彦大腿耍赖,继续稀里哗啦哭,动作柔柔弱弱,嗲声嗲气道。   “呜呜,郎君就可怜可怜奴家吧,以后奴家都听你的~”   他做鬼魂时,瞧见不少姑娘哥儿这般求人,都老有用了。   谢文彦:……   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   简直不成体统。   谢文彦没好气道,“你给我起来。”   “郎君~”   “闭嘴!起来。”   “郎君~”   “再用这种声音叫我,我马上弄死你。”   “……”   乔玉景火速从地上爬起来,擦掉眼泪挺直腰板,抽抽噎噎道,“抱歉谢郎君,我刚才嗓子有点痒!”   特别能屈能伸。   谢文彦都服了,忍不住心中好笑。   不过想让他轻易放过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想牡丹花下死。   即便这个小哥儿让他很有好感,但这点好感还不足以让他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否则他就白重生了。   除非……   谢文彦掐住乔玉景脖子,目光冰冷。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否则我只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乔玉景感觉到脖颈上的窒息感,和面前犹如实质的杀意,心中哀嚎哭泣。   他果然还是太心存侥幸了。   像谢文彦这种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心软。   温和斯文不过是表象而已。   “我嫁给你,夫夫一体,生死荣辱与共,我定不会说出你的秘密。”   乔玉景祈求道。   谢文彦心头动了动,摇头,“你为人通透,并非菟丝花,一旦成亲有了孩子,你必选择杀夫脱身,携子守寡。”   乔玉景:……   他不是他没有他怎么敢有这种念头。   乔玉景欲哭无泪,“谢郎君,我不敢,我就是个柔弱小哥儿,没那本事。”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少本事。”   谢文彦微笑。   乔玉景被他笑得心头发毛,慌忙绞尽脑汁思考,最后咬牙道。   “我上辈子死后变成了鬼魂,在人间游荡数年,知道不少朝廷官员的秘密,杀了我,是你的损失。”   “谢郎君,求你信我一次吧,我会做好你的夫郎,绝不给你拖后腿。”   小哥儿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可怜又无助。   谢文彦沉默半晌,眸色变化不断。   最终。   他将人抵到树上,扯开人衣服,在小哥儿白皙的肩膀留下一个齿印。   “你身上有了我的印记,再无反悔余地,明白吗?”   “知道了,夫君。”   乔玉景疼地双目含泪,识趣地乖乖点头。   谢文彦没说话,但缓和下来的神色,代表他是受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道的乔哥儿:宁为奸臣夫,不去白送死! 第22章 要做就做绝   谢文彦刚才是真有杀掉乔玉景念头的。   重生这种特别存在,世上有他一个就够了。   但乔玉景说得也没错,对方知道很多秘密,杀掉实在可惜,不如留着物尽其用。   哪怕此举存在威胁,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也值得冒险。   总之,谢文彦不太想承认,铁石心肠了一辈子的他,看见小哥儿落泪的模样,竟然难得心软了。   而这边,脱险的乔玉景心情也很复杂。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亲事就这么草率定下了,对象还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奸臣。   与他曾计划中庸碌平凡,但人品尚可的未来夫君形象,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天差地别!   可事已至此,后悔懊恼也没办法。   他知道的太多了,要是不给谢文彦做夫郎,绑定生死荣辱,结局只有被灭口。   他不想死,只能接受现实。   其实仔细想想,嫁给谢文彦也不算太糟糕,对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确实心狠手辣,但也不是没有原则的以做坏事为乐。   谢文彦此人只是贪权好利,追求荣华富贵而已。   上辈子,之所以会变成奸臣,很大程度是逼出来的,谁让楚国新帝不做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灭了谢氏九族呢。   谢文彦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再黑化些也不稀奇。   至于被对方害死的朝廷重臣更没什么可说的了,权力之争胜者为王活,败者为寇死,这就是残酷的现实道理。   所以。   现在重生的谢文彦,肯定还会追求名利,但应该不会再祸害天下。   毕竟,天下陷入乱世,对方还怎么享受荣华富贵?   而有了前世经验,以谢文彦的能力,这辈子定能爬上高位过上好日子。   因此,其实他嫁给谢文彦后,只要不背叛对方,未来前途很光明!   反正他追求的,也不是夫君真心,只是下半辈子的安稳生活而已。   如此想。   乔玉景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并且对于嫁给谢文彦这件事,接受迅速良好,融入角色之快。   “夫君,既然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不可以帮你夫郎一件事?”   乔玉景眼巴巴凑上来讨好道。   还在纠结自己异样情愫的谢文彦:……   他从未见过比他还厚颜无耻的人。   这是遇上对手了啊。   不过,小哥儿声音是真好听,这声夫君叫得他这个铁心石肠之人都觉得有点甜。   “帮什么事?说来听听。”   谢文彦表情还是冷漠,但嘴角微微向上的幅度,代表他心情很好。   没有再感觉到什么危险气息,乔玉景也不怕他的冷脸了。   小哥儿拉住他衣袖晃晃,兴奋道,“夫君,你想办法帮我把永昌伯府的库房,给搬空好不好?”   “咳咳!”谢文彦被呛到,有些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把永昌伯府库房搬空?   要是他没记错,那是小哥儿自己家吧!   乔玉景没有隐瞒家丑的羞耻,很是大大方方解释。   “对,把伯府库房搬空!夫君,你不知道,现在的永昌伯根本不是我亲爹,也不是伯府的血脉,我亲爹才是真正的伯府继承人……”   他简单把永昌伯府两代人的恩怨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他亲爹还活着,目前还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消息,则隐瞒了下来。   他和谢文彦还没到完全交心的地步,亲生父亲是他最大和最后的底牌,不到火候绝不能透露出来。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我也是死后变成鬼魂才知道,我爹真是被祖母那个黑了心肝的东西害惨了。”   “眼睁睁看着伯府的财富,便宜那些假货,实在心梗之极。夫君,我知道你最厉害了,你一定有办法帮我出这口恶气对不对?”   乔玉景满是希冀撒娇道。   他这个未来夫君上辈子可是翻手覆雨的大人物,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对方吧?   此事确实难不倒谢文彦。   他正愁怎么找到伯府支持太子的宝藏,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就是没想到永昌伯府还有如此龌龊往事。   既然小哥儿是他的人了,自然容不得别人再欺负。   “搬空伯府库房不难,但伯府最大的产业,并不是库房中的金银珠宝,而是房产和良田,丢失库房财物,你祖母他们照样能继续过好日子。”   谢文彦沉吟分析。   乔玉景不甘心追问,“那怎么办?”   伯府那些假货害惨了他和父亲,不狠狠报复对方,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不是菩萨,不能原谅仇人,他的善良只会给对自己没有恶意之人。   谢文彦能对乔玉景有好感,也正是因此,对方善良却并不圣父,该出手时绝不心软,这份果决气魄和他很配。   谢文彦道,“要做,自然就要做绝。既然现在的永昌伯是假货,那么伯府所有的财产、爵位,自是要一个不落,全都拿回来。”   乔玉景心脏怦怦跳。   不是害怕忐忑,是激动兴奋。   果然他的格局小了,做坏事,还得看黑心肝的啊。   “夫君说得有道理!那此事该怎么办?可需要我做什么?”   乔玉景已经迫不及待报仇雪恨了。   谢文彦道,“此事暂不急,等我们成亲,你脱离伯府再办。否则打了老鼠摔碎玉瓶,伯府遭殃,你也会受到连累。”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乔玉景顿时红了脸,有些扭捏追问。   虽说已经做好嫁人准备,可到底还是个未曾出嫁的,难免心中害羞。   小哥儿面若朝霞,双眸秋波盈盈,像一株颤颤巍巍暂放的兰花让人怜惜。   谢文彦语气不由柔和,“我现在不过秀才功名,又出身农户,贸然上门提亲,世人定当我痴心妄想,怎么都得我考上举人,才有资格上伯府。”   “且为避免怀疑,还得让伯府主动将你下嫁与我才行,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再过不久,朝廷就会举行恩科,时间赶得上。   乔玉景也知道此事急不得,只能眼巴巴叮嘱,“好吧,那你快些来提亲,我实在不想在伯府多待了……”   “好。”   谢文彦点头,眼低浮现笑意。   他就那么想嫁给他吗?   真是不知羞的小哥儿。   谢文彦不高兴的来,最后满是愉悦地走。   乔玉景心情也不错,他不在乎自己的亲事,他就想看上辈子的仇人吃苦。   反正他相信自己无论嫁给谁,只要摆正心态,就能把生活过好。   ……   两人分开后。   天色已经不早,谢文彦用今天在诗会比赛中得到的几两奖银,买了些精米白面和肉,就直接回了桐树村。   “五郎回来了?今天参加诗会累不累?”   看到谢文彦回家,谢奶奶第一个就跑了上来关心。   谢文彦把老人扶住笑,“不累,诗会很是有趣,我今日结识了不少读书人,还得到了比赛奖银呢。”   “这些都是我用奖银买的东西,奶你和阿爷年纪大了,要多吃些精米白面补身体,把身子养好些,以后才能当老封君,老太爷……”   “好好好,爷奶肯定把身体养好等你出息。哎哟,买了这么多好东西,得花多少银子,咱家五郎就是出息!”   谢奶奶听到孙子孝顺的话,整张老脸都要笑烂了。   谢爷爷也没能控制住大家长的威严,笑得嘴角都快裂开了。   两老为什么喜欢三房?   就是因为三房真的嘴甜会说话。   谢文彦更是会做人,从小在外面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拿回家孝顺爷奶,虽然好东西最后转一圈,其实大部分又落回了他手中。   但他确实把孝顺的事情做了啊!   所以,两老才从一开始单纯的望孙成龙,后来变成巴心巴肝的疼爱。   其它两房偶尔得些好处有安抚,也才能一直忍受三房的偷奸耍滑。   上辈子要不是大伯堂兄药费太贵,又有大伯母在其中挑拨离间,谢文彦才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利益至上的本性。   不过。   如今谢文彦是真心想让家里吃好些。   再过些日子就是恩科,这辈子他能够保证自己高中,不用再担心前途茫茫。   所以,要快点把家里人身体养好。   到时候家里的兄弟姐妹们,有好相貌,又有他功名撑腰,才能说更好的亲事。   姻亲关系,在朝堂上很重要。   他不会乱点鸳鸯谱害家里人,但并不妨碍他在合适的范围内,选一门对谢家更有利的亲事。   否则像穿越堂兄那般,主张自由恋爱,婚姻自由。   结果就是,上辈子谢家落魄时,几个堂兄堂姐自己选的亲事,全被夫家休弃,妻子和离跑路,一个愿意帮忙的都没有!   虽然大难临头各自飞,都是人之常情,也不能非逼人家共苦。   但问题是,那些人全都是靠谢家发达的,行为就很白眼狼了……   当然。   谢文彦也不是批判穿越堂兄的思想,而是对方有些想法真的不合时宜。   他们古代风气保守,堂兄堂姐根本没多少和异性相处的经验,靠他们那点稚嫩的眼光,狭窄的人脉,能挑出什么好亲事?   既然无法保证未来的姻亲,在谢家落难倒霉时有良心,那么现在结亲,就要选择最优秀的存在,早早享福。   反正堂兄堂姐又没有相爱之人,自然没必要为求真心去扶贫!   谢文彦觉得,他马上就娶夫郎了,堂兄堂姐们的亲事也该上心了。   这个家里没有他,真不行。   整个谢家除了他们三房,都是老实脾气。   而外面牛鬼蛇神,就喜欢欺负老实人。 第23章 堂兄秘密   谢文彦买回来的精米白面和肉,谢奶奶本想留着慢慢吃。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孙子,煮了浓稠的白粥和一大锅红烧肉,浓油酱盐可把谢奶奶心疼死了,叼念半天浪费。   不过。   谢文彦和堂兄谢文齐,却是高兴得很。   他们俩一个上辈子身居高位,享受了不知多少山珍海味;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生活质量更不用说,突然回到吃糠咽菜的日子,是真不太习惯。   谢家其余人虽也心疼银子,但难得吃上精米和肉,更多也是开心。   谢小弟美滋滋吃着红烧肉劝道。   “奶,有好吃的您就享受着,干嘛心疼?这可是哥专门买回来孝敬你和阿爷的,你光顾着心疼不吃肉,多可惜!”   谢母也笑道,“就是娘,咱们五郎读书好,以后家里好日子多着呢。”   谢父更是得意昂起脑袋,“娘,难道你瞧不起五郎的本事,觉得咱们五郎以后不能让您二老过更好日子?”   论安慰糊弄两老,三房是专业的。   谢奶奶闻言,立马把心疼了半天都没舍得吃的红烧肉塞进嘴里!   “胡说八道,谁家孙子都没咱们五郎出息,我这不是心疼肉,是舍不得咱五郎的孝顺,想慢慢品尝回味,哪里像你们,一个个馋鬼投胎狼吞虎咽,牛嚼牡丹没个样子。”   “奶,你还会拽四个字的话了啊……”   “可不,咱们谢家以后就是官员大府,我可不能像村里那些牙尖嘴利的老太婆一样,给咱家五郎丢人。”   众人被说也不生气,边吃边笑。   老太太就是这个脾气,嘴硬心软爱唠叨,不能跟老人计较。   谢文彦吃着不同往日味道的饭菜,突然随意询问。   “奶,今天的菜真香,不像是二伯母的手艺啊,家里换掌勺了吗?”   “还是咱家五郎聪明,一吃就发现了,今天菜是四郎做的。”谢奶奶赶紧回答。   二伯母也笑道,“还真没发现,四郎厨艺竟然这么好……”   “我平时上山打猎留宿山里时,经常自己烤肉做吃的,手上功夫就练出来了,最近养伤天天躺着也不是事儿,就想找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   “反正我不考科举,不用守那啥,君子远庖厨!我在家养伤这段时间,家里厨房就交给我吧。”   谢文齐有些紧张地解释。   他也不想轻易暴露与原主不符的地方,可他还想着养好伤后去做吃食生意赚钱,需要展现出厨艺天赋才行。   毕竟,他虽有原主记忆,但还是不敢上山打猎。   古代山里太危险了,什么老虎熊瞎子野猪一群一群的,恐怖吓死个人!   去考科举的话,努努力也行,可他性格其实不适合走政治,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还是更想走经商之路,因为他喜欢做生意。   到时候堂弟当官有权,他经商有钱,相辅相成谢家定能崛起。   谢文彦对这个穿越堂兄很了解,很快就猜到对方用意,也非常赞成对方走经商之路,帮忙打掩护。   他笑道。   “四堂兄,君子远庖厨的意思:是说君子怀有一颗仁心,不忍见到杀生之事,因此远离厨房,并不是君子要不进厨房、不耻庖厨之意。”注①   “所以,男人会做饭并非是不耻之事,堂兄莫要自轻自贱。”   “堂兄厨艺这般好,我觉得堂兄可以趁着养伤休息这段时间,考虑以后去酒楼当厨子,然后再自己开酒楼……毕竟打猎太危险了,还是做些安稳营生更好。”   这话可把谢文齐感动坏了。   他还正担心自己想做生意,家里觉得丢人影响堂弟读书,不同意阻止呢。   原主这个堂弟,不仅仁善靠谱,还是个真君子啊!   瞧瞧人家说话和思想态度,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而不是那些只知道满口仁义道德,曲解老祖宗圣言的龌龊酸腐。   “五堂弟,你说得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打猎确实太危险了。”   谢文齐顺着话点头,感动得要死。   谢文彦喝了口蛋汤继续笑道,“堂兄有心就好。对了堂兄,这道蛋汤很是可口,我觉得喝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精力十足,日后你可要多做些。”   “没问题,回头我去山脚采些花草,专门给堂弟你做点提神醒脑的花茶包,我有独家秘方的。”   谢文齐得意开心道。   今天饭菜好吃,是因为他偷偷加了灵泉水给谢家人补身体,灵泉可是好东西,堂弟喝完汤能不神清气爽么!   “那就谢谢四堂兄了……”   谢文彦笑着拱手,一派温润如玉。   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上辈子治好他的所谓神医,多半就是堂兄自己,而堂兄还身怀奇异。   因为今天的饭菜中,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和当初神医给他治腿时喝的汤药中,有一种味道一模一样。   这股味道别人或许尝不出来,但他不一样。   他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曾经吃过、闻过、看过和听过的东西,都会清清楚楚记在脑子里,绝不可能认错。   从后世而来,还身怀奇异,堂兄还真是得天独厚!   倘若是少年时期的谢文彦,定会嫉妒得发狂,怎么什么好东西和好事儿,都落在这个傻乎乎的堂兄身上了。   但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谢文彦,此刻猜到惊天真相,心态也没什么变化了。   好东西虽然是堂兄的,可现在他和堂兄不是一个阵营吗?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吗?好兄弟就应该相互扶持对不对?   他相信堂兄那么好,肯定会跟他一起分享宝贝,为谢家崛起努力的。   至于不想分享咋办?   谢文彦表示,没有这个选择,谢谢!   所以。   吃过晚饭后。   谢文彦就悄悄把谢父谢母,还有谢小弟叫到角落,小声吩咐。   “爹娘小弟,你们最近帮我盯着点四堂兄,瞧瞧他身上有何奇异之处,最好洗澡上茅房都别错过。”   谢父:……   谢母:……   谢小弟:……   说好的正人君子呢,儿子/哥!   **********   谢文彦那边意外又发现穿越堂兄的一个秘密,计划着再次套路人。   这边,乔玉景回到永昌伯府后,情况也是鸡飞狗跳。   原因无它。   因为他的好母亲和假父亲,正商量着把他给卖了!   而伯府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其实也跟乔玉景让他亲爹,把伯府藏在山中的财宝搬空有关。   前面就说过,永昌伯府能把二公子乔玉陵嫁给太子做侧妃,是因为向太子保证了日后的钱财支持。   如今山中藏宝丢失,伯府根本不敢暴露消息,为避免婚事取消,只能咬牙继续给乔玉陵筹集巨额嫁妆。   但现在伯府的财政并不理想,又总不能把祖产都变卖完吧?   所以思来想去,就把主意打到了家中其他未出嫁的姑娘哥儿身上,想着把人嫁出去捞聘金。   永昌伯府再怎么颓势,爵位也还是很有分量的。   京城有权势的人家看不上他们,可外地那些富商官员,却是渴望巴结,花一笔银子就能和勋贵做姻亲,不要太愿意。   而所有儿女中,乔玉景就是被重点关注的存在。   因为他的长相虽只是清秀,但身段气质却是倾城之姿,才情名声更是京城人人夸赞的,还是嫡出哥儿!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他很值钱。   永昌伯夫妻商议后,就决定把这个儿子嫁去江南,因为江南商户是出了名的豪富,且伯夫人娘家就在那边,也有人脉快速牵线。   夫妻俩想得好,暂时瞒着小儿子,等到出嫁时间再通知人。   但乔玉景能在不受宠的情况下,靠自己在府中博得一席之地,又岂会是被随便糊弄的,在府中自然有耳目眼线。   所以,消息就被透露了出来。   “老爷夫人真是太过分了!都是嫡出亲生,凭什么要我们公子给二公子做垫脚石?处处委屈我们公子,我们公子难不成是捡来的?”   知琴和知书气愤不已。   都是同母所生的嫡出,老爷夫人也太偏心了些,他们公子都把容貌掩藏了起来,竟还会被打上这种主意,真是太过分了。   江南富商说得再好,那也是商户,但凡出门就要矮人一截,而且还在千里之外。   公子孤身远嫁,没有娘家依靠,将来日子得多难?   乔玉景也脸色不好追问,“他们选中了江南哪一家?”   “江南云家现任家主,对方愿意给五十万两聘金。”   眼线丫鬟透露。   砰!   乔玉景直接把茶杯摔了。   然后气冲冲起身,拔剑冲向了正院。   因为江南云家的现任家主,是个已经儿孙成群的糟老头子。   他嫁过去不仅是继室,还直接抱孙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解释来自百度。 第24章 郎艳独绝 入v通知   决定把乔玉景嫁给江南的老富商时,永昌伯也犹豫过。   毕竟,他还不知道小儿子身世,虽不喜欢这个儿子,可到底是亲生的,再怎么作践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程度。   何况伯府也要脸面,卖儿求财这种事,也不能做得太明显。   可架不住旁边伯夫人劝说!   邹氏一直把自己不得丈夫宠爱的憋屈,发泄在小儿子身上,更担心乔玉景的身世曝光,被丈夫发现曾经偷情之事惶恐。   所以,此次有机会将人远嫁,她自是不遗余力促成。   至于为什么挑个糟老头子?   一是江南云家的聘金最高,有整整五十万两白银。   二是折磨乔玉景让她有种扭曲的快感,俗称自己淋过雨,也要撕烂别人的伞。   长期不幸福的婚姻,得不到丈夫的宠爱,还要硬挤出笑脸帮情敌养孩子的憋屈生活,让邹氏压抑多年,心理已经不太正常了。   否则正常人谁能这么糟蹋自己亲生孩子?   不过。   邹氏这些心里路程,乔玉景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母亲是给了他生命没错,但来到这个世上也不是他能选择的,母亲从未善待他,他为什么要去理解对方自找的苦楚?   他欠邹氏的生恩,早就在对方长年累月的不管不顾,打骂欺辱,以及前世的死亡中还完了。   他不欠邹氏任何东西,对方休想再操控他的人生。   ……   乔玉景提着剑杀到正院的模样,把仆从和伯府夫妻差点没吓死。   “孽子,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把剑放下,难道你想杀母弑父不成?”   “一个哥儿竟提剑砍人,你要不要名声了……”   夫妻俩吓得屁股尿流躲避,哆哆嗦嗦呵斥。   周围仆从倒是想阻拦,可乔玉景从小除了学习琴棋书画外,还学跳舞,还最喜欢剑舞,因此自然也会些武招。   他还是府中公子,再不受宠也是主子,乱碰不得,大家一时间拦不住很正常。   而乔玉景却没那么多顾虑。   他提着剑在正院胡乱砍砸一通,把邹氏夫妻吓够了,才开口说话。   “名声?你们都要把我嫁给一个能当我爹的老头子做继室了,我还要什么名声?与其被人糟蹋活受罪,还不如拉着你们陪葬一了百了,死了轻松干净。”   此话说完。   那边夫妻俩顿时心虚,“你,你都知道了?”   到底是院里哪个不守规矩的丫鬟小厮,竟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两人恼怒暗恨,却并没有对儿子的愧疚。   乔玉景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好在已经死过一次了,他对这夫妻俩原也没什么期望。   乔玉景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却做出悲愤交加的失望神情,毕竟还要做给周围的仆从看,是爹娘对不起他,把他逼疯的,而不是他真的不孝。   他满脸泪水哽咽道。   “爹娘,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们从小到大不喜欢我就罢了,现在还要这般作践我?伯府家缠万贯,何时需要卖子求财了!”   “我和二哥哥都是你们亲生嫡出的孩子,为何二哥哥可以嫁给太子做侧妃,我就要嫁给一个能当我爹的老头子?对方还是商户。”   “伯府是吃不起饭了么,竟需要嫡出的哥儿这般低嫁去换银子……”   周围仆从听闻内情,瞬间眼神就不对了。   是啊,三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伯府公子,在京城名声还很好,再如何都不至于找个如此差的亲事吧,这不是糟蹋三公子,而是丢伯府脸啊。   老爷夫人竟做出这种事,难不成伯府要倒了?   府中人心安稳很重要。   决不能让如此谣言扩散。   永昌伯当即呵斥,“孽子休要胡说八道!伯府好好的,何需卖子求财?让你嫁给江南富商,是家族多番考虑的结果。”   “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后宅小哥儿听从就是,闹什么幺蛾子,快放下剑,滚回你的院子去。”   邹氏点头泯着良心贬低骂道。   “能嫁给江南富商,已是你的福气,难不成你还想像二哥儿那般给天潢贵胄?”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长相不如人,性格也不讨喜,还敢提剑对着爹娘,貌若无盐还不孝父母,能有人要你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拣四,不识抬举……”   越说越难听,语气充满了厌恶。   她平时就是这样骂小儿子的,现在骂上头自然什么话都能顺口秃噜。   “好,既然你们不让我活,那就陪我一起死!”   乔玉景再次提剑砍上去。   事情经过缘由他说明白了,就没必要再废话纠缠,跟听不懂话的人,只能用拳头讲道理。   否则继续理论下去,被气死的只有自己。   反正他已经找好了夫君,不怕名声不好嫁不出去,只要二哥哥还想嫁给太子,伯府的闹剧就传不出去,随便他怎么撒野都行。   一家三口就这样在院子里追逐。   直到府中其他主子听到消息赶过来,残废的乔祖母被抬着过来,才停止闹剧,所有人进入大厅谈话。   ……   一番交代后,众人弄清楚情况。   妾室们看邹氏夫妻的眼神也不对了。   尽管如今伯府出现颓势,但也还没到卖子求财的地步吧,老爷夫人怎么就能对自己亲儿子如此狠呢?   还有府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竟然需要嫁儿女来填亏空?   连嫡出的三哥儿待遇都如此,那她们庶出的儿女亲事又该如何糟糕?   眼看事情不说清楚,一群妾室和庶出子女也蠢蠢欲动要造反的模样,永昌伯不得不将给乔玉陵凑陪嫁的真相说出来。   永昌伯半真半假叹气道。   “……实在不是我偏心,二哥儿是太子侧妃,看在皇家的面子上,我们陪嫁绝对不能少,否则就是挑衅皇家颜面。”   “可府中情况就这样,总不能把祖产变卖了吧?如此,也只能委屈景哥儿了,他一个人就能换五十万两回来,便不必再让其余姑娘哥儿也低嫁呢。”   这么说,瞬间就让妾室们和其余儿女倒戈立场。   牺牲三哥儿一个人,就能幸福大家伙,很划算!   乔玉兰当即幸灾乐祸道。   “原来如此,真是让父亲操心了。三哥哥,你既然是伯府公子,就应该为府中付出,怎能因此提剑指向父母呢?真是太不孝了。”   “既然四妹妹觉得这门亲是福气,那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乔玉景冷冷道。   从小到大这个四妹妹就跟他不对付,明明他从未招惹她,但对方就喜欢找他麻烦,上辈子更是抢他亲事,害他不得不进家庙躲避。   可惜对方费尽心机也没得到什么好下场,就算抢了好亲事,也因为性格原因,与丈夫婆家和儿女的关系都不好,一辈子吵吵闹闹渡日。   不过,对方前世过得惨,是自作孽,他该报的仇还是会报!   懒得跟这种蠢货废话。   乔玉景直接看向上位能做主的人。   “爹娘祖母,我这般叫你们一声是尊重,不代表你们就能用长辈身份压制我,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大家心里都明白。”   “所以,别指望我对伯府有多少感情。也别说我吃喝享受了伯府多少富贵,我既然是伯府哥儿,你们就有养我的义务,我也不是自己想投胎到这里的。”   “等我出嫁时,你们扣下我的聘礼,也就算两清了,想要掌控我的亲事,绝对不可能,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态度明确,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残废的乔祖母很是生气,但她现在四肢残废,舌头也被割了,根本没办法训斥,只能怒目而视。   这个孙子真是太没规矩了!   邹氏也怒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亲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是你亲娘,你就必须听我的。”   永昌伯没说话,他向来都喜欢让妻子当恶徒,自己做好人。   乔玉陵是得利之人,就更加不会出声了。   其余妾室和她们儿女也乐得看好戏。   乔玉景环视众人嗤笑。   “这门亲事你们选谁都可以,总之我不答应,反正这府中根本没有我在意的人,我不介意拉着所有人去死。”   “何况,谁说我找不到高门大户的亲事了?你们敢胡乱给我定亲,我的情郎定饶不了你们。”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   一句话直接让在场人犹如雷劈。   乔玉兰惊慌生气大叫,“你竟然未婚与人私通!”   “是啊,二哥哥能与太子私相授受,我怎么就不能未婚与人私通了?你再叫大声点,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永昌伯府的哥儿不守规矩。”   “到时候家族脸面丢尽,二哥哥做不了太子侧妃,你们也都只能低嫁远嫁出去,而我就不同了,我的情郎依旧会八抬大轿娶我入门。”   乔玉景毫不在乎名声轻笑。   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他现在就是那个光脚的。   众人又气又慌。   乔玉陵却不相信道,“三弟,事已至此,何必虚张声势。”   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但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轻蔑,好似明晃晃在说,就你这幅模样,能找到什么有权有势的夫君。   “那还真是让二哥哥失望了,弟弟认为自己的才学和品貌,应该还是有几分嫁入高门大户资格的。”   乔玉景看了他一眼。   用来时专门浸过药水的手帕,一点点将脸上遮掩容貌的脂粉擦掉。   当他真实的容貌显露出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姿容昳丽,郎艳独绝!   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气变了脸色。   乔玉陵更是直接打翻手边的茶杯,满脸不可置信和嫉妒愤恨。 第25章 套中套 1更   伯府众人谁都没想到,乔玉景竟然掩藏了容貌,还是如此一副堪称郎艳独绝的倾城姿容。   永昌伯立刻就后悔了!   他疼爱二哥儿固然有白月光之子的滤镜,但更多的还是乔玉陵容貌出色,能够给他找个好哥婿,为他仕途铺路。   而乔玉陵也不负期望,直接勾搭上了太子。   可现在看到小儿子的容貌,他敢肯定,如果让小儿子出手,太子殿下定然更加诚心求娶,完全不用伯府陪嫁大笔嫁妆来增加筹码。   可惜小儿子心机深沉,竟然早早掩藏了容貌!   永昌伯又气又懊悔。   当然,他肯定是不会反省自己错误的,只暗暗责怪邹氏没当好母亲。   但凡这些年邹氏对小儿子好点,他也不至于错失这么好一颗联姻棋子……   乔玉陵也满心不是滋味。   他一直自诩容貌出色,瞧不上府中其它兄弟姐妹,特别是乔玉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觉得对方是邹氏亲儿子又如何?邹氏和父亲还不是疼爱他这个外室子。   结果对方容貌竟是如此,那他每次高高在上看对方的时候,对方是否都觉得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而乔玉兰就更是嫉妒得要发疯了。   她因为自己姨娘长得与永昌伯白月光很像,所以出生后非常受宠,虽是庶女,但所有用度堪比嫡出。   因此性格高傲,看不起其他庶出,更看不顺眼不受宠却占着嫡出身份,还才情好的乔玉景,觉得对方抢了自己风头。   她唯二能嘲笑乔玉景的地方,就是对方不讨父母喜欢,以及不过清秀的长相。   结果如今才知道,对方竟是那么一张天姿玉容!   众人心思各异沉默了好半晌。   乔玉陵才首先开口假笑道。   “没想到三弟弟竟长得这般美貌,如此嫁给江南云家主确实可惜了,但婚事已定,贸然退婚且不说影响伯府声誉,江南云家怕是也要生怒。”   “人家虽是商户,但也不是没有能耐,撕破脸皮对咱们伯府怕是不利,亲事还是需要继续的……”   “可也确实委屈三弟弟这幅容貌了,父亲,咱们不如替三弟弟多要些聘礼补偿如何?这些年,是府中忽略三弟弟了。”   乔玉陵能勾搭上太子,自然也是聪明的。   他这番话就是在告诉永昌伯,乔玉景虽价值变大,但已经恨上伯府,为防止对方得势报复,就必须将人打压下去。   “二哥哥此言有理,父亲,江南云家不给个百万聘礼当诚意,可对不起三哥哥这幅倾城的天姿玉容。”   乔玉兰也立刻跟着落井下石,充满恶意地笑。   长得好看又如何,才情出众又如何,还不是要嫁给糟老头子当继室,可怜哟!   其余妾室和庶出姑娘哥儿,也赶紧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没办法。   府中明显就是不会放过江南云家的聘礼,倘若三哥儿不嫁过去,二哥儿和四姑娘又受宠爱,最后顶包的肯定就是她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然只能昧着良心送别人去死。   但乔玉景是这么好拿捏的吗?   要知道,现在他才是那个光脚之人。   乔玉景环视众人丑陋的嘴脸出声打断,冷笑,“你们说够了吗?刚才是我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们耳朵不好使?”   “这门亲事我不可能答应,我已有心仪的郎君,你们若是敢逼我,那便做好伯府毁之一旦的准备吧。”   他眼神毫无闪躲,看上去仿佛确有其事。   但乔玉陵不甘心让他爬到头顶。   乔玉兰更不相信恨恨道,“好大的口气,你那情郎到底是谁?我们永昌伯府再怎么不如曾经,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永昌伯点头,赞同女儿的话。   狐假虎威也要有一只真老虎出现才行,否则就是虚张声势的空城计。   小儿子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乔玉景自然是说不出名字,但他有个给皇帝当心腹的亲爹啊。   有爹爹在背后帮忙,他还营造不出一个有权有势的“情郎”吗?   所以,乔玉景也不心虚道。   “我现在为什么要告诉你?给你机会抢走我的好姻缘吗?总之,你们不信大可一试,但到时候伯府遭了什么罪,可别怪我。”   “我没兴趣争什么,我只想快点嫁出去过安稳日子,所以你们最好别来打扰我,否则,我不会再跟你们客气……”   威胁完。   他就转身走了。   留下伯府众人面面相觑。   邹氏拍桌生气,“这个孽子,他这是什么态度!”   竟然完全没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中。   永昌伯也生气呵斥道,“够了,还不是你这个做娘的不称职!但凡你对三哥儿好点,他也不至于对府中如此防备冷漠。”   “你瞧瞧你这些年是怎么对三哥儿的?不管不问,任由下人克扣份例,动不动又打又骂,哪有母亲这么对自己孩子的,真是娶妻不贤祸三代啊……”   永昌伯不要批脸的把责任都怪罪在妻子头上。   邹氏愤恨又委屈,“这如何能怪我?谁让这孩子从小就不讨喜!”   至于责怪丈夫那是没有的。   她就是个离了永昌伯就活不了的性格。   周围妾室们都在心中无语翻白眼。   夫人真是拎不清,老爷是个什么东西几十年了还没看清楚,别人越虐她,她还越是往上贴,贱不贱啊。   不过这跟她们没关系,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江南富商这门亲事。   若是三哥儿不嫁,那会落在谁的女儿头上?   “老爷,您可答应过我,要给咱们兰儿找门好亲事的……”   “老爷,咱们蓉儿手段高,嫁去江南做继室太可惜了……”   “老爷,老爷……”   妾室们开始针锋相对。   糟老头子的继室,绝不能让她们女儿去!   众人吵吵闹闹的。   没有人去管躺在角落口舌不能言,手脚不能动的乔祖母,望着乔玉景离开的背影,表情有多么惊恐和慌张。   因为乔玉景的真实容貌,是遗传了几分老永昌伯这个亲爷爷的。   乔祖母心中万分惶恐,可惜她现在说不出半句话,只能独自煎熬恐惧。   ……   偏院。   乔玉景回来后,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才泄下去。   别看刚才他很厉害的样子,但实际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毫无顾忌。   他好不容易才受上苍眷顾重活一次,可不想真陪着永昌伯府这些不值得的人陷入烂泥。   知琴知书也是捂着怦怦跳的胸口后怕不已。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虽说现在把老爷夫人给震慑住了,但公子您根本没什么有权有势的情郎啊,很快就会露馅儿的。”   “公子您刚才太冲动了,不应该这么早暴露容貌。老爷利益熏心,夫人更是偏心,二公子看似温和大度,实际心肠歹毒,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公子的……”   “真是没想到,公子都遮掩了容貌,老爷夫人还能打公子您的亲事!”   两人忧心忡忡。   乔玉景叹口气道,“正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才会走这一步。父亲重视利益,只有我展现出价值,他才会打消将我嫁给江南富商的心思。”   “否则,以我在府中的地位,为了那五十万两的聘金,父亲定能直接让人把我绑了送去江南,一点周旋余地都没有!”   “一旦被强硬送上花轿,就算最后亲事不成,我也名声尽毁,日后还能找个什么好亲事?”   “我无依无靠,他们是我爹娘,做主我的婚事天经地义,我总不能真用性命去斗吧?那多不划算。”   “现在暴露了容貌,父亲重新看到我的价值,我就有周旋的时间了……”   他不怕伯府搞阴谋诡计,就怕伯府直接来硬的。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不怕死。   还有就是……   他选择今日暴露容貌,也是为了嫁给谢文彦做准备。   他相信,以二哥哥和四妹妹对他嫉妒敌意,知道他有如此一副好相貌,肯定不会允许他嫁入高门。   此时出身农户的贫寒书生,就是他众望所归的归宿。   声东击西!   谁又能想到最后这个贫寒书生,才是他真正想嫁的人呢?   乔玉景满脸愁容,但垂下的眸子却露出丝丝笑意。   可这些别人不知道。   所以知琴很是担忧,“现在想解决此事,唯一的办法,就是立马出现一个有权有势的郎君来提亲,可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上哪里找合适的人?”   “如今府中都盯着公子,我们也不好行动。”   知书补充提醒。   乔玉景闻言笑,“谁说找不到娶我的人了?我刚才说有情郎,可没骗人。”   “啊?”   知琴知书瞪大眼睛。   他们天天陪着公子,公子何时候有了情郎,他们怎么不知道。   不对。   最近公子好像经常单独出门,难道就是去会情郎的?   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把他们公子给勾引走了?   竟让公子不顾礼义廉耻,偷偷跑出门相会!   乔玉景看两人表情,也知道两人心中所想。   但他没有多解释。   乔玉景笑道,“放心,你们家公子的情郎厉害着呢,伯府这点小事难不倒他,待我将爹娘所作所为告诉他,他定能帮我出这口恶气。”   “真的吗公子?那人当真可信?”   知琴知书有些不太相信。   能哄着良家哥儿私会的男人,会是什么好东西,公子怎得突然昏了头。   真是急死个人。   两人想劝说,可他们到底是下人,且乔玉景向来又有主意,一旦做出决定便不会动摇,也只能忧心作罢,尽量配合主子办事。   “那公子什么出门?奴婢下去安排。”   知琴询问。   乔玉景想了想道,“后日吧。你们去拿些针线和布匹过来,我要做个荷包。”   知琴:……   知书:……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荷包是做给谁的。   天老爷,到底是什么样的臭男人,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就把他们聪明睿智的公子,给迷成了这幅样子?   他们公子不是一直最鄙视情情爱爱了吗! 第26章 风光霁月谢君子 2更   乔玉景做的荷包,的确是要送谢文彦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爱上了谢文彦,两人就见过两次面而已。   且两次见面还有不少冲突,他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就爱上一个传闻中的奸臣,还差点要杀了自己的男人。   他之所以想讨好谢文彦,只是为了成亲后生活舒心些。   乔玉景是一个性格很务实,头脑很清醒的哥儿,从小他就明白打不过就认怂,反抗不了就尽量享受的道理。   既然已经答应嫁给谢文彦,他就不会再纠结后悔,只会想办法为将来的日子做规划打算。   这个时代的姑娘哥儿很难单独生存,想要安稳生活,除了依靠娘家,就是依靠夫家。   他亲爹的身份注定不能暴露。   所以明面上,他一旦出嫁就只能依靠夫君,因此和夫君的感情不能太差。   如此才能在成亲后,尽快怀上孩子站稳脚跟。   否则他们这场婚事是威胁交易而起,以谢文彦铁石心肠和谨慎小心的脾气,成亲后,很有可能因为防备不碰他,哪怕他长得再好。   那样他岂不是完犊子了。   要知道,谢文彦可并不是个能轻易被美色所迷之人,对方前世追求了一辈子的权利,别说成亲生子,身边连个伺候的通房丫鬟都不曾有过。   是个意志坚定的狠人!   乔玉景可不想下半辈子守活寡,所以让谢文彦对他产生感情很有必要。   他也不贪心,只要谢文彦能稍微喜欢他,给他该有的正夫脸面,和他生一个孩子就行。   当然。   乔玉景也没忘记给宫里的亲爹传消息,让亲爹好好给永昌伯府找点麻烦,狐假虎威一下。   避免伯府觉得他在虚张声势,做出预料之外的莽撞事情。   ……   谢文彦还不知道他未来小夫郎心中的小九九。   学堂休沐假期很快结束,诗会的第二天,他就收拾东西回私塾上课了。   虽说现在夫子教的知识他都懂了,但温故知新,去私塾上课也不单单只为学习,还有结交人脉的好处。   上辈子,他年少时一心攀附权贵,在私塾交好的全是家境优渥之同窗。   而被他忽略的寒门同窗中,未来却有不少在官场职位不高,但掌握重要实权之人,这辈子重生,谢文彦自然不会错过。   他前世活到七十多岁,一张舌灿莲花的嘴更是不知哄骗过多少老狐狸。   如今想与一群还未出茅庐的学子交好,简直不要太容易。   何况,他当初攀附权贵同窗时,也没想过得罪寒门同窗,私塾大部分人,对他感官都还不错,他的人缘很可以。   因此。   回到私塾的第一天,谢文彦在学堂转悠两圈,刻意拉拢交好一番后,他和寒门同窗的关系,就迅速深厚称兄道弟起来。   至于钱博途?   对方因为诗会上盗用诗词名声尽毁,压根没脸再来私塾上课。   这会儿多半在家生气,琢磨怎么报复他呢。   而谢文彦也正等着人上门,他给钱博途准备的好戏,就等东风吹了。   还有和乔玉景的亲事,他也没忘记思考。   只不过此事难度不小,他和对方目前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一个农户出身的寒酸秀才,一个伯爵府的嫡公子,想要伯府心甘情愿将哥儿下嫁,须得好生筹划才行。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   虽然杂乱繁多,但对曾经同时掌控过几个国家朝堂形势的谢文彦来说,并不算多么头疼的事情。   反而谢文彦很享受这种将所有人都掌控鼓掌之间的运筹帷幄。   以天下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   这是他这种爱好权利之人的毕生追求!   所以。   当收到乔玉景相约再次见面消息时,谢文彦也只是有些许诧异,并无被意外打乱的慌张紧迫之感。   并且很快就猜到永昌伯府怕是出了什么预料外的事情。   “这个小哥儿当真是麻烦……”   谢文彦嘴上嫌弃说着,但身体却迅速收拾东西,向夫子告假出了私塾去赴约。   半路上。   瞧见卖珠宝玉器的店阁,他想了想还是没敢走进去,因为手中实在拮据,里面最便宜的首饰都得几两起步,消费不起。   在街上店铺寻找片刻,最终谢文彦走进一家木匠铺子。   “掌柜,您这里可有成色好些的香木?我想给我未来夫郎做把梳子。”   他上前小声询问道。   身上穿着半新的儒衫,长身玉立,俊朗面容微红,表情窘迫却又认真。   一瞧就知道是个心思单纯的贫寒书生郎。   像这般因为银钱拮据,买不起珍宝铺子里的贵重首饰,就选择一件便宜但又心意的物件送礼的穷酸书生,大家不要见得太多。   这家木匠铺东家是个疼爱夫郎之人,见谢文彦眼神澄澈真诚。   便觉得他是对未来夫郎当真情意深重的,而不是那种嘴上礼轻情意重,实际只想省钱的虚伪读书人,心中很是好感。   掌柜没有瞧不起人,热情地招呼。   “有有有,我这里香木多得很,不过郎君想做梳子的话,鄙人建议郎君可以用桃木和枣木,这两种木料虽不名贵,但最适合做梳子。”   “桃木避邪扶正,乃是吉祥物;枣木坚硬细密、纹理美观,做出来的梳子好看又舒服……最后再配一小块檀木雕刻的坠子,银钱花费不多却精美得很。”   最适合手中拮据的书生郎送做寄情之物。   谢文彦听完后选择了枣木。   掌柜笑着点头,好心道,“那郎君想在上面雕个什么图样?”   书生专门来木头,自然不可能真买块木料回去,他们是木匠铺子,再收个几十文铜钱帮忙加工一下很正常。   但谢文彦却是摇头,“不用了掌柜,我自己做。”   “你自己做?”   掌柜很是怀疑他一个书生会什么木匠活,别是连几十文铜板都想省吧。   许是看出他所想。   谢文彦涨红脸,有些窘迫辩解道,“我跟阿爷学过木工,我想送他我自己做的。”   然后就没了。   一看就是个不善言辞,单纯又脸皮薄的年轻人。   掌柜顿时没忍住生出怜爱孩子的老父亲心态,又想起自己年轻时候追夫郎的扭捏害羞,露出姨父笑。   “行,我给你拿东西去。”   因为对谢文彦感官太好,又想着年轻人不容易,挑木料时特意挑了最好的,没有偷奸耍滑。   毕竟坑这么个单纯真挚的年轻郎君,坏了人家姻缘也太缺德了!   谢文彦拿到掌柜给的木料,看出明显价值超过自己给的银子,心中笑了笑,便安静地坐在木匠铺,开始打磨雕刻梳子。   他前世一生起起伏伏,汲汲营营多年,为了往上爬再难再苦,也极尽所能学习各种能用上的本事。   这木匠手艺就是其中之一。   是他当初在边疆流放时,为了少干重活专门求爷爷告奶奶,又是拜师又是认义父,才学来的手艺。   别说,边疆流放的罪犯中,那人才是真的多。   他后来能爬上高位,也与这期间认的各种师傅义父有很大关系。   当然,他谢文彦虽然为了掏空别人的本事不讲究,几十岁了还硬要给别人当儿子,但他也是真给那些师傅义父们送了终,摔了盆的。   他问心无愧,他这个老儿子可孝顺了。   那些说他不要老脸的人,都是嫉妒羡慕他!   谢文彦不仅动脑能力强,动手能力也不错,虽然现在的年轻身体并没有干活的肌肉记忆,但靠着细心。   他还是很快就将东西做好了,木梳模样精美,狐崽吊坠憨态可掬。   小哥儿狡猾得很,像只小狐狸。   “没想到郎君技艺如此精湛,是鄙人看走眼了,郎君稍等,我帮你上油去。”   掌柜瞧着惊奇佩服,乐颠颠跑到后院帮忙润油。   谢文彦微微一笑,收拾整理衣物后,朝旁边的伙计询问。   “小二哥,店中笔墨纸砚,可否借小生一用。”   “可以可以。”   读书人备受尊崇,这点东西伙计能做主,爽快给了。   谢文彦拂袖提笔,没有半分停滞蘸墨,行云流水写下【宅心仁厚】四个大气磅礴的字。   待掌柜出来,将吹干的宣纸递上道谢笑。   “东家心善恩惠,但小生微末贫寒,也知营生辛苦,囊中羞涩,这幅字便送与东家挂在店中吧,还请东家莫要嫌弃。”   说罢。   谢文彦拱手作礼,便拿着自己东西离开。   维持人设,树立形象要从小事做起,不可再如前世般因一时懈怠功亏于溃。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这辈子,无论他谢文彦内里是个如何黑透的东西,私下会做多少争权夺利之事,表面上他都是风光霁月的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   ~   人前:风光霁月谢君子。   人后:心狠手辣谢大人。 第27章 桃花林再会(1) 3更   从木匠铺出来。   谢文彦一边赶往赴约地点,一边把玩手中精美木梳,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他相信小哥儿收到后应该会喜欢。   没错。   这把木梳是送给乔玉景的。   和乔玉景打算送谢文彦荷包,培养夫夫感情的想法一样,谢文彦也打算让乔玉景喜欢上自己。   正所谓当官者,后宅不宁是大忌!   虽然他和乔玉景的亲事,是一场威胁交易,但既然决定把人娶回家,他就不会干巴巴将人放在后院关着。   那样岂不是浪费了他的正夫之位?   官员是需要夫郎在外维持交际人脉的,倘若乔玉景有什么小心思,在其中稍微使点跘子,就够他收拾麻烦了。   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做:娶妻不贤祸家乱呢?   妻子好坏对丈夫仕途很重要。   至于他若担心乔玉景使坏,其实可以纳几个妾室回家制衡,这个办法简单又能享受齐人之福。   但谢文彦却不打算用。   原因很简单,他怕后院起火!   要知道上辈子,他对付那些老狐狸最常用的计策,就是从后院寻找破绽下手。   什么宠妾灭妻,什么妻妾不和,什么小妾娘家仗势欺人……可都是顶好的攻击借口。   谢文彦并不爱美色,如果可以,这辈子他都不打算纳妾。   他要学穿越堂兄那般,经营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妻人设,杜绝别人利用送小妾在他身边安插探子。   不是不能防备,而是千防万防,枕边之人最难防!   谢文彦有信心靠自己在朝堂上立足,并不稀罕纳妾带来的姻亲力量,他可不会小瞧后院妻妾相争带来的风险。   所以,让乔玉景喜欢上他,甚至爱上他就很有必要了。   虽然对方已经知道他黑心肝的真面目。   但谁说坏蛋就不可能得到爱了?   谢文彦从来都不认命,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竭尽全力的去争取。   哪怕是人心,他也照样能谋取!   想到小哥儿眼中只有自己的模样,谢文彦心情就莫名很好。   去赴约的脚步也不由加快几分。   ……   两人相约见面的地方,还是上次的桃林。   一来这里人少偏僻安静,二来桃林是有名的私会之地,被人瞧见也只会觉得他们是情人私会,而不会猜到他们在密谋搞事情。   谢文彦到地方的时候。   乔玉景又早早就等着了,他今天是偷偷出门,因而穿的自然是一身灰扑扑,不怎么起眼的普通百姓装束。   不过身段好,再怎么普通装束,在不刻意掩饰气质的情况下,瞧着也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今日乔玉景带着斗笠,看不到对方容貌。   小哥儿模样虽只是清秀,但眼睛水波盈盈的漂亮极了。   他想看。   可惜人家不让。   谢文彦压住心中遗憾,走过去轻笑,“你怎么又来得如此早?”   小哥儿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他了?   不然为何两次相约,都这般迫不及待过来等着。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当初在后山上,荒郊野外英雄救美,多么诗情画意的初遇,他又长得英俊不凡,君子风度满满,小哥儿一见倾心也不是稀罕事。   谢文彦自我感觉良好。   亏得乔玉景听不到他心声,不然非得呸他两口。   他们两次见面,第一次求救被勒索,第二次暴露底细差点杀人灭口,就这还君子风度?   真是厚颜无耻!   好在乔玉景不知这些,所以进入状态很快。   看见谢文彦出现,也赶忙欢喜地跑过来,声音雀跃道。   “谢郎君,你来了。”   想要别人喜欢你,你自然也要表现出喜欢别人的样子才行,否则人家又不是犯贱,面对冷脸还能贴上去。   果然。   听到小哥儿明显雀跃的声音,谢文彦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好了。   他愉悦道,“见到我就这么开心?不是说有重要事情吗?快说吧,既然你马上就是我夫郎了,你的事情只要不涉及我底线,我都会帮你解决。”   他的人只能他欺负,别人不行。   而乔玉景听到这话,眼睛可亮了。   奸臣的底线不就是没有底线么,只要不损害其利益,别人死活都与他没关系!   夫君是个坏蛋就这点好,不用装什么贤良淑德,因为人家压根不在乎。   “夫君,你真好!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就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了……”   乔玉景也不矫情,立马哭唧唧扑到谢文彦怀里开始告状。   至于男男授受不亲是没有的。   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这是他未来夫君,他撒个娇怎么了?提前喊夫君又有什么问题?   他一个当了几十年鬼魂的人,有点羞耻心,但绝不多!   “……”   谢文彦刚开始被人抱住还有些僵硬。   但很快就被怀中温软的触感吸引,忍不住伸手环住小哥儿的细腰,低头嗅闻面前之人身上的清香。   心中不禁泛起丝丝涟漪。   他从来没觉得一个小哥儿有什么好抱的。   上辈子对他投怀送抱的美人不少,可他并未有什么特别感觉,甚至还觉得乏善可陈,再漂亮的美人,瞧着也就那样。   所以,年轻的时候精力便全放在了朝堂上,后来爬再上高位时,又年纪大了更不可能再娶妻纳妾,糟蹋人家姑娘小哥儿。   如今这小哥儿扑到他怀里,他竟有种心尖被羽毛撩过之感。   又酥又痒又欢喜愉悦。   总之,很是喜欢。   谢文彦搂着怀里人的腰舍不得松手,眼中流露出自己未曾发现的柔情。   不过等听完乔玉景的告状,他神色就冷了下来。   永昌伯夫人好歹是小哥儿的亲娘,怎么就能如此狠心对待自己亲儿子,小哥儿明明这般讨人喜欢。   “就算邹氏不喜欢你这个儿子,也没必要拿自己亲儿子,去给情敌之子做垫脚石吧?这其中是否还有什么内情?”   谢文彦大为震惊,很不理解询问。   他知道有些痴情之人,会做出很多荒唐且疯狂的行为,但邹氏这种他实在不觉得哪里有情,只觉得脑子有问题。   乔玉景倒是已经看开了。   但为让谢文彦心疼,他还是语气落寞道。   “我在我娘心里本就是一个错误的产物,她就厌恶我至深,府中若不是祖母管家,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她害怕随便将我弄死,反而暴露我的身世,恐怕早就送我去死了。”   “这些年她不敢对二哥哥不好,不敢责怪心爱的丈夫,又斗不过妾室和庶子庶女,就只能欺软怕硬,将所有怨气朝我发泄。”   “她心里只有永昌伯,只要能够讨好永昌伯的事情,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今将我远嫁江南老富商,既能得到大笔银子,又能把我这个随时暴露她给丈夫戴绿帽子的证据解决,两全其美自然积极。”   “亲儿子又如何?她又不止我一个孩子,我又不是她心爱男人的血脉。”   说着。   一滴滴温热的泪珠便落在谢文彦手上。   砸得他心里很不舒服。   悲惨之人,悲惨之事谢文彦见得多了,可面前的小哥儿让他心绪难宁。   谢文彦抱住人的手臂收紧,“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那倒没有,还在商量呢。前日我提着剑去正院胡乱砍砸了一通,威胁他们敢给我定下这门亲事,我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乔玉景说罢后,意识到哥儿这么凶悍粗鲁似乎不妥。   又赶忙描补羞窘解释,“我也是真被逼急了才会如此,我平日不是那样的。”   “我明白。”   谢文彦满是笑意点头。   乔玉景觉得他在哄自己,笑话他的声音一点都没藏住!   不过想到自己上次为求饶命坐在地上撒泼的样子都给人看过了,现在这点笑话也不算什么了,心态顿时安稳。   乔玉景又继续道,“总之,我跟他们一番吵闹,又威胁他们说我有一个有权有势的厉害情郎,才暂时让他们打消把我远嫁江南的念头。”   “可如此我也不能再在伯府多留了,夫君,我不要嫁给老头子,你快点想办法娶我回家好不好,呜呜……”   小哥儿靠在他胸口哭得好不伤心和无助。   活像他们是多么深爱而不能在一起的有情人。   然而实际上次见面,他们还差点搞出杀人灭口的事情。   谢文彦摇头,在心中好笑:真是个会装可怜的小哥儿!   不过确实得快点把人娶回家了。   无论是因为对方同他一样是重生之人,还是他心中若有似无生出来的感情,这个人都只能嫁给他。   命运际遇让他们就是天生一对。   谢文彦沉吟道,“你那边还能拖多久?”   “最多半个月。”   乔玉景说罢,就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露出真正的容貌。   谢文彦眸光微缩,呼吸有瞬间停滞。   然后就露出了笑容。   他突然觉得他以前可能不是不爱美色,而是那些美色都入不了他的眼而已。   面前的小哥儿。   与他甚配。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大为震惊):原来不是我不好色,而是我眼光太高了?! 第28章 桃花林再会(2) 4更   说实话,看见乔玉景的真实容貌,谢文彦是有些惊喜的。   他是不轻易被美色所迷,但美丽的事物也没有谁不会喜欢,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本就很喜欢乔玉景的性格,清醒透彻,聪明伶俐,能屈能伸。   最重要是并不迂腐固执,内心坚韧,遇到事情从不退缩纠结,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问题,努力迎接未来。   就像一颗看似柔弱的小草,任由风吹雨打,却永远顽强存活。   他之前能够轻易答应乔玉景成亲的交易,除了对方很有用之外,这种性格也占了很大的关系。   谢文彦追求高位名利,他的未来注定不会平静。   所以,他需要的伴侣是一个坚韧能扛起事,并且与他共同进退的聪明人,而不是处处都需要他小心保护的菟丝花。   乔玉景的性格就非常合适,他很欣赏,也很喜欢。   如今对方还是如此一个天姿玉容的美人儿,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不过谢文彦心志坚定,即便被乔玉景容貌惊艳,但也很快就反应过来。   “很美。”   他发自内心轻笑夸赞。   乔玉景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容貌是喜欢和满意的,但也就是如此了,并没有其他人那种为之失态的表现。   心里不由有些失望。   早就知道谢文彦心性坚定,不为美色所惑,可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方啊。   他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对男人来说具有怎样的吸引力,结果对方就这点反应,还当真是够铁石心肠的。   不愧是上辈子能搅动风云的人物,就是毅力惊人。   好在他也没指望把谢文彦给迷得七荤八素,现在对方眼底这些满意和喜欢,就足够保证他下半辈子生活了。   收拾好失望心情,乔玉景继续道。   “夫君,你也瞧见我这幅容貌了,我本打算在成亲前不暴露出来,可没想到伯府还是盯上了我的亲事,还想将我卖给江南老富商。”   “我担心不从,他们直接来硬的把我送去江南,那日只能卸了脂粉,让父亲重新估量我的价值,暂缓这门亲。”   “我二哥哥和四妹一直看我不顺眼,如今知道我有这幅相貌,定然容不得我嫁入高门大户。”   “所以,只要夫君想法子上门提亲,他们必定齐心协力促成亲事,将我下嫁于夫君寒门农户……”   小哥儿声音含羞带怯,一双秋水眸子情意绵绵。   虽然知道对方是装的,但谢文彦还是很愉悦,假的都如此动人,倘若对方眼中真的只有他,那又该是何等风景?   没关系。   他迟早会让小哥儿心底眼里都装着他。   谢文彦满是笑意道。   “夫郎当真聪明,如此,要委屈夫郎受些闲言碎语了。”   “不委屈。别人不知道,我岂会不知夫君能耐?夫君现在不过是龙困浅滩,他日必将飞龙在天,陪夫君吃些苦头受些白眼罢了,夫君都能忍,我也不怕。”   “只愿夫君日后荣华加身时,能看在这份糟糠之情上,对玉景多几分怜惜,玉景就知足了……”   乔玉景含情脉脉说着好听话,好似面前之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不仅是个会装可怜的小哥儿,还是个很会哄男人的小狐狸精,也不知上辈子做鬼时,都飘去什么地方偷学的乱七八糟东西。   但不得不说,这些话从小哥儿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是格外舒心。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   谢文彦不由轻笑,“你倒是会哄人。”   “哪里哄人了,这都是真心话,夫夫同体,我既答应了嫁给夫君,日后自是要以夫君为主,爹娘不喜欢我,我能依靠的也只有夫君了。”   乔玉景把头靠在人胸口,尽显柔弱依赖姿态。   他得让谢文彦知道,他除了他没有别人能依靠,对方才会放下戒心。   想要攻略一个铁心石肠的男人很难。   不过他会努力的!   乔玉景用头在谢文彦胸口依赖的蹭了蹭,便趁气氛正好,把自己做的荷包拿出来,羞涩地递上。   “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荷包,你看式样喜欢吗?”   荷包是如意式样的,做工精致漂亮。   最精巧的还是上面纹样,是“玉和文”两个字体转变而来的花纹,隐晦传递情谊,很是有一番巧思。   但谢文彦却沉默了。   原因无它,他和小哥儿好像撞灵感了。   这小哥儿莫不是也想套路他吧?   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文彦拿着荷包愉悦地看了会儿,才又递回去道,“此物甚得我心,夫郎帮为夫系上如何?”   他俊朗眉眼带笑,目光柔和而专注地落在乔玉景身上。   那么温柔的笑容,那么温柔的嗓音。   让乔玉景没忍住有些脸热,虽然是他先喊夫君的,但为什么听到对方自称为夫时,就感觉那么羞人了呢?   “嗯,好。”   乔玉景羞窘上前,有些手忙脚乱帮忙把荷包系上。   待他系完想收回手时,手被人握住。   谢文彦笑容温柔缱绻,磁性嗓音喟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你无需做这般姿态讨好我,我既然答应娶你,便也是真心想让你做我的夫郎,而不是一时交易妥协。”   “我底细你也清楚,以我的心性和手段,没有人可以威胁我,我真想让你死,你就算有天大的利用价值,也别想活。”   “所以,不要想着跟我耍心眼,妄图掌控我。”   “谢大人……”   乔玉景双眼含泪,瑟瑟发抖。   “叫夫君,我喜欢这个称呼。”   谢文彦把他颤抖的身体抱进怀中,安慰道,“别怕,我不是警告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夫夫之间应当真诚些,我们并不是假成亲。”   “你是个很聪明的哥儿,性子也足够坚韧,我正需要你这种能撑起门楣的夫郎,为我打理家业和官场人脉。”   “只要你别有其它心思,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夫郎,我会尊重你,我打拼下来的一切,也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孩子继承。”   既然小哥儿缺乏安全感,那他就给他觉得安心的东西。   果然。   听到这些话后,乔玉景情绪缓了下来。   他不会完全相信所谓的肺腑之言,但既然谢文彦都如此表态了,那就证明对方确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防备他。   他也是有真心与他过日子的打算。   乔玉景不免惊喜,“真的?”   “我谢文彦虽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想孤家寡人,我的处境也不许我有一个与我离心的夫郎。”   “你应当知道我追求的是什么,为了这个目标,我不会在后院之事上犯糊涂。”   谢文彦轻笑着,把自己准备的木梳递过去。   他声音认真,目光真诚道,“若我能做到自己的承诺,你是否愿意与我同舟共济,白头偕老?”   乔玉景怔怔盯着他,喉咙有些干涩。   他很想相信对方所言,因为那样的未来太美好了,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又怎么能轻易相信呢。   他不想落得他亲娘那样的下场,日后变成深闺怨夫。   “我不相信承诺这种东西,未来有太多不确定,但你说得对,我们既然成亲,那便是真的夫夫了,生死荣辱系在一起。”   “所以,只要郎君不弃,我便不离……”   等什么时候对不起他了。   那他就什么时候把欺辱全部还回去。   乔玉景笑得明媚阳光,“夫君,你日后可要好好对我哦,不然温柔刀,刀刀割人命的。”   “我谢文彦岂会做那等得不偿失之事?”   谢文彦爽朗一笑,用力扣住人腰,强势低头亲吻。   乔玉景瞪大眼睛,刚才鼓起来的气势瞬间泄了个干干净净。   他想要挣扎,但最终还是抵不过男人的强势和力气,只能任由对方动作,被亲得眼角泛红,浑身发软无力。   结束后捂住被磕破的舌头,又羞又气,“登徒子!”   “错了,叫夫君。”   谢文彦将人抱着不放,发出低沉的笑声。   乔玉景被迫靠在他胸口,脸颊通红一片,心中羞愤发烫。 第29章 将计就计 5更   说清楚事情,两人又在桃花林抱了一会儿才分开。   走的时候,乔玉景很是羞恼。   他是想勾引谢文彦对他动情来着,但没让对方这么欺负他啊!   他们还没成亲呢,嘴上喊声夫君,那是情趣意味,结果对方竟然就这么把他给亲了……   还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把他舌头都磕破了!   乔玉景回到伯府后,就一头闷在被子里不愿出来,红着脸气闷了好半天,才把心中羞意压下去。   不停地在心中骂谢文彦是个坏东西。   完全没意识到,他被一个男人亲了,没有愤怒生气,只有羞恼代表着什么。   而另一边。   谢文彦回到私塾后,想着唇上残留的温软感觉,也望着床帐顶出神,满脸沉思不知想什么。   直到好半晌后。   他才无奈轻轻摸着腰间的荷包,叹笑。   “罢了,动心便动心,我终究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叹罢。   便不再纠结。   放任自己继续去想那会装可怜,还很会撒娇的小哥儿,眼中尽是温柔笑意。   ……   永昌伯府形势不好,已经打上了乔玉景亲事主意。   谢文彦自然不可能再坐以待毙。   仔细思考一番后,第二日便装作惦记往日同窗之情,跑去钱府拜访。   ‘好心好意’对着钱博途进行了一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头是岸立地成佛的劝解之言后。   成功激怒本就因想诗会算计,仇视他的钱博途加快了报复计划。   而钱博途用的还是老套路。   没过两天。   谢父就神色凝重找到了私塾,说出有人引诱他去赌坊的消息。   谢父平日偷奸耍滑,到处摸鱼踹狗,看上去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但实际聪明得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都清清楚楚。   赌博这种倾家荡产的事情,他又怎会不明白?   再加上谢文彦提前跟家里打过招呼,谢父顿时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害谢家啊,当然马上就来跟儿子告状了。   “他果然还是用的这个法子……”   谢文彦既高兴又气闷。   他觉得他上辈子会栽在这种蠢货手中,绝对是被堂兄的主角光环降智了!   就像每次与堂兄争斗般,无论他计划多么缜密,最后都会功亏一篑。   他又不是猪,前世能不知道赌博是什么害人玩意儿吗?   上辈子,他和钱博途关系同样不好,对方拉他去赌坊,他怎么就能跟着去,轻松被算计呢?   果然。   当初真的不是他昏头,而是被老天爷给针对了。   他欺负了堂兄,所以被教训了。   看看现在钱博途使用同样的算计,他们家不就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他这个堂兄还真是好命。   谢文彦心中感叹,却并不嫉妒。   因为现在他和堂兄是一个阵营了,以后谁针对他,就是针对堂兄,变成倒霉蛋的再也不会是他了。   所以,为了感谢堂兄的庇佑。   这辈子,走上人生巅峰的事情,就让他来承担吧。   老天爷不选他做儿子没关系。   他可以自己拜干爹!   谢文彦在心中安慰自己一番后,重新把注意力转回来,沉吟道。   “爹,钱博途引诱咱们去赌坊,最终目的不过是逼我们去借印子钱……既然他想让我欠债,那我就如他所愿,将计就计,只希望到时候他能笑得出来。”   “什么将计就计?儿子,这印子钱可不能乱碰!”   谢父不知他具体想做什么,但听到印子钱就害怕。   因为十里八乡沾上印子钱的农户,无一不是卖儿卖女,家破人亡的下场。   “爹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咱们现在回村,把里正和族老们叫上,我有法子帮大家发一笔横财。”   谢文彦没有多解释,拉着谢父就回桐树村。   他的计策得人齐了才能说。   若是事情成功了,那么不仅是钱博途,他和小哥儿的亲事,太子和二皇子两个威胁,通通都能解决。   *********   谢父不明白儿子想做什么,心里也担忧得很。   但他觉得自己儿子聪明,只要是儿子想做的事情,基本都愿意支持。   所以现在也一样。   哪怕心中忐忑,却还是听谢文彦的话,去把里正和族老们都给叫了过来。   “五郎啊,你突然回村,又把我们都叫过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里正和谢氏族老们进屋后,便急切询问。   也不能怪他们如此。   实在是谢文彦突然回村,还搞得如此着急模样,换谁都得多想。   谢文彦见族老们着急,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就道。   “里正,几位族老,我此次回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什么好事?可是你考上举人了?”   族老们闻言顿时松口气,然后又异想天开高兴问。   可见谢氏族里盼着出一个能耐后辈,眼睛都快盼绿了。   谢文彦不由笑,“大族老,现在又不是科举的时候,我上哪儿考举人啊。不过放心,下次科举我肯定直接考中进士,给咱们族里争光。”   “好好好,五郎有志气。那你说的好事,是什么?”   几位族老摸着胡子高兴不已,很是期待好消息。   但接下来。   他们差点没被他们眼中的出息后辈给吓死。   谢文彦道。   “几位族老,我知道你们都盼着我科举高中,出息后好提携族里的亲戚,让村里的人日子都好过。”   “但正所谓独木难支,我这些年在私塾读书看似风光,但实际其中苦楚实在不足一一道来,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想出头,实在难如登天。”   “就算我高中当了官,熬出来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能帮到族里的有限,可族里处处帮扶我,我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叔伯婶子们受苦?”   他说得情真意切,听得几位族老热泪盈眶。   没想到谢老头家的五郎,竟这般惦记着族里,真真是个实诚孩子。   大族老叹气,“五郎,你说得这些大家何尝不知道?但咱们谢氏确实没底蕴,想要兴盛,就只能靠一代又一代慢慢积累,哪有一蹴而就的事情。”   “五郎你有心就好,咱们不怪你,我们这些老东西享不了福,日后孙辈总能过好日子,这就行了,一切都是命……”   “但我不认命!所以,我想到一个让大家迅速发家致富的好主意。”   谢文彦慷慨激昂道。   几位族老好奇,“什么主意?”   “借印子钱。”   “什么,印子钱?!”   几位族老差点没吓得从凳子上摔下来。   这是什么好主意,这分明就是家破人亡的馊主意,五郎是读书读傻了不成!   “大族老,你们先别着急,听我跟你们仔细说道……”   谢文彦淡定地给几位族老们斟茶。   让他们顺了气儿,这才不急不缓继续道,“借印子钱后果的确严重,但如果我有办法,让债主收不回我们的债呢?”   “五郎,我们读书少,你可别骗我们。借钱还债天经地义,哪有债主把钱借出去不要债的?何况印子钱背后,都有权贵撑腰,咱们那能赖账啊……”   几位族老惶惶不安看着谢文彦,觉得他真是疯了。   谢文彦却继续道。   “有权贵撑腰又如何?放印子钱本就不是正当的产业,一旦被上奏,沾染的官员不是被抄家流放,就是被罢官免职。”   “那种皇室宗亲的大权贵,我们自然不能招惹,但普通官员却无所谓。”   “我知道一个小官员的放印钱庄,只要我们纠集周围几个村子足够多的人去借钱,到时他们上门要债,大家就一起耍赖不认账。”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几个要债的打手?”   “毕竟法不责众,那权贵还能把我们这几千号的百姓都给抓了吗?放印子钱是犯律法的,他们根本不敢闹大,只能吃哑巴亏。”   “如果放印钱庄背后的东家敢闹大,迎接他的就是抄家流放!”   “大族老,你们想想村里那些被印子钱迫害过的乡亲,我们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为大家报仇雪恨了,不是吗?”   “……”   沉默,是震耳欲聋的沉默。   几个族老满脸复杂盯着谢文彦。   谢文彦直接上重点,“如果事情成功,村里每户最少都能分到100两银子。”   族老们顿时收起复杂表情,激动确认,“真有这么多?!”   “真的。大族老,我以我的功名保证,事后放印钱庄背后的官员,绝对不敢来找麻烦。”   谢文彦举起手指郑重道。   毕竟借完钱后,他就会送对方去流放,债主都没了,还还什么钱。   一鲸落万物生。   钱家死,谢氏活,没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百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   (灵感来自社会新闻《全村借贷》薅黑心代款公司羊毛哈哈哈) 第30章 疯狂印子钱 1更   谢文彦敢让谢氏宗族的人,去薅放印钱庄的羊毛,自然是有绝对把握的。   因为这种事,他早就已经干过了!   上辈子,钱博途害得他断了双腿,毁掉了仕途,他心中怎么可能不恨?   所以,后来打探清楚钱家的人脉背景,知道钱家最大的靠山,只不过是京城一个五品小官后,他就下手了。   他直接找了几个脾气混不吝,又正缺钱的高门纨绔少爷,去那小官员的放印钱庄,一人借上个几万两银子,事后再耍赖不还。   那小官员能怎么办?   毕竟放印子钱,本就是触犯律法的,不敢闹大也招惹不起高门权贵,最终也只能心痛认栽,把怨气都撒在钱博途这个亲戚家身上。   至于找他谢文彦的麻烦,是不可能的。   他堂兄那时候已经成为皇帝心腹大臣,堂兄又看中了他的办事能力,自然是选择将他护了下来。   毕竟那小官员放印子钱,是个伤天害理的东西。   因此,有上辈子的经验,谢文彦如此对这件事操作轻车驾熟。   听完他的讲述分析。   谢氏的族老们虽然觉得这办法是歪门邪道,但不得不说确实心动了。   原因无它,利益动人心!   每家每户至少能分到100两啊,这是什么概念?这就是一朝脱贫致富啊。   谢文彦看族老们激动神情,露出笑容提醒。   “大族老,此事虽利益大,但想办成此事,必须所有人齐心协力,倘若中途有人顶不住催债压力闹幺蛾子,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族里的人你们必须弹压好,还有一起合作的其它村子也要好好挑选,别选太富裕的,村子越穷才越豁得出去……”   “这事儿我们得好好想想,五郎你先回去,咱们明天给你回信。”   几位族老捂着砰砰跳的心脏挥手。   谢文彦点头回了家,利害关系说清楚就行了,劝说过犹不及。   路上。   谢父激动担忧询问,“儿子,要是族长他们不答应咋办?”   他一点都不觉得儿子走偏门有啥问题。   管它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何况那些放印子钱的人,确实不是好玩意儿,他们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如果族里害怕,那我们就自己干,反正钱家想要我家破人亡,我自是也不可能再让他们活的。”   谢文彦笑容和煦,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总之谁敢让他死,他也不会让谁活!   不出意外。   谢氏族老们一番激烈讨论商议,最终还是扛不住巨大利益的诱惑,选择了参与谢文彦搞事情。   然后就是劝说周围其它村子加入,此事人越多越安全。   其它村子的族老们,刚开始听到印子钱,也反应很激烈抗拒。   心里琢磨,桐树村谢氏的几个老东西是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想要全族去借印子钱。   没错,几位族老没有把谢文彦说出来,而是将事情的锅揽在了自己身上。   因为这事儿一旦传开,对谢文彦名声不好,总不能好处都让族里得,风险坏处都让人家担吧?谢氏还指望谢文彦做官提携家族呢。   所以,谢氏族老们出面时,只说是自己想的法子。   让周围村的族老里正们好不嘲笑。   但当听说搞好了,每家每户少说也有上百两的收入,众人顿时秒变脸。   “事情咋搞,老谢氏的你们说!”   冒险就冒险吧,他们都穷得快光屁股出门了,要是真能得这么多银子,造反他们都敢参加,还怕什么借印子钱。   于是。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谢氏族老们又演戏,带着其它村的里正族老们,求到谢文彦面前请他帮忙筹划此事,谢文彦纠结犹豫半天,才装作‘无奈’答应。   没办法,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被人珍惜。   不让这些人感觉到千求万难,回头不感激谢氏就罢了,重要的是半途甩手走人,就完犊子了!   古代宗族力量是很强大的。   一旦族长和族老们决定了什么事情,族人就算不情愿,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选择听从。   何况此事还有利可图,计划一层层交代下去后,几个村的村民们行动都非常积极,还异常齐心协力。   但凡谁有点小心思,通通都被迅速揪出来解决了。   开玩笑,上百两的大生意,谁敢搞破坏,谁就是大家的生死仇人!   为了让村民们借钱顺利。   谢文彦还专门给众人写了不少话术和剧本,以免放印钱庄的人警觉。   于是乎,这薅羊毛的事情就更顺利了。   ……   钱家有两房出息的人,老大就是放印子钱的那个五品小官,老二就是钱博途的爹走经商路线。   双方一权一钱,相互扶持,关系很不错。   前世钱博途敢算计谢文彦这么一个有功名的秀才,很大胆子就是仗着这个五品小官的伯父。   兴隆钱庄。   钱大夫人像往常一般过来查账。   瞧见铺子里的客人,似乎比往日多了好几倍,不由招来掌柜询问。   掌柜满面红光,喜气洋洋邀功。   “夫人,人多自然是因为生意好啊!上一任管事办差太没积极心了,铺子里的生意只会默守陈规,不知道开源招客人。”   “经过我的努力,光这几天咱们钱庄借出去的印子钱,就比之前一个月总和都多!等下个月开始收钱,钱庄利润起码能翻两倍!”   他可真是太厉害了,也运气太好了。   最近缺钱的百姓突然增多,简直让他们钱庄不要太生意兴隆。   “真的?”   钱大夫人闻言很高兴,也没多想。   她把上一任管事踢走,换了现在这个新管事,就因为上一任能力太差,经营钱庄的收入没达到她预期。   如今新管事办事得力,只能说明是她眼光好。   可惜这个新管事就是个棒槌!   对方完全是因为攀关系才入了主子的眼,上辈子接手钱庄好几年,办事能力都没提高,才被谢文彦轻松钻了空子。   现在刚刚上任,为了尽快做出成绩得到主子赏识,办事自然更加不仔细。   钱大夫人就是个普通后宅女子,虽懂得经营店铺看账本,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天赋,更不知道人间疾苦。   新管事吹牛,她也没察觉,只想着下个月赚钱高兴。   听说钱庄放印子钱的本金快消耗完了,贪心赚更多的钱,立马就决定回去拿钱,增加投入。   “哪有生意上门不做的道理?你好好经营钱庄,银子不够了跟我说。”   钱大夫人被利益冲昏了头。   回去后,不仅把家里的现银都给拿了出来,还跑去钱二夫人,也就是钱博途的亲娘那里借了一大笔银子,通通投入放印钱庄。   根本没想过百姓敢借钱不还,毕竟她们可是当官的!   然后。   就这么一笔一笔的投入增加,不到半个月竟然就借出去了整整20万两。   也把钱家两房的现银积蓄,都给掏光了。   这下,钱庄管事终于意识到不对,有点慌了。   但事情已经晚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不对劲儿的时候,村子这边,谢氏已经带着其它几个村子,直接用石头把入村的路给堵了。   钱庄要债的打手看到堵路巨石,人都傻了,气愤不已。   “桐树村谢氏的,柳树村张氏的,小河村周氏的……你们这些刁民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敢赖账,小心我们叫衙役来抓人!”   结果,这些欠钱的,比他们要债的还嚣张。   村民们叉腰怒骂。   “滚滚滚,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休要进咱们村半步!”   “有本事就去叫衙役来!真当我们泥腿子大字不识好欺负啊,放印子钱是犯律法的,你们敢叫衙役来,我们就敢去皇宫门口敲鼓鸣冤。”   “事情闹大了,看是我们蹲大牢,还是你们东家被革职查办!”   他们凭本事薅的羊毛,凭啥要还?   谢秀才可说了,他们只要把村子守好,别让要债的进村搞破坏,别松口还钱,剩下的事情有他来。   众人理直气壮,“滚犊子的还钱,我们不还,就不还!”   要债打手们:……   麻蛋,这回真是遇到硬茬子了。 第31章 皆大欢喜 2更~   众村民们齐心协力赖账。   要债打手们也没办法,别说进村的路被石头堵了,就他们十几个人,也不敢跟上千号的村民动手啊。   没办法,只能回去禀报此事。   事情发展成这样,钱庄管事也兜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告诉上面主子真相。   两位钱夫人听闻噩耗差点没晕过去。   整整20万两银子,她们自然不可能如此罢休。   “刁民,这群混账刁民!民不与官斗,我就不信那群刁民能在村里窝一辈子,多找些人手,想办法给我进村抓人。”   “村里的人抓不到,就去抓他们在外面干活的人,不过一群泥腿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给我弄死这群刁民,竟然敢借咱们的钱不还,敢耍赖,我要这群贱民去死……”   两位钱夫人气得头晕眼花,愤怒吩咐。   底层百姓在权贵眼中,就是可以随便生杀的蝼蚁,她们一直都是如此用强权以势压人的。   她们就不信了,几个贱民而已,还真能跟权势作对?   这就给那群贱民一点颜色看,哼!   但这一步。   却是正中谢文彦下怀。   不怕钱家用权势压人,就怕钱家不用权势来。   村里在外面干活的人,除了他之外,早就全部躲回了村里。   所以,钱家最终只能找到他身上,想把他抓起来逼村民们还债。   可谢文彦是有功名的秀才,也不是几句狠话就能吓住的,自然不可能轻松跟他们走,双方当场就闹了起来。   “去钱庄借钱的又并非是我,你们有何理由让我还债?何况朝廷明律禁止放印子钱,你们东家竟敢公然违背,还强逼要债!”   “我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你们,你们竟敢如此欺辱我……噗!”   谢文彦大声辩驳,吸引了大量的围观百姓。   然后便立马装作不堪受辱的样子,一口鲜血惨烈喷出。   身有功名的秀才众目睽睽之下被逼吐血,这下事情算是彻底闹大了。   周围的读书人们纷纷站出来道,“欺人太甚,去报官,我们大家一起去报官,让官府当众审理此案,休让这些宵小欺人。”   文人在涉及群体面子利益的时候,可比谁都团结。   若是现在让这些人轻易欺负了谢文彦这个秀才,岂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读书功名不值钱么!   于是乎。   此事就被闹到了官府,并且迅速引起其它官员,乃至宫里的皇帝注意。   在所有人眼睛都盯着的情况下,府尹是半点小动作都不敢搞,只能老老实实公平审案。   住在京城脚下的百姓就是这点好,真把事情闹大了,官员很难在皇帝眼皮子下以权谋私,至少表面不行。   进了衙门后。   谢文彦也不跟兴隆钱庄纠缠借钱还债的问题,只抓住钱庄放印子钱,还牵连无辜欺辱他一个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大人,我一直在私塾读书,根本不知道我们村里是否借了银子,反正我并未去他们钱庄借钱,他们如何讨债都不该找到我身上。”   “再说了,谁借银子钱,会整个村子的人都去借啊?这不是他们撒谎,就是他们故意设计,想侵占我们几个村子的良田……”   “何况,朝廷不是明律禁止放印子钱吗?兴隆钱庄竟敢如此正大光明地放贷要债,是朝廷律法就是空口白话,还是他们兴隆钱庄背后的权贵,连律法都能无视?”   此话一出,府尹汗流浃背。   这事情已经不是借钱不还的问题了,而是涉及权贵,涉及江山大业啊。   律法失去威信,动摇的就是国家根本。   这事儿他处理不了!   于是,府尹只能赶紧把事情直接上报皇帝面前,毕竟钱家一个五品小官敢掺和印子钱,背后说不定牵扯良多……   老皇帝收到消息很是愤怒。   “这些个混账东西!朕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他们私下有些小动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了,但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贪心,欺压百姓。”   “一个小小五品官员,竟然就能够拿出20万两现银去放印子钱,真不知平日如何收刮的民脂民膏。”   “来人,传朕旨意,此案牵涉官员全部按律法严惩不贷!”   “谁敢徇私枉法,朕诛他九族!”   老皇帝决定拿钱家这个五品官员杀鸡儆猴。   至于村民们那点子算计,一来涉嫌人太多,法不责众;   二来村民们能薅到羊毛也算自己本事,人家确实也没犯法,追究什么?   印子钱不合律法,别人确实不需要遵守欠债还钱的规定。   而且这也能震慑一下那些私下放印子钱的官员权贵,以后做黑色产业悠着点,把百姓逼急了,就是这个下场。   毕竟灰色地带无法根治,也只能如此抑制。   皇帝态度如此。   钱家就遭殃了,他们攀附的权贵没一个站出来捞人。   反正不过一个五品官的小小马仔,损失的也不是他们银子,何必费力气去冒险帮忙,多得不偿失么!   为了给围观百姓交代,官府这个案子办得那叫一个迅速。   三天时间,钱大伯就被罢官免职,全家抄家流放三千里了。   钱博途家虽然没被抓,但也受到了严重牵连,失去保护靠山后,钱家以往得罪过的仇人,纷纷找上门算账。   再加上家中现银,基本都投入到了印子钱中,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银子打点。   于是,钱家很快分崩离析。   祖宅店铺田地,通通被仇家联手分刮,一朝跌入底层。   钱博途更是被人报复,直接半夜出门被套麻袋打死了。   这当然是谢文彦干的。   不是为了泄愤才如此狠,他只是不想给人翻身,以及攀咬他的机会而已。   上辈子,他落得那般处境,都能逆风翻盘。   焉知别人没有际遇?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东山再起的道理。   事实上。   若不是把钱家人全部弄死太显眼,他很想直接把对方满门都灭了,彻底以绝后患,不留一丝威胁。   谢文彦也不想心狠手辣,但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对自己残忍。   物竞天择,强者生存。   是亘古不变的现实道理。   可惜,他这种狠辣的想法太反派了,世道容不下,也只能作罢。   所以。   弄死钱博途一个人,废掉钱家的权势,就差不多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往上爬,努力地往上爬!   只有他站到足够高的位置。   才没有人敢动他,敢动谢家。   ……   钱家被抄家流放。   兴隆钱庄倒台,村民们借的印子钱,自然就不用再还,也更加没有人再来找他们要债。   听到好消息,参与其中的几个村子全部高兴疯了。   要知道,他们可薅了整整20万两的羊毛啊!   这笔银子对权贵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普通百姓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三个村子平分,一个村子六万六千两。   另外两个村子回去再怎么分,就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了。   桐树村这边。   族长做主留下一万六千两购买祭田,修缮祠堂,开办族学等使用。   剩下五万两银子,则按户头平分,基本每家都得到了承诺的100多两银子,一个个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对‘想出办法’的族老们,和帮忙筹划操作的谢文彦,感激不已。   “还是咱们谢氏的族老厉害,竟然能想出这种好主意!”   “也多亏了五郎,不然我们就算知道那些官员放印子钱不对,也不敢招惹啊,都是五郎去公堂帮咱们说话的。”   “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日后有了族学,咱家孩子都得读书才是!”   “老谢头,老谢婆,你们家养出个好孙子啊……”   “族长厉害,五郎也聪明……”   村民们纷纷夸赞恭维。   就指望族长和谢文彦这个读书人,以后再想出什么发家致富的好办法,继续带上大家一起干!   “那是,算命的都说咱们家五郎是文曲星下凡,可聪明了。”   谢爷爷和谢奶奶站在人群中,挺直腰板享受恭维,简直不要太风光。   谢家其余人也都开心不已,觉得与有荣光。   只有穿越堂兄谢文齐,坐在角落满脸呆滞。   一副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的恍惚神情。   他昨个儿还在心中雄赳赳气昂昂的想,等他养好伤,他就带着家里人去摆小食摊,开始发家致富走起。   凭他脑中后世的记忆,和灵泉空间,定能慢慢闯出一片天地!   结果今天一觉醒来。   不止谢家,他们整个桐树村都已经发家致富结束了?   谢文齐:……   说好的穿越者都是主角呢?他还是个有金手指的。   结果,他堂弟才是天选之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齐:我是主角,有主角光环!   谢文彦:我有堂哥,堂哥光环照耀我~   谢文齐:我是天选之子,我还有金手指!   谢文彦:我和堂兄哥俩好,所以堂兄的宝贝也是我的宝~ 第32章 谋士张长明   钱家因放印子钱倒台的事情,对村民来说是大喜事。   但对权贵来说,就是一次惊悚的警醒了!   谁也没想到在他们眼中最为卑贱的底层百姓,竟然也能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情,直接一人一口,就把一个官员给咬成了骨头渣滓。   虽然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可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巨大。   权贵们设想了一下,如果这群百姓此次针对的是自己,自己的结果会如何?   无数遍预想下来,权贵们惊恐的发现,他们结果或许也会和钱家一样,只有死!   古语有云: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虽贫贱,但并不是真的可以任人拿捏到底,一旦将人逼急了,任你身份再如何尊贵,也能被拉下云端。   “快,快去告诉放钱的管事,印子钱先别放了!还有叫那些要债的人手,都悠着点,莫要把那些贱民逼急了……”   反应过来后,放印子钱的官员权贵们赶紧着急叮嘱。   生怕消息传开,在这个风口上其他百姓从此事上得到灵感,也耍赖不还钱,去衙门撒泼打滚了。   在没想到处理办法之前,印子钱这门生意看来是不能做了。   想到即将失去大笔钱财来源,权贵们就郁闷生气。   想要迁怒闹事的那几个村子吧,但几千号的百姓,他们怎么教训?   于是只能作罢。   将目光放到把事情闹大的谢文彦身上,迁怒和审视。   别说这个秀才是无辜碰巧揭发此事的,钱家之事若和这个秀才没关系,他们自打嘴巴子!   一群泥腿子大字不识,怎么突然就知道了印子钱不合法了?   还晓得利用其中漏洞谋利了?   这要是没人指点,鬼都不信,而谢文彦虽不是几个村子唯一的读书人,但却是其中最聪明的。   此事绝对与他关系甚大!   一时间,谢文彦的名字出现在所有权贵眼中,大家有愤恨,有鄙视,有欣赏,有好奇,更有感兴趣的。   而这个感兴趣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   ……   钱家事情结束的第二天。   私塾下课,谢文彦去街上的馄饨摊吃晚食。   他们私塾因为大多数学子并不住宿,所以厨房只做午食,住宿学子们的晚食,都是自己出来解决。   往日谢文彦都是与同窗一起吃。   不过今日,他料到有人应该会找上门,因而便是独自出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   他还没走到馄饨摊,就被一个小胡子中年人拦住了。   这个小胡子中年人,谢文彦也不陌生,对方正是前世太子身边最为信任的谋士之一,张长明。   张长明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且对太子忠心不二。   但对方下场却也没比谢家好多少,同样被卸磨杀驴,死得比他堂兄还要冤枉。   他堂兄最后被杀,是因为政治理念与成为皇帝后的太子不和外,是在民间的威望太高了,功高盖主。   而张长明纯粹就是冤死!   太子上位后之所以要杀他,完全是因为当初皇后为了让其效忠自己儿子,故意把张家满门杀了,然后又以救世主姿态出现。   用救命之恩和帮忙复仇的条件,把张长明给牢牢绑在太子的船上。   如此,事成后张长明自然不能再活。   可悲张长明对太子忠心耿耿,最后才知道自己竟然帮了仇人!   谢文彦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但相比太子和皇后,他却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至少他坏得有原则。   他利用人,都是基于别人自己露出马脚的情况下。   而皇后母子却是全靠自己“创造”机会啊,真正的丧心病狂!   虽然猜到太子会来招募自己,但没想到竟然会派张长明过来。   既如此。   那就别怪他撬墙角了。   谢文彦看见张长明心里真是高兴坏了,这可是个好用的人才啊。   他没有拒绝邀请,很爽快跟着对方离开,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寻常小茶馆中。   在厢房坐下后,没有等张长明说话。   谢文彦率先掌控主导权,一边烹着茶汤一边笑道,“久闻张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儒雅文士。”   张长明:……   等等,这话应该他这个招募谋士的人来说吧?   咋还被抢台词了呢!   饶是张长明见多识广,也楞了楞才反应过来恭维笑道。   “小友过奖了,文士二字张某哪里担得?倒是小友年纪轻轻,便计谋了得,三言两语便让一个五品官员罢职,上层权贵皆受震荡,这才是无双文士。”   “观今日小友对张某到来如此淡定,看来印子钱一事,应当是小友特意为之,钓的我家背后主子了?”   张长明是聪明人,谢文彦又并未掩饰,一副早就了然于心的态度,代表什么不要太明显。   这种主动引起太子注意投靠的人才,并不算稀奇。   谢文彦闻言没有反驳,直接点头承认微笑,“谢某是钓鱼,不过钓的不是张先生背后主子,而是张先生您。”   其实原本他搞这么一出大戏,确实是为了钓太子,但既然张长明出现了,计划自然要改动,把这个人才给撬走。   “此话怎讲?”   张长明坐直身体,不解反问。   谢文彦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转问道,“张先生想知道真正灭了你家满门的仇人是谁吗?”   砰——   对面的人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直接失态地站起来打翻凳子。   张长明双眼充血死死盯着谢文彦质问,“你什么意思?”   不能怪对方因为一句话就如此失态。   张长明的出身其实和他差不多,也是个贫寒农户学子,天资卓绝,当初年纪轻轻就考中状元,并且被皇帝看中,接连升官。   妥妥的未来一品重臣预定!   但也正因太过光芒耀眼,才被皇后看中成为棋子,全家被土匪杀死,自己也因反抗中损了面容,不能再在朝堂为官。   最后不得不转到幕后,成为小太子的老师和谋士。   张长明和家里人关系极好,父母妻儿全部惨死,他心如死灰,这些年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为家人报仇。   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谢文彦端着茶喝了口,才淡淡道。   “真正杀你全家的人,并非二皇子生母淑贵妃,而是当今皇后和郭首辅。他们看中你的才华,但你年轻时为人迂腐,满心都在为国利民之上,不愿参与皇位之争。”   “他们没办法,只能用歹毒手段逼你站队,还将黑锅扣到了淑贵妃头上,你这些年根本就是帮了仇人,恨错了对象……”   “你有什么证据?”   张长明没有急着反驳,而是追问凭证。   他已经人到中年,不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了,没有足够的铁证,他自然不会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的挑拨离间。   当然对其所说,也持保留态度。   他对皇后太子是忠心耿耿,但那是在不涉及家仇的情况下,一旦涉及家人,他便谁也不会轻易相信。   “我没有证据,但你可以自己去调查,我相信以张先生的聪明才智,只要知道正确方向,应该就能查出事实。”   “张先生,真相只有自己查出来的才最可信,不是吗?”   谢文彦摇头。   张长明没有反驳,目光审视道,“你告诉我这些话,想要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饭,人家告诉他这么重要的消息,显然不可能就是单纯好心。   谢文彦笑了笑,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跟张先生您交个朋友,以后我在太子麾下办事,您能给我走走后门,有个什么消息,也提前打声招呼。”   “毕竟太子心腹的位置不好争,还得张先生帮我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张长明沉吟,“你主子是谁?”   “我主子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和张先生您有着同样的目标,只要能为家人报仇,先生何必知道太多?”   “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还请张先生给谢某一个准确答复,不然您知道真相的消息,可能就会传到太子耳中了。”   “世上人才千千万万,若不能归顺的人才,也不过是废石一块,先生好好考虑,谢某先告辞。”   谢文彦笑了笑,说罢便起身离开。   他不需要张长明的忠诚,他只需要张长明跟太子对着干就行了。   所以没必要礼贤下士,他们就是合作关系而已。   不管身后张长明陷入沉思。   出了小茶馆后。   谢文彦便摸摸灌了半壶茶水的肚子,四处张望寻找,坐到一个卖面的摊子上,要了一碗清汤面,慢悠悠开始用晚食。   等吃完后付钱时,谢文彦才好似随意靠近摊主,悄声说了句。   “告诉你家主子,小生不才,送他一份大礼,张长明不日就将叛主。”   说罢。   便笑着走了人。   他可是个奸臣诶,奸臣最擅长的就是左右逢源,脚踏数条船。   所以,他怎么能够只投靠一个人呢?   优秀的人才,就应该身兼数职才对,多认几个主子,他可以。 第33章 靠山有了 1更   张长明对太子的忠心,完全是建立在救命之恩和帮忙报仇条件上的。   当这两个条件不存在时,他对太子的忠心也就到头了。   为了给惨死的家人报仇,张长明什么都做得出来,甭管谢文彦的话是真是假,他都会去调查确认一番。   当年的事情,皇后虽做得隐秘,也进行了扫尾。   但张长明是何等聪明之人?这些年作为太子心腹,更是没少培养自己暗中的势力和人手,从结果反调查事情真相,不算太困难。   所以,谢文彦并不觉得自己给出三天时间有多么苛刻。   如果三天之内查不出真相,那只能证明对方的能力言过其实了,他们也没必要进行接下来的合作。   谢文彦淡定地等着结果……   而二皇子这边,收到他通过卖面小贩传递的消息,却是大惊失色。   一是因为关于张长明叛变的事情太离奇;   二是谢文彦怎么知道他们那么隐秘的消息传递点?!   这事情代表的意义可不小。   二皇子当即招来幕僚讨论。   幕僚甲道,“殿下,倘若臣下没有猜错,此人应当是想投效你。”   幕僚乙点头赞同,摸着胡子眼泛精光分析。   “如果对方当真诚心投效咱们,倒是件大喜事。依臣下所观,谢文彦此人不仅才学出众,胆大心细,还极为擅长谋略。”   “这次【印子钱】之事,便是他抛出来的饵料,虽冒险得罪了部分权贵,但也以一届低微秀才之身,进入了所有权贵,甚至是陛下的眼。”   “殿下可别小瞧了这点子目光,有如此关注在,可以说谢文彦只要能够活着科举入仕,未来必定在朝中站得一席之地。”   “毕竟,每届科举人才那么多,能够被皇帝记住的又有几个?”   “自古从不缺人才,缺的只是给人才发挥的机会,谢文彦还未入朝堂,就已经在给自己铺路了,其远见心性之大啊……”   二皇子也露出欣赏目光点头,但却点评道。   “此人心机城府和胆量,确实都不错,可也要他能活着科举高中才行,印子钱牵连甚广,他敢在此事上做文章,那些损失巨大的人,怕是不会放过他。”   “胆子大是大,但就是大过头了,这种人怕是活不久。”   幕僚甲继续道,“所以,他这不就来找靠山了?只要获得殿下的庇护,他不仅能够活下来,还能青云直上。”   “他敢赌这一把,说明他还有更厉害的手段没有使出来,否则何必如此冒险,孤注一掷?”   风险和收获是相对的,谢文彦此计虽大胆,却也展现出了他的价值,一旦他们接受对方投靠,必定会进行重用。   而事实证明,对方谋算得很准,他们确实惜才了。   二皇子闻言笑,手指在桌上轻轻点动道。   “先生所言有理,此人能耐确实让本皇子很感兴趣,他一个毫无背景家世的贫寒秀才,竟然能够找到我们的消息传递点,还给出张长明将叛主的消息,真是让人惊讶之极。”   “出手足够狠,胆子也足够大,本皇子喜欢这样的人。”   “盯着张长明,如果确认消息为真,就给他送1000两银票过去,再私下让人护着,别让他死了……想成为本皇子心腹,这点诚意可不够。”   **********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   在张长明传来消息之前,二皇子的银票就率先送到了。   谢文彦看着银票很是满意。   要不说前世,他怎么舍得与对自己有恩的堂兄决裂,跑去投靠二皇子呢?   因为人家足够大方啊,瞧瞧这好处给得多爽快,一点都没有因为他身份低微,就轻视克扣他的功劳。   如果换成太子,估计就是几十两银子,和一堆无用的空口承诺打发!   别觉得这不可能。   上辈子,他堂兄在成为太子心腹之前,一直都是打白工的。   并且知道他堂兄重视家人的弱点后,于是每次堂兄做出功绩,赏赐的大头都是给堂兄夫郎和母亲升诰命。   荣誉是荣誉,可真的不实惠啊!   像谢家这种刚刚崛起的家族,比起荣誉头衔,更需要实惠好处才能壮大家族,否则一切就是空中楼阁。   所以。   不管太子是否真君子,他都不可能跟着如此小气的主子,实在没有前途,还劳心劳苦,太亏了。   有二皇子的示好保证,谢文彦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到底前世做了对方那么久的狗头军师,他对二皇子这点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张长明这边。   在约定结束之前,也给出了自己的答复,愿意和谢文彦进行合作。   很显然,对方调查出了曾经的真相。   当知道皇后才是自己真正的仇人,自己这些年一直恨错了人,还帮着仇人步步高升,张长明就气得想发狂!   可最终他还是强行压制仇恨,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皇后太子如今势力已成气候,他硬碰硬只有遗憾惨死的下场,想要报仇就只能借助他人之力,里应外合。   他不需要知道谢文彦背后的主子是谁,反正只要能助他报仇,未来局势如何,都跟他没有关系!   谢文彦收到预料中的回复,没有喜形于色。   而是给张长明发布了第一个任务:说服太子牵线,让他和永昌伯府联姻。   张长明得到消息,并没有深究此举何意。   就像谢文彦不需要他的忠心,只要他跟太子离心一般,他也不需要管谢文彦想做什么,只要对方投靠太子没安好心,对他就是有利的。   谢文彦想要自己上门求娶伯府的贵公子很困难。   但太子想让永昌伯府下嫁一个姑娘哥儿给他,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有张长明的尽力劝说,太子为拉拢人才,答应得非常爽快。   反正,损失一个儿女的是永昌伯府,他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能获得一个人才投靠,何乐不为?   ********   又等了一天。   谢文彦就收到张长明事情办妥的消息。   他脸上这才露出愉悦笑容,然后就相约了几个同窗,去距离永昌伯府不远的茶楼,点了一桌茶点。   品香茗茶,交流学问,谈诗弄乐。   有上辈子的人生经验,谢文彦在琴棋书画等雅趣之事上其实都已经很擅长了,不过今生他还是个穷酸书生,自然没机会精通这些。   所以。   与同窗们交流琴乐时,谢文彦便让小二摘来一片竹叶笑道。   “各位兄台,谢某不擅古琴,就不在大家面前献丑了,不过今日兴浓,我又怎能缺席?不如以叶代琴,与各位吹奏一首《青山流水》,听个乡野趣味儿如何?”   “好,谢兄真性情也!”   众人纷纷捧场点头,对谢文彦不卑不亢的坦荡很是喜欢。   俗话说人贵自重,虽然阶层带来的鄙视无法避免,但做人一定不能自轻自贱。   毕竟当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时,别人又为什么要给你脸?   谢文彦笑着拿起竹叶吹奏。   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充满自信和淡然,优雅端方的举止虽没有世家子弟的贵气,但别有君子文士之风,让人赏心悦目。   当悠扬的曲声传进永昌伯府……   伯府靠近街道的偏院中,正在看书的乔玉景突然抬起头。   知书见状关心道,“公子,可是看书累了?”   “没有,就是外面的竹叶曲,很是好听,也不知是谁吹的,你去瞧瞧。”   乔玉景若有所思吩咐。   知书点头,立马出去打探。   然后回来禀报道,“公子,是隔壁茶楼中品香茗茶的几位书生郎,他们正在交流琴乐,有个郎君不擅古琴,便吹了竹叶曲。”   “那郎君还是个熟人呢,就是上次诗会中,拿出《唐诗三百》与大家分享品鉴,出了大风头的谢郎君……”   乔玉景听完后思索片刻,随即露出笑容。   看来他这个未来夫君,今日邀友品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青山绿水》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虽讲述的是好友间的知己之情,但在一出很出名的戏曲故事中,却被一对私奔情侣,用来做了传递消息的筏子。   谢文彦其它茶楼不去,偏偏跑来伯府旁边的茶楼,还吹这样的曲子。   很明显是在告诉他消息!   而谢文彦能告诉他的消息,除了成亲之事已经办妥,怕是也没其它了。   “真是坏透了,竟然用如此办法,这是考验我才情之名,还是夫夫默契?”   “当自己是什么大宝贝呢,让人家见两面就能把他惦记到心里去?真是自恋不害臊,我是那么轻易被俘获的哥儿么……”   乔玉景低声嘟囔几句。   有点不想承认自己竟然这么轻松就明白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一定是他太聪明,才不是夫夫默契!   可惜,为了成亲后的美好生活,他还得讨对方欢心。   想起上次见面被轻薄的画面。   乔玉景脸色就不由泛红,有些羞恼吩咐,“去把库房收藏的那把楠木空白折扇,和颜料拿过来,我要作画。”   知书:……   依照楚国风俗,哥儿并不使用折扇,折扇是男子专属。   现在公子在空白折扇上作画,事后要送给谁不言而喻!   知书欲言又止,“公子,您不是说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您找的那个情郎,就是用来帮您脱离伯府的工具吗?”   “是这样没错,但想要马儿跑,怎么能不给马儿吃草呢?”   “我肯定不会喜欢上他,但他必须喜欢上我,没有夫君维护,后宅日子就是我娘那样的,我得耍点小心机,俘获他几分真心才是。”   乔玉景笑着说罢,便开始认真作画。   随后又想起什么继续吩咐,“你再去把我平日常用的熏香拿出来,等折扇画好,再熏些香,如此他才能总是想到我。”   知书一言难尽:……   公子,你这个样子,确定是你俘获人家,而不是人家俘获你? 第34章 成亲谋算 2更~   乔玉景的折扇还没有画好,就知道谢文彦是怎么把成亲之事办好的了。   晚上永昌伯回家后。   就把后院的女眷哥眷叫来,宣布了太子出面做保,要伯府下嫁一位姑娘哥儿给一名寒门秀才的消息。   永昌伯自然知道把府中娇养的儿女,嫁给一个寒门书生要吃苦头。   但谁让这亲事,是太子作保,伯府没有拒绝的余地,为了讨好巴结太子,他也不可能拒绝。   反正他儿女众多,牺牲一个也不打紧……   可府中妾室和庶出的姑娘哥儿们,却是犹如听见惊天噩耗!   对于追求富贵现实的人来说,嫁给贫寒书生,比嫁给老富商还可怕好不好。   嫁给老富商再坏,好歹也还能享受锦衣玉食。   但嫁给穷书生,如果人品不好,那就是要吃一辈子的苦,她们身为伯府的小姐公子,哪里受得了那种日子啊。   “老爷,我们兰儿长得如花似玉,可不能配给寒门书生。”   “老爷,柳儿从小娇养,哪里吃得下糟糠之苦?”   “老爷,老爷……”   妾室们当即又争抢喊起来,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儿女去吃苦。   一群庶子庶女也是紧张着急不已。   她们宁为高门妾,也不做庸人妻!   但永昌伯心意已定,此事没有更改余地,必须牺牲一个人。   “这门亲事是太子作保,伯府没有转圜余地。如今二哥儿亲事已定,三哥儿亲事待说,嫡出已经没人了,亲事便只能落在庶出的姑娘哥儿身上。”   “你们也别说父亲偏心谁,这门亲事抽签决定,谁抽中红签,谁出嫁。”   虽然平日永昌伯有偏心,但在涉及利益时,其实所有儿女在他眼中都是一样。   永昌伯态度十分坚决。   邹氏不由幸灾乐祸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抽签!这门婚事是太子作保,你们不答应,是想害了老爷的前程不成?”   她早就想收拾后院的妾室和庶子庶女,如今可算找到机会落井下石了。   妾室看她猖狂,不由愤怒之极。   最得宠的方姨娘仗着地位高,当即忍不住气道。   “夫人,您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底是影响老爷前程,还是影响二公子攀高枝,大家心知肚明。”   “好歹兰儿她们也叫你一声嫡母,你就是不喜欢她们,也用不着如此幸灾乐祸吧,兰儿她们可是为了伯府做牺牲,你怎得如此黑心?”   说罢。   方姨娘就对着永昌伯哭道,“老爷,妾知道二公子是你的心尖尖,太子这门亲事不能出问题,可你也不能不疼咱们兰儿啊。”   “兰儿容色也不差,才情手段也拿得出手,她怎么能嫁给一个贫寒书生呢?那书生还是个秀才,连举人都还没考上呢,呜呜,老爷……”   方姨娘想靠着美色劝说永昌伯撇开她女儿。   乔玉兰也着急表态,“父亲,府中除了二哥哥和三哥哥,就属我的才情和容貌最好,我就算给高门做妾,也比下嫁寒门强的。”   其余妾室和庶出的姑娘哥儿们,也纷纷跟着表现。   可惜,美色在权利面前根本不值一谈。   至少府中这些妾室的美色,还没到让永昌伯昏头的地步,哪怕是像极了他白月光的宠妾方姨娘。   永昌伯推开众人,冷声呵斥。   “都给我站好!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一个个都是眼皮子浅的东西。”   “那谢文彦虽说是个寒门秀才,但年轻英俊,才华卓绝,下次科考必定高中甲榜,是极好的夫君人选。”   “且此人非常聪明,还胆子极大,为了提前给自己仕途铺路,连印子钱之事都敢碰……这般心性,现在又得了太子殿下的赏识,有太子保驾护航,将来必定在朝堂大放光彩。”   “如果不是太子想用联姻拉拢他,亲自出面作保,你们想嫁给人家,人家还不一定瞧得上你们呢!”   他这话确实没有夸大,就谢文彦那份算计和胆量,只要能活着进入朝堂,前途真的很远大。   现在太子出面,对方因为印子钱惹出来的危机已经消散,妥妥的潜力股。   不过,这些道理没错。   可问题是,那都是未来的事情!   但凡中途出了一点问题,谢文彦爬不上去,那就白嫁了。   她们是伯府勋贵出身的公子小姐,完全可以直接嫁入高门大户,根本没必要陪着一个穷书生先苦后甜。   就算谢文彦前途再远大,她们也不想去冒险。   毕竟,像话本里面那么天真愚蠢,宁愿放弃富贵荣华,也要跟穷书生相爱的公子小姐还是少数,大多人还是清醒的。   众人不情愿。   但永昌伯这个当家人不松口,最后大家没办法,也只能满是愁容的抽签。   然后。   乔玉兰很倒霉,被抽中了。   她立刻崩溃大哭起来,“不,我不嫁给穷书生!”   “呜呜,我可怜的兰儿,老爷,妾求您另选一个姑娘哥儿吧……”   方姨娘也哭得伤心。   这母女俩都是贪图富贵的,上辈子为抢一门好亲事,都能毫不留情算计乔玉景,如今眼看要过苦日子,自然无法接受。   但大家不会允许她们反悔。   永昌伯虽然心疼这个女儿,可终究还是自己的利益和男人面子更重要,决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收回自己的话。   “既然抽中了,那就是命,婚事就决定四姐儿了!”   其余人闻言全都松口气,露出逃过一劫的庆幸表情。   然后一个个赶紧开溜。   只有乔玉景留了下来,走过去‘好心’安慰。   “四妹妹,方姨娘,你们莫哭了。父亲向来宠爱姨娘,定然不会真害了四妹妹,听父亲所言,那位谢郎君的条件,听着其实还不错。”   “朝中的孙尚书听过吧?孙尚书曾经也是寒门出身,当初娶亲时大家都瞧不起,只有孙夫人慧眼识珠下嫁,如今身为正二品官员的夫人,多风光?”   其实风光个屁!   满京城谁不知道,当初孙夫人痴心孙尚书,带着丰厚嫁妆出嫁。   心甘情愿跟着丈夫吃苦,伺候粗俗难缠的乡下婆婆和小姑子,结果好不容易熬到丈夫升官,孙尚书转头就纳了一群美貌妾室,嫌弃糟糠是黄脸婆了。   京城乔玉景这一批姑娘哥儿们,从小就听着孙夫人的教训长大,因此犯傻寻找真爱的人数,都减少了很多。   乔玉景提起这个故事,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乔玉兰顿时气得站起来,尖叫着想打人。   “乔玉景,你竟也敢看我笑话,我打烂你这张脸,看你还能不能嫁入高门!”   因为最近有亲爹王成安在背后找永昌伯府的麻烦,伯府众人对于乔玉景也攀上高枝这件事,再没了怀疑。   之前说好的老富商亲事,自然也不再跟乔玉景有关系。   想到二哥哥能嫁给太子,一直看不顺眼的三哥哥也能嫁入高门,自己却要嫁给穷书生吃苦,乔玉兰简直想疯。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乔玉景如今在伯府地位水涨船高,周围仆从哪能让乔玉兰伤到人,连忙上前阻止,把人拉开。   气得乔玉兰大哭。   方姨娘也恨恨盯着乔玉景放狠话,“世事无常,三公子莫要太得意,猖狂之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乔玉景闻言都被逗笑了。   他嘲讽嗤道,“方姨娘说得对,猖狂之人确实没有好下场,所以你们母女现在不就遭殃了?要论猖狂,这府中谁能有你们猖狂啊。”   “四妹妹就趁着待嫁之前好好耍足威风吧,等你出嫁后,恐怕就再也没这种任性逍遥的机会了。”   “毕竟,那谢郎君再如何前程远大,也是未来的事情,四妹妹能不能忍受数十年的糟糠之苦,还真是不太好说。”   “不过看在兄妹一场的份儿上,四妹妹以后若吃不饱饭,哥哥定然接济你一二……”   说罢。   乔玉景就带着得意笑容离开。   可把方姨娘母女给气惨了。   乔玉兰抱住母亲大哭,“姨娘,我不要嫁给穷书生吃糠咽菜,你帮帮我好不好?我金堆玉砌的长大,哪里吃得了那种苦?想想女儿就不想活了……”   “好好好,兰儿别哭,姨娘会帮你想办法的。高门大户才是我儿归属,那穷酸书生也敢肖想我儿,真是癞疙宝想吃天仙肉!”   “还有府中那些小贱人,敢嘲笑我儿,姨娘饶不了她们!”   方姨娘就生了这么个孩子,自是千般万般为其打算。   心中暗暗琢磨,回头看找府中哪个软柿子给女儿当垫脚石。   乔玉兰却是被刚才乔玉景的幸灾乐祸气到,恨恨道。   “娘,我不要嫁给别人,我要乔玉景的亲事!他那么聪明,又长得那么好看,他选中的夫君定然不是王孙贵胄,也是皇室宗亲,还是人品相貌俱佳之人。”   “他敢嘲笑我,我就把他的好亲事抢走,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好,姨娘一定会帮你筹划的。”   方姨娘也觉得女儿想法不错。   三公子为人聪明,挑的夫君肯定差不了。   至于被抢了亲事的三公子怎么办?那只能怪对方运气不好,还得罪她们。   ……   另一边。   上辈子已经被害过的乔玉景,又怎会料不到方姨娘母女的想法。   他就是为了让对方跳坑,才做那番小人得志模样。   回到院子后。   乔玉景便立刻吩咐。   “把我勾搭上楚世子的消息,放给四妹妹和二哥哥。再让二哥哥知道,我心里是如何怨恨嫉妒他,必在成为郡王府世子妃后报复他。”   太子侧妃之位虽尊贵,但一个深受皇帝圣心的宗室郡王府世子妃,地位也不差到哪里去,甚至还要高一些。   毕竟侧妃终究只是妾室而已。 第35章 抢亲算计 1更   乔玉景在伯府虽不得宠,看似小透明的存在。   但实际上,他在府中私底下的势力却并不小,原因很简单,他找人办事给的赏钱多,重金砸下去,各院子总有乐意替他办事的存在。   他能有这么多银子,自然也不是偏心娘给的,而是他自己赚的。   乔玉景从小就聪明,自从意识到爹娘和祖母都不喜欢自己后,小小年纪的他就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永昌伯府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底蕴的勋贵,为了不让外人嘲笑,对子女的教育如何都不会轻视。   哪怕邹氏再厌恶他,府中请教习师傅上课时,也不可能不许他前去。   所以。   为了更好的活着,乔玉景在上课时都很认真,而他也确实有学霸天赋,不仅琴棋书画,管家理事,连四书五经都学得非常好。   自古老师都喜欢成绩优秀的学生。   因此,知道乔玉景在府中日子不好过,这些教习老师便在私下偷偷帮忙,替乔玉景将他的字画、绣品、读书注解等东西,卖出去换成银子花用。   久而久之,伴随着他能力越好,东西价值也越高。   乔玉景攒下一笔不小的本钱后,就开始悄悄买田庄、买铺面,让忠心他的奶娘一家在外帮忙经营自己产业。   因此,他想要重金买通其它院子的下人做事,还是很简单的。   毕竟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嘛。   ……   果不其然。   方姨娘母女那边得知乔玉景攀的高枝是楚世子,简直高兴坏了。   邑郡王妃管家严格,关于楚世子的糟心事,目前只有极少数的后宅夫人知道,而这些人为了不得罪郡王府,嘴巴都闭得很紧。   方姨娘也就能在伯府之中逞威风,她一个妾室自然打听不到其中隐秘。   因此,在母女俩眼中这门亲事简直不要太好。   “楚世子长相英俊不凡,诗书也读得好,虽没有功名,但那是宗室身份所限,实际在各种诗会文会上都备受赞誉,本身就是个极佳的郎君。”   “邑郡王府更是与陛下同母血脉,深受陛下圣心,三代不降爵,谁要是嫁过去,不仅能享受荣华富贵,还连子孙后代的前程都不用担心了。”   “三公子果然好眼光,好打算!不过现在都便宜我儿了……”   方姨娘分析地心花怒放,这可真是个好女婿。   乔玉兰也很满意,但随即又不高兴道,“可是姨娘,就算我抢走了楚世子,三哥哥有那么一副出色的长相,肯定也不会嫁得太差。”   “失去楚世子,说不定还有王世子,李世子……甚至身份更加尊贵的郎君瞧上他!我和他关系那么差,他要是踩在了我头上,我不得憋屈死?”   “姨娘,你帮我想想办法,绝对不许他嫁得比我好,最好毁了他那张脸!”   语气充满了嫉妒和恶毒。   她和乔玉景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谁让乔玉景不受宠还顶着嫡出身份,还那么优秀呢?   甚至连她唯一比他好的相貌,现在都比不上了。   她不敢招惹父亲疼爱的二哥哥,自然只能将所有怨气都撒到三哥哥身上。   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柿子捡着软的捏。   “这事儿姨娘想想办法……”   方姨娘也赞同女儿的话,既然成了敌人,那肯定就要打压到底,否则让人翻身自己就要遭殃了。   而乔玉陵那边得到消息后。   也是相同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的外室子身世,因而从小表面乖巧大度,实际一直暗暗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比较打压。   说实话,乔玉景和邹氏的母子关系能这么差,邹氏自己有原因,他也在其中没少挑拨离间!   他也同样不允许乔玉景过得比自己好。   “宗室郡王府,他倒是好眼光,这可是旱涝保收的好亲事……不过自古蓝颜多薄命,我这个好弟弟命不好,怎么能过上这种好日子呢?让人盯着方姨娘母女,她们有什么动作,好好帮一把。”   乔玉陵笑意不达眼底吩咐。   正经的嫡出公子又如何?容色倾城又如何?   他即便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子,也终将站在所有人的头上。   —   有了伯府最受宠的乔玉陵帮忙。   方姨娘母女的算计就更加轻松了,她们既想抢亲事,又想毁掉乔玉景的脸。   可惜乔玉景有防备,毁容之事根本行不通。   母女俩只能遗憾放弃,决定先抢亲事再说。   因为情况紧急,她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慢慢筹划,便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那就是像上辈子,又搞落水相救这一出!   办法老套是老套了点,但在这个注重名声清白的时代,确实很有用。   于是。   在方姨娘母女和乔玉陵的联手推动,以及乔玉景和谢文彦的配合下。   京城众目睽睽发生了一场落水事件。   伯府的三公子和四小姐,以及路过的楚世子和谢文彦四人纷纷落水。   最后,以楚世子救起四小姐,谢文彦救起三公子告终。   这下,四人成功登上京城热搜榜。   如果不以成亲结束,根本堵不住大家看热闹的嘴!   **********   永昌伯府。   “砰——”   永昌伯怒不可遏的将手中茶杯砸出去。   吓得跪在地上的方姨娘母女身体抖了抖,满脸的心虚和害怕。   其余妾室和庶出姑娘哥儿们缩着脖子默不作声。   邹氏和乔玉陵在旁边看戏。   乔玉景则神情隐忍愤怒,佯装仇恨地盯着方姨娘母女。   原因无它,此次落水事件虽也是自己算计,但他总不能表现得太淡定了,否则不是让人怀疑吗?   还有方姨娘母女做的手脚,自然也不能隐瞒,不然他怎么趁此干干净净地和伯府斩断关系?   没错。   乔玉景不仅要离开伯府,还要和伯府斩断关系。   他和他亲爹要报复伯府,如果不把关系断了,日后伯府倒霉,邹氏夫妻肯定会用爹娘身份压着他,赖上他。   如此隐患,当然要想办法解决掉。   乔玉景装作愤怒看向永昌伯道,“父亲!我早就说过,伯府的争斗别拉上我,方姨娘和四妹妹,竟然这般算计我,你到底怎么说?”   他一副不给出满意交代,就要闹得伯府鸡犬不宁模样。   让永昌伯脸色难看。   虽然这次小儿子吃了亏,但他是他父亲,儿子如此质问,也太不给他脸了。   方姨娘心知自己母女犯错没得洗,此刻只能卖惨劝说。   “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您怎么罚妾身都没关系,可兰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这个做姨娘的舍不得她吃苦,才算计了这么一遭。”   “现在外面流言纷纷,兰儿嫁入邑郡王府是板上定钉之事,老爷就算打死我们母女,三公子如今这名声,怕也再嫁不进高门了。”   “事已至此,何不继续将错就错,总比亲事成不了的好。”   “兰儿也是伯府小姐,谁嫁入郡王府都是一样的,老爷,您想想妾所言是否有理……”   永昌伯也是重利之人,虽然很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方姨娘说得很对。   现在事情都这样了,惩罚也于事无补。   反正两个都是他的儿女,谁嫁给楚世子,都不会影响伯府得到的利益。   乔玉陵也开口劝说。   “父亲,方姨娘此言有理,如今为了伯府的前程,也只能如此了。”   “三弟弟损了名声,就算楚世子再喜欢他,他也不可能再做世子妃,还不如将错就错,嫁给那位谢郎君。”   “父亲不是说谢郎君未来前程远大吗?三弟弟嫁给人家也不算差,顶多咱们多给些陪嫁,三弟弟也吃不了什么苦头。”   其余妾室和庶出姑娘哥儿们也连连点头赞同,想促成此事!   以免乔玉景不嫁的话,亲事就又要落会她们头上。   乔玉景闻言当然是极力反抗,气红眼道,   “我不嫁。你们说得轻松,既然谢郎君那么好,四妹妹为何又要抢我的楚世子?父亲,你们为什么那么偏心,我受了这般委屈,还要我忍气吞声?”   永昌伯被问得心虚,他也知道自己夫妻很偏心。   但凡事都没有完美,总得委屈一个人不是吗?何况现在事已至此。   永昌伯只能语重心长劝道,“三哥儿,此事并非父亲偏心,父亲也知道方姨娘对不起你,但事情都这样了,总不能再让伯府继续蒙受损失。”   “你是伯府金尊玉贵养大的,理应为伯府前程考虑,伯府好了,作为伯府公子的你,也才能更好不是?”   “你放心,知道你受了委屈,嫁妆上父亲做主多给你添三成,定不会让你跟着那谢郎君吃苦的……”   邹氏也点头不耐烦道,“行了三哥儿,以你的身份能有如此亲事不错了。”   她觉得小儿子又不是伯府的血脉,有这个待遇很可以了!   若不是对方有副好相貌,她非得把人嫁到江南去,免得呆在京城哪天暴露她做的丑事,丈夫更加厌恶她怎么办。   众人听到邹氏的话,都一言难尽看过去。   她们针对三哥儿很正常,但作为三哥儿的亲生母亲,竟然也能说出如此冷血发言,夫人还真是丧心病狂啊。   乔玉景冷冷看了眼邹氏,没有搭理她,直接看向永昌伯道。   “我早就说过,我亲事由不得你们做主。我现在名声是有损,做不了高门大户的正室,但想继续攀附一个权贵也还是可以的。”   “父亲如此逼我,就不怕我直接入宫做妃吗?”   “毕竟当今陛下身体硬朗,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似乎也不成问题,为了让伯府不好过,陛下虽年纪大了些,但我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众人脸色微变。   就三公子真正的容貌,对方想勾引谁,直接去街上走一圈就行,什么复杂计划都不用搞,搅风搅雨太简单了。   永昌伯气急拍桌,“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反正你们全都不想让我好过,我又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乔玉景满是仇恨道。   众人一时语塞,这还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永昌伯没办法了,只能生气问,“那你到底想怎样?”   “要我息事宁人,将错就错可以,把我过继出去,我不想再做你们的儿子。”   乔玉景闭眼道,心灰意冷的样子。 第36章 脱离伯府 2更   听到乔玉景的要求,众人皆是一阵错愕。   谁都没想到他竟会提出如此条件!   且不说他这番话有违孝道,就伯府公子小姐的身份,府中饶是再怎么受委屈的庶子庶女,都没过放弃。   因为一个尊贵身份,对姑娘哥儿们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成亲后是否过得好,娘家撑腰得占很大部分。   永昌伯更生气了,“孽子,你这是大不孝!”   他就算不喜欢这个儿子,也没想过把人赶出家门,传出去儿子名声不好,他这个父亲也要被议论。   毕竟父母得做得多么差,才能让儿子拼着不孝也要离开啊。   既然话说出来了,乔玉景便不会退让半分。   他心灰意冷嗤道。   “古语有云,父慈子孝。父母慈爱,子女才会孝顺,我这些年在府中的处境,父亲真的不知道吗?”   “同样是嫡出公子,你们什么好的都主动捧给二哥哥,而我想过好点,却要我千般万般地自己争取,母亲还日日辱骂打压我……”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我本也只想着远离,可你们却一次次算计我,如今还要我受这般委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活该给人当垫脚石?”   “既然你们无情,凭什么要我有义?”   永昌伯气不可遏,“但伯府到底养大了你,你这是恩将仇报!”   “我便是恩将仇报又如何?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上天给你们安排的报应就是我,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乔玉景不想跟他们废话,反正前世今生,伯府三代恩怨就是一笔糊涂账。   他不耐烦道,“别跟我废话,总之想让我受委屈,不可能。”   “到底是答应我的要求,还是我跟你们翻脸,去勾引老皇帝做个祸水妖妃,灭了伯府满门,你们自己选。”   “你,你不要脸……”   邹氏伸着手指气哆嗦。   乔玉景满是杀意看过去,“你再骂我一句,我就把你的秘密说出来,让你不得好死!”   他上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个亲生母亲。   既然不喜欢他亲爹,为什么又要去招惹?   既然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又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把他生下来后若是讨厌,大可冷待不管,为什么要把他当成泄愤工具?   甚至最后杀了他,还利用他的身份去害他亲生父亲?   他和邹氏的母子情分,早在上辈子就没了,这个无情又愚蠢的女人,休想再掌控他半分。   乔玉景眼中杀意浓烈得吓人,根本不像作假。   众人都不由心中一寒,看来三哥儿是真的被逼急了!   邹氏也被吓到了,神情慌乱惶恐,“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就把嘴闭紧。”   乔玉景自然不会回答她,威胁一通后。   才继续看向永昌伯冷冷道,“我再问最后一遍,父亲到底怎么选?”   永昌伯能怎么选?   小儿子有着一副倾城容貌作为大杀器,只要没直接把对方弄死,反过来被收拾惨的就是他。   而他现在能让对方“病逝”吗?显然不太可能。   小儿子冰雪聪明又有手段,能跟他撕破脸皮,又岂会没有后招!   最后没办法。   永昌伯只能用最凶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过继就过继!”   众人:……   乔玉景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他就知道,这假父亲就是个窝囊废,绝对不敢真的撕破脸皮。   还是他亲爹好,就算成了太监,也是还个真男人,有血性有能力,他娘眼神真的是太差了。   ……   既然说好过继,那这事儿乔玉景就不会拖着。   第二天。   他就逼着永昌伯去把族长请来,主持了过继事宜。   乔族长听完伯府的缘由,整个人都麻了!   他简直没想到,这一代的永昌伯竟然如此没用,把家当成这个样子,竟然逼得自己亲儿子宁愿冒不孝之名,也要过继离开。   要知道老永昌伯,和老老永昌伯,那可都是容貌才华俱佳的人物啊。   如今的永昌伯和其子女,长相没遗传好,脑子也没遗传到,伯府前程堪忧啊……   族长心里哀叹腹诽。   不是很想掺和这种事,毕竟族里出个如此叛逆小辈,名声实在不太好。   可当看见乔玉景卸掉伪装,露出来的真容时,族长瞬间就改了主意。   原因无它。   只因为乔玉景的容貌,跟他爷爷和曾祖父太像了!   如今的伯府乌七八糟,一群小辈看着也都不怎么成气,好不容易有一个长相和才情,都像极了上两代永昌伯的后辈。   族长觉得他得护着点,因为他跟老永昌伯关系很不错。   于是一番拉扯。   最后。   族长拍板决定,把乔玉景过继给和永昌伯血脉相近,但如今已经没有了长辈和后嗣的一个分支名下。   如此,他既能脱离伯府,也不用担心过继后有什么麻烦。   “多谢族长,日后玉景出息了,定不会忘记族中照拂。”   乔玉景高兴不已,对族长很是感激。   族长摸着胡子叹道。   “无碍,族中出了你父亲这样的糊涂虫,我身为一族之长,岂能袖手旁观?你的长相和才情都像极了你祖父,把你赶出家门,你爹娘定会后悔的。”   就在旁边的永昌伯:……   是我把他赶出家门的吗?分明就是他自己要走的。   还有他都几十岁人了,这个老不死的族长竟然还当众蛐蛐他,真是可恶至极!   一场过继完成,永昌伯气成河豚。   乔玉景懒得管他,高高兴兴回自己的院子准备定亲待嫁。   还是那句话,二哥哥还没嫁给太子呢,为了伯府的前程,他在府中的撒泼事迹就绝对不可能传出去。   所以还做什么面子功夫,没得委屈自己。   *********   伯府这边对于用成亲堵流言的思想工作完成。   而楚世子和谢文彦这边。   谢文彦自然无所谓,他肯定是愿意答应亲事的。   但楚世子就不同了!   他虽然为了自己的真爱和庶长子女进门,愿意接受母亲的提议,娶一个妻子回来做摆设。   可前提是这个妻子必须家世低、性格软,说白了就是好拿捏的主儿。   如此,他的真爱和庶长子女才有好日子过。   而乔玉兰符合这条件吗?   显然不符合!   楚世子也在家闹腾。   “娘,我才不要娶永昌伯府那个庶女!她虽然是庶女,但谁不知道她姨娘得宠,在家里过得堪比嫡出,出门参加宴会也盛气凌人,小姐脾气大得很。”   “若是娶她回来,蓉娘母子三人,岂不是要被她欺负死?”   “蓉娘那般可怜柔弱,如何应付得了对方?我落水救人还救出错了?她这是恩将仇报,说不准落水就是故意设计,想攀附我呢……真真是个不要脸皮,又贪慕虚荣的恶毒女人!”   楚世子恶狠狠骂道。   郡王妃:……这都是什么渣男发言?   还有最贪慕虚荣,心机攀附权贵的,就是你那个可怜柔弱的蓉娘吧!   虽然郡王妃也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儿子是真的渣滓。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再气人也得帮忙收拾烂摊子。   何况,她对永昌伯府这个四小姐的出身,还是非常满意的。   她有些爱面子,若非必要没办法了,她还是不想娶个小官之女回来丢人,未来儿媳伯府小姐的身份,就很不错。   “儿子,你听娘跟你说,这个伯府四小姐真的很适合你……”   郡王妃苦口婆心劝着。   最后浪费半天口水,好说歹说,又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讲,这才把人说通。   “好,让我娶那个恶毒虚荣的女人也行,但我要蓉娘也在成亲当天一起入府,不然娘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娶妻!”   楚世子继续渣男发言。   翠儿,本夫人头好痛!   郡王妃手搭在太阳穴上,有气无力点头,“行吧。”   反正儿子的风流史爆出来后也要丢人,那再丢一点脸也无所谓了。   只要能把儿媳妇骗进门就行。   否则真让那个青楼妓子做郡王府的世子妃,郡王府才是真的没脸见人。   想法是好的。   但以后生活能不能如同想好的发展,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乔玉兰可不是上辈子嫁入郡王府的,那个性情温柔的小官之女……   落水双方对结亲都没了意见。   于是,他们准备定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也传到了皇宫之中。   因为邑郡王爷,可是当今陛下的同母亲弟弟,侄子要成亲,他这个皇伯父自然要关注一下。   而伺候在旁边的太监总管王成安,自然也顺带听到了乔玉景的名字。   王成安当场就在心中大怒!   他那么乖,那么聪明的儿子,表面身份还是伯府勋贵家的公子,竟然配给了一个穷书生。   这肯定是被人害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   叮,谢文彦先生,您的岳父已上线,请注意接驾~ 第37章 乔乔装恋爱脑   乔玉景没把自己和谢文彦的事情告诉王成安,倒不是有什么其它打算。   只是因为王成安身份特殊,他们父子关系若是暴露,作为皇帝的心腹太监,王成安必定被猜忌。   所以若非必要,他们父子还是尽量少联系为好。   还有就是,一直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从未获得过父母关心疼爱,乔玉景下意识就忘记了自己如今也是有依靠的……   因此,当收到亲爹见面消息,乔玉景忍不住有些心虚。   他这个儿子似乎做得确实不太好,自己婚事基本都要定下来了才让父亲知道,对方急急忙忙要见他,肯定都急死了。   为了不挨训,乔玉景只能心机地赶紧熬夜,给亲爹做了一件里衣当做赔礼。   于是第二天见面。   怒气冲冲杀来的王成安,还没开口询问,就在看见儿子给自己亲手做的衣服时,气消了大半。   “父亲,您快去屏风后试试这件里衣是否合身?不合身的地方好马上改,您在宫里人多眼杂,我只能给您做一件不显眼的里衣,委屈父亲了。”   “待日后父亲出宫养老,我再给父亲做长袍穿好不好?父亲,我还没给别人做过衣服,连娘都没有,只有您老有!”   乔玉景抱住亲爹胳膊讨好邀功。   亲亲热热的撒娇举动,让一直因为太监身份备受歧视的九千岁高兴得不行,向来严肃狠厉的面容眉开眼笑。   “好,父亲试试。”   王成安很是捧场地赶紧去屏风后面试衣服。   原本他并没抱多大期望,只想着就算不合身,也要大大夸奖,不能打击儿子信心,毕竟儿子在伯府如何不受宠,也是正经的嫡出公子,哪能擅长这些粗活。   结果衣服穿上身后,料子舒服,绣工精美,尺寸也合适得不行。   他们父子就见过一面,儿子就把自己身形记住了,这眼力和绣工,比宫里的绣娘都差不了了。   王成安既高兴又心疼,“景儿竟有这等女红功底,定是受了不少苦楚吧!”   “父亲,我没吃苦,虽然伯府的人都不待见我,但我从小就聪明,身边的丫鬟小侍和奶娘,也都是忠心的,有她们照顾我很好,否则怎能养得如此模样?”   乔玉景不想让亲爹过于担心,笑着转两圈展示自己。   今日来见父亲,他也就没有遮掩容貌,纤细却并不瘦弱的身材,白皙又红润的气色,还有细腻娇嫩的肌肤。   无一不显示他是被娇养长大的,虽然这个娇养花费的银子,大部分都是他自己赚来的,但证明他确实把日子过得很好。   王成安私下调查过儿子的往事,自然知道其中内情,瞧着儿子万般考虑自己心情的模样,真是欣慰又心酸。   他儿子得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如此懂事啊!   想到永昌伯府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王成安就气得不行,突然想起今天前来的正事,赶紧问道。   “好了景儿,你莫要报喜不报忧,你的事爹爹都知道!伯府那群人就不是东西,之前还逼你嫁给老富商呢,父亲心中都有数。”   “快告诉父亲,京城传闻你和穷书生落水定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被人如此算计,父亲给你的那些人,都是怎么怎么保护你的!”   王成安焦急不已,他可是给了儿子不少人手的。   有那么多,那么精良的暗卫保护,儿子竟还能被算计,这可不得了。   见亲爹着急。   乔玉景赶紧解释,“父亲您别急,落水定亲之事,是我故意的。”   “什么,你故意的?你喜欢那书生郎?”   王成安听到这解释,更慌了。   生怕儿子和他年轻时候一样犯傻,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这年头穷书生为了前途哄骗世家公子小姐的例子,可太多了!   乔玉景看出亲爹心中所想,但却不敢说出被谢文彦威胁成亲的真相。   因为他很清楚,父亲虽也是个厉害角色,并且如今手中更是握有权利,大可让人直接去杀掉谢文彦,解除威胁。   可万一呢?   万一中间出了岔子,以谢文彦的记仇和能力,他和父亲就惨了!   要知道,谢文彦上辈子可不仅仅是个文弱读书人,还是在边疆流放,上战场当过敢死队炮灰兵,还活下来的狠人。   面对这样的人,他不太敢冒险。   还有就是,他并不反感和谢文彦成亲,天下男儿多薄情,谢文彦爱权利不爱美色,这样的夫君,后院会干净很多。   所以,乔玉景只是犹豫了一秒,就露出害羞之色点了头。   “嗯,我喜欢他……”   王成安顿时就心凉了!   有他年轻时候的前车之鉴,和后宫那些爱上男人不得善终的宫妃做例子,他现在对于爱情这件事,听着就过敏。   王成安忧心忡忡道,“景儿,你怎么就喜欢那个穷书生呢?世间之人多薄幸,一般痴心人都没好下场。”   “别说他保证日后一定对你好,未来的事情谁能确定?荣华富贵,金尊玉贵的生活才是现实,爱不爱的不重要,让你享福的才是真正的好男人!”   他儿子这般姿容玉貌,便是皇孙贵胄都配得起,竟让一个穷书生捡了便宜。   乔玉景点头,也很是赞同亲爹的话。   “父亲,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又不傻,那吃糠咽菜的苦日子,我也过不来。”   “我是喜欢谢文彦,他年轻俊朗,才华不凡,单论外表一点都不比那些世家公子差。但除了这份感情,也因为他确实前程远大。”   “此话怎讲?”   王成安来了兴趣。   他知道儿子是重生之人,对方这么说,那谢文彦此人在上辈子必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乔玉景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谢文彦前世经历说了出来。   他爹是太监,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他,事情告诉对方并不妨碍什么,反倒是遮遮掩掩隐瞒太多,影响他们父子间的信任。   “谢文彦当真如此厉害?竟把楚国给灭了?还以一己之力让各国你死我活,天下大乱?”   王成安听完震惊不已。   他并不在乎谢文彦的奸臣之名,毕竟他现在黑化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儿子口中的前世,他为了帮太子上位,也不是做了人人喊打的九千岁么。   他就是难以置信,谢文彦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在陷入流放边疆的低谷后,一把年纪了还能这么搞事情,还能搞得风生水起!   乔玉景摊手笑。   “父亲,莫说是你不可置信,就算是我亲身经历,我也还是难以置信他竟能做到那种地步,有这份心性毅力,只要好好引导,他定能再次位极人臣。”   “他上辈子会成为奸臣,很大原因都是阴差阳错逼出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他的才华。”   王成安沉吟,“话是这样说,可世事无常,有时候一点小事就能改变未来,他上辈子能翻云覆雨,并不证明这辈子也能成功。”   “他前世后来的功绩,与他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有很大关系,可以说那些经历是他的苦难,却也成就了他。”   “目前看来,谢文彦此人虽聪明,也大胆上进,但到底年轻过于急功近利,就算有父亲的帮助,也很难逃脱再次被针对,流放边疆的下场……”   “景儿,这门亲事不妥,无论他未来如何成就,父亲都不愿让你冒险陪他吃苦。”   糟糠之妻哪里是那么好做的,他儿子哪怕有重生奇遇,但因前世死得太早,经历太少,终究还是心性稚嫩了些。   乔玉景明白这些。   可谢文彦也是重生的,那就完全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对方真实底细吗?   谢文彦现在表现出来的高调和急功近利,不过都是假象而已,毕竟一个连弱冠之龄都未到的年轻人,太完美太老辣了,是会被人忌惮的。   但此事就不能告诉他亲爹了。   乔玉景只能抱住王成安胳膊,真真假假编故事道。   “可是父亲,我真的很喜欢他,上辈子我死后被扔到乱葬岗,是谢郎君路过觉得我可怜,帮我收尸埋葬的。”   “他还说我长得好看,若是我活着,定娶我为夫郎。后来也一直念着我,一辈子都没有娶妻生子,他真的好爱我!”   乔玉景神情羞涩,装恋爱脑。   王成安很绝望!   对方那是为了你不娶妻生子吗?那是对方流放边疆,根本没人愿意嫁啊。   乔玉景还在继续撒娇,“父亲,您就成全我吧,我相信有父亲在背后帮忙,我又利用前世记忆引导,谢郎定然不会再走上前世老路的。”   “父亲,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任性过,因为我没有任性的资格,如今,我真的很想任性一次……”   王成安看着儿子哀愁可怜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   罢了,痴心就痴心吧。   大不了日后敢负他儿子,他打断对方的腿就是,只要儿子高兴就好。   “行吧,你既认定了他,父亲定会帮你好好谋划。”   王成安慈爱点头。   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回头就去瞧瞧那谢文彦到底什么样子,竟然把他儿子迷成这个样子,真是男颜祸水! 第38章 谢文彦的卷王修养 1更   王成安和儿子刚刚相认不久,如今正是父爱爆棚,急于对儿子弥补关爱的时候。   虽然很担心儿子因痴情受伤,可看着儿子祈求的可怜模样,他还是不忍心让人失望,也只能选择助纣为虐成全了。   这世上有邹氏那种不爱自己亲生骨肉的娘;   却也有为子女付出一切的父母,王成安便是如此,就连黑心阴险的方姨娘,她再怎么坏,也不能否认她对自己女儿的爱。   父母之爱各不相同,但都是同样的维护。   所以,心里打定主意后。   王成安很是不舍的和乔玉景说了一小会儿话,就赶紧告辞分开,急匆匆去找谢文彦,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是陛下的贴身太监,无法经常出宫,事情得紧着办。   而谢文彦的行踪也很好找,他每天除了在私塾读书,就是和同窗去茶楼论策交友,要不就是趁着用晚食时,在街上溜达,观察了解民情。   一找一个准儿。   ……   王成安既然要观察谢文彦,当然不可能完全交给下属去办。   他得亲眼瞧着,才能最直观清楚的判断不是?   不过。   王成安虽然有些本事,但在跟踪探查上到底不是专业的。   而谢文彦前世身居高位时,经历过很多场刺杀,五官六感早已练就得十分敏锐。   所以,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并且不着痕迹的发现了王成安的存在。   然后。   谢文彦就笑了!   王成安这个老皇帝的心腹太监,他当然是认识的,前世在朝为官,他若连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都不认识,还混什么官场。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盯上他,但左右不过他最近在印子钱上闹出的事情,入了上面人的眼。   原本就是试试,不曾想还真把人给引了出来。   没错。   印子钱牵涉甚广,谢文彦不仅选择触碰,还把自己给暴露了出来,真的是他太急功近利,又或者重生飘了犯蠢吗?   自然不是,他若能如此轻易犯蠢,前世也就不会走到那样的高度。   谢文彦之所以这样做。   一来,就像乔玉景猜测的那样,他可以在行为举止表现得风光霁月,但不能在心机手段上过于完美老辣;   二来,就是为了钓鱼。   除了太子和二皇子这两条大鱼,他还有一个目标对象,那就是当今老皇帝。   至于原因,很简单。   谢文彦打算冒充老皇帝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很疯狂,很冒险的计划,但并非没有实施性。   因为老皇帝曾经宠幸过的一个宫女,确实因为后宫争斗,怀着身孕被逼逃出皇宫,下落不明。   而很凑巧的是。   那宫女的尸骨,前世正好在桐树村的后山上被发现。   更让谢文彦惊喜的是,他的出生年月,也正好和那宫女怀胎生子的时间差不多。   碰上这么巧的事情。   谢文彦觉得他不利用做点文章,简直对不起自己!   如果计划真的成功,老皇帝愿意让他“认祖归宗”,他能谋划的东西就更多了;   倘若老皇帝为了皇室脸面,不愿意给他皇子身份,却也会看在父子关系上,对他多加照拂,助他青云直上。   如此巨大的利益,他怎能轻易放过?   所以。   谢文彦才会在刚重生的时候,就以梦境方式告诉谢父谢母前世之事,因为这个计划想成功,需要家里人的帮助配合。   而他爹娘胆子也大,为了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连造反都能随便说出口,欺君之罪自然不在乎!   此次印子钱之事。   谢文彦并不敢保证老皇帝一定能到注意自己,他就是顺手尝试一下,不行的话,他就会找机会,在王成安休假出宫时,去‘偶遇’对方。   他有足够把握,让王成安在看见他时,怀疑上他的皇子身份。   因为,为了这个皇子身份。   他可是在刚重生的时候就开始计划,并且行动了。   他和老皇帝长得不像没关系,这世上两个人要有相似之处,并不单单只能看容貌,五官不像的父子,世间多得是。   他上辈子见过老皇帝,更是为了讨好,研究过对方各种习惯和喜好。   他完全可以模仿对方的习惯,改变自己的喜好,用和老皇帝相似的习惯动作,为自己的假皇子身份增加筹码。   欺君又如何?撑死胆大饿死胆小。   只要利益足够,他谢文彦何曾惧怕过什么。   ……   眼角余光瞄到身后的王成安,谢文彦压下心中笑意。   然后继续像平日闲逛般,随意在街上溜达。   路过布庄时,他走进去取了前些日子定做的一件深蓝色儒衫;   路过珍宝阁时,他又走进去,和掌柜闲聊了会儿瓷器的话题,临走时依依不舍的神情,代表他对瓷器的喜好;   路过馄饨摊时,他又坐下来吃了一碗馄饨,在小贩的打趣下,加了好几勺辣椒,说明他口味喜辣。   如此一圈下来,谢文彦才返回私塾。   而后面。   观察跟踪了半天的王成安,脸上如谢文彦预料中,果真露出了难掩的惊疑之色。   原因无它。   因为谢文彦与当今陛下,真的是太像了!   并不是五官长得多像,而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以及各种无意识的举止,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陛下。   这些一般人很难反应过来,只有他这种长期跟在陛下身边,对陛下各方面都很熟悉的人,才能轻易察觉。   想到后宫多年前的一件争宠秘闻……   王成安不由心脏砰砰直跳。   他赶忙跑去谢文彦刚才去过的铺子一一打听。   馄饨摊。   小贩道,“你说刚才那位谢郎君啊?没错,他经常来我这里吃馄饨,老喜欢吃辣了,每次都要加上好几勺辣子才过瘾。”   珍宝阁。   掌柜道,“你说谢秀才?哎哟,他可是咱们铺子的常客,只看不买的那种,这也不奇怪,古董瓷器多贵啊,他一个穷秀才买不起。”   “不过,虽然买不起东西,但谢秀才看东西眼光却好得很,很是有一番鉴定古董瓷器的天赋,厉害哟。”   “但是!谢秀才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他的喜好实在俗气,清雅别致的瓷器不喜欢,就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   布庄铺。   掌柜道,“你说谢秀才吗?他经常在我们布庄做衣服,最喜欢深蓝色的,说是什么蓝通兰字,寓意兰花高洁,我读书少听不懂,反正就是他们读书人之乎者也的玩意儿……”   一圈问下来。   王成安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是越来越重。   与陛下年轻时候相似的气质、相似的小动作、相似的口味、相似的喜好,还有年纪正好符合当年那位宫女怀孕离宫的时间。   种种巧合,实在不得不让人慎重对待!   如果,如果谢文彦真的是当年那位宫女生的皇子,那景儿嫁给对方,操作谋划得好,未来岂不是……   王成安不敢再想下去,只剩下满心狂喜。   他儿子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又有着那样一副好容貌,就应该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没有机会就罢了。   有机会,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人送上去!   这般想着。   王成安立马打道回宫,向老皇帝禀报此事。   为避免被怀疑,这个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必须让皇帝自己去调查,他绝不能多沾手半分。   不过,他有很大自信确定自己猜测的真相没错。   毕竟无缘无故,世上哪有如此相像,还同时年纪也符合的人。   就算猜错了,他也要将其变成真的。   这场泼天富贵除了他儿子,谁也别想抢!   ……   另一边。   谢文彦并不知道王成安心中所想。   回到私塾后,就先去私塾厨房,煮了一锅酸梅汤喝,来缓解胃里火辣辣的感觉。   他并不喜欢吃辣,也并不喜欢把玩古董瓷器,更不是最喜欢穿深蓝色的衣衫。   但老皇帝喜欢吃辣,喜欢古董,喜欢花里胡哨的瓷器,还喜欢深蓝色的衣服。   那么这些喜好,就是他谢文彦喜好。   即便他不怎么能吃辣,也要吃到身体适应,身体主动喜欢!   为了计划成功,谎言不被拆穿,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伪装的习惯和爱好,变成自己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凡事要做,就要做到极致。   他想要的东西,老天爷不给没关系,他可以自己争取。   谢文彦每天都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一遍。   然后又泡了一壶茶水,才回到宿舍中,铺纸研墨,一边抄写书籍练字,一边记忆温故书中的内容。   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宿舍同窗看到他这每天雷打不动的努力,人都麻了!   同窗忍不住哀怨道,“谢兄,时辰不早了,课业虽重要,但也当劳逸结合,你每日都那么晚才睡,对身子不好。”   “无碍,我身体很好受得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我天资愚钝,只有勤能补拙,方可赶上大家课业。”   谢文彦转头笑容腼腆温润,“周兄你先睡吧,我再练会儿字。”   说罢就继续埋头苦读。   同窗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翻身蒙头睡自己的大觉。   至于谢文彦什么时候睡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还没睡醒,迷迷糊糊间又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同窗睡眼惺忪睁眼一瞧,原来是谢文彦起床准备锻炼了。   发现似乎吵到了他。   谢文彦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周兄,吵到你了,不过时辰还早,你还能再睡会儿,我打完拳回来帮你带早食。”   说罢。   他就精神奕奕出门,开始新的一天。   同窗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外面只有微微亮的天空,整个人生无可恋。   自从和谢兄同宿舍后,他每天睡觉都有负罪感! 第39章 撑死胆大 2更~   谢文彦并不着急得到结果,自打重生后,他每天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一刻都不曾懈怠,一刻也不允许自己懈怠。   对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有足够耐心。   不过。   皇宫那边,听到王成安禀报的消息,却是无法淡定。   老皇帝很是激动。   他对当年宠幸的那个宫女,虽然说不上真爱,但也确实非常喜欢。   因为那个宫女长得很漂亮,性情也温柔可人,最重要的是,他和那宫女在一起时隐瞒了身份。   宫女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小侍卫,不嫌弃他身份低微,一心一意喜欢爱慕着他。   就算被发现失去清白之身,遭受惩罚逼问时,也都没有把他这个情郎供出来,还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聪明的成功逃出皇宫。   这样聪明的女子,坚贞的女子,又炙热爱着他的女子。   在老皇帝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记,至今也无法忘怀,更对当年没能及时表明身份,让宫女被后妃们针对生死不明,而遗憾心痛不已……   “那孩子真的与朕很像?真有可能是当年那个孩子吗?”   老皇帝激动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追问。   王成安道。   “回陛下,奴才也不知是不是,但对方与陛下年轻时候的模样,真的像极了,尤其是一些习惯动作和喜好,简直跟陛下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再加上奴才打听对方年龄,也和当初的事情能对上,因而不敢马虎,便赶紧回来禀报。”   “真假如何,还请陛下排人调查,奴才也只是碰巧遇见,粗略打探了番,觉得宁可失望也不能错过,毕竟事关皇室血脉,兹事体大。”   王成安恭恭敬敬,一副为主子着想,细心妥帖的模样。   老皇帝对此很受用,叹气点头。   “你做得不错,当初是朕对不起秋儿,若非没能及时表明身份,她也不会被那群贱妇给害了……”   “如今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朕都要找到她们母子,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说罢。   就挥了挥手,让暗处的侍卫去调查。   王成安见此没多说什么,只上前安慰着。   “陛下莫要担心,娘娘和小皇子身份尊贵,自能得上苍庇佑,化险为夷,陛下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祉,老天爷又岂会不怜陛下慈父之心。”   “你个狗奴才,就会说好听话。”   老皇帝嘴上教训,实际心里听得很高兴,越发期待调查结果。   ……   谢家就是京城附近的百姓,一家人也从未离开过京城。   宫里的侍卫想调查谢家的过往,并不是什么困难事情,随便找几个村民打听一下,就清清楚楚了。   而冒充皇子这个计划,谢文彦早在重生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谢父谢母早听从儿子的话,利用平日与村民们闲聊机会,暗示了不少相关消息出去,此刻有人打听,村民们自然无意识就把这些消息说了出来。   村民甲道。   “你们说谢家五郎啊?那可是咱们谢氏一族的文曲星!五郎从小就聪明,咱们村那么多孩子去读书,最后就他读出了名堂,17岁就考中秀才了哩。”   “谢老头家也真是祖坟冒青烟,家里几代都是笨驴,结果这一辈竟然出了这么个聪明的孙子……”   “五郎还长得俊,要是不说,我都以为这是别家抱来的,五郎真是跟谢老头一家子憨货都不太像。”   村民乙道,“呸,说什么酸话呢,小心被谢老三夫妻听见你说他们的宝贝儿子,找上门揍你!”   村民甲不服气,“本来就是嘛,五郎聪明又长得俊,你再看谢家其他孙子,一个个都老实憨厚得很,一根藤上还能结两种瓜?指不定五郎真是外面抱来的。”   “胡说八道,歹竹也能出好笋,人家咋就不是一家人了?你这个人真是不积口德……”   两个村民争论起来。   打探消息的侍卫对视一眼,又找上其他村民询问,口风大同小异。   因此。   他们最后得出结论: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谢文彦确实聪明得不像话,也长得过于英俊,不像是一个普通农家能生出来的孩子!   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基因突变的侍卫,决定从谢父谢母这里进一步调查。   谢文彦到底是不是谢家的孩子,这对父母肯定最清楚。   于是。   这天谢父谢母上山捡柴时,就被抓了。   侍卫把刀架在两人脖子上威胁道,“说!谢文彦是不是你们亲儿子?”   通常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表情的普通人,面对这种突然点破隐秘,是很容易在脸上下意识露出最真实想法的。   这办法粗暴却很有效。   但问题是!   谢父谢母骨子里不是普通人,夫妻俩为了荣华富贵,连听到自己儿子做了祸国殃民的奸臣都能接受,怎么会被这点阵仗吓到。   而且谢文彦早就在私下,把自己要冒充皇子的计划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每天对着铜镜,反复练习被询问到时该做的表情。   所以。   谢父谢母听到这般突然的威胁质问,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下意识就做出被说中心中隐秘的震惊和慌乱神情。   然后随即反应过来,强忍慌乱求饶。   “不知大,大人是何意?五郎自然是我们夫妻的儿子,大人,我们就是普通平民,若是有哪里得罪的地方,我们给您磕头道歉,求大人饶命。”   夫妻俩哆哆嗦嗦害怕得不行。   但侍卫却已经在他们刚才变脸的瞬间,看清楚了他们真实的反应,自然不相信他们的求饶和否定。   这对夫妻绝对有猫腻!   侍卫们心中肯定,于是加大逼问力度。   当然,碍于两人有可能是皇子养父母,他们不敢真的动手。   不过。   不见血也有不见血的逼供办法,作为皇帝的暗卫,他们将人嘴巴撬开的法子很多,连意志坚定的罪犯都不一定能承受,何谈两个普通百姓。   果不其然。   谢父谢母哪里遭得住专业暗卫逼供,很快就受不了吐露了真相。   “呜呜,我说,我说……五郎确实不是我们夫妻的孩子,他是我们在后山上捡来的……当初我儿子刚生下来不久,就因照顾不当患风寒没了……”   “我和夫君害怕被婆婆骂,就想着连夜回娘家抱个孩子来养,结果没想到半路在后山上,听见有女子惨叫声。”   “于是我们好奇过去查看,就瞧见一个刚刚生产完的姑娘,那姑娘当时快油尽灯枯了,便求我们收养孩子……”   侍卫追问,“既如此有何好隐瞒的?”   谢母抹着眼泪瑟缩,“那姑娘把孩子给我们的时候,说是有人在追杀她,让我们千万别说漏了孩子身世,否则容易招杀身之祸。”   “我们夫妻当时害怕,本来是不打算管闲事的,但那姑娘给了我们不少银子,还留下一块看着很是贵重的玉佩。”   “我们夫妻猜测孩子可能是来历不小,万一日后有贵人找上门,那就,就发了,然后就把孩子留下来了……”   说罢,看向侍卫表情害怕。   仿佛在说你们拿着刀,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刚才哪里敢直接承认!   侍卫们对视后,这才收敛煞气道。   “那女子尸骨埋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谢父谢母闻言不敢违抗,听话的给人领路。   带着侍卫们去挖了已化作白骨的宫女尸骨,又回家把藏着的玉佩拿出来,最后还被威胁一通不许乱说话,这才将人送走。   等侍卫离开后。   夫妻俩也还是一副后怕的表情,直到洗漱躺进被窝,用被子蒙住脑袋后。   谢父谢母才敢捂着嘴,露出无声的激动笑容!   天知道。   当初知道儿子想冒充皇子的计划时,他们心中是如何惊惧害怕,这些日子又是如何忐忑,就怕事情不成功,最后被砍脑袋。   可想到儿子描述的美好未来,他们实在没忍住内心的贪欲。   富贵险中求,不就是冒充皇家血脉嘛,有啥不敢干的?   砍头不过就是一刀子。   再可怕,也没有一辈子都做个泥腿子,辛勤劳作也吃不饱饭差。   何况。   他们只说儿子不是亲生的,又没说儿子是皇子,认错了那也是皇室自己眼瞎。   宫女尸体是真的,身份玉佩也是真的。   他们确实没骗人啊!   至于滴血验亲怎么办?   儿子可说了,滴血验亲根本不准。   他们儿子的长相,更是完全隔代遗传了孩子娘家的叔姥爷,跟谢家人一点都不像,而那位叔姥爷早已过世。   所以,只要皇室那边认错,他们自己不说,这身份基本就稳了。   谢父谢母心态超级强大的自我安慰。   ……   而皇室那边会认错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   在没有亲子鉴定的古代,想要确定亲子关系,就只能从人证、物证、还有容貌相似度的证据链来判断。   有谢文彦刻意从打扮风格、习惯喜好模仿出来的相似感觉。   还有王成安在其中推波助澜。   最终侍卫再将宫女尸骨,和身份玉佩证据呈上。   带着寻子心切滤镜的老皇帝,基本就相信了八成,剩下的最后二成,就等亲眼见过谢文彦是否如调查所说与他“父子相像”就能确定了。   这些谢文彦并不知道,也没有费心思去关注。   他把凑巧碰到的王成安忽悠过去后,就把心思都放在了去永昌伯府提亲上。   钓鱼这种事,把饵料放下去后,耐心等着便好。   着急只会吓走大鱼,又或者被鱼拖进水里。   耐心,他从来都不缺。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还是那句话,我不是老天爷亲儿子没关系,我会主动给自己拜爹! 第40章 弟弟打小报告 1更   暂且不管老皇帝那边得知自己有个流落民间的皇子是如何欣喜。   这边。   谢文彦在私塾没等几天,就被永昌伯请到茶楼见面,被对方交代叮嘱了让他尽快上门提亲之事。   没办法,伯府两位公子小姐落水被外男相救,京城流言纷纷,若不快点定亲把事情压下来,继续成为茶余饭谈,实在有损颜面。   权贵最在乎的就是面子,永昌伯府还有一个即将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哥儿,实在不能让名声有瑕疵。   因为有太子牵线做媒,永昌伯对谢文彦的态度还算不错。   知道他家境贫寒,聘礼方面也没什么要求,让他基本礼数周全就行。   当然,伯府如此‘通情达理’,谢文彦以后也当涌泉相报的委婉话也没少说,毕竟永昌伯也是个注重利益的,怎会心甘情愿白白下嫁一个哥儿?   谢文彦全都微笑着一一应下,看上去温和又知礼。   不过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伯府给了亲事的准确答复。   谢文彦也就没再拖着,当即跟夫子请假回了村,告知家中准备提亲。   他课业好,平日更是不曾骄傲懈怠过学习,如今更是成亲大事,夫子批假批得很爽快,但为避免他落后课业,还是给了他一本自己的读书注解。   显然对他这个私塾最有潜力,还最认真努力的学生十分看好。   如今的谢文彦虽已经用不着这一点读书注解了,却还是笑着接下,不是做戏,而是发自真心。   宏远私塾这位夫子,在他的人生中占比并不多,但却是为数不多真正关心过他的人之一。   他不是个好东西,可终究还是人,人有七情六欲。   他重生后还能保持冷静,客观地看待前世今生,没有因为上辈子死得太惨而仇世,与这些为数不多的温情有很大关系。   黑暗与阳光并存,才是世间真理。   ……   谢文彦回到家,把亲事一说,谢家人是又惊又喜。   他们确实对五郎有信心,但对五郎能娶到伯府的公子还是很震惊!   生活在京城脚下的百姓们,虽然文化不高,可常年耳濡目染,听着各种达官权贵的八卦,对于伯府是什么样的地位,大概还是知道一点的。   不管永昌伯府如今是否颓势,单单爵位也非常厉害了。   要知道楚国的勋贵爵位制度,就是:公、侯、伯、子、男这五个,伯爵排在第三位,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对于谢家这种底层百姓来说,堪比巨人存在。   谢奶奶又喜又忧,“咱家五郎真是厉害,竟然连伯爵府的哥儿都能娶到,还是嫡出的小哥儿!不过伯爵府那般富贵,咱们这点家底,买什么去提亲呢?”   谢家所有家产加起来,总共也不过两三百两的银子,去伯府怕是给聘金都不够。   少了被人笑话,多了家里也拿不出。   众人发愁得很。   谢文彦从怀中拿出200两银票安抚道。   “阿奶,我们谢家的情况别人都知道,不用打肿脸充胖子,这200两您拿去,基本聘礼东西买齐,再把家里房子好生翻修扩建一下就可以了。”   “嘲笑不过一时,待孙儿高中进士,入朝授官,城里的宅子和仆从自会有的,面子名声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谢文齐很赞同,“堂弟说得对!阿奶,我们家就是这样,打肿脸也是让人笑话,按照我们能力范围内的规矩来就行,省得吃力还不讨好。”   如此一通劝说,家里人安心下来。   谢奶奶和谢爷爷高高兴兴去准备提亲聘礼。   至于孙子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他们完全没想过追究,孙子是读书人,都能帮全村致富了,自己身上存些银子有什么稀奇。   谢文彦就喜欢家里人这点,不该问的从来都不会多嘴。   他回到书房,准备写几副字画。   刚才说是那么说,但太过寒酸了脸面上确实不太好看,再加几副自己的字画在聘礼中,有一个读书人的名声顶着,别人只会夸他为人端庄,不好再随便嘲笑。   他的字画水平还是不错,拿得出手。   而就在他进书房没多久。   后脚,谢小弟就悄悄溜了进来。   谢文彦看着自己这个亲弟弟偷偷摸摸的表情,就猜到对方有重要小报告,当即放下毛笔,揉揉对方脑袋,笑问。   “卿哥儿,是不是堂兄那边,有消息了?”   之前猜到穿越堂兄可能有什么神仙宝贝在身,他就让家里人盯着一直等消息,如今看来总算是有结果了。   谢小弟闻言点头,声音很是激动。   “哥,你果真料事如神,四堂兄真的不对劲!自从哥你叮嘱后,我就每天都盯着堂兄,他去茅房我都没放过,我专门在茅房墙上挖了个小洞!”   谢文彦:……   谢文彦都有些汗颜了,“小弟,哥之前就是夸大说说而已,倒也不必朕如此。虽然咱们是亲堂兄弟,但男女哥儿七岁不同席,也还是要注意下,你是个小哥儿。”   “嗯嗯,我知道,但这不是除了哥你,没别人知道么!我就看看而已,又没对堂兄做什么,不影响不影响,他小时候光屁股我都见过了,现在有啥?”   “这都是小事儿,什么都没有哥你的宏图大业重要!”   谢小弟彪悍地摆摆手,态度不以为然。   在富贵荣华面前,什么名声礼节都是浮云,只要能帮他哥出头,别说偷窥一下堂兄,让他勾引贵人献身都没问题。   天知道每次去城里时,瞧见那些富贵公子穿着锦衣华服,被一群丫鬟小侍伺候,自己却是穿着寒酸,想吃个肉包子都得犹豫,云泥之别的落差,他心里有多难受!   他就是嫌贫爱富,就是想过好日子。   为此哥哥能够挑灯夜读,辛苦努力读书,他也能付出自己一切。   尊严骨气,那都是吃饱饭后才有的东西。   谢文彦看着弟弟眼中的坚定,便不由想起对方上辈子为自己这个兄长做的事情,冷硬的心有些软了。   他目光柔和道,“卿哥儿放心,哥哥这次不会让再你和爹娘的努力落空,你且好生等着,咱们福气还在后头。”   “哥哥最是聪明,我相信哥哥!”   谢小弟也是个嘴皮利索的,眉眼弯弯拍了马屁,这才继续诉说自己的发现。   而他也确实有大发现。   谢文齐虽然在使用空间时,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可他怎么都没料到,会有人一刻不错眼地悄悄盯着他啊。   所以。   就在他不习惯古代环境,专门借出门捡柴的机会,找隐蔽地方进入空间享受泡澡的时候,就被跟踪他的谢小弟瞧了个正着!   不过,当时谢小弟并没有声张,而是选择了继续跟踪观察。   然后谢文齐偶尔从空间拿东西出来的行为,自然也就没瞒住,种种痕迹让谢小弟最终得出个结论。   那就是堂兄有个像话本里神仙一样的袖里乾坤!   再加上堂兄的性格比以前开朗了很多,说话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大道理。   谢小弟凿凿有词严肃断定,“哥,我觉得现在的堂兄,可能已经不是我们的堂兄了,而是山里的精怪附身!”   其实也不能怪谢文齐露出马脚。   实在是没有专业技能,一个人想扮演另一个人,真的非常困难,就算有原主记忆,但生活习惯和思维能力,还有气质都很难掩饰。   谢文齐穿越之前,就是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社会经验本就浅薄,心性又天真得很,哪里能够掩饰得住。   其实上辈子,谢家人后来也不是没有察觉不对。   只是谢文齐是个‘好精怪’,对家里人真的非常好,更是谢氏宗族崛起的顶梁柱,谢家人也就只能装糊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谢小弟是既害怕又激动。   “哥,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现在的堂兄真是精怪,他会不会吃了我们?可这些日子我瞧着他,又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而且还有些笨,我随便对他说两句好话,他就高兴了,得亏咱们家人好,不然他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上辈子可不就是被人坑惨了么。   谢文彦叮嘱道,“管堂兄是不是精怪,既然他没恶意,又喜欢咱们家,那他就是我们的亲堂兄,此事你莫要再告诉别人,包括爹娘都不行。”   “人多嘴杂,堂兄来历传出去,别人不会同情我们家,只会说我们家出了一个妖怪,到时候哥前途就完了。”   “我知道!哥你放心,我绝不乱说!”   谢小弟闻言赶忙点头,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嘴巴。   然后还是没忍住,一双黑亮的眼睛满是期待,“哥,那堂兄的袖里乾坤咋办?他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精怪,里面肯定有很多好东西!”   “你别打什么坏主意,此事哥心中有数,好处少不了你。他既然是精怪,就算不怎么聪明,也不是凡人能轻易对付的。”   “他来我们家这么久,都没作恶事,应当属于那种入世体会红尘的好妖怪,咱们对他好,他将来修炼有成,肯定会报恩,传说里不都这样写吗?”   谢文彦细细叮嘱。   穿越堂兄傻是傻了点,但光环是真厉害,可不能让弟弟再去作死。   谢小弟最是听他的话,虽然很心痛不能直接把宝山占为己有,但还是听话点头。   “我知道了,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抢堂兄的东西,以后我就哄着他,我发现堂兄,他就喜欢听好话,而家里嘴最甜的就是我!”   小哥儿骄傲挺起胸膛。   “也不能光说好听话,偶尔还是要做一点实际的事情,别把人真当傻子。”   谢文彦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弟弟觊觎别人东西有什么问题。   毕竟面对宝山能不动心的,那是圣人,他们就是最平凡的普通人。   弟弟知道把别人的东西捞回来,总比把自家的东西往外搬好! 第41章 捶胸顿足的后悔 2更~   谢小弟想把穿越堂兄的金手指占为己有。   作为流着相同血液的谢文彦,当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只不过有上辈子的教训,他是不敢直接抢的,所以他准备曲线救国,直接揭穿堂兄的金手指,哄着对方与他一起共享好处。   至于撞破秘密,堂兄会不会杀人灭口?   谢文彦只能说,如今初来乍到的堂兄还没有那个勇气,心狠手辣是他的专属,心慈手软是堂兄的弱点。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堂兄根本打不过他!   于是,在谢小弟打小报告的第二天。   谢文齐又用散步借口,偷偷出门准备找地方进入空间泡澡的时候,就被谢文彦抓了个正着。   “堂兄,你是山里的精怪吗?”   谢文彦笑容温润,声音也很温和。   但却让谢文齐整个人都麻了,表情惊恐不知所措!   他就是有点洁癖,实在难以忍受古代平民不能天天洗澡的痛苦,这才出来享受一下,还特别小心找了偏僻地方,再三查看清场,才敢进入空间的。   这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这怎么能被发现呢!   一瞬间,谢文齐脑子里闪过无数自己被当成妖怪烧死的画面,吓得瑟瑟发抖,拔腿就想躲进空间。   但下一刻就停住了动作。   因为谢文彦又道,“堂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是想一辈子都躲躲藏藏,还是想光明正大的生活?”   当然是后者,能走在阳光下,谁想活在黑暗里。   虽然谢文齐空间里囤有不少东西,但数量有限,人更是群居动物,他不可能靠空间躲着生活一辈子。   可古代人能接受他这种奇异的存在吗?   谢文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矛盾犹豫,有点想哭!   不是他不坚强,而是他也怕死啊,别的主角穿越都是大杀四方,各种英雄豪杰被其王八之气折服,跪地磕头认老大。   结果到了他这里,大半个月了啥事儿都没干成不说,还暴露了马甲。   真是夭寿哦。   犹豫半晌,谢文齐最后还是没有拼命的勇气,选择了认怂。   不过主要也是谢文彦的表现很和气,看上去没有恶意,否则他肯定不管以后怎么样,肯定现在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然后,兄弟俩就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   在谢文彦的刻意引导下,社会经验不足的愚蠢清澈大学生谢文齐,就把自己的来历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谢文彦听完后,很是捧场地露出震惊之色。   “堂兄,你竟是后世人?后世竟如此厉害了吗,竟然能让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太不可思议了。”   “时代在不断进步发展,后世确实比如今先进很多,不过,倒也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我来到这里就是巧合,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我保证,我是你堂兄死了之后才借尸还魂的!”   谢文齐又是骄傲自己原本的世界,又是忐忑发誓。   就怕原主的家人,把原主之死怪到他身上,那他可就真是太冤了。   “当初堂兄头上的伤口那般严重,我便奇怪堂兄为何会活下来,还康复得如此之快,想来一切都是命数,只希望我那堂兄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吧。”   谢文彦理解地叹气。   然后又神情有些哀伤请求道,“堂兄,不管你来历如何,如今既用了这具身体,那日后你便好好做我真的堂兄好不好?大伯已经失去妻子,若再知道堂兄已死,恐怕难以承受现实。”   “我明白,堂弟放心,我很喜欢现在的家人,只要你们不排斥我,我肯定也把你们当做真正的亲人。”   谢文齐认真道,他穿越前就是个孤儿,现在的亲情对他很珍贵。   谢文彦闻言满是真诚笑,“好,四哥。”   并没有太多的华丽辞藻,但这声简单称呼却饱含了最真挚的情感。   谢文齐从来没感受过如此浓烈的亲情,不由当场鼻子泛酸,有种流落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家的幸福酸涩感。   “好弟弟!”   谢文齐感性地给谢文彦来了一个兄弟熊抱。   谢文彦:……   倒也不必如此热情。   不过为了哄人,这点瑕疵也不是不能忍。   于是,谢文彦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微笑着又说了不少兄弟情谊的甜言蜜语,把谢文齐听得满心高兴,深觉自己和堂弟是人生知己,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这才把话题转移到对方的金手指上。   谢文彦满是担忧叮嘱,“堂兄,你的来历如此不凡,还有袖里乾坤这等神奇本事,日后可要多加注意,切记再不能如此马虎大意。”   “咱们家如今不缺吃喝,日后我高中进士入朝当了官,家里势必更荣华富贵,若非没必要,以后你这等本事,还是能不用就不用的好。”   “宝贝再好,命也只有一条,如果有性命之危,哪怕是天大的珍宝,也束之高阁为好!”   一番细心叮嘱,把谢文齐又给感动得要死。   他堂弟,真的是太好了!   换别人知道他有如此宝贝,肯定是想着法儿的让他拿好东西出来,但堂弟却为了他的安危,一点都不动心。   当真是个端方君子,也真把他当亲兄弟!   不过他空间里面那么多好东西,可不能真放着浪费。   谢文齐咬咬牙,最后做出决定。   “堂弟,我明白你的好意,不过我空间里面的东西,浪费实在可惜,别的不说,光说高产粮种就不能放着不用……总之,算了,堂弟你跟我进去瞧瞧就知道了。”   说罢。   谢文齐就在四周查看一番,确定这回是真的不会再有人瞧见后,就直接把谢文彦给一起带进了空间中。   他如此做,倒也不是真的傻,一下子就对人巴心巴肝了。   当然,被谢文彦刷足了好感确实占了一部分。   但更多的,还是经过这段时间观察,他觉得原身这个堂弟,是真的很有本事,很有头脑,最重要还思想并不迂腐有大才之人。   他也想过好日子,不想一直当最底层的平民。   因为古代底层人民,真的是太没人权了,出门一个不小心啥都没做,直接被人瞧不顺眼打死都不稀奇,还得见着有点身份的人就要下跪!   谢文齐虽然怂,可也无法长期忍受这种生活。   所以想要过上舒坦的日子,就只有两条路走,要么他自己奋斗,要么谢家出一个能人,他跟着躺赢享福。   如果谢家没有能耐人,他肯定只能自己上了。   但现在有堂弟这么一个厉害人,现代社畜肯定选择躺赢!   堂弟本来就聪明,若是还有他空间里的东西相助,相信对方一定能够位极人臣,带着他吃香喝辣。   谢文齐心中打着小九九,积极给谢文彦介绍他的空间。   “……堂弟,虽然因为资金有限,我在空间里囤的东西不多,但无一不是精品,尤其各种书籍和粮种,我是按照末世降临标准囤的,就为了哪天真的末世来了,好种田不饿死,有机会恢复我们国家的文明!”   “那世家大族的藏书算什么,我这里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回头堂弟你好好学习,保证科举考试给那些人上一个碾压局!”   “等咱们把红薯土豆种出来,堂弟你好好操作,再给咱们家捞一个爵位回来,到时候我们谢家,就也能跻身权贵,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堂弟你可别不信,我这红薯土豆,亩产可是几千斤!都是咱们后世科学家的伟大研究成果,世界认证!”   “堂弟加油,我看好你,下一个当朝首辅就是你。”   谢文齐说得慷慨激昂。   谢文彦看着他一言难尽,满心的恨铁不成钢。   原来上辈子让太子稳固皇位的高产粮种,竟然根本不是对方派遣军队,从海外千辛万苦寻来的,而是他这个傻堂兄拿出来的。   天老爷,其它的东西不说,光是高产粮种这一个,就完全足够他们谢家造反,改朝换代了好么,还当什么首辅!   上进心十足的谢文彦无比痛心,实在难以理解堂兄的咸鱼心态。   而接下来还有更让他震惊的。   谢文齐拿出一叠图纸,又播放了一段枪战视频,炫耀道。   “……这些是我在网上收集的枪械制造资料,也不知道现在的工业水平,能不能制作出简单一些的土枪火铳,若是能做出来,咱们楚国就能轻松统一天下了。”   “虽然这个世界和我原来的世界不一样,但地形好像差不多,中原大地分裂成几个国家,看着也太不舒坦了。”   “堂弟,等你以后爬上高位了,就把这个拿出去用,你学了我们兔子家的知识,也算半个兔子人了,统一是咱们兔子人刻进骨子里的目标,知道不?”   谢文齐大大鼓励道。   谢文彦看着他深呼吸了口气,“堂兄,这火枪图纸是你的?”   “嗯,怎么了?”   谢文齐觉得他说话怪怪的,但还是点头回答。   “没什么,就是这东西太厉害了,我有些难以置信。”   谢文彦努力扯出笑容。   心里却是都吐血了。   堂兄,你上辈子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为什么不造反啊!   那太子忽悠几句,你就把高产粮种、珍贵书籍、厉害武器统统拱手送人,到底怎么想的,就不能有点上进心,不能贪心些吗?   谢文彦捶胸顿足,感觉自己前世错过了一个亿。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堂兄的正直,爷大为震惊,爷不能理解,爷也不想理解! 第42章 堂兄又感动了 1更 捉虫   不同的成长环境,造就不同的人。   谢文齐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哪怕他是个孤儿,但后世国家强大,百姓安居乐业,有国家抚养照顾,他能吃的苦头也有限。   因此难免养成散漫的性格,比起勾心斗角的生活,像他这般的现代人,更喜欢自由自在,骨子里也还存在年轻人的热血,追求梦想。   上辈子谢文齐能被狗太子哄骗,其实也不是他真的傻,只是太过重视感情,又一心想改变这个落后的社会,期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自己曾经世界的盛世之景。   他以为自己和狗太子是真心相交的知己。   太子帮他遮挡外界的勾心斗角,他只需要将精力都放在国家建设上。   可惜人心难测!   谢文齐太天真了,也忘记了他的现代思想,与古代封建帝王有太多相悖之处。   他在多年改革中,更是严重损害了世家权贵的利益,因此,除了百姓没有人愿意他这个人活着。   所以,当他所有的底牌都被皇帝掏空后,他就成了弃子。   不可谓不悲壮,令人惋惜遗憾……   而谢文彦就不同了!   因为出身贫寒,谢文彦作为古代最底层的平民,从小就经历各种阶级差距带来的压迫和区别对待,受尽了人情冷暖,天生反骨。   身边更有同样“三观不正”的父母影响,于是便导致他虽然学着忠君的理念,但思想却并不迂腐,甚至充满叛逆。   再加上超高的智商,谢文彦就是天才和疯子的结合。   当他还有羁绊时,他就是理智的天才;   当他没有羁绊时,他就是冷静的疯子;   虽然谢文彦这样的人很可怕,但不得不说他才是改变这个时代最合适的人。   因为成功的道路从来都是杀出来的,黎明也都是靠鲜血铺就的。   而他,足够心狠手辣。   ……   和谢文齐推心置腹后。   谢文彦就像干渴的鱼儿回归大海,开始在堂兄空间里的书籍中畅快遨游。   虽然他对空间中的高产粮种、科技产品等东西也很稀罕好奇,但活了两辈子的他,还是更看重书籍知识。   外物终究是外物,只有学到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才会永远保留。   智慧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谢文彦从来都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存在。   仗着空间灵泉能够补充精力,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呆在堂兄空间里看书,如饥似渴的吸收知识。   那不要命的卷王态度,着实让谢文齐开了眼界。   谢文齐忍不住劝说,“堂弟,书就在我空间里,又跑不了,你要是喜欢看书,拿出去慢慢看就是,倒也不必这么着急,灵泉虽然能补充精力,但也不是神仙之物,你这样会猝死的!”   “无碍,不过几天时间而已,我撑得住。这些书太珍贵了,绝对不能随便拿出去看,我现在先背诵记下来,回头慢慢琢磨就好。”   “这些书里,有很多谋逆之言,一旦见光我们谢家就将死无葬身之地。再小心谨慎也总有疏漏之时,我在私塾人多眼杂,还是放在你空间中为好。”   谢文彦一边回答,一边头也不抬继续背书。   虽然这些书大多都是简体字,不过以他的聪明才智,翻译成繁体字并不难,遇到不会的,旁边不是还有堂兄做翻译么?   这后世的书籍真是太厉害了。   谢文彦越看越上头,越看越精神,没有把内容记住之前,实在舍不得放下。   而谢文齐看着他当成什么绝世珍宝的几本书名字,人再次麻了。   《赤脚医生手册》   《民兵军事训练手册》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   如今他没记错,这好像是被网友戏称的穿越三大神书。   据说学会了在古代,上可定夺国号,下可称雄一方。   谢文齐:所以他这个堂弟想干嘛?!   谢文齐心中慌得不行,虽然现代网友们没少在网上嚷嚷要是穿越了,就去自己起势当皇帝,当群雄的豪言壮志。   可真穿越了,多数人恐怕都得怂。   毕竟改朝换代这种事情,并不是你聪明,还有金手指就一定能成功的,还需要极高的政治素养。   就像上辈子,狗太子虽然得到了谢文齐的金手指帮助,但因为政治手段不如人,最后还不是被谢文彦给搞死了。   谢文齐没什么雄心壮志,所以心里忐忑发慌。   他也是个怕死的。   人生虽不易,但还是能活就活,不然下辈子运气不好,投胎当三哥天天喝恒河水咋办?   谢文彦见他模样心中叹了口气,用镇定温厚的声音安慰。   “堂兄莫要担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中有数。只是凡事都得做两手准备,给自己留下后路。”   “堂兄的这些东西拿出来,若是碰到一位明主还好,自然皆大欢喜;可若上位君主不够心胸开阔,便是功高盖主,引人忌惮。”   “就当弟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便是家里人,但凡有威胁到堂兄你们性命的存在,我便是不择手段,背上骂名,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说到最后,他声音掷地有声,眼中迸发出坚定的杀意。   却没有让谢文齐感觉到害怕。   谢文齐只觉得满心温暖,好似真正在这个陌生世界安家,心中最后一丝不安担忧烟消云散,自己与谢家人血脉相连。   “好弟弟!”   谢文齐又感动死了。   暗暗下定决心,等身体伤养好后,就去努力经商做生意。   他大学学的就是商业,朝堂上的事情不好说,经商方面熟悉啊,不管堂弟以后是当官,还是想做那大逆不道之事,肯定都缺少不了银子。   既然堂弟当他是真正的谢家人,那他也应当为谢家出一份力。   于是,上辈子士为知己者死的谢首辅。   这辈子卖命的对象,就这么愉快地换人了!   ……   谢文彦没能在堂兄空间里呆太久,几天后谢奶奶准备齐全提亲的东西。   他就遗憾的出来,要去永昌伯府提亲了。   离开空间的时候,谢文彦又用甜言蜜语,从堂兄那里得了一块样式精致的手表,和一瓶灵泉水。   手表是谢文彦自己要的,他打算送给未来的小夫郎,讨对方开心。   没办法,他现在太穷了,稍微昂贵点的礼物都送不起,又不能总送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吧?心意这种东西多了就不稀罕。   既然堂兄这里有好东西,那当然是羊毛不薅白不薅……   至于灵泉水。   那就是谢文齐主动送的了!   对方实在被谢文彦不要命的卷王劲头吓到了,害怕这个堂弟还没做出什么成就,就先猝死在了半路上。   所以,尽管空间灵泉每日产量有限,他还是忍痛给了不少。   堂弟是谢家的指望,是他金大腿,绝对不能累倒,否则要当牛做马干活的就是他了,他只想躺赢!   一切物品准备齐全。   谢文彦就和谢父谢母,提着礼物和媒婆去了伯府。   很不巧的是。   他们上门提亲这天的日子很好,邑郡王府也正好选在了这一天上门。   两家同时上门提亲,自然免不了对比。   而对比结果。   不出意外,谢文彦成了被嘲笑轻视的一方。   他虽然长相气质都不差,但世人大多笑贫不笑娼,一身简单布衣就罢了,聘礼更是寒酸无比。   在邑郡王府单单聘金就上万两的情况下,谢家100两聘金,和不过价值几十两的聘礼,简直不够看。   让换了亲事的方姨娘母女庆幸不已!   幸好她们把亲事换了,谢家是真的穷酸啊。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永昌伯,此刻脸色也有些僵硬了。   这要不是有太子在暗中保媒,就这么个穷酸书生,休想进他们伯府大门!   整个伯府的主子下人们,看谢文彦一家人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轻蔑,把他们请来的媒婆,都臊得脸红。   不过。   谢文彦和谢父谢母脸皮够厚,对这些视线根本没压力,还能稳稳坐着喝茶吃点心,哪怕被怠慢了也不在意,笑容依旧乐呵呵的。   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因为,他们夫妻俩现在超级自信。   就他们儿子的长相气质,心机本事,他们未来妥妥的是人上人。   这些人现在瞧不起他们没关系,有他们把脸打回去的时候。   自卑是什么东西?   抱歉,他们没有!   而同样淡定的还有乔玉景,听到前厅谢家提亲聘礼寒酸,一点气恼都没有。   甚至还很高兴。   谢文彦可终于来娶他了。   他终于可以离开永昌伯府这个狼窝了。   这般想着。   乔玉景便满是欢喜吩咐,“快去给谢郎君递消息,就说等会儿老地方见。”   知琴:……   知书:……   公子,咱不是说好那是您的成亲工具人吗?   您咋总想着跟人家私会见面呐! 第43章 再会心动 2更~捉虫   乔玉景和谢文彦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为了达到目标,可以不折手段的人,只是相较于谢文彦的心狠手辣,乔玉景要有底线很多。   不过有前世种种悲惨经历,乔玉景的底线如今其实也岌岌可危。   所以,自从决定嫁给谢文彦,要让对方喜欢上自己的后,他就没少废心思。   这次私会见面也一样。   乔玉景出门之前,很是心机地打扮了一番。   不过简单的白衣装束,经过细节改变,整个人看上去不仅美得像谪仙公子,还又纯又欲,楚楚惹人怜爱。   最后再把谢文彦上次送的木梳,当做发饰簪在发髻上,昭显对谢文彦心意的重视和珍惜。   满满都是小心机。   但确实让谢文彦心动了!   两人再次在桃花林相见。   谢文彦看着乔玉景发髻上自己送的木梳,眼中不由露出柔色。   “公子今日甚美。”   乔玉景听出他是真心赞美,一双漂亮的含情眼也不由弯起来。   他羞涩又大胆求证,“真的吗?我刚才出来的急,都没能好生打扮,就随意挽了发髻,这木梳方便梳头,又花纹精致好看,我就当簪子用了。”   乔玉景当然不是真的随便一说,这话里有好几个委婉意思呢。   一是告诉谢文彦,他为了见他,都来不及梳妆打扮,可见他对他有多么上心!   二是他都没怎么打扮,就这么好看,他天生丽质!   三就是告诉谢文彦,他对他送的礼物,他很喜欢,也很放在心上。   这些心思谢文彦自然瞧得出来。   但他还是被取悦到了,并不觉得小哥儿心机深沉,毕竟谁不喜欢一个大美人为了自己花心思呢?   “你若喜欢这般模样的簪饰,来日我得到好玉,再专门给你雕一把簪发的玉梳,你长得好看,应当珠玉堆砌,荣华富贵养着,如今让你委屈了。”   谢文彦温柔笑着。   然后把从堂兄那里薅来的手表递过去,“瞧瞧这个是否喜欢?这叫手表,戴在腕上的,可以看时辰。这些符号是数字,分别代表壹、贰……”   他一边解说,一边给人戴在手上。   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手表工艺,哪怕是海外都还没有。   乔玉景再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如此精细奇特的东西,不由喜欢又惊喜。   “这东西当真神奇,竟能如此轻松准确的计时!材质也好奇怪,上面的琉璃也太剔透了些,看着像海外的物件风格,一定很贵吧……”   最重要的是,对方如今不过贫寒学子,就能弄来这么珍贵的东西。   真不愧是传闻中手腕通天的大奸臣!   乔玉景满是崇拜抬头,“谢郎君,你真厉害。”   “喜欢就叫夫君。”   谢文彦看他开心,心里也挺高兴。   乔玉景顿时脸红,忍不住低头扭捏,“可是我们还没成亲呢。”   哄人的时候叫两句就罢了,还没成亲就一直这么叫,也太不矜持了。   但谢文彦可不是什么真君子。   谢文彦直接将人揽到怀中,难得露出本性肆意道,“可我喜欢听。”   乔玉景被人抱在怀里满脸通红,暗暗羞恼。   哪有这般霸道不讲理的人!   可他确实没办法拒绝,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占了多少位置,不敢造次随便耍小脾气。   于是,羞恼过后的乔玉景。   果断选择认怂,乖顺靠在谢文彦胸口,羞涩地喊了一声,“夫君。”   声音酥酥软软能将人心都甜化了。   谢文彦眉眼间都是受用的笑意,他未来夫郎的声音,可真好听。   乔玉景闻着他身上的墨香,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不知是为了演戏,还是内心就想如此,伸手回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桃花树下,花落纷纷,场景甚美。   两人相拥享受片刻宁静后。   谢文彦才询问,“你今日急着见我,可是府中又出了什么事?”   “这倒没有,就是有些想你了。还有上次咱们说转移伯府库房财宝的法子,夫君有没有想好?   “二哥哥马上就要出嫁了,再不动手那些财宝就要被他作为陪嫁,带去太子府了,只要想着那么多东西要便宜那群假货,我心里就难受!”   乔玉景也赶紧说出今日出来的目的。   谢文彦闻言就放心了,安抚笑道,“原来如此,没人欺负你就好。伯府库房的东西你放心,我已经想到了法子,绝对不便宜他们。”   原本他想搞走伯府库房的财宝,是需要费一番功夫谋划的。   但如今有了堂兄神奇的空间,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乔玉景没想到他还真有办法!   原就是想试试而已,并未抱太大期望。   毕竟库房那么多东西想在短时间内,搬空还不被人察觉,实在是难如登天。   “夫君当真想到了办法?到底是什么法子,你快跟我说说!”   乔玉景好奇地不行。   谢文彦笑道,“暂时不能说,不过也需要你的帮助。”   乔玉景有些失望,不过识趣地没有深究,询问道,“什么帮助?”   “我需要永昌伯府的布局图,以及府中护卫详细的换班时间。”   “这个简单,我回去就画给夫君。”   乔玉景很是爽快答应,这些对他真的是小事情。   谢文彦见状不由逗道,“你就不怕我把东西搬走后,直接占为己有吗?”   “不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人都是夫君的,何谈这些身外之物?”   乔玉景含情脉脉,声音温温柔柔道。   实际心中呸呸呸!   痴情种子是要挖野菜的,要不是能确定谢文彦不会稀罕他这点东西,他才不会放心让对方去搬库房。   何况伯府大头的财富,早就被他亲爹重新藏起来了,库房这些东西真损失了也不打紧,怎么都比便宜伯府那群假货强。   不过,谢文彦若是真敢把他的金银珠宝昧下,他肯定要想法子要对方好看!   小哥儿在心中哼哼唧唧。   谢文彦瞧见他眼中不断变化的神色,轻声低笑,“狡黠滑舌。”   “什么?”   乔玉景没听清楚。   “没什么,夫郎如此爱我,我很是感动。”   谢文彦笑着低头,噙住人红润的唇辗转亲吻。   一手扣腰,一手扣头,动作温柔又不失强势将人抱着,不许人反抗自己轻薄。   让乔玉景脸再次红透,眼角泛起羞恼水意。   挣扎几下没用后,也只能气恼放弃,干脆伸手搂住男人脖子,垫起脚尖也用力回吻,仿佛只要自己足够强势,被轻薄的就不是他般。   谢文彦目露柔色,更加深入亲吻。   乔玉景不敌被亲地眼角泛红,双眸盈盈秋波,只能软软靠在对方身上。   不知是被迫,还是喜欢,双手搂着谢文彦脖子不曾放手……   远处。   负责望风的知书见此,又羞又气。   公子真是的,说什么只把人家当成脱离伯府的工具,结果见面私会,竟这般主动扑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   林子里的两人才出来。   乔玉景捂着微微红肿的嘴唇,羞恼地将一把檀木折扇塞到谢文彦手中,就红着脸,飞快的和贴身小侍跑了。   打开手中折扇一瞧,上面画的是鹏程万里图,旁白还有题诗: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时人见我恒殊调,见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①   此扇此图此诗,皆甚得人心。   谢文彦眼中露出笑意,随即闻到折扇上与小哥儿身上相似的熏香味儿,更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心思真多!”   但脸上笑容却无法掩饰心里的受用和喜欢。   另一边。   乔玉景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也是捂着嘴唇,神情羞恼却又难掩羞涩。   还忍不住悄悄掀起车帘,去瞧后面的男人。   眼角眉梢都是依依不舍。   知书:……   还说不喜欢!还说不喜欢!   公子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摘取李白《上李邕》。 第44章 搬空伯府 1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乔玉景满是羞恼地回府,路上脑中不断闪过谢文彦的身影,原只是做戏的心思,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一条缝隙,让人慢慢钻进了心里。   他有些惶恐害怕,害怕自己动了真情,又遇人不淑,落得和父亲母亲相同的下场。   可却又欢喜之极,贪恋谢文彦带来的安全感和温柔,沉迷不可自拔。   果然是个操纵人心的奸臣,当真会迷惑人心!   乔玉景心中懊恼又甜蜜。   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办,情丝渐起,若是能够轻易斩断,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可若放任沉迷,将来谢郎负了他又怎么办?   对方从来都爱权利胜过美人,他真的能够让这样一个男人也爱上他吗?   情爱果真是这世上最恼人的东西!   头疼半晌,乔玉景不想了,决定还是顺其自然吧。   他没把握让谢文彦爱上他,但他可以努力尝试争取,如果失败了,其实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最初的想法,与夫君一辈子相敬如宾而已。   这辈子本就是白捡来的,应该努力活得精彩,不留遗憾才是。   凡事畏首畏尾,岂非浪费光阴?   有些事情,做了可能会失败,但不做,那就是真的一点成功机会都没有,年老之时必将满心遗憾!   何况,不管是否动情,他既想在谢郎心中有一席之地,又岂能半点真心都不付出?   谢郎可不是寻常好糊弄的男人。   所以,他如今动了些许真情,倒也不算坏事。   只要守住最后底线,君若无情时,他也果断休那便好。   如此一通想后。   乔玉景就把自己安慰好了,忐忑的心平静下来,带着少年怀春的绵绵情意,将永昌伯府的布局图,和府中侍卫换班情况写下来。   然后让人悄悄给谢文彦送过去,等着夫君替他出上辈子的恶气!   ……   谢文彦是多么心思敏锐的人。   收到乔玉景的信,看见信中除了交代正事外,还有几句闲聊之语,便很快察觉出其中主人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隐晦情谊了。   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他也很清楚,自己在与小哥儿做戏的过程中,可能产生了真感情。   但他并没有乔玉景那般的犹豫忐忑。   因为对于谢文彦来说,真情又如何,假意又怎样,反正他想要的东西,他肯定会用尽手段得到手。   哪怕小哥儿不爱他,这辈子也只能呆在他身边,与他纠缠一辈子。   别说什么爱是牺牲,爱是放手,爱是成全他。   谢文彦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他只奉行强扭的瓜若是不甜,那就蘸着糖吃下去!   既然小哥儿喜欢他的温柔,那这辈子他便一直对他温柔……   谢文彦满是笑容地把心上人的信收好。   便不再耽搁时间,仔细研究过伯府的布局图和护卫巡查时间,又花一天时间做了些细节布置后,就立马开始行动。   当天晚上。   谢文彦就带着堂兄谢文齐,换上方便隐匿的黑衣,潜进了永昌伯府。   有谢文齐的空间在,他们随时都能进空间躲避,再加上还有详细的伯府布局图,潜入行动非常顺利。   谢文齐虽然正直,但也不是那种迂腐固执之人,反而因为从现代穿越而来,思想其实很开放。   做梁上君子是不好,可若是惩恶扬善,那就不同了!   听完永昌伯府两代人的恩怨,谢文齐觉得他们搬空伯府的行为,完全没什么问题,毕竟一群假货,凭什么继承伯府的东西?   伯府三公子,才是真正的伯府继承人啊。   他们这是做好事!   谢文齐不仅积极参加搬空行动,还在自己的囤货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一个金属探测器,得意洋洋炫耀。   “堂弟,咱们把库房搬空,再用这个探查一圈!俗话说狡兔三窟,古代权贵最喜欢到处挖洞藏东西,说不准伯府还有什么密室……”   “当初我囤东西的时候,网友就说了,要是没碰上末世,碰上穿越,准备个金属探测器,找宝贝、找矿石简直如虎添翼!”   “艾玛,果然有空间就有末世和穿越,得亏我是个听劝的,现在真用上了。”   谢文齐庆幸不已。   谢文彦:……   麻辣戈壁,后世的好东西真多!   但也确实方便了。   于是。   两人靠着空间躲藏便利,顺利来到伯府库房所在,用迷烟将守卫撂倒。   都用不着开锁,直接利用空间在一定范围内的隔空收取物品能力,隔着库房墙壁,悄悄将东西搬空,同时伯府几个狡兔三窟的地下密室,也没能幸免。   甚至,若不是府中护卫太多,兄弟俩连伯府主子们的私房钱都不想放过。   主打一个拿光,拿光,全拿光!   但就库房和地下密室丢失的东西,也足够永昌伯府哭了。   因为两人动作实在快,空间收东西又没有声音,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府中侍卫们换班,发现库房守卫被迷晕,才发现东西丢失真相。   ***********   清晨,伯府一片乱糟糟。   “东西呢?库房里的东西都上哪儿去了?”   “那么多东西被偷,你们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发现,都是做什么吃的!”   永昌伯双眼赤红地大发雷霆,整个人简直要疯。   之前藏在山中的祖传宝藏丢失,他就已经心痛得无以复加,如今伯府库房和密室东西再次丢失,他真有种要去见阎王爷的感觉。   要知道!   因为山中宝藏丢失,为了给二儿子凑带去太子府的嫁妆,他不仅厚着脸皮找了个老富商做女婿,最近还变卖了家中大半田产、铺子、宅子。   现在的伯府可以说,真的除了爵位,快成空壳了……   如今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别说给太子承诺的钱财,就是府中的日常支出,恐怕都要维持困难了。   “呜呜。”   邹氏和一群妾室,以及子小姐们也是满脸惊慌站在旁边,全都哭丧着脸。   不哭不行啊,伯府的金银珠宝都没了,且不说日后府中生活怎么办,就现在府中的哥儿姐儿们都已经到了成亲年龄,嫁妆就是迫在眉睫之事。   乔玉陵更是无法淡定。   眼看着他就能做太子侧妃了,若是因为嫁妆问题失去这门亲事,他真的要哭死。   曾经有过嫁给太子的机会,他又怎能再看得上其余男子?   “父亲,咱们如今该怎么办?我和太子的亲事不能出问题,否则孩儿丢脸是小,伯府断了前程才是大,父亲您一定要想办法……”   乔玉陵急切地用伯府前途说事儿,就怕永昌伯放弃自己。   父亲虽然疼爱他,可在利益面前,什么白月光什么真爱之子都是假的。   乔玉兰更是哭着嚷嚷起来。   “父亲,库房里面还有郡王府给我的聘礼!咱们必须把贼子找到,不然我光着箱子嫁去郡王府,以后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她才不管二哥哥亲事如何,她只知道库房财宝找不回来,她就惨了。   因为郡王府给了她那么多聘礼,她到时候没有丰厚嫁妆,肯定会被婆家嫌弃死。   其余妾室更是哭哭啼啼,为自己儿女婚事嫁妆着急!   整个伯府唯一能够淡定下来的,可能就属乔玉景,和被重新挑选嫁给江山老富商联姻的那个倒霉庶女了。   乔玉景是因为谢家贫穷寒酸,他陪嫁少根本没关系。   庶女则因为本来就是“被卖掉”的,老富商那边也不指望伯府有什么陪嫁。   所以,此刻永昌伯府主子们的悲伤并不相通……   那倒霉庶女,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倒霉了,甚至还觉得自己运气挺好!   虽然未来夫君是个老男人,她还是去当继室,但人家有钱啊,有富贵日子过啊。   靠着伯府小姐的身份,她嫁过去后绝对没人敢欺负她。   甚至富商家里为了借伯府的权势办事,一群便宜儿孙,还巴不得她长命百岁。   仔细想想,只要她不求夫妻感情,未来日子绝对比府中大部分兄弟姐妹都要舒坦。   婚后生活如何,端看个人态度。   心态好又有能力的人,即便是火坑,也能把日子过得潇潇洒洒。   如此想着。   庶女和其姨娘忍不住在角落庆幸,没有好夫君,但她们有富贵荣华!   乔玉景余光瞥到这个庶妹脸上的表情,并未说什么。   上辈子,他落到那般处境,这个府中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也未伸出半点援手。   那么这辈子,府中其余人什么命运,也和他没关系,未来过得如何,端看对方自己本事手段,他不会多管闲事。   就这般冷冷看着众人一片乌糟糟的哭闹争论。   最后。   永昌伯无耻决定,让邹氏把自己嫁妆全部贡献出来,再回娘家借一些,先凑足100万两给乔玉陵做嫁妆,保住和太子的亲事。   之后再让大儿子娶一个盐商之女回来做钱袋子,丢脸是丢脸了些,但对太子后续的钱财支持承诺,却是解决了。   只要未来太子上位,二哥儿成为贵君,伯府就值了!   至于府中其余人……   乔玉景既然已经过继出去,嫁妆就自己想办法。   乔玉兰到底嫁的是郡王府,不能不管,府中得咬牙置办。   而怎么咬牙置办?当然还是让邹氏回娘家借钱呗,毕竟邹氏娘家也是富商,有钱。   最后还没定亲的几个姑娘哥儿,通通看聘金高低找亲事,若是不同意,日后出嫁伯府就不管了,端看自己怎么选择。   反正,为了乔玉陵的太子侧妃之位,永昌伯算是孤注一掷了。   乔玉景仔细琢磨不由笑了。   如此算来算去,实际损失最大的岂不是他的好娘亲邹氏? 第45章 伯府的笑话 2更~捉虫   乔玉景说邹氏,是此次实际损失最大的人,可不是胡说八道。   永昌伯是个假货,伯府财产本来就不属于对方,东西丢失是物归原主,损失二字与他着实沾不上边。   乔大哥为了给家里兜底,娶一个盐商之女回来,更是除了面子不好看点外,全是好处和实惠。   其余庶出的兄弟姐妹们,本来就是要给伯府联姻的,如今亲事挑选聘礼多的门户,更是也没影响太多。   只有邹氏!   不仅把所有嫁妆都贴补了出来,还得回娘家去借钱,借的还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几十万两往上的巨额银子。   回到院子后。   知琴都没忍住同情道,“公子,老爷实在太过分了,他这是逼着夫人和娘家闹翻啊,几十万两往上的银子,没点好处,谁愿意轻易借出来?”   知书也点头道,“可不是,这些年府中的支出,本就是靠着夫人嫁妆,如今老爷让夫人把嫁妆全部拿出来贴补二公子,他自己私库却一毛不拔,吃相也太难看了!”   软饭硬吃成这样,真是没谁了。   但乔玉景闻言,却没有半分同情的之感。   “父亲为人不耻,可谁让我娘愿意呢?她明知道父亲根本不爱她,这些年更是对她不好,但她就是愿意听父亲的话,就是心疼二哥哥,又有什么办法?”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日后如何都是她该有的结果,我已经过继出去,这伯府的一切,与咱们没关系了。”   “同情别人,不如多可怜自己,你们公子我可是一点嫁妆都没有,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乔玉景轻叹。   知琴知书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她们为什么要同情夫人?   夫人以后过得凄惨,那不是对方自己作的妖么!   要惨还是她们公子更加惨啊,爹不疼娘不爱,如今伯府更是最后一点情分都不念,一点嫁妆都不打算给了。   知书顿时愤愤,“还好公子聪明,早就自己攒了家底,否则嫁给一个穷书生,还没有嫁妆,这日子怎么过?”   “日子好坏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既然伯府如此无情,那我们也不必再给脸。让人收拾东西,搬去我在外面的宅子住,我的亲事我自己操办。”   “左右我已经过继出去,不从伯府出嫁,不拜伯府高堂,才是正经规矩。”   乔玉景吩咐道。   反正他是不怕丢人的,不从伯府出嫁,那他和伯府最后一丝情面也就没了,日后伯府出事求上门,他也就更能光明正大拒绝。   不过。   知琴知书很担忧,“可是姑爷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没有娘家撑腰的姑娘哥儿,是会受婆家轻视的。   “无碍,我与他之间的情分,与伯府公子这个身份无关。”   乔玉景摇头笑。   知琴知书不知内情,见此叹口气,也只能听话办事,压下心中隐忧。   只希望漫天神佛观音菩萨保佑,谢郎君是个有良心的,莫要辜负了公子一腔情谊吧,否则公子将来若被辜负,挥剑斩情丝时,得多伤心啊。   ……   决定好就办事。   乔玉景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在永昌伯府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大张旗鼓搬了出去。   同时还在外面散播流言。   表示他已经被过继出去,才搬出伯府的,而不是他不孝顺离家出走,此流言还有乔氏族长亲自出面作证。   因此,乔玉景搬出伯府的事情,在外界并未闹出太大的风波。   但还是有不少官员夫人和夫郎们,在家猜测感叹。   “永昌伯府好好的就把一个哥儿过继了出去,府中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但无论如何,将这位三公子赶走,伯府将来恐怕会后悔。”   伺候嬷嬷不解,“夫人何出此言?那伯府三公子虽说才情和性子都不错,但如今被定亲给了一个穷书生,日后光景也就那样。”   “倒是伯府的二公子,即将成为太子侧妃,伯府前程好着呢,怎会因为三公子后悔……”   官员夫人摇头轻笑,“这可不一定,自古皇位之争危险重重,伯府上了太子的船,日后到底如何,还难以断定。”   “但伯府那位三公子,却是个聪慧内秀的,我曾在宴会上与他有过些许交谈,那哥儿不仅才学好,更是个为人通透的,那般心性不管去到哪里,都能把日子过好。”   “还有他定亲的那位谢秀才,也是个能耐人,一届贫寒学子,动摇了那么多权贵的利益,至今还能好好活着,可见手段不俗,怕是已经找到了大靠山,前途有了保障,只等下次科考青云直上!”   “夫夫两个都是有手段有能力的,伯府却将人赶出了门……嬷嬷且看着吧,日后永昌伯府的笑话,恐怕少不了。”   这样的对话,在不少聪明的官员夫人、夫郎口中出现。   但永昌伯府的人,却是身在局中看不清。   —   对于乔玉景搬出伯府的行为,邹氏愤怒又恐慌。   愤怒的是这个小儿子,竟然敢如此扫伯府面子,不把她放在眼中,说搬出去就搬出去,一句话都没跟她商量!   恐慌的是,她发现小儿子好像真的不在乎她这个亲娘了。   虽然这个儿子对她来说,确实可有可无,甚至她无数次恨不得对方消失,但当真的失去对方时,她内心又有点没办法接受。   好像有什么对她很重要的东西没了一般。   “白眼狼,我辛辛苦苦生他一场,他就是这样对我的?如此冷心冷情,还怪我偏心二哥儿,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多不讨喜。”   “爹娘再不对,做子女也不能不如此忤逆不孝啊,何况他又不是伯府的血脉,伯府对他算不错了!结果,又是过继又是离家出走,他怨气那么大,咋不上天呢……”   邹氏生气地骂骂咧咧。   伺候她的心腹嬷嬷,听着心中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夫人嘞,你还好意思说,你是生了三公子没错,但你那是因为慈母心才把人家生出来的吗?你是为了跟妾室争宠,才舍不得打掉孩子利用而已。   结果争宠不成功,你就把怨气都撒孩子身上,从小到大你是怎么对三公子的,心里没点数吗?人家不孝顺你,那才是人之常情。   还有三公子为什么不是伯府血脉,能怪人家孩子吗?   还不是你自己心有不甘,主动给老爷戴绿帽子,去强了当初那个倒霉书生郎……   还说什么忤逆不孝,你当初为了嫁给老爷那个渣男,差点没把娘家父母气死,如今还空手回去打秋风,把娘家当成钱袋子,真是都哄堂大孝了。   最重要的是二公子!   那可是你情敌的孩子,情敌的孩子啊。   你巴心巴肝将人养大就算了,还拿自己亲儿子给对方做垫脚石,如今更是把所有嫁妆都赔了出去,到底怎么想的?   真是菩萨都没你善良大度。   摊上夫人您这么个主子,也是老奴倒了血霉!   心腹嬷嬷沉默低着头,满腹打工人怨念。   琢磨一定得找机会快点走人,否则跟着如此主子,未来没前途就罢了,就怕被连累丢命,那才真的冤枉死了。   —   伯府之中,同样在背后哔哔乔玉景的人,还有方姨娘母子和乔玉陵。   只不过她们更多的是嘲笑和轻蔑。   “三哥哥当真是昏了头,把自己过继出去就算了,竟还做出离开伯府这种蠢事!”   “高门大户最是注重脸面和大局观,不管他与府中关系再差,只要还跟伯府有关系,出门在外总能扯大旗。”   “如今倒好,他与伯府撇的干干净净,以后没有娘家庇佑,这等不识大体的脾气也让人敬而远之,看他日后在婆家如何自处,就算谢家是个穷酸农户,也能把他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三哥哥这么蠢,我以前竟然还嫉妒他,真是瞎了眼睛……”   乔玉兰幸灾乐祸跟自己姨娘吐槽。   她这些话其实也没说错,一个没有娘家依靠,公然和娘家闹翻的姑娘哥儿,想在这个时代生存,说句难如登天都不为过。   但偏偏乔玉景特殊啊。   他不仅有重生记忆筹码,还有王成安这个九千岁亲爹作为底牌。   今生肆意的生活才是他首选。   凡事都要忍忍忍,他还不如不重生,直接投胎算了!   所以。   甭管众人怎么嘲笑,乔玉景心态都稳得很。   倒是永昌伯府这边,等到乔玉陵和乔玉兰接连出嫁成亲,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   太子这边,他纳乔玉陵做侧妃,是为了永昌伯府暗中的钱财支持。   注意这两个字,暗中!是暗中!   结果伯府为了凑嫁妆,府中闹成这般乌烟瘴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纳这个侧妃,是为了钱一样。   太子贤名君子的名声因此受损,事到如今又不能退亲,只能硬着头皮把人纳进门,能高兴才怪。   因此,乔玉陵可谓是刚进太子府,就已经失宠了。   而乔玉兰就更惨了!   楚世子愿意娶她,就是拿她做挡箭牌的,端看刚定亲,就急着让她嫁过去,就知道没把她当回事儿。   所以。   她出嫁当天,郡王府的排场盛大是盛大,但跟她一起进门和拜堂的,却还有一位真爱新娘,甚至旁边还有一对龙凤胎兄妹,当着大家的面喊爹娘!   当时别说乔玉兰直接被气哭。   前去参加婚宴的宾客们,都开眼界了! 第46章 又一步算计 1更   两门亲事。   太子那边为了维持自己贤明君子人设,就算心里对永昌伯府如何恼恨,暂时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因此乔玉陵的苦日子还不明显。   但邑郡王府这边,那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众所周知,邑郡王和当今陛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且两人兄弟关系还极好。   陛下虽没有给这个弟弟封亲王之尊,但却下旨郡王之位三代不降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比封亲王更加实惠。   邑郡王是个纨绔性子,因着这份尊荣,在京城很是张扬。   而楚世子因为是府中唯一的子嗣,性格像了他爹,做人更是横行无忌。   郡王妃倒是比这父子俩正常些,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端看上辈子那个性情温柔的小官之女,被她给磋磨死,就知道她是个恶婆婆了。   所以,对于早已颓势的永昌伯府,这一家三口根本没放在眼中。   虽然让正室和侧室同一天入门,还把外室生的庶长子女抱出来见客,实在有些不讲究,不地道,更遭人诟病。   但谁让胳膊拧不过大腿,夫妻俩也只能厚着脸皮成全儿子心思。   反正外室消息暴露出来后,郡王府也是要丢脸的,此刻再丢一些脸也无所谓了。   左右还有陛下撑腰,影响不了郡王府的权势和富贵,等流言沉寂一切也就好了。   怎么都比真让儿子娶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子做正室强!   乔玉兰直接当场气哭,不顾礼节自己掀开盖头吵闹起来。   “太过分了!世上哪有侧室和正室同一天进门,还一起拜堂的?你们竟然连外室子都有了,还是两个!”   “我们永昌伯府虽不如郡王府,但也是几代传承的钟鼎之家,祖上跟着太祖皇帝一同打江山的功臣,你们竟如此羞辱于我,薄待功勋之后!”   别看乔玉兰在乔玉景面前算计浅薄,可实际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她要只说自己委屈,大家肯定不当一回事儿,毕竟这个世道已经习惯遇到事情,就让姑娘哥儿咽下委屈退让,大度息事宁人。   但扯上皇室薄待功勋之后,意义就不同了。   至少原本在场不少虽心中鄙视郡王府的行为,却也并未打算多管闲事的勋贵宾客,眼神瞬间就变了。   是啊,今日被欺辱的是永昌伯府,焉知日后不会轮到他们?   当即就有人帮腔道,“邑郡王,郡王妃,你们这个确实不太合礼数,简直就是宠妾灭妻,有违礼教啊……”   邑郡王是个草包,涨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他其实也知道自家做事不地道。   郡王妃心里慌归慌,但面上还是很镇定辩驳,假装为难愧疚解释。   “乔四小姐,此事是我们郡王府对不住你,但凡事也讲个先来后到。”   “蓉娘与我儿两情相悦,是我这个做娘的爱子心切,一直嫌弃蓉娘是平民女子,才耽误了一对有情人多年。”   “原本我已经同意蓉娘进门了,就等着提亲下聘,结果不曾想出了你和我儿落水之时,坏了姑娘清白。”   “看在永昌伯府的面子上,我们自当对姑娘负责,但蓉娘也是受害者,她还给我们郡王府生了一对龙凤胎,王府子嗣稀少,我这个做祖母的也只能做一回不讲究人了。”   “还请乔四姑娘大量,原谅则个,老身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姑娘放心,日后你才是王府世子妃,王府爵位也只会由继承。”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郡王妃一番颠倒黑白,反倒让乔玉兰还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绊脚石。   且她一个长辈都如此低头了,也当众承诺了乔玉兰的正室地位和权益,乔玉兰若还揪着不放,就是她不识大体了。   被称作蓉娘的新娘子,也配合在旁边可怜哭起来,假言假语道。   “呜呜,乔四小姐,虽然你抢了我的正室之位,但我知道这都是阴差阳错,我不怪你,我只想和世子相守,日后进了门,定不会与姐姐争抢什么,请姐姐放心……”   楚世子更是毫不掩饰厌恶道,“谁知道当初落水是不是你算计,否则你一个伯府庶女,怎能做王府的世子妃?你还敢指责我们郡王府!”   虽然这是的恶意猜想,但不得不说还真猜到真相了。   乔玉兰到底还年轻,表情管理修炼不到家,眼中瞬间闪过被戳中心事的慌乱。   在场大半都是人精,全都看到了她的异常反应。   郡王妃更是暗道天助王府也!   她立马做出震惊又愤怒的神色,“乔四小姐,当初落水,当真是你算计了我儿?”   不管是不是,都得把罪名坐实。   如此,今日郡王府的荒唐污点就能被掩盖些许,事后被骂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儿媳妇了,对方还能因此一辈子抬不起头,再越不过她这个婆婆去。   儿子高兴了,孙子孙女认祖归宗了,听话的高门儿媳也有了。   简直完美!   “……”   乔玉兰也很快猜到郡王妃的无耻打算,气得头晕眼花。   她万万没想到,邑郡王府竟然是这么个不讲究的火坑,堂堂高门大户,做事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啊。   好在她为难不知该怎么办时。   人群中。   突然有人诧异惊呼,“哎呀,这个侧妃新娘子,不是怡红楼曾经的花魁吗?”   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哗然。   怡红楼那是什么地方?青楼!   青楼里的花魁是什么?妓子!   虽然这个时代去风月场所厮混的男人不少,但把青楼妓子纳回家做小妾的却并没有多少,更别说娶对方为正妻。   郡王府可是皇亲宗室,侧妃是要上皇族玉牒的,把一个青楼妓子的名字写上去,让皇室其它正经出身的儿媳们如何自处?   乔玉兰顿时抓住把柄,解气回击。   “好啊,你们竟敢让一个青楼女子做侧妃,上皇家玉牒,你们这是不给我们永昌伯府脸吗?你们这是把所有皇室郡主公主,宗亲媳妇的脸,都往地上踩!”   “我要去找陛下做主,我是功勋之后,你们如此欺辱我,我绝不会就此罢休,让我们伯府脸面丢尽……”   说罢,就要走人。   郡王妃着急阻拦,“不行,你不能去!蓉娘不是青楼女子,她是良家女,看错了,是人看错了。”   “乔四姑娘,你与我儿已经拜堂成亲,夫妻一体,你如此闹腾,可想过夫妻感情?都是误会,误会……”   “什么误会?你们如此欺辱我,不给我交代,我绝不罢休。”   双方都不是善茬,你走我拦,竟就在成亲现场打闹了起来。   场面之荒唐,画面之滑稽。   让周围宾客纷纷后退,又是看热闹的兴奋,又是鄙视嘲笑感叹。   两边都不是好东西,这是恶人碰上恶人了啊!   最后一通闹腾。   直到宫中的老皇帝得到消息,生气派人过来制止,发了斥责处理圣旨。   撤掉了蓉娘的侧妃之位,贬为王府低等侍妾。   邑郡王夫妻教子不严,楚世子荒唐不成性,一家三口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年。   乔玉兰不识大体,婚事继续,但进门后半年内也得每日抄女戒反省。   此事才算结束。   不过很明显,老皇帝还是因为亲弟弟的关系,处理对郡王府偏颇。   只有乔玉兰和蓉娘两个外人受伤的成就达到。   让乔玉兰气得心口发疼。   蓉娘也很是不满,她好不容易谋划来的尊贵身份,竟然就这样没了。   两个争强好胜且心机叵测的女人凑到一起,郡王府日后的生活,可以预见的热闹……   郡王府和永昌伯府的亲事消息传开,真是让京城众人看了好一场笑话。   永昌伯得到消息,也对郡王府气愤不已。   但更多的还是责怪女儿太鲁莽,闹事情不知分寸,有些愚蠢。   “陛下向来宠爱邑郡王这个亲弟弟,四姐儿这番闹腾,让所有人看足了皇室笑话,不是存心让陛下记恨伯府么!”   永昌伯忧心生气道。   ……   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厢房中。   谢文彦带着斗笠遮面,与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瘦男子同桌饮茶。   他刻意改变了声线,轻笑道,“邑郡王府的热闹,王大人可亲眼瞧过了?”   被称作王大人的男子闻言,脸上露出后怕之色,赶忙拱手道谢。   “多谢先生指点,小女才能逃过一劫,此番恩情王某记下,来日先生若有所求,王某必定竭尽全力相帮。”   王世仁是真的很感激。   月前郡王府找到他家,说是想娶他女儿进门,他虽猜测其中可能有猫腻,但想着如此权贵注重脸面,女儿嫁过去就算不能和美,也能好好享受尊荣生活,所以心动了。   可万万没想到,邑郡王府的人竟如此不讲究!   看今天这表现,说火坑都轻了,简直就是天坑啊。   若不是这位突然出现的先生传消息,他真是要害惨女儿了……   王大人想想就觉得后怕不已。   而这位王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嫁入邑郡王府,那位被磋磨死的小官之女父亲。   别看对方如今三十多岁了,还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地方官员,但实际能力非常好,只是一直没有出头机会罢了。   前世对方为了给女儿报仇,连通敌叛国的事情都敢做,可见是真心疼爱自己女儿……   如此有能力,还有绝对弱点的人才。   谢文彦自然不可能放过。   因此在诗会上,发现乔玉景想勾引楚世子,事后和对方相互试探,对方坦白重生之事时,就猜到了乔玉景想算计自己庶妹报仇的心思。   所以,本着有机会不用白不用,给这位王大人传了提醒消息。   又在今日乔玉兰大闹郡王府时,推波助澜了一把,将邑郡王府的丑陋嘴脸统统揭露出来。   因此,疼爱女儿的王世仁,在深刻体会到自己女儿是躲掉了怎样的火坑后,对他的感激之情便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谢文彦轻轻一笑,将一本册子递过去。   “王大人想真心感谢,那回去便好好利用这本《治水之策》,在下希望五年之内,能在京城朝堂上,看见王大人的身影。”   “权势是个好东西,大人若真心疼爱令千金,最好还是努力往上走的好。”   说罢。   便留下沉思的王大人,笑着离开茶楼。   这辈子,他想要站到比前世更高的位置,就必须早早准备,更加步步为营,将每一颗棋子的价值都榨干到底,尤其是仇人。   乔玉兰跟他没仇,但谁让乔玉兰得罪死了他夫郎。   那他就只能送对方去死。   他夫郎还是太善良了,对待仇人怎么能够适可而止?   不留一丝活路,让对方踏上通往黄泉的路,方是正确报仇方式。 第47章 避火图 2更~   乔玉兰在成亲当天,遭受奇耻大辱,不仅恨死了邑郡王府,也恨死了乔玉景。   事到如今,发现楚世子的真爱实际是个青楼女子。   她怎么可能还猜不到自己被耍了?   当初乔玉景肯定早就知道楚世子是个什么烂东西,才故意放出消息,引她上钩去抢亲事跳火坑的。   可惜她反应过来也晚了,婚事已成,这个苦头不吃也得吃了。   乔玉兰气不过。   她暂时拿邑郡王府没办法,就只能把怨气都往乔玉景身上撒,成亲第二天就跑回永昌伯府告状,想让永昌伯和方姨娘帮她报仇。   但她显然高估自己的地位了。   永昌伯也生气地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是还嫌咱们伯府闹出的笑话不够吗?三哥儿已经过继出去,他也不是个懦弱的,你让我上门找他算账,不是存心让我去找罪受吗?”   “何况,族长还护着那个逆子,警告老子再欺负那逆子,就把我们伯府分出去,你还敢给我找三哥儿麻烦。”   乔氏宗族里面最出息的,并不是永昌伯府,伯府若是被族里厌恶分出去,失去了宗族保护,本就颓势的伯府,将衰败地更加快。   但乔玉兰很不甘心,“分出去就分出去!爹,二哥哥现在是太子侧妃,我也是郡王妃的世子妃,有我们这两门强大的姻亲在,伯府何愁没有出头日子?”   “族长处事一点都不公平,就护着三哥哥那个不孝子,这样的宗族不要也罢。”   结果话落。   就又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永昌伯气得破口大骂,“蠢货!这些话你最好给我咽在肚子里,若是让族里听到这些言语,老子扒掉你的皮!”   “你还敢仗郡王府的势?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那么一闹,影响的不仅是邑郡王府声誉,还有其它皇室宗亲!”   “陛下偏宠邑郡王这个弟弟,你让郡王府的笑话传遍京城,陛下定然记恨于你。”   “你现在重要的不是报仇撒气,而是修复和郡王府的关系,否则你就等着下半辈子被磋磨死吧!”   说完。   永昌伯就把满心惶恐的乔玉兰赶出伯府。   不想再多管这个女儿,以免对方所作所为,连累到太子府上的二儿子。   至于乔玉景。   这个小儿子既然已经过继出去,对方又是个不招惹就安安分分过日子的性格,没必要再去找骂,让自己不痛快。   真是的,也不知伯府最近走了什么霉运,诸事处处都不顺。   诶。   永昌伯头疼叹气。   ********   另一边。   乔玉景听到永昌伯府和邑郡王府的笑话,等了几天也没见伯府上门麻烦后,也就把这些人暂时抛到脑后了。   他对伯府的报复,当然不止这么一点。   他还要揭穿乔祖母用野种冒充伯府嫡子的欺君之罪,把一群鸠占鹊巢的假货赶出伯府,帮自己亲爹正名。   只不过此事重大,需要谋划周全,暂时不着急。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和谢文彦成亲之事。   等他嫁出去成了别人家的夫郎,不再孤身一人,很多事就好办了。   成亲的布置和东西采买,都有丫鬟小侍和婆子操办,各种礼节方面,乔氏族长也好心顾,安排了自己夫人帮忙搭理。   所以,乔玉景在成亲之事上,其实没什么可操心的。   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嫁衣上添几道象征意义的针线,然后整理一下自己的嫁妆单子,很轻松。   不过想了想。   乔玉景还是吩咐人,去书斋买了各种类型的避火图,以及香艳话本回来学习。   把知琴和知书两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哥儿,差点没羞死!   两人满脸通红道,“公子,人家成亲都是买一本避火图就行了,咱们为什么买这么多?还买那种……那种话本子?”   香艳两字她们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太难为情了。   乔玉景抱着书本也脸红红的,但还是很有主意地解释道。   “男人无论面上如何,实际骨子里都是好色之徒,不然为何三妻四妾,还总喜欢去风月场所?哪怕自诩清高的文人,还不是各种风流。”   “我以后没有娘家撑腰,想要日子过得好,就只能让夫君更多喜欢我一些。”   “脸面骨气是什么?只要能让夫君喜欢我,管家理账我擅长,床上那些个羞人事儿,我也做得。”   乔玉景骄傲扬起下巴,他才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只要能达到目标,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用什么手段又有何关系呢?   很多事情他没经验,可上辈子做鬼魂的时候,见多识广啊。   拿捏男人心思这方面,他还是很有心得。   知琴知书闻言,很是崇拜自家公子的坚韧毅力,和强大心理素质!   虽然有些羞人,但还是尽心尽力帮主子描补细节。   “可是公子,如此到时候谢郎君,会不会觉得您放浪形骸,不够大家公子,是妾室做派啊?毕竟,世人都喜欢正夫郎端庄贤惠。”   “这……”   乔玉景也犹豫了。   毕竟他的经验,都是看来的,没有实践过,效果如何还真不敢保证。   他是豁得出去,愿意放下身段,但若是谢郎更喜欢含蓄的,岂不弄巧成拙?   不过想了一会儿。   乔玉景就不纠结了,“罢了,左右刚成亲那几天,我先表现含蓄些,试试夫君的喜好,再看走清新脱俗的道路,还是当妖精祸水。”   “反正夫君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至少五年之内,他后院只能有我一个人。”   说罢。   乔玉景就开始脸红红地,认真研读避火图和香艳话本。   然后时不时发出害羞又好奇的惊叹声。   “啊,知琴知书,你们快来看,这种动作真的能有人做到吗?好厉害!”   “咦,知琴知书,这个动作好像不难,我可以!”   “天呐,知琴知书,原来两个人还能这样,真是羞死人了。”   知琴:……   知书:……   公子,您这是羞死人的样子?   她们都快不认识“羞”这个字怎么写了!   不过听着主子的惊呼。   她们忍了忍,最后也还是没忍住好奇,红着脸凑了上去瞧。   然后,两人也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桐树村这边。   谢文彦也同样躲在自己书房看避火图。   他倒不是有像乔玉景那么彪悍的想法,想要在床上把自己夫郎征服,他纯粹就是不想在洞房的时候,因为技术生疏丢人,所以需要学习。   毕竟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凡事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上辈子他活了几十年,人生过于跌宕起伏,年轻时没能成亲生子。   而等他重新站到高处的时候,都已经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去祸害人家花一般的姑娘哥儿。   因此便导致,他就算活了一辈子,在房事上也跟真正的少年人没区别。   大概知道怎么做,但具体就不清楚了。   这种不在掌握范围的事情,让谢文彦很是不适应。   万一洞房的时候没搞好,夫郎笑话他怎么办?   要知道,他的夫郎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哥儿,对方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年鬼魂,肯定见多识广,不好忽悠。   所以学,努力地学,认真地学!   他谢文彦必须在任何方面,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看完避火图。   谢文彦觉得还是不过瘾,还差点什么。   想起穿越堂兄空间中的书籍,涉猎范围极广,说不准连那方面的书也有。   后世的东西都那么厉害,后世的避火图肯定也更好。   于是。   谢文彦私下找到他的好堂兄,在谢文齐躲躲闪闪的羞窘中,把对方存的资源硬盘给掏了出来,然后开始围观后世真人版的“避火图”进行学习。   表情认真。   偶尔沉思。   好似在研究什么天大的世纪问题。   让谢文齐抓耳挠腮,实在好奇,“堂弟,这些避火图,哦不,是避火视频有什么问题吗?”   “嗯,里面这个小哥儿,承受这个男子都很吃力的样子,可我那里比这个男子,还要雄伟一些,我夫郎若是受不住怎么办?”   谢文彦神情凝重道。   谢文齐:……   啊啊啊,他到底是什么魔鬼! 第48章 成亲(1)   时间如白马过隙,一晃两个月就过去。   谢文彦和乔玉景成亲的日子,也终于来临。   其实,按照古代正常的婚嫁流程,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零零总总办下来,少说也要一年时间才能办完。   但特殊情况特殊办。   谢家只不过是个贫寒农户,乔玉景这边也过继出去孤身一人了,两人也怕成亲时间耽搁太久夜长梦多,因而默契地简化了流程。   索性他们再怎么简化,肯定都比郡王府迎娶乔玉兰的态度认真。   而且,自从乔玉景搬出永昌伯府后,谢家这边,谢母就时不时上门探望,送些自家做的小吃食,逢人就喜笑颜开让大家记得来喝喜酒。   向外人摆明态度,表示谢家对即将进门的新夫郎欢迎,并不介意乔玉景如今“无父无母”的处境,给足了脸面。   让乔玉景和乔氏族长心里都非常熨帖。   谢家也博了个良善宽厚的好名声!   所以,要不怎么说谢父谢母会哄人呢?   作为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夫妻俩对于乔玉景在成亲前,就和娘家闹翻的行为,肯定是有意见的。   毕竟伯府嫡出公子这个身份,对谢家这般贫寒农户来说,是极大的荣耀和助力。   如今这些都没了,谢家娶乔玉景唯一能够获得的好处,可能就是他带来的嫁妆银钱了,这让觉得儿子将来有大出息的谢父谢母,当然很不满。   但婚事已成定局,谢家又不能退亲。   谢父谢母也只能认栽,选择接受这个儿媳妇。   并且为了儿子的名声和前程着想,夫妻俩还扮演起了好公婆,务必保证乔玉景嫁过来后,对他们儿子一心一意!   这当然不是夫妻俩真有多么心善。   纯粹是追求利益之人的本性。   因为做一对恶毒公婆,除了能够享受一下逞威风的快乐,还有其它什么好处吗?   反倒是对儿媳妇好些,不仅说出去名声好,儿媳妇也更心甘情愿把嫁妆拿出来贴补家里,他们跟着享福多好。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乔玉景是个好性子的情况下。   倘若这个儿媳妇嫁过来后,享受了他们的“家庭温暖”,却不知感恩,想要骑到公婆头上撒野。   那他们夫妻俩肯定也会让对方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恶毒公婆的!   谢父谢母小算盘打得贼溜。   不过常言道,圣人论迹不论心,甭管心中怎么想,只要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是好的,那么他就是好人。   ……   因为谢文彦和乔玉景如今,都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两人成亲当天的排场,并不怎么盛大,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穿着喜服的谢文彦,看上去格外俊朗非凡。   还有乔玉景那比之高门大户是寒酸,但比之普通人却很丰厚的三十二抬嫁妆。   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气氛还算热闹。   不过。   却瞧得人群中的王成安,满腹心酸。   虽然他未来可以让儿子享受这世间最好的荣华富贵,可如今终究还是委屈景儿了,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就这么个排场,着实让人遗憾。   都怪永昌伯府那个老妖婆!   倘若不是老妖婆作怪,他岂会进宫做太监,他儿子作为真正的伯府嫡出哥儿,出嫁场面又怎会如此寒酸?   他一个亲爹的又怎能偷偷摸摸藏在人群中,连亲自出面送儿出嫁都不敢?   好在谢文彦模样才华样样都好,又有着那样的隐藏身世。   他儿子不会吃太多苦日子。   他也不会允许景儿再受太多苦的!   “愿我儿后半生幸福安康,平安顺遂……”   王成安站在人群中低声呢喃,望着迎亲队伍眼眶泛红。   花轿中。   乔玉景似有所感,立马悄悄掀开些许骄帘,然后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望着迎亲队伍神情依依不舍的亲生父亲。   顿时也没忍住鼻头发酸,眼眶微红扯出笑容,无声喊了一句。   “父亲。”   “诶。”   王成安瞧见,也赶忙收起哀伤,欣慰笑着点头无声应答。   父子俩悄悄遥望相聚。   为今日的亲事增添一分圆满。   迎亲队伍一路热闹吹打,很快就到了桐树村。   相比城里的气氛,桐树村这边就要热闹得多了,因为谢文彦之前帮大家‘一夜致富’的恩情,他成亲是真的把十里八乡村民都吸引了过来。   整个村的空地上,全都摆满了桌凳。   汉子和女人哥儿吃着果子聊天,孩子们嘻嘻哈哈跑闹,帮工在临时搭建的厨灶旁热火朝天做饭,村里会唢呐的大爷在旁边吹奏喜乐助兴。   虽然没有富贵人家到处挂满红绸的华丽喜庆,但村民脸上真心祝福的笑容,还有窗户墙上的红色喜字,也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德高望重的族老们,专门站在村口等待。   看得出来谢家和谢氏宗族都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对新夫郎进门的欢迎。   知琴知书跟在迎亲队伍到达时,瞧见这幅场景,心里很是为自家公子高兴。   等乔玉景被送进新房休息时。   两人就赶忙凑上去,喜笑颜开恭喜。   知琴道:“公子,您眼光果真一如既往的好!之前是我们狭隘了,谢家虽说贫寒了些,但对公子您这个新夫郎,是真的上心。”   知书道:“公子坐在花轿里没瞧见,我们却是瞧着真真的,刚才迎亲队伍进村的时候,谢氏族长和族老们,都亲自出来了,可见对公子重视。”   姑娘哥儿嫁人,除了看夫家门第,就是看夫家人品。   后者尤其重要,若是夫家人品不好,自己又立不起来,哪怕是再富贵的高门大户,成亲后生活也难过。   就像四小姐那般,嫁进了郡王府又如何?   日后生活还真不一定有他们公子舒坦!   乔玉景藏在盖头下的脸也偷偷露出笑容,那可不,他好歹是有一番奇遇的重生之人,只要不糊涂,这辈子定然不会过得太差。   否则也就太对不起老天爷的偏爱了。   这般想着。   乔玉景便掀开盖头叮嘱道,“谢家对我们礼待,你们也要注意约束下面的仆从,切不能让他们因谢家贫寒,就自持出身伯府的傲气,对人态度轻视。”   “若是因他们得罪人,影响了我与夫君感情,小心我扒了他们的皮!”   他是待下人宽容,但绝不会允许得寸进尺,让下面的人忘记了本分。   因为下人的态度就代表了主人的态度,管不好下人,惹出什么祸事都得自己背锅。   知琴知书明白轻重,连忙重重点头。   “我们都知道,公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管好下面的人,谁敢拖公子的后腿,无需公子吩咐,我们定先将他收拾了去!”   “这便好,今日你们也累了,快坐下与我一同休息会儿。成亲可真累。”   乔玉景这才露出笑容,招呼两个贴身伺候休息。   主仆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知琴知书也没矫情,很是开心地端着凳子,坐到喜床边陪自家主子小声聊天说笑。   没一会儿,谢母和谢小弟就端着热腾腾的清汤面进来。   乔玉景很是上道的羞涩又主动叫了一声,“娘,小弟……”   “诶!景哥儿累着了吧?快些吃碗面垫着肚子。”   “嫂夫郎,咱们家没有高门大户的富贵,吃食不够精细,但我娘手艺很不错,这碗面是哥哥吩咐,娘亲自给你做的,可香了,你快尝尝。”   谢母和谢小弟本就打算用怀柔政策对待乔玉景,此刻见对方懂事,笑容也更加真诚几分,态度热情上前。   见乔玉景红着脸把面吃完。   谢母这才从怀里拿一个不算多么贵重,但花纹很是精致的银镯套在乔玉景手上,慈爱笑着道。   “景哥儿,咱们谢家家底薄,没什么婆媳传家之物,也没大户人家那么多规矩,只讲一个真心换真心,一家人和和睦睦。”   “这是我和你公爹专门挑的,东西不贵重,但花样子好看又寓意好,你且先戴着,等五郎出息了,爹娘再给你换好的,你和五郎好好过日子,放心,爹娘不会瞎掺和你们夫夫的事儿。”   谢母表情和声音都很真诚的样子。   但深知谢家三房上辈子光荣事迹的乔玉景可不敢完全相信!   不过他还是很乖巧点头,“我知道的,娘你们也放心。我既入了谢家门,日后便是谢家人。”   前只要谢家人不伤害他,他肯定也会对真心对谢家好。   真心换真心这句话,他很认同。   待谢母送完东西,说完贴心话。   谢小弟也没落下,同样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是一对绣工很精致,还是绸缎面料的喜字枕套。   “嫂夫郎,这是我自己攒钱买的绸缎,自己绣的花样,花样图也是我专门求哥哥给我画的,哥哥说牡丹姝丽又雍容华贵,最是衬你。”   谢小弟一边说,一边眨眼打趣。   也是个很会花心思讨人喜欢的狡黠哥儿。   反正乔玉景听到枕套图样是谢文彦画的,心里很是开心。   他就说这枕套花样不俗,原来是夫君的手笔!   谢母和谢小弟陪着乔玉景,又说了会儿贴心话,拉进了婆媳小叔子间的关系,这才离开新房。   等两人一走。   知书突然瞧见地上有个荷包,应当是谢母和谢小弟刚才落下的。   “公子,这应是夫人不小心落下的,我去还给夫人。”   说罢得到点头就出了新房。   然后很快在一处角落找到母子两人。   与此同时。   察觉到背后脚步声的谢母和谢小弟对视一眼,也露出默契微笑,摩拳擦掌准备开始表演。   儿子,你且等着,娘这就帮你俘获你夫郎一颗心!   大哥,你且看好,弟弟定让嫂子这辈子就喜欢你一个! 第49章 成亲(2) 1更   俗话说一根藤上结不出两样瓜。   谢家三房一家四口的脾气性格,不能说完全相同,但也差不太多!   且作为谢文彦最为血脉相连的亲人,谢父谢母和卿哥儿虽然智商没他那么高,可却也都是真正的聪明人。   比起大部分因为儿子/兄长的关爱被分走,而心里不舒坦喜欢打压儿媳的公婆和小姑子,他们显然更加明白用怀柔政策笼络人的好处更多。   因此,便有了今天这出戏……   听到后面知书的脚步声靠近,母子俩对视后,立马进入戏精状态!   谢母满是心痛道,“卿哥儿,娘不是让你稍微买一块好点的布料做枕套就行了么,你怎么买绸缎的?那多贵啊!”   “你嫂夫郎以前是伯爵府的公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里会稀罕你这点子东西?你心意尽到就行了,现在可好,把你私房钱都花光了吧?”   谢母做足一副乡下妇人的市井气。   卿哥儿闻言也是满脸心疼银子的模样,但还是解释道。   “娘,你说的我都明白,咱们家情况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可我瞧着哥哥是真喜欢嫂子,自从和嫂子定亲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一点都不像被迫定亲的样子。”   “既如此,咱们真心对嫂子好,嫂子和哥哥恩恩爱爱,哥哥也能更没有烦恼好好读书奔前程不是?”   “不管嫂子是否稀罕我送的东西,我拿出了真心,就问心无愧,哥哥从小疼我,只要是能对哥哥好的事情,我就愿意做。”   俨然一个聪慧又敬重哥哥的好弟弟。   谢母不由慈母心担忧道,“你这傻孩子!虽然你哥以前疼你,但男人成亲之后肯定就偏心自己妻儿了,你还是得留个心眼子,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万一这乔公子是个表面贤惠,内里藏奸的怎么办?多少做嫂子的看不惯小姑子、小叔子,使坏随便把人嫁了去,你以后咋办?”   “乔公子怎么说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听说那些权贵老爷后院勾心斗角,每个人都有八百心眼子……”   谢母忧心不已。   卿哥儿却是笑道,“不会的,娘,我相信哥的眼光!我哥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娶一个内里藏奸的嫂子回来?”   “俗话说相由心生,我刚才瞧见了,嫂夫郎可真真是个大美人,就像哥哥诗里说的,像个谪仙公子,肯定是个好心肠的!”   “嫂夫郎长得那么好看,还说话那么温柔,别说哥哥,我瞧着也喜欢得紧,倘若我是男子,我也娶嫂子。”   一副天真活泼单纯的模样。   谢母更担心了,“但俗话还有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你这孩子,真是说不听。”   “哪有,娘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刀子嘴豆腐心!您送给嫂子的那银镯,也花光您和爹的私房钱了吧?”   谢母:……   一副被戳中真相的讪笑!   谢母羞恼嘴硬道,“为娘怎么刀子嘴豆腐心了?你这个嫂夫郎性子强硬得不行,还没成亲就跟娘家闹翻了,简直胆大妄为,回头指不定怎么骑到我这个婆婆头上呢。”   “还不是你哥那个娶了媳妇就忘娘的!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叮嘱为娘,让我好好对他夫郎,不许当恶婆婆,不然就跟我生气!”   “真是没良心,我看上去就很像恶婆婆吗?非得劳烦他跟我放这些话。”   “我也是摊上你哥这么个不孝子了,他那个臭脾气,我要真敢给他夫郎脸色看,他指不定真不认我这个娘了。”   “算老娘倒霉!我且忍着,若你嫂子是个好的,此事就罢了,一家人和和睦睦这点委屈,娘也能忍。”   “但你嫂子若真是个内里藏奸的,等你大哥新鲜劲儿过去,看我怎么收拾他,恶婆婆好婆婆,你娘我都行!”   谢母叉腰凶悍道。   卿哥儿点头,“娘你说得有道理,若嫂子是个好的,咱们就好好对他;若他自持伯府公子身份,嫌弃咱们家,不想跟大哥好好过日子,那也不能怪咱们不客气。”   “总之,真心换真心,希望嫂子跟大哥好好过日子吧!”   “你哥就是咱们家的命,他要是跟你哥恩恩爱爱,娘自然不会去找麻烦,家里有吃有喝,你娘我脑子坏掉了,才不享福去折腾……”   说着,母子俩就回前院吃席去了。   不小心偷听完他们对话的知书悄悄退回去,将这事禀报了自家主子。   乔玉景听完诉说,倒不觉得有什么不高兴。   说实话,就谢家三房的秉性,若真就如此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他才会觉得恐惧!   毕竟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事情。   反倒是谢母为了儿子忍气吞声,刻意收敛本性装慈爱,他才觉得正常安心。   甚至还有些高兴。   谢文彦能够为了他,主动规劝约束家里人的态度和行为,可见是对他用了心的。   乔玉景满是笑意对知琴知书叮嘱道。   “你们别把母亲的话放心上,婆婆和儿媳的立场本就是对立的,我刚进门就想母亲真心待我,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不管母亲心里如何想,她实际做出来是个好婆婆的样子,这就行了。”   “何况夫君喜欢我,愿意为了我约束公婆的态度,我日后只要努力把握住夫君的心思,日子定然轻松。”   知琴知书闻言放松了心情,顿时也笑起来。   “公子说得是,没想到姑爷在私下做了这么多,看来姑爷心中是有公子的,并非只是因流言蜚语才迎娶您。”   “这是自然,他对我多少肯定也是有一点情谊的……”   以他对谢郎的了解,若是对他没有一点感觉,是绝对不可能娶他的。   因为谢郎那么聪明,解决危险的办法那么多,根本没必要牺牲自己。   所以,谢郎多少也是喜欢他的!   乔玉景自我洗脑,显然忘记了单单他的重生记忆,就是一个多么巨大的筹码,完全足够谢文彦牺牲清白把他拐回家了。   由此可见,作为两个恋爱脑生的儿子,他多少也是有点子遗传在身上的。   只不过以前没碰到让他恋爱脑发作的人而已。   ……   乔玉景满是期待坐在新房中,羞涩想着心上人。   谢文彦在外面心里也惦记着他,向来沉稳淡定的心态,今日毛躁起来,经历世事的沧桑灵魂,也好似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   眼角眉梢的喜悦和意气风发,更是怎么都遮挡不住。   谢文彦今日难得没有借机好好表现,与酒宴上的宾客们笼络关系的功利心思,按照规矩给宾客们敬完酒后,就假装醉酒回了新房。   然后,在知琴知书惊讶和捂嘴笑的目光中把人都挥退。   在乔玉景期待又紧张的心情下,缓缓挑开对方的红盖头,看着那张倾城般的姝丽容颜,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乔玉景白天出门的时候,脸上妆容依旧做了掩饰,还是往常那副清秀模样。   因为他的容貌实在过盛,暂时还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之前在伯府暴露容貌,也是迫不得已,为了算计他和谢郎亲事,让伯府主动把他下嫁和赶出家门。   二哥哥和四妹妹为了不让他往上爬,是绝对不会主动透露他真实容貌的。   所以,在谢文彦拥有权势之前,乔玉景还是打算继续隐藏容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今日到底是成亲,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乔玉景不想留下太多遗憾,因此等谢母走后,确定新房不会再进来外人,他便立马卸了遮掩的脂粉,将真容展露出来。   只希望在心上人揭开盖头的那一刻,给对方留下深刻记忆。   而他也确实成功了。   谢文彦此刻眼中除了他,好似再也没了其它东西,目光深邃而炙热。   乔玉景被他看得羞红了脸,忍不住双手捏紧衣角,羞赧地小声叫了一句。   “夫君……”   小哥儿的声音就像他的眼睛,天生含情。   原本就软的声音,在羞涩时更多几分绵绵情意,能让人骨头都酥了去。   饶是谢文彦定力再强,也是个正常男人,在面对心悦之人时,所有的稳重和定力,都是那么地不堪一击。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会为了一个美人动摇内心,但显然万事无绝对,他终究还是失算了。   谢文彦眼中倒映着乔玉景的身影,动作认真地剪下两人一缕头发,用红绳栓在一起,放进绣着连理花枝的荷包中。   然后才将荷包放到面前的人手中,笑容温柔带着令人沉醉的魔力道。   “夫郎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寥寥几面再难忘却,今日结发为夫夫,夫郎可愿与我恩爱不疑,白头偕老?”   “世事前路未可知,若君心如磐石,玉景亦无移,只愿君心似我心,执手白头不相弃。”   乔玉景紧紧握着荷包,脸颊微红,双眸水波盈盈望着他。   谢文彦再难控制,什么话都没再说,便在小哥儿羞涩的惊呼声中,伸手将人繁复的嫁衣解去,头饰卸掉。   又脱了自己衣服,就将人一起抱到准备好的浴桶中清洗。   这才回床上,进入洞房花烛夜的正题。   然后。   房间中便隐约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刚开始。   “呜呜,夫君,好疼!你快出去,我不要了……”   “好好好,我出去出去,嘶,夫郎松点!动不了了……”   渐入佳境后。   “唔唔……夫君慢点。”   “好好好,慢些慢些……”   “呜呜……夫君欺负人!”   “嘶……夫郎轻点,别挠脸……”   男人不要脸的声音,和小哥儿被欺负的暧昧哭腔不断传出,羞得天边的月儿都藏进了云层中。 第50章 都是戏精 2更~   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吃肉。   谢文彦没忍住食髓知味,晚上闹腾得太晚,天色渐亮了才歇下。   所以早上,夫夫俩理所当然没能起来床。   好在谢家没那么多规矩,昨晚两人动静不小,谢母和谢奶奶都是过来人,很清楚是自己儿子和孙子太过分了!   因此,并没有计较新夫郎在成亲后第一天,没能早起拜见的问题。   再加上知琴知书帮忙刷描补,吩咐府中带来的丫鬟婆子,专门给谢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食,又说了不少恭维好话,把谢奶奶和谢爷爷哄得高兴。   这点子坏规矩的事情也就揭了过去。   让两人不得不感叹,他们公子果真眼光好,挑的夫家就是通情达理!   别说什么小门小户不注重规矩,才解决得如此轻松。   要知道,婆家立规矩可不管什么门第,真碰上恶毒的婆家,才不管儿媳背景是否雄厚,照样仗着长辈身份拿捏。   谢家人的好脾气,让知琴知书很是为自己主子高兴。   当然。   毕竟是新婚后第一天,要给长辈们敬茶。   谢文彦和乔玉景也没赖太久的床,约莫巳时正(上午10点)就起来了。   “都怪你,等下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见爹娘了……”   乔玉景穿衣服时,感觉到浑身酸痛,实在没忍住委屈,把头埋到谢文彦胸膛上,声音略带沙哑的撒娇抱怨。   虽然昨天晚上后来确实很舒服,但刚开始的疼痛,还有过于激烈时怎么求饶,夫君都不肯放过自己,他就生气羞赧得很。   新婚第一天给长辈敬茶没能起来床。   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谢文彦看着夫郎满脸通红的模样,在人额头亲了一下。   “昨夜是为夫孟浪了,夫郎莫要生气,爹娘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我们刚刚新婚,他们不会责怪你的。”   “若是爹娘不悦,我定帮夫郎说话,好不好?”   “好什么好,夫君若如此,爹娘岂不觉得是我多么狐媚了你?刚成亲就让你的心都偏到了我这里……”   乔玉景嘴上埋怨,但脸红扑扑抿嘴笑的表情,却代表他是受用的。   他喜欢夫君这般直白的偏袒,让他感觉很有安全感。   谢文彦怎能看不出夫郎的口是心非,眉宇间不由浮现笑意,发出爽朗笑声。   “夫郎要与我相守一生,我自是要护着夫郎,放心,爹娘那边我会去说,不会让他们与夫郎为难的。”   世人都说婆媳关系难处,但其实只要中间的男人愿意,也是能平衡双方关系的。   端看一个男人愿不愿意为你花心思罢了。   谢文彦不知道以后如何,但此刻他是将人放在心上的。   “夫君……”   乔玉景靠在他胸口双眼弯弯喊着,因为这番呵护之语,满心都是喜悦和依恋。   夫夫俩又腻歪了一会儿。   这才恋恋不舍分开,整理衣服出去敬茶。   谢家众人瞧见他们手牵手出来,眉梢眼角掩藏不住的春情和恩爱,也全都露出善意地捂嘴笑。   几个长辈都没有为难,很是顺利的喝下了新夫郎茶。   谢奶奶慈爱道。   “景哥儿,奶奶知道你出身富贵,以前过的都是金尊玉贵的日子,嫁到咱们谢家,着实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们谢家是讲理的,不会做那等磋磨夫郎的事儿。”   “五郎的兄弟姐妹,也都是很好相处之人,你以后别拘束,有何不顺心的就直接说出来,咱们摊开论道理,别憋着气,家和才能万事兴。”   乔玉景乖巧应答,“我都明白,谢谢奶奶。”   谢母更是和蔼笑道。   “咱们小门小户也没那么多规矩,景哥儿,你和五郎在家住几天,就搬去城里的宅子住吧。”   “你身子弱,家里的田地用不着你操劳,城里的事情你更熟悉,又会识字认书,正好去城里陪着五郎读书,照顾五郎起居,我们也放心些……”   话说得很好听,但其实是在为乔玉景贴心着想。   如今谢家住的房子,虽经过翻修加盖,可到底还是土墙黑瓦,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大户公子来说,寒酸之极,住不习惯。   谢家便决定让小夫夫俩长住城里,休沐再回家探望,以免这个出身富贵的新夫郎心里委屈。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传出去对新夫郎名声不好。   所以谢母才用了陪夫读书的借口。   谢家如此为自己着想,乔玉景心里很是感动。   虽然他知道谢家对他这么好,肯定也是有一些小心思,但无论如何,这份好确实是真的。   不过,他却并不想现在搬出去住。   因为!   再过几个月,朝廷就会开恩科,届时以他夫君的能力,绝对能够一路高中进士,改变谢家门楣,在京城置办宅子,带着家里人进城。   所以这段时间,他得留在桐树村,和谢家人朝夕相处培养感情。   到时候有了这一番同甘共苦,不仅能让谢家人对他感官更好,传出去他也有一个贤惠糟糠夫郎的好名声。   虽然他对贤惠这个赞美词,其实有些嗤之以鼻。   但不得不说,在这个崇尚礼学的环境,有这样的好名声,在很多事情上对他都是很有利的。   至少,谢文彦日后敢抛弃糟糠,绝对会名声受损,仕途受到阻碍。   乔玉景也有点遗传了他爹娘的恋爱脑没错,但他是个聪明的恋爱脑!   所以。   乔玉景立马情真意切表忠心道。   “娘,我不去城里的宅子住。夫君后年就要再次科考了,如今住在私塾读书,才有更多的时间与同窗讨论学习,我若独自去陪夫君,夫君心里整日担忧我,肯定会影响课业。”   “何况我既嫁给了夫君,夫君因读书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我就应该帮夫君承担起照顾爹娘的责任才是。”   “还有家中的兄弟姐妹,日后待夫君出息了,肯定都要出门应酬交际,我留在家里,也正好教大家宴会规矩,管家理账,两全其美。”   谢奶奶忧虑,“可如此着实委屈你了,奶奶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但你金尊玉贵养大,怎么适应得了村里的生活?”   “奶奶,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但为了夫君,我不怕吃苦。”   “夫夫同舟共济,福祸不弃才能相守一生,何况我带了丫鬟婆子过来,粗活有奴仆帮忙做,怎会累着我?”   乔玉景腼腆笑着,一副他超级贤惠的模样。   谢文彦在旁边看着,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   他这个小夫郎,与他还真是天生一对,都是有千百个心眼子的人!   不过他喜欢。   谢文彦也开口帮腔了。   “娘,阿奶,就听景哥儿的。我如今课业正是繁重之时,继续住在私塾里,更方便随时请教夫子问题,搬出去住容易分心。”   “景哥儿带过来的丫鬟婆子,都是花银子养着的,一起留家里帮忙干活,景哥儿累不着,你们也能轻松些。”   谢家人:……   那这不就是全家人都在吃新夫郎软饭吗?   感觉有点丢人啊!   但谢文彦脸皮厚,继续自然道。   “还有卿哥儿和堂哥堂姐们的礼仪,以及管家本事确实都得赶紧学起来,我有信心在下次科考中拿到不错的名次,到时候兄姐弟弟们肯定要出门参加赏花宴。”   “以前没机会就罢了,如今有景哥儿教,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兄姐和弟弟们规矩好了,懂得多了,我也才能为他们找到更好的亲事。”   说到家里其余小辈的亲事,谢奶奶和谢爷爷顿时就没话了。   这个确实是着急事!   因着供五郎读书,家里最大的孙子如今都20岁了还没成亲呢,其余孙子孙女也都到了适婚年纪,就等着五郎出息,给大家都找一门好亲事,可没时间再耽误了。   谢爷爷立马拍板决定,“听五郎的!”   虽然如此让老五夫郎留在家里委屈了,但这对家里确实是好。   既然老五夫郎孝顺贤惠,日后谢家起来了,他们对人家好些便是。   谢爷爷从来不轻易做决定,可一旦决定,家里除了谢文彦,就没人能反驳了。   而且这确实是好事,大家也就都接受了。   特别是谢文齐最高兴。   他还打算做生意呢,但一直因为在村里接收信息的渠道少,谢文彦又更加擅长官场之事,在生意方面能给他意见并不多。   所以,他到现在还没确定做什么生意为好。   如今有了乔玉景,对方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公子,不仅见多识广,还有经营私产铺子,各种人脉关系。   他就不用担心因为不懂古代规矩,做事情踩坑了。 第51章 聪明夫夫 1更   此次成亲,谢文彦向私塾请了好几天假期。   毕竟他虽然卷,但也还没到新婚第二天就回去上课如此丧心病狂,尤其是新婚夫郎还颇得他心的情况下。   所以,婚后第一天,给谢母等长辈敬完茶后,夫夫俩是在村里四处拜访,认识谢氏族老们中度过的。   婚后第二天,谢文彦则陪着乔玉景清点嫁妆,还有商量之前从伯府搬空的那批财宝处理问题。   其实,那些金银珠宝他并非不眼馋,那么多银子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但谁让东西是他夫郎的,他谢文彦再怎么坏,也断然做不出侵占夫郎财物的无耻之事,这和吃软饭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乔玉景对他这么快就提出归还那批财宝的态度也很是满意。   都说他是个聪明的恋爱脑了。   他愿意花银子养着谢家,是他自己愿意,但若是夫君和谢家侵占他的东西,那他肯定是要翻脸的,因为这些财产是他的保障。   他是喜欢上了谢郎,但目前这份喜欢,还并没有到让他昏头的地步。   乔玉景也不矫情点头道。   “既如此,夫君告知我东西放在何处,我回头安排人去运走,那批东西除了现银,其余的东西暂时都不太好见人,留着日后再用。”   “夫郎无需操心,你看看手中哪处庄子藏东西合适,我直接让人给你送过去,我手中有一个极擅长偷盗的人,他转移东西的动作更加隐秘。”   谢文彦不好让外人过来搬东西。   因为那些财宝都在堂兄空间里,他暂时找不到地方存放,再给人搬运这么麻烦。   乔玉景闻言很是好奇和惊讶。   “夫君,难道你上次搬空伯府库房,就是靠的这位人才?如此才能之人,我前世为何不曾听过?”   有一夜间悄无声息搬空别人库房大量财宝的能力,应该不至于默默无闻吧。   谢文彦轻笑刮了下他鼻子,“以后介绍给你认识。”   “夫君,我们都成亲了,这点小事你还瞒着我!”   乔玉景故作生气撒娇,他实在好奇嘛。   谢文彦笑着将人搂紧怀里,“你还好意思说为夫?你瞒着为夫的事情,还少了?我都没有追根究底,夫郎却想掀为夫的老底,着实不地道得很。”   “我哪有事情瞒着你?夫君又欺负我……”   乔玉景心虚道,嘴硬不承认,心脏却是怦怦跳,哀叹着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夫君不会又火眼金睛,发现他什么事儿了吧?!   结果谢文彦还真点了头,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坐好,这才把玩着小夫郎的一缕头发,慢悠悠分析道。   “夫郎前世经历良多,但因早早离世,虽见多识广,却终究经验还是少了些。今生夫郎的所思所为,固然能敷衍寻常人,但夫郎是否忘记,为夫与你一样,也是重生溯回之人了?”   “夫郎在与我相识之前,便有了和伯府撕破脸的打算,可见是早有依仗……”   乔玉景讪笑,“夫君何出此言?前世伯府那般对我,我心里咽不下恶气,报复远离他们很正常啊,我又不稀罕伯府富贵,撕破脸皮心里才舒坦嘛。”   “一般人确实如此,可夫郎为人通透,比起报仇雪恨,你更想好好生活。”   “如果没有底气和依仗,按照夫郎的性格,你应该会选择暂时蛰伏,利用伯府嫡出公子这个身份,以及自己美貌寻找一个拥有绝对权势的夫君庇佑。”   “然后,等在夫家站稳脚跟,不再需要娘家助力时,再慢慢打压伯府泄愤。”   “可如今……夫郎却并没有攀附权势的想法,更是恨不得早早把整个永昌伯府湮灭,丝毫不怕失去娘家撑腰的后果。”   “由此可见,夫郎应当是有了靠山,才会如此大胆。”   说完。   谢文彦在怀里人唇上亲了亲,笑得温柔又肆意,“所以,夫郎的靠山到底是谁呢?我的岳父是不是还活着?”   乔玉景:……   乔玉景人都麻了,忍不住眼泪汪汪。   “你是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这世上能够全心全意依靠的人,除了生死与共的伴侣,就只有父母了。而你身边唯一能够庇佑你,还能被你信任的,就只有你的亲生父亲。”   “你之前跟我说起伯府恩怨,提起亲爹时,眼中只有愤恨,并没有悲痛,所以我大胆猜测,你亲生父亲是不是还活着?”   “现在看你的表现,我猜测应当是没错了……”   乔玉景瞪大眼睛,“夫君,你诈我?!”   “是啊,兵不厌诈么。夫郎,今日为夫便告诉你一个道理,那便是就算死到临头,就算别人猜到事实,就算证据摆在面前,不该承认的东西,也要嘴硬下去。否则谁知道别人是不是在诈你露出马脚?”   谢文彦厚颜无耻道,“凡事只要不承认,说不准就有翻盘的机会呢?”   乔玉景简直被他惊呆了。   “所以,这就是你上辈子死到临头,被千刀万剐受刑时,还在嘴硬喊冤的真相?夫君,你觉得都那种时候了,你还有翻盘机会?”   谢文彦很诚实摇头。   “不是,我当时喊冤纯粹就是想给收拾我的那些人添堵而已。世人不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百姓未开民智愚钝,他们不了解朝堂中真正发生了何事,判断好坏全靠人云亦云。我宁千刀万剐而死,也不愿承认奸臣之名,你说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会不会利用我的死,去煽动百姓揭竿起义,争权夺利?”   乔玉景:……还真是!   前世谢文彦刚死不久后,确实就有一群人利用他的死做文章,颠倒黑白打着朝廷不仁,逼死忠臣良将的借口,煽动了不少百姓揭竿起义。   然后,那些弄死谢文彦的人,就成了乱世开启的祭旗,通通惨死。   他夫君就是这样一个死,也还要算计着拉人陪葬的狠人!   乔玉景深吸一口气。   果断搂住谢文彦脖子,主动奉送亲吻,才讪笑道,“夫君可想知道我亲生父亲是谁?”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便不追究。如今我们夫夫感情,我都做不到完全对你坦诚相待,又怎能期望你就如此对我一心一意?”   谢文彦笑得洒脱。   乔玉景心中触动,“夫君,你为何对我如此宽容?”   以夫君的心狠手辣,怎会允许他这般小心思良多的人留在身边呢。   “因为我是个利益至上的人。我觉得让夫郎爱上我,比除掉你更有价值,我很想知道,像我这般的坏东西,是否也能得到世人说的无价真情……”   谢文彦温柔地在人额头落下亲吻。   乔玉景顿时红了脸,把头埋到男人胸口不说话了。   因为他也很想知道,被一个眼中只有利益的人,全心全意爱上是种怎样的滋味。   这件事很难。   可他会努力,一定会让夫君把心都落在他身上的!   虽然夫夫两人暂时还无法彻底坦诚,但两颗心却都在向对方逐渐靠拢。   ……   夫夫俩愉快地渡过三天新婚。   谢文彦在婚后第四天就回私塾继续上课了,乔玉景很是依依不舍。   因为谢文彦真的是个很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不管你需要什么样的人设,他都能做出来,并且还不会让你觉得虚假。   乔玉景前世今生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呵护过,虽然身边的丫鬟小侍很忠心很好,可到底主仆之别,两者是不同的。   所以,哪怕明知道谢文彦看上去十分的温柔,目前可能只有三分真心。   他还是忍不住依恋和沉迷。   乔玉景很是为自己没出息唾弃,但随即又觉得,他夫君气宇轩昂,才华卓绝,还那么温柔对他,他倾心夫君很正常。   换其它小哥儿来,指不定还不如他呢。   至少他现在还存有几分理智。   对,就是这样的没错!   于是。   成功把自己安慰好的乔玉景,就不纠结什么爱不爱了,本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开始积极融入谢家的生活。   而聪明的乔玉景,也很快发现谢家的水缸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普通的井水在谢家水缸里面过一圈后,味道总是格外甘甜。   他肌肤娇嫩敏感,原本住到乡下后再怎么保养,肯定都会因不适应环境,稍微影响一下气色。   但在谢家住了几天后,他气色不仅没有受到影响,皮肤反而更加白皙滑嫩,身体因幼时被苛待落下的亏空体弱,也肉眼可见的改善。   还有谢家几个姑娘哥儿,也是越长越水灵。   说是因为家里生活改变,吃喝好了,干活也少了,脸上长了肉才越来越好看。   这道理对普通百姓确实说得通。   但乔玉景是高门大户出身的公子,深知想要养出一身好皮相,绝对不可能光是吃饱喝足就行的。   谢文彦虽心细,可重生后需要提前安排的事情太多了,他整日呆在京城很少回家,因此暂时没注意到家里人的小变化。   而且他对于堂兄的空间灵泉认知,最深刻的就是治病补身体作用,压根没想到还有美颜效果!   所以,这可不就被乔玉景发现猫腻了么。   不过。   乔玉景是个聪明人,虽然察觉到猫腻,但并没有深究。   就像夫君说的,他们现在感情还没有到能完全坦诚相待的地步,他都不敢把自己亲爹身份说出来,又何必非要探究谢家的秘密呢?   总归这又对他没坏处,做人还是难得糊涂好。   因此。   乔玉景只把疑惑按下,吩咐丫鬟婆子每日给谢家几个姑娘哥儿,做一些美容养颜的汤羹吃,帮忙掩饰细节。   以免拖他夫君的后腿。 第52章 最强岳父(1) 2更~   乔玉景聪明理智,谢家也不是拎不清的存在。   还有谢文彦用心在其中调和婆媳关系,乔玉景在谢家融入得很快,生活除了吃穿用度差点,其余各方面都挺舒坦的。   尤其是心情,没有整天嘲讽找茬的庶妹,也没有整天指着鼻子责骂的偏心亲娘,周围都是和善笑脸,欢声笑语。   他简直前所未有的舒心,整个人气色远比在伯府时好太多。   毕竟一个人心性再如何坚定,长期呆在充满恶意的环境中,也会感到压抑,心态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影响。   王成安在宫里收到儿子在夫家过得还算舒心消息后,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到底没亲眼所见,仍旧有些不放心。   所以,还是抽时间出宫,把人约了出来悄悄见面。   “父亲……”   乔玉景见到许久不见的亲爹,很是思念高兴地小跑上前。   王成安看着儿子气色红润,眉间尽是被幸福滋润的轻松之色,就知道儿子生活是真过得很好,并非是报喜不报忧,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不过还是想知道更多具体,笑容慈爱又欣慰关心。   “都是已经成亲的夫郎了,怎得还如此不稳重?快些坐下,跟父亲说说这些日子在谢家可好?他们可有人嫌弃你没了娘家?”   “虽然谢家贫寒,你得照顾点婆家面子,但也别太苦了自己,有什么活都让丫鬟婆子去做,切莫累着自己……”   “燕窝翅参这些养身子的东西,也该吃就吃,你身体幼时亏得体弱不能断,若觉得不好意思,就给家里长辈和小姑子小叔子们送些,左右这些银子咱们不缺。”   王成安絮絮叨叨啰嗦,哪里还有心狠手辣的九千岁样子。   乔玉景心中温暖,都耐心听着,等亲爹关心完后才一一答复,诉说自己在谢家这些日子的生活。   “父亲不用担心,夫君对我很好,谢家其余人或许有些小心思,但也没有糊涂的,都与我相处得很不错。”   “何况我又不傻,连伯府我都敢闹,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王成安想到儿子的聪明,露出欣慰笑容,“那就好……”   乔玉景见亲爹担忧终于消失后,这才拿出自己准备的东西递上。   “父亲,您年纪大了还要整日在陛下身边站着伺候,如此日后身子骨少不得病痛,这是我专门翻看医书,给你做的补身药丸子,和润喉的枇杷膏,你记得每日吃一颗药丸子,再泡些枇杷水喝。”   自从发现谢家水缸中的水,喝了对身体有好处后,他就想到了在宫里的父亲。   父亲早年生活贫苦,宫里生存更是艰辛,身上定然留下不少暗里伤患,这种好东西肯定得给父亲安排上。   于是便用谢家水缸里的水,制作了这些补身子的东西。   乔玉景还特别叮嘱,“父亲,这些是好东西,你可别分给其他人。”   “诶,知道了,我儿孝顺我的东西,肯定不给别人。”   王成安高兴得很,不用儿子叮嘱,他也舍不得把这些东西分享出去。   他儿子亲手做的东西,那是千金万金都比不上的宝贝!   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贴己话。   王成安才想到还有个正事,拉着乔玉景严肃道。   “对了景儿,父亲得到一个很重要的消息,今日正好告诉你。”   “什么消息?”   看亲爹严肃表情,乔玉景也郑重起来。   然后,王成安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用手指沾着茶水,把关于谢文彦有可能是皇帝流落在外的皇子身份写出来。   待乔玉景看清楚后,把桌上的水迹弄掉,这才认真道。   “景儿,此事有九成可能是真的,就算是最后一层假的,父亲也会把它变成真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乔玉景自然明白。   他父亲这是想为他图谋后宫那个高位啊。   就像上辈子为了帮乔玉陵那个假儿子般,这辈子父亲为了自己,也同样不惜冒险,甚至更加疯狂。   前世是夺嫡,这辈子很可能是谋朝篡位!   乔玉景着急担忧,“父亲,这太危险了!我不稀罕那些荣华富贵,这辈子我只想平安幸福的活着,我不想父亲您为了我去冒险。”   “父亲,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夫君怎会有那样的身份?我曾经一点传闻消息都没有听过啊……”   他夫君怎么可能是流落在民间的皇子?前世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王成安却很坚定,“不,景儿,这世间隐藏的事情多了去,你那时候不知道这些内情很正常,此事根本没有转圜余地,因为谢文彦真的与那位太像了。”   “怎么可能?”   乔玉景简直觉得离了个大谱。   他上辈子没见过谢文彦,但见过卿哥儿和二皇子生的孩子,那模样简直与谢文彦这个亲叔叔像极了好么,谢文彦绝对是谢家亲生的没错。   但他的震惊和反对显然没用。   王成安语重心长道,“景儿,父亲知道此事对你来说压力有点大,可世事无常,事已至此我们根本没有退路。”   “你夫君与那位真的太像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一旦被其余皇子和娘娘发现端疑,那些人就不可能让他活着。”   “知道什么叫做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吗?我们除了顺着往前走,没有其它选择,此事不是真的,也必须变成真的!”   “过些日子,那位会找机会亲自出来见人,你回去后注意提点些,老爷子喜欢有实干才华的年轻人,明白吗?”   乔玉景还是担心,“可是……”   “没有可是。景儿,父亲这些年除了报仇,早已没别的指望,如今让我儿享受尊位,父亲便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王成安很固执道。   作为老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否善终,他怕自己死得太早,儿子没有依靠,就只能想办法给儿子抬高身份,增添筹码才无人能欺。   一个血脉存疑的皇子,最容易被掌控致命把柄。   他相信以儿子的聪明,只要握紧他留下的把柄,定能够安稳得活好。   “父亲……”   乔玉景眼眶微红,这般浓浓的父爱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觉得鼻子酸涩,心里却暖洋洋的。   王成安看着自己乖巧又漂亮的儿子满是慈爱欣慰。   父子俩又说了会儿温馨话。   这才不舍分开,一前一后离开茶楼。   ……   王成安高高兴兴见完儿子后,就提着儿子送的孝敬准备回宫。   他今日出来虽然是用的休沐假期,晚点回去也没关系,但作为首领太监,他手头上的事情很多,为了办好主子交代的差事,还是要勤快些更好。   只是今天实在不巧。   就在他回宫的半路上,竟然碰到了他记在死亡小本本上的老熟人。   永昌伯夫人,邹氏。   正在逛街的邹氏看见他,满是震惊和恐慌,“成郎,你还活着?!”   “是啊,我还活着,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我,可真是让王某受宠若惊……”   王成安看见邹氏,大好心情立马换成咬牙切齿的冷笑。   这个蠢女人,当初害了他就罢,左右也怪他自己眼瞎喜欢错了人,他愿意认栽。   但对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他儿子给别人当垫脚石!   当年的恩怨就是一笔烂账和污点。   邹氏害怕自己给丈夫戴绿帽子的事情暴露,虽然心中很慌,但还是赶紧捂住脸,把王成安拉走,避免大庭广之下说话引人关注。   王成安想到儿子口中,永昌伯府上辈子的所作所为,也觉得就这么将人弄死太可惜,不如好好利用一番收回利息,也就顺从跟着邹氏走了。   等走到无人角落。   又让丫鬟婆子守着望风后。   邹氏才心情复杂,又忍不住脑补道,“成郎,你当初不是遇到土匪掉下山崖了吗?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如今,如今为何又来了京城?”   难道他还惦记着她?   这也不是没可能,当初成郎对她痴心一片,连她成亲了都还忘不掉她,这些年还念着她也正常。   只可惜,她心里只有乔郎,终究对不起成郎了。   邹氏在心中叹气,但更多的还是得意舒服,多年被丈夫冷落满心郁气的她,好像突然又找回了自信。   她是个浅薄之人,心里想什么很容易被看出来。   王成安:……   王成安看清楚邹氏眼中胡思乱想的神色,真想狠狠给年轻时候的自己一巴掌!   他当初果然是色令智昏,否则怎会看上这种徒有一张脸,内里全是草的女子呢?   好在草包也有草包的好。   如果邹氏不蠢,他现在也不好利用对方给他儿子和儿婿扫清障碍了。   如此想着,王成安便冷笑。   “邹氏,我怎么又回京城来了你心中没点数吗?我听说你给我生了一个孩子?这些年还没少虐待他,你可真行。”   说罢,就一把掐住邹氏脖子。   然后故意充满杀意道,“邹氏,你敢虐待我儿子,我回来,自然是杀你的!”   “不,不是!”   邹氏脸色惨白,掰着脖子上好似真要把她掐死的手,连连摇头否认。   极度的恐惧让她现在脑中只剩下两个念头,那就是:   王成安真的要杀了她!   她绝对不能承认虐待小儿子的事! 第53章 最强岳父(2) 1更   自从伯府库房被盗,为了给乔玉陵凑嫁妆,邹氏被永昌伯哄着贡献出了自己全部嫁妆填坑后,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起来。   而这也不奇怪。   当初永昌伯愿意娶她,本就是看上了她身后腰缠万贯的娘家,以及她身为商户女,在家里学到的经营手段,指望她给伯府源源不断创收。   因为当时的伯府已经开始落败,永昌伯的才学很平庸,与其为了面子娶一个不上不下的官家女,还不如厚着脸皮娶个金娃娃回来。   所以,钱财才是邹氏最大的底气。   没有钱财支持,别说永昌伯又不搭理她了,就是府中的奴仆们,都开始有些不把她当回事儿了。   邹氏很气闷和恐慌,心里终于隐隐有了后悔之感。   可她付出的沉默成本实在太大了,现实根本不允许她后悔,否则她这么多年的痴爱和付出,岂不都成了一场笑话?   但要说不恨也是不可能的。   她为丈夫做了那么多,丈夫却如此对待她,实在无情得很!   所以。   当再次见到王成安时,她除了慌乱,其实是有些欣喜的。   想起王成安曾经对她的好,她便不由安慰自己。   丈夫不喜欢她,绝对不是她不够好,而是情爱之事不由人,是丈夫眼瞎,是当初那个外室太会勾引人!   于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在老情人身上寻找情绪慰藉,还是怨恨丈夫再给对方带一次绿帽报复的想法,没有转身逃跑,而是把人拉到角落叙旧。   但她显然太自以为是了。   王成安早已不再是曾经喜欢着她的那个书生郎,而是背负血海深仇黑化后,心狠手辣的皇宫太监总管。   ……   感受到脖子上逐渐加重的力道,和濒临死亡的感觉。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邹氏大脑不断转动,最终在即将眼前一黑的那刻,终于想出个脱身的办法。   “成郎……我没有虐待……我们的孩子……玉陵才是……才是我们的孩子。”   邹氏艰难说出这句话。   王成安心中冷笑,他就知道对方定然又会骗他!   早在听儿子诉说完前世之事后,他就在琢磨怎么收拾永昌伯府那群鸠占鹊巢的东西,还有邹氏这个狠心又愚蠢的女人。   只是一直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直接把人弄死,也太便宜了。   不过,在发现谢文彦身世有异后,他就觉得以牙还牙很好。   既然上辈子邹氏能欺骗他帮太子夺嫡,那么这辈子,他为何不可以哄着邹氏,骗太子给他儿婿做挡箭牌呢。   有太子在前面大杀四方,铲除其它皇子。   最后关键时刻他再反水,他儿婿岂不是轻松捡漏?   如此,也算为他们父子前世今生的遭遇,收一些利息了。   想罢。   王成安假装怀疑不定松开手质问,“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乔玉陵怎么会是我儿子?按照当初的时间,不应该是乔玉景吗?”   “玉陵和玉景的出生时间,就相差了一个月而已!如果玉陵不是我们孩子,这些年我怎么会心甘情愿,对一个外室子那么好?成郎,你真当我那般糊涂不成……”   邹氏颜面哭泣。   她其实依旧不觉得自己这些年行为有什么错,二哥儿虽然是那狐狸精外室的孩子,但向来对她亲近,把她当亲生母亲孝顺,她也生出几分真正的母子情。   三哥儿虽是她亲子,但她从来没有亲自教养过,这些年因为对方的身世,更是让她整日惶恐不安,而且对方还不孝顺,经常跟她顶嘴。   所以,她真不觉得她拿亲儿子,给情敌之子做垫脚石有什么问题。   谁让三哥儿不讨她喜欢,身份又是污点,她偏心很正常!   当然,这些话此刻不能说出来。   为了稳住王成安,邹氏只能哄骗解释。   “成郎,我和永昌伯成亲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应当都知道,他心里只有那个外室,我是又悔又恨啊,可已经嫁给了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和离,我娘家不过商户,哪里敢丢伯府的面子,所以当初才一时冲动与你在一起报复他,我对他早已没了情谊……”   “结果谁知道,他还能做出让我给他养外室子的恶心事!”   “正好当时我们的孩子也刚出生,我一咬牙便将孩子换了,让他对我们的孩子细心呵护,也算给他教训。”   “成郎你想想,一个是我亲生的孩子,一个是勾走了我丈夫心那外室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放着亲生的不疼,去疼仇人之子?”   邹氏捂住脸哭泣。   不是愧疚,而是这些话说得她自己都心虚。   因为她还真就是这种人。   王成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动容迟疑,“真的?”   “千真万确!成郎你虽出身清贫,但相貌却是比我那负心丈夫好太多,玉陵长相清丽脱俗,玉景长相却不过清秀之姿,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反正小儿子一直掩藏着容貌,邹氏也不怕谎言被拆穿。   她不是个聪明的,再逼问下去恐怕就要露馅儿了。   王成安便装作想信又不敢信的样子,冷哼道。   “你这个女人花言巧语,我怎知你说得真假?当初你也是这般情深意切,哄骗我赴约下药,与我生出了那等关系,害我被乔王氏那个死老太婆发现,然后追杀掉下悬崖……”   “你可知现在的永昌伯,根本就是乔王氏从外面捡回去的野种,我才是伯府真正的继承人!”   “什么?”   邹氏震惊不已,完全没料到还有这样的隐秘。   王成安满是恨意继续道,“都怪你这个蠢货,如果不是你,我定不会轻易被乔王氏发现,也更加不会被追杀掉下悬崖,直接伤到那处成了一个太监。”   “索性上苍怜悯,让我不仅大难不死,还进宫成了陛下的心腹九千岁,如今我回来,便是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你对我根本没有多少情谊,却痴爱着永昌伯,你怎么可能为了报复他,对我们之间的孩子好?毕竟事情暴露,永昌伯仇恨你,你得多伤心啊。”   邹氏心虚摇头,“不,不是的……”   “呵,不是?你说乔玉陵才是我的儿子,真当我是傻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又想拿我当垫脚石,去讨好永昌伯那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你现在什么依靠都没有了,想要永昌伯再看你一眼,就只能再次利用我。”   王成安诱导说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邹氏若还反应不过来,就不是蠢,而是智商有问题了。   果不其然。   听完他的话后,邹氏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是啊,王成安如今竟然成了陛下的心腹太监,手中权利不可小觑,若是她能说服王成安给二哥儿撑腰,帮二哥儿在太子府稳固定位。   对他冷眼相待的丈夫,看在这份利益上,定能重新回心转意!   至于永昌伯就是个渣男,日后会不会再次用完就翻脸,她已经顾不得了。   因为她已经付出太多,失去丈夫,她这辈子好像就成了空谈笑话,她没办法接受这种现实,只能越陷越深。   邹氏赶忙抓住王成安衣角着急求道。   “成郎,你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我说的都是真的,玉陵真的是你儿子,不管你和伯府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玉陵之事你不能糊涂。”   “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会相信我的话?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了,成郎,看着我们曾经的情分上,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她知道王成安以前有多喜欢她,她不相信对方现在真的一点情谊都没了。   如果对方真的恨她,早就报复她了,何必等到现在。   王成安:……   我这些年是不想报复你吗?我是实力还不够!   毕竟永昌伯府再怎么败落,也还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背后还有乔氏宗族庇佑。   他势单力薄想要彻底铲除所有仇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如今可以利用邹氏。   王成安装作回忆曾经心软道,“无凭无据,就这么几句话你要我如何信你?我要见到乔玉陵看了再说,你说他是我儿子,那长相必然有几分与我相似。”   “可以,我这就回府安排你们父子见面。”   邹氏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王成安长相是俊美的那种,乔玉陵因为容貌随了生母,也是清雅脱俗,两者类型有相似之处,想扯在一起并不难,端看怎么说。   她是孩子亲生母亲,能做文章,能钻的漏洞多了去。   何况回去告知丈夫实情,这么大的利益,丈夫定会一起帮她掩饰的。   她想得很好。   但王成安怎么可能给她机会。   王成安直接冷冷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见人,安排改日见面,你又如当初那般骗我怎么办?”   “我怎会如此?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邹氏心虚掩面。   “不然呢?我吃你们的亏已经够多了。”   王成安面无表情道。   放人回去是不可能放人回去的。   等邹氏牵线搭桥成功,今天就可以直接上路了。 第54章 相互哄骗 2更   既然被邹氏发现自己,王成安就不可能让对方继续再活着。   因为大势已成之前,他和儿子的关系绝对不能暴露,邹氏和其身边知道内情的嬷嬷,全部都要在今天及时灭口才行!   邹氏并不知道他心中真正想法,对王成安的印象,还停留在曾经温润如玉的善良心软书生郎上,潜意识觉得人家依旧那么好骗。   所以,她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就决定顺着王成安的提议,现在就带他去和乔玉陵认亲,以免王成安情绪激动,再听不进她一句话。   反正事后王成安去调查求证时,伯府这边再描补漏洞也来得及。   此刻,还是先安抚人情绪为好。   然后。   被叫出来见面的乔玉陵,整个人就懵了。   什么?他其实不是外室子,他就是邹氏的亲儿子?   而且他还是邹氏和别人偷情生的?   要不要这么离谱!   乔玉陵条件反射道,“这怎么可能?如果当真如此,母亲你为何这些年都不告诉我真相,怎能忍心看着我逢年过节都去祭拜一个外室,私下叫着别人娘亲?”   何况面前这个王成安的长相,分明就三弟弟的真实容貌,有八分相似好么!   到底谁和谁才是亲生父子,一目明了。   邹氏自然知道这点,所以借着王成安的视线盲区,不停地给乔玉陵使眼色,表示让对方配合自己。   她假装哀戚道,“玉陵,母亲也是为了你着想,若是早早告诉你,你小小年纪如何能够掩藏心思,被你父亲发现真相怎么办?”   “你父亲这些年是怎么对待三哥儿的,你也亲眼瞧见了,若是母亲不调换你的身份,过苦日子的就是你了……”   “这世上哪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你若不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会将一个情敌的孩子视作亲子对待?又怎会心甘情愿把所有嫁妆都给你?”   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任何一个正常人肯定都做不出对情敌孩子比自己亲儿子还好的荒唐事,除非像邹氏这种拎不清的奇葩。   乔玉陵是个正常人,所以现在心情很复杂!   尽管觉得邹氏很蠢,但不得不承认,邹氏是真的爱惨了他那个渣爹啊。   为了得到他渣爹一点点的感情,竟然就能为他这个情敌外室子做到这种地步,往日偏心他就算了,如今还想把三弟弟的亲爹助力,都送给他……   真真是让他都有些感动了。   不过,这对他确实是大好事!   因为伯府之前闹出的污糟事,他刚嫁进太子府就失宠了,至今为止太子都还没和他圆房呢,再不想办法挽救得宠,他必然很快就会死在太子后院的争斗中。   如果陛下的心腹太监是他亲爹,太子为了拉拢对方,肯定会宠爱他。   这么大的利益谁舍得放弃?   乔玉陵可不傻。   于是。   他也只能昧着良心配合邹氏表演,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   “难怪,难怪母亲你会对我那么好,原来如此……”   邹氏露出笑容,心里夸了句还是二哥儿聪明,不像小儿子木楞不讨喜,还总跟她顶嘴坏她的事,她偏心二哥儿果然没错。   这孩子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啊!   邹氏重新看向王成安笑着劝道。   “成郎,你快看玉陵的长相,与你是如出一辙的清俊,他就是我们的儿子,这下你相信了吧?我有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我心里也是一直都有你的……”   不过王成安还是保持怀疑的表情。   他沉吟半晌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还是滴血验亲吧。”   这怎么行!   邹氏和乔玉陵目光微变,做戏的他们哪里敢滴血验亲。   王成安见此冷笑,“怎么,不敢?”   邹氏一时间找不到好说辞,只能硬着头皮假装伤心哭,“成郎,这不是敢不敢,而是你在剜我的心啊。我们曾经的情谊就那么脆弱,让你们连最后一点信任都不能给我吗?”   “你当初那般对我,我还怎么敢相信你?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王成安也满是被伤透的愤恨。   乔玉陵看他态度坚决,心知认亲之事无法轻易糊弄,心思百转后,赶忙站出来道。   “那便滴血验亲,我相信母亲说的话,我这就去拿水……”   说罢。   给邹氏使了个拖住人,他好去做手脚的眼神,就赶紧出了厢房。   邹氏领会到意思,赶忙配合抱住王成安大腿继续伤心哭,“成郎,你心里当真一点都没有我了吗?”   然后又开始争吵拉扯。   直到乔玉陵走远,房间中就剩下他们两人时。   与邹氏拉扯的王成安瞬间收起愤恨神情,面无表情拔下邹氏头上的簪子。   狠狠用力插进邹氏的脖子!   “你,你……”   邹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盯着王成安大口吐血。   王成安神色冰冷盯着她,直到邹氏咽气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知道有儿子那种重生例子在,他怎么可能好心给邹氏解释缘由,还是让对方带着疑惑死不瞑目为好!   他曾经是真心喜欢过这个女人的,那样明媚活泼的千金小姐,让人一见倾心。   可感情这种事情真的难以预料。   邹氏偏偏喜欢上了永昌伯那个伪君子,甚至为了对方变得面目全非,他对她的感情早就磨灭光了。   比起邹氏,他更在乎冤死的养父母,和前世下场凄惨的亲儿子。   “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明媚的富家小姐,我也不是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穷书生了,这些年的种种经历,不止是你,我也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王成安神色淡然替邹氏合上眼睛,低声呢喃一句。   等到乔玉陵端着做了手脚的水碗进来,看见这血淋漓的场面震惊时。   王成安便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颓丧哽咽道。   “陵儿,对不起,都怪父亲太过固执,你母亲为了向我证明你的身世,竟做了自绝这等傻事……我只是不甘心当初她为了那个男人骗我,只要她再说几句话,再几句话就好,她为何如此冲动……我怎么会真的不相信她呢……”   也是做足了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把乔玉陵给唬到了,脑子嗡嗡作响!   他一直都瞧不起邹氏,嘲笑邹氏是傻子,给他早死的亲娘做嫁衣。   可他真的没想到,邹氏为了他,竟然连死都愿意,对他竟有如此深厚的母子情。   一时间。   乔玉陵心情真的复杂到了极点。   而就在他脑子混乱时。   王成安充满恨意道,“都怪永昌伯府!陵儿,你定要与父亲一同为你母亲报仇,手刃永昌伯那个伪君子!”   “啊?”   乔玉陵有点慌。   王成安才不管,继续满是愤恨道,“陵儿,那永昌伯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是乔王氏为了稳固主母地位,不知道哪里抱来的野种,父亲才是真正的伯府继承人。”   “他占据父亲的身份,又害死你母亲,如此血海深仇,你难道还要认贼作父吗?”   乔玉陵心虚,“可是我……”   “没有可是!陵儿,你若不愿帮你母亲报仇,那我们父子也就无需相认了,伯府与我仇深似海,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伯府的。”   “若是陵儿害怕失去伯府公子的身份受欺负,没关系,你还有父亲在,父亲如今是陛下的心腹,手中权利不比伯府小,有父亲帮你,你在太子府不会失宠的。”   “这些年咱们父子分离,让你吃苦了,父亲会好好照顾你,让你母亲在九泉下安心的,我儿莫怕……”   王成安满是慈爱的模样。   一番话听得乔玉陵心思不断浮动!   他渣爹能力有限,如今伯府能给他的助力实在有限,单看他带了那么多嫁妆进入太子府,太子还给他脸色看,就知道伯府已经不能给他撑腰了。   王成安就不一样了,对方皇帝心腹的身份,对太子上位帮助简直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对方还是个太监,一旦认定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肯定会拼死帮他筹划。   如此厉害的助力,拿已经没什么用的渣爹去换,很值得。   掂量利益得失后。   乔玉陵果断选择了认贼作父,“父亲,我愿意和你一起报仇!”   “好,果真是我儿,这块身份玉佩你拿着,有需要就去找金银当铺的掌柜,那是父亲私底下的势力。”   王成安露出满意欣慰的笑容,立马就开始给好处。   乔玉陵顿时惊喜。   他的选择果真没错,假爹这就给好处了!   他伯府渣爹能力平庸,根本没培养出什么得用的暗卫,现在有王成安给的势力,他想做什么事情就简单了。   比如说真实容貌与王成安有八分相似的乔玉景……   乔玉陵眼中露出狠色,决定回头就派人将其解决了。   反正弄不死,也要把人脸毁掉,以免他的假身份暴露。   他心中暗想。   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王成安看他的眼神有多冷。   前世他们父子二人被利用,今生也该让这些人给他们父子做垫脚石了……   王成安笑意不达眼底拍拍他肩膀道。   “陵儿,太子府的事情后面再说,你先与父亲好好商议一下报仇之事,只有报了仇,咱们才有未来。”   换言之就是他得弄死永昌伯府,才有心情做其它事情。   “好,父亲您打算怎么做?我一定帮您。”   乔玉陵笑容有些勉强点头。   虽然已经决定牺牲伯府给自己铺路,但对亲生父亲下手,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压力的,毕竟渣爹其实对他还可以。   不过,为了将来进宫的尊贵身份,有时会牺牲也是必须的。   邹氏都愿意为他牺牲性命,爹爹那般疼爱他,想来也会心甘情愿为他赴死吧?   乔玉陵孝出强大暗想。   作者有话要说:   永昌伯:乖儿子,我可真是谢谢你。 第55章 狗咬狗揭穿 2合1 捉虫   其实也不能怪乔玉陵叛变得太快。   单看邹氏将他悉心抚养大,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他心中却毫无半分感激,甚至还嘲笑邹氏愚蠢,就知道他不是什么有良心之人。   再加上还有永昌伯这个父亲,在旁边言传身教自私与凉薄。   乔玉陵为了自己利益卸磨杀驴,放弃已经对他助力不大的伯府,半点都不奇怪。   至于日后明面上没有娘家怎么办?   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太子登基,他成为高高在上的贵君,曾经与他渊源颇深的乔氏宗族,天然就会因此关系,与他绑定在一条船上。   所以,乔玉陵叛变真的毫无压力。   他高高兴兴拿着假爹给的势力号令玉佩回了太子府。   王成安盯着这个假儿子背影嗤笑一声,交代完下属处理后续,注意保护自己的乖乖真儿子后,也才回宫。   至于死掉的邹氏怎么办?   当然是让人把邹氏的心腹嬷嬷和心腹管家一起干掉灭口,用倒霉遇到土匪的借口送回永昌伯府。   别怪他心狠手辣,不将这些人灭口,他的秘密暴露怎么办。   要怪就怪这些人跟错主子,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自古成王败寇,一旦卷入纷争便是生死不由人。   前世他们父子技不如人结局凄惨,今生这些人死在他手上,那也是同样运气不好。   恩恩怨怨不过立场罢了,没什么可多说的。   ……   邹氏和其贴身奴仆尸体被抬回伯府时,伯府众人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别看邹氏在府中不招人待见,但整个伯府却没有人希望她死。   因为如今伯府库房空空,不管是吃喝用度,还是儿女亲事的聘礼嫁妆,都指望着她回娘家打秋风维持。   邹氏死了,伯府的经济来源就断了,大家怎能笑得出来。   永昌伯更是又气又急。   “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出门上香不行,偏偏要今天去!这个时候死,儿子的亲事怎么办?后续给太子的钱财支援怎么办?”   没错,按照孝道邹氏去世,她的亲儿子,一直在外面求学的乔兴贤不仅要回来奔丧,还要守孝三年才能娶亲。   可如今伯府就指望乔兴贤,赶紧娶一个盐商之女回来填银钱上窟窿。   永昌伯真是要气死了,满心埋怨指责,半点没有对邹氏死亡的难过。   可谓是渣出境界了。   不过很快,他就顾不得生气,而是要被吓死了。   因为!   在王成安的安排下,乔玉陵主动站出来,以王成安儿子的身份,大张旗鼓去衙门状告,揭发了乔祖母当年做下的恶事。   由于状告者是太子侧妃,被告是诰命加身的长辈,倘若现任永昌伯真是个假货,此事更涉及欺君之罪。   所以引起的轰动不小,别说百姓们,就连当时闲着的官员,和各家夫人夫郎们,都亲自跑到现场围观了。   乔玉陵做足了孝子模样,在公堂上声声泣血陈诉。   当然内容是改编过的。   他哭着道。   “还请大人为我父亲做主……当年祖母因为一直生不出儿子,害怕动摇自己正妻地位,便瞒着祖父残害后院妾室,控制伯府子嗣。”   “好不容易有一位江姨娘逃脱,她仍旧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幸而我亲父得上天垂怜,被好心的丫鬟救下,送与路过的农家夫妻收养。”   “而祖母却假装怀孕,从外面抱了个孩子充做伯府血脉,还让其继承了伯府爵位,这是欺君之罪!”   乔祖母早就被削掉四肢,割了舌头,此刻是半句辩解话也说不出。   永昌伯则是愤怒大骂,“逆子休要胡说八道!”   语气惶恐又咬牙切齿。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疼爱的儿子背刺,也不愿意相信他是个假货的事实,因为这事情坐实,后果太严重了。   但乔玉陵已经决定牺牲他这个渣爹,自然不可能被一句话吓到。   乔玉陵继续义正严词陈诉。   “我没有胡说八道,祖母不仅欺君,她更是害命无数!”   “当年,我亲生父亲虽流落农家,但读书天赋却像极了祖父,年纪轻轻就考中功名来了京城,并且与我母亲一见钟情。”   “可惜祖母发现父亲还活着后,竟又丧心病狂针对,灭了我父亲的养父母全家!”   “之后,我母亲为了帮父亲寻找祖母罪证,这才嫁进永昌伯府,可惜终究失败了,还让父亲一起被杀害……”   “好在当时母亲怀上了我,为了帮父亲报仇,为了给父亲留下血脉,母亲一直忍辱偷生,在伯府卧薪尝胆。”   “直到近日终于找全证据,可惜母亲运气不好,前几日遇到土匪身陨,如今只能由我出面状告。”   “府尹大人,乔王氏杀人灭口,以假子充做伯府血脉继承爵位欺君,永昌伯鸠占鹊巢……求大人为我父亲做主!”   众人听完皆是满心震撼。   这可真是好一出恩怨情仇的故事啊。   只有永昌伯差点没吐血。   若不是他能绝对肯定乔玉陵是自己的亲儿子,他都要相信这番曲折离奇的故事,相信邹氏是个为了心爱之人,隐忍多年复仇的奇女子了。   “逆子,你竟如此污蔑亲父和亲祖母,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说的这些,有何证据?本伯爷就是伯府血脉无疑!”   永昌伯捂着心口喘气质问。   乔玉陵看着亲爹气成这样,心里很是愧疚,但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只能给亲爹落几滴鳄鱼的眼泪道歉。   他一边拍手让人上证据,一边理直气壮冷哼。   “证据我自然有!何况就算不用证据,也可轻易证明你并非伯府血脉。”   “世人皆知,当年我的祖父和曾祖父,是京城有名的才貌双全男子,上一代出嫁的那些庶出姑姑和叔叔,一个个也都相貌出众。”   “可偏偏到了永昌伯你这里,你却是相貌平平,才学平庸,如今伯府的后辈之中,除了我的容貌清丽脱俗,其余兄弟姐妹也都不过清秀资质,哪里看着像一家人了?”   众人点点头。   相貌遗传虽然不是绝对,也有好竹出歹笋,但大多数父母容貌出色,小孩肯定也不会太差。   现任永昌伯的才学相貌,与之前两任老永昌伯,真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   永昌伯被堵得说不出话,因为他心虚。   其实他对于自己的身世,也隐隐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他长得不像老永昌伯就算了,也不像乔祖母,他在一众庶出兄弟姐妹中,颇有些鸡立鹤群。   但此事对他有利,他自然不愿多深究。   如今乔玉陵拿出证据,毫无准备的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并且现场除了物证,还有帮着乔祖母的心腹嬷嬷,以及一些当年涉事的丫鬟小厮作为人证。   “乔王氏,乔康骥,认证物质俱在,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审案官员看完提交上来的证据怒斥。   乔祖母和永昌伯还能怎么说?   他们现在除了认罪,根本没有辩驳余地啊。   如今能力平庸的永昌伯父子,也没人愿意花力气去捞,毕竟一个不是伯府血脉的人继承了伯府,这是欺君之罪啊。   此案事关重大。   审案官员不敢自己判罪,只能写奏折上报请示处理。   老皇帝看见奏折后,也是被伯府的恩恩怨怨长了见识!   这小小的伯府,简直比他后宫还要凶险,又是残害妾室子嗣,又是假孕换子,还有一个为心爱之人忍辱复仇的‘奇儿媳’。   真是好一场大戏。   可惜了当初两位惊才绝艳的老永昌伯,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伯府荣誉,就这么被乔王氏给搅合光了。   果真是娶妻不贤祸三代啊。   好在他的后宫妃子们虽然也都不是什么真正善良之辈,却也没毒到这种地步。   自信的老皇帝在心中感叹了下,就很快给出了处理圣旨。   第一,罪魁祸首乔王氏斩首示众,其娘家被申斥教女不严。   第二,永昌伯因不知内情(表面上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身世),还有乔玉陵看在养育之恩,以太子侧妃身份求情,欺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被剥夺身份贬为庶民,赶出京城,顺带还有他的一群妾室和未出嫁的儿女。   第三,最后伯府爵位,则由乔氏宗室挑选一名旁支血脉继承。   由此可见,当今老皇帝还是比较仁慈的,并未牵连无辜,也没有趁机收回赏赐出去的爵位占便宜。   一场多年的鸠占鹊巢,总算回归正位。   至于后续被变成庶民的永昌伯,在离开京城后,就同样倒霉遭遇土匪惨死。   他的一群妾室和儿女吓得四散逃离,没有一个人想起来给他收尸的结局,就没人再关注了。   背锅土匪:……   好好好,就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   永昌伯被贬赶出京城,是乔玉陵想放亲爹一马。   但王成安怎么可能允许对方活着?   且不说前世对方和邹氏,是怎么利用他们父子当垫脚石的,现在为避免永昌伯不甘心,事后翻案报复,肯定都要将人弄死才放心。   免得乔玉陵察觉不对,永昌伯死亡的消息并未传回来。   自觉已经安排妥当的乔玉陵,也就没再关注赶出京城的亲爹,把注意力放到了引荐太子和假爹见面,为自己争宠的事情上。   太子得知如此重大消息,喜不自胜。   要知道夺嫡最重要的是什么?除支持势力,就是探听圣意!   他往日不是没想过拉拢父皇身边的刘公公,可惜刘公公太忠心了,根本无法为他所用,没想到现在竟有如此惊喜。   于是,原本打算冷落乔玉陵的太子,当晚就把人宠幸了。   等私下和王成安见过面,得到王成安肯定的支持态度后,乔玉陵就成了太子府最受宠的妾室之一。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多提。   ……   永昌伯府之事闹得不小,谢文彦自然也很快就听到了消息。   毕竟他才刚迎娶了伯府的公子,此刻伯府出事,众人的视线不往他身上落,实在说不过去。   私塾同窗们目光有嘲笑,有同情,也有安慰。   这很正常,谢文彦再怎么表现完美,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他,特别是他之前还攀上了伯府的亲事,让一些嫉妒心强的学子很是妒忌。   如今伯府出事,还是鸠占鹊巢这种原因,乔玉景即便已经过继出去,但终究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连带他这个夫君一起被嘲笑。   好在谢文彦心理素质够强,这点子嘲笑对他毫无半分影响。   甚至他还猜测,伯府此次出事,是不是跟他夫郎有关系?   还有乔玉陵,怎么就成王成安的儿子,还为父报仇了?   王成安的儿子,难道不应该是他夫郎吗?   事情有些奇怪。   不过,谢文彦也不着急寻求答案,面对同窗们各种目光很是淡定,等到休沐日回到桐树村,才向夫郎询问此事。   王成安已经给儿子递了消息。   乔玉景知道内情,也没有隐瞒,很是骄傲笑道。   “这不是我干的,是父亲算计的。父亲说,前世永昌伯和邹氏那般利用我们父子,如今也该给我们父子当垫脚石了。”   “他们上辈子的所作所为,直接杀掉报仇,实在不够痛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方能泄心头郁气。”   谢文彦很是兴趣道,“如此看来,岳父也与我一样,是个性情中人啊。”   心狠手辣的那种性情。   听懂潜台词的乔玉景:……倒也不必如此实诚。   不过很快,谢文彦就收敛兴趣之色,抓住重点皱眉道。   “夫郎,你把重生之事告诉岳父了?”   乔玉景明白他担忧什么,赶紧解释,“夫君不用担心,前世父亲能为了我被人欺骗利用,这辈子便不会伤害我的。”   “当初刚重生之时,我害怕惶恐极了,只有父亲可以依靠,且很多事情我作为一个小哥儿不方便出面,因而思虑后,才决定把重生之事告诉父亲。”   “夫君放心,关于你也是溯回之人,我并未告知父亲,其中利害关系我都晓得。”   说罢。   害怕他不相信,还举起手指道,“若是夫君不信,我可以发誓。”   “这点子事情何须誓言?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担心你渴望亲人感情被欺骗,这世上并非所有父母,都是全心全意疼爱儿女的,咱们身份特殊,须得万事小心谨慎。”   谢文彦握住爱人举起来的手指,温柔摇头。   乔玉景点头郑重道,“我都知道,我没那么傻,父亲真的很好,他和邹氏不一样,是真心疼爱我的。”   “夫君,父亲此次揭穿伯府恩怨,除了报仇之外,主要目的是想通过二哥哥的关系,潜入太子身边。”   “父亲让我告诉你,虽然上辈子夺嫡之事已有定论,但今生到底如何也还是说不准,让你进入朝堂后,尽量做一个的纯臣,不要掺和夺嫡之事,他可以给你做暗棋……”   谢文彦闻言不由惊讶,“当真?”   “当然,父亲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夫君能娶到我,可是你三生之幸。”   乔玉景骄傲道。   谢文彦不由轻笑,“是是是,能娶到夫郎是我的荣幸。不过岳父如此,着实危险了些,朝堂上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应付,还是让岳父悠着点吧。”   小夫郎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若是出了意外,不知得如何哭鼻子。   他有些舍不得。   乔玉景叹气,“我也劝过父亲,但父亲脾气固执,我根本拦不住,也只能由着他去了,否则他表面好好答应,私下瞒着胡来,那就更加不可控制了。”   “所以夫君……若是父亲那边有什么问题,你到时候可不可以帮帮我呀?”   小哥儿可怜巴巴求道。   实在让人心软心疼。   谢文彦自是温柔点头,“可以。”   至于岳父身份他没问,反正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夫君,你真好!”   得到承诺的乔玉景开心扑到他怀里。   谢文彦抱住人闻着鼻尖清香,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柔情。   夫夫俩抱了一会儿。   谢文彦才想起什么道,“对了夫郎,你可能帮我寻一位擅箫的乐器师傅?我想学吹箫。”   “夫君学这个做什么?”   乔玉景好奇。   谢文彦道,“日后再告诉你,这技能对我很重要,我想尽快学会。”   他学吹箫,自然是为了将来讨老皇帝高兴。   既然打算冒充皇子,做老皇帝喜欢的乖儿子,就要努力投其所好,和对方有共同语言,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爱好。   “好吧,夫君不说那我便不问。乐器师傅不用特意去找,我就擅长箫,夫君若是不介意,我教夫君如何?”   乔玉景有些不好意思道。   他是擅长琴棋书画,但不代表其它就不会了,因着笛箫这些乐器携带方便,他也是有所涉猎精通的。   没办法,作为一个常年待在后院的哥儿,日子无聊学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谢文彦很是惊喜,忍不住将人揽进怀中叹道,“我夫郎当真多才多艺……”   “夫君也不差,夫君才华卓绝,少有人能及。”   乔玉景脸微红,有些害羞。   夫夫两人望着对方。   新婚燕尔正是情浓时,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了暧昧的亲吻声。   作者有话要说:   王成安:儿子,等着老爹给你做卧底!   谢文彦:岳父yyds! 第56章 寺庙上香 1更   清晨,谢家。   早早收拾妥当的卿哥儿就跑到谢文彦房间外面喊人。   “哥,玉景哥,你们起来没?咱们出门的时辰快到了,你们赶紧些,今日可是初一,耽搁时辰去晚,上香的人就多了!”   卿哥儿声音满是欢快。   因为当初谢文彦出生时,有谢父谢母专门贿赂来的道士说好听话,正巧他又是个有读书天赋的,应了算命之言。   所以导致谢爷爷和谢奶奶越发迷信,每月初一都要带着家里人去寺庙上香祈福。   农家的姑娘哥儿管束虽没有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严,但也甚少出门玩耍,因此每月上香这日,都是一群兄弟姐妹最高兴的时间。   这不,卿哥儿生怕去晚了,积极跑过来叫人。   守在门口等伺候的知琴知书心疼自己公子,连忙红着脸小声劝道。   “卿公子,您小声点儿,昨晚姑爷和公子闹到后半夜才睡着,现在时辰不晚,出行事物都有嬷嬷打点,就让姑爷和公子再睡会儿吧……”   卿哥儿虽然还没成亲,但该懂的东西也都懂了。   闻言反应过来两人口中的闹到后半夜才睡着是什么意思,顿时也刷得红了脸。   他不由羞赧抱怨,“哥哥真是的,明知道今日要上香,昨晚还欺负玉景哥,不知羞!”   “……”   知琴知书红着脸讪笑。   虽然有些羞臊,但他们还是对姑爷这般表现很满意。   姑爷平日都在私塾读书,只有休沐假才回来,不让公子趁这时候和姑爷多多亲近,怎么能尽快怀上小主子?   感情都是虚的,孩子才是立足根本。   公子现在沉浸在刚成亲的幸福中,他们可得帮公子好好打算,所以甭管姑爷和公子晚上怎么胡闹,他们才不会劝!   姑爷和公子恩恩爱爱才好,管那么多规矩。   三人在外面说话声音并不大。   但谢文彦向来警觉,还是被吵醒了。   还在房间中抱着夫郎赖床的谢文彦,听到弟弟喊声很是无奈。   “知道了,时辰还早着呢,卿哥儿,你多大年岁了还跑哥房间门口敲门,像什么话!快走快走……”   他声音困倦赶人。   自从娶了夫郎,体会过有夫郎的食髓知味后,他一直坚定不移的自律生活就有点懈怠了,休沐回家这几天,都免不了开始赖床。   古诗有云: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果真不诚欺人!   但谢文彦却并不懊恼美色影响了自己,因为他追求名利,本质也就是喜欢享受而已,早上赖床耽误的学习,回头用休息时间补回来便是。   夫郎让人沉迷,只能怪他自己心智不够坚定,怎么能怪夫郎美色呢?   不过今日初一,是家中例行的上香日子,也是夫郎第一次参与谢家的家庭活动,确实不好再赖床了。   “夫郎,我们起吧。”   谢文彦有些心虚自己晚上的过分,又心疼地亲亲同样已经醒来,正因门外卿哥儿和知琴知书对话而羞红脸的小夫郎。   “都怪你,昨晚又闹得那么晚,让我现在怎么见人啊!”   乔玉景真的羞愤懊恼不已。   他们夫夫早上赖床,傻子也知道他们昨晚闹得有多厉害,他这个才刚成亲不久的小哥儿,实在有点遭不住长辈们的打趣眼神。   也亏得乡下地皮不值钱,谢家的房子虽然不够好,却胜在十分宽敞,他们在屋里压着点声音,谢家人也听不到太多动静。   不然他真是要没脸见人了。   谢文彦看着夫郎羞红的脸爽朗笑出声,把人捞进怀里又亲了几口,才笑着安慰。   “好好好,都怪我,委屈夫郎了。夫郎暂且忍耐几月,待恩科开始,为夫一定高中入朝,到时候搬去京城,再不让夫郎吃半分苦头。”   “那夫君可要好好努力。”   乔玉景也笑着主动凑到谢文彦脸上亲一口。   并不说什么我不介意的体贴话,因为夫夫之间不能一味的温顺,偶尔还是要耍些小脾气,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辛苦才行,否则就等着一辈子都退让受委屈吧。   不过耍脾气和诉苦的力度也要控制好。   所以,乔玉景羞恼两句后,就赶紧起床,也不叫知琴知书进来伺候,而是和谢文彦相互帮忙穿衣,亲密独处增加感情。   待两人收拾好,又洗漱完。   这才到堂屋和家里人一起吃早食。   如今谢家的生活虽算不得富贵,但有了之前印子钱事件搞来的银子,还有乔玉景的贴补,在吃食上却也大大改善。   早食吃的不再是简单窝头咸菜和糙米粥,而是肉包、鸡蛋饼、药膳粥,以及几道可口的增味小菜。   午食和晚食虽没有大鱼大肉,却也荤菜不缺了。   下午还有解馋的点心、养颜的燕窝、补身的汤羹……   总之很是丰富。   并且还是乔玉景带来的丫鬟和厨娘做的,让往日操劳的谢奶奶们如今总算轻松些了。   谢奶奶和谢母在村里时,没少被羡慕恭维,心里天天可开心了,也对乔玉景这个新进门的儿夫郎满意得不行。   瞧见夫夫两人出来,就高高兴兴招呼。   “景哥儿出来了,快吃些东西咱们才好出门,初一上香的人多,寺庙里的素斋不好买,早食不吃饱点,等会儿要饿肚子。”   “对对对,玉景哥你多吃些,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咱们要玩个痛快。”   卿哥儿和乔玉景关系最亲,赶忙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至于亲哥哥都相处多少年了,现在坐一边去,别打扰他和嫂夫郎培养感情!   乔玉景也是高高兴兴和卿哥儿坐到一起。   一时间把后面的夫君给忘了。   谢文彦:……   所以你们对我的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大家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大笑起来,气氛和乐。   ……   待其乐融融吃完早食后,谢家人就坐着马车去了寺庙。   马车当然还是乔玉景提供的。   他倒也不是想把谢家上上下下都给包完如此贤惠,实在是除了小时候被苛待,自从有反抗能力后,他在伯府的生活就是金尊玉贵了。   乔玉景虽想在乡下住几个月,树立一个贤惠糟糠夫郎的形象,可不代表就真要去吃苦。   既然有丫鬟婆子使唤,也有马车坐,为什么还要委屈呢?   总归谢家人都是心胸宽阔之人,尽管对于全家吃软饭这件事,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也接受良好。   毕竟谢家人是有底气的。   谢文彦的优秀让他们有信心家族崛起,不会因为一时的落魄而自卑。   总之,双方相处挺和谐。   到了寺庙。   众人一起上过香后就分开了,谢奶奶一群长辈去找和尚聊天说话,谢文彦则带着兄弟姐妹们,先去扔祈愿带,再去摇签。   祈愿带,顾名思义就是一条写着祈愿福语的布条。   香客把布条往寺庙的百年老树上扔,据说扔得越高,心愿就越会灵验。   乔玉景望着高高的大树很是颓丧道。   “夫君,祈愿带太难扔了,我往常也来过这里上香,但布条轻飘飘的,根本仍不到最上面去。”   “可不!这树那么高,我就没见过把祈愿带扔到高处的,上回我想了个法子,在布条里包了颗石头,那倒是扔上去了,结果庙里的和尚教训我不诚心,说我投机取巧,真是坏透了。”   卿哥儿愤愤不平抱怨。   谢家兄弟姐妹们:……   小弟,你那确实是投机取巧吧吧吧吧吧?   不过谢文彦很是赞同自己亲弟弟。   他点头,“常言道:黄狸黑狸,得鼠者雄也。小弟莫要把那和尚之言放在心中,世间之人或迂腐、或敞亮、或宵小……都有各自道理,我们从心之人,不与其计较。”   卿哥儿听完舒坦了,“哥你说得对,我哪里不诚心了?我分明就是聪明。”   谢家三房从不内耗。   “这就对了。想把祈愿带扔到最上面是吧?哥帮你们。”   谢文彦满意点头。   说罢。   就拿过自己亲弟弟和夫郎手中的祈愿带,优雅地挽起袖子,身手矫健爬上扔祈愿带的大树,将布条挂到最高处。   众人:……   你确定这样的祈愿真能让菩萨显灵?   菩萨显灵不显灵,谢文彦不知道,也不指望,反正他只知道求天求地,始终都不如求自己。   所以,挂完祈愿带,大家去摇签的时候。   谢文彦直接把寺庙签筒里的上上签挑出来,挨个给兄弟姐妹们发一根道。   “菩萨信众千千万万,轮到咱们愿望灵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有什么愿望就跟我说,我想法子帮你们实现。”   众人:……   谢文齐:堂弟,你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点太超前?   作者有话要说:   注:黄狸黑狸,得鼠者雄……蒲松龄《聊斋志异》 第57章 忽悠乾元帝(1) 2更~   三房的日常奇葩操作实在太多了。   谢文彦此刻的举动虽不妥,但谢家兄弟姐妹们却都是高兴的。   五郎这般模样足以说明把大家都放在心上,家里对五郎的付出,对方都牢牢记在心中,他们没有白对五郎好。   “五弟,大哥想娶个漂亮的媳妇!”   “五弟,我也要漂亮夫郎,性子像弟夫郎这般温柔的。”   “我希望五弟你以后给我撑腰。”   “我愿……”   “哥,哥,我要穿绫罗绸缎,戴金银玉冠,吃山珍海味,还有奴仆成群!”   很好,最后一个绝对是卿哥儿无疑了。   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大家也不客气虚礼,纷纷积极说出自己的愿望,相互其乐融融嬉闹。   谢文彦如春风般笑着一一答应点头。   端的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风度华章的郎君。   让角落一位穿着低调,但举手投足却难掩威严贵气,年龄约莫五十多岁模样的老者,瞧见后神情很是激动。   ……   “像,真的是与朕年轻时候太像了。效忠,你帮朕找到了这个孩子,立了大功!”   站在寺庙角落的乾元帝,激动看向身边的王成安感慨。   刘效忠,就是王成安入宫做太监后改的名字。   王成安扶着乾元帝恭维笑,“是啊,谢郎君可不就是与主子您像极了么,当初奴才一眼就在人群中瞧见了对方,真是好生吓了一跳。”   “那鼻子,那眉眼简直与主子年轻时候如出一辙,都是风度绝佳的郎君……”   “最重要的是那身气质,丝毫不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少爷差,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即便流落民间,也能长成玉石青松,世间恐怕只有主子您的皇室血脉了……”   一番话说得乾元帝身心无比舒畅。   自从知道谢文彦的存在后,他心里就迫不及待想见人。   只不过皇帝微服私访,并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而且事关皇室血脉,除了最开始的调查证据,后续也是还要多番核实才行的。   焦急等了两个月,直到前几日经过暗卫多番核实调查,确认身份无误,乾元帝就再也忍不住跑出来了。   如今亲眼看到真人。   乾元帝更是再无怀疑。   因为谢文彦的长相气质和一举一动,让他感觉就像看见了活脱脱的年轻版自己!   若这都不是他亲儿子,那宫里那些歪瓜裂枣又是什么?   乾元帝很是偏心的想。   —   又站在角落观察了一会儿。   等到那边谢家兄弟姐妹各自分开闲逛,原地只剩下谢文彦和乔玉景夫夫的时候,乾元帝才装作普通香客上前。   压抑心中激动和蔼笑着搭话。   “这位小友,老夫瞧着你刚才与兄弟姐妹间的相处颇为有趣,感觉你我甚是投缘,不知可否坐下与老夫饮茶闲聊几句?”   正在与夫郎说话的谢文彦被突然搭讪楞了一下。   但反应过来后,似乎也觉得面前老者很面善,便也笑着拱手道。   “此处人多眼杂,不便让我夫郎避嫌,若是老先生不介意,我们夫夫二人便陪老先生喝两杯清茶闲谈。”   时下注重男女哥儿大防,尤其是读书人更为讲究,交友时不喜旁边带着家眷。   不过现在寺庙人多,让一个哥儿单独呆着容易出事,作为君子的谢文彦怎能因交友,就随便丢下夫郎不管?   正好乾元帝也想看看自己“儿子”娶的夫郎如何,自然是慈爱点头。   “无碍,本就是闲谈,无需多礼。”   说罢。   几人就在王成安的领路下,走到角落清静的亭子中坐下开始聊天。   期间,乔玉景一直保持礼貌笑容,安静地乖乖跟着。   只不过偶尔投向旁边王成安的隐晦目光,以及砰砰直跳的心脏,代表他真实情绪此刻到底有多么焦急。   原因很简单。   乔玉景已经猜出面前的老者,多半就是当今老皇帝了!   因为以他亲爹如今的身份,除了当今皇帝,谁还能让他爹这般恭卑地跟在身边贴身伺候?   父亲之前说他夫君很像皇帝,有可能是皇帝流落在民间的皇子时,他还不怎么相信,觉得实在离谱。   可此刻看见两人站在一起。   没想到,夫君与当今皇帝还真的很像!   其实,单论五官的话,他夫君和老皇帝并不像,只能说是同一种硬朗英俊类型的长相,以及高大的骨骼身形。   但如果再加上相同的气质,相同的下意识动作,还有相似喜好的穿衣风格。   就难免让人多想了。   他夫君……不会真是老皇帝流落在外的皇子吧?   乔玉景有点怀疑人生。   而这边。   谢文彦却好像并未察觉到什么,一边笑着与乾元帝说话,一边拿起石桌上准备的茶具,开始行云流水地烹茶。   他不仅动作熟稔好看,烹出来茶也是清香醇厚,火候掌握刚刚好。   瞧见桌上的几盘点心。   谢文彦并未如何犹豫,动作很自然的首先拿起一块椒咸的茶点品尝。   让乾元帝内心甚是喜悦。   不由在心中自我洗脑,这果真是他亲儿子,不仅长得像他,连口味都跟他一样!   乾元帝实在没忍住高兴道,“谢小友也喜欢吃咸口的点心?”   “嗯,我口味比较重,素日就喜欢吃咸口点心和辣菜,可惜家中长辈和兄弟姐妹们都更喜甜食和清淡。”   “素日里总不能叫全家都迁就我一个,如今出门在外有机会,自当多尝两口,让老先生见笑了,口腹之欲,实难忍耐也。”   谢文彦打趣一笑,并未有半分羞窘,很是心胸坦荡。   也说到乾元帝心坎上了!   要说对方膝下那么多皇子,为何就对他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上心?   除了因为对那个早死的宫女有些愧疚惦记外,主要还是因为调查说谢文彦很像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乾元帝的基因不够强大。   他宫里那些皇子公主们,除了有几分五官长得像他这个父皇外,其余大多数性格喜好,都偏向遗传了母亲。   乾元帝吃东西偏重口味,他儿子们却全都偏清淡!   乾元帝喜欢花团锦簇的摆件,他儿子们却都喜欢简单雅致的!   乾元帝是个身材高大,阳刚英俊的,他儿子们却都偏文弱俊美!   你说如此情况,现在冒出个外貌气质,还有喜好都像自己的儿子,他能不高兴激动,心里熨帖吗?   “无碍无碍,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有口腹之欲才正常,喜欢就多尝尝,老夫也爱好吃食,尤其咸辣口,吃着舒坦。”   乾元帝笑得别提有多慈爱,赶紧把那盘咸口点心推过去。   他因着身材高大健硕,年轻时候为了争皇位,是去军营打拼过的,因而并不像大多数皇帝那般文弱,说话也随意些。   谢文彦闻言爽朗笑,“老先生是性情中人。”   “小友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刚才观小友在佛前求签那番作为,当真是随心坦荡,老夫还是头一次看见小友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小友能说出那般自信超俗的话,又随口承诺兄弟姐妹心意,想来是腹中经纶,才华卓绝,不知小友可有信心在下次科举,高中金榜一甲?”   乾元帝夸赞打探道。   虽然确定这是自己亲儿子了,但因着在宫外出生长大,到底名义上血脉存疑,为了皇室脸面,如无意外是不可能上玉牒恢复皇子身份的。   也只能在其他方面弥补,有能力就进入朝堂,给实权重用,没能力就找机会赏赐一个爵位。   总归不能委屈了,他的儿子必须享受荣华富贵!   否则他当初那么努力和兄弟们竞争皇位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至高权利,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荣华。   没道理那些废物宗室都能靠着他享福,他亲儿子却要屈居人下。   难得有一个让自己感觉亲近的儿子,乾元帝难免有些父爱泛滥。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干爹,你想要什么人设?我都有! 第58章 忽悠乾元帝(2)   其实乾元帝重视谢文彦,除了觉得这个“儿子”像自己外,还有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之前搞出来的【印子钱】事件。   一个无权无势的贫寒学子,敢在印子钱上做文章,公然挑衅得罪那么多权贵,表面看上去着实蠢的可以。   但这么几个月过去,谢文彦却还好好活着,那就说明他不简单了。   乾元帝是个惜才之人,自然免不了兴趣大涨。   面对他的夸赞试探,谢文彦笑容不变,只是放下了吃东西的手。   “腹中经纶,才华卓绝不敢当,谢某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受不得老先生如此盛誉。倒是老先生气度威严,举止尊贵,应当是大家,不知小子能否得先生指点一二?”   他态度谦逊温和,但语气却没了刚才的随意亲近。   显然因为此番试探生出了警惕,毕竟一个贫寒农户出身却能在科考中,力压大部分精心培养的世家子弟,自然不可能是蠢货。   乾元帝见他态度突变,也反应过来自己着急失了分寸。   但这也不能怪他,第一次与流落在外的亲儿子见面,他心情难免激动,在宫外便放松了精神和警惕。   懊恼地暗暗深呼吸两口气克制情绪。   乾元帝只能改变原本的忘年交计划,做出一副被谢文彦才华吸引,想要招揽人才的权贵模样,摸着胡子笑。   “谢小友连印子钱都敢做文章,如此胆识才华,若当不得腹中经纶四个字,还有何赞誉可以形容?”   “指点说不上,但小友既然说了,老夫倒也真有几句提醒之言。”   谢文彦在听到【印子钱】的时候,淡然表情明显变化,嘴角向下压了一下。   代表他对此事的凝重和忧虑。   虽然很快就整理了表情,但还是被乾元帝看见了。   乾元帝心中点头,这才是正常嘛,无论这个儿子如何聪明,终究还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做事情的心态和手段还有些欠缺不足。   乾元帝盯着他,声音欣赏又不失威严道。   “谢小友确实聪明,还未入仕就开始给自己铺路了,印子钱之事,虽让你得罪了不少权贵,却也获得了不少高位之人的注意和拉拢之心。”   “自古寒门学子入仕后都难以出头,少不得熬上多年资历,小友选择提前站队,固然能够得重用和保障,但小友觉得太子真能一直保住你吗?”   话落,谢文彦眼中便闪过一丝震惊和慌乱。   显然在惶恐他怎么知道自己投靠的主子是太子?!   “不知老先生说这些,到底所谓何意?”   谢文彦表情没有变化,语气很是镇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抿起的嘴唇,却代表他心绪并不平静。   乾元帝见此,拍拍他肩膀笑得很是和蔼,“小友莫着急,老夫与你说这些,并没其它意思,少年人有志气,有胆量,还有谋算的心计是好事。”   “堂堂男儿不求上进,才让人鄙视。不过,想要青云直上,跟对主子才是重点。”   “太子固然是个不错的投靠人选,可当今陛下身体康健,未来之事谁说得准?”   “小友才华出众,卷入皇子间的争斗着实可惜了,自古忠君才是真正的活命之道,小友可明白?”   图穷匕见,乾元帝已经委婉说明自己是帮皇帝来招揽人才的。   一般人不管心里怎么想,此刻应该都欣喜若狂答应了。   毕竟皇帝的意思谁敢忤逆。   但谢文彦沉默半晌后。   却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笑出声道。   “忠君之道?老先生说得轻巧,但有句话叫做身不由己,自古能够坐稳纯臣之位的,要么是芝麻绿豆小人物,要么就是身后大族支撑。”   “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您老让我怎么摆脱漩涡做个忠君之臣?我虽然有些本事,但也没自大到能让陛下日日惦记着为我保驾护航的地步。”   “做太子的人,我可能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局;但现在做一个纯臣,我肯定不是坐冷板凳,就是成为牺牲品。”   “如今我已经踏上太子的船,老先生,您来晚了……”   他又不知道自己皇子身份,不知道皇帝愿意维护自己,如此说也不奇怪。   大家谁不知道远离皇位之争,做一个纯臣安全啊。   可问题是,大多数人根本没得选!   尤其是像谢文彦这种无权无势出身的,进入朝堂后如果不尽快站队,下场只有滚蛋腾位置,因为官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但随即。   谢文彦话头又转道,“当然,如果陛下愿意重用谢某,谢某也自是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谢某所求不过青云直上,为家族改变门楣罢了。”   他负手而立,语气自信,再不见刚才慌乱。   显然在须臾间为自己的处境,想到了好计策。   乾元帝并不介意他的冒犯,因为他在谢文彦身上,看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和拼搏向上的勇气。   他当年也是一个没有母族势力,还不受父皇宠爱的皇子,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最大原因就是他敢不要命的去拼。   这个儿子,真的是像极了他!   乾元帝故作沉声道,“你倒是有自信,也胆子够大。”   “不是胆子大,而是老先生您对谢某的态度,实在太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显然,我身上应该有你们非常看重的东西。”   “思来想去,除了我这一身学识,也就是寒门子弟的身份了……”   “谢某对如今朝堂的局势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让陛下最为苦恼的事情,除了皇子间的争斗,也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了。”   “陛下需要一把解决世族的刀,而我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出身寒门与世族对立,胆子够大敢得罪权贵,还心计手段和本事……真是再完美不过的一把刀了。”   “老先生,不知谢某这番猜测可准?”   谢文彦有条不紊分析。   乾元帝:……   不,其实朕就是单纯想提携你。   但这个提议好像确实有点不错!   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可见世族盘根错节势力之大,对于皇帝来说是何等威胁掣肘。   乾元帝因为是军功上位,骨子里带着武将脾气,是个很有骨气的帝王。   所以对经常为难自己的世族,很是深恶痛绝,一直暗搓搓打主意灭了这群不听话的东西。   可惜世族哪里是那么容易铲除的?   上辈子,太子之所以能够轻松打败,被谢文彦辅助的二皇子上位,除了堂兄谢文齐不断拿出红薯、土豆、织布机……等等提高民生的好东西外。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谢文齐心系百姓,致力于搞死世家贵族的头铁勇气。   并且对方还真的有如此能力!   乾元帝为了自己铲除世家的梦想,自然就选择了谢文齐效忠的太子。   不出意外。   此刻谢文彦的侃侃而谈让他也心动死了。   乾元帝顺势道,“你很聪明,主子确实有这个打算,但你不过是选择之一而已。你也说了,以你现在的本事,凭什么直接得到陛下全心全意的重用?”   “不管你愿不愿意,君威浩荡,老夫既然来了,从此你主子就只有陛下一人。”   “你都被陛下发现了,还想着效忠太子,是不是找死?”   “……”   谢文彦一副被噎住的僵硬表情。   乾元帝笑着拍拍他肩膀,“小友且记住了,朝堂局势再怎么复杂,也别忘了陛下才是天下之主。”   这个儿子聪明是聪明,但就是在民间长大,见识格局浅了些。   不过底子好,可以教导。   谢文彦闻言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又道,“那如果我真有那份本事,老先生能让陛下为我保驾护航?”   乾元帝大笑,“小友若有奇才,陛下自当视你为珍宝!”   “既如此,先生可愿听谢某一策。”   “何策?”   “听闻陛下一直想收回南安王的封地,可惜先帝疼爱幼子,在朝中留下不少老臣为其庇佑,以至于南安王的势力越发庞大,也越发不将陛下放在眼中。”   “陛下是仁君,不愿大动干戈起战事让百姓吃苦,但南安王却也不得不除。”   “而想兵不血刃铲除对方,其实也不难……”   “南安王封地虽然富饶,有诸多优势,但却存在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封地之中没有盐矿,那边吃盐全靠盐商运送。”   “陛下可发一道圣旨,以南安封地不受朝廷治理为由,召回南安督盐史,断掉朝廷对南安的食盐供应。”   “然后,再派遣人去封地散播缺盐消息。”   “南安王为了安抚百姓,必定想办法联系盐商私下保持供应,同时让朝中偏向他的老臣上奏问责陛下。”   “正好,陛下就能以这些老臣违抗先帝圣旨,插手南安封地内政为由,一一问罪铲除……毕竟,他们之前不就是用这个理由,阻扰陛下插手南安治理的吗?”   “没有了老臣帮助,想来以陛下的能力,再解决南安王不成问题。”   “而那些敢阳奉阴违,私下资助南安王的盐商,更是来的正好,处理几个把家产抄了丰盈国库。”   “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南安王,先帝老臣,丰盈国库全都解决了。”   “不知先生觉得此策如何?”   谢文彦微微一笑。   最重要的是那些老东西不滚,他怎么崭露头角。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反正这些人上辈子也没少跟他作对,还是赶紧送上路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叉腰~   卧底太子√OK!   卧底二皇子√OK!   卧底皇帝干爹√OK!   ……………   温馨提示:作者我就是个普通人,不是真的高智商政客,主角的政治手段,我都是看新闻,看史书事迹参考写的,如果没有太大的逻辑问题,大家就不要计较了哈哈哈哈 第59章 我儿真像我! 1更捉虫   谢文彦有足够信心让乾元帝采纳他对付南安王的计策。   因为南安王实在是乾元帝的心腹大患之一!   前面说了,乾元帝在上位之前,是个很不受宠的皇子,而南安王却是先帝最疼爱的小儿子,如果不是其当时年纪太小,皇位到底落在谁身上,还真说不准。   先帝为了这个小儿子安全,在驾崩之前留下不少后手保护。   但也因此养大了南安王的胃口,成年后一直觉得皇位就应该是自己的,心里万分不服气,整日琢磨拿回“属于”他的皇位。   而那些先帝留下的老臣们,也因乾元帝对朝廷掌控权太大不满,更想要一个庸碌的皇帝,所以没少帮对方搞事情。   上辈子,这群人后来还真闹出了一场叛乱,而如今也已经有了势头。   所以他此刻的献策,绝对是献到了乾元帝的心坎上。   “好好好,此策甚妙,甚妙!”   乾元帝当场忍不住拍手叫好。   谢文彦也露出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的自信,礼貌性地谦虚笑道。   “不过雕虫小技,胆大投机而已,老先生过赞了,若是此策陛下看得上,那便请老先生到时候为谢某美言几句了。”   “小友无需客气,若此计当真可行,陛下定不会错过人才。”   乾元帝对他的识趣很是满意。   有才华有胆识,还能屈能伸不迂腐,是个干大事的苗子。   就是运气不好,出生在宫外没有名师教导,若是在宫里精心教养长大,他定能又有一位优秀的皇子。   真是时也,命也。   心中叹了口气,乾元帝突然瞧见站在不远处角落的乔玉景。   原是刚才听见他们交谈话题逐渐不对,乔玉景就很聪明的走开了,避免自己听见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乾元帝摸着胡子再次露出满意笑容赞道,“小友夫郎也是个贤惠的。”   原本他还对乔玉景伯府的那点身世芥蒂,觉得乔玉景是那个鸠占鹊巢假永昌伯的儿子(明面上),少不了遗传父亲和祖母的愚蠢恶毒本性。   可如今亲眼见到就放心了。   这个小哥儿虽相貌不过清秀,但气质如松如翠,眼神也很清澈干净,更是还非常聪明贤惠,成亲后不仅孝顺婆家,碰到事情也临场反应极快。   除了身世有点瑕疵,其余方面都与他儿子甚配。   谢文彦闻言也露出笑容,没有再客气点头,语气满是柔和道。   “我夫郎确实贤惠温柔。老先生有所不知,之前太子招募我的时候,原就想让永昌伯府下嫁一位姑娘哥儿,与我联姻稳固关系。”   “听闻伯府当初选中的人,原是庶出四小姐,可惜四小姐瞧不上谢某,便算计了三公子落水,被逼嫁给我。”   “三公子性情温柔,我们成亲后他把家中打理得妥帖,也不嫌我母亲、祖母是农户妇人粗鄙,相处极为和谐,让我是私塾读书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而且夫郎还才情极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娶了夫郎后,我才知书中写的琴瑟和鸣,红袖添香原是如此滋味。”   他毫不吝啬夸赞,展露自己对夫郎情谊。   既然老先生已经知道他先前投靠太子之事,那么这点小事也无需再隐瞒。   乾元帝听得是又生气又欣慰。   生气的是那什么伯府四小姐,竟然有眼无珠嫌弃他儿子!   欣慰的是儿子重情重义,伯府出了那档子污糟事,他对夫郎态度也依旧,话里话外钟爱的都是乔玉景才情,而非对方身份地位。   由此可见,他这个儿子心性如何。   “看来当真是姻缘天定,这位三公子与小友很是般配,有如此贤惠夫郎,小友后院将来定是妻妾和美。”   乾元帝安慰道。   心里琢磨以后一定要给儿子升官,多多赏赐几个美人弥补,让那个眼瞎的四小姐嫌弃他儿子,等着后悔吧,哼!   谢文彦闻言心里却是无语了。   虽然他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但他也觉得这个时代长辈们只要心疼小辈,就给小辈赏赐美人的做法,很是一言难尽。   都说家和万事兴,很多亲兄弟都做不到相亲相爱,大家怎么会觉得真有妻妾和美这种事儿?   上辈子,他可没少用对手的后院争斗搞事情。   所以推人及己,这辈子他是绝对不会纳妾的,哪怕他和夫郎没孩子也不纳,免得一时不慎被钻空子,辛苦筹谋的大计失败!   反正他是个自私之人,只管自己享受,不管死后洪水滔天。   有自己的子嗣,就好好培养。   没自己的子嗣,就过继他小弟的孩子。   想要成就大业,就必须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坚决不给别人算计的机会。   对手们:……何至于此!   所以。   谢文彦立马露出自己是痴情种子的表情道,“多谢老先生吉言,不过谢某此生有夫郎一人,已足矣。”   “这怎么行?岂不是让你子嗣稀少?”   乾元帝很是不赞同,作为地地道道的古代封建家长,他自然想儿子多子多福。   谢文彦闻言轻松笑道。   “无碍,谢某这点子家业有二三嫡子继承就可以了,孩子多了养不起,何况凡事在精不在多,若子嗣太多疏忽了教养,出一个败家子如何使得?”   “这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夫郎是我情之所钟,此生不求妻妾和美,只愿夫夫白头,不负韶华不负他。”   他笑容温润,眼眸盛满了少年人的光。   让乾元帝再说不出半句话,想起了曾经那个单纯又执着,眼睛里同样满是光的小宫女,对方也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年纪越大越是在波云诡谲中沉浮的人,就越是稀罕这一抹纯粹的光。   “小友此言,倒也是有理,是老夫狭隘了。”   乾元帝欣慰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不仅像他,也像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因为兴趣喜好都相似,聊得很是投缘高兴。   等到时辰差不多。   乾元帝才不舍地离开。   坐上马车后跟身边的王成安叹息,“这个孩子当真像极了朕,也像极了他娘,聪明又重情重义,若不是当年出了岔子,在宫里长大定会更加优秀。”   “可惜如今血脉存疑,这么好的孩子,朕却不能把他带回宫。”   王成安闻言眸光闪了闪,依旧恭卑道,“陛下莫要忧心,奴才不懂朝堂大事,但听过千淘万沥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   “小主子有这番经历,也不一定是坏事,这或许就是上天给小主子的磨砺。”   “小主子虽不能回宫,但有陛下护着,也能一生荣华富贵,娘娘九泉之下瞧着也能安心了。”   “你说得倒也是……”   乾元帝舒心点点头。   一个聪明能干,又不威胁自己皇位的儿子,简直太适合寄托帝王的慈父之心了。   ……   这边。   等乾元帝走后,乔玉景也没有立刻就追问什么。   而是上完香回到家后,才关起门,把自己认出皇帝身份的话说出来。   乔玉景很是忧心忡忡询问,“夫君,你难道真是陛下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以前有些怀疑,今日倒是确定了。”   谢文彦闻言,很是爽快的承认了。   不是他对夫郎不信任,而是有些真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假冒皇子之事过于重大,倘若不是需要爹娘帮忙掩护,他甚至能将秘密自己一个人埋着,以免露出破绽。   所以,这件事夫郎也不知道为好。   他半真半假解释,“我也是前世后来听到一些消息,重生后询问过爹娘,他们说我其实是捡来的,还带我去看了我亲生母亲的尸骨,才对自己身份有所怀疑。”   “今日见到陛下,看他对我的态度,想来我的猜测应该是真的了。”   乔玉景还是有些疑惑,“可是夫君,我前世见过卿哥儿与二皇子的孩子,对方明明和你这个舅舅长得很像啊。”   谢文彦:……   谢文彦面不改色笑,“倘若我身份是真的,我与二皇子便是亲兄弟。”   言下之意,对方儿子长得跟他像也很正常!   乔玉景皱着眉,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谢文彦见状赶紧转移话题,“不说我了,倒是今日陛下身边伺候的那位刘公公,我瞧着其眼睛,倒是和夫郎一模一样,那不会就是我的岳父吧?”   “……”   乔玉景正思索的脑袋瞬间空白,表情僵硬。   因为他父亲也是掩盖了容貌的,他自己都无法轻易认出来,夫君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谢文彦意味深长捏了下他的脸道。   “夫郎,平日我们在一起时,你眼中除了我再没别人,而刚才,你却足足偷看了对方三次。”   乔玉景:哦,原来是我的痴情种出卖了我。 第60章 笼络夫君的心 2更~   乔玉景真是怕了谢文彦的观察力!   他与父亲长得像,他父亲自然也是一个美男子。   为了在宫里更好的生活不被针对,父亲当然也想法子掩藏了真容,就算是他这个亲儿子,倘若不是知道刘公公这个身份,也难以认出那是他爹。   结果没想到,他就是多看了父亲两眼,就被夫君察觉了。   “夫君,你真是太欺负人了……”   乔玉景有种被揭穿秘密的气恼。   这可是他的底牌啊,竟然就这么被人给掀了。   谢文彦爽朗轻笑,“我凭本事猜出来的,怎么就欺负你了?上回不是就教过你么,凡事演戏演全套,你自己不谨慎漏了细节,还怪我?”   “你还说我,就怪你,反正就是你的错。”   乔玉景羞恼道,非要在口头上找回一点面子。   谢文彦觉得这很幼稚,但看着夫郎脸都要气红了,心里舍不得,也只能配合哄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夫郎莫要生气,我今日可帮你报了仇的。”   “什么报仇?”   “我跟陛下说了当初乔玉兰嫌弃我,害你落水抢了亲之事,倘若陛下对我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心疼,回头必然教训她。”   谢文彦毫无心虚邀功。   乔玉景噗嗤笑出声,“夫君,搬弄口舌乃小人之举啊。”   “我本就并非光明磊落的君子,既然她敢欺负我夫郎,我定然是要给她教训的,否则人人都当咱们是软柿子。”   “世人常说以德报怨,可圣人后面还有一句话,叫做何以报德?”   “谁敢欺我在乎的人,无论对错,我定送他们上路。”   谢文彦温柔地搂住爱人腰询问,“夫郎可害怕这样的我?”   “我知夫君不是真君子,但世上又哪里有真正完美无缺之人?我既与夫君成亲,只要夫君不负我,日后不管是布衣农耕,还是荣华富贵,我都是要和夫君一起的。”   “夫君说我是你在乎之人,我很开心……”   乔玉景把头靠在他胸口笑得满足。   谢文彦微怔,将人搂紧轻声道,“夫郎,我会庇佑好你们,不会再乱来的。”   “嗯,我相信夫君。那夫君现在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夫君教我种花好不好?我前世听闻夫君培育出一种晚上会发光的花卉,献给南国皇帝让其龙心大悦,很是罕见。”   “只可惜我当时化作鬼魂,无法飘离京城地界,只能听说传闻,无缘得见那般神奇花卉真正的模样,实在可惜。”   “夫君,你现在教我种好不好?”   乔玉景满是期待。   谢文彦:……   谢文彦摸摸鼻子,突然觉得有点脸热,尴尬道。   “夫郎,那种花卉是假的,我故意用了点手段,专门去骗南国庸帝的。”   “什么,骗人的?”   乔玉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反正这点子黑历史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谢文彦便没隐瞒解释道,“那南国皇帝昏庸无能,半点朝政都处理不好,却自认为自己是紫微星转世的千古一帝,好大喜功。”   “他没有真正的功绩可以吹嘘,于是便喜欢下面人进献祥瑞表功。”   “我当时为了向邻国皇帝证明本事,就选中了他开刀,用一株做了手脚晚上会发光的花卉,骗南国庸帝,说这是紫微星的半生仙花,只要带着满朝文武去祭祀,定能庇佑南国昌盛。”   “之后又在祭祀时,弄出一些‘神迹’,那迷信的庸帝便对我言听计从,方便我操纵南国朝堂了。”   乔玉景很是疑惑不解,“那些朝臣们,就没人反对你?”   南国皇帝昏庸,总不能所有南国朝臣也昏庸吧 。   “当然有反对的,而且还很多,毕竟我当时的身份,是邻国使臣。”   “但谁让他们气数已尽,碰到个昏聩帝王,我哄骗南国皇帝把跳得最厉害的一群老臣,给阉成太监杀鸡儆猴,剩下的人就消停了。”   谢文彦说着冷笑道,“那群老东西,敢骂我妖言惑众,说我是老贼,我没弄死他们,真是手下留情了。”   乔玉景:……   夫君,你还不如直接弄死他们算了。   乔玉景干笑着抱住谢文彦的腰,赶紧转移话题,“可是夫君,我想和你一起种花怎么办?”   “那就种,普通花卉我还是会养的,夫郎喜欢什么花?”   这点小事谢文彦自然纵容。   “我喜欢兰花,虽然不好养,但着实清雅怡人。”   乔玉景也不扭捏,赶紧欢快道,灿烂的笑容格外感染人。   俗话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他知道夫君现在喜欢自己,其实有很大部分是因为他出色的容貌。   但他并不因此芥蒂,世人皆好颜色,这是人之常情,他能有一副吸引到夫君的好容貌,是他的幸运。   以色侍人不能长久没关系,他会想办法牢牢握住夫君的心。   两个人一起做一件事,不仅能够增进感情,更能悄无声息融入对方的生活点滴。   兰花是给他给夫君留下的印象。   当他们共同花费几个月时间,悉心种出一株兰花后,那种成就感定会让夫君日后每次看见兰花,都想起他的存在,在心中留下属于他的浓浓痕迹。   而现在效果就已经很显著了。   谢文彦抱着他很是感兴趣道,“好,那就种小桃红吧(兰花品种),这个比较好养,改日我们一起去城里买种子。”   “夫君明日就陪我去好不好?”   乔玉景积极请求。   男人的承诺一定要尽快兑现,否则改日不去,后日耽误,最后说不定就没了!   谢文彦如何看不出夫郎这点小心机。   但他乐意宠着他。   “好,那明日便去。”   谢文彦目光柔和,语气宠溺。   夫夫俩感情当真随了那句话,日久生情,情渐浓郁。   ……   就在谢文彦陪着他的小夫郎一起种花浓情蜜意时。   京城朝堂上却是突然迎来大地震。   乾元帝带着谢文彦的计策回宫,当天晚上一夜没睡的仔细琢磨,思考补充了不少细节,确定计策确实行得通后,就立马展开了行动。   期间,自然免不了遭受朝中亲近南安王的大臣阻止。   但乾元帝是谁?   对方是军功上位的皇帝,不仅军权在手,脾气也硬得很。   反正都想到解决这群老臣的办法了,他自然不会再忍耐,根本不搭理众人的跳脚。   直接向南安封地,发出了召回督盐史的圣旨。   同时派人去南安封地散播缺盐消息……   南安封地就在京城旁边,此事操作效果很快。   不出谢文彦的预料断言。   南安王在大骂乾元帝无耻后,就选择了赶紧联系盐商,私下买盐稳住人心惶惶的封地百姓,然后让朝中亲近他的臣子搞事情。   这群臣子一会儿倚老卖老,指着乾元帝的鼻子骂;   一会儿又是要罢朝,又是要撞柱子以死谏言,像往日般道德绑架。   但他们这回算是撞到铁板了!   “你们还敢罢朝?之前不是你们说先帝有旨,南安乃安王世袭封地,封地事宜朝廷皆不得插手吗?”   “如今朕召回自己的督盐史,绝不插手南安封地内政半分,有什么问题?”   “你们现在这是要逼迫朕违背先帝旨意,想陷朕于不义吗?还是尔等有谋反之心,想掌控朕皇弟封地,图谋大业?”   话落。   一群老臣吓得赶紧跪下,“微臣惶恐,微臣没有,请陛下明鉴。”   “明鉴?你们无故罢朝,影响社稷政务,此罪若免,朕如何给天下百姓交代?”   “既然你们不愿意上朝,那就都滚回府颐养天年吧!择日朕便开恩科,广纳年轻贤士入朝!”   乾元帝直接拍板决定,不给一群老臣反悔机会。   同时被收拾的,还有几个与南安王私下联系的盐商,通通抄家流放。   看着国库瞬间进账几百万两的银子。   户部尚书脸都要笑烂了。   皇帝则陷入了沉思。   他,乾元帝,好像找到一条发财之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感情基调,就是:腹黑谢攻x心机乔受~哈 第61章 堂兄的姻缘   朝堂上因为南安王,乾元帝和大臣们斗得腥风血雨。   一时间抄家流放的事情接连发生,让各官员贵族最近战战兢兢,但百姓们却并不受影响,反而听说抄的都是贪官污吏,对朝廷很是支持。   而南安王,也在僵持了大半个月后,被乾元帝以谋反罪名,全家老小押送回京圈禁,南安封地就此重新收回政权。   之所以没有杀死南安王,倒不是乾元帝心慈手软。   而是这辈子谋反战事并未发生,对方又到底是皇室血脉,若是直接弄死显得过于无情,对帝王名声不太好。   所以,圈禁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就南安王那点子能力,怎能和从夺嫡之争中走出来的乾元帝相比,没有了先帝留下的老臣支持,对方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终于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乾元帝就想起了在宫外的谢文彦。   这是自己亲儿子,而且还非常有能力,可不能再留在民间浪费了。   于是。   看着空出不少职位的朝堂,乾元帝大手一挥,立马宣布开恩科!   ……   “开恩科了?朝廷真的开恩科了?!”   “祖宗保佑,没想到咱们竟然碰上恩科了!”   “我上次落榜都是运气不好,竟然被分到了臭号,这次我肯定不会再那么倒霉,定能榜上有名,哈哈哈。”   “呜呜,怎么办,上次科举先生就说我的策论还不够好,需得再磨砺几年,这次恩科我高中的机会,怕是又渺茫了……”   恩科消息公布,学子们是有欢喜,也有发愁。   但大多数学子还是高兴的,因为多一次科考机会,就代表大家高中的机会多一分。   否则三年又三年的考试,真不知道狗年马月才能出头!   谢文彦一直等着恩科消息,如今事情落实,他向来稳重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开恩科,就代表他终于可以进入朝堂,摸到权利了。   前世掌权那么久,重生后的这些平静日子,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   私塾夫子看着大家激动的神情,脸上也是大大笑容,摸着胡子训道。   “好了,为人君子岂能失了气度?都端正坐好听我说。”   “你们能够遇上开恩科,先生也很为你们高兴,但切记不可喜形过头,一定要端正好心态,沉下心思把握这最后的时间继续学习,莫要浪费了难得的机会。”   “科考准备事宜繁多,自今日起私塾便放假了,结保之事你们都已经参加过考试,应当都有了熟悉的人选,先生也就不多说了。”   “这段时间我会一直留在私塾,尔等若是有什么问题,都可随时来私塾请教。”   “先生便在此预祝大家,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了。”   夫子笑呵呵说完。   就挥手让心情急切的学子们散了,回家报喜。   —   谢文彦也收拾东西回了桐树村。   只不过回到家后,他的好消息还没得及说,就先发现家里气氛好像不太对。   大白天的谢家众人竟然老老小小全部都在家里。   众人围坐在堂屋,谢奶奶表情气愤,堂兄谢文齐表情倔强,家里其余人则是满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劝的模样。   直到看见谢文彦出现,众人表情才好点。   见大家如此,谢文彦也就没急着说出恩科之事,而是赶紧询问。   “爹娘,阿奶阿爷,家里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都聚在这里?你们看上去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何止不高兴,谢奶奶脸色都是青的。   听到他询问,谢奶奶就忍不住立马生气道,“还不是怪你堂兄!五郎,你可得帮阿奶断理,四郎真是太不像话了,他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跟阿奶顶嘴!”   “娘,四郎不是有意的,他刚才就是太着急了……”   “阿奶,您别生气,咱们这不是好好商量四堂兄的事儿么……”   谢家众人见老太太气急,纷纷赶忙安慰。   尤其是谢大伯着急不已,生怕把老人气出毛病,他们儿子传出不孝的名声就完蛋了。   然后,在谢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谢文彦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穿越堂兄的姻缘到了!   而堂兄看中的人,不出意外还是上辈子娶的那个哥儿,邱白。   说实话,对于堂兄和邱白的姻缘,谢文彦其实还挺赞成的。   原因很简单,一是邱白这个哥儿很能干,是个很擅长经商的人才。   二是,邱白虽然是个普通农家哥儿,但对方有一个被卖进小官员家做妾室的姑姑和表弟,那表弟未来在朝堂上也是个狠角色。   既然有了重生优势,谢文彦自然要在这些人才落魄时招揽。   所以他对于这个未来堂嫂是满意的。   不过,如今堂兄想娶邱白回家,确实是有些难度。   谢奶奶很是生气道。   “五郎,也不是阿奶不讲道理,嫌弃白哥儿配不上咱家,咱们谢家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四郎若是真瞧上了村里的哥儿,咱们家也不是不能娶。”   “可白哥儿家里那情况,娶回来就是沾不完的麻烦啊!”   “五郎你以后是要做官的,咱们家可不能招惹那么一群拖后腿的,到时候被连累怎么办……”   谢文齐听得着急辩解,“阿奶,我会处理好邱家那些人的!”   没错,和大多数种田文主角一样,那个邱白哥儿,家庭情况非常复杂。   偏心的爷,后娶的奶。   黑心的叔婶,恶毒的堂弟妹。   愚孝早死的爹娘,被卖掉的亲姑姑。   最后还有一个拖油瓶小弟。   总之邱家的人,也基本都是极品亲戚,比他们谢家三房还夸张!   至少。   他们谢家三房就是单纯偷奸耍滑,有点自私自利,遇到事情喜欢维护自己利益罢了,真要说如何祸害家里人,其实是没有的。   可邱家就不同了,后奶奶的子女是真把邱白一家人往死里欺负,颇有种不把人榨干价值后,还敲骨吸髓就不罢休的态度。   倘若不是邱白自己能干,性格强硬泼辣,在他姑姑被卖,爹娘早死的情况下,他拖着一个幼弟根本活不下来!   古代讲究亲人间打断骨头连着筋。   有这么一群极品亲戚,就算邱白再能干,长得也不错,村里也没谁家敢娶他。   以至于如今都20岁了,邱白也还没嫁人。   直到谢文齐穿越而来,在村里闲逛时与对方相识,性格脾气相投的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相互爱得难舍难分。   但谢奶奶真的是害怕邱家那群极品啊!   谢奶奶语重心长劝道。   “四郎,阿奶知道你喜欢白哥儿,白哥儿的品行阿奶也觉得好,可邱家那些人,简直就是田地里的马蜞(现代名蚂蟥),沾上甩都甩不掉。”   “别说什么断亲,就邱家那群厚脸皮的东西,只要咱们家发达了,他们会放过占便宜的机会才怪!”   谢文齐也很是头痛,但依旧固执,“阿奶,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你相信我,我真的会想办法解决好这些问题的。”   “若是阿奶害怕因此连累堂弟仕途,连累家里,我愿意被单独分出去。”   “何况我和白哥儿来往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我若是不娶他回家,白哥儿还怎么做人?”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   谢奶奶气死了。   真没想到她们家还出了一个情种!   谢家其余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谢文齐态度太坚决了。   谢文彦倒是并不意外谢文齐的表现。   因为他这个堂兄,上辈子可是出了名的宠夫之人。   别看对方平日里一副天真憨傻,又心软好骗的样子,前世但凡敢说邱白一句坏话的人,下场可都没好到哪里去。   在这方面,堂兄的行事风格,半点不比他的心狠手辣差。   痴情种的杀伤力就是如斯恐怖!   但也正是因此,重生之后他才会选择笼络,因为堂兄很有黑化跟他成为一类人的潜质,并非一味固执迂腐的正直。   把事情弄清楚后。   谢文彦便开口道,“阿奶,我觉得这门亲事可以。”   “什么?!”   谢奶奶气愤转头怒瞪他,一副你这个叛徒孙孙竟然都不帮奶说话的表情。   谢文齐则是满脸惊喜,一副我就知道堂弟你最懂我的神情。   谢文彦笑了笑,给众人安抚眼神后,这才继续劝道。   “阿奶,您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邱家那些亲戚虽然是个大麻烦,但并非没有办法解决,只要没有邱家拖累,白哥儿确实很适合四堂哥。”   “家里其他兄姐弟妹的婚事,我心中都有了安排,只有四堂哥我一直不知该如何办,因为四堂哥在经商上很有天赋,我想让他走经商之道。”   “可堂兄性格说得好听是敦厚,说得难听就是憨傻。”   “而白哥儿因为从小到大经历,性格泼辣精明,人情世故练达,自己养大小弟更是足以证明其重情义,嫁给四堂哥后,定能成为堂哥的贤内助。”   “否则以四堂哥的心性,没人盯着点,出去迟早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谢文齐:……   倒也不必如此! 第62章 把堂兄染黑 1更   谢文彦在家里的话语权不是普通的大。   经过他一番分析劝说,原本死活不松口的谢奶奶态度很快就软化了,可到底对于邱家那些极品亲戚还是有些介意。   谢奶奶忧心忡忡道,“五郎啊,奶也知道白哥儿很不错,但邱家人真的太难缠了,凡事无理都要搅三分,有理更是肆无忌惮。”   “还记得族里的七大爷吗?当初邱家那老太婆路过人家门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还非得赖着七大爷赔了二两银子,里正和族老们出面都没用!”   “五郎,四郎,你们说这样的人,咱要是结了亲,以后还不得被缠死。”   真不是谢奶奶危言耸听和固执,实在是邱家就是一群赖皮货,谁沾上不被咬下一块肉绝对不会消停。   谢文齐也知道这点,可他是真的很喜欢白哥儿,想和白哥儿在这个陌生世界组建家庭,拥有一个真正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家。   谢文齐急切道,“阿奶,我若能解决邱家,您是不是就答应我和白哥儿的亲事?”   “是,你要是能解决,阿奶自然不会拦着,但邱家那种人,你觉得真能解决吗?”   谢奶奶点头反问。   谢文齐露出喜色道,“能!阿奶,我和白哥儿都商量好了,我们会想办法断亲,让白哥儿和他弟弟过继出去,没了长辈身份,邱家也就没理由上门打秋风了。”   这办法就和乔玉景之前脱离伯府一样。   但施行起来却有些问题。   乔玉景开口道,“四堂兄,这办法恐怕不太行。当初我能轻松脱离伯府过继出去,是仗着我二哥哥要嫁给太子做侧妃,伯府为了名声着想,不敢与我撕破脸。”   “可邱家不同,他们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过继出去,也还存在一份生养之恩。”   “这般情况,有良心的长辈自然不会借此闹事,但没良心的把事情闹大,就算白哥儿占理,也少不得背上冷心冷肺之名。”   在古代以孝治天下的环境中,长辈身份真存在很严重的天然压制。   父母把孩子打死了,顶多被说两句心狠,可子女儿孙若是敢对长辈不敬,小则影响立业,大则丢命都很正常。   谢文彦也提点道。   “堂兄,我知道你心中有不服气,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你不在乎,不代表名声受不重要,这个世道名声坏了,将寸步难行,外面与你想象中不一样。”   此话落,谢文齐顿时哑然。   他终于意识到,他的思想和这个时代的差异了。   习惯了畅所欲言和随心所欲的现代,他低估了古代世俗眼光和规矩的厉害。   谢文齐有些颓然,“那该怎么办?堂弟,我是真的很喜欢白哥儿,他和别的姑娘小哥儿都不一样,我觉得我们思想很合拍,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他是后世穿越来的,因着思想不同,他虽然没有瞧不起这里的姑娘哥儿,但他确实不想未来的伴侣,是一个封建之人。   谢文齐叹道,“白哥儿的思想很超前,他是我的灵魂伴侣。”   谢家众人:……   谢家众人听不懂他的意思!   只觉得四郎是不是之前打猎摔下山崖时,把脑袋给摔傻了?   娶夫郎和思想有什么关系?思想又是个啥玩意儿?   现场只有谢文彦,和读书比较多的乔玉景能够理解对方了。   乔玉景很惊奇。   真没想到谢家如此卧虎藏龙,出了一个他夫君这种卧龙就罢了,不曾想四堂兄也是个有想法的凤雏。   谢文彦笑道,“我知堂兄是性情中人,但生活在俗世哪能真肆意的?不过,堂兄难得有如此心愿,弟弟又岂能不成全?”   “堂弟有法子?”谢文齐激动不已。   “嗯。据我所知,现在的邱家阿奶,是邱家阿爷后娶的继室,并且还是原配刚过世不到一个月,就迎进门的。”   “但按照大楚礼法:丈夫去世,妻子需为丈夫服丧三年。如果妻子去世,丈夫则需为妻子服丧一年。”   “邱家阿爷在原配去世后,不仅没有按照规矩服丧,更是直接迎娶新妇进门,按照当朝律法,应当罚板五十,送充徭役五年。”   “邱家阿奶视为从犯,也当罚板二十,送充徭役三年!”   谢文齐瞪大眼,“有这么严重吗?”   他是知道古代讲究服丧守孝之类的规矩,要是没做好,会遭人病诟。   但没想到竟如此严重,只是一个规矩而已,何须如此。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礼乃治国之道,岂可轻视违背?”   其实这些规矩,普通百姓很少严格遵守,哪怕犯了错,也就被说嘴而已。   但那是在没人追究的情况下!   像那些官员贵族,时刻被人盯着抓辫子,在这些礼节方面就格外注意。   毕竟很多不起眼的律法,一般是民不究官不管;但若民要究,官员自然按照规定受理惩处。   谢文彦继续道,“除此之外,听闻白哥儿的二叔,更是邱家阿奶进门后的坐床喜,据说因为孕期不小心,七个月就早产了,可我瞧着邱家二叔身体康健得很。”   “!!!”   众人反应过来大惊。   这是说邱家老夫妻在原配还在世时,就勾搭到了一起?   不过这事情捅出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就是影响些名声而已,以邱家人的厚脸皮,怕是也没多大影响吧。   乔玉景看着谢家众人敦厚的表情,无奈提醒道。   “邱家老夫妻在原配在世时,就有了苟且不说,还珠胎暗结,那原配死得时间如此巧妙,也不知是不是在给他们的奸生子腾位置?”   “白哥儿的亲奶奶,死得着实惨啊……”   谢文彦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若有所指幽幽叹气。   谢家众人陷入沉思。   谢文齐也不是真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现代网上那么多例子,他又如何反应不过来这些话中的意思。   不管邱家老夫妻有没有谋害原配,如今事情这么巧,那此事不是真的,也必须是真的,如此才能让白哥儿彻底摆脱那群极品亲戚。   谢文齐明白其中道理,但这种手段还是有些挑战他的良心。   他有些犹豫。   谢文彦好心帮他想通道,“堂兄,你若真的想和白哥儿好好过日子,邱家还是解决干净为好,凡事不要太固执,做人须得灵活应变。”   “邱家那些人,你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就跟你耍赖皮,你跟他们耍赖皮,他们又跟你讲道理,明白吗?”   跟恶人讲正大光明,讲仁义道德,纯粹就是自己找虐。   前世堂兄对那些人的处理方式,一开始就是太轻松了,后面可没少吃苦头。   这辈子,他绝对不会让堂兄再走歪路。   何况他也没冤枉邱家,那两老东西确实通奸杀妻了的!   现在把办法说出来,具体怎么做,要不要做,就看堂兄自己了。   这件事谢文彦不打算亲自动手。   拍拍堂兄肩膀,他又跟家里说了朝廷开恩科的喜事,让家人高兴后,这才拉着自己的夫郎回房倾诉因读书分离多日的相思。   ……   回到房间中。   乔玉景有些担心道,“夫君,四堂兄是个品行纯良,心性极为正直之辈,你如此教他处理邱家,他心里不会介意吗?”   他前世也听说过谢首辅为人,最喜与君子相交,最厌恶毒奸猾之人。   夫君在对方面前展露狠辣本性,不会产生隔阂吗?   谢文彦摇头笑,“放心,堂兄其实没传闻中那么正直,尤其是在白哥儿的事情,他动真格的手段,可丝毫不比我的心狠手辣差多少。”   “何况你也知道堂兄过于仁善,前世是怎么样的下场了?这辈子不把他染黑,他少不得又被外面人忽悠。”   “堂兄是一根筋,只要我一直对他好,就算我不是个好东西,他也会竭尽全力护着我的,他那个人啊,傻得很……”   且堂兄来自后世平等世界,对那些世家贵族深恶痛绝,对百姓怜悯。   而他未来也想把不听话的人全部弄死,将所有权利掌控在手。   他们兄弟想法不同,但目标一致。   乔玉景闻言想了想点头笑,“夫君心中有数就好。”   “让夫郎为我担忧了。”   谢文彦爱怜地轻抚爱人墨发,声音温柔。   乔玉景被这般温柔包裹得整颗心都暖暖的。   他心中一动,突然又生出小心机。   主动握住谢文彦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脸颊微红,双眸却媚眼如丝,角色扮演道。   “诶呀,谢道长,小妖近日总觉得心口疼得慌,你快帮小妖看看~小妖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要被打回原形了?”   “道长,小妖不想变回原形,求您救我~”   谢文彦:……   谢文彦咳嗽一声,直接将人拦腰抱起走向床榻。   “妖儿放心,本道修为高深,这就帮你治疗!”   “嘤嘤,道长果真仁善,此生小妖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还请道长莫要嫌弃……唔唔……道长……慢些……”   靡靡之音传出房间。   房外守门。   知琴知书满脸羞红。   公子的避火图里面还有这些吗??! 第63章 卷王绝不懈怠! 2更~   谢文彦打算这辈子装好人,不是装圣父。   所以,他并不担心在家里人面前展露出一些手段影响形象,因为谢家其余人也需要学习改变,见到现实残酷,认识各种阴谋手段,日后才不会被算计。   没有任何意外,谢文齐在考虑两天后,选择了听从他的建议。   为了白哥儿,堂兄什么都做得出来。   何况,谢文齐回头找邱白商量,两人调查邱家老夫妻当年的龌龊时,还真找到了邱白奶奶被害的证据。   也就是说,邱家两老东西还真干了杀妻的缺德事!   这下,谢文齐动手就不觉得良心不安了。   邱家在村里臭名昭著,对他们咬牙暗恨的村民不少,谢文齐和邱白把俩老东西作恶的证据找出来,根本没人帮他们说话。   再加上谢家如今面子大。   里正和族老们丝毫没有留情面,直接把邱家俩老东西送到了公堂上!   原本村民们也是畏惧官府,担心影响村里名声的。   但有谢文齐在旁边扯着谢文彦的虎皮劝说,表示此事去了公堂,他们村子虽会被议论,却也能博一个公正严明的好名声。   倒是邱奶奶的娘家村子,出了一个与人通奸杀原配的存在,才真正是丢人的那个。   谢文齐还扯道,“马上就是恩科,等我堂弟高中,咱们村还缺好名声?”   村民们想想也是,有五郎这个出息的顶着,他们村还怕这点小事?   五郎厉害得很,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谢文彦:……   双方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就这么虎地把邱家的事情给搬到公堂上了。   衙门官员虽然觉得这点芝麻事也来麻烦自己很不耐烦,可京城脚下,当今陛下又是个勤政严明的,也只能耐着性子审案。   好在,谢文齐和邱白证据准备齐全,案子也好判。   邱家老夫妻通奸杀妻,闹出人命,砍头是肯定的!   邱家二叔三叔四叔……等儿孙倒是逃过一劫,但因着奸生子孙的身份备受歧视,脸皮再厚也在桐树村呆不下去了。   而且邱氏族长也嫌弃他们一家丢人,忍无可忍把他们给除了族。   所以最后,只能灰溜溜的收拾东西,去其它没人知道他们污点的地方落户扎根。   邱白和他弟弟终于摆脱这群吸血虫。   谢奶奶见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答应了给孙子定亲。   没错,是定亲。   因为谢大伯夫妻虽已经和离,但谢文齐还是要按照礼法,给前不久死掉的大伯母至少守孝一年,所以只能先把亲事定下来,守完孝才能成亲。   不过谢文齐和邱白还是很高兴了。   知道此事办法是谢文彦夫夫提醒的,邱白还专门带着弟弟上门道谢。   “谢五弟,乔公子,这次的事多谢你们帮忙了,若不是你们相帮,我和弟弟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摆脱那些人,也不知道奶奶竟然是枉死的,真的多亏了你们。”   “这是我自己做的蒸糕,还有这本科举书籍,是我去找姑姑要的,她老爷是官员府邸,今年表弟也要参加科考,想来这书应当是不差的,希望对五弟有用……”   邱白诚心感谢,语气和笑容没有半点自卑。   看得出来是个心宽爽快,也懂人情世故的利索人。   邱姑姑是给人做妾室的,邱家算不得人家正经亲家,所以只能称呼老爷,而不是姑父。   谢文彦接过东西,自然是温和笑道,“日后都是一家人,白哥儿无需这般客气。”   “白哥儿若是要谢,就谢四堂兄吧,此次四堂兄为了这门亲事,可没少在家据理力争呢,堂兄对你真是痴心一片。”   乔玉景点头打趣笑。   邱白也知道谢文齐为了自己,在家顶撞长辈的事情,心中也是感动得很,他没想到被人万般嫌弃的自己,竟然会被人如此放在心里。   邱白有些羞涩又没好气嗔了谢文齐一眼。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日后不许这般鲁莽了,顶撞长辈是大不孝,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知道了,我当时就是一时心急,放心,我日后肯定谨言慎行,再不给人抓住小辫子。宝贝,你别生我气!”   谢文齐连忙保证哄人。   邱白满脸通红,“不许叫宝贝!”   “好好好,亲爱的不要生气。”   “你……”   邱白因为称呼羞恼。   谢文齐手忙脚乱继续哄人。   被迫吃狗粮的谢文彦和乔玉景:……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吗?   ……   谢文彦很是受不了穿越堂兄的豪放腻歪。   挥挥手把撒狗粮的两人赶走,就赶紧拉着同样目瞪口呆的乔玉景回书房了。   当谁没有夫郎一样!   堂兄才定亲而已,他都和夫郎成亲两个月了,还是他更厉害!   乔玉景回房后忍俊不禁感叹,“堂兄,还真是不羁之人啊。”   “他何等是不羁,在对待夫郎这方面简直就是完全无视世俗眼光,上辈子那些夸张的宠夫传闻,还真是都委婉了。”   “也亏大伯母已经死了,大伯又是个憨厚的,爷奶心思也都在我身上,否则堂兄这般表现,家里少不得热闹看。”   谢文彦也无奈道。   堂兄在人情世故方面,是真的太随心所欲了。   乔玉景点头赞同,但又转道,“可是夫君,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真的很让小哥儿喜欢羡慕啊。”   说罢,就期待又眼巴巴盯着谢文彦。   一副我也想这样的模样。   谢文彦想想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抱着夫郎喊宝贝,喊亲爱的画面……还不如让他去上阵杀敌!   后世人的风格他实在学不来,学不来。   他不是个好东西,但也寒窗苦读圣贤书几十年,有点子要脸。   “各家有各家的夫夫相处之道,堂兄那么傻,我们才不学他。夫郎,你在我心中也是很重要的!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人,还何谈偏爱之说?”   “嗯,时辰不早了,今日的书还没有读。夫郎,快帮我泡一壶茶水,白哥儿送的这本科举书籍瞧着很不错,我争取今天看完。”   谢文彦赶紧干笑转移话题。   他真的是学不来堂兄啊!   乔玉景也就是逗他的,谢文齐那种奔放直白表达情感的方式,还真不是一般古代小哥能受得住的。   也就是白哥儿性子爽快,又因着从小到大经历缺爱,才受得了堂兄的腻歪。   “哈哈哈,夫君你竟也有不敢做之事……”   难得看见谢文彦也有窘迫的时候,乔玉景没忍住捧腹大笑出声。   等笑过后,才一边泡茶一边担心劝道。   “夫君,你的学识已经很扎实了,参加科举应当不成问题,这书还是慢慢看吧,身体要紧。”   “无碍,我记性好,又每日练习拳脚强身健体,多看几本书累不着。”   “我虽不惧与人比较才学,但这世上的聪明人很多,今日懈怠一分,明日懈怠一分,关键时刻便会落后于人。”   “我上辈子没有参加科考,并不知道此次考试的题目,起点和所有学子一样,断然不能轻视半分,做那骄兵必败之事。”   “此次科举我不仅要高中,还要考个好名次才行……夫郎放心。”   说罢。   谢文彦笑着在人额头亲了亲,便沉心静气认真翻书。   努力学习是他超过那些受家族精心培养的世家子弟唯一优势,以及唯一改变人生的机会和道路。   乔玉景很是心疼。   但他也知道夫君志向远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劝是劝不住的。   只能又帮忙点上解乏的熏香。   然后才走出书房,去挑选药材给爱人做补身体的羹汤,还有思索怎么和擅长经商的堂兄夫夫,一起经营产业赚钱。   夫君日后大业少不得银子打点,他得帮夫君多多攒钱才是。 第64章 四个狠角色 1更   接下来的时间,谢文彦基本都扑在看书上。   他比常人多活了几十年,深知骄兵必败的道理,绝不会因为比别人多了一辈子经历,就在科考之事上懈怠轻视。   谢家众人见他如此认真,自然也不敢去打搅。   甚至周围的邻里,自从恩科消息公布,谢文彦回家待着后,平日里出门和在家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太大动静影响了人读书。   五郎可不仅仅是谢家的希望,也是桐树村的希望啊。   若是村里能出一个举人,出一个官员,他们村在十里八乡可就受追捧尊敬了。   乔玉景更是整日里琢磨熬什么羹汤,买什么熏香,找大夫询问解乏按摩的法子,好让谢文彦读书能够轻松些。   如此阵仗让谢文齐心中真是庆幸不已!   幸好这家里有一个会读书的堂弟,否则为了改变阶级,他肯定也是要去考科举的,这份苦头他不是不能吃,但绝对很痛苦就是了。   作为一个现代社畜,他还是更喜欢咸鱼抱大腿。   一时抱大腿一时爽,一直抱大腿一直爽!   所以,为了自己躺赢的心愿,他对谢文彦的读书情况也很关心,最近空间每天产出的灵泉,除了留下自用的分量,剩下全部都送给了他的好堂弟。   (谢文齐空间中的灵泉,每天只会产生固定数量,并非取之不竭)   而有灵泉补身体,谢文彦自然是更加放心大胆地干,经常通宵熬夜读书,不断填充自己脑中的知识海。   期间,也时不时和宫里的乾元帝通信培养“父子感情”。   时间就在这忙碌中过去。   在距离科考还有一个月时,乔玉景发现谢文彦还没有找到结保的同窗,就急了。   结保是一种防止舞弊的科举制度,简而言之就是:考生五人相互作保监督,如有舞弊发生,则五人同罪。   因此这个人选很重要,大家都是早早就相约定下,以免临时找的人不靠谱。   马上都要考试了,乔玉景能不着急么?   赶紧过来询问。   谢文彦闻言耐心跟他解释。   “夫郎,相互作保的同窗若能都在榜上有名,就是一种天然盟友,我和私塾那些同窗目前关系虽瞧着不错,但此刻却不敢信任。”   “你也知道我之前在【印子钱】的事情上得罪了不少人,虽然太子和二皇子愿意在暗中护着我,可我现在给他们的价值还不够,总有疏忽之处。”   “若是有人在结保之事上做文章,买通其中一人害我断掉科考之路,太子和二皇子就会直接放弃我。”   “这办法简单粗暴却极有效,那些记恨我的人必定盯着我结保之事。”   乔玉景忧心道,“可夫君再不确定作保之事,也会失去科考资格,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夫君到底选中了谁?”   “霍明朗,赵洪章,封祁瑞,周云庆……”   谢文彦也没隐瞒,把自己挑中的人选说出来。   乔玉景听罢疑惑问,“夫君,这几人是有何特殊之处吗?”   他上辈子并未听过这几人的事迹。   谢文彦笑着继续跟他解释,“夫郎可别小瞧这四人,他们前世虽然名声不显,但那是针对外面人,在官场之中却是如雷贯耳之徒。”   “霍明朗,出身商户,性格看似爽朗憨傻,但实际狡猾之极,擅长经营管理钱财,前世自从他爬上户部尚书之位后,大楚就从来没缺过银子用……”   “封祁瑞,小官庶子,他就是白哥儿的表弟,因着家中内宅争斗,虽然没有长歪,但却养成了狠辣的心性,前世进入刑部后混得如鱼得水,也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刑部尚书之位……”   “赵洪章,寒门学子,性格敦厚固执,进入官场前期因出身和性子,不受人待见亲近,但也因此没人针对,最后反而靠着一丝不苟的性格,默默发展屡次得奇功,30岁就坐上礼部尚书之位!”   “周云庆,同样是寒门学子,且如今快四十了还是个秀才,瞧着无用至极,但其实非常有才华,一直没考中是因为得罪了人,每次科考都出中途出岔子。”   “但他最后翻身了,进入官场后因为愤恨曾经遭遇,一生立志于抓人小辫子,短短时间就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面御史……”   如此几个短短时间就爬上高位的人,说一句狠角色真不为过。   谢文彦道,“他们几人此次恩科,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若是我能帮他们避过灾祸,此次一同作保参加考试,必定结下深厚友谊。”   “并且我们初入官场都在低位,我与他们交好,老皇帝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等大家发现不对时,他们都已经爬上去,届时户部、刑部、礼部、御史台便都是我的势力。”   再加上其余明面发展的势力,整个朝堂便都掌控在他的手中了。   乔玉景觉得可以,但是还有些担心。   “夫君,这四人能爬上高位,说明心性不差,你确定他们能心甘情愿为你所用吗?”   “只要我们一同结保科举高中,在外人看来就是天然的同派系,等他们爬上高位时,都已经绑上我的船了,由不得他们再后悔。”   “毕竟我要做的事情,他们到时候不帮我,下场就只有死……”   谢文彦笑了笑。   感情太过不稳定,他还是更相信利益捆绑。   他看中的人,怎么可能给对方反悔机会?   不帮他,也得帮!   乔玉景干笑,“夫君,那当初若是我不识趣,没及时向你投诚,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真的弄死你,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谢文彦理所当然脱口而出。   乔玉景:……   “谢文彦,你给我滚!”   屋中发出一声暴呵。   半个时辰后。   谢文彦捂着脖子上的爪痕,表情欲哭无泪,头发衣衫凌乱地从里面逃跑出来。   他不过就说了一句真话而已,何至于此!   ……   谢文彦虽然已经选好了作保之人,但并不打算直接找上门去。   因为他看中的几个对象,都是聪明之人,没有合适的机会理由,贸然接近只会引起人家的警惕和防备。   所以直到这天。   堂兄和白哥儿想邀请他一起去封府,探望自己做妾室的姑姑,帮忙撑撑面子,谢文彦才终于开始行动。   而白哥儿之所以会来找他,当然也是他不停在对方面前晃悠,谋算人心的结果。   谢文彦故作不知询问,“白哥儿,听闻你那表弟也是有秀才功名在身的,他就算是庶子,既然有读书天赋,在府中应当也不至于处境太过困难,何需我出面呢?”   他一个秀才去给另一个秀才撑面子,太不合理了。   邱白不好意思解释道。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情,我自是要去跟姑姑说一声,以免她继续被家里那群人骗银子,还有我和齐哥定亲的喜事……”   “结果没想到向来对我们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封府管家,听说五弟你和齐哥是亲堂兄弟后,就对我和小弟和颜悦色了起来。”   “我想着五弟你在外的名声应该不小,最近姑姑和表弟在府中日子不好过,若是五弟你能陪我们上门拜访一次,封府应当会有所顾忌。”   邱白也知道扯人家虎皮不太好,但他真的很担心姑姑和表弟在封府的日子。   所以只能厚着脸皮上门试试了。   谢文齐也帮忙说好话,“堂弟,这个人情四哥会记下的。”   “都是一家人,不过一点小事罢了,堂兄不必客气,我明日就随你们走一趟,就当出门散心了。”   谢文彦理解地笑着答应。   事情说好。   第二天,谢文彦和乔玉景就陪同邱白一起去封府拜访了。 第65章 封夫人和钱姨娘 2更   说起邱白这个姑姑,也不知道该说对方的命是好,还是不好。   因为邱爷爷不做人,邱姑姑和邱白父亲兄妹俩,都是在继母手中吃着苦头长大的,并且兄妹俩都被养成了懦弱的性格。   但幸运的是,邱姑姑长了一副好相貌。   于是被封夫人看中,买回家给丈夫做了妾室固宠。   虽然做妾不好听,可对于从小吃不饱饭,备受继母磋磨的邱姑姑来说,却是个非常好的归属了,至少从此不愁吃喝,还有人伺候。   而且封夫人除了说话有些凶外,人其实很不错,并不是个恶毒主母。   可问题是。   封大人还有一个很是宠爱的钱姨娘,对方在府中嚣张霸道,别说邱姑姑一个小妾,就是封夫人这个主母都要欺负。   所以,邱姑姑在封府除了不缺吃喝外,被打压的日子也不好受。   她又是个脾气软的,常年受欺负闷在心里,因此郁结于心,导致身体不是很好,照顾不到儿子,儿子也跟着受委屈。   让村里的邱白很担心。   毕竟姑姑虽然懦弱了些,但对他和弟弟很好,时常送银子回家,才让狠心的爷奶没把他们兄弟卖掉,有机会在父母去世后活着长大。   如今他自然要给姑姑撑腰,让姑姑和表弟的日子好过些。   *********   封府。   听说钱姨娘又指使下人克扣邱姨娘份例,还让丫鬟婆子去邱姨娘院子里说闲话,把邱姨娘给委屈哭晕倒。   瑞少爷为了给邱姨娘出头,跑去钱姨娘院子大闹,双方吵得府中乌烟瘴气。   封夫人就气得不行,愤愤拍桌也哀嚎道。   “哎哟,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一个个的都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了是吧?青天白日的闹成这样,等老爷回来挨骂的肯定又是我。”   “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竟然会碰上这些个小妾庶子,出了事情就直接打架吵架,一点规矩都没有,半点不通知我这个当家主母处理,谁家主母像我这样没威信啊……”   封夫人真的气哭。   别人家的主母都威威风风,结果她却当得如此窝囊,家里小妾庶子都没把她放在眼里,真真是气死个人。   旁边伺候的嬷嬷也点头,很是为自己主子不平!   可无奈的是,谁让老爷宠妾灭妻,什么都听钱姨娘的,而钱姨娘又不是个安分的,整天喜欢搞事情。   夫人在娘家不受宠,娘家根本不给夫人撑腰,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可不就成了摆设么,诶。   好在他们少爷争气。   嬷嬷只能安抚劝说,“夫人消消气,老爷向来是非不分,咱们不搭理他就是,左右骂两句而已,老爷又不会休了夫人您,咱们何必计较?”   “如今少爷已经长大,才学人品俱佳,等今年恩科高中金榜,夫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府中那些姨娘庶子女,随他们闹腾,反正也就是在府中逞威风而已,出了门别人恭维尊重的还是夫人您,咱们想开些。”   封夫人闻言叹气,“嬷嬷你说的我都懂,但事情哪能说不在乎,就真不往心里去啊?我可是当家主母,竟然如此没有威信,真的是气人。”   “何况钱诗诗那个贱人!我之前又不是没退让过,可她就是总给我找茬,我不计较都不行啊!”   “她儿子读书也不差,而且还是两个儿子,这辈子估摸都要骑在我头上了!”   “当年我真是瞎了眼睛,才会和她这么个两面三刀,蛇蝎心肠的人做闺中密友,真是气死我了……”   封夫人说着说着,就更生气了。   没办法,谁让她和钱姨娘的恩怨,实在又深又大!   因为两人曾经是关系无比亲密的闺中好友,结果钱姨娘在她成亲后,勾引她夫君不说,多年来还处处与她作对,任何人都不可能不气。   嬷嬷也叹气。   这关系仇怨确实让人难以淡定。   就在主仆俩抱怨时,突然有下人进来禀报谢文彦几人上门拜访之事。   封夫人听罢顿时露出喜色。   “谢文彦?可是之前借印子钱的桐树村的那个谢秀才?”   “是的夫人,同来的还有邱姨娘的侄哥儿,听说谢文彦和那侄哥儿定亲的汉子,是一家亲堂兄弟。”   下人禀报道。   封夫人这下高兴了。   谢文彦的大名如今在京城官员贵族之中,那可是挂上号了的!   对方敢去搞印子钱,还能安稳活到现在,说明背后是有大靠山的。   那些高门大户怎么想的不知道,但封家不过是京城一个正六品的小官府邸,对于谢文彦这种潜力巨大的人,还是很想结交的。   若是能够搭上对方背后的靠山,她儿子将来肯定也能平步青云。   “快请人去前厅好生招待,本夫人随后就过去……”   封夫人高高兴兴吩咐。   一时间把什么妾室庶子女,全都给抛到了脑后。   这些龌龊事哪有她儿子的前程重要。   —   偏院。   钱姨娘掌握着府中一半的管家权,也很快收到了拜访消息。   她这边自然就没有正院那边高兴了。   封二小姐气闷道,“没想到邱姨娘竟还这种运道?她乡下那个嫁不出去的侄哥儿,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能攀上谢秀才的亲堂哥!”   “姨娘,咱们可不能再手下留情了,得想办法弄死邱姨娘才行。”   “若是让邱姨娘得了势,嫡母那个蠢货岂不是就威风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   伴随着“碰”的一声。   钱姨娘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满是阴沉盯着自己女儿呵斥。   “谁教你这样骂夫人的?我说过我和夫人的争斗,是我们之间的事儿,她是你们兄妹嫡母,你们必须敬着,没我的指使,不许在背后搞小动作。”   “满嘴的污言秽语,连长辈都敢骂,我给你请的教养嬷嬷都白费了?你再敢说这些话,休怪我收拾你!”   封二小姐:……   封二小姐被骂懵了,委屈哭,“娘,我可是在帮你说话,你怎么还骂我?”   平日对嫡母最不尊敬,欺负嫡母最多的就是她娘了,她娘竟然还有脸因为这么一句话打她,真是颅内有疾。   而被质问的钱姨娘却毫无教训女儿的心虚,反而看着女儿哭不耐烦得很。   “行了,把眼泪给我收起来,你不知道你长得像老爷,哭起来很难看吗?”   钱姨娘继续嫌弃呵斥。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封二小姐简直委屈坏了。   而如此皱起脸的模样也更像封老爷了。   让钱姨娘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但终究还是因为自己亲生的忍住了,撇开眼睛冷哼。   “哭什么哭?你竟敢大不孝辱骂嫡母,我打你打错了?”   “你知道这些话传出去后,是什么结果吗?你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亲事不好找,再有个不敬嫡母的骄纵脾气,就等着去家庙当老姑娘吧。”   “你要不是我亲女儿,我才懒得费力气教你,由得你自己作死。”   封二小姐不服气道,“都是冠冕堂皇借口!你哪里是为了我好,你就是因为我对嫡母不敬,故意教训我的!”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我和哥哥私下说了嫡母半句不好,你就生气了,可偏偏欺负嫡母最厉害的就是你,你怎么不教训自己?”   “真是搞不懂你,你若还和嫡母有姐妹情,当初干什么勾引父亲做小妾?还一天天的搞事情去气人?”   钱姨娘被说得脸色难看。   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辩驳,“当然是为了利益。我要是不给老爷做妾室,你们兄妹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呵呵!”   封二小姐才不信。   她气闷道,“娘你当我傻子呢,若是为了利益,以你的心计手段,能让大哥这个嫡子活着长大,还考上功名,让嫡母有风光的未来日子?”   “你拿着管家权,怎么不可劲儿的捞府中银子?反而暗中帮夫人经营好产业?”   “你怎么还让二哥与大哥亲近,培养兄弟感情?”   “更是连一句话嫡母坏话都不许我说……真不知道你这一天天的作妖,图个什么东西!”   封二小姐委屈控诉。   钱姨娘质问得心情复杂,半晌都未再说出一句话。 第66章 小白花邱姑姑捉虫   钱姨娘那边的发愁暂时无人知道。   前院。   上门拜访的谢文彦几人,很快就见到了封夫人和邱姑姑。   封夫人是个长相大气端庄,性格爽利的女人,邱姑姑则是个容貌温婉,性子怯弱像小白花一样的女子。   而白哥儿的表弟封祁瑞,也是个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的郎君,说话时笑容阳光爽朗,让人很容易有好感。   但只有拥有上辈子记忆的谢文彦知道,这个犹如领家弟弟般的小郎君,是怎样的胸有沟壑,怎样看似无害实则下手狠辣的主儿。   因为谢文彦等人名义上就是一个妾室的亲戚。   虽然封夫人很想交好他们,可也不能太舔着脸了,否则传出去不好听。   所以,封夫人也就是短暂出来露了个面,笑着和谢文彦几人说几句客套话,表达了一下友好之意,就把地方留给他们一家人自己说话了。   邱姑姑性子是怯弱,却并非什么都不懂。   她也看出来今日侄子带着人上门,表面是探望,实则是为她和儿子撑腰。   邱姑姑心中很是感动,对着愿意上门的谢文彦也很是感激。   “承蒙谢秀才不嫌弃妾身份难登大雅之堂,愿入府中探望,白哥儿能与令兄定亲,得尔谢家维护,是他之福气,妾在此感激不尽。”   “若谢秀才不嫌弃,日后瑞儿上门请教功课,还请多指点他一二。”   话说得委婉,但交好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同时也告诉谢文彦,她儿子也是读书人,日后可以为白哥儿撑腰。   封祁瑞站出来笑着拱手,“早就听闻谢兄文采斐然,智计佼佼无双,还请谢兄多多指点。”   “谢某不过也是几分小聪明罢了,说不上指点,愿与君共勉。”   谢文彦笑得如沐春风。   有这一番牵线相识,他接下来就可以和封祁瑞大胆的接触,不会让人怀疑了。   而封祁瑞为了给白哥儿撑腰,亦会主动与他交好。   谢文彦几人今天上门拜访,主要目的就是给封府释放邱姑姑娘家也有人撑腰的信号,所以陪着邱姑姑聊了半天家常后,他们并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顺从邱姑姑邀请,留下准备吃过饭再走。   否则上门拜访,连饭都不被留,传出去谢文彦几人面子不好看,邱姑姑在府中更是要被笑话。   结果没想到这顿饭,还真出了岔子。   邱姑姑早早就吩咐厨房准备酒菜,但等谢文彦他们肚子都等饿了,厨房那边却还没有上菜的消息。   差丫鬟过去查看,却发现厨房的下人根本没开火。   还很是敷衍的道歉表示,“真是抱歉啊小红,今日许是不宜灶火,厨房里的几个菜师傅都不小心扭伤了手,酒菜怕是做不成了,你家姨娘若想宴客,还是去外头酒楼吧。”   “既然厨房不能用,为何不早点说?如今这个时辰酒楼早已人满为患,我们姨娘上哪里去宴客?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丫鬟被气哭跑回来。   邱姑姑和封祁瑞听完缘由脸色都不太好看。   任谁家亲戚上门,却被如此打脸拂了面子,心情都不会好。   旁边伺候的嬷嬷忍不住骂,“主子,肯定又是钱姨娘干的!只有她和夫人有管家权,她……”   “好了,不要说了。”   不等嬷嬷骂完,邱姑姑就赶紧呵斥打断。   现场还有谢文彦这个外男在呢,府中的后院争斗怎能随便宣之于口?传出来不仅丢封家的脸,也丢她自己的脸。   封祁瑞见此主动站出来,给自己母亲解围干笑道。   “谢兄,家中奴仆办事不利,让你见笑了,我知道京城西街有一家名气不大,但菜肴味道甚好的小酒楼,谢兄若不嫌弃,我等同去喝一杯?”   “好,那我与夫郎便不客气了。”   谢文彦巴不得有机会和他多聊几句,自是欣然答应。   乔玉景夫唱夫随也没意见。   而邱白和谢文齐就更加不会拒绝了。   主要是他们几个小辈,实在不好再继续留下看邱姑姑这个长辈的笑话。   ……   等他们一走后。   邱姑姑才绷不住温婉的面容,气愤地将桌上茶杯砸到地上。   咬牙切齿喊出钱姨娘的名字,“钱—诗—诗!”   与她平日小白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但屋中伺候的丫鬟和嬷嬷却见怪不怪,毕竟若是她们主子真的软弱可欺,又怎么可能在争斗厉害的封府后院生下孩子养大,还受到主母的偏袒照顾。   旁边嬷嬷倒上茶水安慰,   “姨娘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钱姨娘做这些膈应人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气您,您若真置气伤了身子,才是上了她的当。”   这道理邱姑姑何尝不知道?   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说不气,就能不气的,世上能够完美控制情绪的人,终究还是少数,至少邱姑姑现在就做不到。   邱姑姑连喝下几大杯茶水,才把怒气稍稍压住,冷笑道。   “嬷嬷你说得对,我不能生气,钱诗诗那个贱人,不就是想用这些恶心人的小手段气死我吗?我就偏不死,偏不让她如意。”   “真当我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呢,就她那么恶毒的贱人,还想和夫人关系恢复如初?真是痴心妄想,一天天的尽做蠢事。”   “有本事她就直接弄死我,弄不死我,夫人身边第一的位置,就永远是我!”   丫鬟婆子们听得懵懵懂懂,不是很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但猜测应该是主子对主母忠心耿耿,对主母身边第一狗腿的位置看重。   就是有点奇怪。   嬷嬷很是不解询问,“主子,您说钱姨娘想和夫人和好关系?”   她怎么看都不像啊!   虽然听说曾经钱姨娘和夫人是非常要好的闺中密友,但自从钱姨娘勾引老爷进府后,就一直跟夫人作对。   这是想和好关系的样子吗?分明就是结仇啊。   “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她?她心里对夫人……”   邱姑姑刚顺口说出几个字,但随即反应过来就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好在丫鬟婆子们都没怎么注意到。   邱姑姑也不想再说下去了,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情绪上头,就秃噜出不该说的话,赶紧转移话题吩咐道。   “好了,钱姨娘如此欺辱我,让我在白哥儿他们面前丢了大脸,这口气我若咽了下去,她以后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嬷嬷,你快去帮我挑一件白裙,小红,你来帮我梳妆,要看上去可怜一些的……”   说罢。   屋中的丫鬟婆子就行动了起来。   片刻后。   邱姑姑就带着憔悴的妆容打扮跑去正院,找到封夫人像小白花一样哭诉,求主母帮自己做主。   “……呜呜,夫人,妾自知身份低微,这些年在府中上敬夫人,下宽待仆从,中对姐妹友善,从不敢行差踏错半分,只求能得一席栖身之所。”   “妾都如此了,可钱姐姐为何还要这般欺辱妾?让妾在家中亲戚面前丢了尽脸面,妾日后还如何与娘家亲戚相处,还有什么脸回娘家见人啊。”   “呜呜,夫人,求您为妾做主,否则妾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府中,不如一根绳子吊死了干净……”   邱姑姑趴在封夫人身上,哭得伤伤心心,柔柔弱弱。   让人充满了保护欲。   封夫人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但邱姑姑这么可怜的样子,她确实有些看不下去。   邱姨娘是府中最为单纯善良的妾室了,且因着出身农家,幼时被后母磋磨,性子更是怯弱,让人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着实同情。   而且邱姨娘对她忠心耿耿,钱姨娘这么欺负对方,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绝对不能不管!   “钱姨娘确实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这就去说她,你放心,这事情本夫人一定给你做主。”   想起钱姨娘的嚣张霸道,封夫人也来气,当即就保证承诺。   然后风风火火冲去钱姨娘院子算账。   邱姑姑自然是跟过去。   钱姨娘看到封夫人过来有一瞬间的高兴,但随即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看见后面追过来,柔柔弱弱的邱姑姑,顿时心都凉了。   “姐姐,你就为了这个贱人来骂我?”   钱姨娘不可置信又伤心。   当初她勾引老爷,姐姐都没这么凶地骂过她,这些年也从不曾踏进她院子来。   现在却为了邱姨娘亲自杀过来,是不是在姐姐心中,邱姨娘比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还重了?   封夫人:……   怎么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钱姨娘这个表情,为何好像她是什么负心汉一样呢?   不过在短暂疑惑后,还是正事占了上风。   封夫人失望又生气看着钱姨娘道。   “钱氏,你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往日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我不与你多计较,可如今你把咱们府中的脸面,都丢到外面去了,此事我不能再与你作罢。”   “既然你管不好府中的下人,那就把管家权交出来,再由着你这般胡闹,我们封府怕是就要成京城的笑话了。”   话落。   钱姨娘便仿佛遭受到什么重大打击搬,脚步踉跄后退一步,伤心欲绝落泪。   “姐姐,你竟叫我钱氏?就为了邱月娘那个贱人?!”   旁边的封二小姐:……   娘,这个是重点吗?这个是重点吗!   邱姑姑听到自己被叫贱人,温婉的脸上有一瞬间破开,但随即就压住表情,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狠狠瞪了眼钱姨娘。   然后立马又柔柔弱弱抱住封夫人胳膊,掩面委屈哭。   “夫人,你看她~~”   “邱—月—娘!”   钱姨娘咬牙切齿再次怒瞪,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旁边的封二小姐:……   她为什么感觉这一幕有点眼熟呢?   哦,这不就是她爹来后院时,那些小妾们争风吃醋的样子么!   ……   与此同时。   酒楼中。   谢文彦也在有意无意引导封祁瑞透露封府后院的事情。   同时听到钱姨娘,封夫人,邱姑姑三人的名字,他突然想起上辈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倘若这三人真是他记忆中的那三人,那他可要捡到宝了。 第67章 巾帼不让须眉 1更   同时听到封夫人和钱姨娘,还有邱姑姑出现。   别说记忆力好的谢文彦,就是乔玉景也想起了上辈子一件事情。   原因无它,只因为此事实在过于惊人!   上辈子大概距离现在10年后,楚国与草原游牧王庭发生摩擦,边疆发生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而就在那场战争中,出现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妇人。   其中谭秋慧擅武,勇猛无敌,是一个天生的女将军。   另外两个钱诗诗和邱月娘,虽没什么武力,却极擅长谋略。   且两人一个心狠手辣,一个细心淳厚善良,性格互补缺点,一起出谋划策堪称双剑合璧。   三人在战事最为惨烈时加入,硬是带着几万残兵逆转局势,把来势汹汹的草原兵马给打得落花流水。   毫不客气地说,若是给她们足够的兵马粮草,这三位说不准能直接打到草原王庭去!   让人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可惜当时的新帝对女子哥儿有偏见,就算发现三人才能,却也因女子之身并未重用,甚至还觉得她们不守妇道抛头露面,心中很是不喜。   让人家帮忙解决边疆颓势后,就卸磨赶驴,随便赏赐点金银财宝把人打发了。   甚至,若不是人家战功实在好看,新帝还会治人家女扮男装参军之罪!   三人就像昙花般,迅速出现,又迅速消失,回归后院相夫教子没了消息……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   谢文彦觉得挺可惜。   在他看来,作为一个上位者,为人准则应该是不拘泥世俗,只要对自己权利有用的存在,那就是好的,就值得重视和利用。   管他男人,女人,还是小哥儿,对自己有用就行!   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是自己制定规矩,去掌控别人,而不是被规矩左右。   否则天下之主这个词,岂不就成了笑话?   反正向来只准自己欺负别人,不准别人跟自己大小声的谢文彦,很是无法理解那些被规矩束缚的皇帝。   既然未来的新帝不想要这般人才,那就别怪他撬墙角了。   ……   酒楼中。   谢文彦与封祁瑞碰杯,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和对方拉近了关系,不过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就颇有些生死之交的错觉了。   封祁瑞虽然聪明,但如今终究还是青涩稚嫩的少年,见识太少没经验,被他这个老贼忽悠很正常。   半顿饭的功夫,封祁瑞就被他引导得把封府后院消息吐了个干净。   “……谢兄,我们府中那个钱姨娘,说她坏吧,她确实很不做人。她和我嫡母原是闺中密友,好得能相互穿衣服的那种,可却偏偏勾引父亲,做了父亲的妾室,让嫡母遭受夫君冷漠。”   “但要说好的地方吧,她也有。她虽嚣张霸道,总是利用管家权克扣东西欺负人,做些膈应人的事,却也从未真害过谁的性命。”   “甚至我还发现,她没少在暗中帮嫡母挡住后院其它小妾的算计,可明面上却又总是惹嫡母生气,把府中闹得乌烟瘴气……总之十分矛盾。”   反正封祁瑞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对钱姨娘肯定是讨厌的,毕竟对方总是欺负他娘,可要说恨,那倒是没有。   众人听罢也觉得无法理解钱姨娘的想法。   这女人行为确实矛盾得很。   谢文彦若有所思,不着痕迹笑着询问。   “钱姨娘让人难懂,不过封夫人是个和善的,待封兄你们母子倒是很不错。”   邱姑姑日子过得如何,看对方穿着打扮和眉间轻松的神色,就知道绝对差不了。   那副看上去好像很被欺负的柔弱模样,别人瞧不出来,他谢文彦又岂会看不出来纯粹是装的?   说起封夫人。   封祁瑞脸上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嫡母对我和我娘确实很好,她出身武将之家,性格爽朗大气,当初把我娘买回去虽有和其它妾室争斗分宠的心思,但也真的可怜我娘遭遇发善心。”   “我娘性子柔弱,并不怎么会争宠,这些年嫡母不仅没有不悦,还处处护着照顾,多亏嫡母,我们母子才能安稳生活。”   “就是钱姨娘也不知怎么想的,我娘又不受宠,她还总是找我们母子麻烦,让嫡母操心了,诶……”   “只希望此次恩科,我能一举高中,为我娘撑腰吧。”   封祁瑞叹气。   谢文彦笑着安慰道,“我观封兄才学也甚是不错,此次定能高中金榜的。”   说罢,不着痕迹给乔玉景使了个眼色。   他们夫夫成亲时间不久,但默契却很十足。   乔玉景立马就明白他想做什么,假装兴趣引导话题道,“封夫人竟是出自武将之家吗?听说武将家的姑娘哥儿,一个个都会武艺。”   “倒也不全是,不过我嫡母确实擅武,而且天生神力,若为男儿定是一名勇猛将军,可惜错生女儿身,只能困于后院。”   “也正是因此,父亲觉得嫡母粗鲁,不够温柔小意,所以一直与嫡母夫妻感情不和,宠着钱姨娘在后院威风……”   封祁瑞顺口诉说。   谢文彦和乔玉景悄悄对视一眼。   封夫人三位的信息,与他们记忆中的人几乎能对上九成,就剩下最后一成再做调查核实了。   接下来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酒过三巡才分开。   坐在回村的马车上。   有些醉醺醺的谢文齐忍不住嘀咕,“堂弟,你说这封府的钱姨娘,她该不会是喜欢封夫人吧?”   谢文彦:……   乔玉景:……   邱白:……   别说,这个他们还真没想过!   虽然古代男风盛行,大家对于两个男子之间,其实并不怎么稀奇,因为还有明目张胆的契兄弟过日子呢。   但哥儿和哥儿,女子和女子就比较稀少,不怎么听闻了。   毕竟这个时代姑娘哥儿受礼教压制,稍微有点不如男子意愿,就是不守妇道,如此之事自然瞒得死紧,不敢暴露出来。   谢文彦心思百转,不由感兴趣问道,“堂兄何出此言?”   谢文齐有点喝醉了,说话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顾忌,掰着手指分析。   “很简单啊,听刚才封表弟说,钱姨娘的家世和封夫人差不多,而封老爷的家世也不算高,与封夫人算是门当户对。”   “所以,钱姨娘宁愿自降身份,也要给封老爷做妾室,肯定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能是因为感情。”   “但如果是因为喜欢封老爷的话,以钱姨娘的心性,和封老爷宠妾灭妻,封夫人肯定不会过得现在这么舒坦。”   “正常来说,像封夫人那般爽朗善良的主母,应该会被宠妾逼得,无子无宠关小佛堂念经的凄惨下场才对……”   反观现在,封夫人除了没有丈夫宠爱,时不时和妾室发生口角之争,日子其实过得比大多数主母都舒服。   谢文彦点头,“此言有理,但也有可能是钱姨娘此人坏得比较底线,才只争宠,不害人呢?”   “对,疑点就在这里!”   谢文齐一副吃瓜的兴奋表情,继续侃侃而谈道。   “钱姨娘表面上看确实经常争宠,挑衅封夫人的主母威信,可你们仔细想想,如果钱姨娘真的爱封老爷,爱得甘愿降低身份给其为妾,又怎能容忍封老爷除了正妻,再纳别的妾室回家呢?”   “而且府中那么多妾室她不针对,就针对邱白的姑姑,这一点就更奇怪了。”   “邱白姑姑又不受宠,在府中全靠主母照顾,才能过上好日子,钱姨娘针对她完全没有理由啊。”   “但是,倘若钱姨娘真正喜欢的是封夫人,她针对邱白姑姑就说得通了,因为封夫人对邱姑姑关心,她在吃醋嫉妒!”   几人听完感觉有些震惊。   可细细想来这个逻辑确实很有道理。   “不管是不是真的,此事涉及封夫人她们名誉,以后不要在外面说了,以免给人家带去麻烦,毕竟无冤无仇的。”   谢文彦心中有了主意,面上却温和地叮嘱。   谢文齐和邱白自然是点头答应,此事牵连邱姑姑,他们当然不可能傻到去外面胡咧咧。   不过他们不会插手。   谢文彦回到家后,却是赶紧让乔玉景利用老岳父的人脉,去调查封夫人三位之间的具体恩怨。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只有搞清楚这些人的事情,才好对症下药拿捏。   他不在乎三人关系有什么问题,他要的只是三人那巾帼不让须眉的能力。   毕竟他的目标是权利,而不是断世间公允。   只要是能助他上位者,无论男女老少,美丑还是残疾,他谢文彦都不介意重用之。 第68章 到底给谁纳的妾! 2更~捉虫   王成安作为帝王心腹,手中发展出来的下属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有这位好岳父的便利。   谢文彦很快就从乔玉景口中知道了更为具体的封府恩怨。   怎么说呢,饶是他见多识广,听完真相也对封老爷流出了鳄鱼的同情。   因为不止钱姨娘,邱姑姑也喜欢封夫人。   谢文彦实在没忍住好笑,“封府到底是封老爷的后院,还是封夫人的后院?”   一个个妾室竟都爱夫人!   乔玉景也忍俊不禁嗔道。   “夫君,我觉得这很正常啊,封夫人相貌端庄,性格善良爽朗,还有一身武艺让人特别有依靠感,可比相貌普通,还大男人臭脾气严重的封老爷瞧着顺眼多了!”   “若是换成我,整天对着一个腰粗肚胖,眠花宿柳的夫君,和一个对我关怀备至,又长相出色的兄弟,我也喜欢后者……”   何况邱姑姑幼时遭受后母磋磨,是个缺爱的小可怜,喜欢上对自己万般照顾的夫人,实在太正常了。   乔玉景道,“不过,封夫人她们关系虽然受人诟病,但前世在边疆战场上,展现出来的将帅之才,着实巾帼不让须眉,若能重用是极大的助力,夫君打算怎么办?”   他知道夫君定不会像前世新帝那般迂腐,就因为人家是女子之身,就歧视的。   谢文彦也没有瞒着他,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我想让封夫人她们,帮我训练一支女子哥儿的军队。”   “当真?”   乔玉景很是惊喜激动。   作为一个哥儿,他自然是希望改变天下女子哥儿地位的,若是真如夫君所言,有这样一支军队组成,将来女子哥儿地位必将大大提高。   谢文彦见他喜悦,脸上也露出笑容,继续解释道。   “当然是真的,既然封夫人有女将之能,钱姨娘和邱姑姑有军师之才,我们有招兵买马的钱财,为什么不让她们组建一支女子哥儿的军队,为我所用呢?”   “将来我想掌权,兵权必不可少……”   “按照我原本打算,是想用联姻之法,和一位将军沾上关系,慢慢图谋兵权。”   “但如今碰到封夫人她们,倒是可以多一成筹码。”   “世人多对姑娘哥儿轻视,朝廷会关注各地男丁流动,可对于被休弃、卖掉、扔掉的姑娘哥儿去留,却多有忽视。”   “我若能将这些姑娘哥儿聚集起来,训练成军队,谁能察觉?”   其实,谢文彦能想到组建女子哥儿的军队,灵感完全是被堂兄空间中的后世知识,打开的格局。   既然后世都能够建立正规的女军,他现在为什么不能学呢?   哪怕女子哥儿因为天生体能较差,比起正常的男子军队,战斗力可能差一些,但也能发挥不少作用了!   乔玉景听完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真的没想到夫君竟能有如此心胸和格局。   乔玉景不由问,“夫君,你就不怕出头的姑娘哥儿多了,威胁到你的权利吗?”   “高位本就是能者居之,我若失败,那只能说明我技不如人。”   谢文彦洒脱一笑。   乔玉景怔楞半晌,才抱住面前的男人,双眼弯弯笑。   “夫君,上辈子世人都说你贪图名利,心黑奸猾,冷心冷肺……可今生我才知道,夫君才是真正胸有沟壑之人。”   “夫郎夸赞,为夫甚悦。”   谢文彦抱着怀里的人,眼中也露出深深笑意。   他本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但此刻听到夫郎的夸赞,却觉得很是开心雀跃。   乔玉景依恋地在他胸口蹭蹭,才又询问道。   “夫君,你刚才说我们有招兵买马的钱财,是何意?”   养兵的消耗极大,谢家现在哪里有养兵的银子,就算他把之前伯府的藏宝交出来,也不够吧。   “夫郎莫不是忘记堂兄了?”   谢文彦提醒。   乔玉景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他怎么把四堂兄给忘记了。   上辈子帮朝廷赚钱的新造纸术、织布机、玻璃、香皂……等等东西,哪样背后没有谢家堂兄的影子。   随便拿出来一样,就够赚钱养一支几万人的军队了。   这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齐了!   *********   既然弄清楚了封府的事情。   谢文彦就准备出手了。   想要封夫人她们放弃相夫教子的生活,离开封家去帮他暗中招兵买马,训练军队,只能戳破三人之间的猫腻,才能让人破而后立。   此事也很好办,只需要给钱姨娘不对付的妾室送消息,对方为了争宠,自然就会去找封老爷揭穿告密。   而结果也不出谢文彦所料。   他让人把消息,透露给封府后院一位罗姨娘,对方立马就去干了!   罗姨娘是除了钱姨娘之外,封老爷最宠爱的小妾。   两人不仅有常年争宠之仇,还有丧子之仇。   因为当初,罗姨娘怀着孕想谋害封夫人,被钱姨娘这个疯批发现,就被以牙还牙收拾,自己给作流产了。   但罗姨娘肯定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因此就把钱姨娘和封夫人都给恨上了。   如今抓到把柄,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   她不仅找到封老爷,还把后院其余妾室,以及子女小辈们也都叫到了现场围观,誓要扒掉仇敌脸皮。   “老爷,妾要告发夫人和钱姨娘,还有邱姨娘三人私通,秽乱后院,罪不容恕。”   众人:……   她在说什么?   夫人和钱姨娘、邱姨娘三个人?   是他们听错了还是在做梦,当家主母和两个小妾私,私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封老爷也瞪大眼睛,满脸气得涨红。   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自己正妻和小妾私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传出去他岂不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   封夫人也黑着脸。   这个罗姨娘是不是颅内有疾,说她什么错不好,竟然说这么荒唐的事情。   她和钱姨娘、邱姨娘怎么可能……   等等!   她是对钱姨娘和邱姨娘没什么想法,但两人对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似乎、好像、可能就不太好说了。   电光石火间,封夫人终于想到日常和两人相处中,察觉到的奇怪之处了。   可现在已经没时间给她琢磨了。   罗姨娘得意洋洋把三人事情说了一遍后,还让拿了证据。   “老爷你看,这些东西都是从钱姨娘和邱姨娘房中收出来的,她们若是和夫人没有龌龊之事,为什么把夫人的东西当宝贝藏着,还有这么多夫人的画像?”   “甚至还有写着相思之苦的诗稿,上面落款可都是致夫人名讳呢!”   珍藏夫人赏赐的衣服、首饰,还能说是对夫人敬重。   但有那么多夫人的画像,还有明显诉相思之情的诗稿,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你们……”   封夫人看着神色不明的钱姨娘和邱姑姑两人,神情有些复杂。   她一直都当两人是姐妹好友,没想到两人对她竟有那种心思。   难怪当年她和钱姨娘明明那般要好,她说亲的时候,钱姨娘百般阻拦就算了,后来还自甘堕落进府做妾室……   难怪邱姨娘其实我见犹怜,明明很是会撒娇讨人喜欢,却从不争宠,只往她身边凑,整天夫人长,夫人短的叫……   原来两人是这样的心思。   封夫人脑子乱糟糟的。   天老爷,谁家小妾不爱老爷爱夫人啊!   “你们,你们两个贱人。”   封老爷感觉自己头顶发绿,气得抬手想打人。   但钱姨娘和邱姑姑可不会站着任打,两人一个疯批食人花,一个笑里藏刀小白花,精神状态超脱世俗。   “滚!”   钱姨娘直接一把将人推开。   既然秘密已经暴露,干脆也不掩饰了,脸上再不见平日的妖妖娆娆,变成了疯狂的愤恨,指着封老爷鼻子大骂。   “你个老东西凭什么骂我?我喜欢姐姐怎么了?姐姐相貌端庄大气,性格爽朗与我是知己,还有武艺傍身保护我,哪一点不必你这个胯下多了二两肉的废物强?”   “我不喜欢姐姐,难道你喜欢风流花心,眠花宿柳,喜欢你长相普通,腰粗肚子大?”   邱姑姑也捏着帕子动作柔柔弱弱,吐出来的话却犀利嘲讽一笑。   “老爷何必生气,你拿姐妹们当玩意,又怎能指望姐妹们有真心呢,不过就是凑合过日子,老爷给我们锦衣玉食,我们给老爷生儿女育,谈什么感情?”   说完。   邱姑姑冷冷看向旁边几个妾室。   钱姨娘也目光森然盯过去。   那几个被她们收拾过的妾室身子一抖,心里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屈服淫威,硬着头皮干笑站出来,打圆场劝说。   “哎呀老爷,你可别听罗姨娘瞎说,什么龌龊不龌龊的,夫人和钱姨娘她们不过是兴趣相投,聊聊天谈谈心而已,都是女子能做什么?”   “何况男子和男子龙阳之好都是雅事,女子和女子,哥儿和哥儿怎么就有问题了?”   “这是高山流水觅知音,咱们家中妻妾和睦,老爷您该高兴才是啊……”   几个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男人和男人都可以,女子哥儿为什么不行?   封夫人点头赞同,烦躁瞪着竟然想动手打人的丈夫,不耐烦道。   “行了,我和邱姨娘她们不过是更聊得来,关系好些罢了。我们夫妻多年,你就是如此不堪想我的?”   “何况,就算我们是真的,你都可以三妻四妾,我怎么就不行了?”   “家和万事兴,孩子都是老爷你的,你不要不知足,无理取闹好不好?”   “一天天的闹什么闹,半点都不识大体!”   出身武将之家,性格耿直的封夫人,无师自通渣男渣语。   封老爷:……   封老爷环视旁边帮封夫人说话的小妾们,气红脸。   这后院到底是他的妾,还是他夫人的妾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一声,作者对封夫人三人的安排,是走姐妹事业线,后没木有感情戏哈~~想磕的自己随便。   (因为我觉得上辈子能够去战场杀敌的封夫人,性格应该是比较格局大的,更向往家国天下,不会拘泥于爱情。) 第69章 丈夫不如姐妹!   封夫人在娘家虽不受宠,但如果她要被休,其娘家为了家族名声着想,也是不会同意,会站出来给她撑腰的。   谭家和封家又是属于门当户对,所以封夫人根本不怕和丈夫吵架。   何况封夫人三个之间,确实也没真发生什么,说破天都是两个姨娘藏在心里的心思,封夫人又没犯错,她底气很十足。   因此,一通争吵后。   以封老爷被气晕,罗姨娘被绑去柴房关着容后处置,大家闭紧嘴巴暂时结束。   等人都走后,封夫人才重新看向神情忐忑的钱姨娘和邱姨娘,心情复杂叹气。   “你们何必呢?此事不过几张画作和藏品的证据而已,死不承认便是,依着你们的巧舌,和在老爷心中的地位,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如今倒好,你们直接承认事情,等老爷醒过来,他动不了我,定会拿你们撒气,你们刚才太冲动了。”   封夫人并不是责怪两人,她就是觉得两人如今连儿女都有了,还因这一份心思受苦,着实不值得。   但值不值得只有当事人才觉得。   钱姨娘满是期望看向封夫人道,“姐姐,我不后悔!”   “这些年我已经忍够了,如今能够把事情挑明,无论将来有什么结果,至少我心里终于舒坦了,姐姐不知道这些年我心里有多苦。”   “我知道我对姐姐的心思不对,当年我也想把这份心思藏起来,可那么多优秀男子,姐姐家里却偏偏替你选了老爷。”   “我看出老爷不是个良人,想劝姐姐反抗另寻亲事,可姐姐你就是不听我的,我心里着急,最后便不得不出下策,入府做了妾室……”   “这些年,我处处与姐姐作对,就是想让姐姐看清老爷,与他和离走人。”   “我记得当初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踏遍天下河川,吃遍天下珍馐,去看大漠孤烟直,看长河落日圆……”   “可这些年,姐姐却一直被那些该死的礼教困于后院,我不服,姐姐优秀不比男儿差,就应该翱翔天际才是!”   钱姨娘满是愤恨。   少女时期见过姐姐这般爽朗的人,姐姐带她读过那些让人充满向往的游记,跟她说过边关女子的不羁和洒脱。   她又怎么还能忍受困于深闺的沉闷,怎会喜欢拥有三妻四妾的男子?   “……这世道如此,不甘心又能如何?”   封夫人哑然,好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钱姨娘恶狠狠道,“可我就是不甘心啊,既世道待我不公,我又何须守规矩,如今老爷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又不想死,那不如先送他上路!”   她是有点子疯批属性在身上的。   “此事容后再说,咱们还有瑞儿他们呢!”   封夫人还是比较理智的,赶紧打断钱姨娘的凶残想法。   她倒不是对封老爷有多少情分,而是封老爷一死,家里就要守孝三年,家里儿子科举怎么办?姑娘哥儿亲事怎么办?都要被耽搁了。   “……”   钱姨娘听罢也有些沉默。   她虽然因为老爷,对两个儿女其实不是很喜欢,但终究都是自己亲生的,母性让她对两个孩子,多少也还是有些感情。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伤害孩子。   母亲对于孩子的留恋,总是要比大多数父亲要深。   如果拿孩子威胁人,大多数母亲都会轻松就范,可大多数父亲或许就要为大局考虑,而选择“痛心”牺牲亲子了。   见她冷静下来,封夫人这才看向邱姨娘,再次叹气,“月娘你呢?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平日待你也就是正常主母,你……”   怎会也起那种心思?   封夫人实在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竟让两人如此。   邱姑姑轻轻一笑,又柔柔弱弱叹口气。   “夫人,你只是这般待我,就已经很好了。妾刚出生爹娘就死了,后母不慈磋磨我与兄长,在遇到夫人前,妾是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   “是夫人救我脱离苦海,也是夫人教我读书识字,我性子软弱可欺,这些年亦是夫人处处护着我,夫人就是妾的救赎……”   这话还没说完。   就被旁边的钱姨娘翻白眼打断,大爆她的黑历史。   “够了,若你性子软弱可欺,这世上就没厉害女子了!姐姐,你可别信她的鬼话,之前府中的周姨娘和柳姨娘被赶出府,就是被她算计的。”   封夫人:……   封夫人不可思议看向邱姑姑。   这是她可怜又柔弱不能自理的邱姨娘?!   邱姑姑僵硬一笑,瞪了钱姨娘一眼,这才又柔柔弱弱委屈道。   “夫人,我也是不想,可谁叫周姨娘和柳姨娘不老实,想谋害夫人您和大少爷,她们那么坏,妾心担心夫人,只能狠心对她们先下手为强了。”   “呜呜,夫人你别嫌弃妾,妾只是想回报夫人对妾的照顾恩情……”   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别提多让人同情。   但封夫人现在根本同情不起来了。   她算是明白了,合着就她傻,身边养了两朵食人花都不知道!   “好了,那些情啊爱的,你们莫要再提了。尤其是你钱诗诗,不管你是不是为了我好,你这些年气我的那些事情,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钱姨娘落寞又委屈点头,“我知道,姐姐是恩怨分明之人,我不求姐姐理解我,只希望姐姐莫要赶我走……”   邱姑姑也可怜兮兮道,“夫人,妾也只想报答你的恩情,不求其它。”   至于这些话是不是真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但耿直的封夫人听进去了,很是欣慰看着两人点头。   “你们明白就好。不过,咱们曾经和这些年的姐妹情也不是假的,此次事情我会去跟老爷保下你们,但日后你们要安分,莫要再背着我做什么事了,明白吗?”   “妾明白,我们听姐姐的。”   钱姨娘和邱姨娘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乖乖答应。   封夫人很满意,挥手让两人先回去休息。   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自己去找还晕着的封老爷,继续说道掰扯今天的事儿了。   不管两个妹妹有什么错,终归都是站在她这边的人,她自是要维护。   三妻四妾的丈夫,和朝夕相处的姐妹相比,当然是姐妹更重要!   ……   等封夫人满意离开。   钱姨娘和邱姨娘才收起脸上的装乖,露出凝重神情。   邱姨娘叹口气,“夫人太心软了,也太小看男人的自尊心了,就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但有了这种心思,对老爷来说就是巨大耻辱,老爷岂会因为夫人三言两语的威胁,就放过我们?”   “姐姐出身武将之家,又从小在边关长大,快及笄了才回到京城,性子简单洒脱,这些年又被我们保护着,不识后宅阴私,不明白多数男儿凉薄很正常。”   “何况还有几个孩子牵扯,姐姐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中惦记顾虑的事情良多,不息事宁人继续过着糊涂日子,她又能怎样?”   钱姨娘恨恨道,“早知现在,当初我就不应该手下留情,应该早点送老爷上路的,平白现在事儿多!”   为了不耽误孩子们的仕途和亲事,封老爷现在绝不能弄死。   邱姨娘眯起眼幽幽道,“可老爷不死,死得就是咱们了,丢了那么大的脸,老爷怎会甘心咽下这口气?”   “等我们一死,夫人能应对后院那些人的算计吗?我们几个孩子怕是也会遭受老爷厌弃,瑞儿还好是个男子,但钱姐姐你的二姐儿,可是未出嫁的姑娘……”   后面的话不用再说了。   钱姨娘脸色沉下来,一个亲娘去世,又遭父亲厌弃的闺阁姑娘,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既然不能死,那下半辈子就在床上躺着。总归府里的少爷们都已经长大,可以撑起门楣了,老爷就安心颐养天年吧。”   钱姨娘狠辣嗤笑。   老爷整天眠花宿柳,妾室成堆就是正常的,她不过就是对夫人有点小心思,什么事儿都没做,凭什么为了老爷的自尊心,就心甘情愿去赴死?   她不想死,那倒霉的就只能是别人了。   “姐姐高见,妾觉得此法很是可行。”   邱姑姑温柔一笑。   钱姨娘再次翻白眼,“不许这么叫我,这是我叫姐姐的!还有别对我笑,你笑起来太可怕了,每次一笑都要人命。”   邱姑姑:……   贱骨头!要不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老娘打死你,还想看老娘笑!   两人相互冷哼。   就在这时。   一个丫鬟急步进来,将一封信递上禀报,“姨娘,这是后门房小厮送过来的,说是这信对姨娘你们很重要,请你们收到后立刻查看。”   钱姨娘和邱姑姑疑惑对视。   心中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检查了信没问题后,选择配合打开观看。   信上内容并不多,只有寥寥几句话。   【不想封夫人出事,今夜子时城郊破庙,尔等单独来见。】   啪!   两人看完信便重重合上,异口同声对着守在门口的心腹嬷嬷吩咐。   “嬷嬷,准备衣服,晚上出门!”   管它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事关夫人,她们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 第70章 月黑风高忽悠夜 1更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夜半子时。   钱姨娘和邱姑姑如期单独来到城郊破庙应约。   而看见她们出现,谢文彦并未马上出来,继续和堂兄谢文齐一起躲在空间中,观察人家有没有瓮中捉鳖的后手。   没错,躲在堂兄的空间中!   不能怪谢文彦此刻行为偷偷摸摸,实在是钱姨娘和邱姑姑这俩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彪悍得吓人,稍有不慎就会被坑。   好不容易重活一辈子,他可不想因一时大意倒霉。   形象面子算什么?苟到最后才是王者!   之所以把堂兄拉上,完全是因为对方的空间藏身太好用,且建立女子哥儿军队这件事,后续也需要对方帮忙。   所以,谢文彦有些想法便不打算瞒着对方了。   但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谢文齐,却是差点没吓死,整个人心惊胆战!   兄弟俩躲在空间中,一边观察外面情况,一边说话。   谢文齐简直想哭,“堂弟,你想建立女子哥儿军队,不会是哥想的那样吧?”   “没错,就是堂兄你想的那样。”   谢文彦没有反驳,很是淡定承认了自己谋朝篡位的心思。   谢文齐:……我就问问而已,倒也不必如此坦诚。   谢文齐浑身都在哆嗦,欲哭无泪,“堂弟,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咱们日子过得挺好,干什么做这等脑袋栓裤腰带的事儿啊。”   虽然他是穿越者,以前也没少在网上嚷嚷如果自己穿越了,就去造反自己当皇帝的话,但那就是口嗨而已。   这种事情哪里说得那么容易,幻想和实施是两种概念。   谢文彦看着他惶恐的模样叹口气,语重心长忽悠。   “堂兄,我也不想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可如果不这般,你就会死明白吗?”   “什么意思?”   涉及到自己小命,谢文齐顿时不哭了,忐忑追问。   谢文彦严肃恐吓道,“堂兄,你知道吗?你这空间中的东西,对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重要性远比你想象中更加巨大。”   “如果龙椅上的帝王是个心胸宽阔之人,我们谢家献上东西,自然能够获得看重,得到荣华富贵的嘉奖,可当今皇帝已经老了,目前有望上位的几个皇子,都不是能容人的。”   “尤其是以贤名著称的太子,端看他之前纳永昌伯府的嫡二公子为侧妃,伯府为了准备巨额嫁妆闹出的动静,就可以看出来他在其中绝对不清白,并非表面君子……”   “面对这样的未来新帝,堂兄空间中的东西要么永远藏起来,要么拿出来献上去,被帝王忌惮铲除!”   谢文齐听得心脏发颤,“不,不会吧?”   他很没有自信地呢喃。   谢文彦叹气,“卸磨杀驴自古都是上位者最喜欢干的事情,帝王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威胁自己的存在,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句话,堂兄没听过吗?”   “何况,凡事未雨绸缪。我们早早做准备,总比日后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好吧。”   谢文齐明白他说得对,可心里还是忐忑得很。   毕竟此事难度不小,一不小心就有失败可能,他就是现代普通社畜,从来都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俗称:怂!   谢文彦继续语重心长劝说。   “堂兄,你就算不在乎自己,也得为了夫郎考虑,凡事不能有侥幸,你真的甘心让你这空间中的东西,永远藏起来不见天日吗?”   “堂兄,你来自后世,有太多思想与现在的帝王相悖,被世家贵族不容,你想随心所以的说话,就只能咱们自己掌控主权!”   “我们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权利地位,而是为了活命。”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堂兄,既然我们有粮有枪,为何不敢剑指天下?”   谢文齐:……   说得倒是热血沸腾,可众观历史,有几个底层百姓揭竿成功的?   当初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的那俩人,可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别当弟弟读书少,就好骗行不行?   不过他空间里的好东西确实多,拿出去碰到不仁的上位者,确实很容易被忌惮。   到时候他死不要紧,他的白哥儿和谢家人怎么办?   见他开始动摇……   谢文彦继续下猛料,“堂兄,你想不想收拾海边那个扶桑小国?”   谢文齐顿时振奋。   作为兔子家的人,别说收拾那小地方的人,他简直巴不得将其亡国灭种,连岛上的鸡蛋都给摇散了!   虽然这是平行异世,但据说那小国和他原来世界的也差不多,不妨碍他替先辈们报个仇。   “堂弟你说得对,咱有粮有枪,是应该做点有意义的大事!”   谢文齐果断立刻倒戈,再也不怕死了。   谢文彦露出满意笑容。   他就知道用这个劝堂兄管用,堂兄对于海边那扶桑小国的仇恨,可不是一般的深刻,说句刻进骨子都不为过。   上辈子堂兄之所以冒险,把火枪这等利器献给新帝,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个。   拿捏一个人很简单,只要找准弱点就行了。   所以。   在空间和堂兄聊了一会儿,见外面钱姨娘和邱姑姑已经等得不耐烦,确实没有搞小动作后,谢文彦和谢文齐才出现。   当然他们是遮了脸,改变了声线的。   毕竟大业未成,现在暴露身份不是找死么?   而且忽悠别人帮自己干活,场面和身份都得装起来,否则谁愿意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加入一个草台班子啊!   ……   不出意外。   一副神神秘秘样子的谢文彦两人,确实让钱姨娘和邱姑姑产生了心里压力。   但两人到底不是普通女子,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始质问今夜邀约目的。   时间短暂,谢文彦没有跟她们周旋的打算,直接切入正题。   “今夜邀约二位夫人前来,在下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二位夫人一个青云直上的选择而已。”   “你什么意思?”   钱姨娘和邱姑姑不明所以警惕。   谢文彦道,“二位皆是擅长谋略之人,封夫人更是天生神力的武将之女,三位夫人虽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当真情愿一辈子困于后院碌碌而为吗?”   “如今世人皆瞧不起女子哥儿,我们主子却是心胸广阔之人。”   “所以,不知三位夫人可愿替我家主子招兵买马,挂帅上阵?”   话落。   钱姨娘和邱姑姑便瞪大眼睛。   她们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谢文彦话中的潜台词。   招兵买马这个词,一听就是谋反的节奏啊!   谁家好人这么唬,如今天下太平搞这种事,而且还大大咧咧说出来。   最重要的还是让她们三个女子来主事儿。   钱姨娘压住狂跳的心脏,不禁脱口而出,“你疯了不成?”   “这个无需夫人关心,尔等只说应不应?”   “我们应了如何,不应又如何?”   邱姑姑脸色不好开口。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们根本没有选择,听到这种事情,不答应上贼船,结果自然只能是被灭口。   谢文彦轻笑继续道。   “二位夫人连觊觎主母的心思都敢有,又何须畏惧大逆之事?如今封老爷已经知道你们姐妹间的事情,你们怕是在封府呆不下去了。”   “与其人海茫茫躲藏生活,不如跟着我家主子轰轰烈烈活一场。”   “封夫人那么向往自由和边关的长河落日,你们就忍心看着她后半辈子,继续在后院浪费光阴,过着糊涂日子吗?”   “二位夫人也都是奇女子,自觉不比男儿差,如今有一个让你们向天下男儿证明的机会,当真想眼睁睁错过吗?”   “……”   钱姨娘和邱姑姑没说话,但加重的呼吸代表她们对这番话,是很触动的。   “我家主子说了,无论男女哥儿只要有能力,都是他看重之人。”   “事成,荣华封爵,事败,不枉此生。”   “若三位夫人不愿,那我们也只能送几位满门上路,鸡犬不留了。”   说罢。   谢文彦给旁边堂兄使个眼色。   谢文齐立马拿出自制的土炸弹点燃,扔向远处示范。   伴随着砰的一声爆炸。   钱姨娘和邱姑姑后退跌倒地上,被如此巨大动静吓得脸色惨白。   这,这是什么东西?   竟堪比天降神雷!   谢文彦走到瘫软的两人面前,把两人带到炸出来的泥土深坑前,让两人直面感受刚才之物的可怕威力。   这才声音温和却不带任何感情道。   “二位夫人,别用你们的满门,来试探我家主子的底线,明白吗?”   “……知道了。”   钱姨娘和邱姑姑声音嘶哑,艰难点头。   她们的第六感告诉她们,面前这人声音中的冷意不似口头威胁,对方是真能做出灭掉她们满门的事情。   而她们现在,还不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当皇帝你要不要?   堂兄:那太危险了!   谢文彦:打小g子去不去?   堂兄:时间地点发过来! 第71章 奸臣又哄人了 2更~   钱姨娘和邱姑姑都是聪明人,在见识过土炸弹的威力,再加上利益诱惑,肯定就知道怎么选择了。   而如果犯糊涂也没关系,谢文彦也不介意把人弄死,重新挑选其他人办事。   总归他是个不会良心痛的,才不会讲道德。   不出意外。   在他的威逼利诱下,钱姨娘和邱姑姑都做出了识相选择。   回去后的第三天,就把封夫人也劝服,一起加入了他们这个草台班子。   这也正常,三人本来也是有反骨的人。   因为暴露了别样的小心思,钱姨娘和邱姑姑虽然不在乎外人眼光,但却不得不在乎自己儿女的感受,继续留在封府关系难免尴尬。   如今有一个让她们离开,还能做出一番事业的机会。   以她们的反骨心性,怎能不心动?   倘若夫人成为女将军,她们给夫人当军师,就算夫人不接受她们的心意,这辈子她们也能一直陪在夫人身边,多好!   而封夫人虽然有些放不下儿女,但终究还是追求梦想的心占了上风。   她向往自由,想要下半辈子活得畅快些。   总归如今儿女已经长大,不需要她这个母亲再多操心了。   当女将军上阵杀敌啊……她少女时的梦想原来从未熄灭过。   三个看起来端庄乖顺,实际浑身都是反骨的女人,在短暂犹豫担心后,就选择从了谢文彦的威逼利诱。   于是没过几天。   封府就传出封老爷中风,封夫人给妾室和庶子女们分了家,把管家权交给刚成亲不久的大儿媳妇,带着钱姨娘和邱姑姑两个好姐妹,去庄子养老的消息。   然后改头换面的三人,就再次和谢文彦私下见面。   谢文彦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把准备好的东西给她们吩咐。   “这是20万两银票,一张紫色颜料配方和《民兵训练手册》。”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五年之内,我要看见一支人数不低于5万,并且训练有素,全部由女子哥儿组成的军队……”   20万两银票谢文彦自己现在肯定拿不出来,是乔玉景支持的。   紫色颜料配方,则是堂兄空间中书籍提供的。   古代因为染料工艺落后,紫色非常稀少昂贵,一张可以轻松调制出紫色的颜料配方,好好运作,足以成为下金蛋的母鸡,养几万私兵了。   至于打造兵器的银子,等把私兵训练出样子再说,暂时不着急。   最后的《民兵训练手册》当然是经过删减后的版本。   谢文彦是想让人给自己培养势力,可不是让人拿着他的好东西去独立。   “全部由女子哥儿组成的军队?”   封夫人三人听完吩咐,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们之前只以为单纯的去当女将军,女军师,结果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招兵买马,还是只招女子哥儿!   这性质可大大不同啊。   “之前就说了,只要是有能力的人,我家主子不拘泥男女还是哥儿,立了功,便是女子哥儿,亦能荣华封爵。”   谢文彦负手而立,声音沉稳。   他这人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极致,一旦他掌权,什么世族,什么重臣,统统都只能听他的,休要让他低头半分。   看过堂兄空间中的书籍和视频,他觉得女子哥儿这一股隐藏的庞大力量,很是可以利用一番。   只要这些有能力的女子哥儿能拥护他,他为什么不重用?   封夫人她们听出谢文彦声音中的真诚,并不是糊弄人的假话,终于从心底深处产生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信服。   “先生,我等必不负主子所托!”   三人郑重行礼承诺。   随即满心欢喜地翻身上马,挥鞭朝远方驾马而去。   奔向自由的曙光。   谢文彦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轻笑呢喃,“知己和梦想,还当真是哄人的利器,狗太子这招果然好用得很呐。”   *********   一番威逼利诱和恩威并施,成功让钱姨娘三人老老实实帮自己干活。   谢文彦又去和封祁瑞联络了下交情,这才带着笑容回家。   “夫君,你笑得如此开心,看来事情很顺利?”   正在家给兰花浇水的乔玉景,看见他回来立马欢喜的跑上前,似乳燕归巢,充满了对他的依赖和爱恋。   给人情绪价值满满。   反正谢文彦很喜欢,抱着扑上来的人不舍放手。   “嗯,很顺利,也多亏了夫郎银两支持,不然此事难办。”   他虽有诸多主意,但若是没有启动钱财,白手起家也困难。   就是总吃夫郎软饭,着实有点不好意思了……   乔玉景看出他心中所想,可不会任由他继续这般想下去!   因为无论男女,一旦让他或者她,觉得对你的愧疚和恩情欠太多了,那么自尊心很可能让对方无以为报,只能恩将仇报。   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凤凰男和凤凰女的道理。   乔玉景做这么多,是想增加谢文彦对自己的喜欢,而不是感激之情。   所以。   他没有顾忌礼教,赶紧笑容灿烂地凑上去亲一口。   “常言道夫夫同体,夫君何必说这些客气话?不过,夫君若是真想道谢,那就快点让我……有个咱们的孩子好不好?”   声音期待又害羞,盈盈眼波含深情。   真真叫人能把心都化了去!   一时间谢文彦眼里除了面前的美色,脑中什么杂念都被打散了。   “夫郎有所愿,为夫岂能不应?”   谢文彦说罢。   就在远处等着伺候的丫鬟小侍红脸中,将人打横抱起走进屋。   乔玉景衣衫半解坐在圆桌上,一手撑着桌沿,一手勾着谢文彦脖子羞涩轻唤,“夫君……”   谢文彦眸光带笑低头亲吻,双臂用力将人压向自己。   青天白日夫夫俩又混到了一起。   好在家里人都出门了。   只能羞到已经见怪不怪的丫鬟小侍!   年轻人体力好,又是才新婚几个月的夫夫,足足折腾了一下午才停下。   待洗漱后换上薄衣休息。   乔玉景已经累得胳膊和双腿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疲惫地任由谢文彦抱在怀里,继续脸上亲亲,身上摸摸,脸颊的红晕半天都消不下去。   “把这个收好……”   谢文彦爱怜地将一块不知道什么金属制成的吊坠放到乔玉景手里。   乔玉景好奇问,“这是什么?”   “封夫人她们那支私兵的诏令虎符。”   乔玉景:……   这私兵都还没招齐呢,竟然连虎符都准备好了。   夫君,你怕不是刚重生就打算谋朝篡位了吧!   谢文彦笑着捏捏爱人傻掉表情的脸道。   “好了,这东西不好制作,我不过是早点准备,免得需要之时来不及,作甚如此惊讶?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   “夫郎的心意,我都放在心中……”   “我不知道自己日后是否会变心,但此刻我是想与夫郎天长地久的,为避免我日后走错了路,做出悔恨之事,只能如今多给夫郎一些保障。”   “我曾听堂兄说过一句话,叫做男人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我觉得此言很有道理,权利是我最看重的东西,夫郎可有与我共享的魄力?”   他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和情谊。   乔玉景忍不住眼眶泛红,落下欢喜的眼泪,“夫君,你当真信我?”   “投以木桃,报之琼瑶。夫郎真心真意待我,我又岂能辜负你的心意?这些日子与夫郎的心心相印,滋味着实快活。”   谢文彦温柔叹道。   用情谊化作一张大网,牢牢将自己看上的小夫郎困住。   乔玉景深陷其中而不自知,趴在他胸口整个人都感动迷糊了。   “夫君……”   小哥儿声音充满依赖。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虽然老夫已动心,但夫郎必须先爱我! 第72章 赵洪章(1)   谢文彦之所以敢大胆启用钱姨娘三人,除了确实看中三人能力外,也是没办法的选择。   他现在的势力除了岳父王成安外,其余都是属于借势的狐假虎威,真正自己的人手并没几个,说句草台班子都夸赞了!   为了尽快发展出自己人手,就算冒着风险,他也必须对三人下手。   所以,除了目前的威逼利诱外,谢文彦自然是还有其余后手的。   他有上辈子记忆,知道三人的弱点和行事风格,早就在外面布好了局,一旦三人有异心,等待三人的下场就是立刻被解决。   包括之前拉上贼船的王世仁(第 46 章小官之女父亲),他也是让人暗中盯着的。   他的信任只会给予一次,辜负了那就别怪他冷血无情。   否则真当他是冤大头,看人有能力就巴巴上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了?   抱歉,他谢文彦没有那样的胸襟!   至于这些暗中盯着的人手,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他在京城私塾读书期间,每天出门闲逛发展出来的,不然真以为他平时在街上是随便溜达吗?   他所有表现出来的破绽,不过都是诱饵罢了。   上辈子同时操纵过好几个国家朝堂内斗,他最擅长的就是一心多用。   比起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谢文彦还蛮期待有一个不识相的人跳出来,不然他拿什么杀鸡儆猴,做威慑之用。   希望这些人都识相些吧。   但……那可能吗?   谢文彦轻叹。   *********   这日。   谢文彦又带着乔玉景出门。   目的当然是去“捡人”,因为算着日子,他之前看中的赵洪章应该就是这几天到京城的。   相比封府的恩恩怨怨,赵洪章此人就简单多了。   对方的经历和他差不多,都是贫苦农户人家,集全家之力供出来光耀门楣的寒门秀才。   只不过比起骨子里自私自利的他,赵洪章显然人品要好太多。   就是对方运气实在倒霉,上辈子也是这个时候来京城参加恩科,结果身上银子不慎被偷,又没碰上个愿意资助的好心人。   导致他最后别说住客栈,连饭都吃不起差点饿死,自然也就没能参加考试,白白耽误几年才进入官场。   如今既然提前得知情况,谢文彦当然要挺身而出,借此交友。   乔玉景对出门很高兴,不过因着今日还有其它目的,夫君并不是专门陪自己,心里还是有几分遗憾。   “夫君,今日若无正事,你是不是就不打算陪我出门散心了?”   乔玉景满是幽怨道。   因着成亲后被宠爱和纵容着,他现在性子难免多几分娇矜。   不过他向来会拿捏分寸,这点子小脾气并不让人讨厌,只觉得整个人都活泼生动得紧,带着少年蓬勃朝气。   让谢文彦很是喜欢,胸腔忍不住发出低沉笑声。   “夫郎如今可真是越发不讲理了!说得为夫好似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般,夫郎仔细数数,自从成亲后,为夫但凡有空可都是陪着你的,怎么如今有正事才带你出门了?”   “夫郎如此,当真伤为夫的心……”   说着。   谢文彦便做出一副心痛的做作神情。   乔玉景顿时幽怨之色消散,噗嗤笑出来,然后又故作生气教训。   “你还敢说我不讲理?我不过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咱们才刚成亲多久,你就这般不哄我了。”   “可是你……”   “看看,你还可是!”   这是不走善解人意风,改撒泼悍夫路数了。   谢文彦笑着配合缴械投降,“好好好,是为夫的错,夫郎教训为夫应当听着,我夫郎最是温柔小意,怎么会不讲道理呢?”   “都怪为夫这张嘴,秃噜不出好话,夫郎莫要生气,听说聚缘楼出了新菜式,夫郎与我一同去尝尝好不好?”   说罢,就把人捞到面前亲了一口。   好在他们在马车中,外面的人瞧不见。   乔玉景有些脸红,但还是很自然的抱住爱人嗔道,“在外面不许这般失礼!”   “那夫郎快把抱着我的手放开……”   谢文彦坏心眼打趣。   直把人逗得又羞又恼,脾气真上来了,“夫君!”   夫夫俩又是一场打闹,直到马车到了酒楼才停下,又恢复新婚燕尔的亲热进入酒楼品尝美食。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时,他们等的人也终于出现。   只见酒楼门口。   一个衣着朴素的落魄书生郎,正和酒楼掌柜争论。   落魄书生哀求,“掌柜,小生真的没有骗您,您之前借我的银子,真的又被那可恶偷儿给扒了去,在下实在羞愧难当……”   “但如今确实没别的法子了,只能再求掌柜帮忙,能否让小生在贵酒楼做一段时间的活计谋生,待小生高中后,定当涌泉相报掌柜恩情。”   “小生自知此举实在厚颜无耻,只是此次恩科难得,若是错过,实在对不起家中父母期望……”   书生许是也明白自己请求有些过分,神情很是羞窘。   可他实在走投无路,若这位掌柜不帮忙,他恐怕就要因生计问题,错过今年的恩科考试了,只能厚着脸皮上。   不过,掌柜根本不信他的话,已经把他当成骗子了。   掌柜生气道。   “你还好意思说羞愧难当?当初我见你像个端方的读书人,上京赶考被偷了银子倒霉,便好心给了你10两银子资助,想着结个善缘。”   “谁知第二天碰到你,你就说银子又不小心被偷了。”   “我看你模样真诚,不似假话便信了,于是又借了10两银子给你,结果……你今天又说,你的银子又又又被偷了!”   “你说说,你这话谁信?真打量我宅心仁厚好骗是吧!”   掌柜特别无语。   他前两天在路上碰到这个书生,见对方银子被偷可怜,于是便心善帮了两把。   结果没想到心善被人欺,对方还赖上他了。   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骗子,就逮着他一只羊薅!   厚脸皮骗子·赵洪章:……   他能说他真的没有骗人,他真的是连着三次被偷了吗?   赵洪章羞愧地无地自容。   他也不想这么厚脸皮的,毕竟这位掌柜,都帮他两次了。   谁能想到自己如此倒霉,竟然连着三次被偷,这京城的小偷也是,就盯着他一个人祸祸!   没办法,为了不错过考试,他也只能厚脸皮主动求上门。   想着等高中后再一起报答恩情,他对自己这次考试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很显然,他三番四次丢银子的巧合,再加上嘴笨不会说话,任谁都得当他是骗子。   赵洪章被骂地涨红脸,“掌柜,这次我不白借银子,我可以在你们酒楼干活抵债,我……”   话还没说完。   掌柜就直接打断,“你当京城是什么地方?我们酒楼的客人全是达官权贵,随随便便让你一个陌生人进来干活,客人饭菜出了问题怎么办?”   “快走快走,之前借给你的银子,三天之内想办法还给我,不然我就把你送到官府去说理!”   掌柜冷哼赶人,也不怕人赖账跑路。   因为聚缘楼背后可是有人撑腰的,作为这里的掌柜,他想收拾个疑似骗子的落魄书生很容易。   “掌柜……”   赵洪章被骂得说不出话,整个人无比颓丧。   难得遇见朝廷开恩科,家里为了支持他这次上京考试,把田地都给卖了,他若是不能高中,真要害惨了家中期盼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们。   而就在这时。   一直盯着他们动静的谢文彦和乔玉景,终于相携从酒楼出来。   谢文彦仿佛随口询问,“刘掌柜,你们这是在作甚?”   乔玉景也用好奇表情,看向一副都明显大受打击的赵洪章。   “诶,谢郎君安好,没说什么,就是一点芝麻小事而已,刚才可是扰着谢郎君和令夫郎雅兴的了?还请郎君见谅,我这就把他赶走……”   酒楼掌柜以为他们站在门口说话,拦着客人的路了,赶忙讨好笑着道歉。   几个月的诗会谢文彦可出了不小风头,作为当时主办诗会的酒楼掌柜,他自然是把人记得清清楚楚。   谢文彦闻言和善一笑,“无碍,就是刚出来时听掌柜称这位兄台骗子,有些好奇来瞧瞧,不知到底何事?我瞧这位兄台面相纯善,举止有礼,不似那般人。”   “谢郎君,你可莫要被这书生的模样骗了!我之前便是因此看走了眼……”   说起赵洪章,酒楼掌柜就来气。   张口就把两人的纠葛给全部说了出来。   重点强调这人是个骗子!   绝对是个骗子!   还是个厚脸皮的骗子!   赵洪章在旁边简直羞愧得想撞墙,窘迫辩解。   “不是的掌柜,我真的不是骗子,你的恩情我都记在心中,日后我定会报答你的,绝不食言……”   但现实真的太巧合了!   让他的解释颇为苍白无力。   谢文彦在旁边看得心中忍笑。   真的,就赵洪章这事儿,如果不是他有上辈子记忆,估计也会觉得对方是个装模作样的骗子。   也难怪对方好歹是个读书人,在恩科考试前夕这么好结善缘的机会,前世都没人搭理他,估计是他“欺骗”掌柜的事迹传了出去。   毕竟每次科举考生千千万,那么多可以投机的寒门书生,大家为什么要在一个名声有瑕的人身上浪费机会?   赵洪章这回也是倒霉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洪章: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人,我的银子又又又被偷了! 第73章 赵洪章(2)   赵洪章虽然为官能力不错,但他不似谢文彦天生情商高。   因为长年把时间都花在了读书上,身边又有小人作祟,所以少与同窗之间交际,人情世故方面有些笨拙,生活中没少吃亏。   不过,这种性格也有其好处。   那就是在进入官场前期,所有人都觉得赵洪章虽有才学,却为人蠢笨,不堪大用,再加上寒门出身没有背景,就可劲的欺负他。   尤其是那些有关系,却无才能官员,便将自己的政务给赵洪章做,然后自己再去领功劳。   但众人万万没料到的是。   赵洪章其实并如表面的老实憨厚,那不过是一种保护色而已,他内心是非常强大和有沟壑的。   前期众人的瞧不起和忽略,给了他足够的发展蛰伏时间;   那些把政务分给他白干的官员,更是给了他磨砺的机会;   一个有真本事又有上进心的人,永远都不会被埋没。   所以后来赵洪章适应官场,属于农家出身的眼界格局脱变后,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这种开始不起眼,后面变成大杀器的存在,才是谢文彦最需要的。   所以……   在好心帮忙解围后,谢文彦就用交流才学的借口,将人请到茶楼一起喝茶。   如今还心性稚嫩的赵洪章对他解围之举感激,当然不会拒绝相邀。   进入茶楼交流几句后,又发现谢文彦更是才学出众,远比自己不知高深许多。   更是忍不住生出钦佩之心,一时儒生毛病发作,连连请教问题。   谢文彦当然是按照自己树立的温和君子人设,耐心指点。   不过一顿茶水功夫,两人就有种高山流水觅知音的感觉了。(当然,都是赵洪章一个人的错觉)   关系拉近后,有些话就方便说了。   谢文彦故作好奇指点,“赵兄,虽说世上宵小难根除,便是皇城脚下也少不了盗窃之事,但京城巡逻到底比其它州县要严很多,我观赵兄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怎会连着三次被偷儿得手呢?”   “诶,此事都怪赵某出门太少,一时不慎露了财,才会被偷儿盯上。”   赵洪章很是羞窘赧然。   谢文彦闻言疑惑,“什么偷儿如此胆大,赵兄你好歹是个秀才,偷一次两次就罢了,这都第三次,也太猖狂了!”   “而且每次被偷,都是赵兄刚刚把银子拿到手的第二天,如此巧合实在奇怪,赵兄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第一次来京城,怎会得罪谁呢……”   赵洪章面露沉思。   他不是傻子,之前没想到这点,不过是刚到京城就碰见倒霉事,一时陷入窘境,满心都被耽误科举的忧虑占据,就没想太多。   如今被人提醒,顿时就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他被偷银子的事情,确实太巧合了,那小偷就好像总知道他身上什么时候有银子一般!   聪明人不需要说太多,提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恩科期间鱼龙混杂,赵兄还是多多注意身边之人为好,每年因为各种各样事故,而错过考试机会的有才之士总是不少。”   “今日与赵兄相谈甚欢,以赵兄才能他日必有作为,赵兄若有困难可去桐树村找在下,能帮忙的谢某必不容辞。”   “我与赵兄都是寒门子弟,愿将来与君共勉。”   谢文彦拱手笑道,并不掩饰自己的交好之意。   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欣赏对方才华,觉得两人都是寒门,想结交组成小团体,以后相互扶持,才是最正常的。   这是很寻常的交际。   赵洪章自然不会拒绝,并且他对谢文彦的才学也很是佩服,若能有这样一个至交好友,确实是件很不错的事。   “今日多谢谢兄相助,赵某改日定当上门拜访。”   他露出笑容拱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分开。   —   赵洪章走的时候神情凝重,很显然对自己丢银子的猫腻有了猜测。   乔玉景看向谢文彦道,“夫君,看来这位赵郎君是着了别人的道?”   “自然,赵兄并非糊涂大意之人,哪有这么巧合的倒霉,此事多半有猫腻,就是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左右也就是身边人出了问题。”   “自古才华卓越者,都免不了遭人嫉妒,曾经我不也因年轻气盛,一时不慎栽了大跟头吗?想来赵兄亦是如此。”   谢文彦叹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聪明的人也有失足之时,种种例子在面前,看来他日后还得更加小心些,不能因重生优势就掉以轻心。   自我警醒一番后。   谢文彦握住乔玉景的手笑,“走吧夫郎,今日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家了。”   “好,回家。”   乔玉景笑得双眸尽是光亮。   家,可真是一个美好的字。   夫夫俩乘坐马车慢慢回村,只是没想到中途又出了意外。   马车突然颠簸。   外面赶车的小厮慌乱道,“不好了,姑爷公子,我们的马不小心撞到人了。”   “什么?撞到人了?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大夫!”   谢文彦和乔玉景闻言,赶紧从马车里面出来。   被撞到的是一位衣着简朴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趴在地上哀嚎,一条腿鲜血淋漓,看上去很是严重的样子,周围路人窃窃私语。   大庭广众他们肯定不能随便处理一下就走人,否则事后被人利用此事,少不得一通算计。   因此短暂思考后。   谢文彦就朝乔玉景点头,乔玉景秒懂上前安抚。   “大娘,您莫要担心,我们已经让小厮去叫大夫了,您的伤我们一定会让大夫帮您治好的,不知大娘家住何处?我们好让丫鬟去通知您的家人过来。”   “贵,贵人,老妇家里没人了……”   老妇似乎并非难缠人物,抱着伤腿虽然痛得满头大汗,但却半句找麻烦的话都不敢说,模样很是胆小惶恐。   乔玉景一时犯难,犹豫了下才道。   “既如此,若大娘不介意,等大夫帮您包好了伤处,您可愿跟我们回家修养?”   “大娘放心,我夫君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如今我们的马匹不慎伤了您,此事我们必定会负责到底。”   谢文彦也大大方方拱手道,“在下宏远私塾学子,谢文彦。”   他们在大庭广众下自爆家门,不惧人上门找麻烦,如此毫无隐瞒的坦荡,赢得了周围路人的好感。   老妇人好像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虽然害怕,但听周围路人劝说几句,最后也就战战兢兢答应了下来。   等小厮领着医馆大夫赶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帮老妇人包扎好腿伤,又开了药方,叮嘱养伤事宜后,此事才算解决。   马车上。   乔玉景很是愧疚对老妇人道,“大娘,真是太对不起了,都怪我们的小厮赶马不慎,竟伤得您如此严重,您放心,您在我们家养伤期间的花费,我们都会负责的。”   “没事没事,贵人不必客气,都是意外,老妇省得……”   老妇人连连摆手,满脸都是底层百姓对贵人的惶恐不适应。   乔玉景看出她所想,很是贴心安抚道,“大娘不必如此,我们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当不得贵人称呼。”   “不知大娘姓甚?可有什么擅长?我们家有一二铺子经营,既然大娘家中已无亲人,待伤势好了,不如去我家铺子谋生如何?”   “如此,也算是我们一番歉意了……”   乔玉景就像所有后宅合格的主君般,想把此事处理完美,避免破坏夫君名声。   老妇人似并不懂这些,只听到自己能获得一个谋生活计,露出欣喜之色。   “真的吗?我,我能在贵人家干活?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老妇人激动地就要起身磕头。   乔玉景把她扶住,“大娘快起来,您腿还伤着呢,我家夫君是读书人,说出的话自然不会食言。”   “谢谢,谢谢贵人。老妇姓孙,公子叫我孙大娘就好,我原是山西人,多年前因灾祸流落到京城的……”   孙大娘激动高兴地赶紧把自己情况说出来,一副生怕好不容易得到的谋生活计丢失的小人物模样。   乔玉景微笑听着,时不时应答一句。   只不过在孙大娘没注意到的地方,乔玉景扶住她的手,不经意间在她手腕脉搏上停留片刻……   待回到桐树村谢家,让丫鬟把孙大娘安顿好后。   夫夫两人回了屋。   乔玉景才神色不明向谢文彦点头,“孙大娘脉搏有力,身体强健,并不像是常年流落街头乞讨之人。”   无论外表再怎么伪装,身体健康情况很难遮掩。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健康程度,完全可以反应出一部分人生经历,从而判断分析出想要的信息。   不巧的是,乔玉景也是个爱好学习之人,正好会那么一点把脉医术。   现在可不就抓住小辫子了么!   乔玉景好奇问,“夫君,你是如何看出她有问题的?”   “这孙大娘的某些小动作,和一个人有点像。”   谢文彦面无表情,眼中迸发冷意。   倘若不是他为了冒充假皇子,对于模仿别人习惯细节上有所研究,恐怕这回还真要栽跟头了。 第74章 张长明有异 1更 捉虫   两个人相像并不会只限于血脉。   事实上,任何两个陌生人只要长期相处久了,说话语气和行为举止,就会不自觉相互影响,潜意识变得和对方相似。   尤其是有亲密关系的夫妻更甚,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夫妻相。   “这位孙大娘虽然已经极力伪装,寻常人难以发现异常,但我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且对身边之人的细节行为向来细心留意,很容易对号入座。”   “最重要的是,我经历过底层百姓的生活,深知有些身体反应是根本控制不住的,比如说饥饿。”   “刚才在马车中时,我故意拿出蜜饯吃,孙大娘对此竟然毫无反应,夫郎觉得,这是一个常年流落街头,温饱不足的孤寡老妇,应该有的样子吗?”   人在常年吃不饱饭的情况下,看见食物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不顾一切死盯着,而不是还有心情和别人聊天说话。   “原来如此……”乔玉景追问,“刚才夫君说孙大娘和一个人像,那人是谁?”   “张长明。”   乔玉景瞪大眼,“竟然是他?!”   太子手下的第一谋士他是知道的(前文第 32 章),谢文彦和张长明合作的事情,谢文彦也跟他说过。   以张长明的性格,既然已经确定灭掉自己满门的仇人是太子和皇后,自然不会再管伸出橄榄枝的谢文彦有何阴谋,只会不管不顾的联手报仇才是。   乔玉景不解道,“有对太子和皇后的仇怨,张长明与夫君合作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往,何必冒着得罪风险,安排一个细作过来呢?”   “若是为了探听消息,根本没必要,毕竟不管我们有什么筹划,都不影响他报血海深仇的唯一心愿,他如今这般,纯粹是画蛇添足……”   谢文彦沉思道,“那如果张长明根本没打算背叛太子,当初与我合作,不过是将计就计演戏呢?”   “怎么可能,皇后可是灭了他满门,还断了他的仕途。”   乔玉景难以置信,有些想不通。   “这点我亦想不通。可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孙大娘很可能就是张长明已经死掉的原配妻子,因为两人有些小动作太像了,很似民间说的夫妻相。”   “且刚才我看见孙大娘手臂和腿上,有数道刀伤疤痕,孙大娘说是曾经遇见土匪打劫的遭遇,时间和当年张长明家人遇难消息时间差不多……”   “还有就是,上辈子张长明被砍头后,有一个疯妇直接冲上刑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尸体剁成了碎块泄愤……”   “如果那疯妇就是这位孙大娘,如果当初皇后杀掉张长明全家的事情,还什么我们不知晓的内情,那如今张长明知道血海深仇,还依旧效忠太子皇后的反常行为,那就说得通了……”   谢文彦一边思索一边分析。   虽然他猜测的这些想法,还有很多漏洞,但今日孙大娘的出现,就是他的直觉很不好,对于助自己多次躲过灾难的直觉,他是很信任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调查,世上没有天衣无缝之事,端看大家有没有本事找到破绽罢了,明天我就让人给父亲送消息。”   乔玉景直接道。   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怀疑上了,那就去调查,证据摆在面前就什么都知道了,何必浪费精力瞎猜。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容易想多,越容易陷入死胡同。   夫郎当真是一句惊喜梦中人。   谢文彦楞了楞,随即笑出来,“多谢夫郎提醒,是为夫一叶障目了。”   “还好当初反间张长明的时候,我就是想利用他而已,并没打算真的将他招入麾下,他对我的真面目也了解甚少……若他真是有异,那正好拿他杀鸡儆猴,震慑那些投靠我的人!”   “对了,既然要给岳父送消息,那夫郎再帮我给岳父带一点礼物尽孝吧,总是这般麻烦岳父帮忙,为夫实在羞愧得很。”   说罢,谢文彦就走出房门,片刻后拿着一坛酒回来。   自己夫君能孝顺自己父亲,让乔玉景很是高兴,“夫君,这酒是作何用的?”   “自然是补身之用。这酒的补身效果,比家里水缸中的那些水要强很多。”   谢文彦捏捏爱人脸颊肉笑。   乔玉景想到自己偷摸用水的行为,顿时羞窘得头顶冒烟,“夫君,这个你都知道啊?”   “那水不是普通之物,我岂会不留意?”   谢文彦知道灵泉存在,家里水缸猫腻他当然早就发现了。   乔玉景很是羞窘,但更加好奇。   “夫君,我们家祖上莫不是有什么神异来历?那水缸是个什么宝贝?为何院子里的井水都很正常,但厨房缸里的水,却有那么大的补身效果。”   “瞎想什么呢,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农家,真有宝贝还能穷了这么多代?”   谢文彦好笑敲了下他脑袋,“别多想,此事事关性命,暂时不能与你说,待日后没了顾忌,再一一告诉你,可好?”   “好吧,都听夫君的……”   乔玉景知道问不出来,只能乖巧作罢。   总归夫君愿意和他分享好东西,何必追究那么多呢?做人还是难得糊涂为好。   夫君就喜欢他的知情识趣不是吗?   乔玉景幸福地自我攻略。   ********   夫夫俩夜话第二天。   乔玉景就以照顾孙大娘伤势为借口,把人送到了自己的田庄养伤,让人暗地里监视着,同时给王成安送了帮忙调查张长明的消息。   然后就暂时把这些人放到一边,精力集中到科考之上。   马上就要考试了,为了高中好名次,可不能再分心。   而不出意外。   有谢文彦的提醒,反应过来不对劲的赵洪章回去后,果然查出他接二连三丢银子的事情,是身边内鬼所为。   这个内鬼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一起上京赶考的同乡。   对方做出此等龌龊事,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嫉妒赵洪章学问比自己好,担心赵洪章高中,自己却落榜,回村没面子而已。   更甚至,赵洪章在老家多年与私塾同窗关系普通,身边没什么亲近朋友,也是对方在捣鬼……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嫉妒两个字!   如此真相揭露,着实给还未接触官场灰暗的赵洪章,明明白白上了一课。   不过。   赵洪章也是心里素质强大的,虽然有些难过多年同乡好友,竟是如此丑陋面目,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这个朋友是宵小,那就换一个,他何必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于是解决掉内鬼,又找回自己丢失的银子,把琐事办妥后,赵洪章就迅速跑到桐树村拜感谢访谢文彦,对于两人交好之事很积极。   都是聪明人,独木难支的道理大家都懂。   至此,五名作保之人便已到位两个。   至于剩下的商户子霍明朗,和落魄中年秀才周云庆。   霍明朗那边,谢文彦没有再主动出击。   而是引导堂兄与霍家合作生意的机会,让霍明朗知道他这么个学问出众,正在寻找作保好友的存在,让霍明朗主动找上门交好。   毕竟一次是巧合,两次也可以说巧合,但三次还是巧合就说不过去了。   五个作保好友绝不能他全部主动联系。   最后的周云庆,则是他们已经认识的四人,相互商量决定上门拜访邀请的。   周云庆之所以腹有才华,却人到中年还是个秀才,就是因为得罪了人,根本找不到作保之人,一直没资格参考才耽误的。   如今谢文彦四人上门邀约,确定他们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陷阱后。   终于看到科考曙光的周云庆,自然是欢天喜地的答应。   于是。   在科考报名的最后期限,谢文彦终于把封祁瑞、霍明朗、赵洪章、周云庆,这四位作保好友,也是未来入朝的基本班底凑齐。   而期待已久的科举也终于开始。 第75章 夫郎花样真多! 2更~捉虫   今年是恩科,与往年科举时间不同。   十月底的气候不冷不热,能碰到如此好的季节考试,实在是今年学子们的运气。   谢文彦几人都是秀才功名,对于科考流程很熟悉,心情除了期待,并没有多少紧张,因为心态不行的学子,早就被刷下去了。   能够走到举人考试这一步的,学问和心理素质都已经比较扎实。   前面唱号和检查夹带过程,没什么好多说的。   防止舞弊是科举最重要的流程。   在家人的期盼相送下。   谢文彦五人很顺利通过检查,依次进入考场之中。   京城到底是皇城,贡院的环境要比其它郡县好很多,考舍经常修缮,并没什么那种会漏雨,桌子也残破不方便写字的情况。   但考舍大小,是所有地方都固定的。   谢文彦不仅身高接近一米九,骨骼也是属于大个子的那种,再加上常年锻炼身材结实强健,号舍空间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狭小。   反正缩在里面是委屈得很。   可这种客观条件根本没法改,谢文彦也只能安慰自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上辈子什么罪没遭过,这点小意思!   等他将来掌权后,他就挥手下令,把这科考的号舍规模给改了!   谢文彦面上君子如玉。   心中哔哔哔……   他这幅委屈的模样,被乾元帝派来关心“儿子”的人手传回去,引得乾元帝高兴哈哈大笑。   乾元帝跟身边的王成安表面感叹,实际美滋滋炫耀。   “这孩子真是处处都像了朕,朕当年为了向父皇证明本事时,隐姓埋名去参加科举考试,在考场中也是如此,因着天生强健的体格,着实遭了大罪,哈哈哈。”   王成安能怎么办?   当然是帮着自己儿婿,积极附和恭维。   “那是陛下的亲子,自然与陛下相像,听说谢郎君不仅读书学问好,连武艺拳脚也不俗,当真与陛下都是一样文武双全的人中龙凤。”   “你这奴才就会拍马屁……”   乾元帝被哄得高兴。   谁让他那么多儿子,全是走的文弱俊美路线,一个如他的阳刚英俊风格都没有,不能怪他偏心喜欢这个流落民间的啊。   做父母的,谁不更喜欢与自己像的娃?   “吩咐人好生照顾些,这孩子吃太多苦了。”   对于一个不威胁自己皇位的儿子,乾元帝的一腔慈父心终于有了宣泄之处。   王成安笑得真诚,“是陛下,奴才定会让下面人好生照顾小主子的。”   那可是他的儿婿,真正亲的诶!   于是。   接下来考试期间。   与谢文彦同在一片的考生们,就发现他们今年运气真是好,看守他们这里的侍卫格外好说话,但凡提出的要求不过分,侍卫们都是态度和善应答。   总之比往年考试期间,要舒服很多。   谢文彦刚开始也有点奇怪,但转念想到自己搞的事情,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多半是他皇帝老爹给的待遇。   要不怎么人人都想拉关系,走捷近呢?   实在是背后有人的感觉太舒坦了!   拜干爹这件事情,他回头还得多多研究,这一条路实在是个康庄大道。   诶。   就是不知道夫郎在家如何了,有没有想他?   自从私塾因科举放假后,他与夫郎每日同吃同睡,日日恩爱相处。   夫郎习惯了晚上往他怀里钻,考试这几日他不在,夫郎晚上睡觉可否会害怕?   谢文彦满是思念地叹口气,眼中尽是温柔。   真是没想到,如他这般自私冷血的人,有一天竟也会动真情。   ***********   而在家的小夫郎,也的确同样在想他。   乔玉景拿着一块糕点,半天都没胃口吃下去。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往日不觉得,如今夫君才走一日,我怎么就觉得好似过了几年的光阴般呢?”   他满脸多愁善感的吟诗,再不见往日爽利。   知琴知书都无语了。   遥想几个月前,他们公子还口口声声天下男人靠不住,教育他们日后莫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立起来。   结果呢?   结果遇到姑爷后,这些豪言壮语就全被公子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知书耿直提醒,“公子,您吃的红色马蹄糕,不是红豆糕。”   所以吟红豆什么的诗句,是不是不太对?   乔玉景:……   乔玉景脸红恼羞,“就你多嘴。”   知书委屈不已,他说的是实话,公子怎么还训他啊?   旁边知琴捂嘴偷笑。   果然公子身边的第一丫鬟还得是她!   知琴上前提议道,“公子,姑爷在考场肯定也在想你,你不如趁着这几日,给姑爷绣一条腰带,等姑爷考完试回来肯定惊喜高兴。”   主要有了事情做,她们就不用听公子肉麻的酸诗了。   谁知乔玉景闻言却摇头。   “算了,做绣活费手费眼,若是眼睛累坏,总眯起眼睛瞧人,那多不好看?世人都以为夫君定力强,对美人不假辞色,实际根本就是夫君的眼光太高了。”   所以,他可得好生保护自己这张脸。   虽然没有夫君的喜爱,他也能坐稳主君之位,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但体会过和夫君恩爱的感觉,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尽力把这份喜欢的时间延长。   想罢。   乔玉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之前吩咐你们让绣娘做的那些衣裳,可都做好了?”   说起这个。   知琴知书顿时满脸通红。   原因无它,只因为公子吩咐做的那些衣服,其中有些实在让人羞耻。   布料薄透纱制就罢了,款式瞧着也不正经!   乔玉景想到自己做衣服的用途也有羞红脸,但还是很义正严词挽尊道。   “你们脸红什么?成了亲这些事情很正常,不趁和夫君感情好的时候多做点那些事怀上孩子,等时日一长,夫君腻了心不在我身上,你们上哪里伺候小主子?”   知琴知书:……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花样吧?   说来说去,根本就是公子您堕落了,您就是单纯想睡姑爷!   两人明晃晃不信任的表情,让乔玉景脸红地头顶都要冒烟了。   他有那么色吗?   他明明就是想和夫君快点生孩子而已,大家都误解他!   “诶,算了,反正你们不懂。快去看看我衣服做好没,此事做好了,有赏!”   羞窘的乔玉景挥挥手,赶紧把两个胆大敢笑话主子的丫鬟小侍赶走。   赏银一出,谁与争锋?   知琴知书立马不废话了,眉开眼笑谢恩,屁颠颠下去办事。   等周围没人后。   乔玉景拍拍自己滚烫脸颊,就偷偷摸摸地,继续翻出自己珍藏的香艳话本,开始学习并把其中精彩片段誊抄出来。   衣服准备好了,场景故事也有了,就等夫君回来尝试新的房中乐事了!   羞什么羞。   这可都是他上辈子做鬼魂时偷看来的争宠手段,无数实践证明有用可行的。   为不让其它小妖精有可乘之机,他要把夫君给迷得七荤八素,眼睛里除了他再找不着北。   自以为自己是为了坐稳主君之位,实际是往男狐狸精方向发展的乔玉景,很是雄心壮志地立愿。   都是吃了没有长辈正确引导的亏!   但不得不说。   也确实误打误撞到了谢文彦这个假正经的一颗闷骚心……   于是,几日后。   从考场出来的谢文彦望着只有小厮驾马,再无别人的空空荡荡马车厢。   正奇怪自己夫郎怎么不来接自己时,就被小厮塞了一封信。   小厮道,“姑爷,公子说让您出考场后,一定先看信笺。”   谢文彦不明所以,只能打开查看。   然后呼吸瞬间滞住。   只见信中如是写道:   昨夜小楼听风雨,思君凝噎君可知?   夫君,数日不见茶饭难食,昨日甚感浑身不适,大夫断言吾深中情毒,只能行夫夫敦伦解之,否则必将消香玉陨。   夫君何时回来?吾想夫君,吾想与夫君共度良宵,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除此之外。   还有一张看不见面容,衣衫半解,引人遐想的美男背影小画。   谢文彦:……   遭不住,真的遭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幻想中的·小乔:我要做一个合格的当家主君!   现实中的·小乔:对不起,狐狸精好像更适合我…… 第76章 夫夫欲擒故纵 1更   人类的感情很复杂,也很多变。   无论曾经多么浓烈的感情,如果不好好经营,都会被时间无情地湮灭,正如世间有个词语,叫做七年之痒。   而谢文彦和乔玉景之间,更是从开始就是一种交易绑定,而非相爱才在一起。   谢文彦对乔玉景确实是喜欢和心动的,但这份感情程度有限,他是个追求权力的自私之人,在没有达到目标前,其余任何事物都会排在后面。   对于这种性格,是需要另一个人来努力,来主动靠近才行的。   否则谢文彦永远都不可能主动去爱上一个人。   乔玉景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所以成亲后才会表现得那么热情,丝毫不顾什么礼教规矩,变着花样去迎合谢文彦的心思。   谢文彦才刚考完试,整个人疲惫得很,自然不可能与他胡闹。   但如此别有情趣的鸿雁传书,却能给谢文彦带去新鲜感,勾起谢文彦对他的惦记,看得见吃不到的心痒,会在谢文彦心中发酵。   从而让他们夫夫之间的感情更加茁壮成长……   这便是三十六计中的欲擒故纵!   乔玉景虽然也遗传了他娘的恋爱脑,但他却是个聪明的恋爱脑。   而这也确实戳中了谢文彦的心。   “回家。”   原本被考试折磨得身心俱疲的谢文彦顿时就精神,匆匆和封祁瑞几人道别后,就急切催促小厮赶车回去。   他想夫郎了!   让后面的封祁瑞几人风中凌乱,哭笑不得。   周云庆没忍住摸着自己的短胡须朗笑,“真是没瞧出来,平日稳重端方的谢老弟,竟也有这般情急的模样。”   封祁瑞笑道,“谢兄夫郎气质卓绝,性情温润,更通读四书五经,擅琴棋书画,是京中曾经有名的才情公子,两人刚成亲不过半年,感情甚好也实属正常。”   霍明朗大笑,“谢兄是性情中人!”   “赵某上次拜访时,也见过谢兄夫郎一面,两人当真郎才相配。”   赵洪章也因为读书耽搁了婚事,至今20岁了都还未娶妻,看到同龄好友夫夫恩爱,很是羡慕。   他也想如谢兄这般,娶一个不算多么貌美,但性格温柔的妻子或夫郎。   才情什么的他也不看重,毕竟他家是农户,娶一个千金小姐公子回来,怕是很容易闹矛盾,不是每个人都如谢家夫郎这般持家手腕周全。   他还是很务实的。   “走吧,我们也快些回去休息,若是此次能够中举,接下来还有会试、殿试,万不能伤了身子。”   赵洪章也朝众人道别。   然后几人相互拱手后,便分开回去休息了。   连着几天几夜的考试实在折磨人,聊天什么的,等回去睡醒再说!   ……   谢文彦虽然身体好,但科举考试是真耗人。   饶是他身体强健,回到家时也疲惫不堪,困乏不行。   把内容浪出花的信笺,冲欢喜跑上来迎接自己的小夫郎晃晃,给了对方一个“你给为夫等着!”的眼神,让乔玉景红透了脸。   就赶紧去吃饭洗漱,倒上床休息补觉了。   看到累成这样的谢文彦,谢家众人和乔玉景都心疼不已。   谢文齐更是再次暗暗庆幸:幸好谢家有一个会读书的堂弟,否则为了振兴谢家门楣,吃苦受罪的就是他了。   咸鱼不想干活,咸鱼只想躺赢啊!   谢文彦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等如此睡醒后,他基本就恢复了往日精力,不似其他学子考完后,大多数不缓个三四天,根本恢复不过来。   当然他能恢复得这么快,除了日常坚持锻炼外,也有堂兄空间灵泉的功劳。   灵泉可真是个好东西,不仅包治百病,还美容养颜补身体!   唯一缺点就是数量太少。   不然有这等宝贝在手,他能做的事情可就更多了。   谢文彦遗憾得不行。   但好在他这个人贪心归贪心,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如此好东西有得用就不错了,倒也不必太强求。   恢复精力后,他也有空收拾浪出花的小夫郎了。   趁着封祁瑞几人还没缓过来,暂时不需要出门交际,谢文彦直接以散心为借口,带着乔玉景单独去了对方的庄子别院,狠狠厮混了几天。   什么农家小哥儿和村里恶霸;   什么千金公子和劫色山匪;   还有小厮和老爷,嫂夫和小叔……的把戏,通通被两人玩了遍。   让谢文彦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定力全白费了。   也把乔玉景折腾得非常后悔想哭。   用力过度了啊,他这回真是用力过度,伤敌一千自损八千了!   事后趴在人怀里控诉不停。   让谢文彦抱着爱不释手,满眼笑意,故意逗他道。   “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既然夫郎不喜欢,那日后为夫定当恪守礼节,再不如此孟浪,与夫郎相敬如宾可好?”   “谢文彦!谢五郎!”   乔玉景羞恼着急。   谁要相敬如宾,他要和夫君恩恩爱爱。   谢文彦瞧着小夫郎如此模样爱极了。   一边帮人揉捏缓解身上疲惫,一边在额头落下亲吻,满足地叹谓,“夫郎这般为我花心思,将我心都填满了,此生与夫郎又怎能只有相敬如宾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些日子在贡院中,我时时都在想着夫郎。”   “这几日过分孟浪,夫郎莫要气我好不好?”   忠言逆耳,甜语溺人。   乔玉景本来就不是真的生气,更被这些甜言蜜语哄晕乎了。   “好,好吧,我不生气了。不过夫君日后若是再这般不知节制,不听我哭求,我就半个月都不同你宿在一起了。”   “半个月这么久啊?”   谢文彦语气满是失望和欲求不满。   正直年轻气盛的男人,哪能素那么久。   乔玉景顿时有种自己好像很过分的心虚,改口道,“那,那十天?”   “十天啊……”   语气还是很一拐十八弯。   “八天?”   “七天?”   “五天,不能再少了!夫君再欺负我,就罚你睡五天书房再回来!”   乔玉景退到底线再不松口了。   让谢文彦忍不住抱着他又亲了几口才取笑。   “夫郎当真舍得与为夫分房而睡吗?为夫这般丰神俊朗,又前途光明,若是有丫鬟小侍,趁机背着你爬为夫的床,那可如何是好?”   “夫郎当真如此相信为夫的定力?”   这就是个简单激将法。   但确实对小哥儿很管用,立马就着急了起来。   “夫君,我觉得我还可以来一次!”   乔玉景瞬间恢复精神,翻身坐到谢文彦身上委屈巴巴表态。   让谢文彦哈哈畅快地笑了半天,才把人重新捞回怀里,盖好被子温柔道。   “睡吧,改日再战。”   他这几日吃饱了,可也把小夫郎累狠了。   再折腾下去,他就真要心疼了。   —   参加恩科的学子众多,结果差不多要二十天左右才能出来。   和夫郎腻歪几日后,赵洪章四人也终于从考试的疲累中缓了过来,趁着还未进入官场,谢文彦打定主意要将四人绑上自己的船。   所以在出榜之前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去参加什么诗会文会。   而是以交流这次科考题目为借口,时常把赵洪章四人聚到谢家来一起谈论时事,畅聊抱负,增进友情。   并且时不时让二房的三位妹妹出来,与几人有个点头见面的机会。   是的。   谢文彦打算让家里三位妹妹,分别与霍明朗、赵洪章、和封祁瑞进行联姻。   一来联姻之后,他们的关系交情会更稳固。   二来几人前程远大,人品也不错,三位堂妹嫁过去不失为好姻缘。   等他高中后受到乾元帝重视,几位妹妹的容貌也都被灵泉水养了出来,一个个性子都温婉可人。   相信到时候,封祁瑞几人对这门亲事,应该也不会拒绝。   毕竟三人都是想要蛰伏,不想刚进官场就站队的心思,娶了谢家姑娘,怎么都比被那些高门权贵,随便施舍打发一个庶女庶子就拉拢安全。   至于他的同母弟弟卿哥儿,年纪还可以等两年,亲事暂时不急。 第77章 高中解元和会元 2更~   因着乾元帝之前解决为南安王,把朝中不少老臣都给撸了官职。   如今朝廷很是缺人手,礼部官员不敢耽误时间,紧赶慢赶很快就出了放榜结果。   不出意外,谢文彦五人全部榜上有名。   霍明朗、封祁瑞、赵洪章、周云庆四人的名次还不低,都在前20名之内。   而谢文彦更是直接拿到头名解元!   京城的解元分量,可不是其余郡县解元可以比的。   在前朝时期,文风最盛的是江南,但后来天下局势大变,大部分世族都搬到了京城来,现在京城才是文风最盛之地。   直白来说,就是京城无论考生的能力,还是数量都远超其它地方。   特别其中部分考生,还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存在。   谢文彦一个寒门农户出身的学子,竟然能够力压众人拿到解元之名,当真是惊呆了整个京城的权贵官员们。   “谢文彦?就是上次捅【印子钱】篓子的那个秀才?”   “听礼部阅卷的官员说,此次头名文章堪称惊才绝艳,如果是这位大胆后生,倒也不奇怪……”   “哈哈哈,那些世族精心培养的小辈,竟被一个寒门子弟给压了,此刻怕不是要气死了吧?”   “难怪当初敢去搞【印子钱】,确实有几分本事,哪怕后面会试殿试表现有所欠缺,也算是个人物了。”   各家权贵官员在家中感叹议论。   比起之前初闻谢文彦之名,说他去触碰印子钱找死的嘲讽,如今众人语气平和了许多,大部分人都开始欣赏了起来。   当初那么得罪人,还能活到现在,还能在科举中一鸣惊人。   如此人才绝对值得拉拢交好。   而同样得到消息的太子和二皇子,也终于对谢文彦重视了起来。   二皇子饶有兴趣跟自己的幕僚吩咐道。   “难怪当初有胆子向本王毛遂自荐,确实有些本事,再给他送点银票过去,让人盯着点别被搞死了,本王倒要看看他能在朝中走到什么地步?又能帮本王做些什么?”   —   太子府。   太子有些焦躁地灌了口茶水,看向张长明询问。   “先生,可弄清楚这谢文彦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了?他竟敢怂恿离间先生与孤的关系,让先生去投靠二皇子,实在可恶至极。”   “父皇向来喜欢提拔寒门子弟,他有如此才华,只要后面会试、殿试不出岔子,以如今朝堂官位空虚的情况,必会受到重用。”   “先生,谢文彦此人绝不能留,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太子满是阴鸷道,丝毫不复人前的贤名君子。   大家都说二皇子性格阴晴不定,手段毒辣,其实太子比之也不逞多让,只不过太子都隐藏了起来,暴戾的本性只在私下而已。   谢文彦之前猜测得没错,张长明确实没有背叛太子,依旧对太子忠心耿耿。   上次被策反的事情,张长明回头就跟太子说了,并且商量决定了暂时虚以为蛇,调查他背后“主子”的计划。   毕竟突然知道还有隐藏对手,谁不得惊吓重视?   此刻看见谢文彦这个不稳定因素崛起,年轻的太子难免有些沉不住气。   张长明倒是稳得住,一边继续下棋,一边温和劝说。   “欲速则不达,太子,您的养气功夫还得多练练……”   “先生,我们这么多年,竟然都没发现还有一股隐藏的夺嫡势力,您让孤怎么冷静得下来?孤那些兄弟可真是会装得很呐,一个个看上去不堪大用,竟然在背后打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主意!”   太子生气道。   他们不觉得谢文彦是二皇子的人,虽然谢文彦怂恿张长明投靠二皇子,看上去是二皇子得利,但他倒台,其余兄弟也能从中获利。   如果二皇子想要挖墙脚,早就对张长明下手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此事,只能是挑拨离间,让他与老二两虎相争之计!   太子又烦躁地灌了口茶水,“先生,孤总感觉这个谢文彦对孤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听到对方名字,他就心慌得厉害。   但直觉这种事实在玄乎虚无缥缈。   张长明还是更相信智慧,他拍拍焦躁的太子肩膀,和蔼道。   “殿下莫要烦恼,就算拼了这条性命,老夫也会把殿下送上位的。”   “既然有人隐藏在背后,没有谢文彦,也还会有李文彦、张文彦……与其敌在暗我在明,不如把已经暴露出来的这颗棋子放在眼前。”   “谢文彦确实很有能力,但他想挑拨离间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利用他的价值?”   “何况,谢文彦已经进入陛下的视线,直接将人杀了,殿下必更遭忌惮……”   “如今南安王已除,正是陛下大权在握之时,君威不可触!”   张长明将一颗白棋放到棋盘上,瞬间将一片局势大好的黑棋,杀得片甲不留。   年迈的老虎,终究也是虎。   “孤知道了,多谢先生指点。”   太子仍旧焦躁,但张长明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反驳。   毕竟对方的话确实是对的。   可心中实在难安。   —   于是,太子只能去找郭皇后倾诉。   因为母后不仅聪明,也是他唯一能够全部信任的人,他们母子利益绝对共体。   郭皇后听完后沉思道。   “既然张先生那般说了,你就听他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坏了张先生替你筹谋的大局。”   “母后,你就这般信任张先生?此事我们不跟舅舅商议吗?母后您别忘了,当初张先生的妻儿父母,的确是您派人杀的!”   太子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信任张长明。   郭皇后闻言露出自信的笑容指点。   “张长明可比你舅舅更加可信,咱们若全靠你舅舅,事成之后,我们母子就是你舅舅的傀儡而已,有张长明在,皇儿你才能真正掌权。”   “放心,母后自有克制张长明的法子,他定会全心全意帮你的。”   “可是……”   太子还是不敢相信,忧心忡忡。   见儿子如此担心。   郭皇后想了想,只能透露一点消息,“放心,张长明妻儿父母之死真相,他一直都知道,我儿无需担心他背叛。”   “这?!”   太子不可置信,张长明知道真相还对他们母子忠心耿耿,疯了不成。   “……”   郭皇后没再说话,只露出一个嘲讽笑容。   ***********   谢文彦高中解元的消息,让京城权贵好一番议论。   让桐树村的村民和谢家众人,更是高兴不已,若非里正和谢氏族老们还有些理智,差点都要宴请十里八乡庆祝了。   如此热情,让见多了大场面的谢文彦都差点难以招架。   还好有乔玉景帮忙应酬,处理这些杂事,谢文彦才能躲安静,有时间继续用心准备会试。   以谢文彦两辈子的学识,还有考前一丝不苟的认真复习。   会试放榜结果不出意外,谢文彦再次力压众考生,拿到了头名会元。   让京城权贵官员们目光再次集中了过来。   因为只要最后的殿试不出岔子,皇帝为了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好听,肯定会点他为状元,凑个三元及第的祥瑞出来!   谢文彦也清楚这点,所以对于殿试准备更加不敢马虎。   为了让乾元帝更加看重他这个流落民间的“儿子”,此次科举他不仅要拿到三元及第,他还要在殿试上大放光彩。   以最为强势的姿态进入朝堂,把所有人目光都拉到他身上。   如此他安排的自己人,才能苟着悄悄成长起来。   声东击西,釜底抽薪。   待他上位之时,才有底气和那些不听话,恃才傲物,觉得自己不可替代的老文官集团硬碰硬。   到时候谁敢跟他对着干,那就脱下官服滚蛋,他这里不缺干活的人! 第78章 谢文彦的馊主意   会试放榜后的第三天,就是殿试。   不同于乡试和会试需要困在狭窄的贡院几天几夜,殿试的过程就轻松多了,几个时辰就能解决。   但不代表殿试没有压力,反而因为考场在金銮殿,被当今皇帝和百官亲自盯着,心理压力剧增。   往年因承受不住天子威严,而殿前失仪倒霉蛋可不少。   毕竟科考是选能办事的官员,考验不仅仅是学问,还有心理素质,以及临场应变能力,只会纸上谈兵的人被残酷淘汰很正常。   考生进入皇宫的顺序,是按照放榜名次排列的。   谢文彦是第一名会元,理所当然走在所有考生前面,他低头谨慎地跟着领路官员,缓缓走进威严的金銮殿,不敢有半点马虎。   他如今吸引的目光太多了,若是不小心在这最后关头被阴一把怎么办?   再次回到曾经熟悉的地方,谢文彦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更多的还是兴奋,上辈子针对过他的那些混账东西没想到吧,他谢老贼又回来了!   当然,兴奋归兴奋。   谢文彦还是时刻不忘演戏,行走举止间依旧保持着与乾元帝的相似之处。   在听到乾元帝叫“众爱卿平身”的声音时,耳朵更是明显动了动,就仿佛听到了熟人声音疑惑的样子。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过目不忘,既然当初在寺庙和乾元帝见过面,还详谈过一番,以他的记忆力,怎么可能忘记相熟之人的声音呢?   果不其然。   龙椅上的乾元帝见此,眼中尽是愉悦之色。   心里特别想让考生门把头抬起来,看谢文彦看见自己的惊讶神情,但为避免影响儿子接下来考试的状态,终究还是忍住了。   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挥手道,“开考吧!”   殿试的考题没什么可多说的,还是老生常谈的【治国论】,学子们只要不脑子犯浑,写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基本都没问题,能够轻松过关。   毕竟几轮考试下来,众人的水平都很明显了。   最后皇帝的临时出题,才是真正的考验。   这一关是帝王为了防止下面朝臣蒙蔽自己,做出舞弊之事的流程,也有考察当界新科进士们的临场应变能力之意。   乾元帝道。   “我朝南方地势偏低,常年遭受水患之害,朝廷虽有心修建水利治理,但奈何种种原因不得实施,只能年年派遣官员前往赈灾,治标不治本。”   “尔等新科进士大多来自民间,深知百姓民情,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这问题出来,原本跃跃欲试的新科学子们顿时全都丧了脸。   南方水患这个问题存在多年,连朝中无数当官多年的老臣,都没能想到解决办法,他们这群嫩瓜蛋子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最好的主意,肯定就是兴修水利工程。   但如今的建筑技术有限,想要大规模兴修水利,其消耗的人力财力物力,根本不是现在朝廷能够承受的。   毕竟楚国还有好几个边疆外敌,国库大半银子都花在了边疆军队上,实在拿不出太多银子做其它事情。   别说新科学子们苦着脸。   就连大臣们都面面相觑,有些想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把这种难题拿出来。   难不成是对今年的考生们不满?   不应该啊,听说陛下看过今年考生们的试卷后,好几次龙心大悦呢!   所有人都在愁思。   只有谢文彦能露出笑容了。   原因无它。   因为自从上回在寺庙中,与乾元帝相谈甚欢后,他和乾元帝就一直保持着通信状态,聊天内容中便涉及过南方水患的问题。   他当时在回信中透露过,自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毫无疑问,乾元帝现在把问题抛出来,完全是在给他造势。   —   既然青云梯都搭好了,谢文彦自然要接住。   他等了一下,见确实没有学子愿意出来,这才恭敬开口。   “回陛下,针对南方水患,学生倒是有一点拙见。”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尤其是朝中的大臣,看向谢文彦都不知道是该震惊好,还是该嘲笑他黄毛小儿自持甚高好。   今天可是殿试,他若开口后说不出个令人拍案叫绝的计策,那不仅是把自己之前积累的才名往地上踩,还要落得个急功近利的评价。   他们这么多老臣,这么多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这小子跳出来说自己有办法,真是显得他了!   其余考生们心里也又嘲笑又佩服。   嘲笑的是谢文彦仗着有几分才学,就真觉得自己要上天了;   佩服的是谢文彦勇气可嘉,真是计策都敢献啊。   只有霍明朗、封祁瑞、赵洪章、周云庆四个了解谢文彦的人,满心喜悦怦怦跳。   暗道谢兄不会真有法子吧?   若真被谢兄解决了南方水患问题,谢兄定能名声大噪,青云直上,他们也能跟着喝汤了。   而谢文彦也确实有一个不错的办法。   他站出来拱手道。   “陛下,想要解决南方水患,最根本的办法只有兴修水利,但学生也知道,以朝廷目前国库的税收,恐怕难以支持此事,所以学生觉得,不如另辟蹊径。”   “哦,如何另辟蹊径?你且细细说来。”   乾元帝表情看不出喜怒,可语气还是能够听出他并未生气。   大臣们虽觉得谢文彦是个有点才华,就不知好歹卖弄的显眼包,但还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因为经过之前南安王事件的大清洗,朝中尸位素餐的臣子,已经赶走了不少,如今剩下大半朝臣,不能说清清白白,但也比较干实事。   谢文彦恭敬低头,继续道。   “自古世人追求的,无非就是生前建功立业,死后享受香火。”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紫微帝星,您的圣旨不仅仅是我等人间臣子,地下阴差也当听命才是,我等臣子兵将无论生死,也只会认陛下一位明主。”   “如今南方水患经久祸人,为了天下百姓,陛下何不祭祀上苍,请封阴臣,镇河山,护子民?”   啥玩意?   封阴臣?是他们理解的那个阴臣吗?   众人有些明白又不明白的感觉。   谢文彦不动如山解释道。   “陛下可以下旨,在需要兴修水利的地界,分段立庙,让受封阴臣的官员,或者愿意慷慨解囊的仁善商贾,承包当地的水利修建。”   “因为此事并非朝廷徭役,承包的官员和商贾需要花银子,雇佣百姓作为劳力,也让百姓们多了一笔生计银子,改善生活。”   “有此造福百姓功德,该官员或商贾逝世后,便可将牌位置于庙中,塑像享受百姓香火供奉。”   “如此,既能解决南方水患,兴修水利之事;朝中官员们百年之后,有百姓香火供奉,也不枉生前为国为民操劳一番……”   这办法还是借鉴前世堂兄为了全国修路,用立功德碑忽悠商户们出钱的灵感。   立庙供奉香火,可比简单的石碑名声更吸引人。   “……”   沉默,是今天的朝廷大臣。   惊喜,是今天的乾元大帝。   这哪里是拙见啊,分明就是空套白狼!   倘若真的施行成功,朝廷完全就是不费一分钱财和人力,浪费几道圣旨,就可以把巨大的水利工程给搞定了。   而此事施行成功的可能性还非常高。   尽管大家都明白这是空手套白狼,但古人最在乎死后香火了!   如果能够立庙享受百姓供奉,就不用担心后代子孙不孝,逢年过节忘记给老祖宗上香,自己在阴间凄凄惨惨了。   再不济也能流芳百世,谁能不心动?   不就是花一点银子么,他们这些朝廷官员,有几个真的穷了?   而为了自己日后的香火供奉,承包水利修建的官员和商贾,肯定会自掏腰包尽心尽力完成任务,绝不偷工减料,质量有保证。   否则,那工程坚持几年就坏了,百姓还不得来砸自己的牌位和塑像?   立庙塑像诶……   享受百姓香火诶……   简直跟土地神一样。   大臣们表示很心动,非常心动,疯狂心动!   乾元帝也表示,他都想掏空自己私库单干了,等百年后让全天下的百姓都供奉自己,九泉之下那些历朝历代的皇帝,还不得羡慕死他?   反正不够再抄几个盐商添砖加瓦就是。   想到这里。   乾元帝突然咳嗽下,一本正经道。   “此言有理,不过朕的爱卿们,都是忠君爱民的两袖清风之士,让他们请封阴臣,承包管辖范围的水利修建,恐怕心有余力不足,朕的私库……”   话还说完。   一个没有亲儿子,只能过继旁支血脉的官员,就赶忙着急跳了出来。   “陛下,为了黎明百姓,臣愿慷慨解囊!”   那官员满是激动和期待。   开玩笑,若是能够立庙塑像,享受万千百姓的香火供奉,不比把家财留给过继的儿子,指望过继子孙在自己死后,还能继续孝顺烧香强吗?   其余家财丰厚的官员,见状也赶紧跟风拱手。   “陛下,香火不香火的,臣等不在乎,臣等就是想为天下百姓造个福。”   乾元帝:……   当初说筹集银子兴修水利的时候,你们一个比一个哭得穷。   如今朕准备自掏私库了,你们竟敢跟朕抢供奉,当真厚颜无耻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齐大为震惊:堂弟,你竟然卖坟! 第79章 皇帝老爹的偏爱 1更   立庙享受百姓香火供奉的诱惑,别说对看重视身后名的古代人,就是很多现代人都难以抵抗。   谁能拒绝单开一页族谱的魅力?   谁又能拒绝名留青史的机会?   大规模修建水利工程,确实消耗巨大,连朝廷国库都无法承受。   可把这些工程分段,每个人负责一小部分,难度压力就小多了,毕竟有句话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群众力量巨大。   朝廷官员有钱的不少,如今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不仅愿意积极支持兴修水利了,而且还会竞争上岗!   且从此事还能延伸出更多的灵感。   比如说日后再有什么天灾,又需要筹集银子,依旧还可以用这一招。   楚国那么大,能够立庙的地方多着呢……   谢文彦这一招空手套白狼,不仅仅是阳谋,还是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入套,事后还得感谢他想出如此好办法的阳谋。   乾元帝有些不高兴大臣们往日哭穷,结果现在一个比一个富得流油的真相。   但今天可是他皇儿的好日子。   所以,在短暂气闷后,乾元帝就露出了龙心大悦的笑容。   “好好好,此策甚妙!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出,大楚能得爱卿这般年轻儿郎,是朕之福!”   “传朕旨意,今界恩科一甲状元为谢文彦,榜眼肖明,探花卢世博。”   “状元谢文彦于南方水患献策有功,特赐琼花街四进状元府一座,黄金千两,布匹十车,金银珠宝若干……”   噼里啪啦一串赏赐下来,直接砸的众臣耳朵嗡嗡。   不是,陛下您清醒点,虽然谢状元确实献策有功,但也没必要如此厚赏吧。   自古哪个状元府有赐四进院这么大的?   而且还是琼花街那种权贵聚集的好位置!   当下就有朝臣忍不住道,“不可啊陛下,这实在不符合规矩……”   真的不能怪他们眼红。   要知道京城土地寸金寸土,一个大宅子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还得找关系,很多当了多年官的三四品老臣,都没能住上琼花街的宅子,还是四进院落那么大。   除此之外还有黄金千两,金银珠宝若干的好东西……   谢文彦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凭什么?   众臣不服气。   其余新科进士们也是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乾元帝却是心中冷哼。   这可是他亲儿子,他没办法让儿子认祖归宗,享受属于皇子的尊贵,赏赐一个四进宅子怎么了?   若不是考虑到大家心情,他都想直接赏赐一个郡王规格的府邸了!   “这有何不符规矩?谢爱卿不仅是大楚历代科举第一个三元及第,更是为朝廷解决了南方水患这种难题,直接加官升迁都不成问题。”   “如今朕不过赏赐一个宅子,和一些金银财物而已,如何就不行了?还是说尔等根本就是心胸狭窄,容不下新人入朝?”   “看来南安王之事,尔等是半点都没被警醒,今日朕便告诉你们,只要是有才之人,无论资历深浅,朕都会重用,朕不需要尸位素餐的臣子!”   乾元帝沉声呵斥,身上杀意尽显。   别以为他平日好说话,就忘记了他当初是怎么铁血上位的。   大臣反应过来脸色发白,赶忙闭嘴跪地,齐声惶恐道。   “臣等不敢,陛下英明,是臣等迂腐……”   见此,乾元帝这才满意。   但随即想到,自己对谢文彦如此圣宠,怕是要给儿子遭嫉妒受陷害。   想了想又道。   “既然兴修水利之策是谢爱卿提出来的,想来此事谢爱卿最为清楚,如此,谢爱卿进入翰林院后,便先不做其它,全力辅助礼部尚书尽快商议章程吧。”   以前兴修水利的事情是个烫手山芋,如今有了两全其美策略,就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负责此事的官员必定炙手可热。   让谢文彦成为此事负责人之一,短时间内朝中就没有大臣会针对他了,甚至还会反过来讨好他。   当真是一番良苦用心。   其余新科进士们:……   他们真的要长红眼病了!   这下,朝臣们也算是看出来了,他们陛下是铁了心要扶持人上位。   而谢文彦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自然是喜形于色,没忍住激动抬头,一副感动到要对自己大力提拔的君主至死效忠的模样。   然后这一抬头。   他就瞪大眼睛懵了。   显然没想到龙椅上的君主,就是曾经与他相谈甚欢的故人!   乾元帝看着他好似震惊傻的模样,不由露出笑容,直接当着众臣的面笑道。   “怎么,谢小友不认识老夫了?”   “老先生,不,陛下,我……”   谢文彦不知所措跪下,似是想到自己当初的大言不惭,满脸涨红。   不管他怎么聪明,终究还是个刚出茅庐的青年,哪能碰到这种事还稳如泰山。   让乾元帝没忍住帝王威严,露出发自内心的捉弄人得逞大笑。   也让朝臣们惊了。   陛下对谢状元态度竟如此熟稔,还称呼小友……两人莫不是早已认识?   而乾元帝也确实没打算瞒着此事,他环视众人语气炫耀。   “谢爱卿大才尔等今日不过只见冰山一角罢了,当初能够兵不血刃解决南安王谋反,亦是多亏了谢爱卿与朕的灵光。”   “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诸位爱卿,朕希望你们不要因一时偏见,就忽略了底下年轻官员的建议,朝廷需要年轻人才能更加朝气磅礴,蒸蒸日上。”   “如今先帝老臣都已经辞官回乡,朕需要你们撑起大梁,朕相信朕的肱股之臣们,一定都是胸有沟壑,心胸宽阔的……”   乾元帝实在心疼自己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不愿再因为顾忌这,顾忌那,而让有才华的儿子坐冷板凳,慢慢熬资历。   他要告诉所有人自己是多么看重谢文彦,大大方方把人捧上高位。   让大家选择讨好拉拢谢文彦,而不是嫉妒猜疑下黑手,让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子半途夭折。   当然,他也确实很想扶持年轻官员。   以免将来新帝上位,没有好用的人手,又像他一般被先帝老臣掣肘……   大臣们听出乾元帝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叹口气。   自古帝王和臣子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   以前有先帝老臣撑腰,他们这些臣子什么都不用怕,但如今陛下大权在握,他们若还敢嚣张,就真的是愚蠢找死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真是小看了谢文彦这个寒门子弟。   当初兵不血刃弄死南安王和先帝老臣的主意,竟然也是对方出的。   这小子鬼主意怎的如此多?!   大臣们心中憋闷不已。   而这不过才开始,将来还有他们阴影的时候。   —   朝臣没人再反对,其余新科进士就更没说话的地。   于是,钦点谢文彦为状元,并且丰厚赏赐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次日皇榜张贴。   除了谢文彦这匹黑马,其余考生的名次基本都在大家预料之中。   谢家得到衙役报喜,谢奶奶和谢爷爷当场高兴地差点晕过去,里正和谢氏族老们,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仰天直呼。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泥腿子的谢氏小家族,终于能够改换门庭了。   乔氏这边。   因为族里在朝中有人,乔老族长得到的消息更为具体,知道谢文彦不仅仅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还是备受陛下看重,为陛下出了良策的能人。   眼看这前途无量,青云直上不成问题。   顿时也坐不住,赶紧把其余族老叫到一起商议此事。   如今他们乔氏看着还行,但其实因族中人才青黄不接,一直在走下坡路,谢文彦这么一个得力姻亲很重要。 第80章 太子的多疑病 2更~   乔氏族里。   乔族长和一群族老正在讨论谢文彦。   乔族长道,“依照朝中传出的消息,陛下对谢文彦是真的很看重,连琼花街的宅子都能赏赐,还是四进院那么的好宅子,可见其分量。”   “且陛下还允许他一个刚刚入朝的新人,参与兴修水利章程之事,更是摆明了维护之心,并不单单只是扶持一把刀的样子。”   乾元帝的态度实在太明确了。   一言一行都在明摆着告诉大家,他就是看中了谢文彦,就是要扶持谢文彦上位,半点让人想模糊曲解的余地都没有。   如此所为,可见谢文彦在其心中分量。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谢文彦自己争气,他所展现出来的才能,完全接得住乾元帝给的扶持机会!   这样有能力,还简在帝心之人。   实在太值得如今走下坡路的乔氏,进行拉拢示好了。   这道理大家都明白,就是有些担心。   一位族老道,“陛下如此态度,谢文彦此人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必须表现出友好善意。”   “可问题是,玉景那孩子并非乔氏血脉,有先前永昌伯府假伯爷之事,贸然上去交好,岂非让外面笑话我们乔氏为了利益,连脸都不要了?”   此话其余人点头,满脸忧心。   之前永昌伯府假伯爷之事,闹得京都满城风雨,风头才刚过去一点点,他们乔氏现在冒头,又不知得迎来多少嘲笑。   另一个族老气愤道,“都怪乔王氏(乔祖母)那个毒妇,当初若不是她毒害妾室庶子,又用野种充当嫡子,哪能有这么多事情败坏我乔氏声誉?”   “事已至此,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那毒妇固然可恨,老伯爷也糊涂,当初明知乔王氏算计自己,还优柔寡断将人娶进门做正妻,真是白瞎了一身才华,结果引狼入室!”   也有族老恨铁不成钢。   当初的老永昌伯,可是京中百般夸赞的才貌双全郎君,亦是族里最为看好的出息小辈,但却因一时糊涂栽了跟头,实在叫人可惜。   “到底是一时面子重要,还是家族发展重要?”   “以陛下对谢文彦的看重,我们现在上去已经算是锦上添花了,错过这次机会,就族里现在的情况,将来人家还看得上我们?”   “不管玉景那孩子身上流着谁的血,总之现在已经过继到旁支,名字在我们乔氏的族谱上了,他就是我们乔氏的小哥儿。”   “玉景品行如何大家都看得见,假永昌伯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乔族长语重心长道。   他见过乔玉景的真实容貌,那般模样明明与当年的老永昌伯像极了,怎么可能不是乔氏的血脉?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但他暂时不敢说出来,以免不小心坏了什么事。   正是因为有这一份血缘底气在,所以他现在很放心和谢文彦夫夫,保持友好的姻亲关系。   家族发展确实比脸面更重要。   “好吧,那就听族长的……”   乔氏族老们思考后,最后一致同意了乔族长的提议,和谢家进行姻亲来往。   ……   与此同时。   太子府。   由于乾元帝的偏爱照顾,太子回去后对谢文彦不仅忌惮,更多了几分嫉妒。   虽然乾元帝对他这个儿子也不错,可终究因为各种利益掺杂,父子情有限。   并且伴随他长大,乾元帝忌惮成年儿子对自己的威胁,如今对太子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太子怎能不嫉妒心塞?   “张先生,孤真的不能直接弄死他吗?”   太子还不死心,惦记着灭口。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想弄死谢文彦,毕竟以他装了这么多年贤名的养气功夫,应该不至于这么冲动才对。   可听到谢文彦的名字,他就有种莫名焦躁。   如果谢文彦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会给他竖起大拇指。   赞上一句:兄台直觉不错,上辈子弄死你的谢老贼我又回来了!   但没人能指点他真相。   所以太子也只能继续心浮气躁,这几日表现有失水准。   张长明对此也有些叹气。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眼界格局要放大。”   “只要殿下好好办差,不被人抓住马脚,好好堤防别人的绊子,将来上位是迟早的事情。须知多做多错……”   太子闻言深呼两口气,“先生,你说的道理孤都明白,可谢文彦表现出来的能力,实在过于鬼才,而且父皇对他态度,也很让孤不安。”   “我们根本不知道谢文彦背后的主子是谁,以父皇对他表现出来的器重,孤实在担心养虎为患。”   谁知张长明闻言却道,“谁说我们不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先生此言何解?”   “若张某没猜错,谢文彦背后的主子,怕就是咱们陛下。”   “什么?”太子惊呼。   “前日宫中传来消息,陛下身边的刘公公,时常悄悄接触几位小皇子。刘公公是个聪明人,也非常忠心陛下,绝对不可能现在就投靠谁,并且对象还是几位年幼皇子。”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刘公公在帮陛下办事……陛下正值壮年,越发忌惮成年皇子,安排谢文彦出来搅局,扰乱我们的心智,从而悄悄培养年幼皇子。”   “到时候,等这些小的长大,陛下也已经年迈,正好平稳传递皇位。”   张长明把自己推测说出来。   太子思索片刻道,“这个猜测有道理,但如果谢文彦另有主子,这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假象呢?父皇如此高调提拔对方,实在不像他往日的风格。”   “因为谢文彦是一颗足够优秀的棋子。”   张长明端起茶杯喝了口,继续沉吟道。   “倘若不是我早早留下与皇后娘娘血海深仇的把柄,麻痹了外人,谢文彦从开始策反我,就走错了方向,让我们知道了他心怀不轨的真面目。”   “太子觉得,谢文彦之前对我的挑拨离间行为,会不会成功成为您与二皇子间的双面细作?”   “再加上陛下的提拔让他价值大增,你们会不会更加重视他,让他同时受到你们双方的保护?”   “届时,太子您和二皇子,还有陛下三方推动,谢文彦在朝堂上便将如鱼得水,迅速爬上去成为当朝最年轻的首辅。”   “他的势力也将是下一任新帝的心腹班底,让新帝不受朝臣掣肘,登基便掌控权利……毕竟谢文彦是寒门出身,家族根基浅薄,一旦有异心很好铲除。”   “砰——”   太子手中茶杯落地,难忍惊愕悲愤,“同样都是儿子,父皇怎能如此偏心,为孤那些幼弟这般铺路?!”   “这不是偏心,这是一个帝王最正常的选择。”   张长明叹气。   谁让太子运气不好,出生得太早了,如今皇帝正值壮年,哪能容忍优秀的年轻皇子,觊觎自己屁股下的龙椅。   看看历史上那么多太子,有几个是成功顺利上位的?   这话没说出来,但太子也从张长明神情中理解到了,脸色不要太难看。   张长明见此安慰,“放心,这局棋结束还早,胜负难分,先生一定会帮你的,你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心态,其余咱们见机行事。”   “孤知道了,有劳先生为孤操心。”   太子深呼吸拱手,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心中却并没有把话都听进去,因为他不太敢相信一个连妻儿父母惨死,如此血海深仇都能不顾的人效忠。   他怀疑张长明背叛他了!   否则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对谢文彦下死手?   刘公公可是他侧妃乔氏的亲生父亲,如果父皇真有选择幼弟培养的想法,为什么没给他传消息?   他侧妃乔氏是刘公公这个太监唯一的血脉,对方对他的投靠,可比张长明这心思复杂的老狐狸,要可信得多。   一直顺顺利利的太子最近接连挫折,有些乱了阵脚。   他还有很严重的疑心病。   所以回去后。   太子还是没忍住搞小动作,跑去找到乔玉陵,让自己的爱妃帮忙引荐刘公公。   他觉得他不能再全部依靠母后和张先生,应该有一些自己隐藏的势力了。   母后说舅舅将来可能会把他当成傀儡皇帝,但母后就不会当摄政太后吗?   母后只说他可以信任张先生,可却总不告诉他控制张先生的把柄,摆明了就是对他这个儿子不够信任。   母后擅长弄权,焉知不是下一个汉吕后?   ……   与此同时。   谢文彦回到家,反复思索自己在殿试中出的风头后,也跟乔玉景叮嘱。   “夫郎,你立刻给岳父传消息,最近太子很可能会找他,让他在调查出张长明的事情之前,暂时不要和太子见面。”   “张长明此人太聪明了,现在这些烟雾根本迷惑不了他太久,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必须尽快弄死他。”   “而太子的多疑,便是他的催命符!”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兄台抱歉,刘公公也是鹅滴人!鹅滴,鹅滴,都是鹅滴的人~   谢文齐:……论认错主子的下场。 第81章 状元游街   不管众人私下什么心思。   明面上,今年恩科结束金榜名单出来,整个京城都热闹极了。   新科进士们短暂休息三日,就是最为瞩目的进士游街,花铺满城,百姓拥挤围观,端的是喜庆非凡。   谢文彦穿着状元服,骑着头戴红花的骏马领头前行,饶是前世见多了各种场面,此刻心中也不由生出一股意气风发。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上辈子因缘巧合未能参加后续科举,自然也没能体会到这种独属于新科进士的风光和畅快。   作为一个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无论他后来走到了什么高度,心中终究是有一份遗憾在,今生倒是弥补了回来。   他心中感慨万千。   周围凑热闹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   “这就是今年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吗?果真如传闻中年轻又俊朗。”   “哎呀,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竟都是年轻郎君,可真真是稀罕,往年除了探花郎有看头,状元和榜眼年纪都不小了。”   “听说今年的状元郎,很是得陛下看重,特意赏赐了一座四进的状元府,位置还在琼花街那边!还有金银珠宝若干……”   “老天爷,竟然有这么多赏赐……”   百姓们议论惊叹,没办法,往年可没这种例子。   待游街队伍路过一座酒楼,忘见二楼雅间窗户边凭栏而望的熟悉人影。   一直保持温和微笑的谢文彦,脸上神情不由变得真诚几分,看不出真实情绪的眼睛中,也露出了显而易见发自内心的柔情。   他本来就长得英俊极了,如此柔情一笑,更显风流倜傥。   路边看热闹的姑娘小哥儿们全都红了脸,不由交头接耳,羞道:今年的状元郎可真是丰神俊朗,英俊非凡。   当真比颜值担当的探花还要出色几分。   无辜被伤的探花郎:……   够了,你们夸就夸,没必要拉踩!   落后半步的探花郎和榜眼郎,心情那叫一个复杂难言,酸不溜秋。   其实他们也不错,同样是年轻英俊,才华优秀,还是世家权贵培养出来的少爷气质非凡,换成往界科举,必定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但谁让他们倒霉,既生瑜何生亮,今年碰到了谢文彦这匹黑马,一辈子唯一一次的风光全被抢了。   不过,心酸复杂归心酸复杂,两人倒没生出嫉妒之心。   这倒不是说他们品德有多么高尚,作为世家权贵子弟,大多数骨子里都免不了对寒门百姓的轻视。   而是谢文彦表现出来的能力太强了,还是小小秀才时,就不声不响坑了南安王和先帝老臣,与陛下建立了忘年交的交情,实在让人忌惮和佩服。   他们又不傻,无仇无怨的,态度当然是以交好为主。   见谢文彦脸上笑容突然变得柔情。   两人不由骑马上前,打趣询问,“谢兄看见了什么,竟笑得如此温柔?”   “是我夫郎,他也来瞧我游街了。”   谢文彦没有遮掩,大大方方往酒楼方向遥指,笑得开怀至极。   两人寻着方向望过去,便见对面二楼雅间窗户边,一位相貌清秀做夫郎打扮的小哥儿凭栏张望,待瞧见他们看过去,羞窘不已。   但小哥儿胆子很大,并没有羞得躲起来。   而是赶忙把准备好的荷包,朝着谢文彦这里欢喜扔过来,大声喊了一句。   “夫君~”   “夫郎。”   谢文彦准确无误抓住抛过来的荷包,动作爱惜地放进怀里,也笑着朗声应道。   顿时让周围春心萌动的姑娘小哥儿们,心碎了一地。   没想到这么年轻的状元郎竟然成亲了,夫夫感情还如此好,真是可惜!   ……   酒楼雅间中。   乔玉景望着新科进士队伍远去后,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跟身边的知琴知书高兴,又有些酸溜溜感叹。   “夫君果真是招人喜欢,那些姑娘小哥儿,刚才都在看夫君。”   知琴知书已经逐渐习惯自己主子如今坠入情网的模样了。   两人很熟练恭维,“但姑爷就只喜欢公子!姑爷都不知道咱们在这里订的雅间,却在路过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公子,而且还当众接了公子的荷包,回应公子招呼,可见心中对公子的情谊深重。”   旁边一同出来凑热闹的卿哥儿,也是有点酸打趣。   “玉景哥,刚才哥哥都没瞧见我。”   明明他就在旁边,结果哥哥眼睛里就只有嫂夫郎了。   真是见色忘弟!   乔玉景顿时红脸,心中甜蜜又有些不好意思安慰。   “刚才定是我心急看夫君,挡着你了,卿哥儿莫要生夫君的气,夫君昨日还同我说,等过几日搬去状元府住时,好生给你布置院落,挑几个伶俐的丫鬟小侍呢。”   “真的?”   卿哥儿酸意来得快,也去得快,瞬间就被安慰好了。   乔玉景知道谢文彦因上辈子的事,今生对这个弟弟很是疼爱和愧疚,平日也是帮着照顾。   “当然是真的。夫君深受圣恩,这次陛下不仅赏赐了大宅子,还有好些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如今就放在琼花街的宅子里,到时候你捡着喜欢的多选些。”   “待过些日子夫君入朝,把陛下交代的差事办好,定还有不少赏赐,卿哥儿放心的花用,有夫君在,卿哥儿日后也是官家公子了。”   乔玉景哄着人。   卿哥儿最喜欢华丽富贵,听着别提心中多高兴,眉梢眼角都是骄傲。   “我就知道哥哥最厉害!”   “是啊,最厉害的就是夫君了。”   乔玉景非常赞同,有着共同崇拜对象的叔嫂两人,感情很是要好。   —   谢文彦等新科进士游街完后,还有些琐事要听官员叮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乔玉景和卿哥儿看完游街,就只能自己回家。   原本高高兴兴的心情,谁知刚走出雅间,就碰到了许久没见的——庶妹乔玉兰。   邑郡王府是个火坑,郡王夫妻和楚世子都不是好东西,乔玉兰又只有一点小聪明,成亲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原本娇俏水灵的乔玉兰,才不过大半年没见,整个就像枯萎了的花朵。   面容憔悴,肌肤暗沉,气色更是脂粉都掩饰不住的疲惫。   远比上辈子过得更差。   也是,前世对方和夫家关系再怎么不好,背后还有伯府撑腰,夫家顾忌不敢欺负太过,但今生伯府往事暴露,乔祖母和假永昌伯已死。   没有依靠的乔玉兰,不就被人可劲儿地欺负么……   对于这个庶妹如今遭遇,乔玉景半分都没有同情,毕竟对方上辈子,可是害得他进了家庙青灯古佛。   今生算计对方婚事回击,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他脑子有疾,才会发善心感慨可怜仇人,就算是鳄鱼的眼泪都不会有!   乔玉景不想搭理对方。   看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但他不想搭理人,乔玉兰今天却是故意出门偶遇他的!   自从反应过来自己当初抢亲事,是中了算计后,乔玉兰就对乔玉景恨得牙痒痒,一直想找机会质问,放几句狠话发泄恨意。   当然,她肯定也是想报复的,可整天在王府中搞宅斗,身边能使唤的人又不多。   再加上乔玉景成亲后,很少来京城,几乎都在桐树村呆着,她也不敢正大光明上门找麻烦,于是只能在私下咒骂。   听说谢文彦高中状元,还被皇帝看重的消息后。   乔玉兰更是嫉妒恨得发狂,所以猜到乔玉景今日多半会出门看夫君风光游街,就跟着出来堵人了。   “不许走!乔玉景你给我说清楚,当初你是不是故意算计我?”   乔玉兰直接上前拦住他们,满是嫉妒怨恨质问。   “楚世子妃这是何意?”   乔玉景当然不会回答,很是茫然不解的表情。   有些事情能做,但不能认,别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看来乔玉兰去邑郡王府受过一遭苦头学聪明了,都知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   可惜他也不是白重生的,他本来就不是冲动之人,又做了几十年鬼魂,如今只要不涉及夫君和父亲,泰山崩了他都不会变脸色。   乔玉兰见他没有因这出其不意的质问露出马脚,心中很是失望。   也更加愤怒了。   三哥哥这个装模作样的贱人,把她害成这样竟然毫无愧疚心虚!   她今天一定要扒掉对方的脸皮,让全京城都知道对方恶毒真面目,日后再也没脸出门见人,否则难消她这大半年受的苦楚怨气。   乔玉兰就是特意来算账的,当下就提高声音哭道。   “乔玉景,你还不肯承认?当初若不是你算计我落水,我怎么可能因家族声誉,被逼嫁给有外室的楚世子?还跟外室一起拜堂进门,丢尽脸面尊严?”   “而你倒好,嫁给了才貌双全的夫君,如今当上状元夫郎风光无限,你是不是很高兴?”   “乔玉景,我们是亲兄妹,你为何如此恶毒害我?”   她哭着控诉,理直气壮颠倒黑白。   街上路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瞧见竟有高门大户的夫人夫郎,毫无形象当街争吵,立马就止步围观了起来。   乔玉景见此准备说话回击。   却在下一刻被卿哥儿拉住了袖子,这种事本人出口辩解效果有限,不如他这个夫家小叔子站出来。   毕竟嫂夫郎曾经是高门大户的公子,说话温温柔柔,有些直白的粗鲁话根本说不出口。   曾经拿剑追着永昌伯夫妻砍的乔玉景脸红:……   跟乔玉兰这种明显要耍赖污蔑的人,绝不能对方讲道理和礼貌。   所以。   卿哥儿直接站出来,也故意大声道。   “你就是当初嫌弃我哥是穷秀才,不愿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用下作手段跑去攀王府高枝,还骂我哥是泥腿癞蛤,别想吃你这个天鹅肉的乔四小姐,如今的楚世子妃?”   不就是颠倒黑白,胡言乱语么。   来啊,看谁脸皮更厚。   这乔四小姐竟想败坏他哥和嫂夫郎的名声,看他怎么收拾她。 第82章 碰瓷的卿哥儿 1更   别看如今谢家三房一个个很是通情达理的样子。   要知道在上辈子,他们可是能够用极品来形容的存在,乔玉兰今日找茬碰到卿哥儿在场,只能说她倒霉到家了。   而且卿哥儿也不怕在外面争吵丢脸,影响自己婚事。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劣之处。   一来,他才16岁,怎么都得再等两年才能成亲;   二来,谢家农户出身是众所周知,将来向他提亲的高门大户,怎么都无法避免嫌弃他在乡野长大,觉得他粗俗,娶他多半只为了他兄长的权势。   三来,就是兄长私下透露过,如果他愿意,兄长可以留他在家一辈子,让他日后养男宠潇洒度日……   谢文彦能说出最后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个世道对姑娘哥儿太不友好了,能够一辈子全心全意对妻子和夫郎好的男人,实在很难找,三妻四妾才是常态。   前世小弟为自己付出那么多,今生他怎么舍得小弟再吃苦?   比起把人嫁出去,他内心更偏向把弟弟留在家里,一辈子不让人受委屈。   兄弟俩骨肉至亲,卿哥儿心里自然也是个叛逆的。   觉得此想法甚好,若是找不到真心待自己的夫君,留在家里享受父母兄长疼爱,再养几个哄自己开心的英俊男宠,想想就美得很!   至于外面人的嘲笑?   他相信以兄长的本事,未来定会权倾朝野。   到时候,谁敢当面笑话他,他就让兄长收拾谁。   —   所以。   卿哥儿此刻对上乔玉兰,是半点不带怕的。   但这可让乔玉兰急了。   她敢掉颠倒黑白,是仗着乔玉景要在外面维持形象,定然说不过胡搅蛮缠的她。   可没想到旁边还有个同样不要脸的卿哥儿站出来帮腔。   “胡说八道,我与你们谢家清清白白,何时嫌贫爱富攀高枝了?你这小哥儿当真心思歹毒,你什么有证据?竟张嘴就坏人名誉!”   乔玉兰立马生气反驳。   卿哥儿也不甘示弱冷哼,“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我嫂夫郎害你?”   “我瞧你才是真正恶毒之人,不然为何专门挑我兄长金榜高中,风光游街之日,跑来大庭广之下,说这些败坏我兄长和嫂夫郎名声的话?”   “何况你要证据是吧?别说我们还真有!”   “北街东巷的李媒婆就是证人,当初你父亲看中我兄长才华,生出让你下嫁我兄长之心,原本都说好了,我们家也去请媒婆了。”   “结果谁知事成之前,竟出了落水那档子事,让我兄长和楚世子分别将你们救起,因而才成就这两门亲事。”   “倘若不是你嫌弃我兄长,想要攀上郡王府的高枝,事情怎会如此巧合?”   他确实没撒谎,谢文彦向来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就算做戏也会做全套。   当初让太子牵线伯府姻缘,一开始人选为乔玉兰时,谢文彦就让谢母去找了媒婆,目的就是避免他将来崛起,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败坏他和乔玉景的名声。   如今还真是用上了。   乔玉兰脸色铁青,“这不可能,当初分明就是……”   “就是什么?分明就是你自己贪图富贵攀高枝,结果弄巧成拙,没想到楚世子竟然有外室,而我兄长不仅疼爱夫郎,如今更是高中状元,你后悔嫉妒了!”   “凡事都讲证据和道理,你嫌贫爱富我们家可是有人证的,你说我嫂夫郎害你,你的证据在哪里?”   “真当周围的叔叔伯伯和婶子们不识字,就随你愚弄血口喷人是吗?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   卿哥儿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又给围观百姓戴高帽子。   百姓们心中舒坦,自然帮着说话起哄,“就是就是,这位夫人,你可莫把大家都当傻子,凡事都讲证据。”   “你们,你们……”   乔玉兰气愤说不出话,哪能料到谢家当初竟然还去找了媒婆!   她当初嫌弃谢家穷是真的,但三哥哥算计她婚事也绝对不假,因为若不是打探到三哥哥的“情郎”是楚世子,她怎么可能因为嫉妒眼红,去抢这门亲事。   但有了卿哥儿这番话,她就没有辩驳余地了。   乔玉兰突然有点后悔今天来找茬了,时间真是没选对。   而这时。   乔玉景也走上前,以牙还牙茶言茶语补充道。   “四妹妹,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这个嫡兄,但我们终究是兄妹,你为何就见不得我好呢?”   “我若真要害你,又岂会让你嫁去郡王府?楚世子不管怎么说,都是皇亲国戚,你作为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一生都少不了荣华富贵。”   “四妹妹,你到底受了谁的挑拨离间,还是就如此恨我这个三哥,非得我吃苦受罪,你才高兴?”   说着乔玉景便落下泪水,看上去好不难过。   让周围百姓点头!   是啊,那楚世子再怎么品行不端,也是皇亲国戚,家里富贵荣华;   而谢家不过是寒门农户,就算谢文彦高中状元出息了,想要达到王府的富贵,也还要奋斗几十年。   如此差距,谁吃亏一目了然。   如果当王府世子妃是算计迫害,那这样的迫害给他们来一打!   乔玉兰:……   这些愚蠢的贱民懂什么,如果王府富贵那么好享受,她至于大半年就被折磨得这般憔悴吗?   找茬失败,还反过来丢了人。   乔玉兰看向坏事的卿哥儿目光恨极了,抬手就想打人泄愤。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乡野小哥儿,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对方说不过就动手打人,如此毫无端庄之举,还好意思嫌弃他是乡野哥儿。   卿哥儿心中冷哼。   立马顺势朝后倒,假装被打中躺地上。   装晕碰瓷!   乔玉景楞了下,随即感觉到自己衣角被拉了拉,明白过来小叔子是演戏。   顿时反应过来配合,也大声哭喊。   “救命啊,楚世子妃当街打死人了……”   “呜呜,楚世子妃你怎如此恶毒,不过几句口角之争,你竟就草菅人命?”   “当街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快,公子咱们快带小公子去医馆……”   知琴知书也很默契的帮忙大哭。   然后在乔玉兰反应过来之前,不给对方辩解机会,主仆几人就赶紧带着装晕的卿哥儿跑路。   留下乔玉兰在原地被围观百姓指责,当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楚世子妃当街对新科状元的弟弟动手,致人晕倒昏迷,命在旦夕的流言传出去。   邑郡王府明日早朝,就等着被御史参奏攻击吧!   ……   旁边酒楼雅间中。   二皇子抱着双臂靠在窗边,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饶有兴趣跟身边的幕僚询问。   “刚才那装晕的小哥儿,就是谢文彦的小弟?”   “是的殿下,那就是谢文彦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对这个小弟十分疼爱,倘若殿下能够获得对方倾心,舍出侧妃之位求娶,我们与谢文彦的合作会更加稳固。”   幕僚点头道。   在科举殿试中亲眼见过谢文彦展现的能力,还有乾元帝明显的看中和提拔表现,二皇子的幕僚们商议后,一致决定不再观望,准备联姻拉拢。   二皇子对此不排斥,所以今日才会出来查看。   不过虽然联姻,但要是谢文彦的弟弟条件太差,他也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谢卿跟他府中那些做摆件的庶妃妾室不同,不能随便敷衍,是要真睡觉生孩子的……否则谢文彦岂会真心帮他上位?   谢父谢母容貌都不错,卿哥儿的长相说不上绝色,却也是个貌美的小哥儿。   二皇子对此松口气。   就是有个重要严重问题。   二皇子摸着下巴叹气,“可是这小哥儿伶牙俐齿,还泼辣得很,你们让本殿下娶他,就不担心他哪天把本殿下打残吗?”   幕僚甲:“为了大业,我等相信殿下定能卧薪尝胆。”   幕僚乙:“若能拉拢谢文彦,殿下被打几顿,也是值得的。”   二皇子:……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先别急,二皇子的事情下一章详细说,后院妻妾有内情, 提前透露卿哥儿不会嫁人,只会招婿……所以二皇子和卿哥儿的故事大概是《我的赘婿是皇子》,又或者《霸道小哥训夫记》hhhhh 第83章 奇葩二皇子 2更~   其实不能怪幕僚们让二皇子,宁愿在卿哥儿这里放下身份低头讨好,也要把人娶回皇子府做侧妃。   实在是因为二皇子,真的太需要妻族势力了!   如今的二皇子妃,其实根本不是真的皇子妃,而是二皇子的女暗卫假扮。   至于为什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呢?   原因都是郭皇后逼出来的……   不同于太子母族强大,二皇子的母妃只是普通小官之女,全靠貌美长相入宫,所以二皇子的母族势力,可以说压根没有。   因此,二皇子能够在朝中立足,和太子争得旗鼓相当,全靠他自己本事。   这样的存在郭皇后忌惮,于是就下黑手了。   而对方的手段也很是歹毒。   郭皇后先是算计,污蔑淑妃与侍卫偷情赐死,导致二皇子被乾元帝厌弃不管。   然后又把二皇子从小定好的正妃和侧妃,给弄死传出克妻之名。   让人家失去强大妻族相帮的同时,她好把自己看中的人,塞给二皇子拖后腿……   如此算计。   二皇子当然不能答应!   可当时他已经是成亲年龄,为了皇室颜面着想,不可能一直拖着不娶妻。   因此思考后,为避免郭皇后捣乱。   二皇子抢先对乾元帝表示,他要娶一位小官之女(女暗卫扮演的)做正妃。   如此,他妻族母族势力都低微,父皇不会过于忌惮;   正妃是自己培养的暗卫,有绝对自保能力,就不怕又暗中被弄死,被郭皇后塞个祸害正妃来拖后腿!   至于其余庶妃妾室……也都没什么背景,同样全是摆设。   他给这些商户女子哥儿们,尊贵的皇子妃妾身份,让其家族有依靠,而其家族给他提供钱财支持,双方互惠互利。   他没有母族支持,只能走歪门邪道搞钱,不然咋收买下属夺嫡?   如此办法,前几年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但最近二皇子因在朝中势力不足,走得很是艰难,便不得不重新找姻亲帮助了。   而谢文彦就是个绝佳拉拢对象。   ……   皇子府。   二皇子看过卿哥儿后,是带着复杂心情回府的。   原因无它,这个时代男子都更喜欢善解人意的妻子夫郎,卿哥儿一看就是只脾气不小的凶老虎,他实在担心把人娶回来后,自己隔三差五被打。   但卿哥儿的厉害兄长,他又实在眼馋得很。   这世间之事,当真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啊!   不过,小哥儿泼辣归泼辣,看着还挺有趣的,不是死板木讷性格。   这倒很符合他心思。   就是小哥儿也聪明,他想获得人家芳心,以他如今在外面糟糕的名声,怕是不太容易。   二皇子有些头疼回府,结果府中还有惊喜等着他。   他的暗卫正妃来报,府中一个侍君竟然偷情怀上孩子了。   二皇子当即就沉了脸。   “贱人,偷情就罢,竟敢怀上孩子!”   是的,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后院那些庶妃妾室偷情。   毕竟当初把人纳进门的时候,他因为不想自己的嫡长子,从商户女子哥儿的肚子中生出来,所以早就跟那些妾室说过,自己不会宠幸她们。   她们只要做好联姻的吉祥物,在府中好吃好喝呆着就行,寂寞了想找个侍卫也没问题,只要别把野种弄出来就行。   毕竟,如果他府中的妃妾,一直不断怀孕,但从来都生不下孩子。   那他克妻的名声,恐怕就要变成天煞孤星了。   结果没想到,他难得发点善心,竟有人如此不识趣……   “把后院所有人都给本殿叫过来,今日本殿就杀鸡儆猴。”   二皇子阴沉吩咐。   暗卫正妃自然不会反驳,立马下去办事。   不一会儿所有人聚集。   二皇子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侍君,语气听不出喜怒,“说吧,为什么把本殿的话,当成耳旁风?”   “妾……妾想要个孩子。”   侍君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结巴回答。   二皇子面无表情,“你想要孩子,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拦着你们要孩子了?”   因着母妃的惨死遭遇,他对自己后院这些当摆设的女子哥儿,一直是比较宽容的,当然也是觉得把人逼急了,给他搞事情拖后腿不好。   他不碰这些人,也没拦着众人找消遣。   若是不想在他府中做联姻吉祥物了,拿50万两银子出来买自由,他也是可以让人假死离开的。   反正交易嘛,你好我好大家好。   所以,这不是对方违反规矩的理由。   那侍君惶恐又有些不服气,哭着道。   “可是殿下您的要求妾做不到,50万两银子太多了,妾根本拿不出来!”   “妾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妾是殿下的侍君,殿下宁愿允许妾去找侍卫消遣,都不愿意宠幸妾,给妾一个孩子,殿下真的是太无情了,妾不服……”   二皇子闻言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不服?你们来皇子府,是本殿逼你们的,还是强抢你们进府的?”   “当初找上你们时,本殿就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本殿救你们出水火,你们在本殿府中老老实实当吉祥物,帮本殿向你们娘家捞银子。”   “谁捞得多,谁位分就高,本殿不宠幸你们,也不管你们找消遣,大家互惠互利,遵守规矩你好我好。”   “不过交易而已,你有何资格怪本殿无情?贪心不足,既要又要?”   “若不是本殿给你机会,你一个商户子又有什么资格,成为皇子府的妃妾?”   他府中的这些庶妃妾室,当然不是随随便便纳的。   他全部都是找的那种在家不受宠的商户子女,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安安分分给他做摆设,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   其余站在旁边的庶妃妾室们点头赞同!   确实,以他们商户出身,还是家中不受宠的子女,如果不是二皇子需要合作,他们根本攀不上皇子府的高枝。   他们在皇子府中除了要想绞尽脑汁向娘家捞钱外,好吃好喝不用争宠,不想干了拿银子赎身就能走,日子其实挺舒坦的……   当下就有人忍不住站出来邀功,告密道。   “殿下,您不用审问他,他的事情我知道!前几个月我无意中,听到他和他的情郎商量,说是与其花大笔银子,赎身出府那么亏,不如赌一把大的。”   “怀上孩子后,找机会把殿下您弄死,他就可以凭着遗腹子,冒充皇家血脉,继承皇子府了!”   “因为当时我没瞧清楚人模样,所以一直不敢把此事说出来,担心弄巧成拙被人算计,结果没想到那胆大包天之人,竟是江侍君……”   双方许是有矛盾,所以对方噼里啪啦,将事情抖得干干净净。   让跪在地上的那侍君脸色惨白,整个人恐惧得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想要本殿的命?你很好。”   二皇子盯着那侍君阴沉一笑。   话落,不等对方辩驳。   直接抽出旁边侍卫的长刀,一刀将人头砍下。   鲜血溅到其余庶妃侍君身上,让大家白着脸,恐惧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二皇子缓缓擦着脸上的血,环视众人淡淡道。   “在其位谋其事,本殿带你们回来是做什么的,都记清楚了,谁若再生出小心思,你们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本殿给你们几分宽容,不代表本殿就真的心善,明白吗?”   众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早已惶恐地说不出话,只能用点头表态。   见此。   二皇子才露出笑容,重新恢复温和道。   “好了,明白就好。今日是初一,各位爱妃,来说说你们上个月的成果。”   “还是老规矩,1万两做通房,5万两做侍妾,10万两做庶妃,20万两做侧妃,50万两赎身出府,三个月轮一次,选吧。”   众庶妃侍君:……   行吧,人家争宠靠美色,他们争宠靠花钱。 第84章 一箭双雕(1)   二皇子那边后续怎么为自己的夺嫡大业捞银子,又是怎么收拾背叛自己那侍君奸夫的,暂且不多说。   这边。   乔玉景和卿哥儿回到家后,就把今日乔玉兰找茬的事情,跟谢文彦说了。   两人都不是圣母的性格,尤其卿哥儿更加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谁敢让他们三房不痛快,他们没理都要搅三分,何况是占理之时!   卿哥儿抱住谢文彦胳膊,努力把眼眶憋红假哭告状。   “哥,你一定要帮我和嫂夫郎出气!那楚世子妃真的太过分了,我们又没招惹她,她竟然大庭广众就来找我们麻烦,败坏哥你和嫂夫郎的名声。”   “而且她说不过我,竟还想动手打我,若不是我躲得快,及时倒地上装晕,今日肯定要吃大苦头……”   “呜呜,哥你不知道她说话有多难听,她还当众骂我是乡野小哥儿,一副鼻孔朝天,我等都是贱民的模样,真是太气人了。”   抽抽噎噎的模样真是好不委屈。   虽然谢文彦知道自己弟弟是假哭,但这并不妨碍他心疼。   上辈子让小弟跟着自己受尽了苦楚,今生他绝不允许对方再受委屈。   乔玉兰言语挑衅就罢了,竟然还敢动手,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事哥哥定会为你出气,莫要哭了,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别人现在瞧不上咱们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将来有他们仰望匍匐在地之时。”   “快去洗把脸,一会儿让丫鬟小侍给你量身做衣,咱们马上要搬去状元府住,卿哥儿的箱笼中,应该都是绫罗绸缎的华衣才是……”   谢文彦揉揉弟弟脑袋,声音很是温柔地哄着。   卿哥儿听到要给自己做衣服,哪里还顾得上告状,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好,我这就去量尺,哥哥收拾完那楚世子妃,记得告诉我啊!”   说罢,就迫不及待风风火火走人。   让谢文彦眼中浮现笑意,弟弟这辈子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其余事情他这个做兄长的来承担就好。   谢文彦回头看向乔玉景,目光也满是怜惜。   “夫郎,今日让你受辱了,是为夫无能,你且放心,此事为夫定会帮你们出了这口怨气……”   “我知道夫君难处,夫君已经很厉害了,不必着急为我们泄愤影响大局,就如夫君说的日子还长,我们等得起,没必要争一时长短。”   “夫君如今虽风光无限,但也树敌众多,还是万事小心谨慎为好。今日卿哥儿装晕那遭,算是坑了邑郡王府一把,明日御史定会找麻烦,乔玉兰没好果子吃。”   乔玉景笑道,“卿哥儿很是聪慧。”   “小弟确实聪明……”   谢文彦也露出笑容点头,“不过收拾邑郡王府,并不影响大局,乔玉兰多番害夫郎,夫郎心善放她一马,但她却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竟还敢来招惹,自找死路那就怪不得他人了。”   “何况明日邑郡王被御史参奏,他恼怒乔玉兰这个儿媳的同时,定也会迁怒我们,他和陛下是同母兄弟,深受圣宠信任,若在陛下耳边说点什么,就不好了。”   “既然结了仇,邑郡王府又不是什么暂时不能动的棋子,自然要早早解决,不留后患才是……”   乔玉景想了想道,“夫君此言有理,不过今日之事,我觉得背后怕是还有人在挑拨离间。”   “怎么说?”   “四妹妹这个人坏归坏,但只会欺软怕硬,而且从小在家受宠,被方姨娘保护着,心计方面并不是很深。”   “自从嫁入郡王府后,她整日困于宅斗,之前占据身份优势时,都没来找我麻烦,如今我成了状元夫郎,她才跳出来,定是有人挑拨离间,给她出了主意。”   谢文彦沉吟,“夫郎可有猜测之人?”   “乔玉陵!”   乔玉景毫不犹豫道,“与我有仇的人当中,只有乔玉陵才会做这种动作,他惯来会在背后借刀杀人。”   “而且他顶替我的身份与父亲相认后,就想找机会杀掉我保密,只不过有父亲在其中周旋,一直没能成功,如今恐怕就是想利用乔玉兰来除我。”   种种动机和手段,都只有乔玉陵符合。   乔玉景提议道,“乔玉陵是太子的侧妃,夫君不如想法子利用一把。”   “这确实可以做点文章……夫郎果真是我的贤内助,与我心意相通。”   谢文彦闻言心思活泛起来,高兴把人揽进怀中,重重亲上一口。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夫郎的喜爱。   乔玉景被亲得脸红,但也很受用这般亲近,笑着回抱住谢文彦的腰,眼睛里都是光,“夫君~”   两人相拥依靠,温馨幸福。   ……   恩科放榜后,高中的新科进士们,都一个月处理私事的假期。   谢文彦是京城人,不需要像远地方的进士们返乡,家中事务又有乔玉景帮忙周道打理,所以他现在有的是功夫收拾人。   不出意外。   第二天早朝上,邑郡王就被御史给弹劾了。   原本这就是一件小事,往日邑郡王府可没少仗着圣恩欺负人,御史弹劾他,也就是例行公事,免得最近没活干,让大家觉得他们御史台吃白饭。   邑郡王也无所谓,很自信皇兄不会多么责怪自己。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乾元帝这次不仅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让他准备厚礼去谢家登门道歉!   邑郡王整个人都傻了。   众朝臣们也惊呆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陛下吗?   邑郡王和陛下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往日邑郡王府做错了事,陛下哪次不是偏袒,帮忙收拾烂摊子。   结果这回竟然不偏心,还反过来骂人了。   难不成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众臣心中腹诽,悄咪咪往金銮殿外面的天空看!   而一把年纪的邑郡王更委屈羞愤,“皇兄,这不过就是一点小事而已,那谢家夫郎和小弟不是好好的吗?何须弟弟亲自登门道歉?”   “皇兄就算看重谢状元,也没必要如此下弟弟的脸吧,他算个什么东西,弟弟我可是皇室郡王……”   当了几十年老纨绔的邑郡王心高气傲,有些时候说话难免没分寸。   不过小小寒门农户,他派个管家过去送赔礼,就已经算是非常给面子了。   皇兄竟然让他亲自登门道歉,对方配吗?   谁知这话说完。   乾元帝脸色更难看了,当下就重拍龙椅,“放肆!”   经常惹麻烦的亲弟弟,和丢失多年满心愧疚想要弥补的亲儿子,当然是后者更重要。   他的皇儿身份尊贵,岂能容人如此羞辱?   邑郡王今天算是戳到人肺管子了。   “谢爱卿乃朕的肱股之臣,未来的朝廷栋梁,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朕往日当真是太纵容你了,你竟敢如此危害朕的良臣,还不屑于顾!”   “让你亲自登门道歉怎么了?你就是下跪道歉,朕的爱卿都受得起!来人,把邑郡王给朕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让他醒脑子,不许留手!”   乾元帝生气大骂。   这个纨绔不省心的弟弟竟敢骂他儿子算个什么东西,现在他就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邑郡王懵了,被拖下去狠狠挨了二十板子。   朝臣们也更加清楚明白,陛下是真的看重谢状元啊。   连宠爱多年的邑郡王一句话没对,都说打就打,这抬举绝对不是做戏了!   众臣对谢文彦的态度,再次慎重了几分。   而被打惨的邑郡王回府后,就是又恨又气,暂时找不了谢文彦麻烦,就只能把乔玉兰这个罪魁祸首,拎出来大骂教训。   也不管公公教训儿媳,是不是不合规矩。   他一个老纨绔才不会在乎这些!   而郡王府其余人……   郡王妃嫌弃乔玉兰笼络不住丈夫没用,又失去娘家撑腰,自然不会帮她说话。   楚世子眼中只有真爱外室,怨乔玉兰在婚礼当天大闹,害自己真爱受了委屈,也不会帮她。   真爱外室当然更加幸灾乐祸。   于是,全府皆敌的乔玉兰就被收拾惨了,满身伤被抬回屋大哭。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她当初就不应该跟三哥哥别矛头,有父亲的宠爱,哪怕她只是伯府庶女,也能找到不错的亲事,何必非要去抢三哥哥的东西。   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跳了这样的火坑,她当初怎么就糊涂了呢。   还有这次,她明知道三哥哥不好惹,怎么就还要凑上去呢?   就在乔玉兰后悔脑子晕乎时。   她的陪嫁丫鬟也上前大哭道,“小姐,这些人真的太不是东西了,不管怎么说,小姐您也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哪怕娘家没落,也没这般作践人的。”   “还有二公子!他就没安好心,都怪他来说东说西,才让小姐您冲动去找三公子算账,把小姐当刀使。”   “呜呜,我可怜的小姐,小姐这么惨,那些人为什么还能过好日子?”   “小姐,咱们一定要想办法,若我们活不成,也不能让这些恶毒之人逍遥自在,反正咱们现在就一条命,也没什么拖累,大不了玉石俱焚……”   丫鬟若有似无引导哭诉。   乔玉兰听着眼中也逐渐露出狠意,显然是把这些话给听进去了。 第85章 一箭双雕(2)   就如乔玉景猜测的那般,乔玉兰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成亲后一直困于王府宅斗中,哪里还有心情时间,以及得力人手做其它事。   此次会去找他麻烦,的确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乔玉陵!   乔玉陵如此做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防止自己顶替王成安儿子的假身份暴露,杀人灭口。   其实,他原本是想直接派人去杀乔玉景的。   但可惜的是,他如今没有了永昌伯府支持,手中能用的人只有身边陪嫁的丫鬟小厮,以及太子府侍卫,和王成安给的暗卫。   身份秘密重大,他肯定不能用太子府和王成安的人去办此事。   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可派陪嫁小厮去吧……乔玉景身边也是有护卫的,他三番四次下手都没能成功!   所以最后,乔玉陵没办法,只能曲线救国,挑唆乔玉兰借刀杀人。   不过。   乔玉兰性格冲动,能够轻松被他挑拨,自然也就能被别人利用。   谢文彦买通了她的陪嫁丫鬟,陪嫁丫鬟并未忠仆,眼看主子前景堪忧,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起来是毫不犹豫。   陪嫁丫鬟伺候多年,对主子了解之深,三言两语就把乔玉兰给怂恿瘸了。   “你说得对,如今我娘家没了,爹和姨娘都死了,夫君心中也只有蓉娘那青楼妓子,半点不给我正妻颜面,还有公婆更是毫无长辈慈爱地作践我!”   “我一无所有,他们如此欺辱我,我岂能咽下这口恶气?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没得只有我委屈……”   “还有二哥哥,我一直敬着他,从不曾有所得罪,他竟敢拿我当刀使,此事我绝不能如此罢休!”   乔玉兰哭着大骂发泄后。   这才招来陪嫁丫鬟,恨恨吩咐道,“翠儿,你去太子府送信,给我把乔玉陵那贱人请过来……”   这样那样交代一通。   陪嫁丫鬟听话下去办事,前往太子府送信请人。   ……   乔玉陵收到邀请消息后。   虽然有些暗骂乔玉兰办事不利,没有在进士游街之日败坏掉谢文彦夫夫的名声成功,但还是跑来郡王府见面了。   因为他还指望利用乔玉兰,此刻当然不能撕破脸。   来到郡王府后。   乔玉陵看到乔玉兰的憔悴模样,心中鄙视对方没用,面上却是装着好哥哥,心疼的样子道。   “四妹妹,你好歹也是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他们怎能将你欺负成这样?真是太过分了,堂堂郡王府竟如此不讲究……”   “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二哥哥你所赐吗?”   乔玉兰实在没心情听这些没用的场面话,直接冷脸。   “妹妹这是何意?我们……”   乔玉陵想解释。   乔玉兰恨恨打断道,“事到如今,二哥哥还装什么装?”   “当初若不是你去公堂状告,翻出祖母旧事,我怎会失去伯府依靠?郡王府敢这么肆无忌惮欺负我,不就是欺我如今孤女一个吗?   “二哥哥若真心疼我,你大可用太子侧妃的身份帮我撑腰,说如此几句不痛不痒的心疼话算什么?”   乔玉陵神色不自在辩驳,“四妹妹,并非是哥哥不想帮你,实在是哥哥日子也不好过,当初揭穿伯府旧事,是哥哥一时气愤冲动,如今后悔不已……”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废话,我不是真的傻,你休想再糊弄我。”   “我现在也算是回过神了,什么我们兄妹联手报仇,相互扶持都是假的,你根本就是利用我,把我当刀使,坏事都是我去干,你自己清清白白!”   “我还真是好奇,三哥哥与我有婚事算计之仇,但三哥哥与你似乎并无仇怨吧?二哥哥怎么就一副恨不得弄死三哥哥的模样呢?”   乔玉兰探究嗤笑。   她对乔玉陵这个嫡兄并未真的有多信任,之前能被对方怂恿,完全是因她内心确实很想对付乔玉景,才轻易被利用。   如今仔细想想乔玉陵的挑拨行为后,她就发现猫腻了。   乔玉陵被说中心事,眸光没忍住躲闪辩解。   “四妹妹想多了,我怎会利用你?这次让你出头,不过是哥哥身份不便而已,若妹妹有其它周全对付三弟的办法,哥哥肯定同你一起。”   至于为什么针对乔玉景,他是只字不提。   显然是想糊弄过去。   乔玉兰冷笑,“罢了,你不说我也不想追究,我对你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但你利用我没得辩解,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否则我就把你怂恿我的事,告诉三哥哥。想必三哥哥知道你在背后如此针对他,你也会有不少麻烦吧?”   何止是麻烦,就怕暴露了自己顶替身份之事。   乔玉陵终于装不下去了,神色难看道,“你威胁我?”   “是啊,只许你利用我,就不许我威胁你吗?如今我一无所有,郡王府又如此对我,二哥哥若是不帮我,我拉你陪葬又如何。”   常言道: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乔玉陵顾忌太多,气闷沉默半晌,最终只能服软询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弄死楚世子,还有蓉娘和她两个孩子,再帮我掌控郡王府!”   乔玉兰恨恨道。   她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的,虽说想同归于尽,但也不是真的想走死路,如果能活着,当然还是活着更好。   先弄死丈夫和外室,剩下公婆两个老东西,再慢慢收拾。   否则一下子全部死完,她也活不成。   乔玉陵闻言气笑,“你倒是真敢想。”   虽然邑郡王夫妻和世子,都是吃喝玩乐的废物,可有当今皇帝庇佑,他帮忙下手被查出来怎么办。   但乔玉兰却觉得此事很可行。   她劝说道,“这事后果严重,成功收获也大啊!如今永昌伯府主子换人,哥哥同我一样没了娘家撑腰,我被王府众人欺辱,二哥哥将来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别说你有太子宠爱,这若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但若是二哥哥能助我掌控郡王府,我便能成为你的助力,将来太子登基,二哥哥也才能有个更好的前程不是吗?”   “我知道此事你有办法,总归你不帮我,我走投无路那就大家一起死。”   乔玉兰威逼利诱齐上阵。   “你……”   乔玉陵气急,但确实拿她没办法。   谁让乔玉兰如今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最后没办法,乔玉陵只能神色难看道,“此事让我考虑一下。”   这话就是基本稳了。   乔玉兰露出笑容,“那妹妹就等哥哥的好消息。”   守在旁边的陪嫁丫鬟见此,暗道收买自己那人当真料事如神!   她以为按照小姐的脾气,肯定是冲动一起同归于尽,结果没想到小姐还真如那人所说,竟还有如此野心。   深呼吸压住心中翻滚。   陪嫁丫鬟装作为主子着想,补充提议道,“二公子若是担心,不如回去与太子商议商议,想必太子应该很乐意把邑郡王府纳入麾下。”   此话一出。   乔玉陵顿时心动。   是啊,此事他自己做容易暴露,但若是太子插手,以太子的势力就简单多了。   乔玉兰也想反应过来,利用乔玉陵这个太子侧妃有多大的用?直接让太子庇佑她,才最可靠。   “让我想想,让我回去想想……”   乔玉陵嘴上没立刻答应,但急切回太子府的行为,代表他对此事的心动。   乔玉兰很满意。   等人走后,便看向自己的陪嫁丫鬟欣慰夸赞,“翠儿,你刚才说的很好,若此事能成,定大大赏你。”   “多谢小姐。”   翠儿脸上满是欣喜道谢,心中却是更加坚定跑路之心。   没有方姨娘盯着,小姐如此轻易就能被利用,又没有娘家撑腰,这点子心计就算风光,怕也只是一时,她还是早点走为妙。   否则富贵享受不成就罢,丢了小命才糟糕。   她家还有爹娘和弟弟妹妹要养,可不能跟着这样的主子去送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抱歉了小姐,要怪就怪你没本事,还敢去掺和别人的事吧。   翠儿低下头,掩藏住眼中的背叛之色。   ……   而那边。   乔玉陵回到太子府,仔细思考乔玉兰的提议后,越想也越觉得此事很可行。   假爹王成安这个靠山,终究是暗地里的。   明面上他现在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在太子府中,虽有太子宠爱不至于被欺负,可也免不了被轻视。   最近他可没少受太子其余庶妃妾室的气,明面上确实还得有靠山才行。   而与当今陛下同母兄弟的邑郡王府,就是个很不错的目标。   思考后。   乔玉陵就把扶持乔玉兰掌控郡王府的想法,委婉跟太子说了。   太子也正愁自己手中的势力,基本都是郭皇后和张长明拉来的,没有真正属于他的人,听后也不出意外心动了。   此事真的大有可为啊!   太子心中激动。   伺候他的贴身太监见此,不由担心道,“殿下,此事要不要跟张先生商量下?”   这太监倒不是也被收买了故意拱火,他就是单纯的提醒。   因为太子这边的各种行动,基本一直都是张长明决策的,而且郭皇后很多时候交代事情,也都是绕过太子直接吩咐张长明。   所以大家已经习惯以张长明为主。   以前太子年纪小,他们这样没问题,可如今太子已经长大了……   听到这话心中不由愤怒。   还有种深深的恐慌,太子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个傀儡。   处处都要听母后和先生的话。   到底谁才是主子? 第86章 剑指张长明(1)   人都是有反骨的。   特别像太子这种疑心病严重的,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想做什么。   他如今正是怀疑郭皇后和张长明把自己当傀儡呢,贴身太监的好心提醒,不仅没能让他考虑,反而还激发出了他的叛逆。   “此事孤自有决断,不许把消息泄露给母后和张先生,想清楚你是谁的奴才!”   太子冷冷看了自己的贴身太监一眼警告。   充满杀意的语气让太监不由背后寒凉,顿时明白自己犯了主子忌讳,当下惶恐跪地,自扇巴掌认错。   “请主子赎罪,是奴才越矩了,是奴才糊涂……”   做奴才的就算蠢笨些都没关系,问题严重的是认不清主子到底是谁。   就连自己的贴身太监,都不知不觉以郭皇后和张长明为主了,太子心情糟糕透顶,也更加下定决心掌控属于自己的势力。   于是。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太子,这下是完全接受了扶持乔玉兰的提议,回头就详细思考筹划,瞒着张长明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太子府势力不小。   而郡王府虽有皇帝庇佑,但百密总有疏忽,何况邑郡王父子还是纨绔废物,乾元帝再怎么照顾这个弟弟一家,也不可能把手中精锐都派去保护。   再加上有心算无心,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没过几天,楚世子带着他的真爱外室三母子去城郊游玩时,就“倒霉”遇上毒蛇出没,双双被咬毒发身亡。   邑郡王夫妻听闻噩耗,也当场无法接受吐血中风瘫倒。   幸而就在这种糟糕时刻,同样被丈夫遇难消息打击晕倒的乔玉兰,醒过来后“幸运”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郡王府总算没绝后。   ……   郡王府出事的消息传出,乾元帝很是震怒。   “世子身边那么多护卫都是吃白饭的吗?如何就轻易被毒蛇给咬了?给朕去查,朕要知道真相。”   虽然邑郡王父子整天纨绔惹是生非,让他经常窝火觉得不省心,但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感情分量还是不低。   没有绝对的证据,这么巧合之事,乾元帝不愿相信是意外。   就是一时想不出谁会如此针对郡王府。   毕竟邑郡王父子都是纨绔,有什么仇怨想算计出气并不难,实在没必要冒着被他查出来的风险要人命。   —   皇子府。   二皇子也在跟自己的幕僚们讨论。   “此事各位先生如何看?本殿觉得邑郡王府之事,过于巧合了,但如果有人算计,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邑郡王府虽然尊贵,但其实就是表面风光,在朝中根本没有实权。   如今更是死的死,瘫的瘫,动作这么大不怕皇帝彻查吗?   朝中又有谁有能力,在手握大权的陛下彻查中,丝毫马脚都不露呢?   还是说,难不成真是个意外?   众人讨论半天。   最终有个幕僚不太确开口,“常言道,谁得利谁便是最大嫌疑人。我们光顾着朝中的情况,却忽略了郡王府后院……”   “如今王府几个主子都出事,就剩下一个乔玉兰完好无损,还幸运查出有了身孕,怎么瞧着她都太幸运了些。”   听到对方这么说,众人也思索了起来。   “听闻乔玉兰当初与楚世子大婚时,便因外室闹得很难看,成亲后在王府中的生活似乎也不太好,都快被欺负死了,若是她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可乔玉兰一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弱女子,她有这种胆子和人手办事吗?”   “乔玉兰没能力,但太子侧妃乔玉陵有!”   “可他们并非亲兄妹,乔玉陵是永昌伯府真正的血脉,乔玉兰是假永昌伯之女,这种关系能凑一起?”   “如何不能?利益才是最稳固的绑定……”   “当初乔玉陵揭穿永昌伯府往事,是不是真的大义灭亲不知道,但现在乔玉陵若是帮忙除掉楚世子等人,完全可以依靠乔玉兰肚子里的遗腹子,继承整个郡王府。”   “邑郡王和当今陛下是同母亲兄弟,事后定会照顾这对孤儿寡母。”   “到时候,有遗孀身份的乔玉兰其它做不到,偶尔帮忙说几句好话的余地绝对有,如此,郡王府出事谁收获最大?”   那自然就是乔玉兰和太子府两个了。   众人反应过来惊骇,“太子府竟敢这么胆大,他们就不怕被陛下发现蛛丝马迹查出来吗?这不太像他们的行事风格啊。”   张长明行事向来谨慎,此次针对邑郡王府之举,好像有点失水准。   那猜测的幕僚也皱眉点头,“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此事实在不像张长明的谋略,可问题最终得利者,也确实是太子府。”   “而有能力做到此事的,目前也只有我们和太子……”   等等!   能做到此事的,只有他们和太子?   一个幕僚猛地站起来惊道,“狗日的张长明,他不会是想反其道而行吧!”   “李兄此言何解?”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没办法,他们吃过张长明那厮太多亏了,不得不谨慎对待。   那幕僚给众人说出自己分析。   “你们仔细想想,以我们和太子府势同水火的关系,一旦我们抓住太子府的马脚,肯定是立马落井下石。”   “但此次我们猜测的太子府是真凶之事,行事风格和证据都有漏洞,若是冲动上奏针对,很可能被倒打一耙,让陛下以为是我们故意栽赃陷害。”   “毕竟陛下对主子不喜,主子心狠手辣的名声又在外,很容易背上黑锅……”   “但若是我们有顾虑不冒头,那太子府就能轻而易举打消陛下怀疑,把邑郡王府收入麾下。”   “因为我们处处和太子作对,这次竟然一反常态,没有针对得了好处的太子,不就证明楚世子身死真的是意外吗?”   所以说,郡王府之事他们甭管插手不插手,结果都落不到好……   有幕僚不由气愤道,“李兄此言有理,如此奸诈狡猾的算计,绝对是张长明那厮无疑!”   但事已至此,生气也无用,怎么解决才是重点。   众人忧心忡忡沉思。   半晌。   二皇子冷笑,“既然此事咱们插不插手,都落不着好,那自然是选前者,就算被父皇怀疑,也要扒掉太子一层皮。”   “他们想要把郡王府纳入麾下,若是作为关键棋子的乔玉兰没用了,一番筹划竹篮打水空,他们的样子会不会很有趣?”   “殿下的意思是……”   “乔玉兰,杀!”   二皇子眸光幽深,挥手下令。   反正左右都讨不着好,那就把水搅得更浑,好处谁都别要。   ……   二皇子行事向来是快准狠。   命令发出去的当天晚上,乔玉兰就在起夜时“意外”摔倒磕破脑袋死了。   消息传到太子府。   太子整张脸都黑了。   没错,就像二皇子幕僚们商议的那般,他的确是打算在事后,把郡王府之事栽赃到二皇子身上。   因为太子没有信心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被乾元帝查到。   毕竟郡王府出事,他确实是最大受益者,不被怀疑根本不可能,只能想办法做迷雾之举,祸水东引。   但太子万万没想到,二皇子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被泼脏水根本没想着洗白,反而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太子气得咬牙切齿,“如此狠辣不加掩饰,他是不是根本没想过上位,只想与孤作对?!”   否则哪有想当皇帝的人,如此不做表面功夫。   老二简直生怕自己心狠手辣的名声不够响亮一般。   但更令太子生气的还在后面。   张长明听说消息找过来了,着急又恨铁不成钢道。   “殿下,你怎如此沉不住气,背着微臣对邑郡王府下手?我们并不缺邑郡王府的势力,此举实在得不偿失。”   “如今郡王府主子全部遭殃,事情根本收不住了……”   “二皇子本来就名声不好,被陛下厌恶,就算查出他与郡王府出事有关,也根本影响不了大局,总归陛下不可能杀亲子。”   “而殿下您就不同了,您以贤名示人,声誉万不可有半分瑕疵,此事于殿下最为重击啊!”   张长明此刻真想吐血,他和皇后辛苦筹划多年的好局面,竟就被这么毁了。   二皇子名声不好,又因母妃“奸情”被陛下厌恶,有血脉存疑的风险,想登基的难度很大。   而太子贤名传天下,有名正言顺的储君身份,一旦皇帝有什么问题,登基理所当然。   所以只要稳住局面,不做多余的事情,他们赢面就很大。   太子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其他皇子,而是龙椅上的老皇帝!   但现在全毁了……   饶是张长明再老奸巨猾,此刻也不免破防。   着急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他越是这般悉心分析局面指点,就越是让太子心中压抑束缚,看他的眼神不对。   “对不起先生,是孤冲动了,那先生觉得此事该如何?”   太子深呼吸,像往日般认错。   用低头的动作掩饰自己已经快要藏不住阴郁眸色。   ……   桐树村。   谢文彦听到邑郡王府接二连三的噩耗,沉吟片刻,跟身旁的乔玉景道。   “夫郎,可以让岳父那边找太子添柴加火了。”   “知道了夫君,你快来瞧瞧我这字写得怎么样?”   乔玉景一边点头,一边笑着把自己写的字给爱人欣赏。   只见宣纸上书【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几个笔锋凌厉的大字。 第87章 剑指张长明(2)   是的,谢文彦以乔玉兰做饵,以郡王府做导火线,把二皇子和太子都拉入算计之中,最终想对付的目标,其实是张长明!   之前就说过了,张长明此人非常聪明,很擅长谋略。   可谓太子和郭皇后阵营的第一谋士,其虽只有一个人,但能够发挥的作用,并不比拥有大权的国舅郭首辅差。   哪怕是谢文彦心机深沉,还有重活一世的经验,也不敢小瞧对方。   所以这样的存在,既然不能为他所用,自然是早早除掉为好。   当然,此次能够实施计策。   最关键的还是他岳父王成安,调查出了张长明为何效忠太子的真相。   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是张长明和郭皇后的儿子!   乔玉景也很是震惊和感叹。   “原本这等隐秘是很难查的,郭皇后和张长明当初扫尾极干净,甚至为了掩盖父子关系,张长明不惜自毁容貌。”   “但两人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父亲从夫君您和陛下的关系得到启发,根据此番猜测顺藤摸瓜,查到了当年真相……”   说起张长明的往事。   其实不算太复杂。   原来,郭皇后和张长明曾经是青梅竹马的情人。   只不过这个关系,除了他们自己和张家父母,基本没别的人知道。   因为当初张长明是村里前途无量的秀才郎,而郭皇后只是个父母早亡,还没什么亲戚帮衬的猎户孤女,张家父母瞧不上对方,两人只能偷偷来往。   年少感情很美好,但终究抵不过残酷现实。   张长明上京赶考后,因寒门出身受尽冷暖,哪怕高中状元被陛下欣赏,却也因没有人帮衬,在官场混得艰难。   所以,年少时急于求成的张长明,最终还是选择走捷径,娶了一位三品大员家的庶女孙淑禾,辜负了家乡的青梅竹马……   郭皇后并非是个懦弱女子,被辜负后当然不甘心。   也不相信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情郎品行会如此,再加上自己是孤女没有拖累,于是干脆上京来寻人。   这结果当然不怎么好。   她连张长明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张家父母给打伤赶出了京城。   —   恰在这时。   郭家想送女儿入宫,但郭小姐已有心上人,因家中棒打鸳鸯,情郎被害死,郭小姐一时伤心怨恨,便冲动自杀殉了情。   入宫的圣旨已下,若这时传出郭小姐宁死也不愿入宫的消息,郭家就完蛋了!   因此。   当碰到落魄的郭皇后,发现对方长相不仅与自家女儿有几分相似,还更加漂亮后,郭家便生出了李代桃僵的想法。   郭皇后那时黑化,为报复就答应了顶替。   而对方也确实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进宫后很快就得宠,爬上了妃位,满心报仇心思之余,也生出了对权力的野心。   眼看张长明能力出色,深受皇帝重用……   郭皇后便改变了最初计划,选择利用对方的愧疚,让其为自己所用。   两人青梅竹马,张长明虽然为前程辜负了她,但心中却还是喜欢她的,也确实愧疚于她,便选择了帮她做事。   有郭家的明面帮助,张长明的暗中使力,郭皇后成功坐上皇后之位。   可就在这时。   孙淑禾给张长明生下了儿子,对方又是个美丽善良有才情的女子,夫妻相处中,张长明对妻子也逐渐有了些真感情。   这郭皇后怎能忍?   她深知张长明对自己的愧疚,已经在助她成为皇后时,给消耗干净了。   一旦在张长明心中,孙淑禾的分量超过自己,为了妻儿未来着想,张长明必定不会再任由她使唤。   于是。   郭皇后就又选择了重新勾引张长明,旧情复燃,珠胎暗结。   同时或许是为了以绝后患,又或许是为了曾经的仇怨,她下毒手把张家父母,以及孙淑禾母子全给杀了!   张长明虽痛苦,但终究对郭皇后的感情,还有对方腹中孩子的分量占了上风。   选择漠视父母妻儿惨死,给郭皇后扫尾,一条道走到黑……   乔玉景心情复杂叹道。   “只不过郭皇后还是棋差一招,当初张家惨案中,不止孙淑禾幸运活了下来,还有一个伺候的丫鬟幸运逃过一劫。”   “孙淑禾不知真相,这些年为了找出真凶,一直被张长明骗着替他暗中到处当细作办事,另一个丫鬟则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直到前不久父亲找到那丫鬟,才顺藤摸瓜挖出真相。”   说实话,郭皇后曾经被抛弃确实可怜,但后来对方也是真的坏。   几个主角中最为无辜的就是孙淑禾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听从父母之命嫁给张长明,竟就招来如此厄运,这些年还一直被骗着为仇人办事。   至于张长明不多说,对方就是罪恶根源。   什么深情,什么愧疚,什么苦衷都洗白不了一点!   谢文彦嗤笑。   “不过都是为了权利和野心,偏要拿什么情深愧疚来做筏子,若当真愧疚,张长明在最初抛弃郭皇后之时,就应该以死谢罪。”   “郭皇后以为自己利用张长明,张长明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   张长明看似因着情谊和愧疚,左右为难,被逼前行。   但实际只是野心和无情的掩饰罢了。   能有机会让自己的血脉,悄无声息改朝换代,这样的美事牺牲父母妻儿,甚至自己的性命又算什么?   想必前世太子成功登基,张长明虽下场不好,但被砍头时心里也是高兴的吧。   毕竟从此以后,楚国皇室就都是他的子子孙孙了……   乔玉景对此也很赞同。   “张长明此人甚是虚伪。不过郭皇后也是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倒是孙大娘,着实无辜……”   “无辜是无辜,但权利争斗本就是如此,没有对错,只有立场和胜负。一旦牵连其中,无论是谁都将不再由己,哪怕是执棋之人。”   谢文彦倒是接受良好。   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所以从来不会去感慨谁对谁错,他只知道不管对手仁善还是恶毒,只要他输了,那他就是技不如人。   哪怕是被无辜牵连,也只能算倒霉。   世界本就是如此残酷,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想要公平?   只有你的拳头足够大,地位足够高,才有资格去讨要。   当然了。   谢文彦不会怨恨,但记仇和报仇还是要的。   谁招惹上他,谁挡了他的路,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收拾对方,同样也只能算对方倒霉……   想到此。   谢文彦看向乔玉景,沉默片刻道。   “夫郎,其实我的心狠手辣并不比郭皇后差,若是有人挡我的路,哪怕他是无辜的,我也会选择利用,你害怕吗?”   乔玉景闻言也沉默下来,目光落在面前男人脸上半晌。   良知和道德不断挣扎。   最终他还是把头靠到了谢文彦胸口,轻轻道。   “自是害怕的……可我早就知道夫君并非好人,不是吗?人都是偏心的,夫君是与我生死与共之人,只要夫君对我心意不变,此生我定是跟随夫君的。”   “夫君若想做个大英雄,我便同你达济天下。”   “夫君若想做奸佞罔臣,我也随你祸国殃民,随你去油锅地狱……”   “总之夫君在哪里,我就随哪里。”   小哥儿紧紧抱住他的腰,不知下了多大决心,才能说出如此让人批判的话。   虽然很不对,但让谢文彦很高兴。   他眼中不由露出柔情,也紧紧抱着怀里人。   “夫郎放心,为夫不过是想要权利,哪能祸国殃民?我想带夫郎共享荣华,想给我们日后的孩子富贵生活,长长久久的享受,不会如郭皇后这般绝的……”   “我也会尽量收敛心性,做不了一个好人,但我可以为夫郎做一个好的上位者,多多积攒功德抵过,定不会让夫郎将来陪我下地狱受苦。”   这世间有他牵挂惦记的存在,他怎舍得毁了去?   夫夫相拥,曾经相互试探的心,伴随着时间逐渐相融在一起。   乔玉景露出笑容,随即想到什么,又担忧道。   “郭皇后手段如此毒辣,能这般对张长明,倘若她想要夫君你帮她,也对我们下狠手怎么办?我们现在底子终究浅薄了些。”   郭皇后行事风格,一看就是个喜欢威逼,而非利诱的。   谢文彦闻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用不着她下手,如今她挡了我的路,她的报应就是我。”   做个好人有点难度。   但要做坏人,那他可就太熟了。   谢文彦说着这些恶语,眉梢眼角好似都精神起来,充满了激情和动力。   乔玉景:……   夫君,虽然我可以接受你不是个好人,但你也别真的放飞自我啊。   为了自己将来能够活得久点,下场不凄惨。   乔玉景只能亲呢伸手搂住爱人的脖子,赶紧打住话题。   “夫君真厉害,那我就放心了。如今只希望父亲那边顺利些,否则有张长明在,夫君日后就劳心费神了。”   “太子疑心病甚重,如今年纪还没以后的沉稳,只要对症下药挑拨离间不难……嗯,说起岳父,不知最近岳父身体如何,喝过咱们送去的药酒,身子可轻快些了?”   谢文彦抱着热情的小夫郎,眉宇温柔说着日常琐碎话。   刚才的凌厉气息缓缓消失,就如被套上了鞘的剑,再无伤人之利。   作者有话要说:   谢攻不是个好人,但乔受却是能够压制他的人~   众百姓:景哥儿加油!牺牲你一人,幸福千万家!   乔玉景:……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第88章 太子中计 1更   王成安那边的挑拨离间自然是不成问题。   太子的疑心病有多严重,没有比重活一世的谢文彦更清楚。   对方本来就对张长明起了疑心,此次他利用郡王府之事算计,让张长明多年筹划的好局面消失。   张长明果然破防去找太子理论,算是彻底触到了太子敏感的多疑神经。   王成安和太子见面后,把张长明和郭皇后的奸情真相告诉太子,太子不出意外脸黑如墨,终于生出杀心。   王成安满脸严肃叹道。   “……殿下,之前您邀约老奴,老奴迟迟未能来见您,便是在调查此事。殿下身份如何,老奴并不在乎,毕竟老奴唯一的儿子已经是殿下您的人了,殿下您好,奴才的陵哥儿才能好。”   “皇后娘娘如此胆大,殿下身份有异,十二皇子奴才虽还未调查出什么,但十二皇子是早产子,血脉问题怕也不太好说。”   “自古父母总有偏心,长子和幺儿,殿下觉得皇后娘娘心中更属意谁?”   这话说得浅薄,太子怎能不明白其中意思。   如果与他同母的十二弟,也是母后和张先生的儿子,两人就必不可能一心一意助他上位。   而如今的实际情况也已经证实。   母后和张先生看似在帮他,可他手中的势力,大半根本不听他使唤,一个个都听母后和张先生的,他纯粹就是个听话的傀儡……   太子握拳红着眼,“放肆!”   也不知是在说王成安,还是在说别人。   王成安立马露出惶恐愁容,才继续语重心长道,“请殿下赎罪,此事就算大逆不道,老奴也要多嘴。”   “自古帝王中年强盛者,年轻太子有几个成功继位?皇后娘娘和那张先生,莫不是看中此点,才让殿下您做了挡箭牌吧!”   “殿下有所不知,近日奴才发现,十二皇子在尚书房课业普通,但私下却有人悄悄教导,极有可能在藏拙。”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殿下若不相信,可再去查探……”   “奴才此生命运多舛,只有陵哥儿一个孩子,只希望殿下荣光长久,能够看在老奴尽心效力的情面上,多多善待陵哥儿几分,此生便知足了。”   他言辞恳切,老泪纵横。   而且所言确实有理,他是个太监,只有那么一个儿子,自然是为了这个儿子什么都愿意做,无论是否真的情愿,都没得其余选择。   所以,比起还有其他选择的郭皇后和张长明,太子心中更偏向信任王成安。   这也是几乎每个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   “岳父快起来,此事孤心中有数,并非怀疑您,您是陵哥儿的亲生父亲,若让陵哥儿知道您在孤面前如此委屈,孤如何跟爱妃交代?”   “多谢岳父为儿婿筹谋,您老放心,孤肯定会好好待陵哥儿的,毕竟他才是孤真心求娶之人……”   太子强压下心中得知真相的翻滚思绪,态度亲切尊重亲自把人扶起。   他别的不好说,面子功夫还是很会做的。   等把王成安送走后。   太子才神情阴郁招来下属吩咐,“去查查刘公公刚才说话。”   疑心病严重的他自然不可能直接相信,真相如何还得他自己调查了再说。   不过。   这事情王成安还真不怕调查。   因为他说的话,基本都是真的!   张长明怎么想的不知道,但郭皇后有当摄政太后的心思,确实是想拿太子这个大儿子做挡箭牌,将来扶持小儿子上位。   所以太子对于自己手中势力的掌控,才会处处受限。   而十二皇子是个聪明的,察觉母亲有如此骇人心思,因自己年幼所以也只能选择藏拙,苟着发展。   八分事实,两分胡说。   那么最后查出来就是拥有铁证的‘真相’……   不出意外。   太子确定王成安所言非假后,整个人都要气疯了,差点没忍住直接提刀去砍人。   差一点,他差一点就要辛苦多年,给别人做嫁衣了。   他的好母后,好先生竟然如此残忍对他。   既然两人无情,也就别怪他这个亲儿子无义了。   休想让他当垫脚石!   ********   太子成功被挑拨离间,仔细思考处境后,就放大招了。   这天早朝。   针对邑郡王府几位主子蹊跷死亡之事,太子和二皇子当众相互参奏,弹劾此等恶毒手段是对方所为,并且双双拿出“证据”。   太子:“父皇,儿臣有证据,邑皇叔他们就是二弟害死的,他行此恶事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儿臣!”   二皇子:“父皇,太子污蔑儿臣!儿臣害邑皇叔全家,于儿臣有何好处?此事就是太子自导自演,反害儿臣,儿臣也有证据!”   两人和支持两人的臣子们正锋相对,在金銮殿上吵得不可开交。   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因有两人同时插手捣乱,就算乾元帝一时半会儿也没能调查出真相,只知道这两个儿子都有嫌疑。   心中很是寒凉。   他当初上位时,虽也没少杀兄弟,可也是挑着来的。   邑郡王可是他们亲叔叔啊,又没什么威胁,这两崽子竟也下得去手?   就在乾元帝思索如何处理时。   众臣吵到最后,太子突然跪下痛哭道。   “父皇,请您相信儿臣,儿臣真的没有对邑皇叔下手,儿臣不知道二弟那些证据到底是如何来的,但儿臣敢发誓,此事绝对与儿臣无关。”   “为表清白,儿臣愿卸下太子之位!”   此话一出。   别说众臣哗然,就是二皇子都有点懵了。   不是,他这个虚伪的皇兄脑子坏掉了吗?   往日不是心心念念装模作样的惦记皇位,以太子身份隐隐自傲,今天竟说出这种话?   就算是以退为进,也太冒险了吧。   郭首辅更是着急站出来道,“不可!储君之位乃国之安定,怎可轻易请辞?陛下,太子这是急糊涂了,请陛下莫要将此话放心中。”   “是啊是啊,还请陛下三思,莫要把太子心急之语放心中。”   “陛下,既然太子都能说出如此重话,邑郡王府之事定然与殿下无关……”   太子党的大臣纷纷站出来。   因为太子请辞储君之位的话,根本没跟他们商量,他们现在可不着急么。   而太子看着这些人,面露嘲讽和伤心的表情。   一面是做给皇帝看,一面则是真情流露。   原本还有两分疑心,此刻他却是真的认定母后把自己当傀儡了。   因为,如果这些大臣都真心支持他,那么不管他做出的决定如何荒唐,在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之前,众人都应该先追随,有意见私下询问反驳才是……   如今大家当众反驳他的决定,分明就是没把他这个主子当回事儿!   太子心中冷哼,更加坚决道。   “父皇,您如今正值壮年,朝中有没有储君都无影响,儿臣如今百口莫辩,只能如此证明清白,还请父皇成全!”   他真的想废除储君之位吗?   那当然不可能。   但为了脱离母后掌控,打消父皇忌惮,现在就必须急流勇退。   否则如今父皇身强体壮,成年皇子虎视眈眈,幼年弟弟们蓄势待发,还有母后拖后腿,他就是烈火烹油。   夺嫡夺嫡,夺的就是他这个嫡子储君。   他一日是太子,那所有人的目标就一日全都是他!   他不要做这个挡箭牌,所有的弟弟都别想躲在他后面捡便宜,全部加入斗兽场,那才公平。   乾元帝看不出神色盯着他道,“你当真如此想?”   “只要能为父皇分忧,为朝廷效力,为天下百姓谋福,儿臣不在乎身份。”   太子言辞诚恳,一副仁义无双的贤者模样。   二皇子拿不准他到底怎么想,暂时没说话了。   太子党的朝臣们着急不已,但事发突然,太子又不配合,他们除了说几句反对之语,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最后。   乾元帝点头,“好,既然你如此决定,那朕便成全你。”   不管太子心中怎么想,废掉对方储君之位正合他意。   他还正值壮年,有一个年轻太子杵着,确实日渐让他膈应。   既然太子识趣,他也不会对亲儿子太狠。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太子废除储君之位,二皇子暂停朝中事务回府闭门思过,一众朝臣被训斥,其余年纪稍小的皇子们被提溜入朝平衡局面。   至于邑郡王府……   乾元帝虽然心疼这个弟弟,但还是亲儿子更重要。   吩咐人风光办葬,又从宗室过继了一个子嗣继承王府,免得邑郡王绝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   消息传到后宫。   郭皇后听闻这个早朝结果,差点没气吐血。   太子之位固然风险巨大,但带来的好处也多啊,有这个大儿子在前面挡着,小儿子才能平庸又安全地长大,她也才能做个实权太后,而非吉祥摆设。   这个逆子最近怎么了,怎么接二连三背着她干大事?   好好的突然态度大变,定是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   “来人,去把太子给本宫叫过来!”   郭皇后神色阴沉。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使手段,坏她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岳父真名王成安,但目前对外是改名了的“刘公公”,文中没有写错哈~ 第89章 张长明之死 2更 捉虫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同心协力坚如钢。   当一群人齐心协力时,想要打败对方是很难的,哪怕占有绝对优势,稍有不慎对方也能绝地反杀。   可如果将其内部瓦解,变成各自为政的散沙,收拾起来就容易了。   上辈子。   太子登基后明明有堂兄谢文齐拿出的各种好东西,给他造势铺出的稳固好局面,最后为什么还能被谢文彦给灭国?   是对方太蠢吗?   还是楚国不够强?   归根究底,原因不过是谢文彦从内部攻克,让当时的太子和郭皇后相互争斗,导致楚国朝堂乌烟瘴气,党争厉害,才让其余几国趁虚而入。   祸起萧墙的办法前世管用,今生自然也有效果。   谁让太子和郭皇后的母子关系,本就有问题呢?   ……   太子收到郭皇后的邀请并不意外,他也正想看看母亲的真实嘴脸。   所以。   母子俩见面后,太子再没了往日的恭敬,态度很是冷淡疏离。   听到郭皇后自觉温和,实际质问他为什么频出昏招,不听话乱来闹成如今局面,到底是谁在背后挑拨怂恿时,太子忍不住嘲讽笑出来。   “母后,到底儿臣是储君,还是您是储君?”   “什么都要儿臣听您的,要不这个太子之位,您来坐?”   “你……”   郭皇后显然没料到向来孝顺恭敬有加的儿子,竟然会说出如此嘲讽她的话,一时不敢置信语塞。   太子不管她表情,继续冷冷道。   “若行得正坐得端,何须担心别人挑拨离间?儿臣近日所为,怎么就是昏招了?难道非得呆在太子之位,给十二弟吸引众兄弟的针对,才是合母后心意的好招吗?”   “母后,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何对儿臣如此心狠?”   这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太多了。   饶是郭皇后装得再好,此刻也不禁变脸。   然后反应过来立马心虚反驳,“胡说!皇儿,到底是谁跟你嚼舌头,让你这般误解母后?”   “误解?哈哈哈,母后,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和儿臣继续装吗?”   “母后不用再掩饰,你和张长明的奸情,儿臣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你们之间的恩怨,儿臣不想管,但你休想利用我给十二弟铺路,做摄政太后的美梦。”   太子恨恨把所有事情都揭穿。   郭皇后大骇,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被儿子知道了,那除了儿子,还有别人知道吗?比如说挑拨儿子的那人?   心中又慌又急,还有被揭穿真面目的恼羞成怒。   “闭嘴,你不要命了!”   她一边打断呵斥,一边神色阴沉环视周围。   这个秘密要是被人听见传出去,就完蛋了。   太子见此冷笑,“母后当初干得出来,怎么如今害怕了?孤还以为母后当真是奇女子,连摄政之权都敢胆大妄为肖想,原来您也会害怕啊。”   他敢明明白白和母亲这么摊牌,进来之前自然是把闲杂人等打发了的。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想送死。   郭皇后此刻也算看出来了,她这个儿子上来就撕破脸,并不是真的想问罪,而是拿捏她的。   短暂慌乱后,郭皇后深吸气镇定下来。   她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反驳道,“你这些消息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我们是亲母子,你都不曾问过母亲,就真信了那些外人的话?”   “信与不信有何关系,儿臣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不是吗?”   “孤和十二弟难道不是母后你和张长明的珠胎暗结?难道孤手中的那些势力,一个个都不是优先听从母后命令吗?”   “如此种种事实摆在面前,母后觉得儿臣该怎么想?”   任由郭皇后如何辩解,太子现在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郭皇后沉着脸,“你就没想过这些都是别人的算计,目的就是要你我母子二人反目成仇?”   “可母后你就是把我当傀儡,想扶持十二弟上位,做摄政太后不是吗?”   太子固执冷笑。   就算其中有人挑拨离间又如何,母后要害他是事实。   他不怕自己遭算计,他就怕自己辛苦一场给别人做嫁衣,那真是死不瞑目之事。   郭皇后很是窝火。   心思被拆穿反驳不了,她只能巧言辩解道。   “母后的确是有争权之心,但那不过是选择之一,你若有能力,母后自然是真心扶你上位;你若没能力,十二不过是后路而已。”   “我便是知道你如此性子,这些年才不告诉你身世真相。就怕你误会。如今皇儿这般表现,难道当真对自己本事没信心?”   “也是,真正的强者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变脸色,只有弱者懦者,才会失态乱了阵脚,连母后一个女人都忌惮……”   郭皇后故意如此说,想用激将法让太子低头,重新掌握主动权。   可惜她失算了。   她现在越是表现得精明,就越是遭人忌惮。   太子继续冷笑,“儿臣本事确实有限,不如母后女中诸葛,所以皇位让您坐?”   郭皇后:……   麻辣戈壁,咋就说不通呢!   郭皇后窝火不已,“那你到底想如何?”   “不如何,只要母后日后好好待在宫里伺候父皇,为儿臣吹吹枕边风,其余的事情莫要再费神就好,否则,儿臣不介意让母后只有一种选择。”   这是要弑弟的意思。   郭皇后失态道,“十二可是你亲弟弟!”   比起因算计出生的大儿子,小儿子是她和张长明这些年关系改善后,意外自然怀上的,她对小儿子虽也有算计,但到底更多几分母子真情。   说到底,她对张长明有怨恨,却也依旧是有情义的。   否则那么多拿捏办法,何必选择用感情和孩子,来绑定张长明帮助自己实现野心。   太子看她反应也心寒笑了。   “我也是你亲儿子,你都能如此狠心对我,我又如何不能这般对十二弟?”   “权利野心面前没有真心和仁慈,母后可以灭人满门,儿臣自然也能把挡路之人,一一杀个干净。”   “母后若识趣,今后便老老实实帮孤;若不识趣,孤也只能做一回不孝子,送你和十二弟上路!”   说罢。   太子便拂袖而去。   让郭皇后在原地气急败坏,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个儿子。   不过让她更生气的还在后面。   —   太子回府后,便把张长明叫到书房,直接趁其不备送上一杯毒酒。   铲除异己那叫一个快准狠!   饶是张长明再如何聪明,再怎么有筹谋,也想不到自己悉心帮助的亲儿子,会直接把自己给毒死。   “殿下……你……你为何如此……”   张长明真的是绞尽脑汁也没想通,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他最近不是没察觉到太子对自己有所疏离。   可他是太子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大业未成之前,太子怎么会舍得杀他?   看着他不可置信绝望吐血的模样,到底是亲生父亲。   太子看似有情有义,实则冷血叹气道。   “父亲,你和母后的事孤都知道了,孤不介意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但孤实在介意你们的偏心。”   “孤不愿意给十二弟做垫脚石,所以只能不孝送父亲您先上黄泉路了。”   “毕竟,父亲您为了母后,连父母妻儿都可以舍弃,焉知将来母后一句话,孤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张长明是何等聪明,单凭这么几句话,再联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基本猜出了真相。   有人利用他们一家人的关系,设了挑拨离间之计!   张长明感觉着生命一点点流逝,不禁悲痛道,“我儿……你中了他人之计。”   可惜他猜出来也晚了。   太子冷漠道,“孤知道,但你和母后对孤,的确也不安好心不是吗?比起外面的敌人,孤更怕身边防不胜防的毒蛇。”   “没有你们,孤照样能够拿到皇位,孤已经不是任你们摆布的孩童了。”   “儿……”   张长明张嘴想说话。   想告诉太子不要自负,这是有人算计;   想告诉太子,他是真心想助他上位,从未想过扶持小儿子;   想告诉太子,他这个儿子在他心中的分量,远比充满野心的郭皇后重;   还想告诉太子……   可嘴里不断溢出的鲜血,把他想说的话全都给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   张长明什么话也没再说出来,不甘心地咽气,眼睛死死睁着死不瞑目。   没有他的帮助,以太子如今尚未成熟的心性和手段,登位之路必将失败。   他舍弃那么多,耗费多年的筹划。   终究是功亏一篑!   太子侧头避开张长明死不瞑目的眼睛,深吸气闭眼吩咐,“处理了。”   他不相信没有张长明他就坐不上皇位了。   母后和张先生说那么多,都不能改变他现在已经成为十二弟的挡箭牌事实。   如今父皇正值壮年,大权在握,他应该韬光养晦,低调静待时机。   让别的兄弟们争个你死我活,再出来捡漏。   ……   桐树村。   谢文彦也是这样想的,一边练字一边对身边红袖添香的夫郎轻笑。   “太子多疑自负,他急流勇退定是自觉能当渔翁,我们便助他一把,否则那么多皇子,哪能轮到我这个血脉存疑的儿子?” 第90章 后续影响 1更   张长明这些年虽并不在官场,但因曾经的种种事迹,以及这些年帮太子出谋划策,实际名声和关注还是不小。   他的死讯传出,让京城各官员权贵都很是震惊。   还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张长明如今年纪不算老,身体听说也很强健,突发疾病而亡不太可能。   而被算计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那么一只老狐狸,这些年若是有人能把对方算计死,还能等到现在?   太子第一谋士的称呼,可不是随便叫的。   太子府那么多侍卫和暗卫,也总不可能都是废物吧。   所以,张长明到底是怎么死的?   众人心里好奇得不行,但事情太子府瞒得紧,一时半会儿根本打探不出来,只能猫爪挠痒的自己胡乱猜测。   不过张长明的死亡,对于其余皇子们来说,还是很值得高兴。   毕竟,就算如今太子废除了储君之位,也仍旧是一位强劲的对手,占着嫡长子的身份优势,失去张长明这个厉害谋士,太子的威胁就降低了。   如太子的期望打算,大家对他的警惕敌意确实瞬间少了很多。   当然二皇子不算。   二皇子因为母妃被郭皇后陷害而死,对郭皇后仇恨不已,甭管太子争不争皇位,他都跟皇后派系不死不休。   “继续把太子给本殿盯紧了,就他们母子的臭德行,本殿才不信他们能安分,定是在又在密谋什么大计,咱们可不能上当!”   二皇子表示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虽然暂时想不到问题在哪里,但盯准仇人肯定没错。   —   而张长明死亡的消息除了惊动权贵官员们。   跑来谢文彦这边当细作,还呆在他们田庄中养伤的孙大娘,自然也迅速得到消息,当场失态。   “相公怎么会死?他怎么死的?是谁动的手?”   孙大娘双眼猩红抓住来报信的人质问。   当年那场无妄之灾的劫杀,让她失去了孩子不说,这些年也一直不敢正大光明生活,只能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黑暗中苟活。   娘家不敢联系,相公是她唯一的支柱和依靠。   相公死了,她一个人还能找到真凶,为她可怜的孩子报仇吗?   报信人摇头,“抱歉夫人,时间太短,太子府又瞒得紧,我们暂时没查到消息,只知道主子是在太子府死的,具体如何不得而知。”   “此事有蹊跷,去查,不要惊动太子,慢点都没关系……还有,别再跟相公手中其他的人有联系,让我们的人,暂时全部藏起来。”   孙大娘努力恢复理智吩咐下去。   背负仇恨多年,她早已经不再是当初柔弱的大家闺秀,这些年为了寻找真相,她一直暗中帮张长明办事,手中自然是有一批自己人手。   如果这一批人手发挥得好,绝对能给郭皇后和太子派系找不少麻烦。   当初谢文彦也正是猜到这点,才会把孙大娘留下。   所以。   孙大娘派出去调查的人,在谢文彦的暗中推动下,自然很快就查出了张长明死亡真相,并且当年的惨案真相,也终于在苦主面前揭开。   “张长明,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一直给仇人当牛做马,你可真真是个‘痴情种’,真真是好算计……”   “好一个皇后娘娘,张长明负你与我何干?与我孩儿何干?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此仇此恨,我要你们千倍偿还!”   终于知道真相的孙大娘撕心裂肺哭泣。   儿子的冤死,自己人生被毁,还有多年的利用欺骗。   让她对郭皇后和张长明的恨意达到了顶点,除了把仇人弄死,此恨无解。   *********   听到田庄那边传来孙大娘无辜失踪的消息时。   谢文彦和乔玉景正在张罗搬家之事。   乔玉景有些担心道,“夫君,咱们把孙大娘放出去对付郭皇后能行吗?孙大娘可是揭穿郭皇后奸情的一枚好棋子,死了怎么办?”   “无碍,她只是揭穿郭皇后奸情的好棋子,并非不可替代的棋子,如今让她去找郭皇后麻烦,对我们更有利。”   “郭皇后也不是个善茬,让孙大娘牵制住她的精力,我们才能更好浑水摸鱼。”   “否则有郭皇后时刻帮忙出谋划策,太子还能不能按照我们的计划走,就不好说了,太子身边的这些强悍助力,都得给他隔开……”   谢文彦分析道。   乔玉景想想叹气“也是,太子别的不行,运气是真好,身边聚拢的都是能人,上辈子他这种人能登基,着实让人不平。”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过运气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风水轮流转,只有真正拥有的本事才不会消失……”   谢文彦笑了笑。   如今爹娘弟弟都还活着,还有夫郎牵挂,他现在心态是越来越平和了,谈起仇人也能理智对待。   曾经他也嫉妒过别人的好运气,可经历种种后,他更加明白人定胜天的道理。   做人不能指望运气,怨天尤人也不过是徒劳,想要改变人生就只能靠自己。   你努力了可能也依旧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但倘若不努力,一味指望天上掉馅儿饼的幸运眷顾,那肯定是自找死路。   很残酷的现实,但的确是真理。   他改变不了物竞天择的规则,所以只能改变自己,为自己和他在乎的人去争夺。   谢文彦揉揉爱人头发笑,“好了,不说这些人了,我们去瞧瞧陛下赏赐的宅院布置,可还有何缺少之处,过两日好乔迁。”   乾元帝赏赐给他的状元府,虽是精心挑选过,不需要再如何修补的好宅子。   但到底不是新建的,还是有不少小地方需要修整,家具床铺等等东西也都要新置办,总之花了大半个月才搞定。   说起搬家,乔玉景注意就被转移了,满脸都是开心笑容。   不止谢家人想快点住大宅子,他也想得很!   身为曾经的伯府公子,尽管在家中不受宠,但他靠着自己的聪明,物质上也没受太多的罪,这段时间住在村里,哪怕有丫鬟婆子伺候,也不怎么舒坦。   并非是爱慕虚荣,而是单纯生活习惯的问题。   乔玉景抱着谢文彦结实的腰叹道,“夫君,以前听过看过那么多低嫁例子还不觉得,如今我才知道长辈说得门当户对,是真的很有道理。”   “我自觉自己是能吃苦头的,可真正在村里生活过后,我才明白,倘若我心里不是真的有夫君,也是断然坚持不下来这种日子的……”   “夫君,不信你摸摸,看我这里是不是都装满了你?”   乔玉景拉着谢文彦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笑得明媚喜人,时时刻刻不忘笼络夫君的心,说话特别好听。   谢文彦不由朗笑,“当真?那我可要仔细瞧瞧。”   说罢。   就将人横抱进屋。   夫夫俩又开始不知羞地白日恩爱闹腾。   至于看宅子?   嗯,明天再去也不打紧。   现在还是吃夫郎更重要!   伺候的丫鬟小侍们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还是不免小脸红红。   知书羞红脸担忧道,“知琴姐姐,姑爷也太坏了,总是这样白日跟公子闹腾,对公子名声多不好啊。”   白日宣淫不合规矩!   知琴也红着脸,但还是教导道,“有什么不好?这是公子和姑爷感情甚笃,情不自禁!让下面伺候的人把嘴巴闭紧,谁敢胡说八道就发卖出去。”   “你懂什么,规矩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公子不趁现在和姑爷感情好,多多恩爱快点生下嫡长子,等过几年姑爷纳妾生出庶长子,那才有得哭!”   哥儿怀孕比较慢,通常很多都是成亲两三年后才有孩子,只有少数幸运的才会很快就怀上。   她们家公子可不得多多努力缠着姑爷么,还讲什么破规矩。   知琴恨铁不成钢戳了下知书教训,“真是榆木脑袋。”   知书:……   明明以前是公子说做小哥儿要矜持的。 第91章 乔迁恩爱 2更~   宅子布置好后,就直接选了临近的吉日搬家。   其实谢家三房儿女外加两老,有十几个主子,一座四进宅院住起来还是有些拥挤的,毕竟还得安置奴仆,人真不少。   但总不能吃苦大家受,搬家享福就落下谁吧?   谢文彦能够读书,真的全靠大伯二伯家长年累月辛苦种地,节衣缩食供养,而不是偶尔帮助,还一点银子人情就可以的。   他们这种有苦共吃的大家庭,有福自然也要同享。   否则哪个叔伯婶子愿意委屈自己亲生儿女,辛苦养隔房的侄子?   图的还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宁愿给更大的权贵做妾,也不想嫁给寒门进士为妻,就是因为成亲后,有一大家子拖累!   乔玉景在布置安排时,也很是头疼了一番。   好在谢家人基本都算是讲理的,能够住城里宅子就很开心了,并不介意稍微挤一挤,所以乔迁安置还算顺利。   至少谢文彦对于他们夫夫的院子很是满意。   不大的院落中,移栽的树木和花卉,摆放位置都很有技巧,看上去清新雅致。   而且,乔玉景还在院中把四季树木都给种上了。   谢文彦明了夸赞笑道。   “夫郎当真心思灵巧,这院中的树木四季都栽齐了。待来年花开之时,春日赏桃,夏日看荷,秋日桂香,冬日梅景……季季都是新鲜的景色好瞧。”   “世人喜新厌旧,我要让夫君把心留在家里,自然得好好花心思。免得夫君厌烦了家中景色,贪图别家新鲜,不得把我哭死?”   乔玉景傲娇得意。   谢文彦好笑逗他,“我有时间就陪着你胡闹了,你还担心为夫沾花惹草?”   他虽然只有一个夫郎,但他夫郎仗着有灵泉水补身体,缠人功夫比人家三妻四妾还厉害,他哪里还有心情搭理别的小妖精。   乔玉景羞恼,“夫君!你就说这布置,你喜不喜欢么?”   “喜欢,只要是夫郎费的心思,什么样都喜欢。”   谢文彦朗笑哄人。   随即又看向角落一小片什么都没栽种的地方,好奇询问,“夫郎留这么一块地方是做什么?”   “夫君忘了,我们种的兰花还没移栽呢,那是我与夫君种的,施肥浇水从未假手于人,我舍不得让别人碰。”   “如今乔迁搬家,我想同夫君一起亲手移栽,享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快活自在……”   乔玉景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凡事花的心血越多,才越难割舍,他要与夫君处处都有牵扯,要夫君总能在不经意间想起自己,润物细无声占据夫君全部的心。   “五柳先生的洒脱气节我虽做不来,但也甚是向往之……夫郎可真是把为夫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如此种种,为夫出门在外,岂不得时时刻刻都惦记家里?”   谢文彦笑叹。   真不能怪他会对夫郎动心,如此一个肯为你花心思,又真心爱着你的大美人,谁能忍住不怜惜?   乔玉景小心机被说破,羞红了脸。   但随即又傲娇道,“我做这些,还不都是想与夫君长长久久做那比翼鸟和连理枝,夫君笑话我?”   “夫郎如此为我花巧思,哪有笑话?我只愿与夫郎此后半生,同那《春日宴》所唱……如梁上飞燕,岁岁朝朝长相见。”   谢文彦温柔地看着面前爱人笑。   乔玉景又红了脸,把头埋进他胸口,欢喜撒娇,“夫君于我此言,可要记得不许忘了,否则我要叫你好看。”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如写下来挂在墙头,朝朝日日的看?”   谢文彦提议哄他高兴。   乔玉景当然是毫不犹豫点头,双眼光亮,“好!”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些……”   谢文彦捏捏人脸蛋,便铺纸研墨,写下给夫郎的承诺。   都道人心易变,但答应夫郎的话,他一定会努力去做。   此言此誓,望上苍见证,绝不食言。   谢文彦在心中道,目光看着身边的夫郎,柔情百转。   ……   搬到京城的宅子居住,除了布置院子,添置奴仆外。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给家中的主子们定月例银,简单点来说就是零花钱,这是府宅人家必须的规矩。   毕竟谢家日后的交际对象,都是各种官员权贵的家眷。   一个个夫人小姐公子出门消遣,去的都是茶楼首饰铺,他们家里的姑娘哥儿手中没点银子怎么行。   总不能在外面碰到有人临时邀约,来一句“你等我回家拿钱”这么搞笑吧!   还有打赏下人什么都是日常少不了的花费。   不过月例银子具体定多少,还得看各府中的经济情况。   谢家人聚在一起商量。   乔玉景给大家拨着算盘道。   “我们家家底薄,没什么稳固的庄子收入,村里那十几亩田地收成可以忽略不计。如今公中的现银,除去布置宅院花费,给族里的孝敬,以及开铺子的本钱,就剩下3000两了。”   “家中刚刚经营起来的酒庄和点心铺子,还要过些日子才能盈利……”   没错,在堂兄谢文齐的建议下,乔玉景给谢家置办的产业是酒庄和点心铺。   因为谢文齐知道更先进的酿酒,以及制糖技术,而在古代酒和糖制品都是非常昂贵的,他们有技术优势,完全可以大赚特赚。   如果不是谢家现在势微,他们其实可以直接卖糖赚钱,可惜为了安全着想,目前只能拐着弯开点心铺子了。   谢家现在就是守着金山,但不敢显露。   乔玉景看向谢文齐夸赞道,“虽然如今还拮据了些,但四堂兄很会做生意,我们家日后的营生不用愁。”   “哪里哪里,这段时间多亏五弟夫郎的人脉和指点,咱们家的铺子才能开起来,否则京城做买卖光靠点子可不行。”   谢文齐挠挠脑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确实没说错,就算他有现代的优秀商业点子,可没有乔玉景因地制宜的提点,还有谢文彦的功名支撑,他想古代安稳做生意,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谢家众人点头,“四郎说得没错,这些日子劳累景哥儿了。”   “玉景哥,你快说说我们日后的月例银子,到底是多少啊?”   卿哥儿在旁边着急期待地不行,双眼亮晶晶。   他想花银子,花多多的银子,把以前自己看都不敢多看的漂亮衣服和首饰,通通都买回来!   乔玉景看他着急,也不再啰嗦,简单把家里情况跟大家说完后,就道。   “我们家比不得那些大户,日后每月月银,暂定长辈15两,小辈8两……”   “衣服和首饰每季公中置办,大家出门应客记账,每月有三次机会,除特殊情况不得超过100两……”   别看那些纨绔少爷们经常动不动就几千两的挥金如土,好似钱不是钱,那都是京城有底蕴的顶级权贵。   其实大部分少爷小姐并没有那么阔绰,否则一个儿女每月就消费几千上万两,家里那么孩子,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养不起!   谢家能有这种规格还得多亏谢文彦得圣心,乾元帝赏赐了宅子和黄金千两。   还有他们置办的产业,后续盈利也确定能赚钱跟上,才敢享受府宅人家该有的正常体面。   否则一般寒门子弟刚刚发达,哪能如此舒坦!   卿哥儿惊喜坏了,“玉景哥,咱们月例能有这么多吗?我前些日子认识的一个五品官员公子,他月例都只有5两呢。”   谢家众人:……   同样是住在村里,家中发达不过一个月,你就认识别家的官员公子了?   还连人家月例银子都打探出来了!   乔玉景也没忍住笑。   “咱们家能有这么多,还不是你哥心疼你。夫君说了,待过几日他入朝办差,定多多立功得陛下赏赐,让咱们卿哥儿挥金如土,百两千两如洒水。”   “真的吗?哥你对我真好!”   卿哥儿高兴感动坏了,满是期待看向谢文彦。   谢文彦:……   夫郎,你不爱为夫了吗?! 第92章 老贼报仇不隔夜   谢文彦在殿试上大放异彩,得了皇帝圣心。   乾元帝不仅赏赐宅子和金银,还为他连备受圣宠多年的邑郡王都教训,如此风向标,京城官员权贵们无论心中怎么想,表面都是友好态度。   因此谢家乔迁,各府自然都送上了贺礼。   除去少数确定想拉拢他的人,大部分官员权贵还处于观望态度,送的贺礼都中规中矩,没什么好多说的。   只有二皇子的礼物最特别。   对方除了常规的东西外,还有一车适合哥儿的绫罗绸缎和精美首饰。   表面上看,大家都会觉得二皇子是在投其所好,因为谢文彦疼宠夫郎,就贴心送哥儿的东西交好。   但谢文彦看到礼单却是轻笑,“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谁说不是呢,这些布料首饰,根本就没一个适合我,全是卿哥儿喜欢,又适合他的。二皇子这只狐狸,拿我做筏子,拐着弯的献好呢。”   乔玉景看着东西也摇头笑。   没错,别人不知道,但有上辈子记忆的他们夫夫俩,却是很轻易就看出二皇子的意图了。   对方加送的一车绸缎和首饰,全是颜色艳丽、样式华美的。   乔玉景如今展现的容貌,不过是清秀之姿,根本撑不起过于艳色华丽的装扮,平日穿着也都是淡色雅致风格。   大房的云哥儿也是清秀温柔款的,同样不适合这些东西。   只有卿哥儿长相明媚,性格张扬活泼,最适合穿艳色华丽的衣服首饰,卿哥儿也比较喜好这一类东西……   乔玉景道,“看来二皇子又瞧上咱们卿哥儿了,夫君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二皇子长相俊美,在感情方面也算是比较负责的,不管他在朝中行事如何,上辈子纳了卿哥儿进府后,对卿哥儿是极好的,两人性子也合得来。”   “单论人方面,我没什么意见,身份问题也可以想法子解决,但他早已有正妃妻室,我不想卿哥儿这辈子再为人妾。”   尽管当初跟着二皇子没得到好下场,但谢文彦对二皇子没什么怨恨。   权力之争胜败是正常,比起虚伪像躲在暗处毒蛇的太子,他更加欣赏出手大方,又恩怨分明的二皇子。   就冲上辈子在流放路上,二皇子选择自己去死,把活着的希望让给了卿哥儿父子,谢文彦就不排斥对方再次成为自己弟夫。   但遗憾的是,对方已有正妃妻室。   皇子侧妃再怎么尊贵,也依旧就是妾,今生他不愿意再让弟弟受这种委屈。   “既然东西都送来了,不过一点小玩意,再退回去也不好,那就让家里的姐儿哥儿用着,回头我会和二皇子周旋。”   “至于卿哥儿那边……你告诉他喜欢谁都行,哥哥自会帮他把人拐回家,不许被人哄了去。”   谢文彦沉思后道。   乔玉景忍俊不禁,“夫君,你好生霸道。”   “卿哥儿前世为我牺牲良多,丈夫、孩子就连他自己,都统统因我早逝,这辈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受委屈,哪怕是皇家都不行。”   谢文彦神色郑重。   他不是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而是为了他在乎的那么几个人,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去达到目的,哪怕失败也无所畏惧。   “夫君放心,卿哥儿甚是聪慧,又最是听你的话,定不会被几句甜言蜜语就蒙了心智。”   乔玉景心疼地握住谢文彦的手安慰。   夫君上辈子真的太可怜了。   前世被坑惨的其他人:……   你这个小哥儿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情人眼里出西施,伴随着夫夫感情加深,乔玉景现在是越来越心疼自己夫君了。   在谢文彦正式入朝办差前的最后几天假期中,对谢文彦那叫一个温柔小意。   白天补汤悉心伺候,晚上极尽配合恩爱缠绵。   简直让谢文彦强大的意志力都快扛不住,要沉溺进温柔乡中出不来了。   果然,美人计才是三十六计中最强的!   幸好就在谢文彦要沉进温柔乡中的时候,新科进士们的修整假期终于结束,大家们该入朝的入朝,该去庶吉馆的去庶吉馆。   谢文彦因为有乾元帝的钦点,要去协助礼部尚书商议《立庙筹银奖赏章程》。   所以,他进入翰林院,并没有得到翰林院这边派遣的差事,而是每天在翰林院打个卯,就要去礼部帮忙。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安排他进入礼部办差,如此更简单方便呢?   自然是乾元帝想让谢文彦这个“儿子”未来能够走得更长远。   因为朝廷向来有个潜规则,叫做非翰林不入内阁。   想要成为内阁重臣,没在翰林院呆过,几乎是不可能进去的,除非你有经世之才,可能才会为你破例。   所以有些流程不得不走。   谢文彦对此也没意见,他如今已经够惹眼了,的确应该沉寂一段时间,跟朝中的官员们近距离接触,增进下交情为好。   ……   谢文彦是个很有耐心,还很会审时度势的人。   不管未来他觉得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如今他就是个刚刚入朝的小小六品翰林俢撰,自然不会因皇帝赏识,就高傲自满。   入朝上职的第一天。   谢文彦就像其余新科进士般,老老实实先去翰林院打个卯,然后去礼部报道。   楚国的上朝规矩,通常是大朝会一到九品京中官员全部到场,小朝会只有五品及以上官员参加。   谢文彦入职这天是小朝会,所以他提早到部门报道时,早来的高品官员正在上朝,按时打卯的低品官员们都还没到。   整个礼部除了伺候的太监小厮,空荡荡的一个官员都没有。   “谢编撰,尚书大人正在上朝,刚才走时吩咐过了,您的位置在这边,如今时辰尚早,您可以先用一些早食,待尚书大人他们回来了再办差。”   一个明显是被提前叮嘱过的小厮上前招呼。   对方态度很是热情。   不仅把谢文彦领到一张打扫干净的桌椅前,还拿出一本册子递上讨好道。   “谢编撰,陛下爱重臣子,因大部分官员每日都要早早上朝,陛下担心各位大人身体康健,便吩咐了御膳房时刻备上早膳和点心。”   “这是今日御膳房的膳食点心单子,大人瞧着喜欢什么?小的给您去拿。”   对方说话无比恭敬,半点都没有因为谢文彦官职低而轻视。   如此种种当真贴心。   若真是刚入官场的新人,肯定少不得高兴迷糊一下。   但谢文彦却是眉头轻佻,眼底深处露出警惕,暗暗猜测礼部到底是谁想给他使绊子?   没错,这就是个绊子。   小厮表面一切行为都很正常,也很符合规矩,乾元帝确实体恤臣子,吩咐过御膳房给大家备上早膳点心,这些都没什么问题。   但错就错在……   此处乃是办公之地,在这里用早膳是很不雅观的行为,应该去旁边的茶水偏殿才是,否则少不得惹其余官员不愉。   小厮不说茶水偏殿所在,只说帮他把膳食送过来吃。   稍微大意点的新人疏忽,就会不小心忘记礼节,以为这是部门官员们的日常无伤大雅的日常行为,跟着学做中计。   接着事后就会传出品德修养有瑕的传闻。   很多被看不顺眼的新科进士入朝后,就是被这些小细节算计打压的……   谢文彦是个多么注重细节的人。   就算没有前世记忆,他也不会上这种当。   “劳烦小兄领路,谢某已在家中用过早食,此刻腹中饱肚就不用了。”   “谢某初来乍到,于各位大人都不甚了解,不知小兄现在是否空闲,可能与谢某说说礼部都有哪些大人吗?”   谢文彦和蔼有礼地拱手,塞过去一串钱打探询问。   一副新人刚入职的谨慎不苟性格。   小厮虽然受人指使给他挖坑,但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现敌意,心中遗憾了下他竟然没上当,便继续讨好热情道。   “编撰大人客气了,小人当不得您的礼,大人有所问,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们礼部的大人有……”   接着,小厮便把礼部官员的名字职位说了一遍。   反正这些都是寻常消息,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就是其中评价各位官员的性格脾气之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需要谢文彦自己去判断把握了。   谢文彦听完笑着点点头,就让小厮下去了。   他从头到尾也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看上去很好说话,很好脾气的样子。   —   但就是在那小厮离开后。   谢文彦站起身活动四肢时,他腰间的荷包许是出门没栓好,又或者里面装的东西太多,竟然不小心滑落掉到了地上。   然后……   伴随着哗啦的响声,那荷包里面滚出来不少分量十足的金花生!   “嘶——”   在旁边站守的侍卫,和其余太监小厮见此,都没忍住呼吸急促了下。   心中暗道乖乖,这新科状元郎也太阔绰了吧,竟然随身装着这么多打赏的金花生!   钱财动人心。   当下就有贪财的太监没忍住,主动上前讨好。   “编撰大人,您渴不渴,小的给您烹一壶茶水来可好?”   “多谢公公好意,刚才那位小兄已经帮谢某去烹茶了,小兄说他的烹茶手艺是你们礼部最好的,连尚书大人都最喜欢喝,谢某可得尝尝,来日也能与尚书大人有两句喜好的事物可聊。”   谢文彦笑容温和腼腆,一副特别好骗的新人模样。   但太监可就不高兴了。   不吩咐他做事,他还怎么拿赏钱?   而且这礼部烹茶技术最好的,难道不是他吗?什么时候变成刚才那小厮了?   滚犊子胡说八道,竟然抢他功劳!   “好,那编撰大人您歇着,有事儿再叫小的,今日小的在这里当值伺候。”   没拿到赏钱的太监心中不高兴,但又不好把下人之间的争斗龌龊摆在主子面前,只能忍气笑笑退下。   低着脑袋的眼中满是气愤,打定主意回头就收拾抢自己讨赏机会的死小厮!   谢文彦见此微笑,暗暗帮他摇旗呐喊。   去吧公公,弄死他弄死他!   算计他还想拿他的赏钱,做青天白日梦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攻:我的赏钱好拿吗?微笑jpg. 第93章 官场打压日常   谢文彦上辈子也是从小人物爬上去的,自然最是清楚怎么挑拨下面人的争斗。   他三言两语挑拨起太监对刚才那小厮的记恨,倒也没别的目的,就是单纯顺手教训对方敢算计自己。   至于收买对方的幕后真凶,谢文彦并不怎么在意。   因为他之前搞【印子钱】的时候,牵连得罪的人太多了,即便现在大家因乾元帝的庇佑,还有他展现出来的能力,对他打消了杀心,可看他不顺眼还是有的。   何况官场资源就这么多,他一个新人爬得越快,就越挡老人的路。   如此种种叠加,想要打压他的不计其数。   这么多的敌人,谢文彦才不会浪费时间精力,一个个亲力去收拾,他只需要用最快的速度爬上高位,届时自有讨好他的人,主动帮他去教训。   所以。   挑拨完小太监后,谢文彦就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拿起礼部公开的各种文献资料,和日常公务记录观看起来。   反正闲着无聊,多翻翻书总是好的。   俗话说见微知著,这些看似没用的寻常信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派上大用了呢?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   那些高品官员还没有下朝,低品官员们终于陆陆续续全部来上职。   谢文彦主动上前和众人谦逊打招呼。   “王大人、李大人、许大人……久仰康安。谢某初来乍到,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大人日后多多指教。”   常言道见面笑脸三分情。   甭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谢文彦主动又尊敬谦逊的态度,还是很让人舒坦的。   何况他还是皇帝点名看重的人。   礼部官员们当然不能在明面上给人抓把柄,一个个也都笑得十分真诚。   “哪里哪里,谢大人客气了,我们都是为陛下效命的同僚,日后有不懂的直接问便是,何须指点这般客气?”   “就是就是,谢大人来得这般早,可用过早食了?”   “现在还有些时辰才办差,谢大人要不随我等去茶水殿吃两块点心?”   能在官场混下来的,谁不是人精。   就算心里不喜欢谢文彦的人,也不会明明白白把厌恶表现出来,毕竟谢文彦跟其他寒门进士不同,他是有靠山的!   面对有靠山的新人,大家当然要做表面功夫。   谢文彦闻言抓到机会,故作惊讶道,“啊,去茶水殿?早食点心不是可以让小厮送过来的吗?”   话落。   一群礼部官员表情各异。   顿时就明白,刚才定是有人对谢文彦下了绊子。   有愣住,有了然,有幸灾乐祸,也有不自在心虚的。   大家对谢文彦的心思态度,在这一瞬间突击的表情变化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文彦不动声色将众人神情看在眼中。   这番试探,算是对他在礼部的处境人缘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哈哈哈,让小厮送,还是去茶水殿都可以,我们现在人多去茶水殿吃着热闹……”   有圆滑的官员出来打哈哈。   谢文彦也没再多说什么,装作不懂官场规矩的新人被糊弄过去,继续笑着和大家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回到自己位置坐好。   只暗暗把刚才变脸的官员给记下。   他虽然现在不能立刻把这些对自己有敌意的所有人都给教训完,但这些心胸狭窄的人,也就别想上他的船了。   机会,是不会留给蠢货的。   其实最小心眼的谢文彦,在心中默默双标盘算。   ……   巳时初(早上九点),礼部去上朝的高品官员们终于下朝回来。   谢文彦再次主动上前问候。   礼部尚书显然是被乾元帝打过招呼的,对他态度很是和蔼照顾。   简单寒暄几句,就在其余官员的羡慕嫉妒中,特别花费了一上午的时间,给他讲解礼部的运作情况,以及不少官场有用的基础常识。   谢文彦虽然早已懂这些,但对礼部尚书能如此照顾,还是很有好感。   这老头上道!   不过。   礼部尚书需要管理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可能处处都盯着帮他。   所以,在接下来分配公务时。   谢文彦毫无意外又被打压了,关于《立庙筹银奖赏章程》的事务,他分配到的全是繁琐,又没什么好处的部分。   那种有好处能结交人脉,还有油水拿的好事,通通都被其余官员瓜分。   其实,这也不是大家故意针对他,而是官场的潜规则,大家都想升官发财,凭什么把机会让给一个新人?   就算是有靠山的新人,也不行。   因为靠山只能让你做出的功劳不被抢,并不能让别人把饭喂到你嘴里。   别说什么残酷。   这就是现实。   虽然南方水患《立庙筹银》的主意是谢文彦提出的,但最多的好处他却拿不到!   “谢大人可是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你的能力便是陛下都赞叹有加,相信这些公务一定难不倒你,好了,谢大人快去办公吧,与君共勉!”   几个老油条把一摞需要抄写整理的记录资料塞给谢文彦,就高高兴兴去做自己功劳大,又事少的活了。   谢文彦:“……”   谢文彦看着面前的繁琐的公务叹口气。   真是很久没体会过这种底层艰辛了。   坐在他旁边一个在户部任职好几年,至今还没出头的年轻官员见此,好心上前拍拍他肩膀安慰。   “谢兄莫要放在心上,初入职的官员都是这样。”   “谢兄有陛下看重,过些日子自有出头之日,不像我们几个,一身才学还不知猴年马月才有机会施展呢,谢兄不必计较这些……”   周围几个没什么深厚背景,也一直无法出头的寒门出身年轻官员跟着点头。   他们确实是真心安慰谢文彦的。   虽说谢文彦情况比他们好太多,都已经得到了皇帝赏识,实在轮不到他们来可怜同情,但他们并不妒忌。   因为谢文彦是靠真本事得到赏识的,而不是靠家族背景。   面对这种人,他们自然是佩服,以及想结交。   同是寒门出身进士,只要谢文彦日后能念着一点点的交情,他们就受益无穷。   谢文彦自然乐意跟这种聪明人打交道。   他笑着点头,“多谢各位兄台指点。”   “无碍,这些公务确实繁杂得很,谢兄一人怕是不知得忙多少天,若是耽误了尚书大人给陛下呈送《立庙奖赏章程》之事,那就不好了。”   “我等最近清闲,谢兄若是不介意,我们可帮你分担一二……”   在官场中不怕干活多,就怕没活干。   这几位年轻官员上前如此示好,就是无声结盟的意思。   让谢文彦日后有做事的机会能叫上他们,而他们则会在暗中帮助谢文彦立足。   官场中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如此点到即止就行。   此举正合他意。   “那就多谢各位兄台帮忙了。”   谢文彦没怎么犹豫,就爽快把手中繁琐的公务又分给几人。   虽然这些人目前力量微小,但积攒多了,他的阵营党派迟早不可小觑。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吗?   远处老油条官员见此,相互对视一眼不以为意。   几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小打小闹而已,不足为惧,他们若是轻易就能被收拾,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就算谢文彦有陛下提携又如何,还不是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才行。   这期间少说也得花费五六七八年,中间变数那么多,他们能给对方几分面子就差不多了,须知君恩易变。   又不是天家皇子来镀金,还想让他们把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寒门子弟,真当祖宗供着不成?   说到底,在这个世家贵族力量影响的大环境下,众人对家族背景的重视,远远高于个人实力。   不能怪他们这般轻敌。   谢文彦感受着这些隐晦的轻视,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只认真的埋头做事。   上辈子他什么白眼欺负没受过?这点子轻视根本不是事儿。   世家又如何?权贵又如何?   前世他能把这些人踩在脚底,今生他就能再次让人给他磕头。   迟早有一天,他会重新打断他们的背脊和尊严,踏尽天下公卿骨,奠定属于他的时代。   —   日渐西斜。   第一天上职就这么磕磕碰碰度过。   等到下职时间,谢文彦又如所有初入官场的新人般,谦逊地给礼部各官员一一行过礼后,才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衙门。   回家途中瞧见别家铺子的糕点不错,买了几包。   路过一家花铺,瞧见店中菊花养的漂亮,又顺手买了几盆。   回到家。   家里几个姑娘哥儿吃着他带回来的糕点一个个都开心极了,每日有漂亮衣服穿,有香甜糕点吃,还不用再干活的日子真好。   卿哥儿一边大口吃糕点,一边好奇关心道。   “哥,你今天去上职怎么样?衙门的公务难不难?有没有欺负你?我听玉景哥说官场倾轧可严重了,大多就瞧不起咱们泥腿寒门出身的人呢。”   乔玉景也用担忧目光看过来。   虽说夫君有陛下看重,但官场难混可不是说说而已,夫君如今风头不小,挡了不少人的路,肯定少不了刁难和绊子。   谢文彦听着心中温热,同时伸出双手揉揉夫郎和弟弟的脑袋笑。   “瞎担心什么,为夫和兄长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啊,谁能为难到我?不识相的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哥,谁敢欺负你,有来无回太便宜了,得叫他们无人生还,把其他人吓个肝胆俱裂,再不敢来!”   卿哥儿提议。   谢文彦点头夸赞,“此言有理,小弟真聪明,这招杀鸡儆猴好,哥都没想到。”   “哥,你就是人太好了,咱得凶点,不然都欺负咱。”   卿哥儿骄傲扬起下巴,也对自己提议特别满意。   乔玉景:……   你们兄弟真是够了啊。   乔玉景赶紧看向旁边几盆菊花转移话题,“夫君,家里才刚摆上新的花卉,你怎么还买这么多菊花回来呀?”   “菊花漂亮,来日送礼的,夫郎可要替我好好养着。”   谢文彦温和一笑。   他做的嫁衣,谁敢穿,那就等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从不内耗·谢攻: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所以,我可以心胸狭窄别人,但别人绝不能心胸狭窄我~ 第94章 乾元帝召见   新人初入官场都少不得被老人排挤打压。   哪怕是来镀金的天家皇子,也是要受些委屈的,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谢文彦的日子着实不太好过。   当然礼部的官员们,也不会傻到明着为难他。   众人不过是把最为繁琐消耗精力,却又没什么大功劳的事情分给他,以及有意无意阻挡他在尚书大人面前露脸,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而已。   别看这就是一点小动作,但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只要你的才华没有达到无可替代的地步,长时间没有在上官面前露脸,没有做出什么成绩,那么你的结局多半就是永远困于底层。   世间从不缺有才之人,缺的是有才之人施展的舞台。   官场打压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上辈子谢文彦会选择掺和进夺嫡之争中,除了想要荣华富贵,其实也有寒门子弟没有出路的因素。   这些事情他都经历过了。   所以如今再次遭受,谢文彦心态很是平和。   丝毫没有前世年轻气盛的急躁,而是很耐心的接受打压,每天老老实实完成上官分配的事情。   无论工作多么繁琐,导致他每天忙得片刻休息时间都没有,甚至很多时候还要把公务带回家处理。   他都没说什么,只脚踏实地完成任务。   这让打压欺负他的老官员们,一部分觉得无趣,认为他是个孬种;   一部分则神情凝重,觉得谢文彦心思深沉,是个能忍的狠角色,肯定没憋好屁,在准备什么大招!   不过,甭管双方怎么想。   打压不让谢文彦出头的行动还是都继续执行着……   倒是让很多跟谢文彦处境差不多的寒门官员,对他感同身受的同情,产生了一种共度苦难的情绪,不自觉对谢文彦照顾几分。   谢文彦也从不白受大家的照顾,很是知恩图报。   平日里众人在办差上有什么困难,他都会尽量帮忙想法子。   而谢文彦是真的很聪明,但凡他开口,基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因此,不过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   谢文彦在礼部虽没做出什么好政绩,可在低级官员中的人缘,却是好得不行。   大家有什么难题,第一想法就是找他拿主意,不知不觉间,有种隐隐以谢文彦为领头,以他的话马首是瞻。   这是个很恐怖的趋势……   可惜时间尚短,谢文彦又有心隐藏,暂时谁都没反应过来。   众人只觉得他人缘不错罢了。   所以。   礼部高品官员们见此,都没怎么在意。   毕竟底层官员抱团取暖又不是稀罕事,只要不是傻到底,没有人会在官场之中当独行侠,抱团才是正常的。   而且如今他们正在争夺《立庙筹银章程》最大的好处——资助水利工程修建的人选决策权!   只要拿到这个决策权,就是被争相讨好的香饽饽。   如此能够拉拢人脉升官的好机会,谁还有闲心在谢文彦这个小人物身上,多浪费精力?   而这,可不就给了谢文彦钻空子的机会么。   他现在结交的这些低品官员,的确没什么大用,可别忘记了高楼,是需要基石支撑的,没有基石的高楼,结果只有坍塌倒地。   如此浅显的道理,可惜很多人都会忽略。   说到底,就是大象瞧不起蝼蚁,殊不知蝼蚁多了也能咬死人。   当然。   也有谁都没想到,谢文彦这么一个泥腿出身的寒门子弟,心中竟然有那么大的野心,还敢付诸行动,这么早就开始布局。   因此,当乾元帝听说谢文彦在礼部遭受打压的处境后。   别提多心疼了。   “这些个混账东西,朕对彦儿的重视,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们竟然如此打压彦儿,抢彦儿的功劳!”   乾元帝很是生气。   他让谢文彦去礼部参与《立庙筹银章程》事情,目的就是想在事成之后,用这个功劳大大赏赐金银珠宝,贴补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结果事情走歪,他高估了朝臣们对他圣心的领悟力,真是气死他了。   王成安见此安慰,“陛下莫要生气,凡事总有波折,小主子聪明能干,这些困难不过是磨砺,如此这般,才更能证明小主子沉稳,陛下应当高兴才是……”   他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捡着好话夸赞,毕竟太监不能干政。   但就这点话,对谢文彦的帮助也足够了。   乾元帝听完后叹道。   “这些道理朕都知道,但朕就是心疼啊,都是皇室血脉,其它皇子金尊玉贵,就那孩子从小吃苦,朕心里当真不是滋味。”   “如今不过想弥补他几分,却处处受限,真是苦了他……”   王成安不着痕迹帮着说话,“陛下一片慈父之心天地可鉴,若是小主子知道真相,定是不知如何感动,但事情总是要慢慢来的。”   “陛下放心吧,小主子可是天家血脉,岂能被这点波折难住?端看小主子踏实沉稳的模样,就知道小主子心中自有沟壑,陛下不必担忧。”   “你倒是会说话……罢了,去宣彦儿过来陪朕下棋,确实是朕担心过切了,那小子胆子大得很,如今老实忍着欺负,怎么瞧着都不对。”   乾元帝对王成安的安慰很是受用,终于露出笑容心情转好。   毕竟做父母,就没有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娃的。   这个心腹太监就是选得好,不仅办事能力强,说话也好听得很。   王成安微笑。   那是他哥婿,他当然会说话!   ……   谢文彦听到乾元帝宣召,也猜到对方多半又父爱泛滥了。   这么好的老爹,他自然是高高兴兴去维护关系。   “老先生,您终于想起来见我了!”   一见到乾元帝,谢文彦行完礼后,就带着雀跃神色开口。   丝毫没有臣子与帝王的疏离,只有见到忘年老友的开心和亲近,让从来都是被人惧怕,高处不胜寒的乾元帝十分受用。   乾元帝果然没有介意,很是喜欢这种相处感觉。   他笑着道,“近日政务繁忙,这不刚空出时间,就召了你过来。如何,当初老夫说给你一个惊喜,现在可高兴?”   “老先生,您差点都把小子给吓死了!”   谢文彦闻言脱口而出,语气无奈又心虚。   毕竟他之前可在皇帝面前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想想就后怕死了好不好。   乾元帝看他如此表情,不由大笑。   “怎么,朕在你心中,就是如此容不得几句言论的老头子?”   “可微臣不仅胡说八道,还利益熏心,只想着往上爬,忘记了为人臣子的忠君本分,胆大妄想夺嫡站队……但陛下却丝毫不在乎微臣所作所为,还重用赏赐微臣,微臣甚感惶恐有愧。”   谢文彦低着脑袋,心虚又忐忑。   想了想,许是见皇帝态度还行,终究还是问出心中疑惑。   “陛下,微臣自觉自己所为,便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您,您为何对臣如此宽容相待?”   他眼中满是忐忑好奇,还有一丝丝不自觉显露的孺慕之色。   乾元帝看到他的眼神,心中触动反问。   “那当初你又为何轻易相信朕的拉拢?”   “自然是老先生您给得太多!”   谢文彦没忍住又嘴快过脑子,脱口而出。   乾元帝:……   然后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谢文彦,不由脸色爆红,不好意思描补。   “其实,其实微臣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了,夺嫡站队这么重要的事情,陛下您三言两语,我就昏头承认了,还信了您的拉拢。”   “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俗话说一奴不侍二主,臣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如此自寻死路的事情呢?还好碰到了陛下这般心胸宽阔之人,否则微臣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谢文彦表情后怕又庆幸。   想着还不由自主挠挠脑袋,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这无意识的动作神态,真是像极了乾元帝年轻时候偶尔犯傻的模样。   让乾元帝眼中露出欣慰笑意,自我攻略脑补。   谢爱卿为什么突然犯傻?那肯定是他们父子血缘作祟啊!   他们是亲生父子,皇儿天然就对他亲近孺慕。   摸摸胡子。   乾元帝和蔼道,“放心,朕别的不好说,但这点容人心胸还是有的。世人谁不贪权好利,谁不爱荣华富贵?”   “朕不在乎你之前是怎么想,怎么做的,朝中站队者不缺你一个。”   “无论哪个皇子上位,都是朕的儿子,他们能收拢到人才,经营出自己的班底,做出让朕夸赞的政绩,朕倒是更欣慰。”   乾元帝一副朕是明君,朕很大度的样子。   谢文彦:……   若不是太子刚被废掉,他差点就要信了这老六。   当然。   谢文彦还是配合露出钦佩崇拜之色,以及感动哽咽,“陛下……”   千言万语只有,陛下您真是千古第一圣君这句话。   用铁血手段上位的乾元帝,哪里尝试过这么和谐亲近的臣子关系,尤其这臣子还是自己亲儿子,整个人都愉悦得有点飘了。   好在多年帝王还是有些意志力的。   他咳嗽下,赶紧拉回飘飘然的理智,询问把人叫过来的正事。   “好了谢爱卿,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近日,朕听闻礼部官员给你使了不少绊子,你的功劳都被人抢了,怎得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不像爱卿的脾气啊,你可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快说与朕来听。”   乾元帝神色和蔼,语气打趣。   显然很是期待谢文彦又想出什么帮他压制朝臣的好主意。   因为只有朝臣势弱,帝王的权柄才能越大。   他看重谢文彦,除了有血缘关系外,何尝不是因为谢文彦做的每一件事情,无论出发点是什么,结果都在帮他巩固皇权。   利益,才是所有关系最牢固的纠缠。 第95章 联姻之事   虽说如今谢文彦在乔玉景身上,体会到了感情的力量和牵绊。   但他对于利用感情这种手段,还是不太信任的,所以当初决定冒充假皇子之时,他整个计划的方向,还是打算走利益牵扯的道路。   只要他对乾元帝有用,乾元帝对他的父子之情就不会改变。   对他的所作所为,也会包容心更强。   因此现在,面对乾元帝的试探询问,谢文彦很自然露出在私下练习了无数遍的独属于年轻才子意气风发,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道。   “什么鬼主意,微臣分明是足智多谋,技高一筹,陛下这般说微臣,好似微臣是那旮旯角的小人一般。”   “臣视陛下为圣人,陛下却如此看待臣?看来是臣高估自己了,原是臣不配……”   语气幽怨搞怪,就像普通人家对父母撒泼耍赖的调皮幼子。   乾元帝不由笑骂,“放肆,你竟敢责怪朕?”   “那老先生可生小子的气?”   谢文彦露出灿烂笑容,一句老先生尽显他对帝王的亲近。   常年处于高位被人恭敬惧怕的乾元帝,很是受用这般相处之道。   他无奈摇头笑,“你小子胆子当真大得很。”   “并非小子胆大,而是陛下心胸广阔,给臣的底气。”   “陛下曾说待臣为忘年之友,此后所言所行便丝毫不差,即便臣有大逆不道之言,也不甚放在心中,还钦点臣为状元,赐下府邸金银……”   “如今臣不过在礼部受了些许委屈,陛下便急急召臣关怀,这般倾心相待的挚友真心,微臣又岂能辜负?”   谢文彦声音略带感动至深的鼻腔,目光真诚又孺慕。   显然是不仅把皇帝当成了忘年至交,还当成了家中长辈看待。   乾元帝心中甚是温热,虽不能与亲儿子相认,但能与儿子这般亲近相处,也是很好的。   “既然是挚友,爱卿又何须说这些客气话?来,坐下与朕聊,你对礼部那些抢你功劳的人,想如何做?”   乾元帝欣慰笑叹,拍拍旁边早就让人准备好的椅子,让人坐到他身边说话。   谢文彦见此楞了楞,有些许踌躇。   他一个臣子岂能坐到御桌旁?   但随即对上乾元帝和蔼的鼓励目光,终究还是少年人对情谊的真挚占了上风,带着感动和欣喜笑容,屁颠屁颠跑过去。   然后便在乾元帝的纵容下,放下君臣疏离,热络地开始畅所欲言。   “陛下,还是您了解我!”   “微臣出身贫寒,苦读多年,当真是为了理想抱负吗?那肯定不可能啊,太虚伪了,建功立业,改换门庭,荣华富贵才是微臣所求。”   “礼部那些个大人,竟敢欺我年少,抢我功劳,真是脸大如盆!也不瞧瞧臣可是陛下您钦点的三元及第,此次臣必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吃个大教训。”   谢文彦扬起下巴,意气风发。   乾元帝好笑敲了下他脑门,“你小子就不能收敛点这张嘴吗?须知言多必失,恃才傲物迟早是要吃教训的,你要让人家怎么吃个大教训?”   “臣就在陛下面前如此,在外臣可是最为谦逊不过的君子了……”   谢文彦憨厚一笑道,“至于怎么教训,现在可不能告诉陛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陛下等着看那些官员的笑话,数国库银子就好。”   “这又与国库银子何干?”   “关系大着呢,陛下为解决南方水患之事,特意赏赐筹银者立庙殊荣,这恩惠是陛下给的,当然得陛下拿最大好处。”   “那些官员凭什么从中获取巨利?陛下吃肉,给他们一点汤喝就行,臣绝不允许他们得寸进尺!”   谢文彦说道这里,眼中露出冷色。   显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觉得那些跟他陛下抢好处的臣子该死。   乾元帝被得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他欣慰道,“好,那朕便等着爱卿给朕惊喜。不过,爱卿才华出众,如今这般一直做着杂事,也甚是浪费了,有朕撑着,爱卿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他的儿子,怎么能给一群臣子欺负呢。   谢文彦听着又是感动不已。   “陛下,您对臣真好。这点委屈不算什么,何况臣忍着这些,倒也不是怕他们,不过是臣想韬光养晦,正好趁此了解朝廷运作,日后才能更好替陛下办差。”   “还有……臣家里中兄弟姐妹们,都已经到了适亲年龄,臣也正好趁此空闲,帮他们把终身大事解决了,以报家中对臣多年供养之恩。”   谢文彦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笑。   当着上官的面,说自己故意偷懒,好像有点太不地道了。   但乾元帝就是喜欢他在自己面前这般坦诚的模样。   “你家中辛苦供养你多年,如今报答也是应该。那你都看好哪些人家了?”   “几位兄长的亲事还没看好,二房的三位姐妹有了人选,就是与我共同结保科考的那几位好友。”   谢文彦没有隐瞒,大大方方说出来。   反正也是瞒不住的。   乾元帝闻言当即回忆,他对谢文彦身边人员的情况,基本都有几分印象。   如果他没记错,皇儿说的人选应该就是:封祁瑞,赵洪章,霍明朗。   三人出身都不怎么高,不是商户寒门,就是一个已经中风退仕的小官庶子,家族势力简直薄得不能再薄……   他可是打算扶持这个儿子进内阁的,手中势力太小怎么行。   乾元帝有些不满提点道。   “这几人才学不错,但家族势力都太薄了,根本帮不了你什么,官场之中,姻亲关系还是很重要的,你可明白?”   谢文彦笑容灿烂,心中却是蛐蛐。   道理他自然是知道,可他若是让兄弟姐妹们的亲事,全部高娶高嫁,这老皇帝还能对他和蔼可亲吗?   别看乾元帝此刻对他一副好父亲的模样,那只是他没有威胁到对方的利益罢了。   但凡他超出对方控制,什么血缘父子关系,就都是云烟!   谢文彦无奈一笑。   “陛下,臣知道您看中臣,可臣终究是寒门出身,即便如今风头不错,可在臣站稳脚跟之前,京城的权贵高门,又有多少真的瞧得上微臣呢?”   “臣有自知之明,而且几位姐妹从小在村里长大,嫁入高门少不得吃苦受委屈,她们为臣付出良多,臣怎能再为前程牺牲她们?”   “赵兄等都是品行良好,也有才华之人,我们完全可以相互扶持,慢慢上进,与之结亲也是很好的选择……”   他又‘不知道’皇帝想直接把自己扶持进内阁,当然是按照目前对谢家最稳妥的路线走,他是个追求荣华富贵,但又心中良善的人,他有什么错呢?   乾元帝心中叹息,觉得自己确实关心过头,心急了。   同时也对谢文彦更加放心了,一个聪明又有自知之明,所有荣宠都是自己赐予,让他非常有掌控的安全感。   “罢了,既然你心中有数,朕也不多插手。”   “不过有什么困难,就来与朕说,莫要自己憋着扛着,你可是朕的忘年小友,朕都帮你兜着。”   乾元帝打趣一笑承诺。   “知道了,多谢陛下。”   谢文彦高兴点头,眼中是藏不住的信任。   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如此模样。   君臣二人又气氛和谐聊了几句别的,感情增进几分。   乾元帝这才让王成安,亲自送谢文彦返回礼部衙门,展现他的重视。   ……   王成安与谢文彦一前一后走在宽阔的宫道上。   确定周围四下无人。   王成安脸上恭敬笑容不变,低声提醒。   “谢大人谨慎是好事,不过陛下对大人,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大人不妨利用一二,有姻亲相助,也能少走几分弯路,以免夜长梦多。”   朝廷局势变化万千,皇帝身体看着康健,但人年纪大了总有意外之时。   他这个哥婿想在其中掺和一脚,还是动作越快越好,慢慢发展势力到底是太吃亏了,容易半路夭折。   谢文彦闻言看了对方一眼,不由再次感叹自己娶了个好夫郎!   王成安难道不明白,他这个哥婿越快上位,对方就越容易被过河拆桥,小命难保吗?   毕竟知道掺和太多的人,总是容易被卸磨杀驴。   可王成安还是因为乔玉景,一无反顾干了,并且全心全意帮他,丝毫没顾虑过自己的下场,当真是慈父之心……   既然人家如此诚意,他自然不能怠慢。   谢文彦也目不斜视,脸上神情自然,快速低声回道。   “公公放心,谢某与夫郎恩爱有加,嫡子十岁之前,身边绝不会有第三人。”   他不会承诺一辈子,因为说出来人家也不相信。   想要别人安心效力,就要给最实际的承诺,否则都是哄人的屁话。   果不其然。   听到这里,王成安笑容更真诚了!   10岁的嫡子差距,足以让他家哥儿的正君位置无人动摇。   这可比那些什么“我保证日后对他一生一世好……”的鬼话靠谱多。   王成安满意继续低声道,“不知姻亲之事,大人可有奴才帮上忙的地方?”   谢文彦轻笑。   “上赶着不是买卖,劳烦公公有机会提上几句,戍边李老将军孙女李秀娥,工部侍郎嫡哥儿裴安然,吏部侍郎之子刘祖佑,谢某很是看中。”   “……”   王成安心中诧异,显然没想到他竟然看中了这三位。   因为这三位虽然出身好,但却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嫁娶之事困难得很。   “没有瑕疵,谢家怎能捡漏?陛下怎能轻易将势力送到我手?”   谢文彦淡淡笑道。   这几个人,可是他找遍全京城,才扒拉出来的结亲良缘。   外在名声虽然不好,但内里人品家世俱佳。   别人有瑕疵,他们谢家也不过是刚刚崛起的寒门而已,大家谁也不嫌弃谁。   “既然大人决定了,那便等奴才好消息。”   王成安低声应道,笑容不变继续领路。   作者有话要说:   王成安:哥儿,爹爹帮你拼老命了! 第96章 虽凉薄也情深   就像乾元帝说的,姻亲关系在官场中非常重要。   谢文彦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能够用姻亲快速聚集势力,他怎会放弃这种好事?   不过,看在家里人都是真心对他的情分,在人选的选择上,他还是会尽量考虑兄弟姐妹们的幸福,而非不管人死活那般冷血。   现在告知王成安帮忙牵线的这三位,是他仔细考虑后决定的。   第一个,戍边李老将军孙女,李秀娥。   这姑娘虽已经成过亲,目前因无子被夫家嫌弃,和离回家,但有前世记忆的谢文彦知道,真正生不出孩子的人,其实是李秀娥那个前夫。   李秀娥本人长相端庄,性子柔中带刚,品行贤良淑德。   最重要的是李家阳盛阴衰,李秀娥是李家几代唯一的姑娘,物以稀为贵,在家非常受宠,地位很是特殊。   上辈子谁也没想到,就因为李秀娥二嫁的丈夫也非良人,李家上门给闺女出气闹事,新帝处事偏颇了那男方。   结果李家不服,一气之下直接收拾包袱,带着族人跑路不干了。   搞得当时楚国缺失武将,被其余几国抓住机会占便宜,狠狠咬下几座城池!   第二个,工部侍郎嫡哥儿,裴安然。   裴家虽没有李家前世那种壮举,但裴侍郎能力不错,不久便会升为工部尚书。   而裴侍郎由于早年意外受伤,这辈子都只能有裴安然一个孩子了,所以即便对方是个哥儿,也宝贝得很。   可惜裴安然运气不好,家里千挑万选的定亲对象,竟然是个想吃绝户的无耻人家,还没成亲就开始欺负人。   以至于裴家哥儿最后虽然退掉婚事,但名声也坏了。   并且大家哪怕知道退婚并非裴家之错,可裴家如此护着自己哥儿,半点委屈都不肯受的态度,也让众人退避三舍。   毕竟如此强横的亲家,成亲后小夫夫有什么矛盾,真不好处理。   第三个,吏部侍郎之子,刘祖佑。   祖佑,顾名思义祖宗保佑,从名字就能看得出来,父母对他有怎样的期望。   因为刘夫人早年吃苦太多导致身体不好,刘祖佑胎中不足,打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但刘侍郎夫妻乃是患难夫妻,感情甚笃。   所以即便刘祖佑这个嫡子病弱,地位也不是家中那些庶子可以比的。   而刘祖佑此人,除了身体不好外,其实无论性格还是才学,也都是极为端方君子的优秀儿郎。   京城各家怕对方病弱不敢结亲,但他们谢家敢啊。   有堂兄的空间灵泉水,刘祖佑想早死都不可能!   ……   如此三位良缘,如果不能捡漏错过,谢文彦简直要捶胸顿足后悔死。   有王成安在暗中帮忙,他不用担心陛下和这三家人拒绝。   倒是谢家这边得做做思想工作,因为从表面上看,这三人一个和离、一个退婚、一个病弱,但凡是个正常人心里都会有点芥蒂。   他是要结亲,不是结仇。   所以回家后,谢文彦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乔玉景说了。   “夫郎,此事还得劳烦你出马,在岳父那边事成之前,想法子让双方结缘,以免陛下牵线时,三位堂兄心中芥蒂,婚后感情不顺,让好事成坏事。”   “知道了夫君,你放心,此事我定办好。”   乔玉景没有犹豫,立马保证。   别说谢家几个兄弟姐妹都是老实的,此事想办成很容易,就算再困难,他都不会让夫君失望的。   谢文彦看着爱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心中炽热流淌。   老天终究待他不薄,他从未想过,像他这种人竟也能得到如此真心情谊。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谢文彦抱着人眼中柔情,“夫郎的本事,为夫自是放心的,倒是另一件事,夫郎何时帮为夫完成呢?”   “什么事?”   乔玉景不解,显然并不记得自己还答应了何事。   谢文彦摸摸他肚子笑,“自然是夫郎何时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以前他对孩子并不怎么热衷,但和夫郎在一起后,他就对孩子期待了起来,今日和岳父提起孩子之事,突然就更想了。   一个像他又像夫郎的小娃娃,想想就心情愉悦。   乔玉景听到孩子忍不住有些脸红。   他自然也想和夫君有个孩子,但哥儿怀孕比较慢,这种事情还得看缘分和运气。   “夫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还胖小子,若是个哥儿,夫君难道就不喜欢了?”   乔玉景害羞又羞恼。   看似撒娇抱怨,实则小心试探,因为哥儿生哥儿的机率,通常比生儿子大,世人注重香火传承,重男轻哥,他想知道谢文彦是怎么想的。   因为夫君对他到底有多少感情,从在孩子的态度上能轻松看出来。   好在谢文彦并未让他失望。   谢文彦捏捏爱人的脸颊笑,“就你心眼子多,我那么多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还担心我有其它心思啊,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挖坑。”   “哪有,夫君说什么?我听不懂!”   乔玉景被戳破小心思,红着脸装傻。   然后赶忙抱住他脖子撒娇,“哎呀,夫君,你别转移话,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若咱们日后第一个孩子是小哥儿,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胡思乱想,只要是我与夫郎的孩子,我自是都喜欢的……”   谢文彦拍拍他安慰。   “说起这个,是因为今日在宫中遇见岳父,为了安岳父的心,我跟他承诺咱们嫡子10岁之前,身边绝无旁人。”   “你我之间的感情,和扯不开的羁绊,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岳父不知内情担忧你的未来,怕是只有我们第一个孩儿是小子,他才会安心。”   “我倒是无所谓,其实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咱们第一个孩子是哥儿……”   乔玉景不解,“为何?”   世人注重子嗣香火,他和夫君年纪都不小了,夫君又有那种野心,儿子自然是越早有越好。   谢文彦也没隐瞒,跟他解释道。   “别看陛下如今对我很好,但这一切的好,都建立在我能给他带去利益,并且没有威胁到他,以及脱离他掌控的情况下。”   “想要陛下心甘情愿把势力送到我手中,将我推上去,我就必须有明显的缺点,比如说没有儿子。”   一个没有继承人的权臣,才会更让人放心。   乔玉景闻言不开心,“可是,若我与夫君迟迟没有儿子,将来夫君上位后,那些大臣逼夫君你选秀纳妃怎么办?夫君你说过,此生只有我一个的。”   不是他重男轻哥,实在是家里真有皇位要继承!   没有儿子,他如何坐稳君后的位置,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至于没儿子,就干脆扶持自己的哥儿成为继承人,这条路太难,除非夫君愿意,否则他可没信心斗得过夫君!   他是爱夫君,但绝不允许自己成为母亲那种傻子,让别人摘自己的桃子。   想到这里。   乔玉景看向谢文彦哼哼威胁。   “夫君,我知道你的本事,这点子局面劣势对你根本不成大问题,你休想哄我,仗着我对你的喜欢,就得寸进尺,起什么小心思。”   “反正在你上位之前,必须让我生出儿子,否则我就让你好看!”   小哥儿一改平日的善解人意,张牙舞爪凶道。   底线问题绝不能退让。   谢文彦:……   他就随便说两句,哪里就有小心思了。   真真是冤枉得很!   谢文彦哭笑不得,“夫郎,我就随便说说我的看法而已,你想哪里去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哪能有小心思。”   “何况儿子还是小哥儿,都看运气,哪里是我们说了就算的……”   乔玉景不听不听,在这方面很是固执。   他得意哼道,“我不管,我要是生不出儿子,就是夫君你的问题!”   “别以为我好忽悠,上辈子我可听堂兄在报纸上宣扬过,说这生男生女还是生哥儿,都是男子决定的!”   “所以,谢文彦,我要是生不出儿子,肯定就是你不行。”   连名带姓都喊出来了,可见态度之坚定。   谢文彦:……   堂兄,你当真害我至深!   男人是绝对不可以和不行沾边的。   谢文彦胜负欲出来,当即一边把人往床上抱,一边气笑道。   “那现在就让你看看为夫行不行!”   结果今天棋差一招。   小哥儿也支棱起来了。   刚到床上,乔玉景就趁他不注意,翻身骑到了他身上。   然后眼神飘忽,脸红红表示,“我们都成亲大半年了,夫君你都还没让我怀上,肯定是夫君你往日不行,今天我在上面试试!”   说罢。   就像个欺负良家夫男的土匪小哥儿,把谢文彦给扒了个精光。   谢文彦:……   他觉得他被骗了。   夫郎说这么多,其实就是馋他身子了吧?!   不过如此热情的夫郎,也确实让谢文彦乐在其中。   片刻功夫。   房中气氛便炽热起来。   耳鬓厮磨,鸳鸯交颈,被翻红浪。   乔玉景今日虽在上面,但还是被欺负的那个,威风凛凛的声音到最后又变成了软软求饶的哭腔。   谢文彦替他擦掉眼角的泪珠,落下吻轻轻道。   “夫郎莫要担心,文彦虽凉薄,但也期情深,此生,愿你我以深情共白头。”   “夫君……”   乔玉景只唤了一声,但望着他满是柔情的双眸,眉梢眼角都是笑。   夫君也如他喜欢他,真好。 第97章 连哄带骗   大房三位堂兄的亲事,还需要筹划一下。   但二房三位堂姐妹的亲事,却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仔细想好措辞后,谢文彦就把赵洪章等人约出来叙旧。   酒楼厢房中。   几人推杯换盏,简单寒暄后,便很有默契地相互交流自己的近况。   赵洪章他们的科举名次其实都不错,都在前20名内,但每届科举只有一甲三名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做官。   而其余进士们,就只能去庶吉馆等着,等什么时候朝廷缺人,就什么时候补官。   这其中有多少的猫腻操作,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   没有背景关系,没有绝佳的运气,哪怕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很容易淹没在庶吉馆中,等到白发苍苍,等到心灰意冷走人。   上辈子,赵洪章几人也是等了好几年,才等到出头时机。   他们都是很有耐心的人,但不代表他们不想早点出头,所以今日谢文彦约见他们,他们心里其实多少都有些猜测。   霍明朗是商户出身,性格最为圆滑外向,擅长调解气氛。   所以大家客气几句废话后。   他就主动站出来,把话往正题上引,试探笑道。   “听闻谢兄近日在礼部,待得可谓是如鱼得水,凡是礼部走出来的官员,就没有不夸谢兄的,谢兄有如此能耐,又受陛下赏识,想来再过不久,我等就要称呼谢兄一声上官了吧?”   “当初与谢兄相交之时,便知谢兄非池中物,如今事实当真如此,幸得谢兄还记得咱们,今日一杯茶酒,回头叫人庶吉馆的同僚知道,不知得多羡慕咱们……”   封祁瑞也爽朗一笑试探。   赵洪章和周云庆两人性格比较内敛,但也露出笑容,朝谢文彦举起酒杯。   “恭祝谢兄抱负有施,青云直上。”   “霍兄、赵兄、封兄、周兄……我们相交多时,不必客气,你们才华并不比谢某差多少,踏上青云之路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谢文彦端起酒杯碰了下,笑容和煦。   几人还是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也不想随随便便就给人当棋子。   霍明朗继续试探道,“世间有才之士多了去,我们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往日在外面不觉得,如今进了庶吉馆,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我等不如谢兄有经世之才,想要在万万人中脱颖而出,恐怕要辜负谢兄这番祝福之言了……”   封祁瑞也笑,“不过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等还年轻,几年时光倒也等得起。”   大家都是聪明人。   他们虽然愿意与谢文彦相互扶持,但谢文彦如今明显是想做那个领头羊,他们也是年轻气盛的才子,骨子里还有热血傲气,当然不可能轻易臣服做小。   毕竟,谢文彦并不是他们往上爬的最好选择。   而且如今朝廷局势过于混乱,轻易掺和进去,容易当炮灰。   谢文彦也不介意他们如此,倘若几人三言两语就被他拉上船,也就不是前世年纪轻轻就在朝中爬上高位的狠角色了。   他笑容依旧温和道。   “霍兄你们所想,谢某大概能猜到几分,如今朝廷局势混乱,贸然掺和其中确实危险,退避锋芒,静待时机才是稳妥之道。”   “但几位兄台别忘了,这世上有句话叫做,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弱小并非保护色,弱小才是原罪,身处底层的人想要活着,永远都只能祈祷上苍的庇佑,和别人的怜悯不是吗?”   霍明朗几人面色一顿。   这种浅显的道理他们不是不知道,但年轻人么,总是有傲气,尤其是有才华的人,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迟早发光的金子。   谢文彦看着他们继续笑,“你们刚才也说了,这世上的有才之士多了去,与我同样有大才的人也不少,可你们猜,陛下为何独独看中了我?”   “为什么?”   几人确实好奇。   他们承认谢文彦是很有才华,可他们也并不觉得自己差多少,事实上能够在科举中出头的寒门子弟,哪一个没点真本事。   谢文彦虽然优秀,但陛下对他的看重,好像也太过了些。   搞得今年科举,好似谢文彦一个人的专场,其余全坐冷板凳了!   谢文彦平静解释,“因为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天下没有掉金子的美事,想要出头,哪有不承担风险的?这么多人之中,只有我愿意去冒险。”   “如今朝中局势的确危险,但这才是我等寒门子弟出头时机,否则风平浪静,那些世家大族,岂能容忍我们这些身份低微之人,去分薄他们利益?”   “我愿意给陛下当刀,所以才有如今风光之举,你们怕东怕西,可想过还未出头,就提前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静待时机也是要看运气的,运气不好,等着等着,就给等死了!   霍明朗几人还年轻,还没有日后的沉稳,听到这种危言耸听的话,嘴上没说什么,但微微变化的脸色,还是昭显他们心中不平静。   是啊,他们想要暂避锋芒。   可万一避着避着,不小心给避死了咋办?   往前走是悬崖,往后退也是豺狼虎豹,这人生真踏马操蛋!   半晌。   年纪比较大的周云庆开口,“谢兄此言有理,可我等凭什么以谢兄为主?谢兄有何能力庇佑我等?”   他年龄不小了,比起还有时间浪费的霍明朗三人,他其实更期望快点出头。   毕竟他这些年被打压,可是有一群仇人的,要是不快点爬上去,他恐怕会死得很惨,心中比较着急。   “我是没有能力庇佑你们,但我有能力让你们爬上去。”   “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只是指望别人庇护,给你们机会,你们自己活下来才是价值,活不下来,要你们又有何用?”   谢文彦终于收起温和笑容,目光平静而冰冷。   让霍明朗几人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握住,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谢文彦一边倒酒,一边叹气道。   “陛下铁了心要对付世家大族,他看中了我,我只能迎难而上,而如今你们入了陛下的眼,自然也别无选择。”   “相识一场,今日我便与几位兄台说句贴心话。”   “我不想死,所以我会不折手段帮陛下完成宏愿,你们的才能我清清楚楚,所以,如果你们不愿为陛下效力,那谢某也只能先下手为强,尽快送你们上路了……”   他语气充满无奈。   但霍明朗几人却是瞪大眼睛。   谢兄,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别怪我,这是陛下的意思,谁让所有寒门进士中,就你们几个能力最为突出,你们要怪就怪自己生不逢时吧。”   “陛下说了,此事不成,他就要拉我殉葬。所以你们不帮我,为防止你们成为我的绊脚石,我也别无选择,死道友好过死贫道么。”   谢文彦无奈摊手。   几人:……   苍天不公,吾霉识你!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他们便是再如此何自持才华,也怕啊!   但盯着谢文彦的笑容,霍明朗几人很清楚,如果他们现在不上贼船,谢文彦可能真的会立马就弄死他们。   毕竟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周云庆沉吟,“世家大族从前朝屹立至今,势力盘根错节,陛下当真有把握吗?”   “未来谁知道,但世家不铲除,寒门无出路,皇权不稳固,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谢文彦眼神锋利,畅快一笑,“赢不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我输了,我也能拿他们给我陪葬。”   “天下公卿白骨,都将成为我们载入史册的垫脚石,如此殊荣,你们不想要吗?”   “谢兄……”   霍明朗几人有点被他这种狂热追求吓到了。   他们此刻突然有些明白,陛下为什么会看中谢兄了,因为想要改变皇权被世家掣肘的僵局,只有这样的疯狂之人才能做到。   自古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谢某所说是否猖狂之言,谢某是否又有这个能力,霍兄尔等过些时日便会知道了。”   “愿将来,与诸君共勉。”   谢文彦笑着。   端起酒杯敬了敬,然后一口饮下,起身走人。   他确实没有撒谎,他目前拉拢的明面势力,统统都是在帮乾元帝做事。   乾元帝想扶持寒门势力和世家打平衡,巩固自己的皇权,他肯定赴汤蹈火地帮忙,绝对忠心不二。   他手下的官员们,也必须清楚明白知道自己是在帮皇帝办事。   他们效忠的是皇帝,都是忠君之士……   如此,他真正的意图才能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等走到后面,这些人都已经在贼船上下不去了,不老老实实继续跟他狼狈为奸,还有别的出路吗?   乾元帝拿他做刀。   他就拿对方做挡箭牌。   很公平。   ……   酒楼厢房中。   霍明朗几人面面相觑。   赵洪章道,“霍兄,封兄,周兄,此事你们如何看?”   周云庆道,“怎么看?不管是不是陛下真的选中了我们,就刚才谢兄的样子,我们名字怕是已经挂到了陛下面前,根本没有选择余地,除非你我愿意放弃仕途。”   但这绝不可能,大家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改变身份阶级,谁还愿意回家继续种地经商。   霍明朗沉吟,“其实谢兄说得也没错,就算我们现在暂避锋芒,但也难保不会成为殃及的池鱼,弱小就是罪。”   “谢兄让我们等着,摆明了就是要敲山震虎。既如此,那我们便瞧瞧谢兄的手段,若他不能让我心服口服,陛下这把刀,我也不介意去当。”   封祁瑞也端起酒杯一口饮下,眸中燃起汹涌的攀比之火。   都是有才之人,谁还没点抱负和傲气。   谢兄说的未来,他也甚是向往,若能名留青史,大干一场,便是生死又何妨。 第98章 礼部搞事情(1) 1更   封祁瑞说得没错,谢文彦的确是要敲山震虎。   因为他们几人不仅有才华,还都是拥有野心之人,想要收服单单几句威逼利诱,效果是很有限的。   必须有实质性的好处和威胁,向其证明强大,才能让人心甘情愿臣服。   而礼部,就是个不错的下手对象。   谢文彦向来喜欢走一步算十步,心中早有了一石数鸟之计,在礼部安安分分多日,如今总算到出手时机。   于是。   这一日。   谢文彦像往常般,为了和同僚搞好关系,在半下午时又让家里的点心铺子,送了蛋糕面包和奶茶过来。   蛋糕面包和奶茶这些吃食,在尝遍了各种美味的现代,都一直受广大群众的喜欢,如今被穿越堂兄搬到古代,可想而知效果也不会太差。   尤其在京城这种富人聚集地,达官贵族们不缺银子,对于这些好看又好吃,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新鲜吃食,非常追捧舍得花钱。   再加上新颖的现代经营手法,谢家点心铺短短时间,就在京城火爆不已。   谢文彦给同僚们送这些吃食,既不显得过于谄媚,也足够有面子,恰当好处的示好,让礼部官员们都很是受用。   大家吃着香甜松软的蛋糕面包,再喝一口浓香的奶茶,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谢大人不仅才学出众,连家中送来的点心都这般好吃,我等能够与谢大人共事,当真是件幸事。”   “就是就是,若谢大人日后能够长留咱们礼部就好了……”   比起高品级的官员,低品官员们,对谢文彦是真的很追捧,真心希望他能够正式在礼部任职。   毕竟一个性格温和,还你有什么难题找他,他都能和善帮你解决的同事,简直太美好了有木有!   谢文彦闻言笑容温润道。   “任职之事上官自有定断,只要是为朝廷效力,去哪里都一样,各位大人这段时间帮谢某良多,谢某心中感激不尽。”   “日后便是没有在礼部任职,各位大人若是有需要,差人来找谢某便是,谢某与各位大人的同僚之谊,岂是距离可妨的?”   这些话虽有马匹成分,但他笑容真诚,语气又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   让大家便是明知他在说好话,也听得高兴舒服。   “哈哈哈,谢兄说得是……”   众人纷纷郎笑,一句谢兄称呼可见亲近之意。   谢文彦又寒暄几句,才若有似无道。   “各位大人莫要再打趣我了,今日的点心和饮品,是家中厨子做的新口味,还没在点心铺中摆上,大人们可否帮忙尝尝?”   他往日送大家吃食,也是用帮忙品尝的借口。   一来不让讨好之意过于明显,失了风度;   二来告知众人,他出身低微家底薄,即便有陛下看重,也比不上真正的达官贵族,忌惮能少几分便少几分。   大家已经习惯,并未觉得他今日有什么不对。   尝过有喜欢的口味点心,就继续按照往日习惯,打包一份带回家给妻儿品尝。   谢家点心铺如今正风靡火爆,此举也没什么丢面子。   尤其是好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对此很是热衷喜欢,毕竟这些点心花银子去买,价格可不便宜。   孙大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礼部寒门出身的官员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因为本性纯良,不愿意与人同流合污,又嘴笨不会讨上官喜欢,因此在礼部呆了七八年官位都还没动过。   但他也有优点,那就是做事勤恳,为人低调,所以在礼部不招人喜欢,却也没什么人针对讨厌他,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当然,这也导致孙大人家中生活不是很富裕。   谢文彦送的点心让他很珍惜,在第一次尝过后,自己就舍不得多吃,每回都留着带回家给夫郎和孩子。   今日也一样。   孙夫郎和家中的姑娘哥儿们,吃着孙大人带回来的东西,满脸都是开心。   “父亲,谢家铺子里的点心可真好吃,就是好贵哦,一包就得好几两银子,尤其是这种还没上的新品,预售不仅更贵,还得排队。”   孙家大哥儿吃着感叹道。   孙家二哥儿笑,“不过父亲和谢大人是同僚,我们托父亲的光,每回谢家铺子的新点心,都能提前吃到,还不花银子!”   “不花银子,不花银子……”   孙家儿子才几岁,傻乎乎跟着哥哥姐姐牙牙学语。   孙夫郎闻言想起相公未做官之前的苦日子,对比现在笑得幸福满足,摸摸小儿子的脑袋教育。   “士农工商,所以咱们福儿要好好读书,将来像父亲一样高中进士做官才能吃饱穿暖,不被人欺负,给哥哥们撑腰,知道吗?”   “知道!爹爹吃……”   小娃娃听不懂,但还是很有孝心点头,咯咯笑着把手中吃食分享给亲人。   孙夫郎慈爱尝了小口,便推脱哄着儿子,“爹爹不喜甜口,尝尝就行,福儿多吃些。”   其实哪里不喜欢,只不过是东西过于昂贵,家中不能经常买,父母舍不得想把好的都留给儿女。   这一幕很是温馨。   但也让孙大人有些心酸。   他抱住孙夫郎很是愧疚,“对不起夫郎,都是我没用,苦着你了。”   原以为科举高中,入朝做官便能让夫郎过上好日子,可谁知官场艰难,他性格正直难以出头。   明明都是官员仕层了,家中生活过得却依旧紧巴巴。   “夫君又多想了,如今日子比原来好了不知多少,家中虽不富贵,但也算是绫罗绸缎,不缺吃喝,哪里有苦着?我开心极了,做人知足常乐嘛……”   孙夫郎贤惠贴心安慰。   孙大人没说话,紧紧抱着夫郎,明知是这个道理,可终究不是滋味。   —   第二日上职。   谢文彦又带着一堆特质的铜牌,发给礼部的官员们。   他笑着解释道,“这是谢某家中点心铺子的会员卡,消费达到5两即可打折,还有不少其余优待,各位大人家中夫郎夫人们喜欢甜食的,可拿去用用。”   “会员卡?听着当真新鲜……”   众官员们拿到会员卡很是新奇。   孙大人听着会员卡消费满5两银子,就能打折便宜的好处时,顿时就疯狂心动了。   他夫郎最是喜爱甜食,可惜谢家铺子的点心实在太贵了,他们家只能偶尔买点来吃,家里人多还不够分,都让孩子了。   想到夫郎操持辛苦,却连块喜欢的点心都不能多吃。   孙大人当即决定,今日下职就去用这会员卡,多买些给夫郎孩子解馋。   谢家的点心铺生意实在太好了。   孙大人下职去的时辰有些晚,铺子里的点心基本都卖光,就剩下些卖相不怎么好,有残次的剩余。   “掌柜的,今日怎么就剩这些了?往日这时辰,东西不还多着吗?”   孙大人有些不高兴询问。   虽然他家中不富裕,但好歹也是个官员,也还不至于买这些残次之物。   掌柜讨好解释,“抱歉客官,今日店中来个大主顾,家中办喜事把上好的点心都包圆了……”   正说着。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就急匆匆进来喊道。   “刘掌柜,快拿笔墨记下,那个虎皮芙蓉卷、肉松面包、冰皮月饼……各要100个,十五那日送到陶府,咱们家公子定亲不能丢了脸面!”   “诶,张管家请稍等,老钱,快去拿笔墨来记。”   掌柜的笑着应道,赶紧吩咐旁边的二掌柜去招待。   他则继续招待孙大人,因为铺子里有规定,绝对不能踩高捧,他自然不能因另一个客人是大主顾,就抛下面前的客人离开如此失礼。   掌柜继续对孙大人,随口闲聊解释。   “今日点心就是这陶家包圆的,听说他们家公子要定亲了,陶老爷疼宠自家小哥儿,到处买了不少好东西呢……”   最后没有买到上好的点心,孙大人心情不好离开。   他倒不是对谢家点心铺子有所不满,毕竟人家东西卖得好,卖得快又不是错,要怪也只能怪他来得晚。   孙大人只是从陶家公子定亲的消息上,想到了自己的小哥儿。   他两个哥儿也快到定亲年纪了,但家中银钱不富裕,他官位也不高,到时候两个孩子的亲事和陪嫁怎么办?   他是从底层出来的,最明白生活艰辛,怎能愿意让哥儿随便低嫁受苦啊。   这一刻。   孙大人突然有些后悔这些年没能爬上去。   什么清高和骨气,能跟自己夫郎孩子相比?   他放低身段去讨好上官,不代表就真要同流合污做坏事,只要拿捏好分寸,以他的本事,也并非完全不能在泥潭中保全自己。   一味的清高固执,此生只能庸庸碌碌,让夫郎孩子也没有未来!   孙大人被刺激到了。   随后上职,他就不再得过且过,不再只做好分内的事务后就摆烂,每天开始用心观察周围的人和事,想要寻找升官的机会。   终于几天后,他找到了机会。   这日下职时,孙大人“意外”看见一个青楼女子和户部右侍郎身边的随从拉拉扯扯。   他心中一动,便悄摸跟了上去。 第99章 礼部搞事情(2) 2更~   孙大人没有背景,又不愿意巴结谁,还能在礼部安安稳稳留着做京官。   这足以说明他是个有本事聪明的。   所以当孙大人愿意去钻营后,他便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以让自己升职的可能性,悄悄跟上意外碰见的右侍郎随从。   毕竟那可是右侍郎身边的人,万一发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反正随便听听,又不费事。   偏僻巷子中。   右侍郎随从声音有些生气。   “萍娘,你疯了吗,竟然跑衙门来找我?若是被人瞧见传出去,影响了大人官途,我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个死鬼还说我,你一个多月都没来看我,大家都说你不要我了……”   “呜呜,你说要给我赎身,带我回家做妾的,结果迟迟没有动静,你说我怎么不来找你?前几日我肚子不舒服,去看大夫,大夫说我有了身孕……”   那女子嘤嘤哭泣讲述。   也不能怪人家跑到衙门来找人,谁让青楼女子没什么好出路,难得碰到一个愿意给自己赎身,把自己带回家纳做妾室的男人,自然是死死扒着。   原本说得好好的,结果男人突然消失许久,人家怎能不着急。   随从听闻对方怀孕,也缓和了脸色解释。   “这些时日我并非忘记了你,实在是主家有事,我忙着帮主子办事……你怀孕了?这孩子真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自从你说要帮我赎身,我就没再接过其它客人了,好说歹说又送了银子,才求得红姨放我一马,你现在是怀疑我吗?”   “呜呜,我为你牺牲那么多,你没良心……”   两人又是一阵哭闹后,才消停消停下来。   萍娘不悦担忧追问,“你最近到底帮主家办什么事,竟然耽搁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是不是又在哄我?还是看上其他人了。”   眼看对方说不好,就又要闹的样子。   随从受不住美人纠缠道,“好好好,我跟你说,但你可把嘴巴闭紧了,若传出去坏了主家的事,我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哎呀我知道,你说来我听听,若你敢撒谎,为了其他狐狸精骗我,我可跟你没完……”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老爷想让大少爷,娶尚书大人的千金,尚书千金心高气傲瞧不起咱们大少爷,这可不就得想点办法,做点手脚么……”   两人的话隐隐约约飘过来。   —   跟踪偷听的孙大人若有所思。   右侍郎竟然想算计尚书千金的亲事?   这消息倒也不算太意外,确实也有迹可循。   六部的官员设置,最大是尚书,之后便是左右侍郎……   左右侍郎虽都是正三品,表面职位同等,但自古有左尊右贵的说法,因而实际上左侍郎的权利,天然就比右侍郎大一些。   因此,坐在右侍郎位置上的人,心中自然有所不平衡。   特别如今的礼部右侍郎,心眼有点狭小,不瞒日积月累下,和左侍郎关系很是不好,两人时常正锋相对。   右侍郎想压左侍郎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想用迎娶尚书千金的方式,来争取权利并不奇怪,只要有了这份姻亲,日后尚书退位,对方就有很大机会升上去!   孙大人把这消息暗暗记下后。   才离开。   随后几天时间,他悄悄观察打探左右侍郎的消息。   就发现此消息不仅为真,左侍郎好像也发现了,并且还打算将计就计,截胡右侍郎的算计捡便宜……   “这两个老家伙真不是东西,竟然算计人家姑娘亲事!”   “听闻尚书大人的千金温婉贤淑,才情出众,配给他们那俩不成器的儿子,简直就是鲜花插到牛粪上。”   “我若把这消息告知尚书大人,不仅能做件好事,也能卖一个好,来日尚书大人为还人情,下次升迁机会必有我一个!”   孙大人回家喃喃自语琢磨后。   果断选择拿着证据,私下把消息通知了礼部尚书示好。   ……   而礼部尚书得知如此消息,自然是非常生气。   “这两个老匹夫!平日他们虽争斗,但并未耽误正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随他们去闹,结果我好心容他们,他们竟敢算计我!”   “也不看看他们那俩儿子是什么德行,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有脸肖想我女儿,当真是老虎不发威,就当我是病狸奴了。”   狠狠骂完。   礼部尚书就决定,要好好给这两个混账东西一点颜色瞧。   毕竟两人除了算计他女儿,最近在《立庙筹银章程》的事情上,也趁机拉拢结交了不少官员,想早点把他赶下去,坐他位置的心思昭然若现。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放过两人!   然后。   左右侍郎的算计就落空了,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某个宴会上。   右侍郎安排人,给尚书千金下药,想要生米煮熟促成亲事。   左侍郎中途截胡,想把自己儿子送过去,来一招黄雀在后。   但两人都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后面还有一个猎人蹲守!   尚书大人提前准备,把自己女儿救出来,让左右侍郎自作自受,他们俩儿子凑成一对,被宴会宾客给撞破丑事,抓奸了。   据当时在场的人说。   “大家把门打开时,那左侍郎的大儿子,还压在右侍郎的小儿子身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右侍郎小儿子的亵裤,还挂在左侍郎大儿子的身上呢……”   为了狠狠泄愤。   这些消息还被尚书大人暗中使手段,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丑闻真是想瞒都瞒不住。   谢文彦和一群小官员们聚在角落八卦,差点没被笑死!   真是没看出来,这个严肃古板的礼部尚书,动起手来竟然这么损。   不过,这点硝烟可不够。   谢文彦当即又随口感叹道,“左右侍郎关系本来就不好,如今发生了这种事,两位大人之间的争斗,接下来恐怕更加激烈。”   “俗话说,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少不得卷入风波之中,诶……”   但如果操作得好,也不是不能浑水摸鱼。   毕竟危机和机遇,从来都是并立的。   迟钝的人听到这话,只会跟着感叹,发愁自己会不会被殃及池鱼。   但聪明的人却会发散思维,反应过来这是个上位时机!   一部分官员当即陷入思考,小心思活跃起来。   谢文彦见此心中一笑。   然后接下来,这里挑拨几句,那里提点几句,有上进心的小官员们,就帮他把整个礼部的水,搅得越发浑浊了。   如此动静,自然引起那些有心争夺皇位,想要在官场安插人手的皇子们目光。   于是。   大皇子(原本的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等等皇子们,也纷纷开始下场搞动作。   让本来就因赔了儿子,仇怨更深的左右侍郎之间,打得眼睛更红了。   在所有人默契的推动下,等左右侍郎反应过来想停手时,争斗已经根本停不下来,局面不受他们控制了。   最终。   左右侍郎相互揭穿罪证,双双喜提抄家流放,一起被干掉!   他们空出来的两个官位,分别被太子和二皇子在礼部的人,瓜分顶上。   下面掺和的小官员们也跟着喝汤,纷纷升迁往上走了一步。   最后礼部最低层的空缺官位。   则在庶吉馆中,选了两个表现优秀的进士过来候补。   而其中一个便是赵洪章!   至此,礼部这场纷争才落幕。   太子和二皇子成为最大赢家,受到万众瞩目的关注。   谢文彦则在其中无人注意。 第100章 摘桃子立威!   礼部的争斗持续了整整大半个月才消停。   最终左右侍郎双双落马的结局,着实令人唏嘘,但官场便是如此,局势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拉下来。   无关仇怨,只关利益。   谢文彦虽不是此次事情最大的获利者,但他却在没有出风头的情况下,就把自己想要的利益,都给捞到了手。   从长远来看,这次礼部官员变动,对他其实是最有利的。   “我想要获得陛下扶持,今后肯定低调不了,但也不能一直把所有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时不时拉几个人出来平分秋色,才是上位者最喜欢看见的平衡之道。”   谢文彦对身边的爱人笑叹,“此次事情能成,还得多亏夫郎帮忙。”   “夫君过赞了,我不过是提供了一点消息而已,还是夫君擅谋人心,才能把局布成的同时隐身幕后,夫君智计无双!”   乔玉景立马反夸,小嘴叭叭甜。   谢文彦闻言,不由想起前世穿越堂兄随时放在嘴边的“兄台聪慧!”,然后被对方如此口头禅的人,最后结局都很凄惨,就有阴影之重。   他连忙捏住爱人的嘴,惊恐打断,“夫郎,你忘记堂兄的天衣无缝捧杀咒了?”   重生一世,有些玄学的东西不得不信,跟堂兄沾边的事情都太可怕了,任由他智谋良多,也遭不住这等霉运诅咒。   乔玉景瞪大眼。   还真是!   完蛋,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他赶忙呸呸嘴,眼泪汪汪,“糟糕,夫君,我忘记堂兄这事儿了,你快亲亲我,咱们去去晦气。”   谢文彦:……   夫郎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   为了得到他的身体,竟然如此见缝插针!   不过,他也想亲夫郎。   谢文彦心中哔哔,行动却利索地愉悦低头,在夫郎唇上重重亲了下。   然后才继续抱着香香软软的爱人继续闲聊。   “但不管怎么说,还得多亏夫郎告知我尚书千金前世的遭遇,我才能设下此局,否则想要在礼部浑水摸鱼,恐得费更大功夫才能成事。”   “堂兄曾说过,谁掌握信息资源,谁就掌握了主动权,这话确实很有道理……”   他选择从尚书千金入手布局,多亏夫郎提供的好消息。   据夫郎前世做鬼飘荡时亲眼所见的后宅隐秘,这次左右侍郎的算计,最终是成功了的,尚书千金因为未婚失贞,不得不嫁给左侍郎的大儿子。   结果成亲后,因此被夫家瞧不起磋磨,日子过得很是痛苦。   他这番算计,也算是间接做了一件好事。   乔玉景道,“夫君说得是,不过耳听与眼见,也未必全部属实,我们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一些,不可全然依靠前世记忆行事。”   “我知道,这世上除了夫郎,我不可能再完全信任其余人……”   谢文彦深深吸闻爱人身上的兰香,笑得满足。   吃了那么多血泪教训,他怎么可能还会不谨慎,但凡出招都留有后手。   此次礼部搅浑水,他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插过手,只针对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利用人心引导发展,众人所有选择都是发自内心自愿,导致今日结果与他何干?   他在礼部的这日子,可不是真的老老实实,安安分分。   利用人心借刀杀人,才是浑水摸鱼的根本。   谢文彦沉吟。   “不过,我们现在势力和人手确实太少了,借力打力终究不是个长远之事,还得劳累夫郎多多替为夫培养些得用的人手。”   “夫君不必忧心,这些我心中都有数,你在外面定要多加谨慎些,官场中都是人精子,常言总道人外有人,咱们不可自大。”   乔玉景忧心忡忡提醒。   他相信夫君的能力,但凡事没有万无一失,总要时刻谨记小心才是。   “我明白,夫郎莫要担心……”   谢文彦抱着爱人眉目舒展。   曾经一个人经历风雨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如今有了夫郎的关怀,他才知道身边有个贴心相伴的人,原是如此美好。   ……   礼部的官员大变动结束。   但谢文彦在礼部的动作却还没完,他如今只不过是浑水摸鱼,完成了人手安插的布局而已,那些想要抢他在解决南方水患上功劳的官员还没收拾呢。   立庙筹银这件事,能够捞的好处实在太多了。   凭什么他想出来的办法,别人能吃肉,他却只能喝汤?   就算他不能拿到最大的利益,也绝对不能太便宜了别人,否则众人觉得他好欺负,日后可不会当他是一回事。   于是。   在《立庙筹银章程》商议完之前,谢文彦找到礼部尚书建议。   “尚书大人,请恕下官冒昧一言。下官觉得咱们目前商议出来,以德行挑选捐银立庙之人,实在有些不太妥当。”   “哦,谢编撰有何高见?”   礼部尚书闻言,倒没有不愉,很是感兴趣追问。   因为他也不太满意如今商量的结果!   按照众人决定的章程,什么以德行挑选捐银立庙之人,根本就是以一群官员的意愿分配利益,毕竟德行的定义太笼统,有太多操作空间。   礼部尚书不反对大家分配利益,可问题是,他在这次的利益分配中处于下风,到手的好处实在不如预期,心中很是不服气。   若有机会挽救,他自然是顺水推舟!   谢文彦心知肚明微笑道。   “尚书大人过赞,算不得什么高见,不过是微臣一点小小想法而已。微臣觉得以德行来决断立庙人选,实在有些欠缺公平。”   “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如何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来判断一个人的德行呢?而且临时抱佛脚,花银子作假名声之事,也防不胜防……”   “微臣觉得,与其造成后续诸多麻烦,不如直接暗标。”   礼部尚书兴致盎然,“何为暗标?”   “暗标,顾名思义暗中竞标。我们可以先挑选出一批乐善好施的官员和富商,授予参加资格请帖……”   “然后再让这些人,把自己愿意捐献的银钱数目写下来,投于暗箱之中,最后我们过目,让捐银者最多的人获得立庙资格。”   “如此公平公正,便不会引起落选者埋怨,闹出各种事端。”   伴随着谢文彦解释,礼部尚书整双眼睛都亮了。   天老爷。   若是如此操作,那此事几乎九成的好处,都在他手中啊。   毕竟暗箱投标最后公布结果的是他,到底谁入选,还不是他一句话的问题。   届时所有人都会来讨好他。   难怪陛下喜欢谢编撰,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机灵鬼!   “好好好,此计甚妙,谢编撰当立大功。”   礼部尚书高兴拍拍谢文彦肩膀。   然后第二日在早朝上,就把原本众官员商量出来的结果,以及暗标这个提议,都说了出来给陛下做选择。   乾元帝能怎么选择?   当然是选择暗标这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办法。   毕竟享受过独揽大权的快乐,他才不会让朝臣又骑到自己头上来。   一群朝臣们脸瞬间僵硬。   尤其是礼部那些已经收了好处,只等给自己拉拢之人兑现好处的官员,差点没忍住当场吐血。   好你个尚书大人,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咱们这段时间辛苦忙活半天,全给你看笑话了是吧!   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果断选择把谢文彦拉出来做挡箭牌。   “陛下赞誉臣不敢当,暗标之法乃是谢编撰想出来的,谢编撰真不愧是陛下钦点的三元及第,此次功劳,谢编撰当占大头。”   他虽是陛下的人,有陛下做后台,还是个二品大员权势不小。   可也没信心同时面对这么多官员的怨念,所以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他又没撒谎,主意的确是谢编撰出的。   礼部尚书的反应在谢文彦预料之中。   官场可不是个讲义气的地方,何况他和礼部尚书明面上也没多大交情,人家凭什么保护他?   他帮忙出主意这点好处,还不够人家损害自己利益帮他。   而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陛下分忧效力,是微臣职责。”   谢文彦不惧周围的怨念视线,淡定站出来领功劳。   目光扫过礼部几位高品级的官员,毫不掩饰冷厉之色,明晃晃告诉众人,他就是故意的。   别以为他出身低微就好欺负。   谁敢抢他功劳,他就让谁竹篮打水空!   那冷厉的目光让看见的大臣都不由心中一紧。   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真的小瞧了这个寒门子,对方不仅有能力,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若他们敢用对待其他寒门进士的态度,随意打压对方,对方定是可以直接豁出去,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这小子不仅是个横的,还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   一群朝臣心中凝重。   终于正视谢文彦,暂时把某些小心思打消。   而乾元帝则笑容满意极了。   他要扶持谢文彦,对方就避免不了烈火烹油的处境。   虽然危险,可若能趁这股东风站稳脚跟,就能凭势而起,直上青云。   可若是畏首畏尾,没有正面回击的勇气和手段,他便是再如何扶持,也是上不了墙的烂泥。   事实证明他没看错人。   皇儿做得很好,经此一事,在朝中的威信便是立住了。   乾元帝当即大手一挥道。   “谢爱卿提议有功,擢升正六品翰林侍讲,特赐进中书房学习。”   这里的中书房,就相当于皇帝的私人秘书团。   但凡从里面出来的官员,无一不是帝王心腹,位列重臣的候选。   如此明确的官职安排,没有人再敢怀疑他对谢文彦的重视,以及扶持提拔。   “多谢陛下,微臣定当谨言慎行,不负陛下所望。”   谢文彦跪下磕头,规矩一丝不苟。   但垂眸的眼中,却露出丝丝笑意。   真不能怪他喜欢认爹。   瞧瞧这待遇就是不同,若非是亲儿子,皇帝怎么舍得如此早就让他去核心权力的圈子待着呢?   可惜皇帝不跟他相认,否则他非得扑上去多喊两声爹! 第101章 又一颗棋子捉虫   谢文彦刚入朝就升官,还被特赐进中书房学习的殊荣。   消息传出,别说满朝文武,就是那些皇子们都羡慕嫉妒地眼睛红了。   他们何事见过乾元帝如此偏心谁?   作为一个帝王,难道不应该遵循平衡之道么?   虽然谢文彦确实有些能耐,但也没必要如此偏心扶持吧!   陛下把这么一个人捧起来,到底想做什么?   众臣心中又酸又凝重,都是千年的狐狸,他们可不会觉得乾元帝真就是单纯看重谢文彦的能力,陛下把人扶起来,定然有什么深意……   一群人回家后开始头脑风暴。   而赵洪章、封祁瑞、霍明朗、周云庆几人也聚在一起谈论此事。   赵洪章激动又有些担心道。   “这段时间礼部的动静,不出意外应该都是谢兄搞出来的,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礼部之事,竟然没一个人怀疑他?”   “若非我们从谢兄那里提前得了口风,恐怕礼部的官员变动,我们也要以为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做的,毕竟此事他们是最大得利者。”   “还有《立庙筹银章程》这事,谢兄最后摘了桃子,让主事的其余官员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可真是不怕得罪人!”   实在不能怪赵洪章如此激动亢奋。   他虽然觉得自己也很优秀,但到底寒门出身,内心少不得还是有一点自卑。   看到与自己相同出身的谢文彦,竟然把一群上官耍得团团转,他突然觉得自己曾经以为的那些权贵高山,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霍明朗也长长吐口气。   “得罪了人又如何?谢兄若要给陛下当一把刀,烈火烹油是根本避免不了的,与其畏畏缩缩,自然是迎难而上大展拳脚。”   “谢兄处境虽危险,但得到的利益也足够大!陛下需要的,就是他这一份敢挑战满朝文武的骨气和手段,他越强势,陛下才越满意,才越会扶他上去。”   “如今他被特赐进入中书房学习,刚入朝就摸到了核心权力,如此好处,换我我也冲上去……”   封祁瑞敲着桌子道,“此次礼部官员变动,看似大皇子和二皇子是最大赢家,但谢兄把赵兄给安排进了礼部,无一人察觉他的动作,长远来看,此事于咱们才是最有利的。”   “从今以后,大皇子和二皇子在礼部的人,都是赵兄挡箭牌,赵兄完全可以在后面悄悄积攒实力,待关键时刻一鸣惊人。”   “杀鸡儆猴得赏识,声东击西瞒百官,浑水摸鱼待惊人……谢兄此次当真是一箭三雕,不,或许是四雕。”   “谢兄把所有官员目光都给吸引走了,让我们几人悄悄进入各部积蓄实力,等将来百官们反应过来之时,我们五人皆成气候,寒党势力将再无人可动摇。”   封祁瑞说着舔舔后槽牙,笑容充满了兴奋。   “或许,谢兄之前所言,还真并非不可实现的妄想和狂妄……”   “封兄此言有理!”   赵洪章和霍明朗重重点头,脸上也是藏不住的兴奋激动之色。   毕竟,作为一直被欺压的寒门商户出身,谁心里还没点反抗,把那些欺压垄断寒门商户子晋升途径的强横世族,给踩在脚下的宏远心思呢?   尤其是他们这些年轻气盛的青年人,最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现在陛下给了对付世族的机会,若不参与大干一场,实在可惜得很!   周云庆看着他们野心勃勃的表情,嘴微微张了张,眼中闪过复杂神色,最终还是叹气口气,举杯道。   “愿与诸君共勉。”   四人碰杯做下决定。   —   然后第二天,就给谢文彦送了见面消息,表示投诚。   而投诚的诚意,自然是联姻。   谢文彦终于露出真诚笑容,“既然三位兄台决定了,那我便回家与叔伯商议亲事,谢某几位堂姐堂妹虽不是千金小姐,但也都是知礼温婉的女子,还望几位仁兄日后能够好好待她们。”   “这是自然,谢兄放心。”   赵洪章三人点头笑。   他们都是见过谢家几位姑娘哥儿的,感官都还不错。   所以迎娶谢家的姑娘哥儿,他们并不排斥,将来成亲后多么夫妻情深不好说,但相亲如宾肯定是能做到的。   最后剩下的周云庆就不好办了。   毕竟对方已经三十多岁,早已成亲生子,虽如今妻子去世,但都有好几个孩子了,谢文彦不可能让堂兄堂姐去做继母。   他盯着对方沉吟道。   “听闻周兄与已过世的嫂子伉俪情深,谢某家中也无与周兄年龄合适的兄弟姐妹,现在姻亲之事恐只能作罢了。”   “不过,听闻周兄长子已经12岁了,待过几年周兄长子长成,我们周谢两家再说结亲,倒也不算迟,周兄觉得呢?”   “好,都听谢兄的。”   周云庆马首是瞻点头,拱手笑。   几人又聊了会儿朝堂局势,以及未来打算,这才笑着前后离开。   走之前,谢文彦若有所思看了周云庆背影一眼。   ……   等回到家,再无外人时。   谢文彦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眸色晦暗看向身边的乔玉景道。   “夫郎,再仔细查查周云庆……”   乔玉景脸色微变,“他有问题?”   “嗯,上辈子我与赵洪章他们虽不熟,但也打过几次交道,他们的底细和性格,我清清楚楚。”   “只有周云庆我未曾亲自接触过,只听过传闻事迹,所以,我一直不算太信任他,我提议联姻和他们结盟,也算是一种试探。”   “倘若周云庆真的有心与我合作,今日联姻不成,他应当主动提议其它办法与我绑定,毕竟他还急着报仇,不尽快与我绑定,我又怎会在他们几人中,先推他上去?”   “可今日他竟然顺着我的话说,一点都不担心我因为和赵兄他们关系更亲近,先帮赵兄他们爬上去,让他落后迟迟不能报打压之仇,这不是很矛盾吗?”   谢文彦沉吟分析。   乔玉景道,“那也可能是他想表现出,对夫君你的信任和听话呢?”   “那就更有问题了,周云庆前世可是嫉恶如仇,为了尽快报复打压他的那些权贵,可是连命都不要了,今生机会就摆在面前,他又怎能忍耐得住?”   谢文彦冷笑,“观察他这么久,我发现他在礼仪规矩上,有种普通寒门子弟没有的独特韵味。”   “夫君的意思是……”   “如果我没猜错,他很可能是世族专门培养出来的棋子。前世新帝上位后,我虽流放边疆,但也没少关注京城的消息。”   “新帝虽然不做人,但坐了皇帝,他又岂能不忌惮世族?对方和乾元帝一样,也生出了铲除世族的心思,毕竟当时堂兄展现出来的能力,比我如今表现还恐怖,同样是一把好用的刀。”   “但这个计划最后失败了,堂兄反而还遭到了新帝的忌惮,最后被新帝打压弄死,当时我就怀疑这个结局,是世族操纵出来的。”   “因为,堂兄和新帝你死我活,获利最大的就是世族,而且堂兄的火枪制造方法,最后也落到了世族手中……”   “很明显,世族在堂兄身边安插了一颗暗棋,但我一直没想通这颗暗棋到底是谁,如今周云庆的表现,倒是提醒了我。”   乔玉景想到什么,神色凝重吐出一个名字,“李瑜。”   前世堂兄从低谷到巅峰都不离不弃的至交好友。   “没错,就是他……”   “李瑜同样出身寒门,同样在入仕之前处于困境,堂兄欣赏他的才华,主动结交相识,后来为了寒门崛起,天下大同的宏愿一起努力。”   “事后失败,谢氏九族全部葬送,可李家却不过是流放清算,这实在不公平,要知道李瑜当时的所作所为,得罪的权贵不比堂兄少,他凭什么活下来?必是有人在背后给他周旋保护。”   谢文彦眸光晦暗道,“数百年皇权更迭,世族凭什么屹立不倒?真的仅仅是因为底蕴积累吗?我不相信。”   “如果……世族为了防备历代帝王的对付,从很早开始就广撒网,一直在民间安插着属于他们的寒门棋子。”   “每次皇帝扶持起来的寒门势力,其实根本就是他们的人,那数百年来都没有皇帝能够收拾他们,这就说得通了。”   因为世族垄断的资源太多了,培养人很容易,而真正清白的寒门要出一个人才,却难上加上。   乔玉景神色凝重,“如果当真如此,那像周云庆、李瑜……这种不起眼的寒门棋子绝对还有不少,我们岂非怎么蹦跳,都在世族的掌握之中,前世堂兄结局,就是我们未来下场?”   “不,我和堂兄的处境不一样……”   “既然他们搭建了如此大一个戏台,喜欢看别人唱戏,那我就唱给他们看,让他们也成为我直上青云的助力。”   “毕竟,我本来也没打算在上位之前就除掉世族,他们是我上位之后的目标,咱们有底牌,何必跟他们玩心眼,直接釜底抽薪便是……周云庆这颗棋子,他们能用,我也能。”   谢文彦拂袖挥笔,在宣纸上写下从堂兄那里看来的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谢文彦握住爱人的手,笑容温润如玉,语气冷漠,“对付这些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   ……   与此同时。   京郊某个庄子中,三位老者也在品茶下棋。   其中一人摸着胡子沉吟道,“下面有颗棋子动了。”   “又来?这些个皇室吃了那么多教训,竟然还不肯放弃。”   另一老者摇头叹息。   “他们想跳那就跳吧,左右结局不过前例,扶上去的寒门子大半都是咱们的人,时不时看场戏,倒也是个趣事。”   “可听说皇室这次选中之人,是个厉害的年轻人,竟豪言拿我等公卿白骨,成为他载入史册之名的垫脚石。”   “哦,这么有骨气?那就让下面的人努努力,早点满足他的青云梦……登高跌重这场戏,每次看都是那么绚丽。”   三位老者对视,笑得兴致盎然。   这么多年历代皇室都没能把他们搬倒,一个泥腿出身的农家子也敢有如此野心,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102章 联姻亲事(1)   察觉出周云庆有问题后,谢文彦暂时没打算做什么,还是继续往常般来往。   反正最重要的底牌和秘密,他都是放在暗中进行,表面上交往的同僚,想瞒也瞒不住,相互知道也无妨。   当然,既然怀疑周云庆是棋子,那么有些计划还是需要改动的。   还有手中其余人,也都要再仔细调查斟酌使用,否则一不小心着了道,那就是满盘皆输。   谢文彦绝不允许这种结果。   暗暗在心中警醒自己,万不能因有着前世记忆,以及顺风顺水,就骄傲自满,得意忘形,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聪明不是他自傲的资本,谨慎和耐心才是他走到最后的根本!   如此做好心理建设后。   谢文彦本就沉稳的心更沉静了几分,开始着手家里兄弟姐妹的亲事。   ……   把家里人都聚集到一起。   谢文彦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自己对亲事的打算说了出来。   “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的亲事,中间还有些问题,我等下再说,现在先说五堂姐六堂姐和七堂妹。”   “二伯二伯母,阿爷阿奶,我打算把三位堂姐堂妹,许配给与我相交的那三位好友,人你们也认识,就是当初与我结保科考的赵兄、封兄、霍兄。”   “他们虽不是高门大户,但胜在年轻英俊,才华出色,人品我观察过也都是好的,将来对堂姐堂妹有多么好我不敢保证,但绝不会做出宠妾灭妻之类的荒唐事。”   “就算来日人心易变,但堂姐堂妹你们记住,只要弟弟我不倒,你们在夫家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赵兄出自寒门,家中情况和我们家以前差不多,他家里兄弟姐妹少,只有一个大哥和小弟,大哥已经成亲,夫妻俩都是老实人,小弟是个哥儿……”   “封兄乃是小官庶子,不过他父亲如今中风退仕,母亲去外地别庄养病……霍兄出身商户,家中关系稍微复杂点,但霍兄父母是极为明理的……”   谢文彦把几人的性格、家庭等情况,都仔仔细细给家里人说了一遍。   优势和劣势也都全部阐明。   最后,谢文彦也明确道。   “二伯二伯母,让堂姐堂妹嫁给赵兄他们,我的确有联姻拉拢之意,但他们确实都是我挑选出来,性格比较合适的。”   “以我们家目前的情况,不可能样样俱全,人才和家世,只能选择其一。”   “你们是如何想的?如果愿意这亲事就定下,如果不愿意,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阻止,但你们自己挑选的人,我日后对他们帮助肯定会有限。”   “毕竟,我一个人在官场处境也不容易,姐夫妹夫对我没有帮助,我自然不可回报太多……”   谢文彦不希望家里的堂兄弟姐妹,日后因为亲事不同起龃龉。   所以有些不好听的话,他不介意提前说出来。   很现实的话。   但谢家众人都能理解,毕竟他们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谢文彦把道理和利益关系,掰开了说,反而让他们心中更踏实。   二伯当即露出憨厚笑容,高兴地连连摆手。   “我没意见,我没意见,五郎你选的人很好,二伯都满意。”   “看大丫二丫三丫,我,我也没意见……”   二伯母满脸也是无措的喜悦。   她娘家重男轻女,虽然不至于虐待她,但她从小也没少挨打骂,因此导致性格懦弱,再加上成亲后生的全是女儿,心里有些自卑,是个没啥主见的老实妇人。   她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她知道,不管现在说什么亲事,肯定都比嫁回村里当泥腿子强。   三位堂姐堂妹就更不用说了。   她们又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千金小姐,深知穷苦生活是多么可怕,比起自己找个真心相爱的丈夫,她们还是更喜欢当官夫人。   所以,三位堂姐堂妹毫不犹豫表示。   “堂弟,我们听你的!”   “好,那堂姐堂妹的亲事,就这么决定了。”   谢文彦当即拍板。   谢爷爷谢奶奶也没意见,俩老对他这个小孙子的滤镜有十米厚,他说啥俩老都觉得好。   —   剩下是大房的堂哥们。   谢文彦严肃道,“大堂哥他们的亲事,很有可能会被陛下赐婚。”   “陛下赐婚?”   谢家众人闻言一惊。   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发愁,陛下赐婚是荣耀,可若赐婚对象不好,那小两口成亲后的生活,可就有得折腾了。   比起高兴,大家还是担忧更多。   谢文彦点头解释,“陛下很是赏识我,他准备重用我,可我出身过于低微,陛下只能赐婚,用高门姻亲帮我们家抬身份。”   “真的?陛下真的如此看重你?可大郎他们都是白身,那些高门小姐公子嫌弃怎么办啊……”   谢奶奶很是激动又担心。   虽然她是个乡下老太太,但她一直觉得孙子能出息,所以平日没少跑去了解大户人家的事,也知道儿孙高娶高嫁,能让家中门楣更为光耀。   不过同时也知道,人家千金小姐公子也都不傻,谁也不愿意扶贫。   谢文彦解释道。   “刚才我说了,以咱们家的情况,人才和家世只能选择其一,几位堂哥的亲事家世好,人才方面肯定就会有瑕疵。”   “我悄悄打听过了,陛下看中的赐婚人选是……”   他简单把将军孙女、工部侍郎哥儿,吏部侍郎嫡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谢文彦分析道。   “李姑娘虽是无子被和离,但那是她前夫的问题,她本身是个很优秀的女子,贤良淑德,长相漂亮,身体也没问题,我们与人家算高攀。”   “大堂哥有一身蛮力,若他娶了李姑娘,可以去边疆参军,有李家照拂提携,定能在军营中闯出名堂,脱离白身,前程大好。”   大堂哥没有读书天分,想出头就只能走武将路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大堂哥闻言眼睛都亮了,眼看着堂弟出息,他只能在家吃白食,说实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如今有机会出头,他很是激动。   何况……   大堂哥有些扭捏,耳朵发红道,“阿奶,我见过李家小姐,她,她很好。”   前些日子他闲的无聊,就想找一座山打猎,结果半路遇见李家小姐遭遇恶徒,他就挺身而出英雄救了个美。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两人相互印象都很好。   “行吧,既然大郎自己愿意,我这个老婆子也没话,反正以后都是他自己过日子。”   谢奶奶想得很开,只要不拖心爱的小孙子后腿,她都无所谓。   何况若是赐婚,谢家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啊!   接下来是二堂哥和三堂哥。   谢文彦继续道,“二堂哥的赐婚对象,很可能是裴侍郎家那位被退婚的哥儿,裴家哥儿除了性格有点娇气,其余也都是很好的。”   “二堂哥性格好,你们两人若成亲,算是性格互补,日子不会差。”   二堂哥闻言也跟着耳朵红了。   他满是期待询问,“堂弟说的裴家哥儿,可是名唤安然?”   “是的,二堂哥认识?”   谢文彦笑着明知故问。   谢家众人也好奇。   二堂哥涨红脸道,“我前些日子出门,碰见一个小公子荷包被抢,是我帮他追回来的……”   中间还发了什么没说出来,但大家都能猜到,两人必定因此相谈甚欢。   毕竟那裴家哥儿连自己名字都告诉二堂哥了。   谢文彦笑着点头,“至于三堂哥,你的赐婚对象多半是吏部侍郎的嫡子,他虽然病弱,但我有一个药方,能够帮他调理身体,三堂哥不必担心夫君体弱。”   “我知道了,谢谢堂弟……”   三堂兄云哥儿害羞低下头,显然对这门亲事也不排斥。   因为他也缘分巧合与吏部侍郎家的病弱嫡子见过,那位少爷相貌俊美,跟他说话温和有礼,嫁给对方他觉得很好。   有乔玉景在暗中牵线搭桥,几位堂兄对亲事都没排斥。   “好,既然几位堂兄没意见,那我就不多插手了,此事大家先不要外传,我们等着赐婚消息就好。”   谢文彦露出满意之色叮嘱。   谢家众人连连点头答应,他们又不傻,陛下赐婚这等大事,还没确定就宣扬出去,若是出了意外,多丢人。   ……   几门亲事谢家这边都没问题。   而乾元帝那边,在王成安的努力下,也终于生出给谢文彦这个“儿子”拉拢势力,助他在朝中站稳脚跟的赐婚心思。   当然,赐婚也不是说赐就赐的。   毕竟李家、裴家、刘家都是有一定势力的臣子,还是要先过问一下别人的意见,才能颁布圣旨,否则赐婚赐出仇怨,那就不好了。   三家都是心疼姑娘哥儿的人,刚开始听到赐婚,其实是不太情愿的。   因为皇帝赐婚肯定是利益牵扯,他们都想给儿女找一个能完全拿捏的亲事,免得儿女成亲后受了欺负不好出头。   但当听说是谢家后,三家就迟疑了。   一来,陛下摆明要扶持谢文彦,只要谢文彦稳得住,日后谢家前程就不会差。   二来,谢家情况大家都调查过,谢家的家庭关系,是难得的和谐,谢家除了三房过于聪明,其余两房都是老实人。   三来,谢大郎和谢二郎虽是白身,可不代表两人就是废物,两人也是有优点的,只要找对路子发展,也并非不得建树。   李将军和工部侍郎还有些犹豫。   吏部侍郎却是稍微考虑后,就欢欢喜喜答应了!   没办法,谁让他儿子身体病弱,整个京城门当户对的不愿意嫁,攀上来的小官品行不好,他们家又看不上。   谢家哥儿品行相貌都不错,娘家还有个前程远大的亲堂弟,倒挺合适。 第103章 联姻亲事(2) 1更   得到乾元帝想要赐婚的暗示后,李将军、裴侍郎、刘侍郎当天回家后,就喜忧掺半将事情跟家里人说了。   其中最快做决定的,当然就是刘家。   刘夫人听后不由露出惊喜确认,“相公,陛下说的谢家哥儿,是不是谢家二房那个已经十九岁的云哥儿?”   “没错,就是他,夫人认识?”   刘侍郎见状好奇。   刘夫人闻言高兴拍腿道,“不认识,但听过!这可不就巧了么,前些日子我去庙里给佑儿烧香,一时兴起求了个签,签文上说想咱们佑儿日后平安顺遂,就得娶一个八字旺他的妻子夫郎。”   “回来我找媒婆打听到几个合适的人,其中就有谢家这个云哥儿,他八字不仅旺咱们儿子,还是个多子多福的……”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些不过都是乔玉景安排的。   目的当然是想让刘家真心实意接受赐婚,成亲后好好对云哥儿,否则就算有娘家撑腰,公婆丈夫不喜欢,云哥儿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给云哥儿打造一个刘家需要的旺夫多子人设,成亲后才能过得舒服。   反正有穿越堂兄的空间灵泉在,治好刘少爷的病不是问题,夫夫俩身体健康孩子自然很快就会有,人设不会翻车。   果不其然,听到旺夫和多子多福,一直担心嫡子早逝还可能无儿无女的刘侍郎,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尽管命理之事虚无缥缈,但大夫不管用,可不就得把希望寄托到玄学上么!   刘夫人还笑道,“前几天,我特意带着佑儿去巧遇谢家哥儿,那小哥儿虽不如高门公子有才情,可说话条理清晰,性格沉稳,也会管家理事,是个端庄正派的。”   “咱儿子对那小哥儿印象也不错,夫夫俩成亲后,日子定能过得风生水起。”   “佑儿喜欢就好,如此倒是皆大欢喜……”   刘侍郎听罢高兴点头。   妻儿都满意这个赐婚对象,他也就不用发愁拒绝陛下为难了。   —   刘家没问题。   李将军和裴侍郎却是担心自家姑娘哥儿的想法,毕竟皇帝赐婚,婚后有个什么矛盾日后又不能和离,只能忍气吞声,否则就是对皇帝不敬之罪。   李将军对女儿道。   “谢家这门亲事,父亲目前还是满意的,因为谢家除了三房有些精明外,大房二房确实都很好拿捏,谢大郎也有一番拳脚功夫。”   “等成亲后,就让谢大郎去边疆参军,有你爷爷和叔伯堂哥们照顾提携,他少说也能在军中混个千户职位。”   “到时候,你们小两口住在边疆,与婆家相隔千里之外,他就算是入赘了!”   李将军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想法有什么问题。   因为经历过女儿前夫那一堆极品,他现在是什么都不想期待,只考虑新女婿能不能被拿捏,会不会再让自己女儿受委屈。   李将军是真的疼自己女儿,“这是父亲的想法,秀娥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不喜欢谢家大郎,父亲就想法子将婚事拒了。”   可到时候必定会被陛下厌恶。   李秀娥不愿意让父亲为难。   何况她见过谢大郎,那是个性格憨厚的男人,且浓眉大眼并不丑,也有几分英俊气概,比她那个被酒色掏空身子,还自负自大的前夫好多了。   她笑得轻松道。   “父亲,我觉得谢家大郎挺好的,家世身份低有家世身份低的好处,总之在谢家超过咱们家之前,他都得好好待我。”   “就像父亲你说的,成亲后让他去军营建功立业,我们夫妻住在边疆,上面没有公婆压着,他就是变相入赘,这可比在京城生活舒坦多了。”   有过一次失败的亲事,李秀娥很清楚成亲这件事,感情是其次,生活方面能不能好才是关键。   她和离之事家里不介意,可到底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能去边疆生活她还挺期望,反正她小时候也在边疆长大,对那边熟。   “好,女儿你想得通,父亲就放心了……”   李将军很是欣慰,他就担心女儿在感情上犯糊涂,错过适合过日子的好丈夫。   —   裴家。   裴侍郎就操心多了。   因为他家小哥儿是个单纯又固执的。   当初选中软饭硬吃的退婚那家,就是因为裴安然自己喜欢,否则裴家夫妻心疼孩子,定亲之前怎么可能没调查出亲家品行有瑕疵。   只不过当时觉得,那家虽有攀附之嫌,但只要看在裴家的权势上,好好哄着他们家哥儿也行。   毕竟他们家哥儿,人是真单纯,性格也是真娇气。   门当户对恐怕少有能够忍受他们家哥儿脾气的,只能找个门户低、脾气好的夫君,日子才能过好。   谁知道对方不识好歹,竟想软饭硬吃!   好在他们家哥儿虽然傻,但脾气虎,受了委屈没想着忍,而是君既无情我便休,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把人给踹了。   并且还发誓,一定要找个更好的夫君打对方脸。   结果没想到,如今陛下竟然要赐婚。   裴安然顿时就急哭了,“父亲,我不要赐婚,我要嫁就嫁自己喜欢的,就像父亲和娘这样,两人相爱,白头一人!”   很显然,裴家哥儿能养成这般性子,是因为他真的在蜜罐子里长大。   他不仅是父母唯一的孩子,父母还感情恩爱,他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期望将来成亲是这样的幸福生活。   而裴侍郎夫妻疼爱他,也是尽全力给他筹谋这样的未来。   看着害怕着急的儿子。   裴夫人心疼不已,不由帮着劝说,“相公,陛下若真想联姻,不如咱们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吧,安然这性子,联姻说不好就是结仇。”   “这个办法也行……”   其实裴侍郎回家之前也这么想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皇帝赐婚十对有九对都是怨侣,他可受不得儿子受苦。   不过。   裴侍郎摸着胡子叹道,“但话说回来,谢家这门亲事其实真不错,我调查过,谢家虽然出身低,一家子人品确实挺好。”   “谢家三房是精明了些,可也并非没底线,谢二郎性格和善,是个会包容人的,咱们安哥儿嫁过去,不需要承担掌家压力,可以一直吃吃喝喝被宠着。”   仔细想想挺合适。   可惜安哥儿不喜欢,诶。   裴侍郎心中叹气。   结果下一刻,正在哭的裴安然突然停止眼泪,一秒变脸惊喜问。   “父亲,你说的谢家二郎,是不是叫谢文义?”   “嗯……好像是这个名字,怎么了?”   裴侍郎疑惑点头。   然后夫妻俩就看见他们儿子笑得像朵花,脸红红着急反水。   “父亲,我嫁我嫁,我喜欢谢二郎,您快去让陛下赐婚吧。”   裴侍郎:……   裴夫人:……   之后经过一番盘问,夫妻俩才知道自家哥儿和谢二郎已经见过面,安哥儿还因为人家英雄帮忙抓小偷的英武身姿,对人家一见倾心了!   裴侍郎心塞,“儿啊,你不是喜欢那种面如冠玉,还会作诗写文的书生郎吗?说那样的夫君,日后才能陪你风花雪月,诗情画意。”   “可我现在不喜欢那样的了!老话说得对,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之前就是被花言巧语骗惨了。”   “那些文弱的读书人,除了一张嘴还有什么用?二郎虽然不会作诗写文,但他身手好啊,能保护我,我那天心情不好冲他发脾气,他都不生我气,还慢慢跟我讲道理。”   “他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有耐心,我和他成亲,他肯定能包容我的坏脾气……”   “最重要的是谢二郎长得俊!”   裴安然红着脸,羞羞答答强调。   裴侍郎:……   行吧,谢家人其它不好说,小辈们一个个脸是真的好。 第104章 聘礼和嫁妆 2更~捉虫   别看谢家出身低,但谢家的基因是真不错。   谢爷爷年轻时候能干,赚银子多,所以请媒婆说的谢奶奶,无论长相还是勤快,都是村里出挑的姑娘。   谢奶奶也是个精明的,娶儿媳妇时,除了勤快能干也考虑到了长相问题。   想着将来孙女孙哥儿长得漂亮,更能高嫁贴补娘家。   因此给儿子们说亲时,便咬牙出大血,娶的都是模样好的儿媳。   尤其是给最喜欢的三儿子,找的更是十里八乡最漂亮的谢母!   所以。   谢家一群小辈的相貌,底子都是真的好,再喝过穿越堂兄的灵泉水美颜,一个个说如花似玉,英俊非凡真的不为过。   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颜值还是很起作用的。   整个谢家,除了谢文彦这个超常发挥的存在,几个男嗣中就属二郎谢文义的相貌最英俊了。   上辈子,谢文义就是因为长得好,最后还娶到了个郡主!   只不过那郡主的脾气,完全不是裴家哥儿这种单纯娇气可比的,对方纯粹就是嚣张霸道,蛮不讲理,后来把谢家众人折腾得很是头痛。   所以这辈子,谢文彦毫不犹豫选择把亲事换了,哪怕那郡主带来的利益更大。   被赐婚的双方都没有意见。   李将军、裴侍郎、刘侍郎表明态度后,乾元帝就高兴地下旨了。   赐婚消息一出。   震惊了整个京城的官员权贵。   如果之前大家只是正视谢文彦,如今乾元帝明晃晃地给对方拉拢势力,上赶着帮对方结党,大家就是傻了。   尤其是那些皇子们,简直酸气冲天。   “父皇是不是疯了,就算再怎么看重谢文彦,想扶持寒门势力,也没必要这么上赶着吧!”   不能怪一群皇子酸成这样,实在是他们作为天潢贵胄,皇帝的亲儿子,入朝后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如果不是大家知道乾元帝不好男风,也没表现出什么暧昧举动,大家都要以为谢文彦是不是不知廉耻,做了狐媚佞臣之举。   不然怎么能让陛下跟昏头了一样对他?   所有人都想不通乾元帝为何如此看重谢文彦,尽管他们承认谢文彦确实很有才华,可这也还是太偏心了些。   —   只有几个年纪大,眼睛毒的老臣,仔细把谢文彦上上下下推敲一遍后,有些震惊地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谢文彦好像跟陛下年轻时候,长得有点像啊!   几人私下聚在一起讨论。   其中一位老臣道,“你们觉不觉得,那谢文彦和陛下年轻时候的模样有点像?”   “之前没注意,如今回忆陛下年轻时,两人当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长相还是有些区别,不过那神态,那举止,那眉眼气质……说他俩没点关系,老夫都不信!”   “听闻十几年前,陛下宠幸过一个宫女,那宫女被后宫娘娘们陷害逃出宫时,是怀着孩子的……”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   毕竟几十年的时间,谁对谁年轻时候的模样,还能完全都记清楚?   五官早已模糊,就剩下一个轮廓而已。   众人之所以觉得像,是两人身形相似,举止神态给人的感觉,眼睛欺骗了记忆。   还有如今情况影响了主观判断。   “如果谢文彦是当年那个宫女的孩子,那陛下对他这么好,就说得通了……”   众人交流后得出猜测结论。   因为除了这个理由,根本没办法解释乾元帝的态度。   哪个皇帝重视人才,能重视到主动帮对方拉拢势力的程度?   很明显,乾元帝是想在给自己儿子,增加保护自己的筹码,毕竟一个没有家族底蕴的寒门子弟,单靠圣宠,想在朝中立足还是有些危险困难的。   “你们说……还有其他人发现此事吗?”   有个老臣询问。   另一个老臣道,“可能还有,但应该不多,朝中见过陛下年轻时候模样的老臣,都基本离开得差不多了。”   “但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陛下此举很明显没打算让人认祖归宗,如今的扶持偏心,不过是对亲儿子的弥补,以及慈父之心。”   “出身在宫外,注定血脉存疑,谢文彦影响的是我们朝臣,并不影响那些皇子的局势……”   只要还有一个正统皇子好好的,哪怕对方是个三岁幼儿,皇位也不可能落到一个血脉存疑的皇子身上。   但有这层身份,谢文彦将来位高权重却是肯定的。   因为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亲儿子屈居人下,除了父子感情,也是面子问题。   “既如此,让下面的小辈们能交好,就交好吧。谢文彦本来就有能力,倘若真是这样的身份,只要陛下在,他就不可能出事。”   “而陛下行武出身……怕是少说还有个十几二十年。”   这么久的时间,与谢文彦交好利大于弊。   至于中途有成年皇子忍不住逼宫咋办?   呵呵,当年乾元帝是怎么上位的,他们这些老东西可最清楚。   看看先帝二十几个儿子,如今宗室却只有寥寥几个亲王郡王,就知道了。   ……   赐婚圣旨一出,外面会有怎样的风风雨雨。   谢文彦都能料到几分,甚至有人会怀疑他和乾元帝之间的关系,也都能猜到。   但他并不担心。   就像那几个老臣说的,除非乾元帝的正统皇子全部出事,否则皇位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落到他一个血脉存疑的人身上。   所以他和乾元帝的父子关系,在他入朝之前暴露,可能会危险。   但如今他已经走进大众视线了,就不会引起太大的忌惮,反而众皇子还会想办法拉拢交好他。   当然,也可能有心胸狭窄和脑子犯抽的,比如原太子。   可谢文彦不怕。   如果他连现在的阴谋诡计都应付不了,整天这也怕,那也怕,那么将来即便他幸运坐上那个位置,也迟早被赶下去。   就像前世的太子,成功上位了又如何?   能力不够,还不是成了亡国之君。   他谢文彦从不怕算计,他只怕自己技不如人!   比起担心京城众人怎么想。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想法子筹办好几门亲事,好好笼络住这些姻亲关系。   而想办好亲事,就少不了银子。   如今谢家家底太薄了,一下子定下这么多亲事,聘礼和嫁妆是个大问题。   “夫君,家里的花销不少,点心铺和酒庄才经营不久,如今账面上的银子,也不过七八千两之数。”   这些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自然是已经很多。   而谢家一穷二白起势,短短时间内能有这么多,也绝对算是乔玉景持家有道,以及穿越堂兄经商有方了。   可几千两银子想筹办亲事,却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按照京城官员权贵的行情,姑娘哥儿嫁妆,男子的聘礼,至少也不能低于一千两,否则就要被嘲笑。   谢家一共七个人,按照最低标准,都是七千两!   这还不包括摆酒席、布置新房等等花费。   乔玉景拨弄算盘发愁道。   “虽说四堂兄和白哥儿已经在村里定过亲了,但咱们也不能因白哥儿是村里的,就厚此薄彼,还是要把东西银子给他补齐。”   “且不说这么多银子花出去,点心铺和酒庄周转怎么办,而是全花完也不够……”   他们私下搞来的银子又不能拿出来。   所以再次说一句,真不能怪那些千金小姐公子,宁愿给高门做妾,也不愿意嫁给寒门进士。   因为寒门进士嫁一个,就是拖一窝。   举家全之力供出来的金凤凰,自然就要回报全家所有人,这是根本没办法避免的事实问题。   乔玉景抱住谢文彦胳膊撒娇,“夫君,你快想想办法,家里银子不够用。”   之前爽快拿出二十万两支持夫君让封夫人她们去养兵,是他对未来的投资。   但要让他拿出嫁妆贴补公中,他才不会干这种傻事。   对夫君付出,要付出到点子上,予以予求最后只会不被人当回事。   而谢文彦也没那种占用夫郎嫁妆的厚脸皮。   “此事我已有对策,辛苦夫郎了。”   谢文彦有些心疼安抚。   夫郎说不能厚此薄彼白哥儿,可当初他与夫郎成亲,却也只给了200两聘金而已,尽管那已经是谢家当时最大的能力了。   可夫郎嫁给他,终究是委屈了。   来日有机会,他一定要给夫郎补个盛大的典礼。   作者有话要说:   乔玉景: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谢文彦:心疼夫郎……干活越来越多。 第105章 定亲和再次献计   古代成亲讲究三书六礼,流程非常繁琐。   谢文彦现在虽然发愁家中兄弟姐妹们亲事的银子,但也还有一段时间准备。   在此之前,他决定先把封祁瑞几人,在过年之前统统送入六部之中任职。   赵洪章已经进入礼部,暂时不需要管。   霍明朗,因为对方是商人之子,对银钱数字极为敏感,谢文彦给了对方一份《现代记账法》,让其进入户部。   封祁瑞逻辑缜密,手段狠辣,谢文彦给了对方一本《现代刑侦手册》,让其进入刑部。   周云庆表面刚直不阿,嫉恶如仇,谢文彦给他的是官员把柄,让其进入御史台……   有这些干货帮助,几人都不傻,具体怎操作就看他们自己了。   谢文彦没必要事事都插手,剩下等结果就是。   几人收到东西后,看完都很是欣喜。   尽管他们靠自己也能有一番成就,可谢文彦给的东西,完全能够帮他们节约更多时间,并且受益匪浅。   之前光听谢文彦嘴叭叭,形容他们合作未来如何美好,大家虽然心动,但终究还是有一份不踏实。   但现在好处落到实处,他们心里终于对谢文彦彻底认同。   谢文彦是没有家族势力,可他脑子真的好用啊,他给出的提点,丝毫都不比那些家族势力的帮助差。   所以归根结底,感情都是虚的,利益才是根本!   而封祁瑞几人也不是那种拖拖拉拉,三心二意的,既然决定跟着谢文彦干了,自然也是积极行动,动作迅速请媒婆到谢家商议婚事。   谢文彦见此满意。   琐事有乔玉景和谢父谢母等人帮忙处理,和封祁瑞他们交代完进入六部任职的事宜后,他就跑去私下求见乾元帝了。   目的很简单,他要献策拿赏赐!   这是他现在最为正大光明,也是速度最快的来钱之道。   否则短短时间内,不用歪门邪道的手段,他上哪里正正经经搞几万两银子出来?   御书房。   乾元帝对谢文彦主动求见,很是有些意外新奇。   因为谢文彦觉得远香近臭,也不想给外人留下过于谄媚的形象,平时乾元帝不召见他,他基本都不会主动凑上去,只会拐弯抹角刷存在感。   如今主动求见,可不就显得新奇么。   “你小子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主动来见朕,是不是惹什么烂摊子了?”   乾元帝打趣笑道。   谢文彦闻言也爽朗笑,“陛下,您才是惯会打趣微臣!微臣聪明绝顶,智计无双,谁给您惹烂摊子,都不会是微臣我啊。”   “夸你两句你还真上天了?行了,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乾元帝笑着敲了下他的头,尽显亲近之意。   谢文彦也似乎习惯了这般亲近,当即不再寒暄,说出自己的来意。   “陛下,今日微臣前来,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向您讨些赏赐。”   “微臣家中不富裕,如今兄弟姐们一起定下亲事,聘礼嫁妆置办,少说也得上万两银子,这么多钱财,微臣哪里拿得出来?可不就得来求陛下您么。”   他可怜巴巴叹气。   乾元帝听完恍然大悟。   他一个皇帝整天忙的是国家大事,皇子皇女的婚事,自有后妃和内务府操办,赐婚时倒真忘记了这点。   毕竟以往他赐婚的对象,都是朝廷重臣权贵,大家都在考虑官场利益,谁家也不会为这点银子发愁。   谢家农户出身,倘若当初不是他赏赐了宅院和黄金千两,谢家家底怕是连几百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想到这里。   乾元帝就觉得心酸。   他这个儿子真的太苦了,明明应该是尊贵无比的皇子殿下,如今却需要为了这点银子讨巧卖乖。   不就是几万两银子么,他最近在南方水患工程筹银上,从那些大臣、富商身上薅了不少羊毛,阔绰得很,贴补得起!   心中这般豪爽想着。   表面上乾元帝还是保持帝王威严点,感兴趣配合追问,“哦,你想怎么向朕讨要赏赐?”   “微臣前几日翻看朝廷往年的日志,发现我朝与草原部落接壤的郡县,几乎每年冬日都会受到草原部落劫掠骚扰,轻重程度视草原部落当年的气候而定。”   “虽然陛下已经派遣军队极力守护,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一旦草原当年气候恶劣,那些草原部落为了生存,攻击便会不管伤亡惨重……”   乾元帝点头叹气,“确实如此,咱们与草原接壤的边境,多年来始终无法平和,且不说草原部落的侵略野心,他们那边的生存环境,就注定了他们不消停。”   “朕和先帝都有过收服草原之心,可他们擅长骑兵,出兵胜率实在堪忧。”   “即便一时打赢让其臣服,但草原地界辽阔,生活习性又差距甚大,那边资源还及其匮乏,一旦疏于管理,他们就能脱离朝廷管控,重新独立自在。”   草原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气候,在古代的确是历代帝王头疼的存在。   不过,草原的资源可并不匮乏。   那边的畜牧业,和地底下的矿产资源可丰富的很呢,只是古代以农业为主,草原那边就成了荒芜的蛮夷之地。   若不是看过穿越堂兄空间中的后世书籍,谢文彦也不知道草原竟然是个宝地。   谢文彦拱手笑道,“陛下,若微臣有一兵不血刃收服草原的计策,微臣可能得陛下的丰厚赏赐?”   “爱卿若有上策,莫说赏赐,便是再升你官职,也使得!”   乾元帝闻言双眼一亮。   虽然连续给一个新入朝的官员升迁不符合规矩,但若有实打实的的功绩,帝王强硬起来,也能堵住其它官员的嘴。   谢文彦说话从不来虚的,每次献计都是绝杀,他很期待。   而谢文彦也不会让他失望,整理一番措辞后,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实这个办法也很简单。   那就是后世人常用的【贸易战】。   “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草原部落之所以凶悍,劫掠我朝边境百姓的粮食,主要还是他们那边生存环境恶劣逼的。”   “草原部落的野心,只是他们的大汗,底层部落百姓,并非真的就想掀起战争,冒着生命危险侵略我朝边境,他们自己也是怕死的。”   “如果有一条安稳生活的道路可走,微臣想,大多数人应该都会选择。”   乾元帝追问,“你说的安稳之道,何解?”   “陛下可以在边境和草原接壤的地方,开通一个经商互市,大量收购草原部落的牛羊皮毛,然后售卖粮食给他们,帮他们度过艰难的冬日。”   “收购回来的牛羊皮毛,我们可以让工匠技人研究,制作成各种相关的物品,再卖去那些气候严寒的地方赚钱。”   “一旦这个经商链形成,草原部落的百姓们为了赚钱,定会一年年的增加牛羊养殖的数量……”   “而牛羊养得多了,马匹养殖的数量就会减少,马匹减少,草原部落的骑兵力量,自然也就削弱了……届时我朝再想对草原动手,还困难吗?”   只要养殖牛羊的利益,大过养殖马匹的利益,不管草原可汗怎么下令阻止,都抑制不了部落百姓赚钱心思和动力的。   这就是贸易战的厉害之处,利用的是人心。   而贸易战,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有了,比如说战国著名的【齐纨鲁缟】【买鹿制楚】等等故事就是案例,并不是后世人才有的专属。   乾元帝沉吟,“你说的这法子是好,但问题是,想要工匠技人在短时间,研制出更好的牛羊毛皮揉制办法,恐怕并不容易。”   古代技术和生产有限,想要大量制造牛羊毛相关的产品还是有难度。   说到底,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陛下,微臣几位堂兄原是猎户,常年与山中野物打交道,多年来对野物皮毛利用颇有心得,已研制出好几种毛线的新揉制方法。”   “揉制出来的毛线十分软和舒适,并且可以大规模量产……”   “牛羊毛线制品或许不如布帛丝绸华美,难以受所有权贵喜欢,但于百姓而言却是极好的保暖之物,受众并不会少。”   “届时国库赚了钱,草原骑兵削弱,百姓过冬也能轻松几分,岂不三全齐美?”   若真有软和舒适,还能够大规模量产的毛线制品,那此策确实可用。   乾元帝很是高兴,“怕不止三全齐美,而是四全其美吧,你几位堂兄研制出如此好物,朕若不奖赏他们,可实在说不过去。”   “陛下英明。”   谢文彦赶紧拱手,然后满是期待等赏。   为了点银子眼巴巴的模样,真是让人好笑又心酸!   而乾元帝一心疼儿子就手松,稍微思索后,就大手一挥道。   “尔等此策功劳甚大,即日起,谢爱卿官升半级,谢家大郎、二郎、三郎、四郎特赐男爵之位,再各赏白银千两,珠宝两箱……”   楚国的爵位只有身份特权,和些许俸禄,并没有封地。   男爵是最低等的爵位,除了名头好听,其余特权少之又少,但能够脱离白身,对谢家几个郎来说,却已经非常不错了。   至少京城各家举行宴会,谢家其余两房人,以后都有资格参加了。   那些特定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他们也有资格穿戴出门了。   这是谢家融入上层,真正改换门第的机会。   是黄金千两万两,也比不上的赏赐。   “多谢陛下。”   谢文彦拱手道谢,眼眸尽是笑意。   几位堂兄有资格进入官员权贵们的圈子交际,那他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毕竟无论他在外面笼络再多助力。   真正能够全心全意站在他背后,不会背叛帮助他的,只有与他彻底绑定的谢家人。 第106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捉虫   谢文彦去一趟御书房,就给家里的兄弟们各捞了个男爵之位。   这消息传出,京城的官员权贵们又是震惊和嫉妒!   没办法,虽然男爵是最低等的爵位,可到底也是爵位啊,代表着阶层问题。   要知道那些显赫高门的子弟看似风光,但如果自己读书考不上功名,父母死后又被分家的话,只有白身的他们就会瞬间跌入底层,任人欺负。   那些高门的庶子,为什么很多受尽委屈,也不愿分家离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如今谢家儿郎全部受封男爵,怎能不叫人心惊妒忌?   “真是没看出来,谢文彦这个小混蛋年纪轻轻,做事情如此老奸巨猾,他到底给陛下喝了什么迷汤,竟让陛下如此奖赏他?!”   一群朝臣羡慕嫉妒恨,在家踱步后不约而同赶紧打听。   而乾元帝想在边境与草原接壤之地开通互市的事情,也是瞒不住的,毕竟还要挑选过去坐镇办差的臣子,因此就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众人知道真相后,对谢家的羡慕嫉妒心思顿时消失,换成了兴奋激动。   废话,边境与草原开通互市,其中的油水利益有多大,但凡是个有点政治嗅觉的人都知道!   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们哪里还有心思管一个小小谢家。   所以,谢家此次虽然又得了不少好处,但也并没有引起太大风波。   只有少数眼睛毒的人,心惊谢家起势之快,对谢文彦的手段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了,这个强势闯进朝堂的年轻人,恐怕比他们想象更不简单。   可惜,谢文彦年轻的外表实在太具有欺骗性了。   他们少数人再怎么重视,但大部分人依旧不把谢文彦当回事,对方的崛起就难以控制,众人十分忧愁。   但不管外面如何风雨,谢家得到圣旨是高兴坏了。   即将与谢家联姻的几家人,也是喜气洋洋,证明人类的悲喜确实并不相通。   当然。   此次事情谢家倒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   乔玉景就有些忧虑。   —   晚上夫夫俩躺在床上,乔玉景忧心忡忡道。   “夫君,你向陛下进献的计策好是好,但如果没有一个适合的臣子来执行,边境与草原开通互市,恐怕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他虽然不是世族出身,但永昌伯府背后也是个不小的家族,因此深知在很多权贵官员心中,家族利益是高于国家利益的。   为了壮大自己的家族,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因为只要家族够强大,改朝换代,百姓困苦,都不影响他们吃香喝辣。   那些世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旦开通互市,坐镇的官员手段不够强横,心性不够正直,互市就将成为这些利益熏心之人走私倒卖赚钱的温床。   谢文彦闻言,怎会不知夫郎心中所想?   他缓缓抚摸着爱人柔顺的头发,嘴角翘起弧度道,“夫郎,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什么?”   乔玉景抬头不解。   “夫郎莫不是忘记为夫想做什么了?不给那些人创造倒卖盐铁的机会,我怎么给封夫人那一只军队配备兵器?又如何研发制造火枪?”   铁矿等能够制造兵器的东西,向来是各国最为重视监督的存在。   百姓连打造一口铁锅都需要报备,养兵没有足够的铁矿来源,配备兵器怎么办?   利用草原部落的身份,和边境豪族进行走私倒卖交易,才最安全隐蔽。   “我在朝中目前势力有限,有周云庆这种世族暗棋存在,我的野心就更加要隐蔽起来了,有草原部落做挡箭牌,咱们就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待过几年大局定下我上位,有边境豪族与‘草原部落’的走私罪证,他们就是我杀鸡儆猴,初步稳固权利的威慑。”   “同时,也是我向草原出兵开战最好的借口,草原部落野心勃勃,不狠狠将他们打一顿,打得他们几十年内都不敢动,他们必将成为我吞并其余几国的绊脚石……”   谢文彦细细将自己的打算说来。   他的目光,从来就没有只放在楚国的皇位上,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极致。   别忘了,他的仇人可不仅仅只有太子。   谢文彦目光看向窗外夜空,神色平静幽幽道。   “虽说我上辈子的下场,有我自作自受的原因,但那些与我作对之人也不无辜,当初他们是怎么弄我死的,今生我必定也要礼尚往来,原样奉还才公平。”   “夫君……”   乔玉景想起爱人前世结局,不由心疼落泪。   千刀万剐之刑,夫君得多疼啊。   上辈子那种局势,又岂是真的夫君一个奸臣就能导致的,夫君是弄权,但真正压榨导致底层百姓活不下去乱起来的,归根究底还是那些豪强而已。   只不过乱世需要一个人来背罪名,而夫君就是最为合适之人。   谢文彦看着爱人落泪,温柔替他擦干净。   “哭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世间之事本就难断对错,不过成王败寇而已,当初我输是我技不如人,今生被我得了先机,那就是他们倒霉。”   “可我就是心疼夫君……前世那样,夫君定是疼极了。”   乔玉景抽抽噎噎。   谢文彦捏捏他脸蛋毫不在意,爽朗一笑,“是很疼,不过如今能得夫郎为我疼惜,倒也值当。”   “油嘴滑舌。”   乔玉景被哄得破涕为笑。   夫君总是这般乐观,让人与他在一起好似什么烦恼都能轻松消散。   此生能与夫君成亲,真好。   ……   谢文彦没打算插手与草原开通互市之事。   拿了陛下的赏赐,他就将其抛到脑后,任由朝臣们为了利益去争抢互市掌控权。   然后趁着这空隙,继续每天看似老老实实上职,实则不着痕迹见缝插针操控局势,顺便观察能为自己所用的不起眼官员。   时间,就在这忙碌中一晃而过。   很快来到年关。   家里几门亲事都已经定下,等所有三书六礼走完,正好来年春暖花开的好时节成亲,时间不早不晚。   当初大伯母是被休回娘家的,大房几位堂兄给对方守孝一年,就差不多了。   年节将到。   除了官员们更加忙碌,需要把该处理的公务都及时处理完,以免因年节放假多日耽搁,后宅的主君主母们,也是忙得飞起。   毕竟官员之间,年节送礼是最好维护人脉关系的时机,大家都不敢马虎,否则送礼不当得罪人,后果不可小觑。   谢家今年是第一次与各官员正式交际,年礼选择非常重要。   送薄了,人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嫌弃寒酸不高兴;   送贵了,谢家寒门出身众所周知,钱财来源不好解释;   所以,饶是乔玉景再如何聪明圆滑,擅长管家理事,也不得不发愁头疼。   好在有谢文齐这个穿越堂兄!   听说乔玉景发愁送年礼,顿时就跳出来邀功了。   谢文齐得意洋洋道,“五弟夫郎,这个我有法子!”   “当初堂弟高中状元的时候,我和白哥儿就在咱们村子后山,寻到了一块位置特好的山谷之地,把那里改造成了个温室种植地,种上了不少蔬菜。”   “原本是打算冬日做新鲜菜蔬的生意赚钱,如今正好适合送年礼……”   古代冬日新鲜菜蔬是非常昂贵的。   虽然有温泉种植的办法,可又不是所有官员权贵家里都有温泉庄子,所以每到冬日,就算是达官权贵,很多也吃得不如意。   谢文彦是后世穿越的,还知道那么多技术,所以怎会放过温室种植赚钱的路子?   更别说他空间还有土地,种那么多新鲜瓜果自家根本吃不完,不偷渡出来趁机赚银子多可惜,毕竟谢家家底是真的薄,缺钱啊。   乔玉景听完眼睛也亮了。   “年礼中加上新鲜蔬果倒是可行,新颖又不费银子,我们谢家是农户出身,在种田上有些别样本领,也不算突兀奇怪。”   “到时候再加两盒铺子的点心,一套价值中等的文房四宝或者瓷具,以咱们家的情况,就不算失礼,也不算太过贵重。”   “堂兄真厉害,有先见之明!”   乔玉景毫不吝啬称口夸赞。   夫君说了,堂兄最是喜欢听这些,越捧对方,对方脑袋越灵光。   这不。   谢文齐果然被夸得飘飘然,立马就来灵感又道。   “除了官员的年礼,陛下那边咱们也不能少,甭管别人是不是觉得咱们献媚,上司的马匹该拍就得拍。”   “我有个叫做《西游记》的话本,弟夫郎你找一个戏班子排练出来,让堂弟当做年礼献给陛下表演。”   “到时候陛下高兴赏赐是其次,我们可以趁此东风开一个戏楼,肯定大赚特赚,宣传就说,咱们戏楼里的戏,陛下看了都说好!”   乔玉景闻言高兴,当即拍板。   “好,那此事就交给堂兄了,你明天写个具体章程出来,没问题就抓紧时间办,辛苦堂兄了。”   正在滔滔不绝的谢文齐笑容瞬间僵硬:……   等等,什么辛苦。   难道这活要让他来干?   他可是要咸鱼躺赢的! 第107章 穿越堂兄的奋起 1更   穿越堂兄从后世带来的好东西不少,但不符合现实的地方也有很多。   谢文彦针对堂兄的问题,早就跟乔玉景提前打过招呼,避免堂兄不小心把后世过于开放的思想,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惹祸。   所以,乔玉景虽很爽快答应了谢文齐的年礼建议,可还是会再慎重检查考虑。   比如说《西游记》这个话本子。   上辈子堂兄其实就拿出来过,并且让大家十分喜欢,但乔玉景当时已经变成鬼魂,只耳闻过只言片语,并不知道全部故事。   因此想到夫君的提醒,说堂兄很容易犯思想错误,乔玉景还是留了个心眼子。   准备让堂兄把戏本全写出来,仔细审查过再决定排不排戏。   而结果证明,他小心确实是值得的!   乔玉景看完堂兄写好的《西游记》剧本,差点魂都要吓掉了,当天晚上就拉着谢文彦后怕道。   “夫君,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让我盯着点五堂兄,还大大鼓励他去经商,不让他也读书科举了,就他这思想觉悟,真是难怪前世谢家被诛九族了!”   其实谢文齐也不是真的傻到直接在古代明目张胆嚷嚷什么反语。   像‘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种经典台词,他肯定是不可能写出来的,那不是存心找死么。   所以谢文齐给出来的表演剧本,也是经过改编,把那些不当言辞去除了的。   但问题是!   谢文齐是个后世人,他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他有些思想,是根本藏不住的,在他自己都没意识的情况下,就流露了出来。   谢文彦听到乔玉景的小报告,丝毫没有意外笑道。   “堂兄与常人不同,你和他相处久了就明白,有些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掩饰改掉的,咱们也没必要逼着他改。”   “毕竟,这个世上能够容忍他的上位者,恐怕也只有我了,他这个毛病改不掉也好,有这个把柄在,日后他才会一心一意,竭尽全力帮我做事。”   “不过在此之前,得尽量盯着他,以免坏事……回头我找他聊聊。”   说干就干。   第二天。   谢文彦就单独找到谢文齐谈话,把对方的危险思想点了出来。   “这……这话本子我都改编过了,这些剧情台词很正常啊,怎,怎么会如此?”   谢文齐听完脸色当场也吓白了。   他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在古代是有忌讳的,可他怎么看自己改编后的剧本,都觉得很正常啊,他真的完全没意识到有何问题。   谢文彦叹气道,“堂兄,这很正常,你来自后世,很多生活中你觉得是常识,觉得很正常的事情,但对我们这里的人来说,就是不得了之事。”   “就拿陛下的名讳来说,从陛下登基的那一天开始,陛下名讳中的字,我们在使用时,下意识就会忌讳避让,而你却不会有这种意识,明白吗?”   所以不是穿越堂兄太不小心,而是潜意识的东西根本不受人控制。   谢文齐张张嘴,好半天才丧丧道。   “堂弟,我知道了,可是……我真的很想把我家乡的美好,都分享给大家,不过就是一首歌,一个话本子,一场戏曲,何至于此呢?”   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封建时代的束缚和残酷。   他只是想家了,想让这个陌生的世界,多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结果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难以轻松实现。   “我明白堂兄心中所想,对于堂兄的家乡,我也很是向往,可现实就是现实,人和命运之间,总是要有一方屈服。”   “如果不想认命,就想办法去改变,哪怕可能失败,但只有站在最高处的强者,才有资格制定规则。”   “我从来都相信,时势造英雄,英雄亦能造时势,并且一直都在为之努力。”   谢文彦轻笑反问,“堂兄觉得呢?”   这一刻,谢文齐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堂弟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突然想起堂弟从他这里拿走的《穿越三大神书》《火药制造法》等等书籍。   之前虽然有猜测,可此事终究太艰难,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因此即便帮忙,心态上也是懒懒散散,得过且过的状态。   但现在听完这些话,谢文齐觉得自己心中也有什么种子破开了一般。   “天上不会掉馅儿饼,堂兄若是当真怀念自己的家乡,那就自己努力去改变这个世道,我们是亲兄弟,堂兄,我会帮你的。”   谢文彦拍拍对方的肩膀,神情真挚而包容,声音仿佛带着致命诱惑。   他不像是弟弟,更像是个可靠的兄长。   “……”   谢文齐脑袋晕乎乎,满满的安全感让他豪气澎湃,有种恨不得为这个堂弟肝脑涂地,现在上刀山下火海,死了也心甘情愿。   谢文齐:他真的只想咸鱼啊,这种迫不及待送死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   堂兄想咸鱼是不可能咸鱼的。   前世对方能够坐到首辅之位,足以证明对方还是很有能力的,这种心思单纯又能力出众的牛马,谢文彦怎么可能放过。   他追求权力的最终目标,是享受荣华富贵。   可不是真的想做一个累死在公务中的上位者,像堂兄这些能干活的人,必须得好好提溜出来,时刻抓住机会让人上进才是!   谢文彦是有野心。   但谢文齐也不见得就有多安分。   对方虽然嘴上嚷嚷咸鱼躺赢,可来自后世的他,心底深处是很想改变这个时代的,反抗精神其实比谁都重。   所以这次谢文彦的话,对他影响不小。   之后的几天,谢文齐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时不时就走神发呆,显然陷入了思考反省人生的阶段。   就这样过去数日。   等谢文彦再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整个人的精神都不一样了,原本懒散的气质消失,眉宇间尽是拼搏奋斗的神采奕奕。   谢文齐提着食盒过来,满是得意道,“堂弟,你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好东西,让堂兄如此神秘得意?”   谢文彦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模样打趣一笑,然后好奇打开食盒。   便看见食盒中装着的,赫然是油炸面条团,干粉丝团,以及一碟脱水蔬菜,和粉末酱料。   谢文彦思索几息,便露出惊喜之色,“这模样,像是堂兄说过的方便面?”   “没错,就是方便面和方便粉丝!虽然因为工艺的原因,这些东西的口味和保存,都比不上后世,但目前来说,也足以作为一款味道好、营养足、还便捷的军粮了。”   “俗话说枪杆子里出政权,既然堂弟有那种野望,武将的好感必不可少。”   “堂弟你把这个作为年礼献给陛下,改善边境将士的伙食,陛下重视军队必将龙心大悦,那些武将也会对堂弟有个好印象,日后说个什么话,也有一两分面子。”   “至于压缩饼干,巧克力……这些更好更方便的军粮,等我找到材料做出来,就咱们自己留着用,总之堂弟,你的后备物资到时候就交给我。”   谢文齐举起拳头做加油状,声音豪气干云。   有反心他是真的撸起袖子就干!   谢文彦沉默。   他好像突然能够理解上辈子太子卸磨杀驴的心思了。   “堂兄,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日后别想了,好好呆在家里,有事我跟你说,没事你就多陪陪白哥儿,或者搞搞发明,别出门瞎晃悠。”   谢文彦拍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叮嘱。   谢文齐:……   他觉得堂弟在骂他蠢,但他又没证据。 第108章 郭皇后的杀心 2更   虽然堂兄的思想很危险,但提供的方便面,确实是个送给陛下的好年礼。   谢文彦这下很爽快采纳了意见。   于是谢家今年送出去的年礼,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送给官员的是新鲜菜蔬、甜点礼盒,以及一套中等价值的文房四宝或者瓷具。   不算贵重也不算失礼。   收到东西的官员们,甭管与谢文彦关系如何,都是很高兴的,毕竟就算是有温泉庄子的权贵,冬日吃蔬菜也得省着点,谢家的年礼不贵重,却送到了人心坎。   而乾元帝收到【方便面】这个年礼,就更加高兴了。   方便面并不是必须的军粮,但能够给边境将士们增加一种军粮,改善一下口味也是好的,如此也能多得几分军心。   心里高兴,乾元帝就又想赏赐。   但这次谢文彦却拒绝了。   他拱手道,“陛下,这是微臣送您的年礼,您若又赏赐臣,臣岂不就是邀功?何况臣是文官,实在不宜与边疆士兵有过多牵扯,否则臣还如何在文臣之中立足呢?”   “臣向陛下进献这些东西,只是为了陛下而已,陛下对臣信任有加,臣也不愿因几分顾虑,就把这等好物瞒着陛下……”   谢文彦情真意切,眼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孺慕。   还有全心全意的信任之情。   他今年做出的功绩已经够多,没必要再着急领功,此时以退为进才是上佳之策。   反正是他的功劳不会跑,皇宫里的石头都会说话,明面上他把功劳让给乾元帝,私下完全可以运作几分,让那些武将明白他其中的作用。   闷声发大财就好,没必要出风头。   果不其然。   乾元帝对他如此表现很满意,有些东西他可以给,但谢文彦不能自己拿。   “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怕朕生气猜忌你。”   乾元帝笑容和蔼说他。   谢文彦笑得没心没肺,“臣知道陛下是什么样的人,陛下真心待我,我回陛下真心,这才公平。”   “可世事易变,你就不怕朕来日变了想法?”   “不怕,臣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迎接人生起伏,我觉得陛下值得我赌一把。”   谢文彦眼中满是坚定,以及年轻人的天真热血。   这表情是他模仿穿越堂兄的。   没办法,堂兄的人设,是真的很有欺骗性。   上辈子明明被忌惮,也活到了年老才被收拾,就可见其厉害,非常值得他学习!   “好,有骨气,有魄力。”   乾元帝见状露出笑容。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为了和兄弟们竞争皇位,靠的也是这股无畏勇气和魄力。   这个儿子真是让他越看越满意,性格容貌处处都长在了他心坎上。   ……   乾元帝对谢文彦还是有堤防之心,所以,谢文彦表示【方便面】这年礼的功劳自己不想沾,对方就顺水推舟,把消息瞒了下来。   只在赏赐年礼时,以谢文彦今年表现好的借口,年礼赏赐加重几分。   这一出,又让大家羡慕嫉妒不已。   因为赏赐多少不是重要,重要的是这份荣耀圣宠。   乾元帝多年来一直表现得勤政公平,很少有如此偏心过谁,哪怕是他的皇子们,他都是严苛处事,谢文彦一个臣子能得如此殊荣,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不已。   二皇子府。   二皇子的幕僚们,眼看谢文彦越来越受圣宠,但二皇子却迟迟没有迎娶卿哥儿的动作,简直都要急死了。   “殿下,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纳谢文彦之弟做侧妃吗?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殿下为何还半点动静都没啊?”   “如今谢文彦势头大好,咱们若不抓紧机会,让其他皇子,尤其是大皇子(太子)抢先下手成功,那该如何是好?”   “就是就是,大皇子的侧妃之位,可还有一个呢……”   幕僚们叽叽喳喳说了半天。   二皇子却还是老神在在,一边端着茶杯,一边悠哉悠哉道。   “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纳谢卿做侧妃的好处,不必你们多说,本殿自是清清楚楚,但人不是说娶就娶能的。”   “如今谢家的兄弟姐妹们全部都已经定亲,唯独剩下谢卿一个哥儿,谢家真是因为对方年纪还小吗?”   虽然高门大户的姑娘哥儿,很多都是满了十八之后才出嫁,但十五六岁成亲的也不少,卿哥儿十六岁的年纪出嫁,其实并不算什么问题。   二皇子手指敲着桌面,沉吟道。   “谢家把人留着,很明显就是谢文彦根本没想用这个弟弟联姻获利,本殿想纳对方做侧妃,唯一的办法只有让谢卿自己对本殿倾心。”   “但谢卿并非那种单纯哥儿,作为谢文彦的亲弟弟,谢卿看似贪慕虚荣,实则心有成算,本殿要打动他的心,没你们想的那么容易。”   他看人向来很准。   谢文彦不简单,谢卿这个小哥儿,也是有其兄长几分聪明心性的。   想获得对方真心是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幕僚们闻言不解,“殿下,咱们只要想办法把谢卿娶回来,谢文彦就算绑上咱们的船了,为什么要谢卿的真心?”   他们是联姻,感情是重点吗?   二皇子:……   二皇子突然瞳孔震惊。   是哦,他只是想让谢文彦上他的船,帮他夺嫡而已,促成亲事办法那么多,他干嘛想着让谢卿自愿嫁给他?   真是脑子进水了。   二皇子心中懊悔,但面上还是绷着表情,高深莫测掩饰咳嗽道。   “被迫和真心两者区别甚大,谢文彦与咱们以前拉拢的人不一样,对方智计无双,倘若不是真心相助,他给本殿使绊子怎么办?”   “放心,父皇所有皇子中,就属本殿最为俊美,后院至今还没有孩子,谢家兄弟俩是聪明人,本殿和大皇兄之间选谁利益更大,一目明了。”   “大皇兄那个伪君子想跟本殿争谢家哥儿,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幕僚们:……   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不过,殿下说得也有道理,若能让谢文彦真心相助,确实比用手段逼着对方上船更好,他们殿下长得好,还是很适合用美男计的。   想到这里。   一群幕僚顿时就此展开讨论。   “殿下高见,笼络谢文彦这种人,确实攻心为上。”   “不知道那谢家小哥儿,是否喜欢咱们殿下这般模样的?”   “虽然殿下俊美无双,但万一人家喜欢英俊潇洒的怎么办?那咱们殿下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有个不太会说话的幕僚忧心忡忡。   二皇子:……   二皇子把茶杯重重放下,指着那耿直幕僚道,“来人,把他给本殿叉出去!”   什么破乌鸦嘴。   滚犊子。   **********   另一边。   大皇子的主意暂时还没打到卿哥儿身上,因为对方直觉的原因,还在想着怎么弄死谢文彦这个让他感觉不好的存在。   毕竟他因为直觉,都已经牺牲了张长明这个助力。   而郭皇后在知道张长明的死因后,这位聪明的皇后娘娘,也反应过来她们恐怕遭了算计,也没有再阻止大皇子对谢文彦的杀心。   因为不管张长明之死,是谢文彦算计,还是谢文彦背后之人的算计。   既然跟对方牵扯上了关系,她就宁愿错杀,也不能放过!   否则张长明这颗棋子的损失,实在让她难以咽下恶气。   听闻皇帝给谢家的年礼赏赐加厚。   郭皇后心念一转有了计策,便找到乾元帝,看似询问实则提醒,今年的宫宴是否邀请这位宠臣参加?   每年被邀请参加宫宴的臣子,都代表着皇帝赏识。   乾元帝既然重视谢文彦,自然不会在宫宴的名单上把对方落下。   “谢爱卿自入朝后为朕分忧良多,宫宴自是不能落下他,皇后到时安排座位,让他与朕近些,不必拘泥他的官位。”   “朕要让朝中的那些臣子都明白,只要是有本事之人,朕都会大大重用,那些仗着资历尸位素餐的东西,都给朕警醒些。”   乾元帝毫不掩饰自己对谢文彦的重视。   “臣妾知道了,陛下放心。”   郭皇后贤惠笑着点头。   心中对谢文彦的杀意却是更重了。   对方短短时间竟就获得陛下如此厚爱,皇儿说得对,此子绝不能留! 第109章 腹黑夫夫(1)   宫宴的名单确定下来,谢文彦很快就收到了圣旨。   朝臣们对于他能参加今年的宫宴也不意外,乾元帝对他的看重是肉眼可见,宫宴名单要是没有他,那才奇怪。   但不懂其中内情的谢家众人,就惊喜高兴极了。   谢奶奶喜地连连拍腿笑。   “哎哟,陛下竟然让咱们五郎去参加宫宴,那真真是看重咱们五郎啊!当初算命先生说得真准,咱家五郎就是有出息。”   谢爷爷也是红光满面,骄傲又努力绷着长辈的威严,夸赞叮嘱。   “五郎好样的,既然陛下如此看重你,你可要好好表现,努力为陛下办差。村里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阿爷会替你给族老们说清楚,你回头休沐有空,再回村去祠堂给祖宗排位上香即可。”   古代重视香火,无论是大家族,还是乡下的小宗族,年关期间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   桐树村谢氏每年的祭祀时间,正好和宫宴日期撞了,谢文彦今年回不了村,自是要跟族老们好生解释交代的。   不过,族里若是知道谢文彦被陛下邀请参加宫宴,想必也会很高兴。   要知道今年新入朝的官员中,可只有他们家五郎有此殊荣!   别看谢爷爷谢奶奶是泥腿出身,但两老思想境界可不是一般得高。   搬到京城过上好日子后,他们并未只顾埋头享受富贵,也在努力学习怎么做高门大户的老封君,了解上层圈子的事情。   其实两老喜欢偏心三房,也是因为三房儿孙的脾性都更像他们夫妻,精明又充满往上爬的勇气和野心。   反观大房二房,倒也不是笨,就是太敦厚了些。   总之,谢文彦参加宫宴的事情,让家里长辈都高兴,小辈们羡慕不已。   尤其是卿哥儿,激动又遗憾。   “哥,我听说皇宫里面可漂亮,可富丽堂皇了,连瓦片都是琉璃瓦!宫宴上还有很多歌舞表演,珍馐美味……哥你到时候多看看,回来跟我说!”   皇宫那种富贵地方,他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小哥儿,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亲自瞧一眼,真真是好奇死了。   谢文彦看着活泼的弟弟点头笑,“好,哥哥到时候一定仔细看,回来告诉你宫里是什么样的。”   他也没说日后带人去参加宫宴的话,毕竟他现在官职还低,带夫郎参宴可以,带弟弟就明显不实际了,说出来大家也只当他哄人而已,不会放在心上。   等将来大业成后,再给小弟惊喜也不迟。   和激动高兴的家人闲聊完后。   夫夫俩回到自己院子。   谢文彦看向并不见喜悦神色的乔玉景,温声询问。   “夫郎,陛下邀我参加宫宴是喜事,你脸上却不见喜色,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嗯,父亲传消息说,此次你参加宫宴之事,是皇后娘娘先向陛下提起的。”   乔玉景没有耽搁,把自己刚得到的消息严肃说出来。   夫君受邀参加宫宴是好事,但如果是郭皇后先提出来的,那恐怕就是宴无好宴。   谢文彦闻言笑容不变。   “原来如此,这倒也不算意外,以郭皇后的狠辣和果决,我算计死了张长明,甭管真凶是不是我,有没有证据,她定是都不会放过我,这么久的时间,她确实也该对我下手了。”   “那夫君有何打算?宫里毕竟是郭皇后的地方,她有心算计,夫君若是不慎,恐有马失前蹄之危。”   乔玉景很是担心。   谢文彦思索沉吟道,“如今我圣宠正浓,宴会位置不出意外,多半在陛下眼皮子底下,郭皇后再有手段,现在也不敢做得太明显,陛下可不好糊弄。”   “所以,此次宴会她应该不会直接对付我,最好的办法是从夫郎你身上下手,挑起我与别人的争端,借刀杀人。”   至于怎么挑起争端,那就太轻松了。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宴会经常出现的“捉奸戏码”。   一旦有人污了他夫郎清白,作为一个男人,他哪怕明知道是算计,也必定会与奸夫不死不休对上。   很恶心的手段,但确实很有用。   郭皇后和太子也做得出来,毕竟这种缺德事,他们又不是没干过。   二皇子的母妃,就是死在这种算计之下。   乔玉景神色难看道,“郭皇后和太子,惯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正所谓黑狸白狸,抓到鼠辈就是好狸,争权夺利之中,小人总是比君子更多,甭管过程如何,她们母子前世的确是胜利者……”   谢文彦倒是很平静。   虽然他也不赞同郭皇后母子的手段,但不可否认,小人往往活得更久。   谢文彦轻笑,“不过成大事者,除了不折手段,格局也很重要,这样的人才能让咱们钻空子。”   “郭皇后没有张长明的谋算本事,但她的心狠手辣和果决,却是张长明比不了的,且这种小人往往出招不走寻常路。”   “我想要太子给我做挡箭牌,做我扫清障碍的屠刀,她就是绊脚石。”   乔玉景若有所思,“夫君的意思是……”   “郭皇后想对付我,正好,我也容不下她。”   谢文彦笑了笑。   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对他动手可以,但对他夫郎下手,不行。   ********   既然预料到郭皇后可能会在宫宴中下手,谢文彦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思索一番后。   他果断把这消息,透露给了其余几位皇子。   反正不管郭皇后到底怎么算计,此事掺和的人越多,他就越容易在其中浑水摸鱼。   夫夫俩商量准备周全后。   时间很快来到年关宫宴这天,两人相携入宫参宴。   因为规矩大防原因,在正式开宴之前,官员和家眷们是并不在一起的,夫人夫郎们会被单独领到御花园,由皇后娘娘招待。   分别时。   谢文彦不由握住夫郎的手,悉心啰嗦叮嘱。   “夫郎体弱,御花园虽摆了炭盆,但夫郎仍不可贪凉,斗篷要一直穿着知道吗?有事情就吩咐周围的宫女太监去做,切不可让身边的丫鬟小侍离了去……”   “我知道,夫君也照顾好自己,少喝些酒水,酒多伤身。”   乔玉景也是不舍又羞涩回道。   俩人望着对方目光情意绵绵,一看就知道夫夫感情深厚。   这番模样,让想要算计的人很是满意。   毕竟只有夫夫感情越好,夫郎出了事,做夫君的才会更加愤怒。   也让好些夫人夫郎羡慕嫉妒。   乔玉陵就是嫉妒中的一员,身为皇子侧妃,他原本是没资格来参宴的,毕竟在场家眷都是正妻正君,他一个妾室出现算什么?   但谁让他是王成安的“儿子”。   太子为了获得这个帝王心腹公公的帮助,自然要表现出对乔玉陵的喜欢,因此今日就不顾妻子脸面,把人带了过来。   顺便也能立一个色令智昏的形象,让其它兄弟放松戒备。   太子妃娘家不显,只能忍气吞声。   可正妻和妾室天然对立,一群官员家眷碍于太子颜面,不会对乔玉陵做什么,但翻白眼,不搭理还是可以的。   这种排挤让乔玉陵很是恼火!   此刻看见谢文彦夫夫恩爱,他心中更是妒忌之心高涨。   因为他很清楚,太子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宠爱他只是为了他带来的利益而已。   从小到大。   他一直都压在乔玉景头上,看不起对方,如今成亲后乔玉景越过越好,而他只是外表鲜亮,内里其实一塌糊涂,苦水不知道有多少。   怎能不嫉妒难受?   还有顶替乔玉景身份之事,也是乔玉陵整日忐忑竖立在心中的刺。   “夫夫恩爱又如何?人心最是易变,我倒看他能笑多久……陛下重视又如何?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寒门,挡了这么多人的路迟早被收拾。”   “就算真爬上去,将来殿下继位,我就是贵君,什么诰命夫郎也比不上我。”   此刻时局于自己不利,乔玉陵暂时不敢去找乔玉景麻烦,只能在心中如此酸言酸语安慰自己,以待来日找到机会再泄愤。   不过,他今日不敢去找乔玉景麻烦,乔玉景今日却是要利用他的。   远远看见自己这个好嫡兄眼中的嫉妒不甘之色。   乔玉景笑容温和,主动上前打招呼。   “二哥哥,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夫君相处久了,他现在面对仇人,也能够用最心平气和的笑,捅最狠的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夫唱!   乔玉景:夫随~ 第110章 腹黑夫夫(2)   说实话,对于乔玉陵这个同父异母的外室哥哥。   乔玉景要说心中没有恨,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小到大对方虽没明着针对他,可私下的软刀子,却是一茬接一茬。   邹氏能对他这个亲儿子那么狠心无情,有很大原因就是乔玉陵长年累月的挑拨离间。   他小小年纪就会为自己打算的心机,也全是幼年不断吃亏锻炼出来的,若非那时候有忠心的奶娘相护,他根本活不到长大。   自从“顶替”他的身份后,乔玉陵更是多次派人想杀他。   只不过这份危险都被父亲给拦了下来。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从未有对不起乔玉陵的地方,可对方却总想拿他做垫脚石,将他踩进泥里才甘心。   如今算计对方,乔玉景自然也没什么负担。   他说话语气轻快,眉宇间都是掩藏不住的神采,一看就知道成亲后过得有多幸福。   饶是乔玉陵再会装样子,想到自己的糟心生活,两相对比也忍不住心头郁气,眼中的恶意和嫉妒藏都藏不住。   “不劳谢夫郎担忧,我是太子的侧妃,上了玉牒的皇室之人,日子过得自是舒心富贵。”   “倒是谢夫郎嫁到乡下才多久,就忘记尊卑规矩了?我是正正经经的伯府公子,可没有你这么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之子,哥哥这个称呼,谢夫郎还是慎重得好。”   乔玉陵强忍心中郁气嘲笑。   他也不想在这种场合闹笑话,但乔玉景幸福的模样实在太刺眼了。   乔玉景闻言也不生气,只觉得他还是低估这个外室兄长的厚脸皮。   到底谁才是假货的儿子,心里没点数么,占了别人的身份,还敢理直气壮在正主面前说这种话,如此不要脸,他上辈子栽得不冤。   跟小人,真不能讲道理。   乔玉景也装作被踩中尾巴的模样,收起和善态度,冷哼嘲笑。   “我已经过继乔氏旁支,与二哥哥乃同族,叫你一声哥哥怎么就没规矩尊卑了?”   “只是没想到向来善解人意的二哥哥,竟也能说出这般尖利之言,看来二哥哥在太子府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顺心啊,否则脾气怎会变得如此暴躁?”   “哦,抱歉二哥哥,应该是大皇子才对,我差点忘记,太子殿下如今已经不是太子了……”   乔玉景把一个小人得志,落井下石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前世做鬼飘荡多年,他别的不好说,演技绝对过关,毕竟人生百态看多了,想学不会都难。   从小到大都只有乔玉陵嘲笑乔玉景的份儿,如今乔玉景反过来小人得志,成亲后处处不顺的乔玉陵哪里还忍得住郁气,当即就气红了脸。   乔玉景算什么东西,一个从小被他打压的人,也敢嘲笑他?   见他脸色难看。   乔玉景继续刺激,“不过话说回来,二哥哥在皇子府中到底过得如何,弟弟不知道,但弟弟如今的日子,还得多亏二哥哥成全。”   “倘若不是二哥哥当初在背后算计,我又怎能嫁给夫君?谢家虽是农户寒门,但公婆和阿爷阿奶几位长辈,着实宽厚待人,叔伯婶子和兄弟姐妹们,更是和善不已。”   “最重要的还是夫君,夫君不仅对我一心一意,答应我不纳妾,还努力上进……这般好日子,真的是多谢二哥哥了。”   每一句话都扎在乔玉陵心上。   乔玉陵牙都快咬碎了,他不能接受自己当初算计一场,没能让乔玉景受苦就罢,反而还送了对方一场泼天富贵!   他实在忍不住打断,咬牙道。   “乔玉景,你得意什么?此一时彼一时,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谢文彦现在对你好,不过是贪图你的嫁妆,初入官场营造名声罢了,等你成为容色尽失,我看你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天下男人哪有不贪花好色的,不纳妾?这种鬼话你也信。”   “我告诉你,就算将来你坐稳谢家主君之位,你最高也不过是个诰命夫郎,我是皇家人,你一辈子都要对我磕头行礼……”   不用等到日后磕头,等殿下上位他成了贵君,他就要乔玉景不得好死。   以泄今日嘲笑之辱!   “无论日后如何,总之我现在都比你好,而这样的好日子,是你送给我的。”   乔玉景毫不在意,一句话直戳痛处。   说罢。   就不再管乔玉陵难看的表情,转身走人,和其他官员夫人夫郎说话了。   徒留乔玉陵在原地自己生郁气。   周围的夫人夫郎刚才站得远,并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但从乔玉陵难看的脸色也猜到,兄弟两人交谈必定不顺。   不过大家也不奇怪。   毕竟永昌伯的事情之前闹得那么大,这兄弟俩同母异父的关系,能和平相处才奇怪。   这只是一点小插曲,众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也没人过去安抚乔玉陵,对方虽是皇子侧妃,但说到底还是个妾,今日来的都是正妻正君,又没什么利益好处,凭什么自降身份,给一个妾室做脸?   如此处境,乔玉陵心中怨愤。   但他又没办法改变,一个妾室跑来全是正妻正君的场合,受白眼是肯定的。   于是,他只能用怨愤目光盯着在宴会中,与其他官员夫人夫郎们相谈甚欢的乔玉景,在心中诅咒泄愤,想着回头找机会报复。   不过。   不必等回头。   他报复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乔玉景的酒量似乎有些不太好,和那些官员夫人夫郎们推杯换盏交谈片刻后,整个人看上去就有些醉了。   知琴知书赶忙跟周围的人道歉。   “抱歉各位夫人夫郎,我家主君有些醉酒,这去更衣醒酒。”   说罢,就扶着人在宫女的领路下离开。   角落乔玉陵见此,眼珠一转,顿时有了坏主意。   “走。”   他当即带着自己的小侍,决定悄悄跟上去。   就在这时,   旁边一直注意他动静的小太监,也走上前讨好询问,“这位贵人可是需要更衣?奴才给您领路吧。”   “不用,我自己去。”   乔玉陵着急跟踪离开的乔玉景,哪里顾得上这小太监,挥挥手就把人打发了。   小太监也没说什么,继续露着讨好的笑哈腰。   等乔玉陵走后,就立马转身前往男客方向,看上去就像是刚才乔玉陵吩咐了他做什么一般……   —   而小太监跑到男客这边,就找到了谢文彦。   用周围几个官员都能听见的声音道,“谢大人,谢夫郎似乎喝醉了,正去更衣,脸色瞧着似乎不太好,您去看看吧。”   “什么?快带路!”   谢文彦闻言着急不已。   周围几个官员见此,不由笑着感叹了一句,“谢大人与其夫郎,还真是夫夫感情深厚。”   然后,就把这点小插曲抛到脑后了。   谢文彦就此正常离席。   ……   另一边。   乔玉陵跟在醉酒的乔玉景身后,往宫里专门给宾客准备的更衣偏殿走。   不知今日是否宴会缺少人手,大部分人都被调去帮忙了。   他们这一路竟然都没遇到什么太监宫女,又或者巡逻侍卫,大大方便了乔玉陵临时起意的坏心思。   乔玉景这个贱人竟敢嘲笑他,他今日就把对方变成笑话!   乔玉陵眼中露出狠色,然后对身边两个小侍吩咐,“你们跟我进去,等下什么废话都别说,直接把乔玉景的丫鬟小侍制住。”   “主子,这……这可是在皇宫。”   两个小侍闻言脸都吓白了。   他们虽然不知道主子想做什么,但主子这幅表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没安好心。   在外面搞事情就算了,在皇宫做手脚,事情闹大被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乔玉陵却是很镇定。   他冷笑,“怕什么?只要没危害到宫里的主子,一个寒门小官夫郎出点小问题,谁在乎?”   他又不傻,他是想教训人,可没想自己也死。   只是把乔玉景扒光丢到外面,让等会儿过来巡逻的侍卫看个便宜,毁掉对方的清誉而已,这点小事就算被查出来,他有太子和王成安做靠山,两人也能保下他。   刚才乔玉景的小人得志,着实让他气到了。   如此好的报仇机会,他岂能放过?   乔玉陵满心怨愤,被冲动蒙蔽了理智。   但不等他真的行动。   他们主仆身后便出现几个小太监,动作迅速用沾了药的布巾,将他们迷晕拖走。   —   片刻后。   又出现一波人,对着厢房中吹了迷烟。   听见厢房中的人似乎晕倒后,这才把身上扛着的一个同样昏迷的侍卫扔进去。   然后点燃让人意乱的香,把门锁上,才快步离开。   等这波人走后。   一个小太监才出来,赶紧把门锁打开。   对着厢房中根本没有晕倒,神志清醒的乔玉景说了句,“公子,都准备好了。”   说罢,就将昏迷的侍卫抗走。   ……   与此同时。   另一边离开宴会的谢文彦,也走到一处隐蔽的高台。   拿起王成安提前准备藏好的弓箭。   目光沉凝盯着远处热闹的宴会,抬手,弯弓,搭箭。   “唰”“唰”“唰”   三箭接连迅速射出。   上辈子在边疆当了数十年战场炮灰的经历,让他的箭术准得可怕。   第一箭正中郭皇后眉心。   第二箭、第三箭分别穿透宴会上的数个宫灯。   瞬间。   郭皇后身边侍女的惊叫,以及周围陷入昏暗的光线,就让在场宾客混乱起来。   谢文彦见此没有做任何停留,神色冷静迅速跳下高台逃离。   从踩点好的隐蔽小路,跑到更衣偏殿,与乔玉景汇合。   小太监重新出来把门锁上。   今日他们夫夫被人算计锁在更衣偏殿中,宴会上的乱子,与他们何干? 第111章 王成安补刀 1更   谢文彦之所以选择直接弄死郭皇后,还是那句老话。   有他这个前世逆风翻盘的例子,在有机会杀人灭口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让自己不能掌控之人活着碍眼的。   论计谋,郭皇后确实比不过他。   但论不折手段,对方却并不见得就比他差,同样都是从底层野路子爬上来的人,谢文彦太清楚不按常理出牌的威力了。   所以,这种不能掌控之人,还是早点送走为好!   谢文彦一直都很清楚,他目标是那个最高的位置,报仇泄愤不过是顺便。   他绝不会因为恩怨情绪,就主次颠倒冲动,影响自己两辈子的心愿。   —   谢文彦唰唰三箭射完,跑得飞快。   御花园宴会场上,却是搅起一片混乱和惊叫。   饶是侍卫们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在几息时间就控制住场面。   何况皇后娘娘的死亡,让大部分侍卫都围到了皇帝身边保护,就怕皇帝再出事,他们九族脑袋都得跟着陪葬。   因此,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现场混乱短时间内根本停下来。   而这也是最好浑水摸鱼的时刻。   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的王成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注意力一直放在三皇子身上。   所以。   在宫灯熄灭数盏,周围陷入光线昏暗之时。   王成安直接装作慌乱躲闪,跑到三皇子身后,毫不犹豫抄起旁边的凳子,快准狠用力下黑手,重重砸向三皇子的腿!   古代凳子可是真正实木做的,又硬又沉。   于是。   “啊——”伴随着惨叫,三皇子的腿断了。   王成安见此赶紧开溜。   走时为保三皇子的腿绝对治不好,还狠狠补刀踩了一脚。   实在不能怪他趁机下黑手。   谁让这个平日低调和三皇子,在知道郭皇后的算计后,竟想把郭皇后准备的侍卫奸夫人选,换成皇子去栽赃,简直可恶至极!   要知道奸夫是侍卫,和奸夫是皇子,两者性质可大大不同。   前者是名声清誉受损,后者牵扯的可是皇室,为保皇家脸面,他儿子作为丑闻主角之一,肯定半分活命的余地都没有,当场被赐死。   如此,王成安怎能不记恨三皇子,趁机报复?   —   王成安砸完人也跑得很快。   周围宫灯熄灭,光线昏暗,即便有人看见他对三皇子动手,可在他有意遮住脸的情况下,也没人看清楚他的脸。   何况,此时大家都忙着躲避逃命呢。   只有距离三皇子最近的二皇子瞧见这一幕,但二皇子也只看到是个太监偷袭,具体也没瞧清楚,当下就心中暗道不好!   三皇弟残废不残废,他不在乎。   可现在郭皇后被箭射死,三皇弟腿出事,他若完好无缺,别人会不会怀疑今日刺杀之事,是他干的?   毕竟他手段是众所周知的狠辣。   而太子派系倒霉,三皇弟残疾,表面看上去获利最大的就是他。   以父皇对自己的不喜,二皇子毫不怀疑他可能背锅!   这可不行。   二皇子神色凝重,思索几秒后。   果断拔下头上束发的簪子,用尖端狠心在自己脸上划下一道血痕。   面容有损的皇子会影响继位资格,但如果今日刺杀之事栽到他头上,他就彻底完蛋了。   他控制了划伤脸的力道,回头只要好好医治,并非没有复原的机会。   现在还是摆脱嫌疑为上!   于是。   等宴会场面控制住,重新点上宫灯光亮后。   大家就发现,今日不仅皇后死了,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出了问题。   “父皇,刚才有人害儿臣!儿臣的腿,是被人故意砸断的,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三皇子抱着自己断腿,丝毫没有天潢贵胄的风范,大哭愤恨求道。   没办法,成为残疾就彻底失去了上位资格,造反都没人跟着他干,即便他还是尊贵的皇子,日后也要遭人嫌弃嘲笑,他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二皇子当然也满是愤恨跟着喊,“父皇,儿臣的脸也被人毁了,求父皇明察!”   查当然要查。   死了一个皇后,伤了两个儿子,乾元帝此刻也是愤怒后怕不已。   刺客竟然混进皇宫行凶,还行凶成功,简直令人惊悚。   今日是他运气好没遭殃,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不调查清楚,他寝食难安。   但不等这边开始调查。   谢文彦和乔玉景,大皇子(太子)和乔玉陵,两对夫夫分别被锁在更衣偏殿中,被下药的事情就被人发现,一个小太监跑来告知消息。   “什么,此事当真?”   乾元帝听到禀报,脸色更难了。   那边的两个,也是他儿子啊!   “回禀陛下,此事乃更衣偏殿所有太监宫女亲眼所见,奴才不敢谎言。”   小太监郑重磕头。   他也是个聪明的,虽然在更衣偏殿中药的四人,正巧是两对夫夫,爆出来名声不太好听,却也不至于太严重。   但到底在宫宴出疏漏,对皇室颜面不好,所以没敢大声嚷嚷。   因此众人并不知道情况,只从小太监和皇帝脸色,猜出宫里其它地方,恐怕也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愁眉苦脸。   尤其是那些第一次来参加宫宴的人,心中都要吐血了。   哀嚎自己到底什么运气啊,好不容易拿到参加宫宴的资格,没想到今年宫宴,竟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刘福安,给朕去查,马上查!”   乾元帝生气挥手,再也忍不住立刻下令。   刘福安,就是王成安进宫后的太监名。   今日事情就是王成安帮着自己哥婿干的,皇帝让他去调查,纯属就是贼喊捉贼。   ……   那边宴会的烂摊子,乾元帝让王成安去收拾调查了。   这边。   谢文彦和乔玉景,则被留在宫里休息,由太医开药治疗。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他们在更衣偏殿中汇合后,可没有干坐着,而是把那让人意乱的迷香吸入,坐实被算计的事情。   并且为了让戏更加真实,彻底将自己的摘出去,谢文彦还自己加了猛料。   他有堂兄的灵泉水做底牌,不怕苦肉计翻船。   因此。   等乾元帝处理完宴会事情,赶过来关心这边两个受伤的儿子时。   就听到太医禀报道。   “……香料中加了猛药,谢大人今日房事过重,伤了根基,日后恐怕子嗣艰难。”   太医说话向来不会把话说死,十分把握只会说七分。   此刻虽说子嗣艰难,但其实就代表没救了。   “怎会如此!”   乾元帝眼前一黑,震怒心痛地将手中珠串扔出去。   这可是他儿子啊,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儿子,对方不能做光明正大的皇子就算了,如今更是绝了子嗣,他对不起这个孩子啊。   想到今日遭殃的还有大皇子。   乾元帝赶紧追问,“那大皇子呢?”   虽说有些忌惮成年的儿子,废掉了对方的太子之位。   但郭皇后和太子的表面功夫一直做得很好,这些年又有张长明这个能人帮忙筹划,皇帝并不知道母子俩真面目,父子感情也是有的。   “回陛下,大皇子所在厢房中的香料,和谢大人中的香料是两种,大皇子并无大碍,只是因中药劳累体虚,休息几天就好。”   太医老实禀报。   他不老实说也不行啊,证据摆在那里,根本没法胡说八道。   乾元帝听后就反应过来了。   两种不同的香料,明晃晃代表算计之事,背后是两波不同的人。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一个个都当朕老了,肆无忌惮了是吧!”   乾元帝气笑。   今日皇后死亡,还牵扯了好几个皇子,毫无意外背后定是夺嫡算计。   否则寻常的事情,哪里能让这么多人下水。   也只有这么多人同时出手,才能在守卫森严的皇宫之中搞事情。 第112章 宫宴刺杀后续 2更~   同时中药,大皇子没事,自己却伤了根本。   谢文彦这么做,自然是不想大皇子也因为伤势太严重脱罪,否则今日算计,岂不是给仇人做嫁衣?   所以,王成安连夜审讯调查后,给乾元帝呈上的结果就是。   “整件事情的起因,是皇后娘娘想算计谢大人的夫郎在宫宴出丑,祸水东引,让谢大人与二皇子结仇,谁知道消息半途泄露,被其余几位皇子知晓。”   “于是几位皇子纷纷下场,在昨日宫宴动手脚,更衣偏殿最后中药的人,就阴差阳错变成了谢大人和谢夫郎,大皇子和侧妃乔氏。”   “至于三皇子的腿,和二皇子的脸到底是谁下的手,时间尚短,奴才还未调查出来。”   “……大概就是这样,具体还需要仔细探查后才能知晓。”   王成安跪在地上回禀。   虽然皇帝的势力不小,但昨日宫宴意外,那么多皇子插手,一个晚上能调查出这些内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昨日的事情没有最终凶手,所有掺和进去的人都是凶手。   结果是大家一起推波助澜导致的!   乾元帝也没指望这么快就能到更细节的。   他盯着查出来的各种证据和证词,气得把御案上的墨块狠狠砸出去。   “好好好,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就连最小的几个皇子都有插手,朕可真是生了一群卧虎藏龙的好儿子!”   乾元帝简直气得不行。   原本对死了母后,还被下药的大皇子心疼,现在是烟消云散。   整件事情就是这母子俩引起的,母子俩遭殃纯属活该。   哪怕是断腿的三皇子,划伤脸的二皇子,都让他心疼不起来了。   因为还有一个更无辜,更悲惨的谢文彦做对比!   此事关系重大,牵涉的皇子众多,为了皇室颜面着想,不能大张旗鼓教训。   最后乾元帝没办法,只能生气把一群皇子们叫到御书房,关起门来大骂警告一番。   至于郭皇后的死,则被安在了“前朝余孽”这个万能背锅侠头上。   不然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告诉所有人,堂堂皇后是一群皇子弄死的吧,那样皇室还有何颜面可言。   而谢文彦被算计的真相,也以宫女太监办事不利,宫道没打扫干净,谢文彦夫夫醉酒不小心踩滑落水风寒,给大家交代。   当然谢文彦根基受损,子嗣艰难的病症被隐瞒了下来。   因为这种隐疾有关男子尊严,实在不好宣之于口,乾元帝怎舍得自己亏欠的“亲儿子”遭人嘲笑议论。   不过。   这等病情,肯定还是要告知谢文彦本人的。   谢文彦醒过来听到太医诊断,也很配合露出无法接受的表情。   “太医,真的没法治了吗?我与夫郎才成亲不到一年,母亲生弟弟时也伤了身子,家中三房……就只有我一个男嗣。”   他若不能有孩子,谢家三房岂不是就要绝嗣了。   谢文彦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乾元帝看得十分心痛,忍不住上前安慰。   “谢爱卿莫要担心,朕定会让太医替你好好医治,若是当真不能有子嗣,朕做主给你小弟赐一个好赘婿,到时候生下孩子过继,一样孝顺你。”   别说这是他儿子,就算是普通臣子,被他一群皇子们的算计连累成这么凄惨,他这个皇帝也是要有安抚表示的。   他对不起这个儿子,从小流落在外就算了,如今竟还绝了子嗣!   乾元帝真的心痛死了。   “谢爱卿,是朕对不起你……”   “不关陛下的事,是微臣不够谨慎,才会遭了算计,多谢陛下厚爱,臣心中明白。”   谢文彦强扯起苍白的笑摇头。   明显是心中愤恨,但又不想责怪皇帝的模样,因为他和陛下可是忘年之交,陛下对他那么好,他怎能怨恨陛下?   冤有头债有主,害他的是那些争权夺利的皇子们。   陛下还正值壮年,那些皇子们就如此猖狂,真的是太过分了!   这些想法他没有说出来,但表情、眼神却都明明白白告诉皇帝了。   如此让人猜出来的心思,比直接表达出来效果更好。   果不其然。   乾元帝看出谢文彦想法,愧疚心疼的同时,对他不由更加信任几分。   没有亲生儿女,对方将来就算是生出野心,也有限;   对各位皇子记恨不满,就代表对方不会轻易被拉拢;   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让上位者放心了。   又是一通君臣和谐的安慰后。   谢文彦夫夫才带着“落水风寒”,和大笔补偿赏赐回家。   至于皇宫中剩下的事情,就跟他们夫夫没关系了,乾元帝打算关起门来处理。   ……   谢家。   因为昨晚宫宴两人没有回来,皇后遇刺消息传出,整个皇城戒严。   家里都担心死了,生怕夫夫俩在宫里出事。   众人一夜未合眼,直到看见两人到家,紧绷的精神才放松。   不过,看见他们苍白的脸色,又是担心不已。   “五郎,景哥儿,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听说皇后娘娘遇刺了,现在整个皇城都戒严了起来,大家都不敢出门……”   谢奶奶心惊胆战上前关心孙子。   谢父谢母更是心疼不已,一夜未见,儿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莫不是在宫宴上被刺客给伤到了?   “阿奶阿爷,爹娘,你们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昨晚宫宴混乱,我和夫郎不小心被人挤下池塘受了风寒,休息吃几天药就好。”   “宫里的事情你们别管,这些日子好好呆在家里,除了正常的人际来往别乱跑就好。”   “皇后娘娘遇刺身亡,接下来一段时间,京城恐怕不会安宁,咱们要小心行事,咳咳……”   谢文彦没有多说,简单交代安抚。   此次以身入局,即便事后有灵泉水治疗康复,但现在苦头是真吃的。   可他若不对自己狠点,此次算计难以完美脱身。   能够把郭皇后弄死,这点苦很值。   “阿奶阿爷,爹娘,夫君此次风寒严重,我先送夫君回屋休息,其它的事情咱们回头再慢慢说吧。”   乔玉景看着爱人苍白的脸色心疼道。   虽说昨晚他也受了不少折腾,但哥儿和男子的身体不同,更衣偏殿香料中的虎狼之药,对哥儿影响不多,对男子伤害更大。   夫君为做戏逼真,现在身体是真正伤到了的,没有半分作假。   他这么一说。   谢父谢母也反应过来,赶紧点头,“是咱们心急了,院子风大不是说话之地,快扶五郎回屋休息。”   “我去杀只鸡给五郎炖汤,五郎喜欢喝我炖的汤。”   二伯母老实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关心话,只能亲自去厨房炖汤以表关心。   卿哥儿看到兄长如此模样,也担心地眼眶都红了。   想去照顾兄长,但到底男哥有别,便主动道,“玉景哥,你好好照顾哥哥,这几天府中的事情就交给我打理吧。”   他头脑聪明又上进,自从乔玉景嫁到谢家,教几个未出阁的姑娘哥儿管家理事,他就一直很认真的学习,是众人里面学得最好的。   “好。”   乔玉景没什么不放心的,点头同意。   左右谢家明面上的产业并不多,给卿哥儿等人练手出了纰漏也没关系。   把大家打发走。   夫夫俩回到房间后,乔玉景看着谢文彦苍白的脸色,才终于忍不住心疼哭道。   “夫君,你日后不许再这般拿自己作筏子,太危险了!”   他也是中途才知道夫君为求逼真,自己加了伤身的猛药。   这番苦肉计固然成功,但万一不小心出意外怎么办。   小哥儿哭得可怜。   谢文彦原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向来觉得付出和收获成正比。   苦肉计,苦肉计,哪有不牺牲吃苦的,但看到夫郎的眼泪,他就有点心虚了。   “好好好,我答应夫郎,日后不这般了,此次以身入局,我也是有把握才做的。我有灵药,这点伤痛不算什么……”   谢文彦拍拍怀里的人安慰。   但乔玉景可不听这个,“说得简单!世上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我的错,夫郎教训得是,可若不如此,夫郎陪我演完这场戏,恐于名声有损。”   “如今我这般,消息传出去,别人就不会盯着夫郎,只会嘲笑我了,总归我是男子,外人如何嘲笑都没关系。”   “而且我子嗣艰难,陛下才不会想着给我赐美妾,我与夫郎才能两人相守不是?”   谢文彦知道爱人喜欢听什么,就捡着这些话安慰。   他确实也没撒谎。   哥儿怀孕比较慢,通常成亲两三年才会有孩子,乾元帝当他是亲儿子,怎么舍得儿子迟迟没有子嗣,肯定会想办法给他赐妾室。   毕竟娇妻美妾,才是这个世道公认的常态。   他不想纳妾,自然得让身体出点问题,否则帝王好意,谁能拒绝?   谢文彦爱怜在乔玉景额头落下亲吻,叹笑。   “夫郎放心,有你牵绊,我自是不会真拿自己性命健康开玩笑的。堂兄说,姑娘哥儿过早生育不好,如今没了妾室之忧,想来夫郎应该能放心调养身体了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夫郎为了尽快怀上孩子,整日里在私下研究喝什么坐胎药。   之前终究是他给夫郎的安全感不够。   谢文彦敲了下夫郎脑门警告,“是药三分毒,孩子不着急,再胡乱糟蹋身体,我就生气了。”   “知道了夫君,那你也不许再拿自己身体作筏子。”   乔玉景被戳破小心思,将通红的脸埋进男人胸口。   不喝坐胎药就不喝,等夫君身体好了,他就死缠着夫君要,作用是一样的! 第113章 怎么弄死谢文彦?   此次宫宴,谢文彦原本的计划,只是郭皇后之死而已。   结果没想到后续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岳父王成安上辈子也不愧是有九千岁称号的“奸佞宦官”,竟然在宴会上浑水摸鱼废了三皇子。   尽管有些意外,但不得不说岳父此举,真是太好了!   他想要上位,就必须解决乾元帝所有的正经皇子,可他又不能直接把人全都弄死,那样太显眼和冒险了。   像三皇子这样活着失去继位资格,就很不错。   至于二皇子毁容……前世与对方合作多年,谢文彦还是能够猜出来,这多半是对方担心背上郭皇后之死黑锅,自己下手干的。   像他们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总之,这次宫宴行动结果,让谢文彦很是满意。   可对其它人来说,宫宴后续的影响就不那么美妙了,尤其是断腿的三皇子,以及大皇子和郭首辅舅甥二人。   三皇子不知到底是谁对自己下的黑手,失去皇位继承资格的打击,直接让他和他母妃疯了,干脆平等得记恨上所有竞争对手。   尤其是大皇子和郭家!   谁让这次宫宴的算计,是郭皇后挑起的头,他们母子不想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自然只能推卸责任迁怒,首先把气朝郭家撒。   三皇子外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宫宴结束的第三天,就直接跑去郭家讨要送出去的年礼,两家明摆着撕破脸皮交恶。   此举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郭首辅和大皇子脸色黑得不成样子,回家没少生闷气砸东西。   “早知道老三是个面甜心黑的,但没想到竟是个表面光,一点都不长脑子,此次宫宴虽是母后起的头,可他断腿分明就是其他人浑水摸鱼。”   “这个蠢货,不赶紧去找幕后凶手,竟拿我撒气泄愤,真是愚蠢之极!”   大皇子简直要被三皇子的骚操作给气死了。   跟着他的幕僚们也很郁闷。   可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三皇子难道不想寻找幕后真凶吗?那肯定是想的。   但问题是,宫宴下水掺和搞事情的皇子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查不到,三皇子自然只能先拿他们泄愤。   一通怒骂打砸发泄后。   才有幕僚小心开口劝说,“殿下,事已至此,咱们生气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挽回陛下对您的父子之情,才是重点。”   “此次皇后娘娘之死,陛下竟然没有心疼殿下,反而还责怪上了皇后娘娘起头算计,才引出宫宴上的祸端,让皇后娘娘丧仪从简。”   “这番表态于殿下实在不妙,咱们得想办法知道陛下目前所想,才能继续下一番筹划,否则又弄巧成拙就糟糕了。”   如今没有了皇后娘娘在陛下身边试探圣心,主子的处境着实不妙。   大皇子深吸口气道,“你们说的孤明白,孤已经在父皇身边重新安排了人,那边传来消息说,父皇之所以如此对待孤和母后,是因为宫宴上的算计,让谢文彦受伤绝了子嗣。”   “谢文彦是父皇看中,用来解决世族的刀,此次事情让谢文彦心中生怨,影响了父皇铲除世族的谋划,所以父皇迁怒了……”   “看来于父皇而言,无论是后宫妃子,还是我们这些皇子,终究都没有他的千古伟业重要。”   也是,一个用铁血手段上位的帝王,就算有感情,也是建立在不影响对方利益的情况。   反正妻子妾室没了,可以再娶再纳;儿女没了,也可以再生。   江山却是唯一。   幕僚沉吟道,“倘若陛下铁了心要保护谢文彦,咱们短时间内想除掉对方,恐怕是不行了,殿下,不知您与皇后娘娘为何一定要杀谢文彦?其实笼络对方,比杀掉对方,对咱们的大业来说更有利。”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需要知道主子真正的想法,才好帮忙出主意。   但大皇子能说出真话吗?   他想杀谢文彦,是一种直觉。   而母后决定杀谢文彦,是因为他逼死了张先生,想为奸夫报仇!   所以。   大皇子不敢说实话道,“其中缘由不便细说,你们只需要告诉孤,孤现在要谢文彦的命,到底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虽然很奇怪,但直觉就是告诉他,必须弄死谢文彦,对方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他不交代情况,只吩咐办事,幕僚们也没办法。   最后。   众人也只能摇头,“既然陛下把谢文彦当成刀,那么在这把刀发挥完价值之前,陛下肯定不会舍弃,任何阴谋诡计在陛下这份信任面前,都不堪一击。”   “除非鱼死网破,直接派人暗杀,否则没有半分机会。”   但这样蛮干成功的机率也不高。   陛下肯定安排了人保护,他们若真暗杀成功,主子也会彻底令皇帝忌惮。   毕竟你一个皇子的暗卫,比皇帝的暗卫还厉害,皇帝能睡得着吗?   杀谢文彦简单。   可想要不担责任地杀掉谢文彦,就很难,顾虑实在太多了。   大皇子听完抑郁不已。   而就在这时。   乔玉陵却阴差阳错帮他想出一个‘好办法’。   ……   当日在宫宴上,乔玉景故意刺激奚落乔玉陵的话,让乔玉陵事后很是耿耿于怀。   乔玉陵不懂那么多朝廷大事,他就想成为高高在上贵君,甚至是凤位上的君后,死死压在自己那些兄弟姐妹的头上。   尤其是乔玉景,这个让他从小嫉妒才情,长大后嫉妒容貌的弟弟。   他绝对不允许乔玉景比他过得好,也很恐慌乔玉景随着夫君的官位升高,进宫的次数越多,与宫中的王成安相遇,哪天暴露他顶替身份的秘密。   他没办法弄死乔玉景,就只能想法子让对方不好过。   于是,得知大皇子因谢文彦存在发愁,乔玉陵就生出了坏心思。   他提议道。   “殿下,既然咱们现在无法铲除谢文彦,那就忍耐些时日,利用对方谋取更多利益呢?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冒险,哪能得利?”   “谢文彦再怎么聪明,对方也是一个男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殿下何不寻一位美人,从谢家后院下手,让其沉浸温柔乡。”   “谢家不过小小寒门,只要谢文彦的价值没了,陛下不再护着他,殿下要他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美人计俗归俗,但很多时候确实很好用。   大皇子也曾想过用这个计策,可问题是……   “谢文彦此人极为聪明,而且并不好美色,想对他用美人计,怕是不容易。”   “世上哪有男人真不喜欢美人的?若不为美色所动,那只能说明面前的美人还不够美,就算谢文彦真的是例外,但我那位好弟弟,他能容忍自己如今夫夫恩爱的生活,受到威胁吗?”   “只要乔玉景忍不住乱了阵脚,自然会拖谢文彦后腿,殿下岂不就能从中找到机会,给谢文彦使绊子?”   乔玉陵积极劝说。   他到底也是伯府出来的公子,就算格局不足,但也能说出几句见解。   这就是大家族和小门户的底蕴区别。   这番话不无道理。   大皇子陷入沉思,爱妃说得没错,美人计如果不成功,不一定是人意志力太强,也可能是美人不够美。   就凭谢文彦对待自己夫郎的表现,足以说明对方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之人。   再说了。   他现在确实也没其它办法搞死谢文彦,甭管美人计成不成,反正试试又没多少损失。   就是一个容貌绝色又有手段,还不会背叛自己的美人上哪里找呢?   谢文彦太邪性了。   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除了家世,无论是长相还是才华都出色得过分,到时候派过去的美人,可别没勾引成功,反被勾引了!   就大皇子冥思苦想之极。   他的贴身太监突然来报,“殿下,郭公子的小侍又来送信了。”   表弟!   大皇子闻言双眼一亮。   表弟容貌绝色,手段不俗,又对他痴心一片。   整个京城再没有比表弟更合适的人选了。   ……   与此同时。   谢文彦躺在床上养病,脑子也没消停,也在思考大皇子和郭家会怎么收拾他。   毕竟郭皇后之死,对大皇子和郭家来说,损失实在太大了。   就算对方不知道人是他杀的,但此次宫宴是算计他而起,大皇子本来就对他有杀心,迁怒他实在太正常了。   其实,对方用什么手段不重要,他并不害怕。   他思考的是怎么利用对方的算计,将计就计从中获利。   因为他手中势力实在有限,目前只能借力打力,浑水摸鱼,不宜主动撒网捞鱼。 第114章 感情是相互的   大皇子口中的表弟,就是郭首辅的原配嫡出哥儿,郭明熙。   说起郭明熙,对方在京城也是很有名的。   其出名不仅仅是出身显赫,还因为对方是个长相极其貌美,才情也非常出众的哥儿,被大家推崇为京城第一公子。   引得京中无数郎君倾慕,想要求娶。   只可惜,至今为止无人求娶成功,全部都被郭家以心疼哥儿,还想留几年给拒了。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   郭家之所以把人留着,其实是因为郭公子,早就心有所属,一心等着合适时机嫁给青梅竹马的太子哥哥,也就是大皇子。   只可惜,郭公子对大皇子痴心一片,大皇子对其却只有利用之心。   听完乔玉陵的建议,大皇子和自己的幕僚商议后,决定美人计确实可以试试,反正失败了损失也不大,成功却是百倍获利。   而想要说服郭明熙帮忙,对大皇子来说也很简单。   他只需要去对方面前卖惨就行。   果不其然。   大皇子跑到郭家,把皇帝对他的打压困境说出来,恋爱脑的郭公子立马心疼不平。   “太子哥哥,您可是陛下的嫡长子,陛下怎能如此对你?之前已经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如今姑姑被刺杀而死,陛下不心疼你就算了,竟还这般打压,他怎配为人父!”   郭公子生气地口不择言。   他自然知道这番话大逆不道,可为了他的太子哥哥,就算皇帝又如何?他照样骂,谁也没有他的太子哥哥重要!   大皇子听得暗爽。   虽说他对表弟的真心有限,但不得不说他那么多女人哥儿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表弟,因为表弟对他真的是百分百真情。   他也曾打算登基后,就把现在的挡箭牌正妃弄死,迎娶家世相貌都不俗,还真心喜欢他的表弟做君后。   可惜情况有变,为了大业,也只能忍痛牺牲表弟了。   想罢。   大皇子就装模作样,关切叮嘱道,“明熙,不可再这般称呼,我如今已经不是太子了,还有刚才那些话,也不许再说,若是传出去被父皇听见,你恐有大祸。”   “我不怕!这本来就是事实…”   郭明熙不服气道。   他虽然在外面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但到底是娇养着,被宠出来的贵公子,还是有一点娇蛮脾气。   不过颜值即正义,长得好看就算是耍脾气,也令人赏心悦目。   更别说郭公子的长相,虽比起乔玉景郎艳独绝的真实容貌稍逊一筹,但也是风华无双的容色,一举一动都极美。   倘若不是对于皇位的权利之心更重,大皇子还真不愿把这样的美人拱手送人!   但这样的表弟,也让他对计划更有信心。   又卖了一会儿惨,诉说自己如今处境如何艰难,还有各种甜言蜜语后,大皇子才把自己美人计的目的说出来。   郭明熙听完当然不愿意,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太子哥哥,你想让我去勾引谢文彦?你,你不喜欢我了吗?”   不然怎么舍得把他送给别人!   大皇子巧言辩驳,为难叹气,“明熙,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此事除了你,我真的不知该找谁帮我。”   “谢文彦此人意志极为坚定,一般的美人对他根本没用,只有表弟这般风华绝代的贵公子,或许能让他心动一二。”   “表弟是我心中挚爱,我自是不会真让你受委屈,表弟只需要让谢文彦的夫郎产生危机,让谢家后院自乱阵脚就行。”   “表弟将来是要做我君后的,我怎舍得让其他男人碰你?相信以表弟的容貌和才智,离间谢文彦夫夫之间的感情,应该不成问题。”   大皇子满是深情哄骗。   郭明熙神色缓和,但还是有些不情愿。   “说是这般说,可谢文彦此人我也听过,听闻对方极其聪明,擅长谋略,还未入朝之前,就敢不要命的触碰印子钱为自己铺路……”   “这样一个重利之人,我接近他,不给好处甜头,他真能上钩?”   他虽自持美貌才情,但还不至于自大过头。   大皇子道,“这个表弟放心,之前宫宴中,谢文彦中算计伤到了根本,如今身体亏空,他就算有心,短时间内也无法对你做什么。”   “不过,表弟若当真为难,我也可以另想办法,只是美人离间计更好而已。”   “表弟,你已经十七了,我想快点登基娶你,我……诶。”   大皇子故意没把话说完,叹息让人脑补。   郭明熙喜欢他,自然是心疼坏了,思想被他牵着鼻子走,立马想到他的太子哥哥若迟迟不能上位,他就一直嫁不了他。   几年他能等,但十几二十年,他可等不了!   “好,太子哥哥,我帮你。”   郭明熙挣扎后,还是选择了同意。   只是心里终究不得劲儿,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   暂且不管大皇子那边如何算计。   谢家这边。   虽说按照规矩,国母死亡,天下百姓也是要跟着服孝的。   但这不是正好碰上年节,再加上宫宴算计折损了好几位皇子。   乾元帝对郭皇后母子迁怒,因此不仅丧仪大减,还以心疼子民为借口,只取消了年节庙会,其余百姓该怎么过年,还是怎么过,不需要替皇后服丧穿白。   毕竟,当初乾元帝上位手段有点歪,手握兵权皇位稳固,根本不在乎这点名声诟病。   因此,这个年节大家还是正常过。   该吃吃,该玩玩,穿着喜庆衣服出门溜达也没人管。   好不容易有这么长的休假时间,谢文彦虽然心中还在思虑朝中之事,但也没忘记放松休息一下,劳逸结合才能长命百岁么。   想起当初成亲之前,答应过亲手给夫郎做一把玉梳的承诺。   身体稍微好点后,谢文彦就打算带乔玉景出门散心,去古董街“相玉”,也就是赌石。   “玉石价高,为夫手中银钱实在不够,但答应夫郎的东西,却不能再拖下去了,夫郎可相信为夫的眼光,咱们去相一块玉石回来如何?”   谢文彦拦着爱人不好意思道。   说来惭愧,与夫郎成亲这么久,他一直吃夫郎软饭,送礼物都只能以心意为重,不值什么银钱,得亏夫郎理解。   乔玉景是多聪慧的哥儿啊,听罢立刻笑道。   “我知夫君难处,夫君肯为我花心思,我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玉梳这件事,夫君还记得?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小哥儿又会善解人意,又会撒娇。   让人愧疚心疼的同时,忍不住生出无限怜爱。   谢文彦柔声道,“卿且梳相思,思卿共白头。当初那把木梳是咱们定情之物,夫郎存在妆盒中一直舍不得用,我给夫郎雕一把玉梳,夫郎就能时时簪在头上了。”   “那夫君等会可要好好相一块漂亮的玉给我。”   乔玉景羞涩又开心扑到他怀里。   感情是相互的,情谊需要两个人都付出投入,才能深厚长久。   夫夫俩说好,就收拾出府。   顺带还有一个小尾巴,卿哥儿最喜欢凑热闹了,去古董街相玉这般刺激又附庸风雅的活动,他怎能错过!   谢文彦:……   小弟真是越来越没眼力劲了。   谢卿看着兄长郁闷的表情,自己也很郁闷。   “哥,年节外面热闹,我就想跟你们出门玩嘛,你干嘛一副嫌弃我的样子?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说罢就露出幽怨的眼神,控诉哥哥见色忘弟!   被打扰二人世界的谢文彦:……   行吧,弟弟是亲的,惹不起。   谢文彦敲了下弟弟的脑门,没好气道,“你整日随便出门玩耍,我难得陪夫郎出门溜达,扰了我和你嫂夫郎,你还理直气壮了,我哪敢嫌弃你,回头还不得被爹娘收拾?”   “你就嫌弃我了,你给玉景哥相玉石,都没说给我相一块。”   谢卿酸溜溜吃醋。   虽然知道不应该这么想,但以前哥哥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个想到自己的。   谢文彦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他就说小弟什么时候这么没眼力见了,原来是吃醋了。   “要是真嫌弃,现在还能带上你?每次带回家的东西,什么时候少你一份了,多大的人了,还小孩子模样……”   谢文彦笑着揉揉弟弟脑袋安慰。   乔玉景也在旁边笑,小弟聪明归聪明,但心性到底还小呢。   谢卿为自己吃嫂子醋脸红,羞窘硬气嘟囔。   “我本来就还小么,要哥你们哄!”   “行行行,夫郎,等会儿给他买两串糖葫芦,哄哄他。”   谢文彦郎笑。   乔玉景配合点头打趣,“还有云片糕,芝麻糖,小糖人……”   全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吃食。   “!!!”   卿哥儿羞红脸。   玉景哥也跟着哥哥学坏了,竟然跟着逗他。 第115章 郭公子的算计(1)   京城本就是天下最为繁华之地,年节期间的京城,更是热闹非凡。   按照规矩,过年初一不出门;初二回娘家;初三肥猪拱门,也就是女婿上门;初四祭灶神;初五祭财神……   总之初一到十五,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忙活的事情。   因而年三十之前,大家都会出门把该办的事办好,该采买的东西采买好,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热闹得很。   如此人多,实在不宜乘坐马车。   所以,谢文彦携着夫郎和弟弟,是走着出门的,身边由粗壮的嬷嬷和小厮护卫,保障基本安全的同时,倒也不算高调。   古董街那边的相玉铺,要开到傍晚才结束。   他们出门早,倒不急着赶过去,难得出门闲逛,自是要好好游玩一番。   谢文彦带着夫郎和弟弟看了街头杂耍,吃了街边小食,又买了好些东西玩意,才慢悠悠走到古董街的相玉铺子。   京城富贵人多,相玉在京城很是流行。   别说没见过世面的卿哥儿,就是乔玉景都稀罕得紧。   乔玉景望着热闹的人群,满是好奇和高兴道。   “夫君,这里真热闹!往日我虽听说这边好玩,相玉场面令人激动热血,但还没亲眼见过,如今瞧见别人解石,当真是令人心潮澎湃。”   楚国对于姑娘哥儿的规矩,相比其它几国虽松泛很多,出门不需要戴上围帽面巾那么苛刻,但也还是有不少忌讳。   比如古董街这种男子扎堆的地方,没有长辈和丈夫带着,姑娘哥儿们也不好单独跑过来,乔玉景往日在伯府不受宠,自然无人带他来玩。   卿哥儿更是激动,“听说相玉可赚钱了,很多花几两银子买一块石头,就能相出几百两的翡翠美玉,一夜暴富!”   “那是你没瞧见更多花几百两,买到一块废石的。”   “相玉之事,没有运气和眼光,就是把银子往水里砸的份儿,你想玩哥哥陪你,可别瞧见人家赚钱,就私下偷偷跑来,赔光了私房钱,哥哥可不同情你。”   谢文彦敲了下弟弟脑袋教训。   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可知道小弟有多爱财!   卿哥儿被戳中小心思,笑得心虚无比,“知道了哥,相玉一刀穷一刀富,我懂我懂,我绝对不私下跑来玩,那哥你等下可要帮我挑块好石头,让我过过瘾。”   “夫君,我也要~”   乔玉景跟着撒娇。   两个小哥儿都眼巴巴看着谢文彦。   谢文彦能怎么办?   一个是夫郎,一个是亲弟弟,当然只能宠着。   “好好好,选选选。”   谢文彦宠溺笑着牵住夫郎的手,又揉揉弟弟脑袋,就赶紧带着两人走进相玉铺。   这温馨的画面落在周围眼中。   有会心一笑,有羡慕赞叹,也有鄙视堂堂男儿怎能如此没有威严,给家中夫郎弟弟这般做脸?男子就应该强势立规矩才是!   但不管众人怎么想,都不会让谢文彦放在心上。   重活一辈子,他不仅要权利,还要过得肆意,规矩是什么东西?让他不高兴,等他站到高处,重新制定就是。   三人走进店铺后。   因为穿着打扮并不算多么贵重,就是普通的官员阶层,掌柜的就没有亲自过来招呼,只安排了一个伙计过来。   谢文彦也不生气,趋炎附势,捧高踩低是现实。   胜在小伙计干活认真,虽有些遗憾招待的不是达官贵族,自己的赏钱少了,但介绍石头时,并没有偷懒耍滑,很是尽责尽职。   谢文彦对这种态度认真,又努力上进的人最是欣赏。   扔了一块银子打赏,就让人安静跟在旁边,自己开始慢慢挑选。   他并不是新手,对怎么相玉是有自己一套的,不用伙计引导。   毕竟上辈子,他在边境作为流放犯人,可没有轻松的时候,有打仗时上战场做冲锋,没打仗上就被拉去干苦力。   边疆有一座玉石矿,他在里面采矿多年,什么样的石头里面有货,他比很多老行家还清楚。   一番挑挑拣拣后。   谢文彦选出两块不起眼,但分量不小的石头,付银子解石。   “这位郎君,你这两块石头选得不行啊,一看就是样子货。”   解石的地方,有围观群众不看好开口。   “是吗?但这是我送给夫郎的东西,我想菩萨一定会看在我们夫夫恩爱的份儿上,定会庇佑我的。”   谢文彦笑得温润如玉。   乔玉景羞红脸掐了一把他腰,“夫君!”   平日在家就算了,这可是外面,夫君真是越来不正经了。   围观群众:……   出来玩就玩,干嘛撒狗粮!   谢文彦不仅会撒狗粮,他还会打脸。   毫无意外,被他选出来的两块石头,样子不好看,但里面货是真有。   解石出来,一块是上好的和田白玉,一块是晶莹剔透的鸡血红玉。   “竟然是鸡血玉和和田玉,还是这么大一块的!”   众人嘶气惊呼,语气尽是羡慕嫉妒。   他们刚才都看见了,谢文彦这两块石头,总共就花了几十两银子而已。   但开出来的玉石,不仅品种值钱,品质上佳,最重要是体积还大,完全足够打造整一套的首饰,卖个几千两不在话下。   当即就有爱好玉石的老爷们,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位郎君,这两块玉石你出个价,卖给我怎么样?”   “抱歉,这是特意给家中夫郎和弟弟选的年节礼物,老爷若喜欢,不如也去在下刚才选的石料中碰个运气。”   谢文彦直接拒绝。   给夫郎和弟弟的东西怎能让出去。   众人遗憾也没纠缠,毕竟都知道如此好的石料,但凡有眼光肯定都是自己留着,不用送礼打通人脉也好,卖掉换银子太亏了。   只能干羡慕别人运气眼光好!   相石店铺的掌柜这时也凑上来讨好。   “郎君,我们店里的工匠师傅,手艺是古董街数一数二的好,郎君夫郎和幼弟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我们老师傅都能打造出来。”   “不必了,我想亲手给我夫郎做。”   谢文彦看向身边的夫郎,眼中尽是柔情。   乔玉景害羞又忍不住对掌柜炫耀,“我夫君不仅会相玉,还很会雕东西。”   他们的定情信物木梳,就是夫君亲手雕的。   他夫君可厉害了!   掌柜的:……   滚滚滚,当谁没有夫郎似的!   周围人也是摇头吐槽,真真是少见这么恩爱腻歪的夫夫。   就在这时。   隔壁铺子跑来围观解石热闹的小二,见状许是发现做生意的机会,当即屁颠屁颠跑过来,主动讨好询问。   “郎君与夫郎真是恩爱和鸣,既然要亲手给夫郎做首饰,郎君不如再去我们店看看木料,打造一个漂亮的妆盒,才配装这么好,又这么有心意的情谊之物不是?”   “好,那就去瞧瞧。”   谢文彦点头,夫郎妆台上的首饰盒子似乎满了,该置办几个新的。   乔玉景和卿哥儿也想跟过去。   玉石铺的掌柜讨好道,“木料店木屑多,恐脏污了夫郎和公子的衣裳,夫郎和公子不如在此休息片刻,再选两块石料等着。”   看上去就像正常推销生意的模样。   卿哥儿见识少,没察觉什么,蠢蠢欲动看向谢文彦,“哥,我想自己挑一块石头玩,行吗?”   “好吧,你和夫郎在这里等我。”   谢文彦看了掌柜和小二一眼,没说什么,温和点头答应。   只在转身不经意间,捏了捏乔玉景的手。   示意夫郎盯着点,这掌柜和小二不太对劲儿。   夫夫俩默契十足,乔玉景秒懂他的意思,眼眸深了深,暗暗警惕起来。   果不其然。   在谢文彦离开不久后。   相玉铺就走进来一个纨绔公子,直冲卿哥儿言语调戏。   卿哥儿:……   有点小激动!   毕竟往日为了他的安全,爹娘都不让他单独到城里来。   村里的汉子又知道谢家三房是极品,就算他长得好看,也没有谁敢来献媚,更别说被富家少爷调戏这么刺激的事,让他对自己的容貌都快不自信了。   如今有人调戏,卿哥儿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只得意自己魅力真大!   好不容易来个讨好自己的冤大头,卿哥儿眼睛都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卿哥儿:害羞是不可能害羞的,调戏=送钱,没毛病! 第116章 郭公子的算计(2)   极品之所以叫极品,就是因为他们脑回路跟普通人不一样。   尤其是出身乡野的卿哥儿,不像高门大户公子小姐从小受礼教熏陶,无论怎么活泼透彻,骨子里都带着礼教的克制,对脸面极为重视。   在卿哥儿的眼中,脸面和尊严从来都不在考虑范围,自己高兴和有没有好处,才是处事的重点!   面对纨绔少爷一口一个美人的调戏,卿哥儿只有冒坏水的激动。   他故意自持美貌傲气道。   “你是哪家少爷?我美不美与你何干?大庭广众就贸然与我这般未出阁的哥儿攀谈,真是没规矩,我又不认识你。”   说罢,就拿起相玉铺子里的成品玉石摆件,自顾自欣赏起来。   高傲范儿十足。   纨绔少爷:……   不是,说好这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小哥儿呢?   就这高高在上,天下唯吾独尊的样子,一国公主都没他傲气!   确定是他调戏他,而不是他调戏他吗?   纨绔少爷有瞬间迟疑,但随即想到这是家中老父亲的吩咐,干不了也得硬着干,不然下个月的零花钱就没了。   于是。   纨绔少爷立马又支棱起来,吊儿郎当风流道。   “有脾气,本少爷喜欢!之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这相玉铺里的东西,美人瞧着哪个喜欢,尽管挑,尽管选,本少爷送你。”   “自古千金搏美笑,不知本少可有得公子一展笑颜的荣幸?”   说罢,就想用扇子去挑卿哥儿下巴。   如此冒犯举动,任哪个姑娘哥儿都要生气。   卿哥儿心中自然也是生气的,他可以不在乎言语,但动手动脚就过分了啊。   “登徒子!”   卿哥儿气呼呼躲开挑过来的扇子骂一句。   随即便转动眼珠道,“这里的东西,真的任我挑,任我选?”   纨绔少爷:……   纨绔少爷又被干沉默了。   不是,小哥儿,挑东西是重点吗?   重点是我在调戏你啊!   乔玉景也算是看出来自己这个小叔子的坏水了,反正对方也是来者不善,自然是不坑白不坑。   于是把张开的嘴闭上,默默将舞台让出来,由小叔子继续发挥。   而卿哥儿见纨绔少爷不说话,当即又故意不高兴嘲笑道。   “怎么,怕我挑贵的东西啊?瞧你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说话竟然信口雌黄,没银子还敢出来调戏小哥儿,丢人!”   语气满满都是鄙视。   纨绔少爷顿时气红脸,哎哟他这暴脾气。   他长这么大,鄙视他的人多了去,但里面还真没姑娘小哥儿。   一个哥儿被人调戏不害羞就算了,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真是没有规矩,不知廉耻。   纨绔少爷气笑道。   “谁说我没银子?本少爷家财万贯,莫说千金,万金都砸得起!但你这个小哥儿配吗?粗俗不知羞,本少爷跟你客气两句,你还真往杆子上爬了,果真是乡野出身!”   “今儿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识相就去酒楼陪本少爷喝两杯,不然本少爷让你好看!”   话落。   乔玉景眼中一暗。   若刚才只是猜测,现在就是破案了。   毕竟一个纨绔临时起意的调戏,怎么可能随便说出他们来历。   卿哥儿闻言,眼睛微眯。   当即也毫不示弱回怼,叉腰道,“本公子知羞不知羞,关你何事?今儿本公子跟你说话,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要是识相,就给本公子磕头道歉,把这店里的东西买下来送我赔罪,否则你调戏本公子这事儿,本公子也要你好看!”   众人:……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小哥儿。   他是被调戏的那个吧?   为什么他们感觉,他才更像是欺男霸男的那个?   纨绔少爷是个真纨绔,只会吃喝玩乐,没多少脑子的那种。   虽然知道吵起来,就破坏了老父亲叮嘱的任务,但卿哥儿的态度实在太气人了。   他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被一个小哥儿给欺负呢?   传出去日后还怎么在兄弟们面前立足。   于是。   纨绔少爷也捞起袖子,一副要干架打人的样子怒道。   “你这个小哥儿说什么?竟然敢让本少爷给你磕头道歉,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你调戏本公子,本公子让你赔罪怎么了?我的天老爷,你不会是赔不起银子,就想打人吧?”   卿哥儿满脸震惊到极致的鄙视,东拉西扯歪重点。   纨绔少爷:……   银子是重点吗?   重点是你让少爷我磕头道歉!   卿哥儿表示,银子确实是重点,很重很重的点。   卿哥儿继续鄙视激将对方,“啧啧啧,没银子还敢出来惹事,被戳穿还想打小哥儿出气,真是个没种的东西。”   “你……”   纨绔少爷气红脸。   卿哥儿打断他,“我什么我?有本事你就把这家店的东西全买下来,不然你就是孬种,做不到就别瞎逼逼,我鄙视你。”   纨绔少爷受不了这份窝囊气,拍桌怒道,“买就买,今天我就好好打你这个小哥儿的脸!”   说罢。   就挥手让掌柜包东西。   掌柜无语不已,心中不禁暗暗吐槽,主子也真是的,就算要演纨绔戏码的戏,也不能真找一个纨绔来啊,看看这不就坏事了。   这明显就是激将算计,竟然都没看出来,果真是纨绔货色。   好在他们是一伙的,东西包起来归包起来,但不一定真买回去,反正达到这场戏的目标就可以。   所以,掌柜也没说什么。   很是配合露出欣喜谄媚之色道,“唐少爷大气,小的这就差人装盒!”   一副遇到大生意的高兴模样。   “那是,本少爷缺什么,都不缺银子。”   唐少爷得意点头,冲卿哥儿露出挑衅表情。   他也不是真的傻,也是知道掌柜会帮忙兜底,才敢口出狂言的。   但卿哥儿会让他得逞吗?   见店铺伙计把东西都装好,卿哥儿立马给身后的丫鬟婆子们使眼色。   然后秒变脸,对着纨绔少爷露出大大笑容,一改刚才的彪悍,笑得像朵花道。   “唐少爷真是太客气了,既然您非要送,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些礼物我收下,你这个义兄我认了,改天有空,我再请哥哥喝茶!”   说罢。   就拉起旁边的乔玉景开溜。   搬起盒子的丫鬟婆子们,也咚咚咚快步跟上。   至于后续怎么办?   他不是都说了么,认对方做义兄,现在收点礼咋了?   义兄送义弟东西,天经地义。   哥哥说了,人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被措手不及的掌柜和纨绔少爷风中凌乱:……   不是,这小哥儿咋不按常理出牌呢?   “站住,你给我站住,回来……”   纨绔少爷在后面跳脚大喊。   这戏还没唱完呢!   躲在角落等着出手相救,然后借口接近谢家人的郭公子:……   太子哥哥怎么没告诉他,谢家人竟然是这么不要脸的极品啊。   ……   另一边。   卿哥儿和乔玉景带着东西跑路后,就差人给谢文彦报信,去茶楼等他汇合。   谢文彦过来,听两人仔细说完当时情况后。   思索沉吟道,“小弟这么做,对方都没有真的动手,那足以说明背后之人今日此举,目的并非结仇。”   “虽不是结仇,但也必定没安好心,怕是还有后手。”   乔玉景道。   卿哥儿美滋滋看着手中刚刚抢来的名贵玉石摆件笑。   “管那些贼人有什么后手,咱们先下手为强便是。哥哥,我刚认的义兄,你可要好好帮我拜访,不然这么多礼,白收多不好意思。”   “破绽这种事,多出点血,不就露出来了?”   “就你聪明……”   谢文彦笑着敲了下弟弟脑门。   嘴上教训,却并没有生气,只要弟弟没吃亏,那就无所谓。   何况小弟说得也没错,多捅两刀,甭管背后之人想做什么,都得露出马脚。 第117章 借力打力(1)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谢家三房以前在村里总是极品占人便宜,却还能好好在村里生活,并且活得有滋有味,除了他们有个好儿子,好兄长,当然还是他们的极品程度实在不好惹。   卿哥儿被调戏,却反过敲诈的骚操作,不仅狠狠坑了相玉店铺背后的主子一大笔,还给谢文彦递了一个绝佳找事的借口。   兄弟俩血脉至亲又都是聪明人。   卿哥儿两句话,谢文彦就知道怎么做了。   打听清楚今日来找茬的纨绔少爷,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而这唐祭酒,据谢文彦所知,正是郭首辅底下的隐藏官员。   今日之事必定与大皇子脱不了干系。   只是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呢?   谢文彦略微思考后,就让小厮准备了一份茶叶,大张旗鼓去唐家拜访。   ……   唐家。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平日不是挺擅长调戏那些娘子哥儿的吗?今儿让你办点熟溜事都办成这样,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唐祭酒也正气恼对着纨绔儿子大骂。   他真的要气死了!   他在郭首辅的派系中,本来就不怎么得用,好不容易得到一回差事,竟然办成这样,那相玉铺里的东西少说也值个几万两,损失这么多,郭首辅定然对他不悦之极。   他要是不想被放弃,回头少不得把这笔银子补回去赔罪。   唐少爷被骂得抬不起头,不服气辩驳,“这怎么能怪我呢?你们也没说谢家那小哥儿,也是个混不吝的啊!”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彪悍的小哥儿。   被调戏不害羞就算了,还有胆子反过来讹诈他,简直土匪行径。   唐少爷气呼道,“爹,谢家那小哥儿就是明目张胆的抢东西,咱们去谢家把东西讨要回来便是,反正我是纨绔大家都知道,事情闹大最遭殃的是谢家。”   “要是能上门讨要,老夫还能在这里教训你?就谢文彦那个笑面虎,东西进了他手中,他要能吐出来,也就不是陛下看中的刀了!”   “你给我老实点,不许背着乱来,坏了上面的计划,老夫抽死你。”   唐祭酒没好气叮嘱。   此事若能闹大,他早就找谢家麻烦去了,还用得着这个纨绔儿子提醒?   要找回场子,也得等郭公子的事情办完再说。   今天只能认栽!   可惜他想得很好,但事情并没完。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谢文彦上门拜访了。   “他这个时候上门做什么?”   唐祭酒感觉不妙。   尽管谢文彦才入朝不久,平日也表现得温和有礼,平易近人,但几次出手的结果,大家哪能还不知道他就是个笑面虎。   对方现在上门肯定没憋好屁。   但又不能把人拦在门口不见,平白给人落下话柄。   最后没办法,唐祭酒只能忍着憋屈把人请进门,乐呵呵假笑招待。   “不知谢大人今日上门,所谓何事?”   “当然是喜事!”   谢文彦坐下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朗笑道,“祭酒大人,真是没想到我们两家还有结干亲的缘分啊,择日不如撞日,正月间不宜出门,我这不今日赶紧来拜访拜访。”   “干亲?”   唐祭酒听着就觉得大事不妙。   谢文彦点头,“是啊,祭酒大人不知道吗?今日唐少爷与我家小弟,在相玉铺一见如故,不吵不相识,当时就拍腿说要跟我小弟结拜,做义兄弟呢。”   “虽说男哥有别,但正所谓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   “为这一声义兄,唐少爷竟然把整个相玉铺的东西都买下来,送给我家小弟当做结拜心意了,我们谢家怎能辜负如此好意?”   唐祭酒:……   我儿子那是送吗?   明明就是你弟弟抢!   唐祭酒脸色僵硬扯笑,“不过小儿一时戏言,谢大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些礼物就当小儿顽劣赔罪,结义之事作罢作罢。”   虽然不知谢文彦说这些想干嘛,但肯定不是好事,他们别答应就对。   可事情却由不得他们掌握了。   谢文彦闻言,顿时收起笑容,冷冷道,“哦,结义之事是戏言,那唐少爷调戏我家小弟,就是真的了?”   唐祭酒脸色微变。   不等他辩解,谢文彦就继续冷笑,“堂堂国子监祭酒大人的儿子,竟然当街行调戏小哥儿之事,祭酒大人的家教,真是令谢某大开眼界。”   “我谢家虽不是高门权贵,但也是世代农耕的良家子,祭酒大人博览群书,试问按照我朝律令,当街调戏良家子,该判何刑?”   古代虽然存在阶级压迫,可律法规定却是极为严格的。   当街调戏良家子听着很正常,但实际真的追究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按照楚国律法,此罪按照情节轻重,当以杖刑、肉刑,甚至被斩首!   普通百姓遭罪无处伸冤。   但谢文彦可是有话语权的皇帝宠臣,想拿此事做筏子折腾唐家,实在太容易了。   唐祭酒又急又怒道。   “谢文彦,你莫要逼人太甚!不过口角之争,你小弟都敲诈我唐家那么多东西了,还想怎样?”   “唐大人好歹是国子监祭酒,学富五车,说话怎得如此不中听?什么叫做敲诈?相玉铺里的那些东西,难道不是唐少爷给的结义之礼吗?”   “俗话说请佛容易送佛难,既然唐少爷敢招惹我小弟,那这门干亲,今天你们不认,也得认!”   谢文彦目光冷厉,重重放下茶杯道。   强势之极。   唐祭酒脸色铁青,他这把年纪在官场混了那么久,何时被一个年轻后辈这般不给面子?简直欺人太甚。   他忍不住拍桌而起,“谢文彦,你算东西?不过一个初入官场的黄毛小儿,也敢如此与老夫叫板,不知天高地厚。”   他儿子说的对,这谢家兄弟真的太气人了。   “我算什么东西?”   谢文彦轻笑,端起茶杯慢慢饮下后,才目光冰冷道,“十日之内,再送10万两赔罪银到谢府,否则我算什么东西,大人到时自会知道。”   说罢。   也不管唐祭酒是否答应,就起身走人。   态度嚣张不已。   气得唐祭酒在后面失态叫嚣,“10万两银子?谢文彦,你做什么春秋大梦!”   他家就算有钱,也不是这么被人敲诈的。   三言两语就想他认栽,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这笔银子,唐祭酒是说什么都不可能乖乖给的。   而谢文彦其实也没真的指望要到这笔银子。   他来这一趟,也不过是做个面子功夫而已,他真正的目标另有其人。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既然大皇子送上门,那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把戏,他不介意再来一遍。   ……   离开唐府,谢文彦便悄悄找到周家,与周云庆见面。   这颗世族的棋子,是该发挥点作用了。   周云庆听完谢文彦的来意,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什么,谢兄,你想让我投靠世族当细作?”   “是的周兄,我知道此事有些困难,但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陛下在世族那边安插的人手,我实在不放心,而且他们短时间内也不会完全听从我的调动。”   “所以只能劳烦周兄出马了,你的能力和人品,我最放心。”   “这次是个绝佳的机会,周兄可向世族献计,劝说他们打压唐家,引出唐家背后的大皇子和郭家,趁此借口控制大皇子做傀儡,周兄在世族那边就能有一席之地。”   “之后周兄便可潜伏,在关键时刻与我里应外合,铲除世族的筹谋,便能更多几分胜算。”   谢文彦一副很相信周云庆能力和人品的模样。   周云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世族让他在谢文彦身边当卧底,谢文彦又让他去世族那边当细作。   他何德何能,让两边人都如此信任器重!   “此事我想想。”   周云庆没有立刻答应。   这件事他必须得跟族老们汇报商量才行。   “好,还请周兄尽快考虑,时机不等人,若周兄不愿,那我便做另外安排。”   谢文彦点头,没有逼他。   信任的目光无比真诚。   周云庆脸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是有些心虚遗憾。   说实话,倘若不是立场对立,像谢兄这般人才胆量,他还是很佩服愿意相交的。   至少,他就没有反抗家族的勇气。   只可惜命运弄人,谢兄太年轻了,不懂世道之难,现实之苦。   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终究是要如陨星般,在一瞬间的灿烂后坠落。   —   谢文彦说的计策,周云庆不敢私自做主。   他当晚就去见了自己所在世族的族老,将此事告知。   一位族老听完,就不由冷笑,“这个谢文彦还真是胆壮心雄,就他也敢往我们世族安插细作,真是不自量力!”   “虽然胆大,可若周云庆不是咱们的人,他或许还真能成功。”   “毕竟控制一位皇子做傀儡的机会,哪怕明知道不容易,我们又岂能放过?”   另一位族老理智道。   “那此事怎么办?难道真如了谢文彦那厮的愿?他这是借刀杀人,利用咱们呢,咱们岂能被一个黄毛小子牵着鼻子走。”   “不管是不是利用咱们,此事于我们而言,都是利大于弊。我需要一个明面上的挡箭牌,大皇子就很适合……”   既然知道皇室忌惮自己,世族自然是有准备的。   他们早就已经暗中扶持了一位皇子,只是乾元帝比先皇更加强势,铲除他们的心思太重,把他们盯得死紧。   所以这些扶持动作一直束手束脚,不好动静太大。   眼看夺嫡之争越来越白热化,三皇子被废掉,大皇子不中用,郭皇后又已死,其余皇子能力不够的不够,年小的年小。   若二皇子这个疯批一时脑热,不按常理出牌搞波大的。   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一切功夫就白费了!   因此,扶持一个和二皇子打擂台的挡箭牌,是世族现在急需的事情。   “既然周云庆是咱们的人,那不如将计就计,接下谢文彦送过来的这个大饼。”   世族族老们商议后决定。   收获与风险成正比,为了一个挡箭牌皇子,这个险值得冒。   而那边。   谢文彦也是这么想的。   谢文彦一边练字,一边跟乔玉景道。   “世族最大的弱点,就是过于自信,长久站在顶端,无论嘴上怎么说,他们心里都觉得,他们能够掌控所有。”   “我表现得再聪明,也不过是个还未到弱冠之年的年轻人,如此年纪外表太有欺骗性了,现在的利益,足够让他们冒险,与虎谋皮。”   乔玉景担忧,“倘若他们看破其中猫腻呢?”   “那也不过是损失周云庆这颗棋子,让他们更加重视我而已,左右我已经是他们眼中钉,债多不愁。”   谢文彦淡笑收笔。   纸上字迹苍劲有力,暗藏锋芒凌厉。   大皇子算计他,他算计世族,世族算计大皇子。   将计就计,借力打力。   如此兜兜转转,陛下才不会察觉他的真正所求。 第118章 借力打力(2)   正所谓利益动人心。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类的贪心足够驱使他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谢文彦为了利益可以冒险,世族自然也一样,因为他们是同类人。   所以不出意外。   世族那边选择了将计就计,配合谢文彦的提议,第二天就开始出手打压唐家。   唐祭酒所在的唐家,并不算什么大家族,面对世族的打压,连三天都扛不住,就跑去找郭首辅求助了。   同时对谢文彦又恨又怕。   郭首辅听完调查后,看到结果很是不敢置信。   “竟然是世族动的手!谢文彦不是陛下推出来,对付世族的刀吗?他到底是怎么说服世族帮他对你动手的?”   唐祭酒也傻了,“什么,对我唐家下手的,是世族?”   他以为这几天打压他家的势力,是谢文彦的呢,还正惊恐谢文彦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就接手了陛下那么多的势力,陛下也太宠信对方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世族!   “虽然不知道谢文彦到底做到的,但下面调查好几遍的结果都是世族,此事事关重大,老夫要与大皇子好生商议商议……”   郭首辅满脸凝重。   世族连皇帝都要忌惮,他这种朝廷权臣碰到对方,不得不谨慎对待。   大皇子听完此事也是一惊。   不就是想算计一下谢文彦么,怎么就把世族给引了出来呢?   如今正是夺嫡关键时刻,他们对付其他皇子都吃力,倘若再得罪世族,上位希望就真的渺茫了。   于是舅甥俩商议后,决定去找世族求和。   憋屈是憋屈了点,可目前也没别的办法,否则前有狼后有虎,谁也扛不住啊。   这番结果,世族和谢文彦都不意外。   而世族自然是趁此,提出扶持大皇子的合作条件。   大皇子也不是傻子,当时就反应过来,这说是合作,可实际就是趁火打劫,拿他当傀儡的打算啊!   但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一旦拒绝,世族完全可以先和谢文彦化干戈,把他弄死之后再分胜负;又或者重新选择一个皇子进行扶持。   总之合作的主动权,并不在他手中。   最后没办法,大皇子和郭首辅也只能暂时认栽同意。   “该死的世族!竟然想让孤当傀儡,真是好大的胆子!真以为孤好欺负是吧,等孤登基后,孤要他们通通去死!”   大皇子回去后就大发脾气。   他身为天潢贵胄的皇子,何时受过如此委屈,这个仇他记下了。   另一边。   郭首辅回家后,也很是心情不好把郭公子叫去骂了一顿,责怪对方计策不周,办事不利,才惹出这番麻烦。   郭公子在心上人面前天真乖巧,但不代表他就真温顺。   毕竟,他也是以才情闻名京城的哥儿。   郭公子冷笑。   “父亲责怪我,不如好好审查下手底下的势力,谢文彦竟然让世族动手打压唐家,明显就是知道了唐家的底细。”   “否则小小唐家,哪能动用世族之力?人家分明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剑指父亲您呢。”   “自己暗中的势力都被人知道了,父亲还有心思教训我?”   郭首辅对儿子态度很不悦,“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父亲,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父亲对我什么态度,我对你自然就是什么态度。”   郭公子翻白眼,毫无尊敬。   他和弟弟是原配之子,父亲与母亲是家族联姻,双方没多少真感情,母亲死后父亲很快就娶了继室,又生了嫡子嫡女。   继母想要自己儿子继承郭府,没少吹枕头风,父亲又偏心。   因此导致他和弟弟,与父亲的关系很是僵硬,私底下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郭首辅很生气!   但他拿原配这对孩子又没办法,因为原配娘家势力也不小,有强势的外公撑腰,郭公子兄弟又不笨,没人欺负得了。   最后。   郭首辅也只能气道。   “行行行,老子管不了你!总之,谢文彦那边你尽快重新想个周全之策动手,反正大皇子晚几年登基,影响最大的又不是老夫。”   说罢就走人。   他这个哥儿,对大皇子痴心一片,搬出大皇子,对方就会努力办事的。   至于大皇子上位后,会不会真的迎娶这个与外男有牵扯的大哥儿做君后,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反正郭府能够联姻的儿女,多如牛毛。   —   大皇子和世族达成合作,唐家的危机暂时解除。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唐祭酒不能露出事情已经解决的态度,所以谢文彦敲诈的那10万两银子,他还是只能憋屈奉上。   当然这笔银子,郭首辅给他报销了。   否则让自己属下办事,好处没得到,还要倒贴这么大,日后谁还敢效忠他?   对此,谢文彦很利索收下。   然后第二天就拿了五万两出来,送到乾元帝面前。   好兄弟莫过于一起喝过酒,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有好处肯定不能少了皇帝这个忘年之友的大靠山。   乾元帝:……   乾元帝也只能含泪血赚五万两,暗道一声孝顺儿子!   ……   正月初几这几天。   大皇子和郭首辅过得很不安生,但在背后搞事的谢文彦,却是舒坦极了。   知道周云庆那边会办妥,他把事情交代出去后,就高高兴兴和家人一起开始过年。   谢家目前来往的人少,需要筹办的事务不多。   一应杂事有乔玉景把控大局,谢奶奶和谢母掌握细节,帮忙操办各种东西,谢文彦这个“伤患”等着吃玩就行。   谢文彦也不矫情,家里没他做的事,他就把从相玉铺赌回来的玉石,拿出来给夫郎亲自雕刻东西。   他们赌出来的玉石体积不小,除了答应夫郎的玉梳,还能做一整套首饰。   为了物尽其用,不浪费玉石价值。   也因为年节假期结束后,就要重新回到朝中忙碌起来没时间。   谢文彦没有大包大揽,只切下一小部分做玉梳的白玉自己捣鼓,剩下的全部送到了珠宝铺子,让专业的匠人打造物件。   还有卿哥儿的那块鸡血红玉,也都送到了珠宝铺子去。   首饰图样是他亲自画的,两个小哥儿都喜欢得很。   看着夫郎和弟弟的笑颜,谢文彦嘴上不说,心里也很开心,干活就更卖力了。   这辈子。   除了权利,亲情爱情,也是他想要的东西。   过年吃吃喝喝,再拜访拜访亲戚,时间一晃而过,整个年节假期就结束了。   谢文彦要重新入朝办差。   乔玉景也收到了不少后宅夫人夫郎,以及曾经闺中认识的朋友邀约。   知琴知书看到数张请帖,都高兴坏了。   知琴道,“公子,自从伯府出事,您下嫁姑爷后,咱们就再也没有收到宴会请帖了,如今姑爷争气,公子总算是扬眉吐气。”   知书点头附和,“就是,姑爷越来越受陛下重视,往日看公子笑话的人,现在都得闭嘴,还是公子眼光好。”   “行了,就你们嘴甜。世态炎凉不过现实罢了,以前那些闲言碎语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夫君看着风光,但实际烈火烹油,我们不可骄傲自满给夫君拖后腿。”   风光无限乔玉景自然也是高兴的。   但到底重活一世,上辈子做鬼飘荡几十年,看多了高门大户的起起伏伏,他不会轻易被冲昏头脑。   翻看一堆请帖后。   乔玉景选好几张笑道,“虽说要结交人脉,但也没必要太谄媚,除了几位宗室府上不好拂面子,其余的就先从与我闺中交好的人开始赴宴吧。”   “知道了公子,奴婢/奴侍这就去准备。”   知琴知书点头,便拿着东西下去忙活。   晚上。   谢文彦看完乔玉景选的赴宴人家,点头笑。   “夫郎七窍玲珑心,这些人家各个势力都有牵扯,那就不偏不倚了,夫郎倒时也不必过于费心结交,好好玩便是,我下职去接你回家,让大家都羡慕你可好?”   “好,让大家都知道夫君爱惨了我,便没人跟我抢夫君了。”   乔玉景乐意得不行。   他是要独占夫君的,自是不怕在这些方面高调显摆。   夫君的宠爱现在不用,过期就作废了! 第119章 恋爱脑也是狠人!   去年搞出来的事情不少,现在还有很多后续影响。   所以开年进入朝堂后,谢文彦暂时就没想着搞事情了,他打算好好利用进入中书房,也就是乾元帝的专属秘书部门机会,好好了解下如今的朝堂核心势力。   毕竟他有上辈子的记忆,但他前世入朝时间,是在几年之后。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这辈子因为他的出现,又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变化,如果不好好了解时事情况,他迟早要栽跟头。   谢文彦绝对不允许自己犯这种错误。   暂时不搞事情,他最近时间不少,下职去接赴宴的夫郎回家,并不耽误什么。   何况他不出来溜达,怎么钓鱼?   他可不相信大皇子会因为唐家这次吃瘪,就把对付他的小心思收起来,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好。   就这样。   谢文彦每日下职后,不是去街上溜达一会儿再回家,就是去接赴宴的夫郎,以及同去宴会的谢家兄弟姐妹们。   钓鱼的效果还没出来,不出意外,他和夫郎恩爱很是羡煞了京城的官眷们。   京城不是没有恩爱的夫妻或夫夫,但像他们这般高调腻歪的却是少数,因为规矩所限,大多感情表达都比较内敛。   乔玉景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可夫君想钓鱼,他自然要配合。   再说了,他心底也是很享受这种与夫君秀恩爱的感觉。   因为他不能保证夫君日后是否会变心,见识过太多世态炎凉,他现在就是想着及时行乐,夫君的宠爱能享受,就好好享受。   不然将来夫君变心,这些好处留着过期作废,多亏!   夫夫俩默契十足,可劲儿的经常出门赴宴晃悠,给背后之人创造机会。   而经过仔细观察后,最终确定了想算计他们的目标,就是郭首辅的嫡出公子……郭明熙。   其实开始,他们并不确定。   乔玉景虽然多次在赴宴中碰到郭明熙,但这并没什么奇怪,因为对方是首辅家的贵公子,出来参加宴会很正常。   就算是郭明熙主动找他闲聊,也没什么问题,因为同样是京城才情闻名的哥儿,乔玉景和对方在闺中是有些交情的,甚至还不错。   毕竟有才华的人,虽容易文人相轻,但也容易惺惺相惜。   郭明熙除了痴心大皇子,在感情上有点糊涂外,其余方面都很优秀,活泼不失礼节,处事落落大方,还恩怨分明。   总之,京城第一公子的头衔,绝对是名副其实。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被他们发现破绽!   —   原因是这一日。   谢文彦照常在下职后,去接赴宴结束的乔玉景回家。   郭明熙在他们夫夫见面时,正好也从宴会主人的府中出来,主动上前打招呼。   “见过谢大人。”   郭明熙先是礼貌地向谢文彦行了个礼。   就看向乔玉景,熟稔打趣笑道,“玉景,跑那么快作甚!知道谢大人在外面等着你,但也没这般急的,连荷包掉了都不知道。”   说罢就将刚才捡到的荷包递过去。   看上去,就是很正常捡到东西追上来还的模样,没什么特别,也没和谢文彦多说话,很是恪守礼节。   乔玉景敏锐察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找不出来问题。   他也只能笑着道,“是我粗心了,多谢你明熙,还好是你捡到了我的荷包,不然这等私物落在其他人手中,还不知得添多少麻烦。”   “你我相识多年,何必客气?真要谢我,日后就多多邀我一起玩耍,自从你成亲后,咱们谈事论调的机会就少了,和那些榆木疙瘩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郭明熙抱怨道。   乔玉景的容貌虽然没他出色,但才情却是整个京城唯一能与他并肩的哥儿,以前每次宴会,他们俩若碰见,都少不得一番交流。   说不上闺中密友,却也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好,改日我请你喝茶。”   乔玉景点头答应。   郭明熙很高兴,“那就这般说定了,改日再见。”   说罢挥挥手。   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小侍走了。   谢文彦全程站在旁边没插嘴。   等坐上马车,看见乔玉景思索的神情,他才开口询问,“夫郎为何皱眉不展?”   “夫君,不知是否我多想了,刚才我总觉得郭明熙哪里不太对。”   乔玉景想想,还是把心中疑惑说了出来。   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他们如今处境危险,有什么想法还是直接跟夫君说出来为好,免得误会坏了大事。   谁知谢文彦闻言便点头,“郭明熙确实不对。”   “此话何解?”   乔玉景正色起来。   他就是有一点点感觉而已,难道还真误打误撞了?   他其实不太想怀疑郭明熙的,因为他们确实相交多年,以他的眼光来看,郭明熙还是个非常不错的人。   尽管前世郭明熙后来嫁给了太子,但众所周知那是利益联姻,这并不能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情。   谢文彦没有隐瞒,很坦然道,“他刚才在勾引我。”   “什么?”   乔玉景顿时变了脸色。   “最高端的狩猎方式,往往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夫郎,你有着那样的真实容貌,应该很清楚,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对男人,有怎样的吸引力。”   “男人都是好色的,就算我也不例外,夫郎以为当初我发现你也是重生的,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掉你,真的仅仅是因为你对我太有用了吗?”   谢文彦把人抱到怀里,笑着亲了亲道,“是因为夫郎当初在诗会的船舫上,一场画舞动人心,我为夫郎身姿所迷。”   “你还敢说那次……”   乔玉景想起来就窘迫。   当初诗会上他那番表演,明明是计划勾引楚世子的,结果阴差阳错被夫君看见,事后夫君还威胁他,让他差点吓死。   不过。   乔玉景期待询问,“夫君当真是那时对我动心的?”   那个时候,夫君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容貌呢。   谢文彦笑容温柔,“夫郎就算没有容色,才情也能倾城倾国,我爱夫郎容颜,更喜夫郎七窍玲珑心。”   “油嘴滑舌……”   乔玉景心中喜悦地不行,嘴上却这般道,眼角眉梢都是开心。   谢文彦轻抚他脸颊继续道,“所以,一个足够美的美人,勾引男人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手段,只需要像孔雀那般,展现出自己漂亮的羽毛,男人自然会主动出击。”   “而郭明熙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的确都有这样的资本。”   “最重要的是,夫郎可知道,郭明熙其实对大皇子痴心一片。”   乔玉景震惊,“怎么可能?上辈子郭明熙虽然嫁给了大皇子,但他和大皇子之间的君后感情并不好,后来不是还给大皇子绝嗣,戴绿帽了吗?”   就这还痴心?   若非如此,他感觉到不对时,也不会犹豫了。   谢文彦耐心跟他解释。   “郭明熙的确痴心大皇子,只不过外人都不知道而已,因为上辈子,郭明熙就受大皇子指使,来勾引过我,想让我背叛二皇子,上他们的船。”   “只不过我定力较强,又一心扑在权利上,他在我这里并没有得逞。”   “后来他和大皇子会闹成那样,其实……也是我在里面搞的鬼。”   说道这里,谢文彦停顿下来。   乔玉景看其中有事,好奇追问,“你又做什么了?”   这个‘又’字就很有灵性。   谢文彦摸摸鼻子笑,“我就是在察觉二皇子夺嫡失败前夕,不甘心让大皇子好过,故意画了郭明熙的画像,写了几首情诗藏在书房,让抄家的官兵抄出来。”   “郭明熙是个恋爱脑没错,但对方并不软弱,单从他能够在继母手底下活得自在,就可看出他的手段,和不受委屈的脾性。”   “他愿意为大皇子牺牲,可若大皇子敢负他,他肯定也不会让大皇子舒坦!”   “大皇子小心眼,他让郭明熙来勾引过我,心中不可能没有芥蒂,我给他们留这么一份离间之礼,也算是报一点仇了。”   后来事实证明,他留的这一手很成功。   大皇子过河拆桥,明明是他自己让郭明熙去用美人计,结果事后又芥蒂郭明熙的清白,再加上他对郭明熙的真心,本来也有限,后院美人妾室众多。   所以不出意外,最后两人感情出现危机。   郭明熙为了报复他这个负心汉,给他绝掉子嗣不算,还戴了绿帽子。   这就是小看姑娘哥儿的下场。   “原来如此。那夫君上辈子……真的就对郭公子一点心动都没有吗?”   乔玉景点点头,然后忍不住泛酸吃味。   郭公子也堪称才貌双绝,这样的美人主动送上门,夫君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夫君自己也说了,男人都好色。   “郭公子虽好,但感情不是这样算的,所谓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夫郎是我心中皎皎月,又何惧明珠璀璨?倘若夫郎日后遇见比我更优秀的男子,夫郎可会变异思迁?”   谢文彦笑道。   乔玉景立马道,“当然不会,此生我只与夫君好,亦盼来生来世,再续前缘!”   “我心亦是如此,所以夫郎不必担心。”   “我就是随口问问,夫君还没给我画过画像呢……”   乔玉景红着脸撒娇,语气酸溜溜。   虽知道夫君前世是故意做戏,但他还是吃醋。   “那今晚回去,我就给夫郎画,夫郎穿着上次那件寝衣让我描摹好不好?”   谢文彦把人往怀里一捞,声音磁性又暧昧。   夫郎为了拴住他的心,一天天花样可多了,这么有趣又爱他的夫郎陪伴在身边,他哪里舍得变心。   最重要的是也不敢。   毕竟他夫郎可和郭明熙那哥儿是一个路子的,恋爱脑归恋爱脑,但也不妨碍他们心狠手辣,惹不起! 第120章 恋爱脑vs恋爱脑   郭明熙勾人的手段,其实还是很高端的。   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又什么都做完了,比起那些容易暴露的绿茶白莲手段,他充分利用自己美貌的行为,一般男子根本扛不住诱惑。   但对方很倒霉,碰到了谢文彦这么个狠人。   谢文彦从小就是看脸色长大的,为了读书在家讨好爷奶,为了前途在私塾结交同窗,有一副八面玲珑的心肠,以及洞察人心的观察力。   对恋爱脑来说,爱意根本藏不住,郭明熙真心喜欢大皇子,只要有大皇子在的场合,他目光就会不由自主追随。   而他看向其他男子的眼神,则下意识的就会视作无物。   如此,以谢文彦的敏锐又怎会察觉不出问题?   就算没有上辈子的经历,郭明熙的假情假意也不可能让他动摇,大皇子这一招美人计根本没用。   不过。   谢文彦不会上钩,当不妨碍他借此做文章。   正所谓礼尚往来,大皇子这么算计他,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瞧,传出去岂不是人人都以为他好欺负?   既然上辈子他随便留的一手,就能把两人挑拨离间成功。   那么这辈子策反,应该也不成问题。   谢文彦仔细思考后,就把自己的打算跟乔玉景说了。   乔玉景也暗恨大皇子对他夫君用什么计策不好,竟然美人计,这次不让大皇子狠狠栽个跟头,难泄他心头之愤!   没有人比恋爱脑,更了解恋爱脑。   “夫君放心处理朝中事务,不必再为此事烦忧。郭明熙就交给我,我们相识多年,他知道怎么离间我与夫君,我也知道怎么说服他背叛大皇子。”   乔玉景握起拳头,雄赳赳气昂昂道。   大包大揽把此事接下。   他相信夫君的定力,但该做的防备他还是会做,不然一时疏忽被人钻空子,到时候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还是别让夫君以身诱虎。   不然就像大皇子现在,肉包子打狗,恐怕有来无回了。   “好,此事就交给夫郎。”   谢文彦知道爱人心中所想,也没有纠结迟疑,痛快点头答应。   他知道夫郎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前世种种遭遇,让夫郎太没有安全感了,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他不需要夫郎改变,夫郎想做什么,他纵着他便是。   ……   那边。   郭明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还在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继续忍辱负重勾引计划,将爱情使人盲目这句话,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因为心中有人,郭明熙是做不出来献身这种事情的。   他的勾引行动,也无非就是寻找机会,在谢文彦下职的路上,逛街的时候,时不时来个偶遇,意图用美貌让谢文彦主动凑上去。   以及在与乔玉景相约喝茶看戏时,不经意间表达对谢文彦的爱慕,说些似是而非的挑拨离间言语。   反正太子哥哥的目标,就是让谢文彦后院起火。   他这个美人,也没必要真的牺牲些什么,不是吗?   但郭明熙想得很好,发展却并不按照他想的走,两个目标人物根本不配合!   谢文彦完全不为他美色所动;   乔玉景看上去脸色不好,却也没有自乱阵脚,对自己夫君定力很是信任……   “我现在算是知道太子哥哥为什么找我出马了,这个谢文彦还真的是不好对付,我这样的大美人,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是真的定力好?还是眼瞎?”   郭明熙有些挫败。   不是他自恋,整个京城论才情,乔玉景能跟他比肩;但论容貌,绝对没有比他更漂亮的公子小姐,他还从来没被一个男子如此无视过。   伺候他的小侍也着急不已,“谢大人不上当,乔公子也稳得住,公子,咱们怎么办呀?大皇子迟迟无法登基,如何迎娶公子您?”   “诶,都怪老爷和先夫人,让公子您晚出生了几年,否则当初大皇子选正妃时,公子年龄合适,就能直接做皇子妃,不必如今这般不上不下了……”   小侍抱怨。   他们公子是首辅家的嫡出哥儿,外公家世也不低,身份无比尊贵,断然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哪怕是皇子的妾室都不行。   所以公子想嫁给大皇子,就只能等大皇子登基入宫。   可眼看公子年龄渐长,大皇子登基之日遥遥无期,真是急死个人!   郭明熙也听得着急。   可谢文彦和乔玉景不上钩,他一时也没办法了。   唱戏唱戏,总要双方都配合,戏才唱得起来,别人不上当,他又不能霸王硬上弓搞破坏,毕竟他还要嫁给太子哥哥呢。   同时。   郭明熙也不得不承认,赞叹道。   “难怪当初玉景被庶妹算计,却能忍气吞声下嫁谢文彦这么个寒门书生,我就说他性格怎会如此软弱?竟然愿意去吃糟糠夫郎的苦,如今看来,玉景眼光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这谢文彦确实是个好郎君。”   小侍:???   不是,公子,您都在破坏乔公子夫夫感情了,您还夸人家。   这是在涨他人威风呢,还是在涨他人威风!   小侍无语提醒,“公子,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您还想不想嫁给大皇子了?”   郭明熙:……   郭明熙瞬间泄气。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感情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我还就不信,倘若我非要跟乔玉景抢谢文彦,他还坐的住。”   郭明熙思考后,又振奋起精神准备干活。   至于如此对不起他和乔玉景相识多年的情分,他也只能说下辈子再还债了。   谁让他是个恋爱脑,爱人和兄弟,当然是选爱人。   而乔玉景也是这样想的。   夫君和兄弟,他当然也是帮着夫君坑兄弟!   于是。   两人又一次相约喝茶时。   郭明熙就直接装作痴心谢文彦的样子,摊牌咄咄相逼。   “玉景,我这段时间的表现,想必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喜欢谢大人……”   “我知道这很对不起你,但感情这种事真的无法控制,谢大人那么风光霁月,才华卓绝,我喜欢上他很正常不是吗?”   “看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交情上,我也不逼你下堂,我愿意做平妻,与你共事一夫,你若不愿,那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乔玉景:他以前真是没看出来,郭明熙这厮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能到这种地步,什么尊严脸面义气都不要了。   好在他也是!   乔玉景冷哼,“郭明熙,我以前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有本事你就来抢,夫君对我一心一意,我才不怕你。”   “一心一意?乔玉景,我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天真,竟然相信这种话,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就算现在答应你,也不过是浓情蜜意的哄人话而已。”   “我现在与你说这些,不过是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否则凭我的美貌和家世,直接就让你贬妻为妾了……”   郭明熙故意高傲道。   乔玉景嘲笑,“你现在找我放狠话,恰恰说明你的美貌,在我夫君那边根本没用,我夫君早看出来你三番四次偶遇,是在他勾引。”   “夫君告诉我不必担心,他心中只有我,有陛下照顾,首辅大人休想逼婚。”   郭明熙闻言羞愤不已,“你……他竟然这么跟你说?”   他没想到谢文彦竟然把这种事,都跟夫郎坦白说,真的是一点都没怜香惜玉的君子之风。   “自然,夫君爱我入骨,任你是天上仙郎,他也瞧不上!”   “你没有夫君自是不明白,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就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对外面的莺莺燕燕,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更不会因为利益前途,就放弃挚爱,倘若放弃那就代表爱不够。”   “夫君告诉我,他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变心,但在他还爱着我的时候,身边就永远只会有我一个。”   乔玉景幸福炫耀。   郭明熙听得不是滋味。   因为他的太子哥哥,就让他受委屈,让他忍气吞声了!   郭明熙不服气,“这些不过甜言蜜语,你也信?”   “信不信都有什么关系?常言道:圣人论迹不论心,不管我夫君心中怎么想,是不是哄我的话,只要他做出来是这样,不就行了。”   “如果夫君日后变心……我就弄死他,带着孩子过一辈子,死了再合葬一起。”   “既然说对我一心一意,这个承诺他不能实现,我就帮他。”   乔玉景目光冷厉看过去,“郭明熙,咱们认识多年,我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所以今天这番话,我实在不知你是抽了哪门子疯,敢这么跟我说。”   “贬妻为妾?有本事你就来,我奉陪到底,不死不休。”   郭明熙:……   不就是一个男人嘛,何至于此!   好吧。   一个男人确实值得如此,毕竟世上好男儿众多,但能找到个合心意的不容易。   他为了太子哥哥,不也半斤八两么。   “好,乔玉景,你给我等着。”   郭明熙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只能放狠话挽尊走人。   乔玉景也放狠话,“等着就等着,总之我夫君,就爱我一个,你就是皇室公子,美若天仙,他也瞧不上,我夫君绝不会让我受委屈。”   “夫君是真心喜欢我的,我才不怕你。”   “倒是你,敢把此事闹大,小心鸡飞蛋打,坏了名声日后嫁不出去。”   被心上人指使来用美人计的郭明熙:……   是哦,他光想着帮太子哥哥上位,怎么忘记哥儿名声问题了。   坏了名声,他别说嫁入皇室,族里不送他去青灯古佛,远嫁都是好结局。   他当时怎么想的?   好像光顾着心疼太子哥哥去了。 第121章 恋爱脑的威力(1)   乔玉景一番话,到底在郭明熙心中扎了刺。   他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并不是脑子蠢笨,一旦拨开迷雾他就不好忽悠了。   像邹氏那种,明知道丈夫是个渣,还继续执迷不悟,是因为沉没成本投入实在太大,根本无法回头,心性也不够坚韧果决,才会落到那般下场。   俗话说,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这话放在女子哥儿身上,也同样适用。   郭明熙回家后,就陷入了沉思,脑中不断响起乔玉景的话。   “当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他就绝对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更不会因为利益前途,就放弃挚爱,倘若放弃那就代表爱不够……”   “夫君告诉我,他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变心,但在他还爱着我的时候,身边就永远只会有我一个……”   一字一句都像尖刺般扎在他的心上。   尽管郭明熙很不想怀疑,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烦躁半晌后。   他招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和小侍,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问出。   “清风,清月,你们觉得太子哥哥真的爱我吗?”   丫鬟小侍:……   这个问题还用吗?当然不爱啊!   大皇子如果真的爱他们家公子,怎么舍得让公子去勾引别的男人。   但他们不敢说真话。   毕竟公子对大皇子的感情,这些年他们有目共睹,以前也不是没有好心劝谏的丫鬟小侍,可公子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可不想事后被公子责罚。   “大皇子自然是喜欢公子的,否则怎会承诺登基后,就迎娶公子做君后呢?平日有什么珍奇珠宝,也都紧着送到府中,公子怎会突然如此想?”   两人昧着良心讨好道。   但往日能让郭明熙开心的话,今日却不起作用了。   郭明熙闷闷道,“可是,倘若太子哥哥真的爱我,他又怎会舍得让我去勾引别的男子呢?他就没想过,这件事若有半点意外,我还能再嫁给他吗?”   “乔玉景的话不好听,但确实有几分道理,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你,又怎会舍得让你受委屈呢?”   丫鬟小侍心中点头,十分赞同!   但还是不敢说实话,嘴上干笑道,“那是对普通男子,大皇子可是天潢贵胄,将来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怎么能与普通人混做一谈?”   “为了那个位置,大皇子也是逼不得已,公子聪慧,大皇子肯定相信公子能力,才会委以重任。”   郭明熙:……   虽然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郭明熙闷闷道,“可我就是觉得心里不得劲儿,我突然觉得,太子哥哥好像并没有我爱他那般爱我,在他心里,好像权势比我更重要。”   “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他为什么不能为了我放弃皇位呢?”   丫鬟小侍闻言继续干笑。   抱歉,他们理解不了公子的想法!   天下美人何其多,江山却只有那一个,美人和江山,傻子也选后面啊。   公子明明学富五车,通读史书,连朝廷大事都能说上一二见解,怎么就在感情上看不透呢,诶。   俩人心中叹气。   想劝说吧,又实在怕主子只是一时清醒,事后又继续执迷不悟闹心。   不劝说吧,又觉得良心不安,公子对他们挺好的,他们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公子继续跳进泥潭吗?   犹豫一会儿。   两个丫鬟小侍对视后,终究还是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   “其实乔公子有句话说得对,圣人论迹不论心,公子想知道大皇子是不是真的爱你,不应该听他说了什么,应该看他怎么做。”   “就像谢大人,他与乔公子夫夫恩爱,后院就真的只有乔公子一个,成亲这么久连个通房也没有,那些官员想送妾室与他联姻,他全都光明正大的拒绝了。”   “所以,公子若是想不明白,不如试探一番?”   “论迹不论心么……”   郭明熙若有所思,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虽然试探显得他对自己爱人不够信任,可问题是,太子哥哥都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他如此也不算过分吧?   想好就做。   第二天,郭明熙就假装慌张模样找到大皇子哭诉试探。   “太子哥哥,遭了遭了,我们低估了乔玉景对他夫君的爱!昨日在茶楼,乔玉景跟我说,他看出我‘倾慕’谢大人的事儿了,谢大人也瞧上了我。”   “他虽然很不甘心,但为了谢大人,他愿意忍,让我入门做平妻。”   “他还说,倘若郭家能够全心全意帮助谢大人,哪怕是自降为妾,让出正君之位他也愿意。”   “太子哥哥,我只喜欢你,可不想真的嫁给谢大人,你说我现在怎么办啊?”   他满是慌张,一副没想到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模样。   谁知大皇子听后,眼中却是闪过精光。   虽然很快,但还是被死死盯着他观察的郭明熙发现了。   郭明熙心中瞬间哇凉哇凉。   果不其然。   大皇子压抑喜悦开口,“当真?此事会不会有诈?那乔玉景真的如此贤良大度?”   郭明熙意识到什么,心如刀割,强扯出笑容。   “自然是真的,我也没想到乔玉景竟是如此选择,但仔细想想也不算意外,女子哥儿一旦付出真心,自是什么都愿意为心爱之人做的,就像我对太子哥哥般……”   大皇子闻言没有怀疑,也很是赞同。   郭明熙对他的感情,他是很清楚的,乔玉景深爱自己夫君,为了夫君前程忍气吞声,也不是不可能。   那这就太好了。   如果郭明熙能嫁给谢文彦,他就没必要急着弄死对方担风险了,完全可以利用完谢文彦的价值后,再送对方上路。   想到这里。   大皇子就忍不住劝说,“明熙,我知道这很为难,但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嫁给谢文彦,让他帮我对付世族,助我上位好不好?”   “前些日子唐家之事,世族竟然趁火打劫,明说扶持,实际逼我做他们傀儡,简直欺人太甚,谢文彦是把好刀,只有你能帮我掌控他……”   后面的话,郭明熙听不下去了。   他不可置信伤心打断,“太子哥哥,我若真的与谢文彦成亲,那日后还怎么和你在一起?当初不是说好离间谢文彦夫夫感情就可以了吗?现在你怎舍得我与别的男子拜堂成亲,生儿育子?”   “我自然不舍得,可我若不能上位,还何谈日后?”   大皇子继续虚情假意,“明熙,你是我心中挚爱,我绝不会负你。但如今局势所迫,我们不得不卧薪尝胆。”   “你放心,谢文彦上次在宫宴中了算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行房事,这门亲事不过掩人耳目,待将来大业成功,你改名换姓入宫就行了。”   “只要我们心中有彼此,又何惧这些外物?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深情哄骗道。   为了江山皇位,牺牲一个美人很值。   只要成为新帝,坐拥万里江山,他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明熙那么爱他,为了他连美人计都愿意去,那么再牺牲一点,也没关系不是吗?   人渣最会的,就是得寸进尺。   郭明熙怔怔看着大皇子,良久用力推开对方。   “不!我不去,就算世人不知道,可老天爷看着,我若与谢文彦拜过堂,天上的姻缘石,地府的生死簿,上面就永远都有我与他的名字。”   “你说过要娶我做君后,娶郭明熙做君后的,我要正大光明嫁给你,绝不改名换姓!”   “太子哥哥,你若真的喜欢我,那就立马让我进门,我不介意做侧妃,否则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说罢。   郭明熙就伤心悲愤,哭着跑走。   他无法接受自己爱了多年的人,竟然对自己如此绝情。   说送就把他送出去,心里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他。   说什么他是心中挚爱,都是骗人的!   “明熙,明熙……”   大皇子没料到他竟然是这个反应,在后面很是不悦。   也并未将这些话当回事。   他只当是气话,就郭明熙对他的感情,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他让对方做的事,对方伤心也正常,毕竟郭明熙那么爱他,高高兴兴答应才奇怪。   —   郭明熙伤心离去。   大皇子不以为是,觉得像往日般,过两天用甜言蜜语哄哄人就好了。   但这次,他却失算了。   郭明熙回家后,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谁劝都不肯出来,也不与他见面。   只说大皇子如果现在不娶自己进府,他们就恩断义绝!   可大皇子怎么可能答应?   他与舅舅联姻是肯定的,但现在并不是迎娶郭家女子哥儿的时机,他另一个侧妃之位,还得留着拉拢其余势力。   因为他和舅舅是天然的盟友,就算没有联姻,目前也是绑定在一起的。   大皇子很犹豫。   他有些不舍得为了郭明熙舍弃这么多利益。   双方就此僵持住。   就在这时。   郭小姐听闻消息,瞬间有了小心思,跑去找到郭首辅提议。   “父亲,大哥哥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他竟然敢给皇子殿下脸色!如此脾气,就算大哥哥相貌出色,将来嫁给大皇子,恐怕也受宠不久。”   “既如此,父亲不如把大哥哥送进宫,以大哥哥的容貌成为宠妃不在话下。”   “有大哥哥消耗陛下年迈的身体,大皇子也能尽快登基,怎么都比现在大哥哥得罪大皇子,失去价值得好。”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几年之后,她的年龄就是府中最为合适的联姻人选。   “我想想……”   郭首辅听罢很是心动,决定细细思考可行性。   但他们想得美。   郭明熙也不是吃素的,这消息很快就被对方知道了。   本来就因心爱之人竟然根本不爱自己真相刺激,而情绪不稳的郭明熙,这下是彻底稳不住,理智坍塌了。   “来人,给我去书院,让大少爷回来奔丧!”   郭明熙恨恨吩咐。   既然都不让他活,那就都给他去死。 第122章 恋爱脑的威力(2)捉虫   郭明熙是个恋爱脑没错,但他到底是受过家族培养的。   一个从小名师教导,遍读藏书的人,再怎么笨也会有几分见识和手段,在走出感情这个迷雾后,再想忽悠他就难了。   而恋爱脑是种很可怕的存在。   无论是执迷不悟,还是清醒过来的黑化,都能让他们展现出来强大的祸害力。   区别只在于,祸害的对象是谁。   所以。   在知道继母生的嫡妹,竟然怂恿父亲把自己送进皇宫,给老皇帝当妃子的时候,郭明熙第一反应不是伤心难过,而是这群人找死。   他不介意嫁给一个老男人,但他介意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不过,到底是亲生父亲。   就算关系不好,看在血缘的情分上,郭明熙决定还是给对方一次机会。   于是悄悄做好一番准备后,他就去找郭首辅摊牌,想看看这个父亲最后的选择。   但很显然。   郭明熙失望了。   当初郭家为了利益,能够棒打鸳鸯逼死亲女儿,找一个假女儿顶替入宫,现在自然也不会管他这个小哥儿的意愿。   当然,碍于郭明熙性格强硬,避免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事情。   郭首辅语气态度还是很好的。   他语重心长劝说,“明熙啊,我们父子之间虽有诸多不愉,但送你进宫这件事,父亲也是仔细琢磨过,对你最好的打算。”   “这些年你对大皇子的心意,父亲都看在眼中,以前你执迷不悟,父亲也不敢插手太多,就怕阴差阳错,让你越陷越深。”   “如今你既然清醒,看明白了大皇子的真面目,父亲自然要是为你打算的,不管怎样,你都是我亲生的孩子……”   郭明熙冷笑,“你若真对我有父子之情,又何至于让我进宫,陛下年纪可比父亲您还大几岁呢!”   郭首辅讪笑辩驳,“陛下年纪虽大了点,但成熟稳重的男人,才更会疼人嘛。”   “何况陛下英明神武,如今年纪一点都不影响风采,有郭家的支持,你进宫就是贵君,再有你的美貌和手段,日后一旦生下皇子,皇贵君,甚至是君后都可能……”   “如今众皇子争斗严重,我们接连失利,大皇子能不能登基,实在是个未知数。”   “我们郭家走到今天不容易,决不能跟着大皇子一起沉浮,陛下身体还很康健,只要你得宠再生下一个皇子,即便将来失败,我们郭家也还能有一个保存底牌。”   这确实是郭首辅的想法。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何况大皇子和郭家其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如今行事不对,他们确实要留后手了。   大哥儿有美貌,还有手段,只要不沉迷感情,进宫后肯定能够大杀四方!   郭首辅想得很美。   并未注意到郭明熙越来越冷的眼神。   “父亲,你当真要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儿子死活吗?”   “儿子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寻一个相爱之人相守,家里那么多有上进心的兄弟姐妹,为何非要逼我?”   可整个家族里,最优秀的哥儿就是你,不选你选谁。   郭首辅心中暗道,面上却做出不得已的表情,叹气道。   “明熙,你是郭家的哥儿,受家族供养多年,为家族付出是你的责任,这也是你最好的归宿,父亲不会害你的,感情哪里有荣华富贵重要?”   “经过大皇子之事,你应该长大了……”   郭明熙嗤笑,“我受家族供养,就要为家族付出,可那些吃喝玩乐的庶弟族弟们呢?他们整日里花家族的银子,又为家族做了什么?”   “同样是享受家族供养,凭什么就要牺牲我?”   郭首辅不悦,“你庶弟族弟们是男子,要为家族传承香火的,怎可同一而论?”   “行吧,我明白了……”   郭明熙垂下眼眸,不想再说了。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父亲和家族都已经决定牺牲他,他再说什么也没用。   既然父亲不管他死活,那也别怪他无情掀桌。   “你明白就好,这段时间好好在家修养,你进宫的嫁妆,父亲一定会给你好好筹备,不会委屈你的。”   郭首辅不知他心中所想,看他泄气低头,只以为他认命了。   很是高兴去筹备东西。   他这个态度,郭明熙下手也就再无顾虑,一通命令吩咐下去后。   郭首辅就去阎王殿报道了,还是以极其不体面的死法!   ……   谢家。   谢文彦得知郭家发生的事情,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什么,郭首辅怎么死的?”   打探消息的仆从尴尬看了一眼旁边的乔玉景,才继续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具体细节还需要时间打探,但郭首辅死于马上风的消息,的确是真的,听说是郭夫人为了与妾室争宠,给郭首辅下药过量导致的。”   “如今郭大公子已经大义灭亲,把郭夫人绑了起来,召集郭氏一族的族长和族老们,去郭府主持公道了。”   没错,郭明熙不仅算计他亲爹死于马上风,还把这口黑锅,扣到了继母身上。   一下子干掉两人,此举不可谓不胆大果决。   挥手让仆从退下。   谢文彦叹道,“看来,我还是小看了郭明熙,这小哥儿心性比我预料的,还要够狠够绝,我以为他就是搞点小动作,给大皇子和郭家使绊子。”   “没想到,他竟然釜底抽薪,直接弄死了郭首辅。倘若前世他不是对新帝有情,新帝恐怕还不止绝嗣被绿的下场。”   乔玉景道,“这有何奇怪?兔子逼急了还要咬人,郭明熙又不是真的端庄小哥儿,他都能为了大皇子牺牲用美人计,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换成我,我也会如此。弄死郭首辅和郭夫人,郭家短时间内就会退出夺嫡之争,再有三年守孝期,就不必担心因为貌美,被人在婚事上打主意。”   “最后再利用嫡亲弟弟掌控府邸,未来三年整个郭家,就是他郭明熙的天下,足够他搬空郭府的产业,成为自己嫁妆未来立足。”   “一箭数雕,不过死一个绝情的父亲和仇敌继母,何乐不为?”   说到此。   乔玉景顿了顿,才看向谢文彦意味深长笑。   “可惜,明熙身后终究还有一个外公,为了外家不好直接对大皇子下手,对这个负心汉只能忍耐,徐徐图之。”   “不像我与父亲牵挂甚少,若有人敢负我,让他断子绝孙,前程尽毁都是轻的,非得生不如死,方能解心头郁气。”   谢文彦:……   夫郎,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不必点我!   谢文彦赶紧给爱人倒上热茶道。   “来,夫郎喝杯热茶。明日休沐,咱们今夜晚点睡,我陪你赏月,愿我与夫郎情谊,如月亘古久长。”   “我还想吃团饼,要夫君亲手做的。”   乔玉景弯起双眼,扑倒男人怀里撒娇。   谢文彦抱稳他,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好。”   乔玉景笑得开心。   幸好,他遇到的是夫君。   ……   谢文彦震惊郭明熙的操作。   大皇子听闻郭府发生的事情,也差点没气晕过去。   他哄骗郭明熙多年,深知郭明熙除了在感情上犯糊涂,在别的地方手段和心性如何,舅舅之死,肯定跟对方脱不了干系!   可是明熙为什么要杀舅舅呢?   总不可能是太爱他,因为他想把他送出去,给刺激疯了吧?   大皇子想不明白,只能让人去打听。   然后,就得知郭小姐为了成为双方的联姻纽带人选,怂恿郭首辅,想把郭明熙送进皇宫的消息,直接当场气吐血。   他还以为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结果搞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一点妇人算计导致的!   大皇子真是气都气死了。   但不管他如何生气,郭家这边,郭明熙却是在努力把黑锅往继母头上扣,带着亲弟弟与继母生的儿子,争夺郭府掌控权。   不能怪他这么狠,选继母背黑锅。   谁让继母也不是个好东西,从小到大没少算计他和弟弟,若不是有外公保护撑腰,他和弟弟根本活不到成年。   既然是仇人,那他算计起来自然不会有愧疚心虚。   郭首辅死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没有准备,而郭明熙又是个有手段的。   郭家人哪怕猜出郭首辅之死,可能与郭明熙有点关系,但没有证据,郭明熙又有强大的外公家撑腰,众人也拿他没办法。   总之一番争吵拉扯。   最后继室之子惨败,郭明熙大胜,成功把自己弟弟推上郭府男主人的位置。   郭弟弟又兴奋又忐忑,对着兄长感激不已。   “哥,多亏了你我才能继承府邸,我脑子笨,比不得你,等咱们出孝后,我就给你招婿,让你留在家里好不好?没有哥你,弟弟实在害怕那些族人。”   说得真情实意,不像假的。   但经历过爱人和亲生父亲的双重背叛打击,郭明熙现在是不敢全信了。   “好,日后我们兄弟相互扶持。”   郭明熙脸上感动点头,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但回头。   郭明熙就在私下找了二皇子做交易。   “二殿下,我帮你上位,你帮我掌控郭氏一族,大业成后,再把大皇子交给我处理,可否?”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感情承诺,都不如自己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中好。   他如果不想因为出色的长相成为家族棋子,那么除了毁掉容貌失去价值,就只有反客为主这条路。   他的婚事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做主! 第123章 卿哥儿被打主意   郭首辅死亡,郭家就陷入了内斗之中,郭氏一族也难免动摇,短时间退出夺嫡之争,无法再给大皇子提供助力。   如此变故实在让大皇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以为掌控在手的郭明熙,反噬起来竟然这般厉害,失去郭家的支持,简直比失去郭皇后损失还大。   说句大伤元气都不为过!   郭明熙不是爱他,什么都愿意为他牺牲吗?   不过小小争吵,竟然就这么跟他翻脸,还捅出如此大的篓子,果真是只会争风吃醋的后院小哥儿!   大皇子心中气闷不已。   可他暂时不敢再跟郭明熙闹下去,只能又写情书,又挑选了珠宝送到郭府道歉。   想要把人先哄住,万不能把郭明熙逼急,一气之下带着郭府势力投入其它皇子手下,那才真是糟蹋透顶。   郭明熙看着对方送过来的东西,心中却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喜。   脑中不断闪过这些年的种种。   他最后嗤笑吩咐,“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别再拿来碍本公子的眼。”   “公子,您……”   丫鬟小侍有些迟疑。   担心主子只是一时生气,事后又反悔就完蛋了。   郭明熙挥手,“去吧,事后不会怪你们。这世上的东西,果真得不到的才最好,往日求而不得成了执念,如今他反过来讨好我,却索然无味了。”   “这般轻易就能破坏的感情,怎会是真爱?往日是我迷了眼,真心和假意竟然都看不清,真是亏大了……”   所以,他的好太子哥哥,可要给他等着。   往日付出的种种,他要对方百倍偿还!   私底下如此。   但表面上,郭明熙还是继续维持住了自己的深情人设,给大皇子回了信。   表示再给对方三年时间,等他守孝三年期完,若大皇子还不愿意迎娶他,他们就真的恩断义绝。   得到这般回信,大皇子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随后又开始忧愁,没有了郭首辅在朝中为他周旋,他在朝中的势力大大缩减,各种行动受到阻碍,继续这样下去,他的大业渺茫啊。   他下面的幕僚们也忧心不已,众人商量后,说出了一个提议。   那就是让大皇子,迎娶谢卿做侧妃!   大皇子有点心动,但又顾虑道。   “谢文彦怕是不会同意,母后在年节宫宴上算计他的事情,他应该已经知晓,而且他背后还早有主子……”   自从入朝后,谢文彦对他就没什么特别。   但别忘了,在科考之前,谢文彦还想利用张长明,同时进入他和二皇子的阵营呢。   幕僚道,“就算我们与谢文彦之间龃龉,就算他背后另有主子,可只要把整个谢家绑上我们的船,无论谢文彦想做什么,就都会有所顾虑。”   “只要殿下纳了谢卿做侧妃,作为殿下的姻亲,谢文彦背后主子给他的好处再多,还能比得谢氏九族的安危?”   “届时,就算谢文彦不帮殿下,为了自己安全,定然也不会再算计殿下。”   只要谢文彦不对他们虎视眈眈,就算一个大收获了。   “让孤想想……”   大皇子这般说着,但明显是心动了。   谢文彦太聪明,又有皇帝罩着,他一时间弄不死,日夜担心对方算计,着实累得慌。   若能掣肘对方,牺牲一个侧妃之位,倒也不算亏。   这般想着。   大皇子就开始琢磨,怎么接近卿哥儿。   毕竟直接求亲,谢文彦肯定不会答应,乾元帝防着他更不会赐婚。   ……   大皇子的算计原本很隐秘。   这些事情在没有行动之前,是很难被打探出来的。   但现在坏就坏在,郭明熙跟他闹翻了!   郭明熙往日痴爱大皇子,这些年自然没少给他帮助,除了郭府和外公的势力,私下里也没少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美貌帮其拉拢人脉。   之前就说过,郭明熙长得极美,在京城有着第一公子的美名。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谢文彦能够抵抗,但其余男子就少有如此毅力了,所以大皇子手底下有好几个幕僚,其实都是郭明熙的爱慕者。   他们投靠大皇子,纯粹是因为郭明熙的劝说。   他们忠心的是郭明熙!   所以,这些消息不出意外,就被透露到了郭明熙面前。   郭明熙知道后很是生气,“好得很,他真是好得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往日对他一片痴心,在他心里竟然连这点利益都不如。”   “当真是送上门的不值钱是吧?竟敢如此对我,此生不让他肠子悔青,来日我便把名字倒着写!”   愤怒的郭明熙二话不说,就把这消息送给了二皇子。   大皇子想当皇帝,这辈子做梦吧!   二皇子收到消息后,脸色也是难看不已。   老大这个滚犊子,从小到大什么都要跟他抢,什么都要压着他,卿哥儿是他早就看上的人,对方休想得逞。   原本还在犹豫用什么办法接近卿哥儿,才能获得其芳心的同时不让人讨厌,一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现在有大皇子这个威胁出现,二皇子也不敢再拖了。   当即吩咐人下去,赶紧安排他和卿哥儿相遇!   只是。   看着脸颊上还没有好完的伤疤,二皇子有些懊恼。   “早知道当初就下手轻点了,如今我脸上疤痕还未好全,卿哥儿会不会嫌弃我?”   旁边小太监:……   主子真是要去勾引人家哥儿,拉拢势力吗?   他咋觉得主子像是反被勾引了呢?   —   反正不管二皇子心中怎么想。   几天之后。   卿哥儿去京郊马场学习骑马时,就碰到了二皇子。   没错,最近卿哥儿一直在学习骑马。   因为他喜欢荣华富贵,很想融入京城的贵圈,所以但凡京中公子小姐会的才艺,他都琢磨着安排学习。   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这些需要时间沉淀,学习效果不明显。   但骑马打球这些活动,性格比较外向,又出身农家不怕脏累的卿哥儿,却是学得飞快,短短时间内就有模有样了。   “都说虎父无犬子,我倒是觉得,虎兄也无犬弟才是。夫君早与我说小弟也擅学,只可惜往日家中贫困,耽误了小弟,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小弟真厉害,听说你这匹马烈得很,没想到这么快就驯服了。”   乔玉景很是佩服,毫不吝啬。   卿哥儿听得高兴。   难怪哥哥那么喜欢嫂夫郎,嫂夫郎不仅能干,说话也是真好听!   卿哥儿忍不住骄傲得意,“可不,哥哥那般厉害,我要是太笨了,岂不是让人笑话哥哥?等我学好了骑马,就再学打球和射箭,看谁敢笑话咱们谢家穷人乍富。”   他不能给兄长丢脸。   乔玉景笑,“好,回头我就给你找师傅。”   “多谢玉景哥,玉景哥你真好,难怪我哥那么喜欢你!”   卿哥儿嘴甜一笑,然后挥鞭御马,在草场上策马飞奔。   肆意张扬的笑容充满活力。   乔玉景望着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知道夫君心中最愧疚这个弟弟,今生只希望对方活得轻松开心,他自是要帮夫君实现这个愿望的。   夫君高兴,他就高兴。   当然前提是,夫君可别辜负他的心意。   这边。   卿哥儿策马出去后,马匹在草场中跑了几圈,就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般,不知不觉就跑进了马场旁的密林中。   他从小在村里长大,漫山遍野的跑,对这种小密林根本不怕。   何况马场这边的环境,都是经过清理的,根本没有什么厉害的野兽。   本着来都来了。   卿哥儿看这小密林景色还不错,就干脆循着声音,来到一条小溪边,把马栓在树干上,让马儿就地吃草休息。   自己则捞起袖子,跑到溪边捧起水,清洗刚刚骑马扑到脸上的灰尘。   他是个爱美的小哥儿,自然是要随时随地保持漂亮的模样!   就这般在溪边停留时。   突然。   “哒哒哒。”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卿哥儿好奇回头,就看见一个相貌俊美,穿着紫色锦袍,气度非凡的男子迎风踏马而来。   对方应该是在打猎中。   目光望向天空,手持弓箭,弯弓一射。   随即伴随一声悲悯,一只翅膀受伤的大雁,就从天上掉下。   还正好落在卿哥儿面前,溅起的尘土不小心把他刚刚清洗干净的脸,又给扑脏了。   “抱歉,刚才顾着打雁,没注意到公子在此,弄脏了公子的衣裳,这只大雁,就当做赔礼送与公子,还请公子莫怪。”   那俊美男子见状,赶紧跑过来道歉。   真是好一个气度非凡,又脾气温和的郎君。   “……”   卿哥儿看着对方眨眨眼,一时没说话。   心中暗道这郎君长得真俊!   穿着打扮不凡,举止气度也尊贵之极,腰间的玉佩更是价值不少于千两的好玉,不用多猜,能出现在马场中的这般郎君,定是哪家权贵少爷。   赔礼竟然送大雁。   是有心还是无意?   卿哥儿盯着二皇子有点微红的耳尖,眼珠咕噜噜转。   这位郎君,莫不是瞧上了他,故意搭讪?   可是,哥哥说过要给他招赘,这样的世家少爷定然不可能入赘,那他是搭理他呢,还是搭理他呢?   这位郎君长得真是好好看。   俊美又气度,一看就很适合做个贤良淑德的正夫!   作者有话要说:   卿哥儿(骄傲):我哥可是要给我招婿,三夫四夫的那种! 第124章 卿哥儿被争抢捉虫   有句话叫做命中注定的缘分。   虽然很玄妙,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卿哥儿和二皇子上辈子能够相处融洽,这辈子一见钟情并不意外。   二皇子俊美的长相和气度,简直戳在了卿哥儿的心巴上。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在马场初遇聊得可谓相谈甚欢。   分别时,不仅交换了名字(二皇子是化名),还连下次见面的时间都约好了!   至于不合规矩?   在卿哥儿看来,他又不嫁人,是要招婿的,不用守三从四德,在成亲前多多接触几个男人有什么问题?   他又不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就算真做了又如何?他一个招婿的哥儿,只要生出来的孩子,是他们谢家血脉,孩子父亲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卿哥儿思想境界非常超前。   而二皇子呢?   二皇子也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因为……   “卿哥儿愿意与我私下相会,这证明他肯定喜欢极了我!不然一个哥儿若对我无意,又怎会抛弃世俗规矩,与我来往呢?”   “爱就是付出,卿哥儿如此为我付出,他不仅对我一见钟情,还爱惨了我!”   二皇子信誓旦旦道。   贴身太监,“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谢家哥儿就是看你穿着富贵,气度非凡,觉得您是个高枝儿,才搭理您的?”   谢家小哥儿喜欢华服美饰,金银珠宝,有一点贪慕虚荣可并不是什么隐秘。   二皇子闻言不高兴了。   “你懂个屁!京城那么多权贵郎君,他谁都没看中,就看中了我,这说明什么?说明归根究底,他还是看中了我这个人。”   “何况,华服美饰哪个女子哥儿不喜欢?金银珠宝权势谁又不爱?我就喜欢他光明正大的虚荣,直白不做作!”   皇宫里装模作样,既要又要的假清高娘娘们见多了,他就喜欢卿哥儿这种明明白白的人,哪怕对方有诸多缺点。   男人觊觎权利,为了官位不折手段是上进。   女子哥儿想找个有权有势的夫君,为何就是贪慕虚荣?   二皇子轻笑,“他喜欢金银珠宝,富贵荣华;我是天潢贵胄,有权有势,这不正好是天作之合。”   贴身太监:……   主子,您以前要是没嫌弃那些想爬床的丫鬟小侍,奴才还真就信了你的邪!   ……   二皇子和卿哥儿相互有意,感情发展非常迅速。   从马场回去后,两人就开始天天飞鸽传书,时不时悄悄约着相会。   因为卿哥儿性格活泼,搬到城里住后,就隔三差五出门逛街听戏买东西,所以他频繁出门溜达,谢家人也都没怎么怀疑。   而二皇子为避免大皇子跟自己抢人,行动也很隐秘。   两人来往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当然。   卿哥儿沉迷男色的同时,也没忘记自己从小到大的目标,那就是他要找个富贵郎君,哪怕是招婿,也要招有颜有财的。   从来只有他们谢家三房占别人便宜,绝对没有别人占他们便宜的!   所以,经过一段时间来往。   卿哥儿不出意外,从各种蛛丝马迹和套话中,发现了二皇子的真正身份。   当得知二皇子竟然是皇子殿下后,卿哥儿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他配不配得上对方,而是……发了!   可不就是发了么。   皇室多么尊贵啊,谢家若是和皇室扯上关系,日后只要不犯大错,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稳了。   于是。   卿哥儿毫不犹豫就找到谢文彦,把消息告诉了他。   卿哥儿兴奋道,“……没想到他竟然是皇子殿下!我就说他那种气度的郎君,肯定不是普通权贵,结果还真没猜错。”   “不管他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想利用我拉拢哥哥你,这都是咱们谢家鲤跃龙门的好机会!”   “哥,反正我年纪还小,我先与他来往着,你在朝中见机行事。”   “倘若他成功上位,我就入宫做妃;倘若他失败,咱们就及时撤退。哥,你说这行不?”   谢文彦:……   虽然咱们确实是无耻之人,但也不必这般坦诚。   谢文彦摸摸鼻子干笑,“小弟,你是什么时候和二皇子搭上线的?   “就是前不久,我和嫂夫郎去京郊骑马时遇到的……”   卿哥儿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后。   他才分析道,“虽说二皇子接近我,可能有点猫腻,但我能够感觉出来,他对我也是真有几分意思。”   “既如此,哥,比起招婿过安稳的日子,我还是更想去那宫里赌一番。”   “赢了,我就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之一,我们谢家就是皇亲国戚;输了,这辈子享受过天下最好的东西,也不亏!”   真情固然好,但他还是更想要荣华富贵。   从小在村里吃糠咽菜的日子,真的是过够了,他不是好人,没那么多骨气,他就是如此现实的一个哥儿。   何况。   他虽不了解朝中的事,但从嫂夫郎只言片语中,也知道兄长如今是势单力薄,烈火烹油,他们谢家急需各种姻亲的帮助。   卿哥儿笑道,“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想要让我肆意幸福,可我又怎能心安理得享受一切,让哥哥承担所有压力?”   “堂兄堂姐他们可以联姻,我也可以,二皇子有权有势,还相貌英俊对我有意,嫁给他,我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哥哥让他享受了那么多,他也想帮哥哥做点事。   谢文彦又怎会不知弟弟心中所想?   他摇头,“我知道小弟你的心意,但哥哥不需要,妾室再得宠,未来再可期,终究也是妾室,我弟弟值得更好。”   “当然,如果你真的喜欢二皇子,那就等几年,哥哥定让他做你一人的夫君。”   卿哥儿不解担忧,“可是二皇子已经有正妃和侧妃妾室了,哥,你怎么让他做我一个人的夫君?”   总不能把人都弄死吧,那可是皇子后院。   何况,就算他做了二皇子的正妃,对方是皇子殿下,这辈子身边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啊,他从未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   “这个暂时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记住,你活得开心,哥哥就开心。”   谢文彦微微一笑。   “哥……”   卿哥儿眼眶微红,鼻子有点酸。   他其实知道哥哥是个非常重利之人,为了往上爬连自己都能狠下手,他也早做好了为哥哥前途牺牲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如今真到了牺牲的时候,哥哥却如此护着他。   谢文彦揉揉他脑袋笑,“好了,别想太多,家里的事情哥哥知道怎么做。你就告诉我,如果没有利益,你还想和二皇子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挺喜欢他的,他长得俊,又不嫌弃我贪慕虚荣的本性,和他相处时,我很开心。”   卿哥儿不好意思低下头,难得有些扭捏。   虽然追求荣华富贵,但说到底,他对二皇子也是有意的。   “那就行,你若想要他,不必担忧他的皇子身份,其余哥哥会处理。”   谢文彦承诺。   “哥,我是挺喜欢他,但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哥你莫要为我去做那些危险之事……”   卿哥儿有些担心。   他太了解兄长了,兄长可不是什么君子,他怕兄长惹祸。   “无碍,哥哥心中有数。”   谢文彦拍拍他脑袋安抚,并未解释太多。   毕竟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卿哥儿心中忧虑,但兄长决定的事情,他劝说不动,只能暂时作罢。   决定回头在二皇子身上下手。   只要他把二皇子的心抓住,就不需要兄长为了他做什么冒险之事了。   —   于是。   接下来二皇子就幸福了,卿哥儿和他的飞鸽传书,腻歪程度增加了不止一点半点,各种甜言蜜语看得二皇子都要成翘嘴了。   二皇子跟身边的太监得意炫耀,“看吧,我就说他对本殿一往情深。”   贴身太监:……   行吧,你高兴就好。   然而炫耀得意完后,二皇子又开始担心。   “虽然卿哥儿没明说,但从这些信里我也看出来了,他喜欢我归喜欢我,可却并不愿意做侧妃,这该如何是好?”   诶,早知道郭皇后会早死,他就不让暗卫顶替自己正妃之位了。   如今父皇健在,他若让正妃“病逝”重娶,让父皇觉得他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搞不好就要将他发配了。   怎么办呢?   二皇子一时想不出办法,只能把自己的幕僚们招过来询问。   让大家帮他想想,怎么劝说卿哥儿先给他做侧妃,日后再扶正;   又或者相信他,等他登基后,再以正妻之礼求娶?   幕僚们:……   不是,殿下。   咱们不是说好利用谢家哥儿,拉拢谢文彦的吗?   您这登基后再求娶,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幕僚们很无语。   幕僚们不想说话。   因为他们也算看出来了,主子这是要搞真爱啊。   而就在这时。   一直找机会,都没找到机会接近卿哥儿的大皇子,也终于坐不住耍无赖了。   对方直接跑到御书房门口,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副深情模样,向乾元帝长跪求娶卿哥儿做侧妃的圣旨。   并且迅速把消息传到宫外让所有人都知道。   瞬间,将卿哥儿和谢家推到风口浪尖。   本着拉拢不了就毁掉的心思。   他无法和谢家联姻,那其余皇子也休想有机会!   陷入桃色绯闻中,无论错在谁,女子哥儿永远都是最为吃亏的。   谢文彦不是疼爱弟弟吗?   他倒要看看对方这次怎么办。 第125章 忘记了孝期!   “听说了吗?大皇子对谢家小哥儿一见倾心,为了娶对方,正跪在御书房门口,求陛下赐婚呢,都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   “真的?谢家小哥儿是谁?竟然让大皇子如此放低身份求娶,难道比首辅家的公子还美,还有才情?”   “没有,听说就是个乡下哥儿,因为兄长高中状元,一家才搬到城里的。”   “一个乡下小哥儿?他竟能让大皇子如此求娶,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不然京城那么多才貌双绝的公子小姐,大皇子怎么就看上他了……”   自古与桃色纠纷沾边,最吃亏的都是女子哥儿。   无论对错,大部分人都会把谴责首先放在女子哥儿身上。   大皇子跪在御书房门口求娶,众人会说他儿女情长,会说他色令智昏,但更多还是会觉得他真是个痴情的好男人。   毕竟,他可是为了娶一个哥儿,都如此低三下四,牺牲真是老“大”了!   但对卿哥儿,众人却会下意识觉得他肯定做了什么狐媚之事,才会勾得大皇子如痴如狂,艳名远扬。   再加上大皇子刻意安排人引导,京城的留言很是不堪入耳……   这般的无耻行为,谢文彦很生气,却一点都不意外。   毕竟对方的真面目,他早在上辈子就见识过了,比现在更恶心的手段都有,他从来就对大皇子的人品不抱希望。   不过,大皇子这次下手目标还真没找错。   弟弟是他最为在乎的人之一,此举确实影响到了他的心神。   乔玉景神色担忧道。   “夫君,我们必须想办法尽快把流言蜚语压下来,否则任由大家议论下去,小弟的名声尽毁,谢氏一族其余女子哥儿也会受到影响。”   但天下悠悠众口,又岂是那么轻易能封住的。   舆论的力量,就算是皇帝也没办法,不然怎么有个词,叫做众口铄金呢。   “流言蜚语压是压不住的,与其堵,不如疏,解决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一个更大的流言出来。”   “夫郎,你安排人去外面传播,就说大皇子风流成性,色令智昏,后院的张庶妃其实是陈国丞相的女儿,五年前我朝与陈国边境那场败仗,就是因为大皇子的张庶妃泄密导致……”   谢文彦冷笑,“既然他想立深情人设,咱们就帮他添砖加瓦!”   五年前楚国和陈国发生一场冲突仗,原本形势大好的楚国,因为一名将军叛国泄密,导致大军落入圈套,死伤无数。   最后还是大皇子出面,与陈国进行谈判,以三寸不烂之舌谈和成功,才解决边境百姓的危机,让对方获得不少威望名声。   乔玉景深吸口气,“当初那场仗,泄密者竟是大皇子?”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大皇子和陈国丞相,相互配合演的一场戏。”   “陈国丞相在自己国家那边犯了点事,为保全族安全,就悄悄投靠了大皇子,想要全族搬迁到楚国来。”   “而大皇子若能策反陈国丞相投靠,在朝中也是一件极大的功绩,五年前那场仗,其实是陈国丞相为了全身而退,对陈国皇帝的障眼戏……”   谢文彦解释,“此事也是我当初到了陈国才知晓的,但两人棋差一招,陈国皇帝早有准备,所以他们谋划最后并未成功。”   就是可惜那些牺牲的将士们了……   但这也是现实,自古兴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想要不成为牺牲品,想要自己主宰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爬上去,成为规则的制定人,哪怕很难。   “可我们没有证据,大皇子在民间的名声一向很好,恐怕流言不容易传。”   乔玉景思索担忧道。   谢文彦摇头,“无碍,只要确定张庶妃是陈国人,大皇子的嫌疑就跑不了。”   “张庶妃的身份很好戳穿,只不过以前没人把目光,放到她这个后院小小庶妃上罢了。”   “何况流言本来也不需要太多凭证,似是而非的话,模棱两可的证据,就足够颠倒黑白了……”   通敌叛国的罪行,可比卿哥儿这点事更吸引人。   谢文彦冷笑,“还有,郭皇后可才死了不过几个月啊,大皇子现在还在孝期呢。”   “我明白了,夫君你快入宫,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   乔玉景瞬间领悟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催促。   夫郎做事,谢文彦很放心,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后,就立刻换上官服进宫。   ********   皇宫中。   乾元帝对大皇子的求赐婚,也是脸色难看得很。   大皇子这点算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也就能忽悠外面无知的百姓而已。   其实大多数官员,早就看出对方根本不是传闻中那般的贤明君子,毕竟大皇子装得再好,时间一久,大家上当的次数多了,多少也就有些猜测。   而如今,失去张长明这个厉害的谋士,再有接二连三失败的打击,让现在还年轻气盛的大皇子,难免急于求成,做事不够谨慎。   才会走这么一步亲身上阵撕逼的臭棋。   说到底,大皇子前世能成功上位,大半都是张长明的计谋,和穿越堂兄的金手指功劳,没有这两个功臣,对方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谢文彦到的时候,御书房门口正热闹。   二皇子已经先一步进宫,跟大皇子吵了起来。   其余皇子则在旁边时不时煽风点火,搅乱局面。   “老大,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你不是自诩君子吗?竟然用这种下流手段,衣冠禽兽说的就是你。”   “真是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三年不屙屎的粪胀(混帐)玩意,后院妾室一大堆,还痴情求娶?脸咋那么大……”   二皇子捞起袖子,指着大皇子鼻子怒骂。   他本来就是个混不吝,名声不好,打起嘴仗来自然不会顾及形象。   老大这个伪君子,竟敢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平日还敢说他狠辣无耻,真是不要脸之极。   “有辱斯文!”   大皇子气红脸。   他装惯了贤明君子,权贵又注重脸面,何曾被这么指着鼻子臭骂过,饶是他再能装,也不免生气。   同时不禁再次恼怒,老二这个混账,半点都不注意形象,对方到底还想不想坐上皇位了!   怎得行事如此疯批。   大皇子心中暗骂,嘴上却还不忘挖坑,故意怒道。   “老二,我求娶谢家哥儿与你何干,你作甚这般?莫不是也倾心谢家哥儿?”   “我告诉你,你做梦,我与谢家哥儿两情相悦,你休想夺人之好。”   这话成功让二皇子怒气高涨。   一个皇子求娶流言已经不堪,若两个皇子争抢消息传出,大家还不知更怎么编排。   老大这个王八蛋,是想彻底毁掉卿哥儿啊!   “老大,少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不就是在防止我拉拢谢大人吗?本殿下今儿就是专门来告你状的,谁跟你抢小哥儿,满脑子狗屎还贤明君子,呸……”   二皇子当即转移话题,大声嚷嚷着就把大皇子推开,跑进御书房去。   事关卿哥儿声誉,不宜继续跟老大争吵。   他有顾虑,这滚犊子玩意儿没有,什么都能张口胡来。   他不上当,大皇子有点失望。   随即看到后面赶过来,神色阴沉着急的谢文彦,心情又好了起来,暗道这招果然没走错,谢文彦个狐狸终于急了。   对方敢来御书房,他就能把对方彻底拉下水。   想到此。   大皇子当即又故意露出深情担忧之色,一副为心上人着急地上前拱手,语气很愧疚的样子道。   “对不起谢大人,是孤着急了,孤不知是谁险恶用心,竟胆大将宫里的消息传了出去,不知卿哥儿如今在家怎样?可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气到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家的事情就不劳殿下费心了,堂堂皇子侧妃,我谢家高攀不起,殿下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孝期求娶,殿下还真是皇后娘娘的好大儿……”   谢文彦嗤笑说罢。   然后不管大皇子突变的脸色,也快步跟着领路太监走进御书房。   果然。   没有张长明和郭皇后这两个智囊,大皇子这“孝子”,连自己母亲孝期都能忘。   周围跑来添油加火的皇子们也反应过来。   是啊,皇后娘娘才刚死几个月,他们竟然都忘记了!   不过。   他们忘记不奇怪,毕竟那又不是他们亲娘,死了自然不会放心上。   但大皇子忘记亲娘孝期,这可就大条了。   “大皇兄,皇后娘娘才刚死不过三个月,你竟然就急着纳侧妃,还要以求娶之礼迎人进门,真真是不孝,糊涂啊……”   意识到好机会的众位皇子假惺惺哀叹一句,就乐颠颠也跑进御书房落井下石。   啧啧,只要把不孝的罪名给大皇子扣实,对方想上位可就难了。   “……”   大皇子反应过来自己竟出了如此纰漏,整个人也慌了。   他不是故意忘记这事的,最近倒霉不顺太多,他满心想着算计谢文彦,自然就忘记了刚死的母亲。   毕竟母亲之死,哪里有他的夺嫡大业重要。 第126章 逼迫   古代以孝治国。   按照规矩,长辈孝期子女是不能办喜事的。   需要着素装,吃素食,诚心为长辈诵经祭奠。   当然,凡事规矩也有情理之外,为避免耽误小辈的终身大事,百日热孝成亲也是可以的,还有周围的人不追究,守孝有点瑕疵也没关系。   不过,这是针对普通百姓而言。   对于大皇子这般身份阶级的人来说,不孝罪名的影响可就大了,其余不多说,就单单说皇位吧,帝王身为天下表率,岂能是不孝之人?   所以,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母亲孝期,想出用流言对付谢家的办法,大皇子是真的肠子都悔青了。   他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大意有错,而是暗暗责怪下面的幕僚们。   都怪那些废物没有提醒自己,否则他怎会犯这种错?!   幕僚们:……   大皇子的幕僚们也很冤枉!   主子没良心连亲生母亲的孝期都能忘,怎么能够怪他们。   何况他们倒是想提醒,但对付谢家哥儿这件事,大皇子压根没和他们商量就行动了,他们上哪里提醒去?   自从张先生死后,主子就越发独断专行了好不好!   无论怎么懊恼,现在被人抓住把柄,已经没有后悔余地。   乾元帝听到谢文彦说出孝期求娶这话,也才反应过来重点。   是啊,皇后才死几个月,老大竟然就在孝期闹出这种事,传出去不止老大名声有损,整个皇室恐怕也要被指指点点啊。   御书房。   “你母后才死多久,竟然就有心思做这些把戏,不孝的混账东西!”   乾元帝气得直接拿起御桌上墨块砸出去。   “是儿臣心智不坚,被美色所迷,求父皇饶恕。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愿自请到皇陵,为母后青灯守孝三年,求父皇成全……”   大皇子明白自己没有辩解的余地,进来后立马就认错。   但还是不忘在嘴上使坏,拉谢家下水,明里暗里说谢家哥儿用手段勾引了他,他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事。   就算众人心知肚明真相,可一旦这些话传到百姓耳中,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百姓,肯定会如此想。   旁边二皇子闻言气急。   若不是还有点理智,碍于乾元帝的威严,他真想冲上去揍这个皇兄一顿了。   打是不能当着父皇面打的,但吵架可以。   二皇子当即装作想拉拢谢文彦的模样,帮忙说话嘲笑道。   “被美色所迷?皇兄脸皮弟弟可真是佩服之极,你整日里不是往宫里跑,就是去上朝,从不出门玩乐,但凡出门就是去各种诗会文会,宣扬你那贤明名声。”   “所以,皇兄是何时见过人家谢家哥儿,又哪门子被美色所迷了?”   “想用婚事套人家谢大人就套呗,说得冠冕堂皇,还用名声相逼这等下作手段?呸,走出去别说你与本殿是兄弟,本殿恶心。”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二皇子深知跟大皇子扯皮没用,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他也不怕乾元帝知道他夺嫡的野心,反正这本来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他想当皇帝的心思,整个朝堂都知道,无所谓。   “老二,休要胡说八道!孤知道,你素来嫉恨孤,可孤真心心悦谢家哥儿,决不许你如此污蔑……”   大皇子被他这番实话,说得脸色涨红。   这就是立好人人设的坏处了,因为对外是君子,他根本不能像二皇子这般说话豁得出去,凡事都要扯一块遮羞布才行。   二皇子才不管他,继续胡咧咧。   “父皇,您平日总说儿臣心胸狭窄,手段上不得台面,如今皇兄竟然拿人家哥儿名节做文章,这又算什么君子?”   “不管真心还是算计,皇兄竟在孝期做出求娶之事,可见心里对皇后娘娘有多么无情无义不孝顺!”   “哦,对了,还有‘孤’这个称呼,皇兄还是别说了,毕竟您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您还把这自称挂嘴边,莫不是心中对父皇旨意不服?”   噼里啪啦一串下来,说得大皇子脸色铁青,无从反驳。   没办法,这些都是事实。   要怪就怪他自己不谨慎,被人抓住把柄!   而谢文彦也终于找到机会,上前拱手眼眶发红道。   “陛下,微臣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大皇子,竟让大皇子这般污蔑臣弟名声,臣弟从未参加过大皇子所在的宴会,平日出门也有数名丫鬟小侍随行,根本没见过大皇子,实在不知大皇子所谓的‘两情相悦’是怎么回事。”   “谢家虽出身不显,但也世代农耕,自有清流骨气,臣弟高攀不起皇子侧妃之位,还请陛下看在微臣尽心尽力办差的情分上,赐臣一道圣旨,允许臣弟招婿留家吧。”   “否则世人都道我谢家攀龙附凤,日后谢家的女子哥儿,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说罢。   就朝着乾元帝重重磕头,几下就把脑门磕出了血。   大皇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决。   为解决此事,竟然如此利索就舍弃了一个亲弟弟带来的联姻利益!   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让他谋划全部白费。   二皇子也是眼皮狂跳,心中再次把大皇子骂死了。   老大这个王八蛋,逼得谢文彦说出这种话,那他还怎么娶卿哥儿进门?   二皇子当即着急劝说,“谢大人,这都是皇兄的错,你不必如此!”   “多谢二殿下好意,微臣心意已决。外头流言纷纷,幼弟供养臣读书多年,臣不愿他再受委屈。”   谢文彦再次冲乾元重重磕头,“求陛下成全。”   “谢爱卿你……”   乾元帝心疼得说不出话。   他先前是有让谢家哥儿招婿的想法,却不是让谢家哥儿毁掉名声的情况,尤其如此结果,还是另一个儿子算计导致,他真的心疼又愧疚。   两边都是亲儿子,乾元帝一时不知该如何办好。   毕竟,他真答应谢文彦的请求,就坐实了老大算计人家哥儿的下流手段,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影响皇室脸面。   而就在这时。   守在外面的王成安突然脸色忧虑,急匆匆跑进来汇报京城的新流言。   “请陛下恕罪,刚才有侍卫来报,宫外此刻正盛传一则新流言,于皇室名声影响巨大,奴才不得不冒犯来报。”   “什么流言?你说。”   乾元帝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成安神色为难禀报,“外面百姓正议论,说是五年前咱们与陈国那场败仗,乃是……乃是大皇子泄密所致,大皇子后院宠爱的张庶妃,是,是陈国丞相之女。”   说罢,还把侍卫查到的证据递上。   大皇子脸色骤变。   “砰!”   乾元帝看完后,瞬间就又抄起桌上的笔台砸到大皇子身上。   俗话说刀子没割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大皇子算计卿哥儿,受伤的是谢家,乾元帝自然就犹豫怎么处置,顾虑这个,顾虑那个。   但现在,五年前与陈国那场败仗死掉的将士,可都是乾元帝的势力啊。   自己利益受损,乾元帝当然坐不住了。   “逆子,你自己看!”   乾元帝把证据扔到大皇子脸上。   大皇子看完证据后,很不想承认,但这些又确实是真的,反驳不了。   于是。   他只能干脆把自己沉迷美色的话坐实,哭得涕泪横流。   “父皇,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沉迷美色,竟不知后院美妾是敌国细作,导致如此后果,儿臣对不起父皇,对不起边疆的百姓将士。”   “请父皇责罚,儿臣愿为自己错误赎罪……”   沉迷美色总比通敌叛国好。   大皇子还是很懂得如何取舍,以退为进的。   乾元帝虽然铁血,可还是很重视血脉亲情的,当初二皇子母妃闹出“偷情”之事,对方虽受到厌弃,都仍旧还有入朝的机会。   现在对他这个亲儿子,不出意外也不会太狠。   还有他是皇子,也代表皇家颜面,皇室出了这么个不拿百姓当人的皇子,伤害最严重的是皇室威信。   乾元帝还想对付世族,自然不会给世族把柄。   最后。   乾元帝只能拍板决定。   “既然你知错,那朕就成全你,明日收东西去皇陵,给你母后守孝祈福吧。”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就看心情了。   一个搞不好,这辈子呆在皇陵都有可能。   大皇子心中滴血,但不敢表露,只能暗暗握紧拳头,装作真诚认错的模样磕头。   “儿臣明白,请父皇保重,原谅儿臣不能在膝下尽孝。”   同时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不死,只要他的皇子身份还在,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还有世族的帮助。   时间还长,不到最后谁也不是胜利者。   谢文彦,老二……咱们走着瞧!   大皇子握紧拳头退下。   乾元帝看向谢文彦,“谢爱卿,朕知道委屈你了,但事关皇室颜面,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这意思就是让谢家把委屈咽下。   大皇子身上,绝对不能背上算计臣子哥儿的下流污名。   “陛下……”   谢文彦猛地抬起头。   乾元帝叹气安抚,“爱卿放心,等过了风头,朕会想办法,不会让你弟弟白受委屈,定会保他下半辈子无忧,郡君的身份可好?”   “请陛下恕罪……臣,不愿!”   谢文彦看着上面的皇帝沉默半晌,再次重重跪下,声音坚定。   “谢爱卿。”   乾元帝加重语气。   “臣不愿。”   谢文彦依旧固执磕头,垂眸眼中冰冷一片。   这是他的底线。 第127章 停职   其实谢文彦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乾元帝。   牺牲卿哥儿一个人,就能粉饰皇室脸面,他还能获得皇帝的愧疚补偿,这是笔不要太划算的买卖。   但谢文彦不愿意。   虽然他是个不折手段的重利之人,可无论好人坏人,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柔软的存在,家人就是他的弱点。   他说过,这辈子不会再让弟弟受委屈,那就不会改变。   哪怕为此付出代价,增加自己实现目标的难度,也不会动摇。   他谢文彦不是个好东西,但也有坚持。   不管乾元帝难看的脸色。   谢文彦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目光毫不心虚与高高在上的帝王对视。   “陛下,常言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臣渴求功名利禄,不敢妄称君子,但臣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   “臣愿意为陛下刀山油锅,赴汤蹈火,但臣的家人不能,臣有今天是因为他们的付出,臣不够光明磊落,不够君子如竹,可臣绝不能忘本。”   “倘若臣为了权利,连辛苦供养自己的亲人,都能够轻易舍弃,陛下日后还敢信任臣吗?”   字字珠玑,铿锵有力。   谢文彦不卑不亢,但眼眶微红,昭显他内心的煎熬。   他并非自傲才顶撞帝王,他只是想做一个有自己坚持的人而已,命可以不要,但底线决不能碎。   乾元帝见此,心中既愤怒,又不禁有点别样的欣慰。   虽然谢文彦反驳顶撞他这个皇帝,很是失了尊卑体统,实在冒犯之极,可恰恰又证明了,对方是个有情有义有弱点的人。   上位者喜欢下属有才华,可并不喜欢下属过于完美。   虽然还是有点生气,但怒气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乾元帝面无表情道。   “固执!不过小小牺牲,就能换来更大的利益,你这般坚持纯粹就是枉然之举,朕说过不会委屈你弟弟,等风头过去,自会补偿他,你何必如此傻?”   “你可知道,官场中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番所谓的傲骨和坚持,识时务者为俊杰,审时度势才是上道。”   “你应该明白朕想要对付世族,倘若因大皇子之事,给世族抓住把柄攻击,以他们的强势,朕莫说收拾他们了,不被咬下一块肉,都是幸事。”   “如此结果,你说怎么办?”   谢文彦闻言,心中不由嗤笑。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就是欺负他们谢家位卑言轻么!   想要在不辱没皇室颜面的情况下解决此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大义灭亲,反而掩盖事实,保下大皇子,才会留下后患把柄。   皇帝想牺牲他弟弟,无非就是舍不得自己亲儿子。   是人都有亲疏远近,皇帝想包庇自己的儿子,他能够理解,但却不接受!   “臣知道陛下为难之处,但此事实在堵不如疏,如今关于大皇子的消息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饶是陛下恐怕也难堵悠悠众口。”   “与其过于压制百姓生怨,只有大义灭亲才是正道,若陛下执意要保住大殿下,才会给世族钻空子。”   “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明明白白把事情说清楚,于陛下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陛下又不止大殿下一个皇子。”   “经此一事,就算大殿下失去一些东西,作为天潢贵胄,此生也是荣华富贵的,不是吗?”   谢文彦拱手直白道。   乾元帝眯起眼,“你这是公报私仇?”   办法确实是为了他好,但也确实是在报复大皇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臣自觉不是君子,只能做个小人。”   谢文彦带着怨气回道。   乾元帝拍桌,“你放肆!”   谢文彦继续梗着脖子,“若陛下不满,臣也没办法,那是臣的亲弟弟。”   这幅臭脾气,有那些忠心劝谏的顽固老臣味儿了。   乾元帝:……   他能怎办?   这要是个普通臣子,他肯定立马叉出去砍了,帝王威严岂能容忍冒犯。   可偏偏这也是他的儿子,还是流落在外多年,备受愧疚的儿子。   最后没办法。   乾元帝只能不悦挥手,“你如今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连圣令都敢违抗,给朕滚回去好好反省!”   “臣领旨。”   谢文彦也不再说什么,拱手后立马走人。   停职回家就停职回家,后面再想办法回来就是,但底线绝对不能打破。   有些让步一旦退后,可就没回头机会。   他现在顺从了乾元帝,对方会觉得他贴心,可事后又岂能不忌惮怀疑他,毕竟他表现出来的人设,是个爱权却又重情重义,有梦想和骨气的年轻人。   无论是为了弟弟,还是为了保持人设。   今天这件事,他都不能退让!   谢文彦离开的背影挺直。   乾元帝看着虽然生气,但还是有一点欣慰。   这个儿子在民间长大,没有经历过皇室争斗,到底比起其他兄弟更重情。   ……   乾元帝不想太过逼迫谢文彦,但也不想毁掉大皇子。   无论这个儿子有多么不争气,可到底是他的血脉,还有皇室脸面不能有瑕疵,作为一个重视血脉的父亲,他实在没办法大义灭亲。   所以最后。   乾元帝直接把万能的“前朝余孽”又拉出来背锅,将京城流言都推倒反叛势力图谋不轨上面,还有求娶之事,也是谣言误会。   今日大皇子进宫,是跪求去皇陵替母后守孝的。   什么大皇子钟情谢家哥儿,都是谣言!   虽然权贵们都知道这是皇帝粉饰太平的托词,但有人引导,不知内情的百姓们,还是很容易就相信了。   “哎呀,我就说嘛,一个乡下哥儿哪能那么厉害,让堂堂皇子放着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公子小姐不喜欢,竟然不顾母亲孝期求娶一个乡下哥儿这么荒唐。”   “大皇子向来贤明仁义,备受大儒们夸赞,怎么可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那又对大皇子没好处。”   “那些前朝余孽真是可恶,竟然这般抹黑咱们陛下和皇室……”   百姓们议论纷纷,口风瞬间改变。   能够如此轻松甩锅前朝余孽,扭转流言,还真是多亏了乾元帝形象好,一直注重民生发展,上位来的政策都偏向百姓。   百姓们不懂什么政治,他们只知道谁让自己吃饱饭,谁就是大好人!   民间流言平息。   权贵们不在乎这个,他们现在更加关注的,是谢文彦被停职之事。   虽然不知道乾元帝之前那般宠信他,现在怎么突然舍得惩罚他了,但谢文彦被停职,对于大多数权贵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没别的原因,就是他挡了太多人的路。   毕竟寒门势力崛起,就要瓜分权贵利益,他们承认谢文彦很有才华,也是个值得相交之人,可对不起,谁让双方立场对立。   谢文彦太聪明了,权贵不想寒门势力扩大,就必须把他打压下去。   如今对方停职,就是个好机会!   一时间,朝堂中风起云涌。   封祁瑞等人见状,很是着急担心,纷纷找到谢文彦询问情况。   谢文彦倒是淡定得很。   他安抚几人道,“无碍,陛下不会放弃扶持寒门势力的,他们就是白蹦跶,此次我是故意惹怒陛下的。”   “什么?”   几人大惊疑惑。   谢文彦解释,“陛下想对付世族,除了在朝堂上使力气,势必还要扩充军队,只有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可扩充军队需要巨额军费,银子从哪里来呢?”   “前些日子,我发现陛下在关注先帝时期,大臣们向国库借的债银账目,如果我没猜错,陛下应该是想打这笔债务的主意。”   “可事关那么多官员权贵,谁敢去收这笔债?我是有主意,但也没有通天的本事,这个烫手山芋还是留给别人为好,此时停职多几天,于我是利大于弊。”   “原来如此……”   几人听完也是心惊胆战。   俗话说欠钱的才是大爷,收债这个活可不好干啊,尤其欠债对象,还涉及满朝文武,全部得罪光,日后还在官场中混不混了。   谢兄现在躲起来,的确是好事!   于是。   几人也不着急担心了。   只有周云庆这个细作,心中一动,回头又把消息传回了世族。   谢文彦对此并不阻止,只是轻轻笑了笑。   传吧传吧。   前世他做了一辈子的垫脚石,今生也该这些人给他做垫脚石了。 第128章 谢氏齐心协力捉虫   谢文彦选择惹怒乾元帝,除了心中的坚持,自然也是有所考虑计划。   乾元帝想收回国库债务也的确是事实。   只不过,这个在别人看来是烫手山芋的事情,在谢文彦眼中,却是一个极佳收拢京城权贵们的好机会。   但为避免乾元帝怀疑,此事只能由别人推动,不能他自己出头。   谢文彦直接把这次停职当做休假。   当晚回到家,把事情缘由跟家里人简单说了一遍,避免家里人惶恐担忧后,就提出收拾行李,回乡住一段时间。   谢爷爷谢奶奶在村里住了大半辈子,虽然很喜欢京城的繁华,但说实话也挺想念和乡亲们插科打诨的日子。   小辈们在村里也还有很多交好的朋友,所以对于回村住些日子的事,大家都没有排斥,还挺期待。   就是苦了自己的娇娇小夫郎。   谢文彦有些心疼。   感受到夫君的心意,乔玉景双眼都笑弯了。   “夫君是爱之切,回村住些日子而已,哪里就是苦头了?爹娘爷奶和兄姐弟妹都住得,我又如何住不得?”   “何况,村里的景色好,枫树桃花,溪河玩水,有趣得很,家里还重新修了大宅子,有丫鬟小侍伺候,住着不比城里差。”   他不受父母重视,小时候在伯府的生活,连很多得脸的丫鬟管家都比不上呢。   后来待遇变好,也是他千辛万苦争取而来,所以他虽出身伯府,但其实也算不得金尊玉贵长大,物质的苦都没少吃。   更别说,前世被送到尼姑庵那段青灯古佛的日子,吃食还全靠自己和几个忠心的丫鬟小侍自己下地种田呢!   “夫君,难得有休息机会,如今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咱们把画作颜料,还有乐器都带上,到时去后山踏青,你吹箫,我画画,好不好?”   乔玉景满是期待撒娇。   那般琴瑟和鸣,诗情画意的场景,真是想想就美好。   谢文彦当然点头,“好,再带上弓箭,我带你去打猎,到时捉一只皮毛好看的狐狸,给你养着玩。”   “多谢夫君,夫君真好!”   乔玉景高兴不已,扑上去就在爱人脸上重重亲一口。   让谢文彦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笑。   ……   谢家人很淡定,对谢文彦停职之事接受良好。   没办法,因为谢文彦三元及第高中的好成绩,坐实了当初假道士文曲星的批命,整个谢家对他的滤镜,已经不是一般的厚了。   谢文彦说停职只是暂时的,他很快就会复起,谢家人就相信!   但其他人可就没有这种滤镜了。   朝堂上的蛋糕就这么大,一旦有所松懈,就会被瓜分,哪怕是那些老臣,都不敢轻易离开朝堂太久,就怕回来没自己位置。   像谢文彦这种新入朝的官员,停职就是致命的打击。   一直以来,但凡被停职的官员,有几个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所以,和谢文彦交好的官员,好些都不免心有惶惶,与谢家,以及与谢氏一族定亲的人家尤其心慌。   封祁瑞几人稳得住。   李将军家也不着急,还安抚女儿。   “不管谢文彦之后如何,总归咱们是打算把谢家大郎,哄到边疆给你做变相的上门女婿,有咱们家在,谢大郎前程不会差,你不必管外头流言。”   “父亲放心,女儿都明白,谢大郎很不错,就算谢家重新成为白身,女儿也愿意嫁给他。”   李秀娥笑道,并未将唱衰谢家的消息放在心上。   经历过家宅不宁,公婆不慈的前夫,她对性格敦厚,粗中带细的谢大郎是真的很满意,谢家长辈虽偏心三房,但也还算通情达理。   背着无子被休的恶名,能找到这样的婆家,她心里高兴得很。   —   吏部侍郎家也相同。   刘侍郎跟自己妻子叮嘱,“外头的流言你别放心上,过几日就准备些礼物给谢家送去,让谢家知道咱们的态度安心。”   “谢家哥儿是有个福气的,自从定亲后,咱们儿子的身体就越来越好,就算谢文彦起不来,这个儿夫郎咱们也要娶进门,你可莫要一时懵了心。”   “知道了,瞧相公你说得,我是那种势利的恶婆婆吗?只要能旺咱们儿子,谢家什么家世,我才不在乎……”   刘夫人没好气瞥了眼丈夫。   她对谢家哥儿满意得很,才不会瞎作妖呢,那可是她儿子的福星。   —   工部侍郎裴家。   裴家这边倒是出了点热闹。   原本,因为自家哥儿对谢二郎有情,裴侍郎夫妻听到谢文彦停职消息后,也没有太过慌张担忧。   反正他们也是想给哥儿找个好拿捏的夫君,谢家有没有权势都不重要。   但谢家倒霉的消息传出去后。   裴哥儿那个前未婚夫家,就瞬间跳出来落井下石嘲笑了。   这也正常。   两家人之前闹得那么难看,对方因为想软饭硬吃的名声传出去后,导致也找不到什么好亲事,对裴家也是恨得不行,有机会嘲笑肯定要跳出来。   把裴家人给气得不行。   暗恨当初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上这么一户不要脸的人!   谢文彦听闻此事并不意外,因为前世就是有这么一个极品前未婚夫家多次捣乱,裴家哥儿退亲后才找不到好亲事,最后不得不委屈远嫁。   现在裴家哥儿因他被嘲笑,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毕竟定了亲,这就算是自己人了,他也是有点护短的。   所以。   听到消息的第二天,谢文彦就让谢爷爷和谢奶奶,带着二堂兄去裴家拜访。   给裴家送上那前未婚夫家里的丑闻,以及给裴家过继一个孩子的表态。   谢奶奶说话超级好听。   “……裴侍郎,其实过继之事,咱们家也早有想法。听二郎说,你们很是担心将来百年之后,族里过继的孩子不给安哥儿撑腰,安哥儿娘家无人难过。”   “二郎与安哥儿情深义重,我们两老呢,也很是喜欢安哥儿,所以商量后决定,将来他俩的第一个孩子,就跟你们姓裴。”   “过继外孙,怎么都比过继族里隔房的孩子更孝顺,裴大人你们说呢?”   家业交给亲外孙,当然比血脉远的族亲好。   裴侍郎辛辛苦苦打拼一场,也很是不甘心让别人捡便宜。   不管谢家是真心,还是为了拉拢他,这个提议他都无法拒绝。   “好好好,亲家阿奶阿爷,咱们安哥儿能遇到你们这般通情达理,又慈爱的长辈,真真是咱们安哥儿几世修了福气。”   裴侍郎夫妻高兴得瞬间年轻好几岁。   裴安然更是羞红脸,对二堂兄更喜欢了。   谢二郎竟然能说服家里长辈,给他爹娘过继孩子,对方真是太爱他了!   ……   与谢家定亲的几家,都是谢文彦精挑细选出来,有人品和远见的。   这些都稳得住。   但谢氏一族其余定亲的女子哥儿,可就没这般顺利了。   去年,因为谢文彦高中状元,还深受乾元帝宠信,短短时间内接连升官,让谢氏一族好不风光,家里姑娘哥儿以及未婚汉子,接连被想巴结的人家提亲。   虽然经过筛选,把大部分品行不好的都剔除了。   但凡事没有绝对,还是有一小部分看着很好,实际内里龌龊的漏网之鱼。   这些人是为了利益才攀上来,眼看谢文彦被停职,似乎要倒霉了,这些不知内情又眼光短浅的人家,可不就坐不住了么!   那些定亲还没成亲,被退婚的还好些。   过分的是去年已经成亲的,现在要被休妻或者和离,血淋漓展现了一番什么叫做无情无义。   谢氏族长和族老们差点没气死,过来找谢文彦商议。   “那些个混账玩意儿,去年要不是他们舔着脸,百般央求好话说尽,族老那几家能答应把婚事办得那么急吗?”   “现在刚成亲就要休妻和离,如此落井下石,让我们谢氏的姑娘哥儿和汉子,日后还有何颜面出门?”   这就是刚刚崛起寒门的坏处。   因为全族荣耀都系于一人,没有其它支柱,所以一旦顶梁柱出问题,就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前世谢氏能够被诛九族,就是因为穿越堂兄是后世人,对于家族观念不够深刻,在新帝的刻意引导下,对族人的培养有所疏忽。   所以,最后谢氏才会轻易落得那般下场。   倘若谢氏多出几个能人,你看新帝还敢不敢轻易诛谢氏九族!   毕竟自古以来,真正被诛九族的例子其实并不多。   谢文彦给族长和族老倒上一杯茶安抚。   “那些要退亲,要和离的,只要赔偿给够,答应了便是,趁机将这些墙头草和短视的姻亲剔除,对我谢氏才最好,来日自有他们后悔倒霉之时。”   “至于那些被牵连的女子哥儿和汉子,还请族长族老们好好安抚,找不到好亲事,就招赘,咱们谢氏正缺人丁,有这些兄弟姐们帮着开枝散叶,甚好。”   “招赘?可那么多姑娘哥儿都招赘,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族长族老们有些犹豫。   这个时代重男轻女,给姑娘哥儿们招婿,基本都是逼不得已才干的。   “族里需要大量的小辈培养,只要是谢氏的血脉,嫁娶又何妨?名声流言重要,还是谢氏未来重要?”   “不仅要给这些女子哥儿招婿,族里聪明的女子哥儿,日后都不能再轻易嫁出去,只有聪明的父母,才更容易生出聪明的孩子……”   “还有,族里再增加一座学堂,专门给女子哥儿读书,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都要学四书五经,我们谢氏的女子哥儿也不能落后。”   “谢氏不比那些大族,想要快速崛起,必须剑走偏锋,族长族老可明白?”   谢文彦看向族老们,目光平静又不失强势。   比起家族崛起,规矩算什么东西?   “知道了,五郎放心,咱们听你的。”   谢氏族长族老深吸口气点头。   他们这些老东西有时候是迂腐了些,但只要能让家族崛起,他们也不是豁不出去。   五郎读书多,听五郎的肯定没错。   就算错了,那也是命。   谢氏想要风光,哪能不冒险,不付出的。   干就两个字,拼了! 第129章 精明的岳父(1)   谢文彦的停职,朝中的魑魅魍魉还没做什么,就先把与谢氏结亲的墙头草给炸出来,过滤了一遍隐患。   虽然谢氏影响了部分名声,但从长远来看是利大于弊的。   整个谢氏一族的人,因为穷苦太多代,常年报团取暖,所以整个宗族的人都很团结,族长族老的权威非常大。   有这些老人压着,下面的族人即便心中有什么想法,也不敢作妖,对于被退婚以及被和离回家的女子哥儿们,态度都很宽容。   因此,这些受影响的女子哥儿们情绪也很快就平复下来。   尤其是听到谢文彦主张劝说,让族里给她们招婿留家时,大家都高兴不已!   招婿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有脑子的姑娘哥儿都清楚,这对她们好处更大。   出嫁不仅要生儿女育,伺候夫君公婆,还有无数隐藏的委屈刁难;   而招婿只要自己不软弱,基本就不会受太多委屈,自己爹娘兄弟再怎么嫌弃,有血缘关系牵绊,只要不是遇到那种黑心肝的亲人,日子还是会好过很多。   所以,不管外面风风雨雨,谢氏内部很快安稳下来。   十里八乡的女子哥儿们,都暗暗羡慕不已,像谢氏这般维护族里女子哥儿的宗族,还真的不多。   大多数宗族对于被退婚,以及休妻和离的女子哥儿,待遇态度都很差。   谢氏……简直就是女子哥儿向往的精神天堂!   因为这个优点,周围村子好些机灵的女子哥儿,都在暗暗想办法往谢氏嫁,哪怕家里不同意处于观望中,也挡不住她们努力的心。   毕竟,求不了富贵,姑娘哥儿们就想求安稳。   一个风气好的宗族可遇不可求。   总的来说,这次谢氏风波有利有弊。   ……   族里安稳下来,谢文彦也不管朝堂上那些人怎么蹦跶。   表面老老实实在村里住了起来。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锻炼,上午去族学给族里的孩子们上课,下午或者看书、或者与夫郎在后山踏青游玩,夫夫吹箫作画,诗情画意好不自在。   时不时还会跟着去田里,了解农作情况。   又或者兴致上来,与家中的兄弟姐妹,还有村里的小孩去河边抓鱼钓虾。   因为有穿越堂兄提供的后世调料种子,去年谢家种了不少调料农作出来,他们想吃点重口的东西,就特别方便便宜。   什么麻辣小龙虾,麻辣螺蛳肉,水煮鱼……   这些要消耗大量香料调味的菜品,谢家人都喜欢得不行!   因为谢氏当年是外地逃荒到京城的,祖籍在蜀地,骨子里是有嗜辣喜好的。   谢爷爷乐呵呵道。   “记得上次这般痛快吃辣,还是小时候在蜀地,咱们祖籍那边的人嗜辣,一天天的桌上没点辣味,嘴里就不痛快,特别是冬天,呼辣辣的菜下肚浑身冒汗,舒坦嘞。”   “可惜后来灾荒战乱,大家活不下去只能往北逃难……不过咱们祖辈运气好,成功活了下来,还在京城占到了一块土地,族里越来越好,也是祖宗保佑了。”   但更多的,还是当年祖辈们也有几分本事,以及多年来族人团结。   否则谢氏无权无势,哪能轻易在乱世中活下来,还在皇城脚下立足。   “阿爷,咱们祖辈当年是怎么逃难过来的,您再多说说,这些才不是好运就能够概括的,都是智慧和经验,值得学习。”   话题说到这些时,谢文彦就鼓动谢爷爷多多讲述。   主要是讲给穿越堂兄听,培养一下对方的家族观念,以及凝聚归属感,免得像上辈子那般对宗族不在乎,稍有不顺被人钻空子。   没办法,后世人主打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一人做事一人担。   可他们这个时代,却是做什么都讲究连坐!   为了这个穿越堂兄,他可真是操心良多……倘若对方不是老天爷亲儿子,他真想直接把人弄死,空间抢过来爽快轻松。   谁让穿越堂兄真是太憨了!   好在对方憨归憨,还不是朽木,还是比较听劝听教导的。   在谢爷爷谢奶奶,还有谢父谢母和卿哥儿这一年多的有意引导下,如今的穿越堂兄总算对宗族概念深刻了很多。   做事情时,不再只想着自己家,也会开始考虑大局了。   当然。   谢文彦在村里悠哉停职,也没忘记乾元帝那边。   俗话说,感情都是经营出来的,无论爱情还是亲情,你什么都不做,全指望别人因为血缘关系,因为夫妻关系,就对你无限包容付出,想什么美事呢。   就算是最无私的父母之爱,你不去维持,也有消耗光的一天。   何况他和乾元帝之间,就是塑料父子情。   乾元帝看似宠信他,护着他,但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有价值的情况下!   谢文彦虽然不在朝堂上,可还是没少在乾元帝面前刷好感,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往宫里送上一份。   讨好的意思很明显,但因着送的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全是讨巧的心意,不算太谄媚,让乾元帝觉得很舒心。   最关键的是,还有王成安在吹耳边风。   即便谢文彦不在面前,乾元帝心里还是惦记着他这个“儿子”。   御书房。   “这孩子明明很聪明,这回怎么就不懂朕的苦心,凡事有牺牲,才有所得不是吗?他怎得就那么固执呢……”   乾元帝看着御桌上,谢文彦在后山踏青时采摘的山果,以及百姓今年的农作情况奏折,又是欣慰,又是叹息。   论贴心程度,他那么多皇子,还真没一个比得上这个流落在外的。   他是皇帝富有四海,那些儿子每次送的礼物虽然贵重,可却都失了心意,不像谢文彦做事总是做到他心坎上。   看对方上报的奏折,今年京城百姓春耕情况很是不错。   乾元帝笑着跟身边的王成安感叹,“他倒是稳得住,被朕停职了也一点都不慌,还有心情去田地里,跟百姓唠嗑……”   因为不唠嗑,哪能把今年大家的播种情况弄得如此清楚。   王成安恭维笑。   “这恰恰证明了谢大人是个有坚持之人,也是真把陛下当成忘年交来处,现在虽与陛下置气,但也是过于重情重义,不愿牺牲弟弟,也惦念着与陛下的交情。”   “诶,也是朕疏忽了,他又不知道自己身世,把那卿哥儿当成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以他的性格,如此维护也正常……”   “罢了,你去朕的私库挑一方砚台,亲自给他送过去,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练练字,磨炼下心性,朕也趁此看看朝中有多少魑魅魍魉吧。”   乾元帝叹口气吩咐,打算主动低头安抚。   王成安闻言,存着私心提议,“听闻谢大人与夫郎情深,陛下不如再给谢夫郎挑两件东西,想来谢大人肯定会很开心。”   “你这老东西真是越发会来事了,去吧。”   乾元帝笑着点头。   王成安目的达成,立马高高兴兴去皇帝私库,给自己儿子儿婿挑东西,然后趁机好好和儿子团聚。   虽然消息都说景哥儿在谢家生活很好,与夫君感情甚笃。   但他这个父亲,不时常亲自瞧瞧,总是不够放心。   乔玉景看到亲爹到来,简直激动坏了。   父子俩难得见面,很是心情激荡说了一会儿私话,王成安才搭理谢文彦。   很是不高兴翻旧账。   “上次宫宴,你作甚将计就计吃猛药,把自己身体搞出问题?虽说是为了形势好,以便遮人耳目,但你若迟迟不能上位,景哥儿岂不是迟迟不能有孕?”   万一时间长久谢文彦心意有变,他们父子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催生,必须催生!   谢文彦:……   有时候岳父太精明,也不太好办啊。   夫郎恋爱脑愿意全心全意相信他,但岳父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第130章 精明的岳父(2)   也怪不得王成安担心事情有变。   自古发达后抛弃糟糠的负心汉实在太多了,无论谢文彦怎么诚心诚意保证,没有孩子作为捆绑纽带,乔玉景的夫郎地位就可能随时不稳。   像王成安这种老狐狸,怎能容忍如此后患?   只有夫夫两人尽快生下继承人,外面小妖精不能轻易动摇他哥儿的地位,他才能安心几分。   否则谢文彦上位成功后翻脸,他们父子岂不是又为他人作了嫁衣。   别觉得这是多虑,现实中例子可多得很。   不过!   王成安有担心。   谢文彦自然也有顾虑。   他现在不想生孩子,一来是减低别人的防备猜测之心,避免自己觊觎皇位的心思,被乾元帝看出来。   二来就是,他也怕王成安这个岳父,卸磨杀驴!   别看现在王成安和蔼可亲,尽心尽力帮助他,但别忘了,对方也不是什么善人,上辈子同样有着九千岁的奸佞之称。   他们一个奸臣,一个奸佞。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谢文彦可不敢真的完全信任王成安。   万一哪里惹对方不高兴,王成安直接在他夺得皇位后,把他弄死拥护幼子登基,自己当摄政千岁咋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登基后再生继承人。   双方都是明白人。   他也不想隐藏自己的心思,引起什么误会,索性就把话摊开了说。   “岳父,我知道您是为了景哥儿好,但我也有我的顾虑,咱俩是什么东西,你我之间心知肚明,您怕我当负心汉,我又何尝不怕您卸磨杀驴?”   “孩子这件事真的没商量,必须等我成功后才能生,否则命只有一条,玩死我连后悔机会都没有。”   谢文彦摊手明明白白道。   王成安:……   虽然他确实这么想过,但看在这小狐狸对景哥儿确实不错的份儿上,不是已经打消念头了么。   王成安有点不自在咳嗽,尴尬笑,“小婿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岳父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谢文彦不说话,就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对方。   一副你编,你继续编,咱俩半斤八两,谁还不知道谁的神情。   王成安没办法,只能无奈点头。   “好吧,我之前确实那么想过,但小婿你应该明白,这是人之常情,景哥儿喜欢你,所以他看你哪里都好,愿意为你付出,愿意相信你。”   “可我不同,在我心里景哥儿才最重要,就算你是真心承诺,可人心易变,没有绝对的筹码我这个父亲怎能放心?”   “就像你说的,命只有一条,我也赌不起。”   “你说孩子等事情成功再生,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景哥儿总不能一直等着你吧。”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期限。”   谢文彦点头,“我明白,所以五年,岳父您给我五年时间,五年之后若我还不能成功,那我就退步,和景哥儿要孩子。”   五年之后,他和夫郎都才24岁,生孩子不晚。   “五年时间?你就这么有信心?”   王成安挑眉,心中惊讶不已。   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哥婿啊,以如今的形式,他都没把握敢预计五年就能夺位成功,这个哥婿却这般信誓旦旦。   “成不成,五年后不就知道了?”   谢文彦轻笑。   事实上,若不是考虑百姓安稳,待私兵组建成功,他就可以直接用火力上位,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勾心斗角。   前世无牵无挂,又是那么一把老迈年纪,随便搞无所谓。   今生他还年轻,还有家族和亲人,可不能再搞得天下大乱了。   王成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可五年也有很多变数,空口无凭,我不可能就这样相信你。”   “我私兵兵符都在夫郎手中,最大的秘密岳父也知道,岳父还有何不放心?”   谢文彦也很无奈。   他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将这些筹码都给了夫郎,尽管其中有其它因素,但他自认对夫郎是真用了心的。   王成安这下是真震惊了。   “你竟养了私兵?”   对方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乾元帝对于各地男丁流动情况,更是一直严密关注,就为了防止儿子们学他当初佣兵上位。   这种情况下,谢文彦是怎么做到养私兵的?他又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养私兵?   反正王成安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哥婿的私兵是一群女子哥儿。   “这些岳父就不用知道太清楚了,总之,我们只要双方都遵守承诺,一切就没问题。倘若有一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是鱼死网破,岳父觉得呢?”   王成安沉默片刻,才吐出一口气点头。   “好,我便信你一次,但你记住,若你敢负景哥儿,我绝不会放过你,我手中的势力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日久见人心,我也希望岳父是真心疼爱景哥儿。”   谢文彦笑了笑。   “我自然是真心疼爱哥儿的,倒是你,最好说到做到。”   王成安冷哼,显然还是不敢相信承诺和感情这些玩意。   毕竟他就是爱错了人,才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所以。   回头他又跟乔玉景确认了私兵兵符之事是真的后,担忧的心才稍稍放下,又跟儿子交代叮嘱了半天,才回宫。   等王成安走后。   谢文彦就跟乔玉景卖惨,“夫郎,我都事事顺着你了,岳父却还这般不相信我,我可真是太惨,太可怜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爹不相信你很正常啊,就连我也不全信你的,但凡你敢有半点猫腻,不用我爹,我就直接对你动手了。”   乔玉景扬起下巴,骄傲哼道。   他喜欢夫君没错,但绝不接受夫君欺骗和背叛。   犯错就弄死,没有改过的机会。   谢文彦:……   世间人渣千千万,但也有好人的啊!   谢文彦觉得自己被伤到了。   夫郎怎么可以如此看待他,他做过的狠毒事情很多,但唯独没有骗过哪个姑娘哥儿的感情,就连想都没想过。   然后,当天晚上。   谢文彦就难得生气,抱着自己的被子跑书房睡觉。   他要让夫郎知道,失去他暖被窝的日子是什么感觉!   乔玉景:……   感觉不要太爽快,晚上睡觉都能随便滚了。   没有夫君暖被窝,他还有汤婆子(热水袋)啊。   不过,夫君气成这样,还是要哄一哄的。   毕竟他还是挺喜欢夫君的。   —   于是。   半夜在书房辗转难眠,想罚夫郎,结果把自己给罚了的谢文彦,就迎来了惊喜。   “圣僧,您睡了吗?”   穿着轻薄长衫,画着如谪仙般妆容的乔玉景推门而入。   青袍美少年,黄绶一神仙。   美人迎着烛光而来,晕开的朦胧光线让人好似添了一股神光,直接把谢文彦眼睛都看直了。   乔玉景见此,心中骄傲一笑。   然后把端来的酒摆上,倒上一杯递到谢文彦面前,双目盈盈,羞羞答答说台词。   “圣僧,奴听女王说,您明日就要启程去西天取经,心中好生不舍,特来送上素酒辞行,还望圣僧不嫌弃,用上一杯可好?”   说罢。   另一只手还摸到谢文彦胸口画圈圈。   谢文彦:……   谢文彦喉咙吞咽,但想到夫郎对自己的不信任,咳嗽一下,假模假样道。   “阿弥陀佛,佛门八戒忌饮酒,施主好意贫僧心领,东西拿走拿走。”   别以为他不知道,夫郎多半在酒里面放了东西。   喝完他肯定就管不住自己了!   他还生气呢。   这波诱惑不能接。   乔玉景也不泄气,手继续不老实地在爱人身上点火,声音失落道。   “这是奴特意寻来的辞行素酒,圣僧都不愿喝,可是嫌弃奴身份卑微?”   “奴知道,圣僧连女王那般人儿都不入眼里,胸中只有佛心,瞧不上奴是应该的,可圣僧渡化世人,奴也是世人之一,此生不求与圣僧欢好,只求与圣僧对饮,圣僧便渡化渡化奴吧……”   说话的同时,已经把谢文彦的裤腰带都给扒掉了。   谢文彦鼻子有点热,想去拉。   但乔玉景已经抓住机会,把他推倒在榻上,在他慌神之时,以嘴喂酒,将加了助兴之物的酒水给他灌下去。   谢文彦懊恼不已,脱口而出,“大胆妖精,竟敢逼迫贫僧!”   明晃晃的心口不一。   “噗嗤。”   乔玉景没忍住笑出来。   然后在爱人羞恼的眼神中,半解衣衫欺身而下。   “圣僧,今夜月色暗沉,云儿遮了佛祖的法眼,奴教你做一回淫僧如何?”   “不!贫僧志在渡世,你这妖精,休想坏贫僧大道。”   “坏就坏了,大道来日再修便是。既然圣僧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休怪奴不客气了,奴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佛祖,救命!”   嘶啦一声后。   屋中传来妖精强迫圣僧打架的声音。   打着打着,圣僧投降了。   算了,大道是什么东西,还是妖精夫郎更吸引人。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堂兄(羞脸):玩还是你俩口子会玩,就是下次别挑我的书当剧本了!   参考《西游记》蝎子精,强迫唐僧片段哈哈哈哈 第131章 世族出招   谢文彦被停职后,在村里过着悠闲潇洒的生活。   每天给族里读书的孩子们上上课,再带着夫郎去河边游玩,后山打猎,日子好不快活舒坦。   而朝中可就没这般平静了。   一群官员为了争夺利益风起云涌,已经成年的皇子们也是花招百出,相互打压竞争,斗得像乌眼鸡。   其中二皇子最为闹腾,仗着皇帝明摆着不喜欢他,他就索性摆烂,半点都不管他人眼光死活,什么事情都要去插一脚。   说得好听他是在夺嫡,说得不好听,他就是个搅屎棍!   偏偏他又狡猾得很,做事情很有分寸,只在乾元帝底线上蹦跶,没把事情做绝,让乾元帝不好下狠手收拾他。   所以别说一群皇子,就是乾元帝都被这个儿子整得神经衰弱,头痛不已。   连二皇子的幕僚们都有点抹汗。   不过在二皇子看来,他认为自己非常棒。   他觉得。   “反正皇位能不能到我手中,还是个未知数,父皇明摆着厌恶我,我还装什么好人?将来我能上位最好,不能上位,我如今肆意潇洒活着就是赚了。”   “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左右这江山的主人换得多了,既然我不能当皇帝,我管我死后是谁登基,这江山还姓不姓楚。”   二皇子冷笑,精神状态无比超前。   丝毫不担心皇子们争斗严重,被其余有心人钻空子。   毕竟,父皇虽然不会杀亲子,但当初他母妃被冤枉奸情赐死后,父皇也就没怎么再管过他,他能在皇宫中长大,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既然他享受到的皇子尊荣有限,那他对于皇室的感情,自然也没多少。   以他们这群兄弟的关系,一旦他夺位失败,下场就是死,所以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总之。   有二皇子这个疯批当鲶鱼,朝中局势那叫一个火热。   谢文彦得知朝中情况。   仔细思考后,就让卿哥儿对二皇子表达他的“投诚”之意,怂恿二皇子加大打压大皇子的力度,逼大皇子找世族出手。   卿哥儿不知兄长计划,但他从来都相信兄长。   因为从小到大的经验都告诉他,跟着哥哥走有肉吃!   有卿哥儿怂恿,还有谁都没想到谢文彦真正的包天心思,二皇子和其幕僚们对谢文彦的投诚,非常欢迎。   当天晚上。   二皇子就悄悄来到桐树村,与谢文彦商谈确定合作。   还有问出心中疑惑。   “谢大人为何让本殿继续打压大皇兄?大皇兄已经被贬去皇陵,他的左右臂膀也都已经失去,还有其余兄弟虎视眈眈,他此生想回来,恐怕是痴人说梦了。”   “倘若大皇子还有底牌呢?”   “怎么可能?”   二皇子闻言震惊。   他和老大斗了这么多年,双方有什么底牌,不能说全部都知道吧,但基本最大的几张底牌,是绝对瞒不过对方。   “到底有没有,逼一逼不就知道了?大皇子筹谋多年,如今被贬皇陵,他岂会甘心?就算没有底牌,也还有其他手段。”   “打蛇不死反被咬,没有依仗,大皇子不是这般甘心去皇陵的人。”   谢文彦意味深长劝说。   二皇子想想也是,老大向来狡猾,这次如此轻易就接受惩罚,半点挽回手段都没有使,的确不太寻常。   何况只是加重打压一下而已,反正他本来也没想让对方好过。   ……   于是。   躲到皇陵的大皇子,就又遭殃了。   平日吃穿用度被克扣就算了,主要是他在朝中的爪牙,不仅没有因他急流勇退保住,还反而被攻击得更厉害。   导致大皇子想远程操纵局势的行动,走得无比艰难。   “老二!”   皇陵中,大皇子气得咬牙切齿。   他真是服了这个混账玩意,老二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从小到大都跟他作对。   二皇子这般咄咄相逼,就算是再能忍的人,也忍不住了。   大皇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平日的稳重和温文尔雅都是面具,睚眦必报,心狠毒辣才是他的本性。   所以。   大皇子也终于忍不住拿出全部本事,跟二皇子斗了起来。   开始,二皇子确实有所吃亏,但随后有谢文彦在背后支招,大皇子的反击就不行了,甚至还因为谢文彦有前世记忆,让其隐藏势力损失不少。   最后没办法,大皇子不得不去求助世族。   世族早就等着他上门了。   以世族的耳目,又岂会不知朝中风云?没有直接出手帮忙,就是要让大皇子主动低头,他们才能更好掌控这个傀儡。   “谢文彦确实厉害,但终究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而已,想解决他不难,殿下稍等些时日,我等必助殿下达成所愿。”   几位世族族长轻松笑了笑。   说实话,他们承认谢文彦的确很出色,但小小竖子与庞大的世族相比,终究不过螳臂当车,他们从来没有真的放在眼里。   毕竟,曾经像谢文彦这样的人,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更弄死了不知道多少个。   “那孤就等各位好消息了。”   大皇子长吐一口气。   尽管他也不待见世族,讨厌世族对皇权的掣肘,但对世族的能力,他还是知道的。   有世族出马,这次谢文彦绝对跑不了!   就是害苦了他,此后他恐怕很难摆脱世族的控制了。   ……   百年世族的势力,可不是随便夸出来的。   他们一出手,朝中风起云涌的局势就被控制了下来,大皇子遭受的危机也瞬间解除,朝中大半官员,或直接,或间接受到影响。   所有人的目光从夺嫡争斗中暂时抽出,聚集到了国库债务上。   经过几天君臣拉扯。   在所有人都推辞【国库收债】这个烫手山芋的形势下,逼得乾元帝不得不将视线看向已经停职的谢文彦身上。   世族安插在皇帝阵营的官员小心翼翼劝说。   “陛下,国库债务牵涉甚广,朝中几乎大半官员都有参与,我等就算有胆子去要债,但也实在没能力。”   “这件事恐怕只有谢大人最合适,一来他家族弱小,族亲都还在土里刨食,就算被报复,受到的力度也有限,陛下可以轻易相护。”   “二来,谢大人一直巧思良多,他出手,就算不能把所有债务都收回,起码也能让那些人吐一半出来,不如让谢大人先试试,有问题咱们再想法子解决也不迟。”   “请陛下恕罪,是臣等无能……”   就算不是世族的钉子,也没有人愿意去接这样的烫手差事。   得罪满朝文武,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哦,区别还是有的,就是早死和晚死。   乾元帝没办法,他实在眼馋这笔巨额债务,犹豫过后,还是选择了去找谢文彦。   反正谢文彦都已经帮他得罪世族和权贵了,那再得罪一下,好像也不打紧吧?   失败了,他还是能保对方一条命。   成功了,那可就是大收获。   不过。   乾元帝也知道此事有些强人所难,因此,他是亲自跑到桐树村来请人的。   这也就是谢文彦是他“亲儿子”,他才有所愧疚,否则换成普通寒门子弟,那就是皇令不可为,臣为君死是忠君,是荣耀。   这个结果是谢文彦预料和期待的。   但他肯定不能直接欢喜应下,否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有猫腻么?   所以。   谢文彦听到乾元帝的要求时,表情很难看,看向乾元帝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双眼满是控诉。   一副陛下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送我去死的眼神!   看得乾元帝心虚不已,摸着胡子尴尬咳嗽承诺。   “谢爱卿啊,朕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放心,此事成功后,朕肯定不亏待你。”   “亏不亏待的,臣到时候都死了,还知道什么?”   谢文彦满是怨念回了一句。   乾元帝:……   臭小子,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   乾元帝没好气,“那你怎样?”   “俗话说欠钱的是大爷,收债的是孙子,为避免到时候有人跟臣充大爷,请陛下赐臣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谢文彦说罢,手中砍刀重重落在木材上,劈成两半。   然后才看向乾元帝,笑得意气风发,“既然恶名臣都背了,陛下不喜欢的人,臣也顺手都给您解决了,如何?”   “好小子……”   乾元帝怔了怔,才发出浑厚的笑声。   这份魄力,这份果决,不愧是他儿子! 第132章 谢文彦收债(1)   世族把国库收债这个烫手山芋推给谢文彦,目的是想让他得罪满朝官员。   如此阳谋换成别的人,或许还要头疼担忧。   可对谢文彦来说,这却是他排除异己,收拢权贵,掌控朝堂的大好时机!   这辈子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他不想在皇位之事上耗费太多时间。   何况他的底蕴有限,与其耗费心血和人勾心斗角,他觉得还是直接把那些挡路之人弄死更好。   乾元帝亲自上门,谢文彦没有矫情,简单抱怨闹了点小脾气,在对方答应给他先斩后奏的特许之权后,第二天就换上新官服回朝堂了。   没错,新官服。   谢文彦此次返回朝堂,是以正三品督察院副御史之位复官的。   从正六品到正三品,一跃三大级,不可谓不风光。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是干嘛的,这回没有官员嫉妒他,对于他的升官保持安静。   毕竟不管收债成不成功,谢文彦的仕途都算是走到头了。   现在的升官荣耀,不过是烟花一瞬而已。   所以,谢文彦重新回到官场后,并未再像之前般被众人热情对待,大部分人对他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只有少部分与他真相相交,性格正直,又或者想在他身上赌一把的人,才依旧保持原本的友好。   谢文彦对此没什么反应。   对他露笑脸的,他以笑脸回报,对他避之不及的人,他也不会主动凑上去。   不管众人什么态度,他都淡然处之,每天忙着翻看户部送来的债务账本,跟户部了解朝廷官员们的欠债情况,才没心情在乎别人的眼光。   倒是户部这边。   户部的官员们,对谢文彦却是热情喜欢得很,积极配合他工作。   没办法,谁让户部掌管的就是财政,若是这一笔债务能够讨要回来,除了乾元帝,最高兴的就是他们了。   户部尚书亲自抱着账本跟谢文彦交接,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来来来,谢大人,这些就是历年来众官员向国库借债的账本记录,咱们早就整理得清清楚楚了,您只需要拿着账本上门收债就行!”   事实上不止乾元帝,户部的官员们也早就想把这笔债务收回来了。   只可惜大家有心无力,实在没有把满朝文武都得罪的胆子,平日里只能暗搓搓整理账本记录,心痛国库借出去的银子哀叹。   “户部的同僚们有心了……”   谢文彦笑了笑,也没有为难户部尚书,直接拿起账本观看起来。   他上辈子在官场也呆了不少年,哪能不知道六部之中,最为难做的就是户部官员了,一天天都在为银子发愁。   户部的账本做得很详细,看起来并不费力。   谢文彦记忆力好,很快就把朝廷官员们的欠债,了解得七七八八。   看完之后怎么说呢。   比谢文彦想象中还要严重,国库这笔借出去的债务,零零总总加起来竟然有一千多万两的银子!   大部分债务,集中在上任先帝晚期。   不过乾元帝在位期间也不少,加起来也有几百万两。   谢文彦看得心中简直滴血。   这江山未来可是他的,这些人吸地是国库的血吗?   不,是他的!   谢文彦压住心中滴血询问。   “尚书大人,我记得当初先帝颁布仁政,允许官员在家中困难时,向国库借银子周转,似乎是有利息规定的,你们这些账本上,为何只有本金,没有核算利息?”   户部尚书:……   这还需要问吗?   他们连本金都收不回来,还想收利息,做什么白日梦呢。   但这种话不能直接说。   户部尚书只能委婉尴尬笑,“这些年各位同僚们日子不好过,我们请示陛下,陛下体谅百官,允许大家先还本金,利息日后再说。”   可惜别说利息,本金的还款都遥遥无期。   一说还钱,一群官员权贵们就齐心协力装穷,正所谓法不责众,乾元帝再强势也没办法。   “哦,大家都很穷?那到底是怎么个穷法,尚书大人可否详细告知?”   “虽说陛下让本官监督这笔债务,可法理之外也讲人情,倘若生活真困难的官员,本官也好把他们安排在后面,都是同僚,本官还是很心善的。”   谢文彦一边继续翻看欠债官员权贵的资料,一边悲天悯人感叹。   户部尚书:……   他是在阴阳怪气吧?是吧?是吧?   但只要谢文彦有本事把欠债要回来,他们户部才不管那么多。   户部尚书很是积极诉苦,把朝中那些欠债的官员权贵们,每次五花八门躲债的所作所为,全都给说了一遍。   什么故意穿着补丁衣服出门晃悠;   什么装穷没银子吃饭,在下职的半路晕倒;   什么赌咒发誓说自家没钱;   什么干脆摆烂,表示别人都没还债,凭什么自己先还。   还有指责大家借钱是响应先帝仁政,乾元帝想要收债,是不是反驳先帝政策,想当不孝子的强词夺理。   总之。   主打就是明知故犯,法不责众。   “本官知道了,从明日开始,本官就去各同僚府上拜访劝说,还请尚书大人携户部官员们,把这些的利息账目,也尽快核算出来。”   谢文彦听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叮嘱道。   “好好好,谢大人您去忙,账目的事情包给咱们户部。”   户部尚书拱手应下。   虽不知道谢文彦能不能劝说成功,但他们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完,收债失败的责任,就怪不到他们身上。   ……   了解完官员权贵们的欠债情况后。   接下来,谢文彦就开始每天穿着官服,带着衙差大张旗鼓去众人府邸拜访。   路上碰见百姓好奇观望,他还很和善亲民地停下来,跟百姓们聊天解释。   “诶,婶子莫怕,本官不是出来巡查的,本官是督察院副御史,受陛下皇令,例行提醒各位官员和勋爵,归还国库欠债的。”   “你说官员勋爵们都是富贵人家,竟然还欠着国库银子啊?这当然了,毕竟咱们官员俸禄也是有限的,家里那么多奴仆妻妾要养,其实没大家想那么宽裕……”   “这不,先帝和咱陛下,看大家不容易,就颁布了仁政,允许官员勋爵们在手头困难时,向户部借点银子周转一二……”   谢文彦三下二除五,就把官员勋爵们欠国库银子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只不过具体欠多少暂时没说。   百姓开始对此还没什么反应,毕竟官员勋爵们欠债,跟他们有何关系?   但很快,就有人给大家解释。   “这跟咱们怎么没关系?关系大了去!国库银子就是咱百姓的,灾年赈灾,河堤修筑,边境士兵的粮饷……等等,用的都是国库银子。”   “国库银子不够,灾年哪里来的赈灾银,洪涝干旱怎么防?边境士兵吃不饱怎么跟敌国打仗?”   总之百姓们听完后,其他道理不懂,但国库银子就是大家的银子听懂了。   这些官员勋爵们欠国库的钱,就是欠他们钱!   一瞬间,事不关己的百姓们就紧张了起来,开始积极关注国库债务之事。   谢文彦也特别“亲民”。   了解到广大百姓们的诉求后,就干脆把欠债官员的名单,给贴到告示处。   还专门安排衙差,给大家讲解名单上的官员勋爵,到底是哪个,什么官职,什么府邸,就差把画像也给贴上了。   百姓们很欣慰。   名单上的官员勋爵们却是差点没气死。   谢文彦这个王八蛋,知道的是他在催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抓罪犯呢。   原本就不打算还钱的众人,被他搞得这么丢脸后,反骨上来就更不想还了。   还是那句话,法不责众。   欠债的官员勋爵那么多,只要大家都不还,那大家都是安全的。   谢文彦和陛下再怎么硬气,总不能把他们都杀了吧?   众人这般想。   谢文彦面对如此情况,也没急着逼他们,而是继续每天雷打不动上门拜访。   进了众人府邸后,他也不说什么。   不是一声不吭坐着喝茶看书,就是让管家带着他去花园溜达赏景。   半点都不像上门要债,反而像上门做客。   搞得一群官员勋爵心中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谢文彦这厮肯定没憋好屁!”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一致认为谢文彦肯定在憋大招,私下里聚集商议应对之法。   因为自从谢文彦进入朝堂后,战绩可都是摆着的。   他现在想扮猪吃老虎,大家也不相信他是猪了。   众人心中忧虑,可银子还是不想还。   毕竟他们欠债最少的,都有十几万两了,多的可是上百万两啊!   这么多银子,谁也舍不得吐出来。 第133章 谢文彦收债(2)捉虫   谢文彦每天去那些官员勋爵府中拜访,自然不是真的想劝说还债。   毕竟,他可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上门拜访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而已。   他真正的手段,在另一边,乔玉景带着乾元帝给的人手,悄悄调查这些官员权贵。   把他们府中多久宴请一次,每次宴请的花费,送礼数量价值,家中小妾子女,每日吃喝用度等等日常开销记录下来。   到底是不是真穷,嘴上说的不算,证据才是打脸关键。   于是。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谢文彦这次是真的没办法了,害怕得罪满朝文武,想摆烂应付皇帝给的烫手山芋时。   谢文彦终于行动了!   他让禁卫军把他选好几个官员权贵府邸,直接给包围了起来。   众人完全没料到谢文彦竟然如此大胆,二话不说就贴脸开大,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顿时慌张气愤叫嚣。   “谢文彦,你干什么!我等到底犯了何等天大之罪,竟让你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有,就直接把府邸给围了,你这是滥用私权,想屈打成招,排除异己吗?!”   “屈打成招?许大人这话真是好笑,您欠了国库整整五十万两,臣奉陛下旨意三番四次上门,劝说你还清债务……”   “结果许大人倒好,自家吃香喝辣,绫罗绸缎,贵家少爷更是在青楼一夜豪掷千金,只博美人一笑,却向陛下喊穷赖账,不愿归还国库债务。”   “如此欺君之罪,我便是围了你的府邸又怎样?”   谢文彦冷笑说罢,便向身后的禁卫军示意,“都愣着做什么?给本官抓人入狱!”   “不许动!我乃是太后侄女婿,你们敢动我许家,就不怕太后怪罪吗?”   第一个遭殃的许大人是个硬脾气,背后关系网不小,还和太后沾亲带故,行事向来嚣张,就算对着皇帝都有底气得很,才不会惧怕谢文彦。   对方怒目而视,搬出太后做挡箭牌。   倒是一时吓住了跑上来的禁卫军。   因为众所周知,乾元帝是个孝子,对太后十分孝顺,倘若太后开口,他们底下这些人下手太重,难免落得里外不是人。   可谢文彦会怕吗?   他这次就是铁了心要趁机排除异己,把那些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会威胁他上位的敌人通通解决掉才罢休。   否则以他目前的势力,勾心斗角太耗费精力,上位之路夜长梦多。   不如打个措手不及,直接弄死最方便。   所以。   谢文彦只是再次冷笑一声,直接抢过身边侍卫的长刀,二话不说就把叫嚣的许大人脑袋给砍了下来。   “啊——”   旁边反应过来的许家众人吓得惊叫后退。   谢文彦不理他们,直接看向周围禁卫军冷冷道。   “陛下怪罪自有本官承担,欺君之罪足以诛九族,便是太后来了,许家这罪也得判,现在给本官抓人,违令者,斩!”   话落。   周围的禁卫军们只是稍稍停顿,便咬牙上去抓人。   毕竟就谢大人这个态度,他们抓了人,事后可能会被太后责怪,但现在不动手,谢大人就可能宰了他们啊。   在谢文彦强硬的态度下,禁卫军们很是听话。   不消片刻就把众人给绑起来,将府中的金银珠宝,一箱箱给收刮出来。   论抄家,他们是专业的!   当然。   谢文彦直接动手杀人,自然也不会白白背上罪名。   所以押送众人和金银珠宝时,他还是安排几个侍卫,给府邸外围观的百姓讲解情况,励志就算灭了别人满门,他也要站在道德制高点。   侍卫是他专门安排的人,嘴皮子都利索得很,还有暗中挑拨。   很快百姓们就从惶恐害怕,变成了指责大骂。   “抓得好!这些个油满肠肥官员,自己吃香喝辣,一掷千金,竟然还敢欠债国库的银子不还,跟陛下哭穷,真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胧的坏东西。”   “天呐,家里这么多金银珠宝,还跟国库借银子,难怪每次赈灾银子都不够……”   “呜呜,黑心肝的贪官啊,当初我爹娘就是逃难没领到朝廷救济饿死的……”   百姓们义愤填膺。   无论这些官员勋爵怎么狡辩装穷,他们油光水滑的外表,家里抬出的金银珠宝,就是反驳他们欠债不还的最佳证据。   除了许家。   其余被禁卫军包围的府邸也差不多,敢叫嚣的人全部一刀砍掉脑袋,不配合的也通通直接送上黄泉路。   如此铁血手段,被抓的官员勋爵直接吓破胆,一时间不敢再反抗,只能老老实实先进牢狱呆着,回头再想办法辩解脱罪。   他们还有家族,还有靠山,外面总有捞他们的人。   ……   事实也的确如此。   被谢文彦拉出来立典型的几个官员勋爵,全家进牢狱后,他们身后的关系网和靠山就坐不住了,立马连夜写奏折。   第二天在金銮殿上,言辞犀利参奏攻击谢文彦。   “陛下,谢大人简直视律法为无物!就算许大人等有罪,也应该由刑部审理调查,人证物证齐全,再由大理寺卿复审,陛下过目,最终才能送上刑场。”   “谢大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杀了,实在有违律法规矩,臣等不得不怀疑,谢大人此举就是公报私仇,排除异己!”   以杨首辅带头,其余官员附和。   众人愤愤指责。   谢文彦却是并不慌乱,淡定拱手反驳。   “杨首辅等大人此言,臣不认!臣受陛下所托,追回国库债务,三番四次到各位大人府邸拜访劝说,是所有人百姓都看见的。”   “但许大人等却拒不还债,还口口声声向陛下上奏喊穷,可据臣调查他们府邸中,每月光是日常吃用,后院妾室子女的首饰花费,至少就有足足万两之多。”   “如此收支出入,许大人等说没钱还债,实属欺君之罪!”   “臣上门抓人有何错?犯人拘捕臣动手又有何罪?”   “陛下特赐臣先斩后奏之权,他们违抗圣令拘捕,臣只是斩下闹事首罪以示皇权威慑,杨首辅等不满,看来心中是视皇权为无物,否则岂会说出如此话?”   谢文彦说罢,还顺手扣了个不敬皇权的帽子。   杨首辅气急,“谢文彦,竖子欺人太甚!我等就事论事,你休要转移重点,就算你有先斩后奏之权,也不该接连杀掉数位官员。”   “其中朱大人都已经下跪求饶,你却还将其杀害,分明就是趁机排除异己。”   谢文彦闻言不在意道,“哦,是吗?朱大人什么时候下跪求饶了,本官怎么没瞧见?”   “当时在场之人都看见了,人证俱在,谢厮尔敢无赖!”   “什么人证,朱家人,还是禁卫军?本官行的端做得正,绝不屈于众口铄金,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就说本官有罪,真是荒谬,杨首辅可莫要血口喷人。”   谢文彦义正严词反驳。   杨首辅差点气吐血,“竖子狡辩!你……”   但不等他再继续攻击,谢文彦的反驳却是来了。   谢文彦对着龙椅上的乾元帝拱手。   “陛下,杨首辅等人控诉臣之言有待商榷,但臣却有人证物证,证明杨首辅等与许大人等,乃是一丘之貉,欺君之罪!”   “根据户部账目,杨首辅、刘大人、张大人……等分别拖欠国库,至少百万白银,杨首辅等却常年说府中贫困,还不起债务,还传播流言,隐指陛下苛待朝臣,让朝臣竟然要常年借银生活。”   “可是据臣所知,杨首辅府中妾室一共13名,嫡庶子女加起来24位,每年光是后院家眷在京城首饰铺子和布庄的花费,就高达10万两……”   “去年杨首辅的三位庶女出嫁,一个人的陪嫁银子,就是5万两……”   “前些日子,杨首辅在临川郡城白鹿书院读书的庶六子,上青楼与人竞价花魁,更是就花了整整10万两……如此数目花费,杨首辅竟说没钱还国库债务,简直可笑至极!”   谢文彦一边说,一边呈上各种证据。   杨首辅脸色大变慌乱辩驳,“不是的陛下,这其中必有误会,谢厮他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证据清清楚楚,你自己看!”   乾元帝当然是配合谢文彦,把证据甩到对方脸上怒骂。   但杨首辅哪能轻易认罪。   他有钱却不还债的罪名,若是坐实传出去,他在民间经营的名声可就没了,而且还会被皇帝趁机打压。   于是。   他赶忙给自己身后的官员们使眼色,让众人跟他一起嘴硬死扛。   杨首辅理直气壮辩驳,“臣廉洁之名众所周知,谢大人与臣不对付,这些证据是他私下找来的可以作假,臣绝不认!”   “若是陛下怀疑,臣愿闭门自禁,任由刑部和大理寺彻查。”   里面多的是他们自己人手,最后调查结果如何,还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其余官员也跪地磕头,硬气齐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等愿由刑部和大理寺彻查。”   一副他们是什么忠义之士的模样。   “尔等死不认罪,还敢逼迫陛下,苍天在上,我谢文彦便是背上千古骂名,也不叫尔等奸猾之辈,祸害我大楚江山。”   谢文彦闻言露出气愤之色。   就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又抢过旁边侍卫腰间的长刀,刷刷几下过去,把杨首辅及其身后几个官员,脑袋给砍了下来。   同时还“不小心”误伤了旁边几个不起眼,暗中为世族办事的倒霉官员。   温热的鲜血喷溅到周围幸存的官员脸上,直接把大家给吓傻了。   没办法,大家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敢在金銮殿上直接动手,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这么嚣张不顾后果的!   谢文彦这厮,这次难不成真的不打算活了,要以死尽忠为陛下效力?   自古朝臣争锋动嘴不动手。   这小子,他竟然有刀,是真上啊! 第134章 回击世族   金銮殿上寂静一片。   所有人都呆滞盯着满身是血的谢文彦半天反应不过来。   而谢文彦却是神态镇定,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他刚才杀的不是人,只是几只鸡鸭般,平静得可怕。   而事实上。   谢文彦心情也确实很平静,因为他又不是真的弱冠之龄年轻人,他灵魂真实年纪比乾元帝还要大,经历的起起伏伏不知凡几。   前世更是在战场中浴血多年,说实话,杀人这件事在他心中,其实真的和杀鸡杀鸭没多大区别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擅长阴谋诡计,可多活了一辈子,他更深知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是白费,一旦有机会,就必须痛下杀手。   他想要将来上位后迅速稳固权利,就必须把不能掌控的因素,能解决的都提前解决才行,否则后患无穷。   当然,谢文彦敢这么干,也是因为皇帝能配合,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份,他也没有把握在金銮殿上大开杀戒,还全身而退。   谢文彦不卑不亢跪下道。   “陛下,臣自知刚才之举有所不妥,但杨首辅等大人实在巧舌如簧,胆大包天,犯了欺君之罪还如此嚣张,对陛下咄咄相逼,简直大逆不道。”   “我等是陛下的臣子,当以陛下为尊,陛下说对就是对,陛下说错就是错!”   “为朝廷效力是臣等分内职责,谁敢依仗功劳自持甚高,谁敢倚老卖老,那就是倒反天罡,罪不容恕。”   “有言道:位不必尊显,期于无负国家;功无须丰伟,要在全意为民;才毋望八斗,重乎勤勉力行;德勿求皆碑,惟有不懈修身。”   “朝中出了杨首辅等人这般奸佞之臣,臣便是背上骂名,也不能叫他们祸害大楚江山。”   “陛下,臣有错,但虽死不悔!”   说罢。   谢文彦便重重磕头伏地,以示坚持尊敬。   直接让旁边的大臣们神色莫名。   不是,这小子是不是脸皮太厚了点?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砍了这么多人还一副自己清正廉明的?   整个朝堂最奸诈无耻的就是对方了,竟然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奸佞之臣?   众臣们心中暗骂不已。   但看着满地的鲜血和人头,一个个又半个字都不敢再说出来,浑身忍不住颤抖发凉,有些胆子小的更是直接尿了裤子。   没办法。   谢文彦这厮,他有人是真砍啊。   反正都已经杀掉这么多人了,他们合理相信,但凡他们再跳出来,谢文彦绝对不介意再多背上一条人命。   何况,今日到底是谢文彦太嚣张,还是皇帝授意排除异己……   大家都不是傻子。   端看谢文彦砍人的时候,周围侍卫没有一个上来阻拦,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谢文彦不过是背锅之人。   陛下才是真正的主导。   这两日被杀死的官员,基本都是平日喜欢跟皇帝作对的。   果不其然。   乾元帝只是淡淡看了眼杨首辅等人尸体,便轻飘飘吩咐道。   “杨首辅等官员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死不足惜,人证物证齐全,即日起三族家眷抄家流放,后世子弟三代内不得科考回京。”   “督察副御史谢文彦胆大妄为,竟敢在金銮殿上放肆,此罪难免,但念及为国尽忠,为朝廷追回巨额白银债款,便功过相抵。”   “望谢爱卿谨记规矩,下次切不可再犯,继续督促国库债款追回之时,若有差池,罪名双倍惩戒。”   话落。   众臣不可思议看向乾元帝。   原因无它。   因为刚才大家都觉得,谢文彦就是乾元帝推出来的一把刀,一个背锅侠,把皇帝的心腹大患臣子解决完,就应该履行替罪羊的职责被赐死。   结果呢,陛下竟然把人保了下来?   陛下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鬼话,谢文彦他何德何能,让您如此维护!   大臣心中不平,但暂时不敢说话。   可那些皇子们就忍不住了,他们都没受过父皇如此照顾,谢文彦凭什么得到父皇如此信重?   当即脾气急躁的五皇子站出来,语气很是酸道。   “父皇,虽说谢大人是为国尽忠,但古语有云,无规矩不成方圆,谢大人有功该赏,但谢大人竟敢在金銮殿上杀人,此乃大逆不道,岂能轻易功过相抵,又怎能轻易饶恕?”   刚才死的官员里面,可有与他交好的呢!   乾元帝看了眼这个不慎聪明的儿子,有种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生出如此蠢货。   谢文彦杀掉的那些官员,可是在稳固他们皇室的权利,这蠢儿子竟然跳出来唱反调,帮着外人找茬,真是愚蠢之极。   乾元帝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冷冷道。   “皇儿如此明理,那接下国库的债务,你来追?”   五皇子:……   五皇子立马就怂了,“父皇,是儿臣年少欠考虑,谢大人乃是朝廷肱股之臣,这等朝廷大事,还是交给谢大人吧,是儿臣无能!”   说罢,就非快缩进队伍中,深深把脑袋埋进胸口。   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众人:怂货!   不过大家也算看出来了,谢文彦这把刀太好用了,在对方彻底失去价值之前,陛下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对方的。   而谢文彦自己也很清楚这点。   所以。   谢文彦再次磕头,掷地有声道,“请陛下放心,臣便是粉身碎骨,也会将差事办好,绝不叫人贪墨国库一个铜板。”   说完,还一边擦脸上的血,一边环视众臣,仿佛在想下一个拿谁开刀。   众臣:……   不就是还钱么,咱还还不行么!   ……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在谢文彦和乾元帝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不玩阴谋诡计,直接上刀砍的情况下,大臣们再怎么狡猾,此刻不敢直接对上。   无论心中情不情愿,都决定先把国库银子还了,后面再找机会算账。   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日子还长,他们走着瞧!   于是接下来数日,谢文彦的收债工作就轻松了,每天坐在衙门协助户部官员数银子就行了,不用再苦哈哈的往外跑。   乐得户部尚书简直把他当活祖宗,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   与此同时,民间也多了不少谢文彦残暴嗜杀的流言,说他滥用私权,说排除异己,说他谄媚奉上,怎么难听怎么来。   谢文彦知道,这是朝中大臣和世族给他的报复。   大家现在拿皇帝没办法,自然就只能把气往他身上撒,只要他这把刀毁了,皇帝和朝臣之间的关系,就又能回到往日的平衡局面。   可谢文彦会任由他们攻击吗?   所以。   就在这些流言传出的第二天,谢文彦又干了一件大事。   他向朝廷献上了两大纺织利器!   “手摇纺织机和新代织布机,是臣二堂兄和四堂兄合力研究出来的,两者纺纱和织布效率,比之寻常纺纱织布的工具,提高了数倍……”   “有这两件更先进的纺织工具,陛下可成立一个贸易部,差遣官员和民间品行良好的商户进行合作,开办纺织厂,织布厂……”   “如此,我大楚不仅可以对外售卖布匹,大量赚取他国金银填充国库,以解户部财物之忧,更可以给百姓提供大量工作机会,增加百姓生计收入,天下民心尽归陛下之身……”   还有个重要的关键,就是楚国几大世族,最大的收入之一就是布匹生意。   一旦纺纱、织布两大工厂办起来,世族营生和势力,必将受到极大冲击。   众人意识到这点后。   忠于世族的官员脸色不由发白,神色着急不已。   忠于朝廷的官员,则面带兴奋,因为如果贸易部真的成立,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捞油水的好机会,大大弥补了刚刚忍痛还给国库的银子。   难怪谢文彦这厮不怕得罪人,原来早有准备!   乾元帝更是激动无比。   如果有一个源源不断的财政收入,他的军队还何愁军费?   这可比抄家赚钱稳当得多。   “好,谢爱卿此言甚好!那此事便交由你,回去拟一个详细章程奏上来。”   乾元帝二话不说立马拍板。   让那些忠于世族的官员,真真是急死了。   下朝后,立马就把消息急速送出去。   几大世族族长看到消息后,也再淡定不了,惊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生气大骂。   “谢厮,你个王八蛋!” 第135章 和亲算计(1)捉虫   常言道,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谢文彦把更先进的纺织和织布机技术拿出来,是深思熟虑过的,他不能推脱乾元帝的收债任务,但也不能真的把满朝文武都得罪光。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事后利益绑定。   这次大开杀戒,他不仅要排除异己立威,还要让大家明白,跟着他走有肉吃。   如此,将来他登基后才会有更多拥护者。   而建立纺织工厂,虽对于收拢民心效果有限,但财富利益却十分巨大,只要没犯傻,大部分权贵官员为了巨额利益,都会摒弃前嫌与他重新打交道。   事实上,现实也的确如此。   虽然很是忌惮谢文彦的铁血手段,可了解到纺织工厂的重要性后,谢家就热闹了起来,每天都有好几位官员夫人夫郎上门拜访。   一时间,谢家再次风头无俩。   至于死掉的杨首辅等人,大家只能说声抱歉,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曾经同伙,付出太多去帮忙报仇。   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有乾元帝的全力支持,谢文彦的差事办得非常顺利,一群官员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干活也特别积极,半点都没有往日拖拉,相互工作也都特别配合。   不过大半个月时间,纺织工厂的前期工作就筹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挑选各地商户合作,进行制造纺织机,和建厂招工,投入生产赚钱。   热热闹闹的发展速度,可急坏了世族那边的人。   接连数日私下聚集,讨论此事如何解决?   “绝对不能让朝廷把这什么纺织工厂办起来!咱们的人已经确定,谢文彦献上的两件纺织机,纺纱织布的能力,确实比寻常的纺织机要高出数倍。”   “一旦大量价格便宜又实惠的布匹进行售卖,咱们的布匹生意就完了,咱们拉拢的一些官员权贵,为了利益,恐怕也会叛变!”   楚国世族分为王、石、吴三姓,其中王族长率先忧心忡忡开口。   石族长也紧皱眉头,“这个道理谁不明白?但问题是,整个楚国军队都在乾元帝那老儿掌控之中,他若铁了心要做此事,咱们一时半会也阻止不了。”   吴族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咱们不能保证谢文彦是否还有后手!这厮看似鲁莽,可数次交锋下来,我们显然小看了他,他做事情实在滴水不漏,后手极多。”   “周云庆那边怎么说?他一直呆在谢文彦身边,这次的事情,就一点风声都没提前察觉?”   王族长和吴族长看向石族长。   因为周云庆这颗棋子,是石家的族人。   石族长神色难看,“谢文彦警惕心太强了,他虽然重用周云庆几人,可却并不全然信任,织布机的事情,别说周云庆他们几个,就连谢氏族人都不知道。”   “这全完是谢家独立搞出来的,谁能想到,谢家几个泥腿子,还有这种本事呢?”   原以为谢家就出了谢文彦一个聪明人,没想到谢家其余两房儿女,能力也是各有千秋。   这谢家怕不是祖坟烧了高香,而是整个祖坟都是高香埋的吧!   几人神情阴郁。   他们这些世族,已经很久没遇到如此难缠的人物了。   上一个这么难缠的,可是差点把世族真掀翻,也正是有此例子,他们才会长年在民间埋暗棋,就为防止这种意外。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从谢文彦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王族长冷声道,“此子决不能再留了。”   “有乾元帝护着,直接弄死难度太大,从谢氏一族下手也不太行,谢氏这个宗族太小了,目前除了谢文彦,一个在外面的族人都没有,全部都是泥腿子,什么打压都没效果,为今之计,还是只能从朝堂中出手。”   “还有,谢氏虽然不起眼,但能培养出谢家这么几个小辈,难保不是藏拙,既然要做就要绝,为保万一,谢文彦要死,整个谢氏一族也不能留!”   石族长沉声提议。   另外两人点头同意,为保他们的地位,还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为好。   吴族长想到什么,突然摸着胡子笑起来。   “自从去年楚国与草原开通互市后,草原民众为了生计,大量增加牛羊养殖,导致马匹数量骤减,让雄心勃勃的草原可汗很是恼火。”   “草原可汗无奈阻止事态发展,最后只能按捺野心,决定今年派遣使者,求娶楚国公主联姻,暂时进行休养生息之计。”   “听闻明珠公主,乃是乾元帝最为宠爱的皇女,其母梅妃更不是善茬,一心想把女儿留在京城,早早就使尽手段,给女儿求了一封留京圣旨……”   “你们说,把这消息告知草原可汗,对方为了吞并楚国疆土,会不会拿此做筏子?”   话落。   王族长和石族长就眼睛一亮。   王族长兴奋道,“倘若咱们把和亲的主导权,推到谢文彦身上,届时和亲不成功,草原可汗必借口开战,谢文彦就是楚国的罪人;倘若和亲成功,梅妃肯定会记恨拼命报复他。”   反正无论结果如何,谢文彦都讨不着好。   “此计甚妙,那就这么办。”   三人拍板,又招来其余智囊商议细节后,就立马行动了。   他们还就不信,这样的死局对方还能逃脱!   ……   世族的算计,谢文彦暂时不知道。   毕竟他是聪明,不是神仙。   但他也能料到世族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该做的准备早就做好了。   成功,是他技高一筹。   失败,算他技不如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做了,他就绝不会因为惧怕退后。   他正忙着经营势力,没功夫主动去收拾世族,就先让对方逍遥几年,等他登基后,识相的就留下,不识相通通送上路便是。   不必过于烦恼。   因为纺织机的功劳,乾元帝又赏赐了谢家大笔金银珠宝,其余身份赏赐,则要等到工厂盈利,真正看到效果才会落实下来。   谢家缺钱,有这么多财宝赏赐,去年定下的亲事终于可以办了。   可算解决了谢爷爷和谢奶奶的心中大事!   两老虽说偏心三房,但大房二房到底也是亲生的儿子和孙子孙女,也都很孝顺,他们心里还是惦记的。   否则为了供谢文彦读书,早就把家里的哥儿姑娘给卖出去筹银子了。   能把人一直留着如今这个年纪,就是想给孙子孙女们,都找一门好亲事。   如今亲事总算能办了。   由于家中目前条件有限,实在没办法每个人都单独办一场婚事,所以谢家商量后,就决定娶亲的一天娶,出嫁的一天嫁。   不然七门亲事挨个办,也太招摇了些。   更容易被人钻空子,在谢家忙碌时搞事情,现在还是低调简单点好。   不过,聘礼和嫁妆是不能少的。   虽然很心痛,但谢文彦还是在谢家表面经济范围内,东西按照最高标准给的,几乎把整个谢家明面上的财政掏空。   看着乔玉景最后拿出来的账目。   谢文彦整个人都麻了,抱着夫郎叹气,“难怪那么多商户都喜欢把姑娘哥儿嫁给穷秀才投机,一旦碰到像我这种出头的,回报率就是几百倍,简直赚大了!”   说实话,拿出这么多银钱给家里兄弟姐妹成亲,他是真的很心痛。   可却又不得不做,一来这几门联姻会给他带来巨大助力,二来他也不能留下忘恩负义的名声。   谢家供养他读书,他就不能抛弃谢家,这些事情必须承担。   因为他现在是一家之主。   乔玉景见他难得发愁叹气,没忍住笑出声。   “好了夫君,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咱家大部分营生收入,可都是我和四堂兄打理的,光靠陛下那些赏赐,那么多聘礼和嫁妆可办不起来。”   “我和四堂兄都还没喊累你,你倒先喊上了……”   “是是是,多亏夫郎和堂兄,不然我可就头疼了,能娶到夫郎这般贤惠的哥儿,真是我三生之幸。”   谢文彦闻言抱住爱人贫嘴笑。   乔玉景得意,“那可不,你肯定是积了十世功德,才能娶到我!”   “原来如此,那这般稀罕的夫郎,我可要多抱一会儿……”   谢文彦满足叹谓。   乔玉景顺势靠在他胸膛上,笑得明媚,“夫君,你再亲我一下。”   “好!”   谢文彦巴不得,立马低头配合。   香香软软又会撒娇的夫郎,可真是怎么抱,怎么亲都不够。 第136章 和亲算计(2)捉虫   因为最近太多目光盯着谢家找错处,谢家不得不低调行事。   几个儿女的婚事规模,办得都中规中矩。   结亲的几家明白谢家如今情况,对此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反而看到谢家尽力准备的聘礼和嫁妆数量都很可观,很是满意谢家的重视态度。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谢家献上了新纺织技术,把之前得罪的官员权贵们,大半都安抚好了,他们才敢继续结亲。   否则,就之前谢文彦收债时,成为满朝文武公敌的情况下,几家再满意这门结亲对象,也要考虑不顾名声解除婚约了。   好在谢文彦厉害,很快就把死局扭转过来。   几门亲事进行得非常顺利,该娶的娶,该嫁的嫁,谢家所有孙辈的婚事,除了年纪还小的卿哥儿全部都解决了。   大堂嫂李秀娥,虽心有城府,但本性良善,温柔贤惠;   三堂夫裴安然,性格有些娇气,但心直口快,喜恶都表现在脸上,很是单纯活泼;   四堂夫邱白,因为出身农家,最为务实和平易近人,又因擅长经商,难免有些商人的精明劲儿,不过心思也良善。   总体来说,进门的几个妯娌虽不完美,都各有缺点,但也都无伤大雅,对谢家长辈都是尊敬的,并没有半分嫌弃谢家出身低。   堂嫂堂夫进门后,乔玉景也终于可以轻松了。   要知道,因为家中长辈们不懂府邸管理,他一个人平时既要掌管整个府邸的中馈,又靠考虑家中产业铺子的经营。   暗地里还要帮谢文彦发展势力,培养人手。   说实话,简直忙疯!   如今几个妯娌进门,乔玉景二话不说就把家里的中馈,交给了大堂嫂李秀娥;铺子经营交给了四堂夫邱白;各府交际应酬让三堂夫裴安然帮忙。   他以后是要去皇宫的,所以谢家的权利,是半点都不留恋。   这可真是让刚进门的几个妯娌感慨万千。   —   大堂兄院子。   李秀娥的陪嫁丫鬟不由高兴落泪道,“小姐,没想到咱们刚进门就拿到了管家权,您可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这说明谢家是真的很重视小姐,五夫郎也是好相处的。”   “要知道原来的姑爷家,咱们别说管家权了,老夫人能少给小姐立一天规矩,妯娌能少挤兑两句,就是烧高香了……”   她们小姐当初的亲事,真真是从刚进门就开始吃苦了。   谢家虽然门第低,但不磋磨人啊。   新婚夜姑爷也不嫌弃小姐是二嫁,对小姐百般呵护,敬茶时谢家长辈们,也都和善得很。   陪嫁丫鬟叽叽喳喳,“小姐,大夫都说了,您的身体没问题,趁着新婚燕尔感情好,您可要多多和姑爷亲近,等怀上小主子,看以前那些说咱坏话的人还怎么办?”   特别是前姑爷!   届时谁不能生,一目明了,哼。   李秀娥也终于露出真心笑容,“孩子的事情不着急,我与夫君身体都康健,也不差这几日的流言蜚语。”   “夫君和公公待我好,谢家爷奶也和善,五弟夫更把我当自家人,将心比心,只要谢家不负我,我也应当为谢家考虑,谢家看似风光无限,实则烈火烹油……”   “如今咱们帮着五弟夫,将家里中馈管理好,不让外人钻空子,让五弟没有后顾之忧在朝中站稳脚跟,才最重要。”   “知道了小姐,我们一定好好管着下面的人,不叫府里的消息传出去。”   陪嫁丫鬟重重点头保证。   —   二堂兄院子。   裴安然吃着糕点,翻着自己喜欢的话本子,也在和自己陪嫁小侍,高兴唠嗑。   “糖糕,爹娘还说我眼光不行,这回可打脸了吧!”   “之前是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我才会不小心选中那么个无耻之徒,如今二郎待我温柔体贴,谢家公公也和善,还没有婆婆立规矩伺候,京城谁家新夫郎有我这么舒坦?”   小侍无语提醒,“公子,这门亲事是老爷给你找的,陛下牵线。”   所以怎么都轮不到公子嘚瑟吧?   裴安然被堵住话脸红,但随即又理直气壮。   “虽然是陛下牵线,可我在此之前就和二郎认识,喜欢他了,所以就是我眼光好,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小侍:……   行吧,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小侍尽职尽责提醒,“好了公子,咱们不说这些了,您快把话本子收起来,跟嬷嬷多学学府外的应酬交际吧。”   “五夫郎把府外的应酬交给您,您可不能搞砸了,到时候给姑爷丢了脸,姑爷在家里兄弟姐妹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   “这……好吧,你快去叫嬷嬷来,我不能给二郎丢人。”   裴安然还是很听劝。   为了不给自己夫君落面子,虽然不喜欢,但是还是愿意去改变。   他现在成亲了,有妯娌对比着,可不能像在娘家一样当个只会吃喝玩乐的蛀虫了,府里的事情还是要上心起来。   诶,他可真是为二郎牺牲大了。   晚上要跟夫君说,让夫君更爱他才行!   谢二郎:……   行吧,自己选的夫郎自己宠。   —   四堂兄院子。   因着往日在一个村子,定亲后接触时间又最长,谢文齐和邱白夫夫俩成亲后,最是如胶似漆,相处融洽自在。   所以,邱白有什么话也就直接问了。   邱白拿着乔玉景给的账本有些忐忑,“夫君,五弟夫就这样把家中铺子,全部交给我们夫夫俩经营,真的没问题吗?大堂嫂那边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有封祁瑞那么一个小官出身的表兄,对于大户府邸规矩还是有所了解。   府中铺子营生,也是属于中馈范围。   谢文齐解释,“无碍,咱们家的情况有点不同,那些产业暂时不方便交出去,其中内情我现在也不好跟你详细说,总之日后你就知道了。”   “大堂嫂那边五弟夫会安抚,大堂嫂也不是别有心思之人,她不会生气的。”   “白哥儿,你是我夫郎,我会给你撑腰,你无需因为家世就对大堂嫂和二堂夫底气不足,无论你们出身如何,现在都是谢家的儿媳夫郎,都是一样的。”   “咱们家如今在风口浪尖,你们莫要被外人挑拨了去……”   谢家什么都无法跟别人比,他们目前最大的优势就是齐心。   邱白闻言腼腆一笑,“知道了,夫君放心,我都明白。”   ……   同心院。   谢文彦和乔玉景坐在桂花树下饮茶。   谢文彦笑问,“夫郎,几位堂嫂堂夫那边如何?”   “夫君放心,我都安抚过了,大堂嫂是个心思剔透懂大局的,二堂夫又是个单纯贪玩的,四堂夫更擅长经营,不擅府宅管理,大家都对现在的分配没有意见。”   “不过,爷奶和公婆那边,还得你去说说,他们最听你的话,只要爷奶和公婆愿意花心思,几位堂嫂堂夫定能对咱们家一心一意。”   乔玉景提点道。   谢家爷奶和谢父谢母,还有卿哥儿上辈子的极品战绩,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别看众人对他和和气气,慈爱不已的模样,那是因为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因为夫君喜欢他,才爱屋及乌。   现在不好好安抚一下,不知他们把家中权利分出去用意的爷奶,为了夫君这个乖孙孙的地位,两老很容易做出什么错事,与几位堂嫂堂夫闹矛盾。   谢文彦:……   他爷奶和爹娘和弟弟,真的有那么极品吗?   他明明觉得很好啊,虽然是有些缺点,但这世上绝对再没有比爷奶更和善的长辈,没有比爹娘更疼儿子的父母,没有比小弟更可爱的弟弟了!   不过。   既然夫郎都说了,那他就去打个招呼吧。   反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好,我等会儿就去找阿爷阿奶和爹娘,跟他们打个招呼。”   谢文彦很是痛快答应,没有反驳什么。   世上没有绝对和谐的婆媳,两边不管说什么,他应着就是,反驳只会激发矛盾,作为双方的纽带,他需要做的不是断公道,而是把两边都哄好。   果然。   乔玉景对夫君听话,总是站在自己这边很满意。   夫夫俩亲亲热热吃完点心茶水后。   乔玉景才又道,“夫君,边疆那边来信,你预料得没错,世族果然给草原可汗传了明珠公主的消息,此次草原使节入京,求娶对象肯定是明珠公主了。”   “我现在的情况,他们也只有拿明珠公主的亲事做筏子,才能兵不血刃致我于死地了,梅妃是个好母亲,对方一旦发起疯来,什么结果还真不好说。”   “可惜他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这么个‘文弱’之人,曾在沙场之中呆过。”   “兵权是个好东西,希望他们来日不会被气死……”   谢文彦望着边疆方向露出笑容。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他要坐上那个位置,兵权必不可少! 第137章 和亲算计(3)   世族不仅把明珠公主的消息透露给了草原可汗,引导草原可汗生出拿明珠公主作为开战理由的心思。   同时也把草原可汗的心思,透露给了后宫的梅妃。   梅妃是个极其疼爱女儿的母亲,端看后宫那么多公主和皇哥儿,乾元帝独独最宠爱明珠公主,就知道梅妃的手段如何。   听到草原可汗想利用自己女儿的消息,梅妃又气又慌。   她连其它几国的和亲求娶,都不想让女儿去,草原那种荒凉蛮夷之地,那·就更加舍不得了。   旁边嬷嬷安慰,“娘娘稍安勿躁,咱们早早就向陛下求了公主留京出嫁的圣旨,有这等金口玉言,陛下肯定不会反悔的。”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总有例外。   梅妃看得很清楚,她忧心忡忡摇头,“此事没那么简单,事关江山社稷,就算陛下不想,那些朝臣也不会同意,用一个公主就能换取数年边疆和平,如此大义炳然,陛下不一定顶得住。”   “何况,草原可汗就是想借口掀起战争,一旦因此开战,明珠怕是就得背上祸国殃民的名声,倒是留在京城也没好日子!”   “这……有这般严重吗?”   嬷嬷听完也慌了。   毕竟她就是个后宫嬷嬷,不懂朝廷局势,实在难以想像这么小事,竟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左右她们公主都是炮灰啊。   梅妃又恨又悔哭,“早知有今日祸事,我就不应该纵着明珠自己挑选驸马,去年就应该把她嫁出去的,如今被人盯上,我儿日后该怎么办?”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明珠去和亲,就算留在京城日子不好过,也比那苦寒之地好,草原可汗就是想利用我儿,就算和亲肯定也不会好好待我儿……”   “马上送信回去,让母亲进宫,我要与母亲商议。”   饶是梅妃平日聪明,手段厉害,现在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只能先把娘家人宣进宫,讨论商议后再说。   因为此事牵涉甚广,稍有不慎肯定会连累家族。   她爱女儿,但也不能拉着家族陪葬,此事必须想个周全主意。   梅妃娘家父母和兄弟倒是好的,听闻此事也想帮忙,可奈何家族势力有限,这些年全靠梅妃得宠,才有如今的风光地位,实在不能左右如此朝廷大事。   最后没办法,只能道。   “不如趁着草原使节队伍还未进京,马上给明珠亲事办了,现在别管是不是青年才俊,反正随便找个人,也比和亲去那苦寒之地强。”   梅妃有些担心,“这能成吗?我们家都知道的消息,京城其余权贵官员怕是也知道了,草原可汗有心利用明珠,谁愿意摊上这个烫手山芋?”   要知道,草原那边的人可不怎么讲究。   连自己庶母父死子继的习俗都有,根本不在乎清白二嫁,若真想搞事情,完全不顾她女儿已经成亲,继续执意求娶咋办?   到时候女儿处境更加难堪,京城怕是也没有哪家愿意丢这种脸。   “这……”   众人迟疑,一片愁云惨淡。   明珠公主知道自己未来遭殃,也吓得连连哭泣。   何况,世族既然做了推手,肯定就不会让他们轻易把事情解决,反正梅妃和其娘家四处拜访说亲,就没一个成的。   往日讨好求娶明珠公主的人,如今全都避之不及。   就这般鸡飞狗跳几日后。   梅妃不小心听到两个小太监私下谈论。   “诶,明珠公主真是可怜,听说此次草原使节队伍前来京城,根本不是真心求娶,就是想拿明珠公主做筏子,无论和亲成不成功,公主后半辈子都惨了……”   “谁说不是呢,就算陛下再疼爱公主,也不能跟满朝文武作对……”   “其实也不是没有转机,如果谢大人能够出手的话,说不定公主还有一线生机。”   “有道理,谢大人那么聪明,又胆子那么大,之前就跟满朝文武对着干过,现在再来一次也不怕……”   说罢。   两个小太监就溜了。   嬷嬷有些担心看向梅妃,“娘娘,这怕是有人故意利用您呢。”   “我知道,可如果能救我儿,便是被人利用又何妨?”   梅妃很坚定。   她不想管其中有什么猫腻,她只想女儿能够快乐富足的过完一生。   ……   仔细思考过后。   不出世族预料算计,梅妃为了自己女儿,果然在私下找到了谢文彦。   “谢大人,本宫知道此事让你很为难,今日前来也有逼迫绑架之嫌,是本宫无耻,可本宫是个母亲,只有明珠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早逝,本宫也活不下了。”   “想必草原使节此次入京,想要求娶我儿的消息,你也有所耳闻,多余的废话本宫也不多说,只要谢大人能够保住我儿,不管大人有何要求,本宫都答应。”   梅妃诚心恳求。   谢文彦叹气,“娘娘爱子之心微臣明白,可此事事关重大,当初微臣能够帮陛下收回国库欠债,是因为有陛下极力支持,如今公主和亲之事,关键还是在陛下身上。”   言下之意就是推脱了。   梅妃不由着急,“陛下虽疼爱明珠,但明珠到底不能和江山社稷相比,为了节省军费休养生息,陛下肯定会偏向让明珠去和亲。”   “谢大人,我知道你有经世之才,陛下又那般信重你,只要你愿意,肯定能帮明珠解决困境,求你救救明珠,只要此事能成,本官什么都愿意做。”   说罢。   梅妃就跪下磕头,力道之重,很快就把额头磕出了血。   谢文彦大惊扶人,“娘娘不可!”   “谢大人,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求你看在本宫一片慈母之心帮帮本宫吧,为了明珠,本宫真的什么都愿意去做。”   梅妃固执跪在地上卖惨祈求。   谢文彦神情感动,但还是叹气,“娘娘,并非是微臣狠心,您可知道,此事还有世族插手。”   “什么?”   梅妃闻言脸色巨变。   如果单单只是面对满朝文武,还有回旋余地,可世族插手就复杂了。   “其中隐情我也只知晓一点,具体不便告知娘娘,娘娘所求谢某实在难以答应,毕竟谢某身后,也还有一大家子。”   谢文彦无奈叹气,坚持拒绝。   此事他肯定不能轻易答应,太过轻易解决,这份恩情就不值钱了。   说不准事后,梅妃还会怀疑是他算计。   虽说其中确实有他算计,但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真正的主谋是世族。   这口黑锅他可不背。   帮人也是要有技巧的,否则恩将仇报的例子,可多得是。   “世族,世族……”   梅妃瘫坐在地上很是难过。   世族那样的庞然大物,便是陛下都忌惮,她一个后妃再有手段,又如何能够对抗?   可眼睁睁看着女儿跳进火坑,她也是不愿的。   之后的数日,梅妃和其娘家仍旧一直到处奔波,四处求助,希望能够解决这次危机,但可惜没人愿意伸出助手。   有心的朋友,没能力;   有能力的朋友,又不愿为了小小梅妃得罪世族;   最后一番拉扯。   梅妃没办法,只能再次求到谢家。   这次,她没有去找谢文彦,而是找到了乔玉景。   因为众所周知,谢文彦是个爱夫郎的,倘若乔玉景愿意吹枕头风,或许能成功呢?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乔玉景早就等着她再次上门。   双方拉扯交谈后。   乔玉景终于提出条件,“这件事风险太大,不过也并非没有解决办法,我可以劝说夫君帮你,但条件是100万两银子,以及把你们家族地后山给我们。”   话落。   梅妃面露惊惶,瞳孔猛地骤缩。   100万两银子不是问题,她咬咬牙还是能凑齐的。   问题是她家族地那座后山,里面有铁矿!   这是她们家族一直隐瞒的秘密,不是为了做什么,而是担心透露出去引来灾祸,又或者上报后得罪那些想要夺嫡的皇子。   毕竟,铁矿代表什么意义,大家都清楚。   梅妃家族不算太大,不想卷入其中的风波之中。   努力按下心中惊骇。   梅妃盯着乔玉景声音嘶哑,“你们想做什么?”   她倒不是怀疑谢家想造反,毕竟谢家除了谢文彦一个当官的,全是泥腿子,大家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谢文彦有争夺皇位的心思。   她就是猜测谢家投靠了哪个皇子,想要掺和夺嫡这趟浑水。   “从龙之功娘娘不稀罕,我们谢家却是很需要,陛下年纪不小了,又将我夫君当成一把刀使,我们谢家想长久立足,不在事后成为废棋,自然要找一个明主。”   “条件就这样,娘娘考虑吧,您有慈母之心,我们谢家也要生存,世上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事情,也没有真正的大公无私,等价交换才是现实。”   乔玉景顺着梅妃猜测道。   说罢便不再言语,自顾自端起茶水喝,安静等待梅妃选择。   而梅妃有选择吗?   她没办法舍弃女儿,并且自己家族隐藏的秘密已经被人知道了,她也没有选择余地,只能跟着上贼船。   “好,我答应了。”   梅妃深吸口气点头。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第138章 捧杀之局   梅妃是私下来找谢文彦的,暗中还有王成安帮着扫尾,暂时无人得知他们有来往。   交易谈成后,梅妃回去继续表现得很着急,四处为女儿和亲之事奔波。   乾元帝也对此事很头疼。   他是真心疼爱明珠公主这个女儿,但还是那句话,江山社稷更重要。   如今各国局势紧张,楚国大半的兵力都需要用来防备其余几国,实在不宜现在和草原开战,否则很容易被钻空子。   为此,乾元帝召集了不少官员商议此事。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留下明珠公主,如果实在不行,他也只能对不起女儿了。   而结果毫无疑问,几乎九成九的官员都赞成牺牲公主。   就连一直争锋相对的皇子们,在这件事上意见都统一了起来!   毕竟现在开战,于楚国真的太不利了。   乾元帝很无奈,心中舍不得女儿,又顾虑江山社稷,只能在私下拉着谢文彦说话。   “谢爱卿,你对此事如何看?”   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问,想找人说说话,抒发下心中苦闷。   并没有指望谢文彦真的给他什么答案。   但谁知。   谢文彦却直接肯定道,“战!”   “此话怎讲?”   乾元帝有些错愕,但又很感兴趣。   因为他知道谢文彦并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语气如此肯定,那就是有所策略。   谢文彦也不废话,徐徐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陛下,以现在时局,为防止虎视眈眈的其余几国趁火打劫,的确送公主和亲是最好,也最方便的解决之法,可这是治标不治本,也于长远不利。”   “草原可汗想利用求娶公主之事,作为他起兵开战的借口,那么这和亲之事,其实成不成意义都不大,毕竟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算楚国答应和亲,草原那边把公主带回去,私下弄死后,栽赃公主逃亲也可以。   谢文彦继续道,“草原可汗野心深重,此时是他们进攻的最好时机,一旦拖下去,咱们对草原的贸易战策略起效,草原想出兵就困难了,对方绝不会放过此次机会的。”   “而且一旦楚国示弱,其余几国未必不会觉得楚国好欺负,联手出兵进行试探,届时还是会开战,并且四面楚歌……”   乾元帝闻言凝重,“可我们与草原先开战,剩下的兵力也很难抵抗其余几国的围攻,和亲的话,至少还能拖一段时间。”   “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夜长梦多,想要其余几国忌惮,咱们就必须亮出利爪,用强势的态度进行威慑。”   “强大才是立足根本,示弱只会让人得寸进尺。而且此次草原可汗的野心暴露,此事有些不寻常……”   谢文彦满脸的忧心忡忡,“陛下,臣觉得,咱们还是做好开战准备为好,至少把出战的将领选出来,以防背后之人使坏。”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乾元帝听完神色凝重,陷入思考。   以他的消息网,自然知道这些消息是世族放出来的。   只是他想不通,世族推动楚国与草原开战,目的到底为何?   ……   时间,就在波云诡谲的气氛中过去。   很快。   使节队伍终于抵达京城。   不出传言所料,草原使臣在觐见的当天,就提出了和亲之事。   “楚国陛下,听闻贵国明珠公主,乃是楚国第一美人,更秀外慧中,擅长诗经道义,礼佛参禅,我们草原常年牧羊生活,于文化一道欠缺,希望陛下能够将公主下嫁,前往草原教化我等民众,融洽两族关系。”   “为此,我们可汗愿献上五百匹良驹,数千牛羊,金银珠宝若干……等宝物作为心意,诚心求娶,还望楚国陛下同意。”   草原使臣乐呵呵道,表面态度很是恭敬。   一副他们草原出了大血的模样。   但富饶如楚国,哪里稀罕他们那点马匹牛羊和珠宝,一般公主和亲的陪嫁,都不止这点!   说是诚心,分明就是挑衅。   乾元帝神色难看,“明珠乃朕爱女,朕早已发下圣旨,让公主留京出嫁,此次怕是不能如草原可汗的愿了。”   就算要和亲,他也不能如此轻易答应。   草原使臣闻言瞬间变脸,生气发难道。   “楚国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可汗?明珠公主不是还没有出嫁吗,为什么不能和亲?”   “自古和亲都是邦交规矩,陛下想与我们可汗交好,却连一位公主都舍不得嫁,当真欺人太甚!”   使臣本就是来搞事的,直接指着乾元帝鼻子质问。   此举简直是侮辱。   当即就有官员大喝,“放肆!”   “什么放肆不放肆,咱们草原不懂!陛下不愿嫁公主,就是瞧不起我们可汗,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我们草原虽贫瘠蛮荒,但也不受如此委屈。”   “我草原诚心求娶,若你们楚国不愿和亲,那便战吧,这是尊严问题!”   说罢。   草原使臣就嚣张转身走人。   这态度,任谁都看得出来,草原开战之心跃跃欲试。   等对方离开后。   朝堂上就针对和亲之事,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有生气草原如此态度,改变想法觉得这仗该打的;   也有仍旧坚持己见,觉得先用和亲拖住事态,以后再好好收拾草原的;   总之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谢文彦的态度最为坚决。   “必须战!草原如此羞辱陛下,我们若忍气吞声,诸国该如何看待?陛下在天下百姓面前,还有何威严脸面?”   “人家都踩到脸上了,你们还要忍忍忍,上辈子莫不是乌龟王八投胎,现在遇到事情就往后缩,一点血性都没有!”   “这等国家大事乃我男儿职责,尔等竟推一个女子来承担,无耻之极!”   谢文彦蹦跳得厉害,怎么难听怎么骂。   一副励志再次把满朝文武都得罪光的架势。   他是乾元帝的心腹,当然要帮着乾元帝说话,哪怕得罪人。   让准备坑他的官员都无语了。   真是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这小子是真的勇。   不过正好。   于是。   在经过数日的争吵后,主和派慢慢占据上风,主战的官员逐渐被说服,一个个开始倒戈。   就剩下谢文彦和几个固执的武官还在坚持己见。   但因为人数的巨大差距,谢文彦的语气也不如之前坚定了,继续嘴硬,也不过是不想丢了面子,只等乾元帝开口做决定,他就不用再为难了。   世族那边得到消息,终于露出笑容。   “先前还真当他是个汉子,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不过是外强中干,有乾元帝支持才敢嚣张,如今没有乾元帝的支持,他小子也就怂了!”   “哼,之前坑了咱们那么多次,这次休想脱身,既然那么喜欢给乾元帝当刀,那就去边疆吧,刀就应该上战场发挥作用才是。”   高兴完,世族继续发力。   于是。   ‘走投无路’的梅妃,就在有心人的唆使下,在早朝后把谢文彦拦住,在众人的面前道德绑架请求。   “谢大人,您是大好人,是朝廷的巩固栋梁,求你救救我儿吧,草原那等蛮荒苦寒之地,还那般嚣张的态度,公主嫁过去就是送死,求你救救公主吧……”   “谢大人连南方水患那般困扰大家多年的难题都能解决,草原不过是群野蛮人,谢大人一定有办法解决的对不对?”   梅妃满是期盼,泪流满面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慈母模样。   一句又一句夸赞,直接把谢文彦给架了起来。   他本来就一直不赞成和亲,现在有梅妃当众请求,事后若改变立场,那可就丢大脸了,一直以来清廉劝谏的臣子人设,肯定崩塌。   不答应和亲,他就是跟满朝文武作对;   答应和亲,他就是个善变小人,会名声尽毁;   左右都讨不着好,这就是世族的算计!   谢文彦脸色很不好。   果不其然。   第二天上朝。   就有官员嘲讽谏言,“既然谢大人坚持己见,觉得开战才对楚国最好,想必是对此战胜利极有信心和谋算,那不如就让谢大人去边疆当监军,为草原之战出谋划策吧。”   “就是,谢大人足智多谋,一人顶万军,想必不用增加兵力,单靠草原边境那10万兵马,以谢大人的才智也能获胜。”   “谢大人说得对,草原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不能忍气吞声,必须跟他们打,让他们认识到我楚国的强大,付出嚣张代价……”   “古有商周姜子牙,今我楚国有谢大人,臣等附议,请谢大人监军出战!”   一溜官员跪下上奏。   谢文彦死死盯着这群想要逼死自己的人,紧握拳头,满眼愤恨。   乾元帝也很生气,终于明白世族的用意了。   世族这是想利用草原之战,除掉他扶起来的好帮手啊。   可对方有没有想过,此战失败,于楚国百姓而言会有怎样的后果?   乾元帝不想让世族算计如愿。   但世族那边也早有准备,朝堂官员逼迫的时候,民间也出现各种传言。   说谢文彦是文武全才,是文曲星,也是战神转世,聪明厉害得很,只要谢文彦去边疆,一定能把草原给打个落花流水……   总之给谢文彦造势造得,好像边疆打仗没了他就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世族:这小子是‘战神转世’,快,让他去边疆送死~   谢文彦:抱歉,我还真是! 第139章 生当作人杰!   “请陛下让谢大人监军出战!”   朝中大半官员都齐齐跪下,针对谢文彦。   而剩下的人虽然没有赞同,但也没有反对,因为此事很是棘手,草原使臣不敬的态度,明摆着就是想打仗的。   既然谢文彦被推出来做了挡箭牌,他们当然不会冒头。   否则事情最后落到他们身上,岂不是就完蛋了?   他们可是文臣,擅文不擅武,就算有会拳脚功夫的,也不敢去战场那种凶险之地啊。   古诗说“夜深经战场,寒月照白骨”可不开玩笑。   “此事稍后再议!”   乾元帝因群臣逼迫的行为气恼不已,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同时也再次见识到了世族的力量,心中对世族忌惮更深。   这样重要的事情,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确定的。   接下来数日。   乾元帝、谢文彦就和百官之间进行起了拉锯战。   谢文彦当然是表现得很愤怒,很慌张,不想去边疆战场。   为此。   作为他夫郎的乔玉景,也开始整天往外面跑,四处联络人脉帮忙站队说情。   期间没少受白眼冷落,但也有真心相交的帮忙。   比如说刚刚联姻几个姻亲,李将军、工部裴侍郎、吏部刘侍郎、乔氏一族、封祁瑞等人……   值得特别说的,还有以郭明熙为首,几个曾经与乔玉景闺中交好的贵女公子。   虽然郭明熙之前和乔玉景有点龃龉,还想过勾引谢文彦,但那是立场问题,抛开这件事两人关系其实一直都不错。   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情况下,郭明熙还是很乐意帮助一二的。   郭家。   郭明熙跟几位族老分析。   “谢文彦目前的处境虽然艰难,可对方的能力和本事,之前种种政绩有目可见,谁知道他这次是死,还是又逆风翻盘?”   “现在交好,他失败了,我们郭家也不过是继续沉寂;可他成功了,我们郭家说不定就能再次攀上通天梯。”   “皇后娘娘已逝,大皇子瞧着也不是个争气有良心的,我们郭家想立足更上一层楼,就必须冒险,剑走偏锋。”   “锦上添花,怎比得雪中送炭?”   郭明熙只要不犯恋爱脑,就是个极有手段的哥儿。   他愿意帮乔玉景,除了曾经交情,当然也是有利可图,毕竟世上没那么多圣母!   而其余帮忙的贵女和公子,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她们跟自己的心腹丫鬟小侍道。   “不冒险哪有大收获?谢文彦那么聪明胆大,难保不会渡过难关,我此时相帮得到乔玉景的人情,他将来必会加倍还我。”   “乔玉景可不傻,京城的贵女公子,就他和郭明熙城府最深,我才不相信有他这么一个贤惠精明的夫郎,谢文彦会轻易走上死路。”   “就算真的赌输了,我现在处境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左右娘家不撑腰,夫君婆母也不喜,真被连累拉着大家一起遭殃,也挺好……”   “可若是赌赢了,日后有谢家这份关系,我日子可就好过了”   没错。   这些能和乔玉景以前在闺中交好的贵女公子,除了都是聪慧之人外,在家里处境其实也都差不多,人以类聚么。   不是有恶毒继母,就是有嚣张庶母,或者偏心父母打压……   总之在家都不受宠,导致很多亲事都不太好。   因为有相似的处境,大家自然报团取暖。   无论众人心里怎么想,实际做出来的行为,确实是对谢家友善的。   论迹不论心,这些情分乔玉景都暗暗记了下来。   经此一事。   他们也能知道日后哪些人可以重用,哪些人是二五仔!   —   另一边。   乾元帝也不想让谢文彦去边疆。   一是担心儿子安危,二是担心自己的军队。   毕竟他在军营中呆过,深知派遣文臣去当监军,简直就是添乱。   可世族这回也是铁了心要坑谢文彦。   已经顾不得皇帝忌惮,使足了劲儿让百官群谏,要逼谢文彦去边疆。   最后没办法。   在百官齐齐相逼下,乾元帝也只能脸色难看答应让谢文彦去边疆,可也不会让逼迫自己这些逆臣好过!   于是。   乾元帝冷笑道,“既然各位爱卿执意与草原开战,不愿让公主和亲,那此次战役的军费,就由各位爱卿来凑吧!”   什么?   凑军费?   一群官员傻眼了,完全没想到皇帝竟然能这么脸皮厚的公开要钱。   当即就有官员急道,“陛下,自古军费都是户部张罗,臣等俸禄微薄,哪里来的银子凑集军费?这,这实在不合规矩啊。”   其余官员连连点头。   就是,哪里有朝廷打仗,让官员出银子的。   “怎么不合规矩?仗不是你们说要打的吗?为此还齐心协力举荐谢爱卿做监军,既然你们有如此强烈的意愿,朕不成全你们,岂不是成了一意孤行的昏君?”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五品以下官员,每人5万两;五品以上官员,每人10万两,半个月内凑齐出兵,违令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乾元帝杀意腾腾盯着众人,大有谁敢拒绝,就拿谁开刀的架势。   真是多年不见血,这些人就当他提不动刀了是吧。   二皇子见此,立马站出来道,“父皇,儿臣愿监督军费筹集之事,请父皇给儿臣为您分忧的机会。”   他没办法正大光明帮谢文彦说话,但因为卿哥儿的存在,对朝臣们针对谢文彦这个大舅子,还是很不满的。   这下抓住机会,可不得帮忙落井下石嘛。   话落。   乾元帝表情错愕,“你说什么?”   老二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不是想争皇位吗?   竟然主动接这种得罪满朝文武的差事。   二皇子派系官员:……   麻蛋,他们现在重新站队还来得及吗?   其余皇子则笑死了,赶紧成全这个傻皇兄,齐齐拱手,“父皇,既然二哥有如此雄心,您就成全他吧!”   甭管老二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总之此举对他们大利啊。   乾元帝:……   他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二皇子愿意接烫手山芋,他自然是成全,否则想要百官老老实实给银子,换了其他人还真不好办。   于是。   出兵草原和军费的事情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乾元帝私下找到谢文彦叮嘱道。   “你到了边疆后,老老实实呆在军营中躲着就行,此次有人想致你于死地,你好好保住自己的命,打仗之事自有朕派遣的将军负责,你可明白?”   “臣明白,多谢陛下相护,请陛下也好好保重身体。”   谢文彦感动不已,眼眶红红。   “朕等爱卿回来。”   乾元帝心情沉重。   边疆凶险,还有世族虎视眈眈,这个儿子此去不知结局如何。   ……   谢家。   自从谢文彦被任命监军,即将去边疆的消息出来后,整个谢家就处于一片愁云中。   谢奶奶都快哭死了。   在家连连骂老天爷不开眼,骂朝廷百官无耻,就因为嫉妒她孙儿升官快,竟然让她孙儿一个读书人去边疆打仗,真是歹毒心思。   边疆多危险啊,孙子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真不好说!   就算是知道内情的乔玉景,心里其实也不平静。   凡事都有万一,若夫君此去出了事,他都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夫君,我后悔了……”   想到最坏的结果,乔玉景就忍不住担忧,心中很是后悔。   他就不应该心软听夫君的话,让夫君走这一步险棋。   “我会努力活着回来,倘若真的出了意外,你就按照我留的后手带谢家离开。”   谢文彦没有说什么保证的话,毕竟战场上的事情他也保证不了。   但他会竭尽全力去做这件事。   乔玉景生气落泪,“你就没有舍不得我吗?夫君,要不算了。”   “如今哪有后悔余地。死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力,倘若……夫郎不必将我挂记于心,凡事以己为重,才是我心所愿。”   “可世间有至死不渝,夫君若为黄泉客,我亦为忘川河中魂!”   乔玉景倔强道。   他不许夫君有事,爬也要给他爬回来。   “好……”   谢文彦怔楞片刻,将人紧紧揽尽怀中。   有此夫郎,苍天终究待他不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他很自私,很固执。   可他要他的夫郎和家人,荣耀加身,光芒万丈。   方不枉此生。   作者有话要说:   边疆打仗剧情不会太多哈,回来就可以登基,就可以大展拳脚,开启高光了~~ 第140章 三年(1)   朝廷筹备完军需,谢文彦就或幸灾乐祸,或担忧中启程,快马加鞭前往边疆上任了。   此去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谢文齐这个穿越堂兄。   原因无它。   只因为堂兄的空间,作为粮草运输实在太好用了!   既然知道此次去边疆,是世族对自己的算计,谢文彦怎么可能在粮草上给对方钻空子。   所以表面上,粮草虽还是给原来的官员进行押送,可实际上真正的军粮,早已被他转移到堂兄的空间中一起带着。   果不其然。   就在谢文彦走到半路时,后面就有士兵慌张追上来,报告押运粮草的队伍遭遇拦截,被全部烧毁的噩耗。   还没见识过古代真正残酷的谢文齐背脊发凉,喃喃道。   “堂弟,还真给你说中了,这些人竟真的如此丧心病狂,他们就没想过一旦战败,咱们楚国会遭遇什么情况吗?”   “都是生活在楚国疆土的人,楚国灭了,他们又能讨到多少好?”   虽然知道有些人就是如此自私,但习惯了现代爱国熏陶的谢文齐,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谢文彦安抚他,“楚国灭了,他们完全可以带着家底投奔各国,国家兴亡与他们何干?他们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就好了。”   “世上或许有善良无私的圣人,忠君爱国的义士,但不要因此就把人想得太美好,人心险恶这个词,从来都不是开玩笑。”   “走吧,此次草原之战,不胜难回。”   谢文彦严肃说罢,一拉缰绳,策马继续上路。   谢文齐跟着追上来,笑得有些傻气,“多谢堂弟提点。不过还好我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遇到了堂弟这般仁善之人!”   谢文彦:……   行吧,傻人有傻福。   ……   前去边疆的路上,除了粮草被烧的坏消息,谢文彦还遇到不少截杀。   没办法,他数次出手让世族损失巨大,世族现在是不可能再小看他了。   此次算计他去边疆,世族大大得罪了乾元帝,说什么都要让他死在外面才划算。   否则付出这么多不成功,那就太气人了。   可惜。   世族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谢文彦并非普通读书人,他不仅文武双全,武力值还是上辈子在战场中练出来的百战老兵。   兵法领兵谢文彦不敢托大,但要说在围攻中活下来的经验,他自觉他还是能够称得上“一夫当关”这四个字的。   再加上还有乾元帝专门派遣的精英侍卫保护,他们除去受了点小伤,看上去有些狼狈外,全部都活着抵达边疆军营报道。   到达军营后。   谢文彦并没有着急表现,去掺和指挥那些将领的决策。   而是很老实地呆在军营之中当个吉祥物,做出一副很有自知之明,但又努力上进地表现,每天跟着士兵们操练,学习各种战场生存本领。   其实这些本来他都会,并非还很擅长。   可问题是,他这辈子前十几年都呆在京城,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一到边疆就很熟悉的样子,那不是明摆着有猫腻吗?   他身边有乾元帝安排的侍卫,所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不过。   这不算浪费时间,谢文彦每天跟底层士兵打成一团。   坚持各种训练,从不喊苦喊累,训练效果从开始的生疏,到后来超越军营中呆了好几年士兵的表现,让众人十分刮目相看。   他展现出来的能力,以及平易近人的性格,不知不觉间,就获得了底层士兵们的认可,以及拥护之心。   谢文彦花了整整一年来刷士兵们的好感,以及为自己接下来在战场中的勇武表现做铺垫。   等到第二年。   他就找机会,在一次敌军突袭中,表现出强大的武力,终于获得几位将领赏识,得到尝试跟着军队上战场的机会。   这上了战场,谢文彦就跟鱼儿入了水一样,直接强势崛起。   前世他在战场上,就是做前锋敢死兵的,比起躲在后面,他更加擅长冲到前方,大开大合的浴血拼杀。   一开始,他这么做差点没把边疆几个将领吓死。   毕竟乾元帝可私下派人交代过,让他们几位将领务必保住谢文彦的性命,哪怕战败,也不能让谢文彦死!   谢文彦说想上战场,他们还以为对方就是想躲在后面,随便混一点军功而已。   结果谁知道,对方上战场,是真来杀敌的。   那挥地虎虎生风的大刀,那眼睛都不眨地收割敌军士兵生命的冷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煞神阎罗王!   谢文彦第一场参战,就独自冲进敌军中,斩下了敌军一位身份不低的将领,立下大功。   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但凡是谢文彦参加的战役,那些敌军将领就怎么都得留下一颗头颅祭旗。   一时间,杀得敌军士气大减。   草原军队不得不拔营后退数十里,暂时防守应对。   而楚国军队则是士气大涨,众人对谢文彦的好感,全部化为崇拜。   谢文彦在边疆名声大噪。   —   消息传回京城。   世族和百官眼睛都快瞪掉了,难以置信和恐惧摇头,“怎能可能?谢文彦他不就是个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读书人吗?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如此勇猛?”   御书房。   乾元帝笑得畅快之极,但也有些疑惑。   就算谢文彦文武双全,可战场不是比武擂台,短短时间内,对方上战场活下来就算了,竟然还能数次冲进敌军中,斩下敌军将领头颅,也太夸张了吧。   世上当真有如此天赋异禀之人?   还是对方藏拙?   乾元帝作为帝王的疑心病又犯了。   王成安见此,拍马屁笑,“陛下,都说虎父无犬子,谢大人如此勇武,都是继承了陛下的血脉啊,想当初陛下在边疆时,也是如谢大人这般,勇武杀敌立军功,让人佩服至极!”   “谢大人那般身强体健的模样,一看就是武将料子,听闻谢大人高中之前,在同窗中就有文武双全的美名……”   “刚到边疆的时候,还主动跟着士兵辛苦操练,谢大人如此不怕吃苦上进,有如今成就又有何奇怪?”   “恭喜陛下,有谢大人这般文武全才辅助,陛下定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   谢文彦的表现都有迹可循,就算夸张了点,也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没有人不喜欢听青史留名的好听话。   尤其是不缺钱财的上位者,最是追求虚无缥缈的名声。   乾元帝心中高兴,但嘴上还是道,“朕留不留名不重要,主要是有彦儿这般肱骨之臣辅助,朕把这江山交出去也能更放心。”   自从谢文彦离京后,朝中的夺嫡争斗就显现了出来。   皇子们争得乌烟瘴气,你死我活,一个个手段是有,可就是少了些大局观,少了对天下百姓的重视之心,眼中只有皇位和权利。   不把百姓放在心中的皇帝,迟早会把江山葬送。   乾元帝现在很是忧心,因为一群儿子中,他觉得传位给谁都悬。   但如果有谢文彦这种文武双全的辅臣,那就可以放心了,只要挑一个老实听话的中庸皇子继位,未来稳固江山数十年不成问题……   其实。   乾元帝也不是没想过让谢文彦上位,毕竟谢文彦真的太优秀了,又那么像他这个父皇。   可终究,出身在宫外就注定了血脉存疑,没有继位资格。   他愿意,宗室也不同意,其他儿子们更加会团结起来反对。   “诶,要是当初没出宫就好了。”   乾元帝很是懊悔叹气。   不过,让谢文彦上位这个想法,终究是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   ……   谢家。   乔玉景得到边疆接连胜利的消息,提着的心也松了许多。   知琴知书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知书兴奋道,“公子,姑爷真是太厉害了!当初外面传咱们姑爷是战神转世,还真给说中了,数次战役胜利,数次斩杀敌军将领头颅,真是神了。”   “有此军功,只要姑爷能够活着回来,日后朝中那些官员,就再也不敢小看姑爷,咱们家就算是彻底在京城权贵中站稳了脚跟。”   知琴也是高兴不已,但她比较稳重,端上一碗补汤提醒道。   “公子,您快把汤喝了,趁着姑爷回来前好好养身体,到时候姑爷回京,您才能尽快怀上小主子。如今姑爷声势如虹,盯着的人不少,咱们可不能让人钻空子。”   一旦姑爷出息了,外面那些官员为攀交情,就算姑爷拒绝,也肯定会想办法硬塞人。   她们公子不得不防,做好最坏的打算。   “嗯,我明白。去拿信笺过来,我要给夫君写信……”   乔玉景点头羞涩笑,乖乖把补汤喝完。   净手后,焚上自己最喜欢的香,才开始给边疆的爱人写信。   —   与此同时。   边疆军营中。   谢文彦坐在篝火旁,也拿着临行前夫郎送的护身符,思念远隔千里的人。   旁边士兵瞧见打趣,“谢小将,想夫郎了?”   “嗯。”   谢文彦闻言没有犹豫点头,俊朗的脸上笑容温柔。   不知没有他在身边,夫郎每日睡得可好?   平日里可有想他?   他很是想他。 第141章 三年(2)捉虫   谢文彦的军功传回京城,虽然很是令人震惊不可思议。   但其实也并非太过夸张,因为谢文彦从幼时起,就表现出了极大的读书和练武天赋。   他十年如一日的每天早起锻炼拳脚,勤恳读书练字,在同窗之间颇有文武双全的名声,去了边疆后更是积极融入底层士兵,不怕吃苦跟着操练,有循序渐进的变强过程。   再加上曾经在朝堂上,直接当众斩杀官员的狠辣心性……   说实话,他能在边疆战场如此勇猛,仔细想想还真不奇怪。   和谢家没仇甚至交好的官员,如今心中很是庆幸,谢文彦有这般能耐,在边疆那种凶险之地都还能活得如此灿烂,前程着实远大啊。   他们与其交好,未来可期!   但世族和与谢文彦交恶的人,表情可就僵硬难看了。   “想我世族多年算无遗策,没想到竟在这个泥腿子出身的臭小子身上栽了跟头,将他送去边疆还能逆风翻盘,此人当真是我世族心腹大患啊。”   “此人必须死,传令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姓谢的死在边疆之地!”   三位世族族长眼睛通红。   与其说是被气的,不如说是害怕。   谢文彦的存在让他们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京城有人欢喜,有人担忧。   ……   边疆。   自从谢文彦数次在战场上立功后,他就从原本的监军职位,成了先锋将领。   每次战役,他都冲在大家最前面。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堪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边疆楚国士兵的气势,被他带动得十分亢奋,以他为偶像目标,一个个上了战场后也比往日不知勇猛多少。   这期间谢文彦自然也是受过伤的。   毕竟,草原部族擅战之名也不是虚的,他后面还有世族见缝插针的刺杀,饶是他再厉害,如此两面夹击,也有疏忽中招的时候。   但好在谢文彦足够警惕,又有堂兄包治百病的灵泉水相助。   无论他受再重的伤,每次都能险险活下来,并且迅速康复,重新回到战场再来!   他就像个打死不死的小强,杀得草原部族那边闻名丧胆,一退再退。   整整三年时间。   谢文彦就带着仅有的10万军队,把嚣张的草原部族打得落花流水。   只不过,草原那边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被逼退回了草原深处,可楚国这点兵马想要彻底把草原打下来臣服,也不可能。   所以。   为了给楚国多创造十几年的安稳日子,谢文彦决定带人悄悄潜入草原深处,刺杀草原可汗,让草原因群龙无首,陷入争夺王位内乱。   届时,对方也就没心思再来掠夺楚国边疆了。   “此计甚妙,可我们不熟悉草原深处,草原可汗身边更有精兵层层守护,谢大人想要潜入刺杀,恐怕并不容易,深有性命之忧啊……”   边疆几位将领思考后阻止。   尽管他们对刺杀草原可汗很是心动,可谢文彦是陛下死命要保护的人,他们不敢让对方去送死。   一个将领提议道,“刺杀之计很好,但谢大人的性命于我楚国更重要,此事不如另选行动之人,若有闪失,也能损失最小。”   谢文彦却摇头,坚持己见。   “各位将军好意谢某心领,但此事不宜外露,而且此去草原除了刺杀草原可汗,还要挑动草原内乱,除了我,其余人前去恐难做到。”   此计要的不仅是杀人身手,还有头脑计策,普通士兵难以胜任。   何况。   他想去草原深处,也不仅仅是为此。   京城那边夺嫡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夫郎传消息来,说大皇子想要逼宫上位。   鹬蚌相争,他这个渔翁也该收网了。   —   谢文彦坚持。   山高皇帝远,几位将领此刻送信去京城通知乾元帝也来不及阻止。   最后没办法,他们也只能忐忑配合行动。   谢文彦带着数位忠心自己的士兵,潜入草原花了两个月,成功带着草原老可汗的人头回来,以及草原内乱的消息。   不过糟糕的是,他也因此“重伤”!   “咳咳,周将军,谢某不负圣命,此次草原之患终是解决,为边疆百姓赢得十数年安稳之日,如今谢某命不久矣,心中只有一愿,还望将军答应。”   谢文彦满脸虚弱请求。   几位将军悲痛,“谢大人莫说这种话!大夫说了,只要用珍贵药材好好养着,肯定会没事的,你身子骨好,往日重伤都是很快痊愈,这次定然也不例外。”   “咳咳,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周将军,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我想回……回京,再见我爹娘和夫郎最后一面……”   谢文彦艰难说罢,又晕了过去。   就这般拉扯几次。   几位将军最后不忍心,只能同意他的选择,安排了数千精锐随行,送他返回京城。   而捷报,则先一步快马加鞭送回京。   ……   草原可汗的人头,以及边疆大胜的消息传回京城。   乾元帝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激动从龙椅上站起来,连连道,“好好好,谢爱卿果真是朕的良臣!”   百官们不管心中怎么想,此刻自然都是拱手道喜。   但随即。   当从报信的士兵那里,听说谢文彦重伤,将命不久矣的消息时,乾元帝笑容就霎时僵硬,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确认消息为真后,乾元帝大受打击。   一边按捺悲痛,一边急速传令,“快,让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几位御医,立刻启程前往边疆方向,与护送谢爱卿回京的队伍汇合,治不好谢爱卿,你们就都别回来了!”   之后数日,乾元帝都因为担心路上的谢文彦,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因此对政务有些许疏忽。   如此模样。   正好给了准备逼宫的大皇子机会。   —   这些年,大皇子虽然一直在皇陵,但因身后有世族支持,并未真的退出皇位之争。   他就像一条毒蛇,躲在暗中搞事,随时咬人。   而朝堂中的数位皇子,在这些年的相互争斗中,早已各自元气大伤,乾元帝又正处于憔悴疏忽时,正是一网打尽的好时机。   整个京城暗流涌动,风雨欲来。   直到这天。   “重伤”的谢文彦终于被护送回京,乾元帝得到消息,不顾百官阻拦,跌跌撞撞主动跑到谢家探望。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   谢文彦伤势过重,就在乾元帝踏进门的那一刻,断气而亡。   “谢爱卿!”   乾元帝目眦欲裂,没受住打击当场吐血晕倒。   “陛下,陛下晕了……”   “御医,御医快过来……”   谢家一片兵荒马乱。   昏迷的乾元帝被抬回皇宫医治,众皇子和百官都守在寝宫门口等消息。   这般时机。   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早就准备好的大皇子见此,立马传令下去,终于在当晚起势,带着私兵把整个皇宫给围了!   其实逼宫的心思其余皇子多多少少也有。   但大家的动作都没有这么快,除了二皇子,全都露出惊慌之色。   “大皇兄,父皇还活着呢,你竟敢谋逆造反!”   一群皇子气不可遏。   既气大皇子胆大,又气自己落后一步。   看见众兄弟如此表情,蛰伏忍辱几年的大皇子,终于忍不住露出畅快笑容。   “孤就是谋逆了又如何?孤不仅是中宫嫡子,还是嫡长子,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倘若不是你们这群心思不正的东西,孤岂会被废太子之位?”   “皇位是孤的,你们敢和孤抢,休想!”   说罢。   就抬手,示意自己的私兵把人都抓起来。   皇位父皇不给,他就自己拿。   但就在下一刻。   皇宫中又出现另一批私兵!   二皇子走出来,看向大皇子嘲笑,“皇兄好手段,这些年一直龟缩皇陵可真会演,但皇兄怕是忘记了,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吧?”   “既然太子之位已被废,老老实实当个富贵闲人不好吗?”   两方私兵僵持。   大皇子脸色难看,瞬间猜到自己身边肯定出了叛徒。   否则老二怎么会及时知道他逼宫的行动,还能做出如此截胡。   但那又如何?   他身后可是世族,有世族配合,便是老二黄雀在后,鹿死谁手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   大皇子便镇定下来,冷笑道。   “老二,你还是那么天真自大,你以为就凭你这点人手,就真能当黄雀?”   “今日孤既然敢围宫,你猜宫外孤还有没有后手?”   说罢。   大皇子就示意身后的私兵,吹响战锣,示意宫外的人手行动。   瞬间,宫墙外就隐隐传来厮杀之声。   大皇子肆意冷笑,“老二,孤本想看在亲兄弟的关系上,饶你一命,但人间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今日孤就成全你,送你上黄泉。”   谁知。   二皇子闻言也没有惧怕,而是继续嘲笑。   “大皇兄,我看天真的是你,就算你把我们兄弟都杀光了,这皇位也不可能轮到你这个非皇室血脉的野种坐!”   话落。   现场众人皆是脸色大变。   那些跟着大皇子逼宫的人神色也变了,眼中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如果大皇子不是皇室血脉,就算今日逼宫成功,事后那些宗室亲王、郡王们,肯定也会站出来激烈反对。   一个不好,夺嫡之争就会变成谋朝篡位。   边疆那些忠心皇帝的将军士兵,肯定要会起兵反叛,还是正大光明的!   到时候他们这些“从龙”之人,就是叛贼,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与此同时。   皇宫外。   “已死”的谢文彦正生龙活虎,带着护送他回京的数千精兵,气势如虹斩杀大皇子和世族安排的留守兵马,冲进皇宫救驾。   乔玉景则带着谢家,以及谢氏族人,全部登上事先准备好的船只,忐忑不安望着厮杀声不断的皇宫方向。   事成一切好说。   事败谢氏全族逃离,再寻东山再起之机。   成王败寇,端看谁技高一筹。   乔玉景死死盯着皇宫方向,双手紧握谢文彦送的定情玉梳,低声轻唤。   “夫君……” 第142章 逼宫(1)   皇宫外厮杀声不断。   皇宫内却是因为二皇子的话,安静地落针可闻。   直到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乾元帝被太监扶着出来,神色震惊又愤怒询问。   “老二,你刚才说什么?”   老大并非皇室血脉?是个野种?   这怎么可能呢,他对皇宫的掌控还是非常强的,和郭皇后的夫妻感情也不差,郭皇后更是个知书明理的大家闺秀。   对方怎会如此不顾九族,与人私通,还生下野种呢。   乾元帝不愿意相信这种事实。   大皇子不想自己的身世暴露,反应过来也立马愤怒辩驳。   他一副被冤枉气笑的样子,“老二,孤还真是小看你了,为了皇位,你竟连这般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皇宫那么多御医和嬷嬷,孤到底是不是父皇的血脉,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污蔑的?倒是老二你才身世有疑,当初贞妃的事,可是不少人都瞧见的。”   大皇子辩驳还是很有道理的。   如果没有实质证据,单凭几句话,是没人相信堂堂皇后通奸的。   因为郭皇后平日的形象,经营得太好了,何况一国之母通奸这般丑闻,就算是真的,皇室恐怕也不愿意承认,太丢脸了!   但二皇子可不会管什么皇室颜面。   他看向乾元帝嘲笑,“怎么,父皇不相信?那真是可惜了,儿臣可是人证物证具有,大皇兄还真不是您老的种。”   “父皇是不是觉得自己非常英明神武,后宫都在您的掌控之中,你很了不起?”   “呵,倘若真是如此,当初儿臣母妃被‘当众捉奸’之事,又是怎么来的?”   “还有那个怀着身孕,被逼逃离宫外的小宫女,又是怎么死的?”   “后宫都乱成这样了,父皇还觉得您的皇后娘娘贤惠,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二皇子满是怨恨指责。   他承认父皇在朝堂上很是英明神武,可在后宫之中,父皇就是糊涂蛋。   否则他母妃怎会死得那么屈辱,死后都还背着水性杨花的污名。   其实他做这么多,与其说是为了皇位,不如说是在报复,只要闹得皇室不安宁,他心里就舒坦了。   “放肆!”   乾元帝很愤怒。   他自然是知道老二母妃之事,当初有猫腻,也知道对方没有真的背叛自己,才会把老二这个儿子留下来。   可贞妃与那侍卫是青梅竹马,心中对其确实有情,也是另一种背叛。   他作为帝王,怎能容忍?   总之那些事情兜兜转转,纠纠缠缠,说不好谁对谁错。   只不过二皇子心中偏向母亲,因此难免父亲怨怼。   二皇子依旧死性不改,继续嘲笑,“放肆就放肆了,父皇您有脸戴绿帽子,还生气儿臣说几句心里话?”   “有种您就杀了儿臣啊,哦,我忘记了,现在我和大皇兄正在逼宫呢,您老束手无措,杀不了。”   众臣:……   二殿下,大庭广众这么胡咧咧,你是真的想当皇帝吗?   其余皇子也纷纷看向乾元帝头顶。   有个憨憨小皇子没忍住跟身边的人询问,“皇兄,什么是绿帽子呀?”   声音并不大,但现场太安静了,所有大家都能听见。   乾元帝:……   逆子,都是逆子!   果然谢爱卿才是他最贴心的儿子!   乾元帝不想跟二皇子这个癫公胡扯了,他压住愤怒重新追问,“你说老大并非皇室血脉,还有证据,什么证据?”   比起逼宫,他现在更在意儿子是不是亲生的。   反正今日逼宫就是他给这群儿子们设的局,就想看看哪个皇子的心性和手段,才值得继承江山。   闻言,二皇子也不耽误,直接吩咐,“来人,去把孙夫人请来……”   孙夫人是谁?   众人都表情疑惑。   只有大皇子想到什么,瞬间变了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随着侍卫领命。   一个面容苍老的妇人走进来。   不等大家询问,妇人进来后就直接跪下磕头,带着恨意大声道。   “陛下,民妇孙淑禾,乃是上任刑部侍郎孙大人之庶七女,亦是太子曾经麾下谋士,张长明之原配发妻。”   哗——   孙淑禾说完自己身份,周围大臣们就没忍住发出哗然之声。   显然都知道她是谁的。   毕竟当初张长明在朝为官期间,名气不小,他的妻儿和父母遭遇劫匪惨死,大家都很关注,当然清楚孙淑禾的存在。   其中一个官员更是激动跑出来,喜极而泣喊,“妹妹,妹妹你还活着?”   那位官员正是孙淑禾一母同胞的兄长。   兄妹两以前感情很好,孙大人这些年一直都对妹妹惨死无法释怀,如今看见人还活着,怎能不激动失态。   “是的,哥哥,我还活着……”   满脸沧桑的孙淑禾终于和亲人想见,也忍不住落泪。   但她清楚现在不是和兄长叙旧时。   所以很快,她就擦掉眼泪,死死指着大皇子继续道。   “陛下,民妇可以作证,大皇子根本不是皇室血脉,他是张长明那畜生,和郭皇后通奸所生!当初……”   接着,她就把当初的恩怨,清清楚楚说了一遍。   还拿出不少准备好的物证。   “求陛下为民妇做主,郭皇后蛇蝎心肠,她为了让张长明忠心她,不仅和那畜生通奸,还派人杀我和公婆灭口。”   “幸而上天眷顾,民妇才逃过一劫,但公婆和民妇儿子却全部丧命惨死。”   “大皇子的长相和张长明足有八分相似,当初张长明为了掩盖真相,才故意毁容离开朝堂的……”   孙淑禾满是恨意泣诉。   众人听得心中咂舌:真是没想到啊,那个风光霁月的张先生,背地里竟是如此面孔。   还有皇后真是大胆啊,通奸可是诛九族的。   有郭氏的官员脸色大变,差点没晕过去,暗骂当初家主糊涂,竟然送了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进宫。   皇后通奸,他们郭氏九族咋办?   “噗……”   乾元帝则是没忍住真的喷出一口鲜血!   他知道郭皇后肯定不是表面那么温柔善良贤惠,毕竟后宫那么多女人哥儿,独独对方能得到他的认可,成为他的皇后,手段肯定不可能简单。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给他戴绿帽子。   他对郭皇后难道不好吗?   让对方做皇后,儿子刚生出来不久,就立为了太子,多年夫妻敬重有加。   结果她就是这么恶心他的。   “来人,把这个野种给朕拿下!”   气红眼的乾元帝,此刻也不想什么计划布局了,当即下令让隐藏的侍兵出来,把人抓起来,大卸八块泄愤。   既然不是他儿子,他自然不会再给对方蹦跳的机会。   刷刷刷……   伴随着乾元帝命令,周围很快出现大量精兵控场。   大皇子反应过来变脸,怒道,“父皇,今日是你故意做的局?”   “不要叫朕父皇,朕可是不是你爹!”   乾元帝阴沉脸打断。   不需要去查证,有孙淑禾提供的证据,他再仔细回忆张长明年轻时候的长相,确实和大皇子是父子相,容不得他有侥幸之心。   二皇子闻言,没忍住嘴贱插言,“父皇,虽然不是亲的,但养父也是爹,他叫你一声父皇其实也没错。”   众臣:您可闭嘴吧殿下。   乾元帝愤怒瞪了一眼这个混账儿子,暂时懒得跟他扯,直接对周围的士兵吩咐。   “都愣着做什么,动手,把这个野种贼子拿下!”   话落。   周围对峙的士兵瞬间厮杀起来。   二皇子虽然怨恨皇帝,但更加恨主导郭皇后母子,此刻逼宫不着急,把大皇子干掉才是正经事,立马也让自己的私兵加入其中。   二对一。   大皇子那边根本扛不住,战局完全是碾压式的发展。   百官们见此,一边利索找地方躲起来,一边在心中松口气。   他们就说嘛,当初陛下就是逼宫上位的,那么有经验,又手握兵权,现在怎么可能轻易被下面的儿子们逼宫成功。   还好……还好刚才没急着站队。   而大皇子见此,又气又急。   他没想到乾元帝如此狡诈,竟然骗过了世族的探子,给他设了这么一个局。   世族那群废物,天天把自己夸得神通广大,结果就是这样的!   世族:有没有可能,咱就是利用你的?   世族可没有大皇子骂得那么蠢。   所以。   就在大皇子这边快要遭不住时,周围突然又赶来一群黑衣死士。   “杀,一个不留!”   这些人出现后,领头冷漠下令一句,所有死士就直接悍不畏死地冲向乾元帝,以及在场其余皇子。   包括大皇子也没放过。   冰冷杀气模样,明摆着是灭口来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世族从头到尾就没真的想过帮助大皇子上位,对方不过是一个背负逼宫,弑父杀弟恶名的挡箭牌而已。   拥立一个完全被世族操控的幼帝,才是他们最终目的。   电光石火间。   长刀刺进心脏,大皇子才想通缘由,死不瞑目瞪着人群中几个露出笑容的官员。   “你们……骗我……”   蠢货!   那几个隶属世族的官员做出嘲笑口型。 第143章 逼宫(2)   世族和皇室本就是你强我就弱的对立。   他们怎么可能养虎为患,和一个心思深重,又野心勃勃的成年皇子真心合作?   傀儡,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幼帝才最合适。   所有人都没想到还有反转。   黑衣死士出现后,就专门攻击乾元帝和数位皇子的举动,聪明如大臣们哪能还猜不到,这肯定是世族干的。   毕竟,乾元帝和世族如今的关系实在恶劣。   世族不满当今皇室,拥立傀儡幼帝的行为,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保护众皇子。”   乾元帝咬牙暗恨的同时,立马让人去护众皇子的安全。   尤其是几位已经长成的皇子,如果真的死完,江山可就要再次落在世族手中了。   一时间,现场厮杀更加激烈。   可饶是乾元帝早有准备,世族也不是吃素的,派出来的死士很是擅长刺杀。   片刻功夫后。   一群皇子就这样,在混乱中死的死,残的残,剩下完好都是连话都不会说的幼儿。   “皇儿……”   乾元帝伤心大喊。   突然后悔自己在储君之位上的犹豫不决,设下今天这个局。   以至于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陛下,已经死了数位长成皇子,接下来必定朝局不稳,您保重身体主持大局才最重要,逝者已逝,请陛下振作……”   王成安一边护着皇帝,一边忧心忡忡劝说。   语气表情和行为都很是担忧。   但每句话却都在扎乾元帝的心,让本就伤心难过的乾元帝,更加气血上涌,痛心不已,眼前发黑差点没站住。   王成安见此,心中叹口气,暗道抱歉。   陛下,名利相争无周全,为了奴才的儿子,奴才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于是。   在王成安的“安慰劝说”下,乾元帝更加悲痛大受打击。   等到谢文彦终于带救兵赶到时,乾元帝都已经被刺了一刀重伤。   “谢大人,你还活着?”   百官见到来人震惊失声。   谢文彦不是重伤死了吗?如今这般生龙活虎是咋回事?   那些忠心世族的官员也是脸色大变,暗呼不好。   他们也上当了啊!   乾元帝看到他赶来露出喜色,恨恨指着那些黑衣人下令,“谢爱卿,把这些乱臣贼子,都给朕杀了!”   乱臣贼子几个字,咬音尤其重。   谢文彦是多聪明的人啊,立马就反应过来。   “是,定不负陛下圣令。”   谢文彦说罢,就提刀率先冲进厮杀中,他身后的精兵也同时跟上。   他们不仅有好几千人,还都是边疆战场上活下来的百战老兵,其杀伤力比起那些特殊训练的死士丝毫不差,甚至更擅长群攻。   不过片刻功夫,就将局面控制了下来。   所有死士全部击杀,大皇子的私兵们放下武器投降,二皇子的私兵也退到角落不敢再动,唯一可惜的就是,有几个官员“不小心被误伤”而死。   谢文彦走到乾元帝面前,看到对方身上的伤,不由愧疚红了眼睛。   他重重跪下磕头,“陛下,是臣来迟了……”   “不怪你,朕也没料到今日还有那么多意外,你很好,朕先回寝宫,剩下的乱局你替朕收拾。”   乾元帝虚弱摆摆手。   把烂摊子交给谢文彦,就在太监宫女的搀扶下,回去让御医治疗伤势了。   没办法,再耽搁下去就没命了。   账事后再算,如今保命要紧!   有乾元帝发话,谢文彦的铁血镇压,剩下的官员和皇子后妃们不敢再搞事情,全都老老实实接受安排。   暂时关押的关押,治伤的治伤。   具体处理结果,还得等乾元帝缓过来再说。   不过,如今所有的成年皇子,不是死了,就是伤残,全都失去了继承资格。   以前站队的人全都白站了。   朝中局势不明,众人都很是忧心地回家。   ……   谢文彦暂时没有回去,只给家里人传了安全消息,便一直呆在宫里守着乾元帝,等待御医的治疗结果。   而治疗结果当然很不理想。   一群御医擦着冷汗跪下道,“请恕臣等无能,陛下龙体因常年操劳国事,本就看似强健,实则亏损,倘若用药材好好将养,倒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可此次陛下遭受打击,心情郁结吐血,又被贼子刺中……”   巴拉巴拉说了半天大家听不懂的药理知识。   最后总结下来就是:陛下命不久矣了!   乾元帝脸色灰败,差点又没晕过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冒险了。   虽然他已经五十多岁,其实算可以了,但先帝都活到了将近七十,他死得这么早,怎么想都很亏。   “怎会如此?陛下向来身强体壮,多用些好药不行吗?千年灵芝,高山雪莲,要什么药材,你们说,本官带人去取!”   “陛下安危事关整个楚国安稳,你们是整个楚国医术最后的大夫,必须想办法治好陛下,否则本官立马砍了你们的脑袋陪葬!”   谢文彦一副不愿相信事实的样子,愤怒又痛心上前逼迫。   御医们:……   你清高,你了不起。   我们是医术最好的大夫,又不是医术最好的神仙!   治不了就是真的治不了啊。   御医们心里苦,只能磕头,“是臣无能。”   周围宫女太监们也吓得跪下。   谢文彦好似大受打击,还是不愿接受现实,怒瞪御医们,“你们确实无能,既然这般无用,陛下还养你们做什么!”   说着。   他就拿起刀冲动要杀人的模样。   御医们都吓死了,哆哆嗦嗦往后退。   乾元帝见此很是感动阻止,“罢了,谢爱卿,事已至此,不用再逼他们。”   “陛下……”   谢文彦转身,眼眶通红跪到龙床前。   哽咽之声复杂悲痛。   乾元帝拍拍他肩膀,看向御医们问道,“朕,还有多久?”   “最多不超过七天。”   御医们低着脑袋颤抖回答。   “七天啊……”   乾元帝闭眼叹息。   今日所有成年皇子都死的死,残的残,只剩下几个牙牙学语的幼儿。   这么短的时间,他如何能够安排周全?   毕竟,世族虎视眈眈。   就在这时。   一个御医咬牙上前,“陛下,臣有秘方,若用至亲血肉入药,可替陛下再延寿三月。”   “当真?”   谢文彦惊喜确认。   那御医点头,“臣家中几代行医,此秘方经过多次使用,效用可以保证,只是……”   “只是什么?”   乾元帝也关心追问。   虽然不能治好他,但若能让他多活几个月,他也能为下一任帝王,多做些周全的安排,否则就剩几天时间,太短了。   “只是入药的至亲血肉,必须是对方心甘情愿才行,否则效果有限。”   御医解释。   乾元帝眼中刚聚集起来的希望,瞬间破灭!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那些儿子们,对他这个父皇感情肯定有,但更多还是夹杂利益,绝对不可能达到心甘情愿为他挖肉入药的地步。   那些儿子,不盼着他早点死,就不错了。   “罢了,看来朕是天命如此……”   乾元帝闭眼叹息,真的后悔死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没有选出最好的继承人,将来九泉之下,他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但随即。   他就听到周围惊呼。   睁开眼睛,便看见谢文彦已经挽起袖子,从手臂上削下一块血肉。   “谢爱卿!”   乾元帝脑袋一片空白。   谢文彦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露出轻松笑容,眼中是说不尽孺慕之情。   “陛下,您曾数次称赞臣聪明,所以,您对臣的好,臣都看在眼中,您对臣的关心,臣也都能深刻感受到,有些事情您虽不说,但臣能猜到……毕竟这世上有个词,叫做血浓于水。”   说着,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父子肖似很正常。   乾元帝欣喜又叹息,“你都猜到了。”   “嗯,开始很震惊,很不敢相信,也还有些怨恨,可是……后来就想通了,陛下有陛下的无奈,但陛下待臣的心不假。”   “既然陛下想要我做个好臣子,那我便是大楚的肱骨之臣,脊梁之才。”   “臣会好好辅佐新帝,制衡世族,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只求陛下替臣夫郎和爹娘他们,安排一条活路。”   “人生忠义难全,臣愿为陛下往矣。”   谢文彦拱手,笑得洒脱,笑得少年意气。   自古幼帝辅政之臣,无论做得好不好,少有能够落得什么好下场的。   这条路,九死一生。   乾元帝怔怔看着他,声音嘶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这样做而已。”   谢文彦依旧笑得轻松。   但手却悄悄摸了摸腰间的一块玉佩。   那是去年年节时,乾元帝以年礼为借口,送他的东西。   乾元帝见此,老泪纵横。   他懂了。   彦儿是敬爱他这个父皇啊!   “你先去偏殿把伤处包扎了,此事让朕想想。”   乾元帝眼眶微红摆摆手。   “是,陛下。”   谢文彦拱手后离开,跟着御医去上药。   从头到尾眼中都是担忧和孺慕之色。   只在转身的瞬间,闪过一丝寒光。   以如今的局面,立幼帝简直就是冒险和赌博,乾元帝不想楚国动荡,最好识趣地把皇位,名正言顺传给他。   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   做不了楚国皇帝,他可以做乱世枭雄,再拿楚国做一回开启乱世的钥匙。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他谢文彦绝不认输,只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就是个天生的野心家,政治家,别指望他太善良哦~~   卿哥儿(摇旗):我知道!只要这天下是我哥的,他就舍不得祸害!   众人(骂骂咧咧):……你哥清高!你哥了不起!   乔玉景(助喊):我夫君确实了不起! 第144章 二皇子的投诚   有谢文彦贡献的血肉入药,乾元帝原本只有七天的寿命,成功延到了三个月。   忧心忡忡的朝臣和后妃们见此,虽然还是很忧虑,但总算松了口气。   勾心斗角归勾心斗角,他们还是不希望楚国陷入动荡之中,毕竟只有楚国存在,他们这些权贵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陛下安排事宜了。   只是到底谁继承皇位,还是个大问题,因为所有成年皇子,不是死就是残。   情况最好的二皇子,也再次伤了脸,注定脸上会留下疤痕,并且他还参与了逼宫,若是把皇位传给这个逆子,乾元帝得气死!   所以。   这皇位要么立幼帝,要么挑选宗室子。   前者主少国疑,容易江山不稳定;后者宗室子上位,乾元帝不甘心。   他辛辛苦苦抢的皇位,凭什么传给旁系?   因此,不仅乾元帝犹豫,朝臣们也又开始争论不休。   那些有机会上位的宗室子,也蠢蠢欲动不安分起来,整个朝廷一片热闹。   ……   谢家。   乔玉景一边给谢文彦上药,一边看着他手臂狰狞的伤口,眼眶湿润责怪。   “夫君,给陛下延寿根本用不着什么血肉入药,你作甚这般牺牲自己?还削了这么大一块肉……不觉得疼吗?非要逞能!”   乔玉景真的又气又心疼。   夫君还说要和他相守一生,结果就是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   谢文彦被夫郎哭得心虚,赶紧将人搂紧怀里安慰。   “都是为夫的错。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不这般表现,如何能让乾元帝更加信任我?相信我的一片孝心?”   “咱们都付出了那么多,切不可在最后时刻疏漏,只有让乾元帝下定决心为我铺路,我才能名正言顺上位……”   虽然他不介意名声,可如果能够名正言顺,他日后做事才会轻松很多的。   也才会拿到乾元帝所有的遗产和隐藏势力。   他可不相信乾元帝手中,只有军权和王成安掌控的那些东西。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能直接翻脸的。   想要成功,不能只对别人狠,对自己同样要狠才行!   乔玉景抽着鼻子,“这些道理我明白,可看到夫君这般伤势,我心里疼得很,夫君剜的不是肉,是我的心……”   眼泪吧嗒吧嗒落下。   言语肉麻兮兮,又矫情做作。   但就是哭软了谢文彦的心,“好好好,我以后不这般了,这是最后一次。”   小夫郎的眼泪真是让人遭不住。   乔玉景不相信,“你上次也是这般说的!”   谢文彦:……   谢文彦赶紧转移话题,也做作痛呼叫,“夫郎,你眼泪落到伤口里面了,好疼。”   “疼就对了,让你以后还这般不顾惜自己身体!”   乔玉景一边继续教训,一边着急地去查看伤势。   轻轻在谢文彦的手臂上吹气,小心翼翼帮他缓解疼痛,眼中尽是心疼。   让谢文彦嘴角弧度高高翘起,心里暖得不行。   夫夫俩腻歪半天。   乔玉景才担心询问,“夫君,你确定陛下真的会把那位置给你吗?”   “不能说绝对,但有九成把握,乾元帝是个爱民的皇帝,也很在乎自己名声,如果他不想江山动荡,主少国疑,让我上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世族虎视眈眈,幼帝上位实在太危险了,至于那些宗室子,更绝对不可能,乾元帝当初辛辛苦苦抢皇位,如今让他那些兄弟的后代捡漏,他会气死。”   谢文彦认真分析。   乔玉景道,“那二皇子呢?二皇子虽损伤了面容,但只要找到好大夫,治好了伤疤,也还是可以的。”   “二皇子因为其母妃当初的事情,也有血脉存疑的风险。我已经跟乾元帝摊牌,说明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我因为血脉存疑只能做一个辅臣,他让与我相同处境的人上位,能保证我服气?”   “何况,二皇子逼宫失败,背上了不孝之名,登基压不住人。”   谢文彦道。   这就是他从来没有跟乾元帝,掩饰过他喜欢权利,喜欢高位野心的原因。   否则乾元帝觉得他好控制,真就随便对待他了。   “不过,此事确实还要添油加火才行。夫郎,你听我说……”   谢文彦思索后,悄悄跟乔玉景叮嘱几句。   乔玉景听完点头,然后便下去行动。   ……   于是几日后。   就在乾元帝还在犹豫皇位传给谁的时候,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宗室端郡王妃和欣阳县主出门逛街时,在药铺遇到乔玉景和卿哥儿,双方因为一株百年人参发生冲突。   王妃和县主嚣张霸道,不仅抢了人参,还让奴仆大打出手。   当时若不是谢家的小侍拼命相互,乔玉景和卿哥儿就惨了。   因为两个护主的小侍,都被打得丢了半条命!   最后,不心虚就算了。   欣阳县主还说出,“我兄长马上就是新帝,你们小小谢家竟敢与本县主抢东西,还出言不逊顶撞,真是不知死活!”的跋扈之语。   事后。   疼爱夫郎和弟弟的谢文彦当然气不过,冲到郡王府大闹一通。   妇人不好动手,他就把端郡王父子给揍得鼻青脸肿。   世子的腿没被打瘸,但被打折了,不养个大半年好不了的那种。   这下。   端郡王府坐不住了。   世子可是目前最有希望上位的几个宗室子之一,现在被谢文彦打成这样,肯定竞争不过其余人了,泼天富贵就此错过,他们怎能淡定?   而一直想致谢文彦死地的世族见此,觉得又抓到了机会,赶紧上去怂恿挑拨   于是。   气愤的端郡王,脑子一热就跑到宫里,找乾元帝告状了。   “皇兄,谢文彦真是太过分,太不把我们皇室宗亲放在眼里了!他虽有才华,可如此心性,一旦让他掌权,他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皇兄,就算您不选宗室继位,让幼帝继位,也决不能让谢文彦做辅政之臣,宗室不会同意的。”   谢文彦断了他们王府的青云路,他们也不能让谢文彦登上高位。   不过一个外人而已,皇兄肯定不会为对方和整个皇室宗亲作对的。   端郡王很有信心暗想。   结果。   下一刻他就傻了。   乾元帝直接巴掌呼到他脸上,神色阴沉大骂。   “朕是要死了,不是糊涂了!王妃和欣阳在药铺仗势欺人,不仅抢人家东西,还让奴仆出手打人,人家上门找说法有什么问题?”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把皇位传给你儿子,朕还没死呢,欣阳就敢在外面摆公主的御驾,你们当朕现在算什么?”   乾元帝愤怒不已,还有深深担忧。   他还活着呢,这些人就敢如此踩彦儿;等他死了,有这些废物宗亲拖后腿,彦儿真能在世族的围攻下,活到幼帝长大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看到如今皇室宗亲们的愚蠢模样,他不得不担心幼帝将来是个糊涂的怎么办?   宗室他不想选,立幼帝又太危险。   下一任继承人,他到底该选谁?   难道老二吗?   算了,这臭小子就是个癫的,只要自己痛快,啥事儿都干得出来,皇位传给对方,还不知道把江山搞成什么样子。   何况臭小子逼宫失败,这个把柄太大了……   乾元帝陷入深思中。   就在此时。   一个太监跌跌撞撞进来禀报,“陛下,不好了,二殿下从天牢中跑出来,提刀去端郡王府了。”   “什么,他怎么从天牢跑出来的?还有,他提刀去端郡王府做什么?”   乾元帝闻言大惊,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端郡王府什么时候招惹他这个不孝子了?   太监道,“是二殿下装病。因为陛下您对二殿下的处理态度不明,只关押了二殿下,并未关押其府中妃妾,刑部官员不敢怠慢,所以就被二殿下装病逃了出来。”   “至于二殿下去端郡王府,好像是帮谢大人的小弟出气。”   “二殿下说,说……”   说到这里,太监有些犹豫。   乾元帝头疼,“他说什么?”   “二殿下说,谢家哥儿是他心上人,端郡王府竟敢欺负他心上人,他绝不会让端世子继位,等他砍了端郡王府的人,再回天牢去。”   乾元帝:……   混账东西,当他天牢是客栈,想住就住,想走就走吗?!   ……   谢府。   谢家人听闻二皇子的壮举,也是满脸懵逼。   卿哥儿当场就羞红脸,扭捏又甜蜜骂了一句,“傻子。”   然后又担心看向谢文彦,“哥,二皇子逼宫失败,现在还这般猖狂,陛下会不会杀了他啊?”   谢家人:……   重点是二皇子能不能活吗?   重点是这个二皇子,他多半有癔症啊,不然怎能疯成这样?   谢文彦确实露出了笑容。   跟身边的乔玉景道,“让人给二皇子递话,就说我同意了。”   “夫君的意思是……”   乔玉景若有所思。   谢文彦轻拂衣袖,笑道,“他都猜到了,现在投诚呢。”   他就说这次逼宫,二皇子展现出来的私兵数量,好像跟上辈子有点对不上。   看来乾元帝所有皇子中,就这个最聪明。   前世若不是有堂兄的主角光环,最后的赢家,合该是他们君臣二人才是! 第145章 传位(1)   二皇子的确已经猜到谢文彦觊觎皇位的野心了。   说起来也是巧合。   他对乾元帝这个父皇,虽说很怨恨,可其实还是有父子感情的,渴望父亲的关心爱护,经常搞事情,说是为了皇位,又何尝不是想引起父亲的关注?   所以,比起其余皇子对乾元帝的畏惧,连正眼都不敢和高高在上的父亲对视。   二皇子却时常关注乾元帝对于众位兄弟们的态度,在父皇为什么不喜欢我?父皇凭什么喜欢皇弟?我哪里比不上这个皇弟……等等想法中纠结。   关注多了,他自然就发现乾元帝对待谢文彦的态度不同。   那般慈爱的目光,根本不像帝王对臣子,更像是一个父亲看儿子!   然后用心观察。   二皇子就更加震惊发现,谢文彦和他父皇,真是太像了!   不是长得有多么像,而是那种气质,那种神态,还有不经意间的小动作,说两人没点什么关系,他都不相信。   因为有所怀疑,他就派人去调查了。   虽然调查的证据不是很齐全,但所有的线索,以及父皇的态度,都让他确定了一个真相。   那就是……谢文彦多半是他父皇的私生子!   有这般结果,很多事情,就很容易看透了。   —   重新被抓回天牢的二皇子,得到谢文彦传递的消息,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陪着他的幕僚震惊不已。   “殿下,果真如你猜测,他竟当真有如此野心?!”   “他既然是父皇流落在外的儿子,同为皇室血脉,有这般野心有何奇怪?端看谢文彦从小到大的经历,就知道他不是个安分之人了……”   “可惜,此事本殿知道之时,他已成了气候,这皇位终究与本殿无缘。”   二皇子叹了口气。   说他不想做皇帝,那肯定是假的,至高无上的权利谁不想要。   可惜他身上的污点太多,能力也有限,对付其它皇子还有信心,但与谢文彦对上,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对上为好。   何况……   有卿哥儿在,他不可能和谢文彦鱼死网破,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退步。   在不使用阴招的情况下,他自知能力比不上谢文彦,就只能做放弃的那个人。   幕僚很是担忧。   “可是殿下,谢文彦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您真的确定咱们放弃争夺,助他上位,他就能放过咱们吗?”   “须知过河拆桥的例子那么多,殿下的存在,是他皇位最大的威胁之一。”   将心比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二皇子确实嗤笑,“你以为本殿不投靠他,就能与他对抗了?”   “现在皇室的局面,你觉得真是巧合吗?成年皇子聪明的全都死了,不聪明的全都残了,倘若不是卿哥儿与我有情,当时第一个死的恐怕就是我!”   “如果我没猜错,当初谢文彦被世族算计前去边疆,极有可能是他顺水推舟,他如今在边疆,恐怕也是有隐藏的兵力。”   “一旦父皇不把皇位传给他,以他的心性,恐怕会直接造反……毕竟,他以10万兵力就能把草原打回老巢。”   幕僚惊骇,“他就不怕被天下唾骂,遗臭万年吗?”   “遗臭万年?只要他成了最后的赢家,到底是遗臭万年,还是名留青史,谁说得准?别忘了,他不仅会打仗,还会治国。”   “一旦诸国乱起来,他趁势而起,那就不是窃国贼,而是结束乱世的千古帝王。我文不如他,武也不如他,如何与他相争?”   “不如赌一把,他若容得下我,自然皆大欢喜,容不下我,我留的后手,也不会让我白死。”   二皇子深吸口气道。   反正就算没有谢文彦,他恐怕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别忘了,还有想要拥立幼弟的世族虎视眈眈呢,他没有信心和世族对上。   也就谢文彦那家伙敢硬碰硬。   “通知咱们外面的人,把宗室那些蹦跳的蠢货,都给本殿摁下去。明面上能够继位的成年皇子,必须只有本殿下……”   二皇子沉吟吩咐。   幕僚叹口气,也只能点头,“是,殿下。”   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跟着殿下一条道走到黑。   只希望殿下没有看错人,望那谢文彦心胸宽阔,是个能容人的吧。   ……   谢文彦和二皇子之间无声达成默契。   二皇子也是个豁得出去的,既然选择投靠谢文彦,他就不会动摇。   接下来数日。   京城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宗室有可能继位的宗室子,全部开始接连出事。   不是这个出门被马车撞断腿,就是那个在家不小心摔断手。   总之,没一个全乎的。   如此情况谁还看出来猫腻?   这肯定是二皇子干的!   因为,所有成年皇子和适合继位的宗室子都出事,就剩下仅仅面容有损,但身体健康的二皇子,陛下不想江山动荡,就只能选他传位。   这确实是阴狠毒辣的二皇子风格。   乾元帝生气把人召进宫质问。   二皇子也很光棍承认,笑得肆意张扬。   “没错,都是我干的,既然大皇兄不是父皇的儿子,那我就是父皇您名正言顺的长子,这皇位合该是我的才对。”   “宗室那群贪心不足的蠢货,一天天的好日子不过,竟敢觊觎我的东西,我只把他们弄残,没把他们弄死,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口口声声皇位是你的,真当他死人啊。   乾元帝气得慌,“你这个逆子。”   “行了,父皇,这句话你都骂多少遍了,我就是想当皇帝而已,哪里忤逆您了?我见到您是没下跪,还是没行礼,还是偷您后妃了?”   “如今这般情况,您不把皇位传给我,难不成真想给那些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弟弟,让世族捡便宜,控制大楚的江山社稷?”   二皇子不耐烦道。   乾元帝拍桌愤怒,“世族不是好东西,你手段毒辣,性格阴晴不定,做事更只图自己痛快高兴,不顾后果,把皇位给你,朕的大楚江山就能保住了?”   “儿臣不一定能当好皇帝,但儿臣手段毒辣,也才镇得住那些世族不是?”   “何况现在除了儿臣,父皇还有其它选择吗?您可就剩下我这么一个健康的成年儿子,不让我上位,真想便宜别人吗?”   二皇子态度无所谓,信心十足。   一副有勇无谋得意洋洋的大聪明模样。   乾元帝:……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给他这么一个逆子。   “滚,你给朕滚。”   乾元帝气死了,但又不能真把人如何。   这些年他表面上虽一直很厌恶这个儿子,可其实心中也是有愧疚爱护的。   否则真的讨厌,他就不会让对方进入朝堂,给对方那么多权利了。   老二现在这么搞,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无论是宗室子,还是幼帝上位,对方都难有活路啊。   除非……   乾元帝目光看向皇宫之外。   —   父子俩的争吵,除了谢文彦没有别人知道。   收到王成安传的消息后。   谢文彦就知道最后一把火该加了。   他摸着乔玉景的肚子,神色温柔,“夫郎,大夫那边可能够确定了?”   想要争皇位,子嗣也是个大筹码。   这几年虽为了蒙蔽外面视线,他们一直没要孩子,但有堂兄的灵泉水,身体一直都在调养中,保持着最好的状态,想要孩子并不难。   他回京至今三个月,日日努力,孩子果真争气的来了。   “不负夫君所望,一个多月了,脉象也很康健。”   乔玉景脸上也是温柔笑容。   成亲四年多,他和夫君总算有孩子了,提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夫君没有骗他,他答应他的承诺都没有变。   “这孩子是个体贴咱们的,来的时间刚刚好,把消息传出去吧,陛下已经犹豫得够久了……”   谢文彦稀罕地看着乔玉景腹部,笑得像个二傻子。   孩子,他的孩子。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也能有孩子。   如果单算灵魂年纪,这可是他的老来子。   ……   不出谢文彦所料。   乔玉景怀孕的消息传出,乾元帝一直犹豫的心,做出了决定。   几日后。   大朝会上,乾元帝终于宣布了他选择的继承人。   “什么,谢文彦?!”   当百官听到谢文彦的名字时,全都傻了。   这属实是敲破大家脑袋都没想到的结果,莫不是陛下临死之际,脑袋糊涂说错了?   “朕很清醒,没有糊涂,也没有说错。谢文彦是朕流落在外的皇子,他血脉朕已经确认过,的确是皇室血脉无疑,当初……”   乾元帝把谢文彦的身世说了一遍。   同时让人呈上准备的好人证物证,并且当着百官的面,进行了滴血验亲,确保谢文彦身份无疑,以免将来有人拿他出生在宫外的事情做文章。   做完这一切后。   乾元帝才环视众臣询问,“彦儿的文治武功,这些年你们都亲眼所见,朕所有的皇子中,就彦儿最为出色,他的身份也确定无疑,朕把皇位传给他,各位爱卿可有意见?”   说是询问,但他冷厉的目光可不需要大家反驳。   此时此刻,百官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就说陛下的儿子全都废掉了,陛下怎么还不着急?   谢文彦不过小小寒门子,陛下怎么那般重视护着,朝中的权利,边疆的兵权,统统都毫无顾忌给对方使用。   敢情搞了半天,这老登一直在给他的私生子铺路!   忠心世族的官员最气,眼睛都红了。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被耍了!   如果不是他们除掉了其余成年皇子,哪里有谢文彦这混账玩意儿上位的机会?   骗子,大骗子。 第146章 传位(2)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争得你死我活,皇位最后竟然落在了谢文彦头上!   尤其是世族和那些剩下的小皇子母族。   眼看肉就要吃到嘴里,却被人虎口夺食,他们怎能甘心?   “陛下,臣觉得此事不妥!虽然有滴血验亲,但难保滴血验亲不会出错,谢文彦出生在宫外,终究血脉存疑,为保皇室正统,陛下应当选择现有的小皇子才是。”   “张大人此言有理,虽然小皇子登基,有主少国疑的风险,但臣等相信陛下的眼光,一定能够选出忠心又能力出色的辅政之臣。”   “皇位传递乃大事,陛下切不可因自己喜恶冲动啊……”   不少官员都站出来反对。   特别是投靠世族的那些,心里简直慌得不行。   谢文彦的手段有多厉害,他们这些年可都是体会过的,再加上对方继承了乾元帝铲除世族的理念,这家伙上位,还有他们世族好日子过吗?   那些小皇子的母族反对,纯粹就是不甘心错失成为皇帝外家的好处。   一群人叽叽喳喳劝谏。   吵得金銮殿就像菜市场。   有官员忍不住看向二皇子,提议道。   “陛下,如果您担心主少国疑,不是还有二皇子吗?二皇子虽说面容有损,但身体康健,让御医配制些上好的疤药医治即可。”   “是极是极,其实二皇子也不错……”   好些官员反应过来赞同!   没办法。   二皇子虽然癫了些,可二皇子好忽悠啊。   谢文彦是能力强,可就是因为能力太强了,对方上位,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得战战兢兢,权利被压缩啊。   自古皇帝和朝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乾元帝看向二皇子,“老二,你怎么说?”   演戏演全套,二皇子当然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嘟囔道。   “儿臣也不服!儿臣自认文治武功,并不比皇弟差,只是父皇没给儿臣表现机会而已。”   “就是就是,二殿下的优秀也是咱们有目可见的……”   反对的大臣们睁眼说瞎话。   只要别让谢文彦那个阎王爷上位,其余皇子谁上他们都接受!   乾元帝环视众人冷笑,“说得冠冕堂皇,当真以为朕不知你们心中在想什么?朕的大楚江山,是庇佑大楚百姓的,不是给你们争权夺利之地。”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朕可以允许你们有瑕疵,有私心,但朕绝不允许有人因私心祸害到朕的楚国江山。”   “如今诸国局势如何,想必你们心中都很清楚,身为楚国的官员和贵族,倘若楚国没了,你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   朝臣们闻言顿时心虚低头。   他们不是不知道事情严重性,可人性如此,哪怕明知结果不好,但仍旧很难放弃眼前的利益。   乾元帝见此摇头,看向谢文彦,“彦儿,若你为帝,当如何?”   语气和蔼,目光鼓励。   接收到他如此示意,谢文彦眼眶感动地红了红,仿佛没想到自己不敢相认的父亲,竟真能公布自己的身份,还把那个位置给自己。   喉咙哽咽,闭眼几息睁开后。   他眼中已经是一片浓烈的坚定之色。   谢文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旁边侍卫道,“拿弓箭来。”   朝臣们不明所以,但本能有些不安。   乾元帝朝侍卫点头同意。   谢文彦拿到弓箭后,不等众人询问他要做什么,目光一凝,当即弯弓搭箭,对着一个朝臣头顶射出。   “咻——”   “啊!”   伴随着利箭插到头顶发髻上,那朝臣发出惊恐大叫,双腿发软尿了裤子。   周围大臣们也是惊吓得连连后退。   谢文彦的声音这才响起。   “倘若彦为帝,此生必呕心沥血,以统各国,天下归一为任。”   “在位之时,守土开疆,扫平四夷。”   “不和亲!不纳贡!”   “不割地!不岁币!”   “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可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谢文彦每说一句,手中的利箭就往一位官员头顶发髻射上一箭。   面容凝肃,声音坚定。   当手中还剩下最后一只箭矢时。   谢文彦环视众臣,杀气腾腾道,“尔等为我楚国人,此生亦当以:文死谏,武死战,君臣死社稷为荣!”   话落。   最后一支箭矢接连穿透数位朝臣发髻,定在金銮殿的柱子上。   而所有发髻中箭的官员,不出意外,都是刚才反对最为激烈之人。   众臣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乾元帝却露出爽快大笑,“好好好,皇儿大志!各位爱卿,皇位之传,尔等可还有何高见?”   众臣:……   再有意见,你们父子就要动刀了是吧?!   乾元帝和谢文彦两人态度不仅强硬,还杀气腾腾,大家虽然很不情愿,可终究不敢硬抗,最终只能憋屈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没办法,谁让枪杆子里出政权。   乾元帝兵权在手,谢文彦也已得军心,两人又不是虚张声势之人,说杀那就是真杀的主儿。   现在还是先保命要紧,其它的以后再说!   角落。   王成安吐出一口气,狂跳的心脏终于安稳,垂头遮住自己眼中的喜悦。   ……   当天,谢文彦认祖归宗,被封为太子的好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并且迅速往外传递。   谢府。   谢家众人听到消息,除了知道内情的谢父谢母,以及乔玉景外,所有人都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奶奶又高兴,又发愁。   “五郎成太子了?五郎不是我孙子?五郎咋就不是我亲孙儿呢?”   她当初明明亲眼看着孙子出生的啊。   谢爷爷也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孙子成太子,马上就是皇帝了,忧的是孙子竟然不是亲的了!   这时候。   就轮到谢父谢母表演。   两人立马戏精上身,红着眼眶跪下解释。   “对不起爹娘,其实当初我和娘子的孩子,生下来后不久,就得风寒死了,我们害怕爹娘你们伤心,就想着连夜去岳父村里找个孩子回来养。”   “结果没想到在半路,捡到了现在的五郎……五郎的确不是咱们夫妻亲生的,不过这些年来,咱们养着五郎,也早就当亲生的了。”   “只是没想到,五郎竟是那般身世……”   谢父谢母抹着眼泪,任谁也看不出来他们在撒谎。   儿子真正的身世,他们不会再告诉别人,这个秘密他们会带到棺材里。   只要儿子能够当上皇帝,他们夫妻就算做个‘养父母’又如何?   总归儿子会孝顺他们,何必在乎名分。   实惠拿到手中才是真的!   夫妻俩实在太会演戏了,别说老实的谢家众人,就是精明的谢爷爷和谢奶奶都相信了。   “原来是这样……这些年,五郎在咱们家受苦了。”   谢奶奶擦着眼泪又笑又叹。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到底多年祖孙感情是真的,比起伤心孙子的身世,她还是更为孙子有个好前程高兴。   谢家其余人更是忍不住感叹,“难怪咱们家就五郎最聪明……”   他们就说嘛,都是一家人,五郎那么聪明,他们怎么就那么笨呢?   这不是亲生的,那就安慰了。   卿哥儿就更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忍不住喃喃,“哥哥是太子?我哥成太子了?太子竟然是我哥……”   至于忧虑不是亲哥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在卿哥儿心中,兄长绝不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从小到大哥哥对他最好了。   哥哥成为皇帝,日后他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也不会再有人瞧不起他是个乡下小哥儿了。   哥哥真好!   哥哥万岁!   卿哥儿高兴得要死,在府中蹦蹦跳跳。   跳着跳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但一时兴奋中又想不起来。   算了。   想不起来肯定就是不重要的事情。   现在还是替他哥当皇帝高兴更重要。   二皇子:……   本殿下的情爱和牺牲,终究是错付了!   谢家人到底是谢家人。   很快高兴过后,谢爷爷就深思道,“朝中的事情咱们不懂,但五郎以前经常说一句话,叫做功亏一篑。”   “五郎现在只不过是太子而已,之前太子不就被废了吗?不能高兴得太早,把门关上,这段时间咱们府里的人,就不要出去了,省得被人钻空子。”   “还有村里那边,也得给族长他们说一声,这段时间谁都不许拖五郎后腿!”   甭管孙子是不是亲生的,五郎在家谢家呆了多年,这就是谢家的机遇。   桐树村。   谢氏族人们得到消息,一个个也是差点都高兴得晕过去。   真是没想到,这样的好事,竟然能落到他们小小谢氏头上。   谢氏族长深呼吸压住喜悦,当即拍板。   “把村里的路给堵了,在五郎上位之前,村里人都不许出去,外面的人也都不许放进来!”   还就不信了,他们老老实实关起门来睡觉,谁都不搭理,别人还能算计到他们头上来。   这泼天富贵,谢氏接定了。   回去后正商量最后一搏的世族,听到谢氏族人们的动静:……   麻蛋,这群姓谢的有毒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氏:咱宗族小,也有小的好处,一呼百应~ 第147章 笼络岳父捉虫   家族小有家族小的好处。   谢氏的族人们,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是懂事明理之人,拎不清的肯定有。   但只要族长和族老们是聪明的,能够压得住大部分的族人,其余喜欢作妖的小部分人,也就闹不出什么名堂了。   何况,谢氏除了谢文彦,官场就再没有人了,全部都在村里种田。   于是,桐树村的路一堵,大家不跟外面交流,世族和那些小皇子的家族,就是想要找麻烦算计,都找不到下手机会!   谢氏众人听话,还有乔玉景稳定后方。   谢文彦没有后顾之忧,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和乾元帝最后的相处时光上,认真学习乾元帝教导的帝王心术。   他不会因为自己重生一世,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乾元帝或许在后宫之事上有些瑕疵,但掌控国家的帝王之术,还是非常厉害的。   上辈子,他虽弄权厉害,但并未当过皇帝。   臣子和帝王的眼界格局不一样,他想要在高位上坐稳,就不能再用臣子的心态和手段,必须学习如何做好一个皇帝。   谢文彦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学!   他谦虚认真聆听教导的模样,让乾元帝很是欣慰。   其实选他作为继承人,乾元帝也还是有所担心,毕竟这个儿子在民间长大,眼界格局是个大问题。   但现在他放心了。   谢文彦无论是心性,还是手段,都是个天生掌控权力的人。   在对方身上,他看见了楚国繁盛的未来。   在生命的最后两个月,乾元帝日日把谢文彦带在身边教导。   并且呕心沥血铺路,把自己的隐藏势力,以及楚国历代皇帝口口相传的各种辛秘,都一一交给了谢文彦……   最后还有一道圣旨,就是给二皇子和卿哥儿赐婚。   “彦儿,朕所有的儿女之中,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老二,当初因为他母妃的事情,这些年朕一直不曾给他好脸色,以及于扭曲了他的心性。”   “那孩子做事情从来不顾后果,把满朝文武和宗室都得罪光了,又没有母族相护,待朕去后,怕是没什么好结果……”   “彦儿,朕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答应朕,日后多多照拂他一二好不好?”   乾元帝拉着谢文彦的手恳求。   谢文彦眼眶泛红点头,“父皇放心,儿臣会好好照拂皇兄和其他兄弟姐妹。”   “不必如此,那些孩子身后有母族,少不得小心思,只要保他们性命和衣食无忧,其余的你瞧着办便是,不必过多顾忌兄弟情分。”   “记住,江山才是首位,凡危害我大楚江山者,便是宗室至亲,也不得留手半分,祖宗基业……不可毁……”   乾元帝最后艰难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他还没有看见楚国成为最终雄主的那天,真是不甘心啊。   “父皇!”   谢文彦见此,眼泪立刻就飙了出来。   哭得嘶声揭底。   哭得依依不舍。   都最后一刻了,人设不能崩。   不过。   他也是真心为乾元帝哭丧的,无论乾元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又有多少利用之心,但还是那句话,圣人论迹不论心。   乾元帝对他确实很不错了。   尤其是这最后两个月,呕心沥血的给他铺路。   这声“父皇”他哭得发自内心。   “陛下,陛下啊……”   皇帝驾崩,后面的朝臣们不管心中怎么想,表面上当然也跟着一起悲痛哭丧。   何况乾元帝虽然手段铁血,但对忠心自己的臣子,待遇还是给得很足,又因体恤百姓,很是乐于听从哪些忠心为国的臣子谏言。   哪怕被冒犯,也不生气。   这群干实事的官员对他驾崩,也是发自内心难过。   在他们心中,乾元帝真的是个好皇帝,如今这么好的上司没了,谁知道下一任帝王秉性如何?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哭乾元帝,也哭自己的未来!   ……   乾元帝驾崩。   谢文彦尊遗旨,于灵前登基。   世族和那些小皇子们的家族当然不甘心,想在这最后时刻再搞点事情。   就算不能把他下来,也不能让他登基太顺利。   总之,就是要找点麻烦才甘心。   但谢文彦是什么人?   他可是上辈子证据确凿,受千刀万剐之刑,都还要喊冤给敌人添堵的人。   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所以。   不等这些有小心思的人作妖,谢文彦就率先以孝心为借口,硬是靠着穿越堂兄的灵泉水吊命,在乾元帝的棺椁前,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七天七夜!   直接把想搞事的人都惊呆了。   他有如此孝心,谁还敢质疑他的血脉,说他得位不正?   想抢他皇位是吧?   那也学他,先不吃不喝跪个七天七夜,为先帝尽孝再说!   世族:……   百官:……   正常人三天不吃不喝就要完蛋了,真学他这么干,焉能还有命在?   谢文彦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皇位又是乾元帝名正言顺,当着所有人面亲口传给他的,饶是有些人再不情愿,也无法再动摇他上位的事实。   至此,谢文彦成功登基。   改国号“盛景”,寓意楚国在他执政期间,将繁隆昌盛,盛世之景。   也有合夫郎名字的私心。   他能坐上这个皇位,有夫郎一半的功劳,谢文彦不希望自己日后被权利迷失初心,取这个国号,也有警示之意。   接下来便是按照惯例。   前朝百姓免税,大赦天下。   后宫方面。   尊上任太后,为太皇太后,母族荫封“承恩公”。   尊夫郎乔氏,为当朝君后,母族荫封“孔乡侯”。   因为郭皇后在逼宫时被揭露私通污点,乾元帝在临死前把对方的皇后之位废了,所以现在后宫没有太后,剩下的太妃们则没有荣封资格。   至于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   谢文彦可没有节省的意思,直接让礼部大操大办,怎么喜庆隆重怎么来。   反正乾元帝留下的私库丰盈得很,他可不会委屈自己。   并把事情交给了王成安去监督。   “岳父,夫郎于微末时嫁给我,无论是聘礼还是成亲张罗,都很是简陋,当初我便说过,待我登上高位,定许他荣华承诺,如今怎能失言?”   “我刚刚登基,朝中那些官员必定大多不服我,恐在登基封后大典上闹幺蛾子,此事还得劳烦岳父帮忙监督,让礼部拿出个周全的章程。”   “对了,我还想在登基当日,亲自迎接玉景入住中宫,向天下以示帝后恩爱,也算是弥补当初成亲简陋的遗憾,岳父觉得可好?”   谢文彦语气和善,态度亲切。   身着龙袍却并非称朕,而是依旧称我,还直接叫了王成安岳父,可见他对夫郎这位见不得光的父亲认同和尊敬。   王成安听着别提多高兴,但嘴上还是道,“陛下不可,奴才不过一个太监,怎能担得起您如此称呼?如今陛下身份不同,切不可因奴才被人钻了空子……”   说着,还小心地四处张望查看。   他的身份注定见不得光,传出去会惹大麻烦的。   谁知谢文彦却摇头不赞同。   “岳父放心,我知道轻重,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妨事。”   “如今形势所逼,您老的身份虽不便曝光,可您终究是玉景的亲生父亲,当着外人的面也就算了,私下我怎能还唤您为奴?那岂非不孝,夫郎知道了,心中怕是也会难受心疼。”   “岳父,您应该知道,您在夫郎的心中有多么重要……”   只要把乔玉景搬出来,王成安就拒绝不了了。   何况他又不是天生犯贱,就喜欢当奴才。   王成安笑得欢喜又欣慰,“那,那好吧,以后私下这般,在外面人面前,贤婿还是要注意。”   “岳父放心,我省得,日后还要劳烦岳父帮忙,岳父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谢文彦和善关怀。   他岳父可是个人才,只要他好好对夫郎,对方就是他最忠心的好帮手。   必须好好笼络。   此次登基大典,他不相信世族不会趁机搞事情膈应他,有王成安这个心狠手辣,又在皇宫经营多年的老狐狸盯着,他才放心。   当初没能给夫郎盛大的成亲礼,让夫郎寒酸出嫁。   如今,他也是真的想给夫郎一个隆重的封后大典,来纪念他们之间的感情。   把王成安送走。   谢文彦在御书房沉思片刻,才又吩咐。   “去宣旨,召周云庆来见朕。”   这个二五仔,是时候用了。   ……   周府。   从谢文彦成为太子,发展超出世族所料开始,就在焦躁不安的周云庆接到太监宣旨,提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不蠢,反而很聪明。   时至今日,他也算是明白,谢文彦恐怕早就知道他细作的身份了。   这几年他给世族传回去的消息,恐怕也都是对方想让世族知道的东西,反过来把他给利用了。   如今谢文彦登基,成为最终赢家。   他算是妖怪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家族那边已经很多天没有跟他联系,他送回去的信也再没有回复,不出意外,是放弃他了。   如今谢文彦召他入宫,怕是也来者不善。   “想我周云庆苦读多年,却只能藏于市井数载,一腔凌云,终究不过他人手中棋,当真呜呼哀哉……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   周云庆不甘握拳,苦笑出声。 第148章 策反周云庆   周云庆是个细作,但说实话,谢文彦其实并没什么仇恨。   在他看来不过是立场问题而已。   这世间的种种,本来就很难断对错,端看站在什么角度罢了。   周云庆还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对方还很有用,他不介意给对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继续发挥价值,为他获利。   御书房。   将人宣进宫见面,谢文彦也没有给什么下马威,更没有绕弯子。   待周云庆行过礼后。   谢文彦便直接开口,“周兄,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一声周兄称呼,算是代表了他的态度。   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废话,周云庆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谢文彦想要招揽自己的意思,心中既震惊,又激动。   他没想到事情能峰回路转,谢文彦竟然还愿意用他。   “自然想活!”   周云庆几乎是毫不犹豫点头。   说实话,他对于家族其实也没有他表现得那般忠心,以前愿意成为家族的细作,也不过是没有选择而已,他一个小小族人,根本无法反抗家族的安排。   更别说,现在事情办砸,家族已经放弃了他。   如果能活,谁想死?   他又不是一个人,后宅还有儿女呢。   谢文彦见此露出笑容,“周兄是个聪明人,既然想活,那就应当明白,这世上不留无用之人的道理,朕对周兄的才华,一直都很欣赏,不知周兄可愿为朕效忠?”   “陛下英明神武,智计无双,微臣自是愿意为陛下效忠。只是……陛下当真不介意微臣之前所为,真的愿意相信臣吗?”   周云庆小心翼翼拍着马匹试探道。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谢文彦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一个细作了,没有任何惩罚不说,还愿意重用。   心里真的半点膈应都没有吗?   世上真的有如此心胸宽阔之人吗?   谢文彦自然不是什么大好人,所以他闻言便轻笑道。   “朕没有你想的那般心胸广阔,你之前背叛朕的事情,朕都一一记在心里,不过,你的能力确实足够朕压下心中不满,发一次善心。”   “先帝对世族的态度你也知道,作为一个孝顺儿子,朕自当是要继承先帝遗志,以打压铲除世族为己任。”   “这是个非常宏大的愿望,周兄,你觉得朕是否能够完成呢?”   话落。   周云庆便立刻跪下道,“请陛下恕臣愚钝。”   声音惶恐,心脏怦怦狂跳。   他有些拿不准对方此言到底什么意思。   “起来吧,朕只是单纯问你,说说你真实的想法。”   谢文彦笑了笑,态度很是温和。   但周云庆却半点都不敢放松,浑身紧绷忐忑,脑子急速运转,思考到底怎么回答才好?   谢文彦看他模样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   半晌。   周云庆抬头看了眼他依旧淡然的神情,心中一横,才咬牙说出真实想法。   “陛下,请恕臣冒言。陛下的能力虽强,目前也让世族吃亏良多,看似优劣明显,但世族经营多年,势力盘踞整个楚国,您短时间内压制或许可以,但想要铲除,恐怕难于登天。”   “往日陛下是臣子,行事可以肆意妄为,但如今陛下是天子,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被天下人监督,但凡行差踏错一步,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谢文彦非常赞同点头,“你说得很对,如今朕也有了掣肘,想像往日般肆意对世族下手,怕是不太可能了。”   “但先帝遗志不可不顾,所以,朕打算换个方式完成,不知周兄可愿帮朕?”   周云庆:……   他就说谢文彦这厮肯定没安好心。   原来是想用他对付世族!   但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世族力量有多么庞大,没人比他这个族人更清楚,哪里是他这颗小小棋子能够撬动的。   周云庆心中为难,但也不敢直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询问。   “不知陛下想让臣如何做?”   先看看情况再说。   如果谢文彦的办法真行,赌一把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家族对他其实也没多好。   荣华富贵都是主脉嫡系享受,他们这些旁支底层族人也是被压榨欺负的一员,背叛家族他还真不心虚;   如果谢文彦不靠谱,那他还是现在去阎王殿报道吧,省得生不如死!   谢文彦见此,也不管他心中如何想,说出自己目的。   “朕要你成为世族的掌权者之一。朕不介意世族的存在,但世族必须听朕的话,朕想做一个真正说一不二的帝王,你可明白?”   “这……陛下,臣恐怕办不到。”   周云庆听着心脏狂跳,家族掌权者的诱惑很大。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他一个家族小小旁系,连参加核心成员聚会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成为掌权者?   他要是有那能力,早就爬上去了,怎么会成为家族棋子!   “无碍,朕会帮你。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只要你们世族现在的掌权者死了,家族内乱,浑水摸鱼,你不就能上去了?”   谢文彦笑容亲切,语气鼓励诱惑。   周云庆瞪大眼睛,“!!!”   谢兄这是要招揽他吗?   这是想送他去死吧。   “别急着拒绝,周兄还是先看完这些再说吧。”   谢文彦仍旧笑容和蔼,把手边一叠调查到的秘辛递过去。   周云庆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接过东西,仔仔细细看起来。   片刻后。   周云庆才双眼通红抬头,声音艰涩颤抖道,“这上面所言,可都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你回去自己再查查,不就知道了?”   “既然世族待你无情,你又何须对家族有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些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应当拿回来才是。”   “当然,周兄也可以选择放弃,毕竟亲情难以割舍,朕还是理解的。”   “不过,朕也有朕的立场,倘若周兄一定要与朕为敌,那日后也不能怪朕不念往日情分了,知道吗?”   谢文彦说罢,便挥手让人退下。   从头到尾他脸上都带着笑容,语气温和如沐春风。   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人寒凉。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给人多余的选择。   最后。   周云庆是浑浑噩噩离开的。   ……   等他走后。   王成安才从屏风后面出来,有些担忧道,“陛下,周云庆是世族的人,他真的会因为咱们几句话,就愿意背叛世族吗?”   “不愿意,那朕就逼他弃暗投明。谁能想到周云庆竟然是石家家主被调换的亲孙子呢?如此好机会,当真是老天爷都站在咱们这边。”   谢文彦笑得开心不已。   果然,他当初选择把穿越堂兄拉进自己阵营的决定没错。   堂兄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现在他也跟着沾光了,前世倒霉透顶的运气,终于时来运转!   他只不过是按照惯例,派人例行调查一下自己想用的棋子把柄。   结果不曾想,竟然查出周云庆的身世隐秘……   当初,世族石家嫡系的儿媳妇生产后,便找来旁支一位妇人做奶娘。   这本来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奶娘因为嫉妒,竟然胆大包天趁着大家疏忽之时,把孩子调换了,让自己的儿子去享福。   等事情发现时,都已经十几年过去。   奶娘的孩子因为受到家族精心培养,表面看上去比周云庆要优秀很多,再加上身份只是嫡次子,并不影响继承人的问题。   所以,石家家主和石家夫妻,为了利益干脆将错就错。   只把奶娘给杀了泄愤,其余照旧不变,当做不知道周云庆这个儿子的存在。   毕竟真相曝光后,不仅麻烦多。   他们身为家主的威信也会遭到质疑,堂堂嫡系家主竟然被一个小小旁系妇人耍了,简直荒唐之极。   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还不够优秀的儿子,实在不值得。   “自己本应该是高高在上,享受富贵权利的嫡系子弟,结果却沦落为一腔凌云志不得抒发,只能被人摆布的底层棋子,自己的血脉至亲还眼睁睁看着自己受苦,仇人之子仍旧享受荣华富贵……”   “岳父,你说这事情,谁能甘心?”   “瞧着吧,周云庆此人,可没表面那般老实软弱。”   谢文彦轻笑道。   王成安想想点头,“也是,反正试试也不损失,周云庆有这样的身世,这梁山他不上也得上!”   “周云庆这边暂时不着急。岳父,听闻户部那边对登基封后大典的花销有些异议,国库的钱是百姓的,朕确实不太好多用,岳父不必和户部那边争吵,直接开朕的私库便是。”   谢文彦转移话题,关心自己的登基封后大典操办。   不是他非要奢靡,而是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大事,实在不愿意寒酸渡过。   他上位的目标之一,就是享受荣华富贵。   他会努力当个好皇帝,但绝度不会本末倒置,为了当好皇帝就委屈自己!   王成安也是这么想的。   他帮哥婿上位,就是为了让自己儿子风光富贵,若是身在高位还要受委屈,当初又何必努力?   “不必开私库,登基封后大典本来就是国事,让户部拿银子怎么了?户部现在又不缺钱,他们现在小气,就想拿捏陛下,臣岂能让他们如愿?”   王成安气势汹汹冷哼。   哥婿私库的东西,以后都是他外孙的,他可好生盯着点!   王成安很有奸佞范儿劝道,“陛下不必心虚,历代先帝私用公银的事情多了去,如今国库充盈,陛下花点不碍事,无需和户部那些铁公鸡客气。”   “何况,陛下为天下百姓劳心劳力,天下百姓供养陛下本就是应该的。”   谢文彦:……   我当初祸害别人亡国时,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不行。   这皇帝的位置他还没坐过瘾呢。   谢文彦掂量一下国库,又掂量一下自己的私库,想着回头还想把自己和夫郎住的宫殿,也修葺得富丽堂皇些,以及赏赐给卿哥儿和爹娘爷奶等人金银珠宝……   顿时立马有了个的‘好主意’。   谢文彦兴致盎然道,“岳父,我记得大皇子后院的妃妾,基本不是高官权贵子女,就是富商家的小姐公子,对吧?”   “是的,大部分娘家都特别有钱!”   王成安闻弦而知雅意,立马强调重点。   “这些女子哥儿也不容易,她们身在后宅,怎能知道大皇子的狼子野心?如今牵连实在可怜,朕刚刚登基,实在不宜造杀孽,当施仁政才是。”   “岳父,还劳烦您替朕去宣旨,如今国库空虚,倘若这些官员富商愿意慷慨解囊,朕便允许他们把人接回去。”   “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朕与先帝父子情深,感同身受,也愿意成全他们一片父母的爱子之心……”   谢文彦假模假样感叹。   “是,臣一定让京城百姓都知道陛下的仁心!”   王成安秒懂,一本正经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翁婿二人对视,同款奸笑~~嘿嘿。 第149章 记仇的乔玉景   当初逼宫之时,大皇子当场死亡。   但事后大皇子后院的妃妾和姻亲势力,乾元帝却并没有急着处理,而是全部都关押了起来,留给谢文彦登基后杀鸡儆猴。   不过,谢文彦却并没打算把人都弄死,又或者流放处理。   一来是大皇子的这些姻亲势力,范围涉及比较广,要是全部都抄家流放,空出来的官位他吃不完,要便宜别人;   二来就是,与其闹得人仰马翻,不如留着慢慢割肉,既能获得利益,也避免自己刚刚上位,根基不稳动摇皇位;   他的圣旨发下去,但凡有脑子都应该明白。   这银子赎的不是他们家闺女哥儿,而是他们支持大皇子这个反贼罪行的代价,对新帝的臣服表态!   —   果不其然。   大部分人接到圣旨后,都很识相地选择配合,心痛地拿出大笔金银珠宝上交,破财买平安。   不过也有小部分人,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觉得自己背景够硬,根本不理会圣旨,表示嫁出去的闺女哥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们是不会把人接回家的。   对于这些人,谢文彦也懒得废话,直接杀鸡儆猴。   让王成安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罪证,第二天就带兵把这些人都给抓了。   “既然一个个不识相,那就去西北吃沙子吧……”   谢文彦冷笑下旨。   这些人还真以为他刚登基,就顾虑名声不敢做什么了?   暂时不好见血,抄家流放总行吧?   当然。   不出意外,这些人被抓后,他们后面的靠山就站出来阻止了,拐着弯指责谢文彦不顾大局,肆意妄为,乃是昏君行为。   以为几句大义凛然的话,就能把谢文彦压住。   毕竟以往新帝上位,朝臣们都是这样干的,通常新帝刚刚登基地位不稳,为了稳固朝堂,在小事上都不会跟朝臣对着干。   但谢文彦是什么人?   谢文彦直接对反驳的官员问道,“既然刘大人说朕不该将他们下大狱,那意思就是他们身上的罪名,是冤枉的了?”   “正所谓谁主张,谁举证,刘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冤枉的?来吧,把证据拿出来朕瞧瞧。”   众臣:……   刘大人傻了。   他哪里拿得出证据?他不过就是帮自己的势力同僚求情而已。   想着新帝刚刚登基,他们这么多朝臣上奏,对方为平稳局势,多少都要给点面子才是,结果谁知道这位不按常理走。   刘大人为难,“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不过觉得王大人他们为朝廷效力多年,劳苦功高,陛下如此对王大人他们,是否有些太过无情。”   “无情?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他们触犯朝廷律法,按令处罚才是以正朝纲,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事事都讲人情,这天下还怎么治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拿着朝廷俸禄,为朝廷效率是本职,刘大人倒是说说,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超出职责范围的好事,就劳苦功高了?”   “卖官鬻爵,欺压百姓,贪污受贿,家中产业稀薄,又无擅经营的主母,一个个家资却抄出来足足几百万两……证据确凿,可有冤枉他们了?”   谢文彦犀利质问。   刘大人擦汗语塞,“这,这……”   “如此,你还替他们喊什么冤?求什么情?这点小事都要浪费朕的精力,看来刘大人当真是老眼昏花了,既如此,便回家养老吧。”   “至于你大理寺卿的职位,便由下面顺位顶上。”   正好刘大人下面的官员,与其隶属两股势力派系。   对方得到这个官位,必定会帮他压制刘大人派系的势力。   不出意外。   得到天降馅儿饼的派系,顿时站出来几个官员附和,“陛下圣明!”   “嗯,那各位爱卿,对此还有何意见?”   谢文彦点头,目光凌厉环视其余朝臣。   颇有谁再跳出来搞事,他就罢谁的官,把对方官位给其死对头的架势。   他是皇帝,只有朝臣听他,断没有他忌惮朝臣的道理。   哪怕此事过后,这些官员要给他使绊子。   他也决不能退让半分!   “陛下圣明。”   剩下的朝臣能怎么办?   当然是放弃低头了。   毕竟,此事不是所有朝臣共同的利益,新帝铁了心处理,他们继续与新帝争执,就会被其余派系钻空子,实在不划算。   想要逼迫皇帝,除非皇帝触犯所有人的利益才行。   否则帝王就是帝王,身份有着天然压制朝臣的优势,明面上所有人都必须听皇帝的,不然就是乱臣贼子,会被群起攻之。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就是帝王权利最好的体现之言。   “看来咱们这位新帝,又是一铁血帝王啊……”   众臣下朝后相互对视,忍不住叹气。   自古皇帝和朝臣,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一个强势又聪明的帝王,对百姓是好事,但对大部分官员们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幸事了。   ……   没有了阻止的人,大皇子的那些妃妾,娘家愿意给银子的,都被带了回去。   不愿意给银子的,娘家都被清算抄家了,最后自然是跟着去流放。   这些被丈夫和娘家连累的女子哥儿固然可怜,但遭受这份罪也不算太冤枉。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既然享受了作为大皇子妃妾身份带来的利益,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   现实规则便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凡事都不可能分清楚对错,只有身份立场带来的结果。   谢文彦不会发善心。   何况真正需要可怜的,应该是那些底层百姓才是。   不过。   这些人中,有一个直接被赐死了。   那就是上辈子占尽乔玉景身份红利的乔玉陵!   有着前世的害命之仇,无论是谢文彦,还是乔玉景自己,又或者是王成安,都不可能大度地放过对方。   能让其活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对付大皇子而已。   如今大皇子已死,对方自然也没有再继续活着的必要。   谢文彦他们也没有最后去送人一程,“好心”给人死前解答疑惑的爱好,直接以大皇子谋逆罪名牵连,一杯毒酒把人给毒死了。   所以。   乔玉陵直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谢文彦怎么会是先帝流落在民间的皇子?乔玉景他凭什么那般命好?我都把他身份抢走了,为什么还会输,大皇子这个废物……若是早知道,早知道……”   乔玉陵最后不甘又嫉妒咽气。   早知道谢文彦是皇子,还那么厉害,他当初就不算计乔玉景了。   乔玉景的泼天富贵,都是他送的啊!   ……   谢府。   乔玉景听到乔玉陵的死讯,心中压着的那口怨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不是个圣人,本性也就不够善良。   做不到对从小到大一直打压他,抢走他亲生母亲关爱,上辈子还顶替了他身份,害死他亲生父亲的人不怨恨。   如今前世害死他们父子的仇人,总算都死光了。   真是可喜可贺!   乔玉景心中痛快高兴吩咐。   “去把乔玉陵的尸身收起来,埋到我那母亲的坟边,她不是最爱乔玉陵这个儿子吗?不是为了乔玉陵这个情敌之子,连亲儿子都能舍弃吗?”   “夫君以孝治天下,我这个夫郎自当紧随其后,虽然如今她在名义上已经不是我母亲了,但看在血缘的份儿上,我还是要孝顺她的。”   “以前她们母子那般情深,我现在理当成全才是。”   知琴:……   知书:……   好吧,虽然公子不是什么坏人,但确实挺记仇。   谁让当初夫人不做人,现在死后还要被膈应,也是因果循环的报应了。   反正他们公子,肯定是没错的,不接受反驳!   —   皇宫。   谢文彦听到消息,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和夫郎果然是天生一对,夫郎这份大逆不道,很是合他心意。   笑着召来太监。   谢文彦想了想吩咐道。   “去把朕昨日选好的同心结,给君后送过去,再告诉君后: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让君后好好用膳养胎,待到登基封后大典那日,朕当以八抬大轿,百官随行,亲自迎他入宫。”   “当初没能给夫郎的风光,如今朕要加倍补上……”   谢文彦眼中尽是温柔笑意。   “是,陛下。”   新上任的太监总管见此,赶紧应答。   暗道陛下与君后,果真如传言那般帝后恩爱,日后可得对君后更敬着才是。   哪怕是新的宠妃出现,也不能动摇歪屁股。   毕竟,能够陪着陛下从微末爬上来,几年无子还让陛下不曾有妾室通房,依旧把君后放在心尖上,君后的手段不可小觑。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乔骄傲叉腰:没错,本君后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第150章 龙凤投影   谢文彦想给夫郎盛大的封后大典,除了要花银子,筹备时间也不少。   好在有王成安这个岳父监督,礼部那边不敢怠慢,紧赶慢赶,最后总算在一个月内筹办完成。   谢文彦看过章程后很是满意。   同时令他高兴的还有,世族那边传来一个“好消息”。   当然,这个好消息仅对他而言,对世族来说可就是噩耗了!   如同谢文彦猜测的那般。   周云庆回去后,调查确认自己的身世,果真如谢文彦说的那般,自己本应该是族长的亲孙子,结果却被人调换。   并且自己的亲生父母和爷爷发现真相后,竟然还放任他在外面不管,继续培养那个占据了他身份的假货。   饶是周云庆心性再怎么沉稳,也忍不下这口怨气!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才是你们血脉至亲的儿子,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假货如此待我,倘若我也接受家族最精心的培养,岂会比那个假货差半分?”   “何况到底谁更出色,还不一定……”   “既然你们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未享受到家族几分助力,那我周云庆日后便只是周云庆,再不是石家人,你们石氏一族死活,与我也再无干系。”   “从今以后,我周云庆只为自己而活。”   周云庆恨恨发泄一通,心中做下决定。   谢兄固然没安好心,想利用他,可家族这边对他也确实太无情了些。   他都没享受到什么家族红利,凭什么为家族付出一切?   如果不是家族安排拖累,以他的才华,何需等到三十多岁才入朝做官?   他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年,不能再让儿女也继续走他的老路,继承成为家族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   就算不为自己,他也要为儿女拼出一条前程似锦的路!   —   想好就做。   周云庆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人,再加上有谢文彦“明确”的指点。   他仔细思考后,就找到了一直觊觎家主之位的另一支嫡系成员,巧言加利诱,说服了对方合作,进行夺权行动。   过程很简单,比想象的还容易。   这也不奇怪。   正所谓树大分枝,世族传承多年,嫡系庶出不断分支,因为利益的不同分配,一个家族不可能完全和谐,时间越久,矛盾也就越多。   看不顺眼现在的嫡系一脉,想要夺权的比比皆是。   周云庆表示可以当内应,帮忙创造夺权的机会,傻子才会拒绝!   对方确定他没有撒谎,是想真心合作后,当即就拍板行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   周云庆又把石氏一族即将内乱的消息,透露给王氏和吴氏两族。   楚国三大世族表面交好,在对付皇室的事情上齐心协力,但实际关系却并没有那般和谐。   两族得知此消息,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生出了趁火打劫的心思。   王族长高兴道,“没想到石老头竟然如此糊涂,对自己亲孙子这么狠,也不怪周云庆心中怨恨,做出此等背叛报复,这事情换谁都不甘心啊……”   吴族长摸着胡子感叹,“其实此事也不能怪石老头,两个孩子被调换多年,一个是精心培养的青年才俊,一个是作为暗棋长大的弃子。”   “两者眼界、格局、能力都已固定,暴露真相除了成为笑话,浪费多年付出的心血,什么好处都没有,还不如继续将错就错。”   “反正一个嫡次子的位置,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孙子,为大局舍弃是正常的。”   王族长笑,“不管如何,总之这回算是便宜咱们了。老吴兄,如今石氏内乱,正是你我出手瓜分的好时机啊……”   两老头相识一笑,当即吩咐下去。   至于谢文彦那边暂时不着急,先把面前石氏的利益拿到手再说。   于是。   这般搅动风云下,三大世族陷入内斗中。   在谢文彦和乔玉景的登基封后大典举行前夕,周云庆终于拿着三大世族族长的死讯回来复命投诚。   “幸不辱命,事情成了,还望陛下之前所言无欺臣。”   周云庆跪在地上,声音沉重道。   他弄死了三位族长,再没有回头路,日后只能跟着谢文彦一条道走到黑。   他不知道谢文彦是不是明主,但只有上谢文彦的船,他才有出头之日,只能豁出去赌一把。   谢文彦见此,也终于露出真心笑容。   “这是自然,既然周兄愿为朕效力,朕又岂能辜负周兄?”   “将来的事情朕不敢保证,但当初朕说过,愿与诸君共勉,名留青史万载,此心此言,诸君不负,朕亦绝不改。”   “不知周兄,可愿信朕?”   周云庆闻言长吐一口,恭敬笑道,“臣愿。”   不信也没办法啊,谢兄这滚犊子玩意儿,根本不让人留后路。   他早就跳进了人家的陷阱,还能怎么办?   只能破釜沉舟跟着狼狈为奸。   “那就好,回去好好休息,三日后随朕去迎君后入宫。”   谢文彦笑了笑,没再继续敲打。   反正现在对方给出来的投诚筹码已经足够,日后是不是真心效忠,所做所为会说明一切,没必要说太多。   如果他连周云庆都掌控不了,将来又何谈收服世族,扫平各国,天下归一?   还是那句话,他谢文彦从不怕斗。   赢了,是他的本事;   输了,是他技不如人。   畏首畏尾不是他的性格,他只要别人听他的,别人休想掌控他。   ……   世族陷入内乱,暂时没功夫再针对谢文彦。   有乾元帝的军权在手,朝中的大臣们也不敢明显造次,如今局势表面基本算是掌握在他手中。   他和夫郎的登基封后大典,也可以顺利进行了。   大典这天。   整个京城热闹不已。   因为听说新帝要亲自迎接君后入宫,好奇皇帝长相的百姓们,可不就都跑出来围观帝王尊颜么!   这就跟现代普通人,要是能近距离见一次国家领导,能吹一辈子的心态差不多。   “听说咱们新陛下以前流落民间,是在民间长大的……”   “我知道,就是那个解决南方水患,提议朝廷办纺织厂,科举三元及第,还带兵把草原打得落花流水的谢大人,我娘子就在纺织厂干活,每月不仅有工钱,还有米面粮油等等东西奖赏呢!”   “哎呀,这是不是就是那啥,文武双全?咱们新陛下可真厉害……”   “听说新陛下和君后感情还很好呢,成亲好几年身边都没有纳过妾室通房,如今更是要携百官,亲自迎接君后入住中宫,当真是夫夫伉俪情深……”   围观百姓叽叽喳喳讨论。   相比其它郡县的百姓,京城的百姓就算不识字,但住在皇城脚下,整天听着各种官员的事迹,耳濡目染熏陶下,对朝政也能八卦两句见解。   特别是今日人群中,谢文彦还特意安排了人引导舆论。   为自己和夫郎造势。   毕竟,登基封后大典这种时候,不搞点小动作,实在浪费时机。   舆论很重要,可不能小觑忽视。   不过片刻,京城的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他的优秀政绩,以及帝后恩爱的消息。   等吉时到。   穿着龙袍的谢文彦携百官走到谢府门口,和穿着凤袍的乔玉景从府中走出来,两人站在一起时,百姓的热情更是高涨!   原因无它。   只因为两人的外表都太过出色了。   一个气宇轩昂,举止温文尔雅;   一个郎艳独绝,风姿倾国倾城;   谢文彦的相貌气质大家并不意外,毕竟当初他科举高中时游街,大家都是见过他的,很多人都有印象。   但乔玉景就令人震惊了。   毕竟在大家印象中,永昌伯府曾经的三公子才情很好,可长相仅是清秀。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掩藏了容貌,真实长相如此出色……哪怕已经身怀六甲,处于孕期中,也不掩昳丽的容貌半分。   迎接队伍里,有心等新帝选秀时把女儿哥儿送进宫的朝臣,心头哇凉一片。   君后不仅御夫手段了得,还长成这样,他们家的女子哥儿送进宫,还有得宠机会吗?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这对神仙似的璧人。   被如此万众瞩目,乔玉景忍不住脸颊泛红,目光盈盈看向谢文彦紧张喊了一声。   “夫君……”   话落。   谢文彦无波无澜的脸上,霎时如冰雪消融,露出丝丝笑意。   然后主动握住爱人的手,目光温柔缱绻应道,“嗯,夫郎,我来接你了。”   他没有用朕,而是用的我。   因为帝后恩爱,不如夫夫情深。   而就在他们两人手牵住之时,变故突生。   “昂——”   “啾——”   伴随着两道高昂的叫声,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谢府的天空之上,出现龙凤两道交缠的虚影,飞向谢文彦和乔玉景,在他们两人周身盘旋。   神迹!!!   看到这一幕的人,脑中皆是不约而同出现这两个字。   ……   谢府里面,吭哧吭哧调着投影仪的堂兄谢文齐呲牙笑。   深藏功与名! 第151章 爱他就把权给他   天空中两道龙凤虚影,飞到谢文彦和乔玉景身上足足盘旋了半分钟,基本让周围的百姓和官员都看清楚了后,才缓缓消失。   这等神奇景象在众人看来简直就是神迹。   几乎是在龙凤虚影消失的下一刻,就有脑子灵活的官员跪下高呼。   “陛下天命所归,君后龙凤呈祥,天佑大楚!”   “天佑大楚!”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不由跟着跪下高呼。   声音一个赛一个高。   现场气氛如虹,除了少部分心思有异者,大部分人都激动地满脸通红。   毕竟龙凤虚影这等神迹,有多少人能亲眼见证?   足够他们吹嘘下半辈子了。   现场百姓们气氛高涨。   谢文彦心中也是愉悦之极,龙凤虚影刚出现的时候,他只是稍微楞了一下,并没有被吓到,以及太意外。   因为堂兄跟他提前打过招呼,说是要在登基大典上,送他一件特别的礼物,让他到时候做好心理准备,不要震惊失态。   没想到竟是如此。   果真是他的好堂兄,有了如此“龙凤降临”的吉兆,日后谁还敢质疑他出身民间的血脉问题?   等消息传遍整个楚国,他这位新帝的威望也将达到一个新高度,做出的抉择也能更令人信服。   既然扬名的梯子都搭好了,谢文彦自然不会傻站着。   他当即站出来,对着天空拱手一拜,用自己最大的声音朗声道。   “天降吉兆,龙凤呈祥,今上苍授命,当既寿永昌,朕必勤政爱民,以毕生精力,为楚国百姓殚精竭力。”   “朕在一日,必不叫外敌辱朕子民半分。”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此言天地所听,众民所鉴!”   谢文彦昂首挺胸,气势磅礴。   龙袍衣袂被风吹起,显得高大又威严,不禁令人畏惧臣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说不出什么有深度的话,只能用磕头和高呼万岁,来表达自己激动和崇拜的心情。   —   民心对皇帝来说很是重要。   谢文彦见此露出真心笑容,这才扶着乔玉景坐上御驾,帝后二人同乘入宫。   本来君后应该是坐凤驾的。   御驾是皇帝专属,皇后和君后并没资格乘坐。   但为了展现对夫郎的重视,谢文彦才不理会朝中那些迂腐臣子的劝说,果断破了这个规矩,其余礼仪上也有不少违制之处。   乔玉景有些担心,可夫君的好意,他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扫兴。   所以从头到尾,他也表现得很镇定。   只等大典顺利结束,回到寝宫没了外人,他才高兴又担心说出心中忧虑。   寝宫中。   乔玉景担心道。“夫君,今日封后大典好些布置和礼节,都有些超出规制,我知道夫君待我好,可如此朝中那些固执迂腐的大臣,日后怕是少不得找你麻烦了。”   “无碍,就算没有这件事,那些朝臣也会有其它借口找我的茬,自古帝王和朝臣之间,本来就是东风和西风。”   “我不管以前那些皇帝是怎么当的,总之在我这里,只有他们听我的话,没有我向他们低头的份儿,若连这点小事都压不住他们,日后我在朝堂上还有什么话语权?”   “何况,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与夫郎感情甚笃。如果喜欢,就是要偏宠,不偏宠,又算什么喜欢?”   谢文彦不在意笑道。   在他看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给对方自己最好的东西,光是嘴上说爱,行动却让心上人受尽委屈,那就是虚情假意。   他这个人,向来追求实际。   什么为了保护心爱之人,就立个挡箭牌去宠爱别人的愚蠢事情,他可做不来。   乔玉景听得心头甜蜜,“那夫君就不怕外面传你色令智昏吗?”   “传就传呗,我本来就喜爱夫郎,这是事实。至于智昏……只要我能让百姓吃饱穿暖,我与夫郎就是帝后恩爱。”   “夫郎可害怕我对你的宠爱,名声受损?”   谢文彦认真询问。   他喜欢心志坚强的人,不喜欢太过柔弱的,他希望夫郎能够与他并肩而立,而不是只能依靠在他的羽翼之下。   怀里的人与他目光对视,明媚昳丽的脸上露出笑容。   乔玉景凑他唇上亲了下,漂亮的双眼弯起来。   “正好,夫君,我也不想做贤后,只想琴瑟和鸣,让别人羡慕我。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相信日后夫君肯定能让史书上,留下帝后恩爱的话笔,而非昏君妖后。”   “夫君,你说是不是~”   说道最后,声音拖长撒娇。   好听又黏人,让谢文彦的心都化了。   谢文彦忍不住笑,“夫郎就这般相信为夫啊?”   “当然,夫君最厉害了,智谋无双,骁勇善战,还长得风流倜傥……”   乔玉景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继续撒娇,好听话不要钱似的说。   小嘴特别甜。   别人奉承是拍马屁,但夫郎奉承可就让谢文彦飘了。   看着笑眼盈盈,眼眸中还都是自己的爱人,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烛光摇曳,气氛正好。   谢文彦低头噙住爱人如蜜的唇,乔玉景脸颊微红仰头配合,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相拥浓情蜜意。   直到……   “诶!”   乔玉景发出惊呼。   肚子里的宝宝因为两个父亲恩爱地忘乎所以,相拥太紧把它忘掉,终于忍不住伸出小脚脚乱踢,表达不满。   乔玉景不好意思摸摸肚子安抚,脸红道,“夫君,咱们好像挤着他了。”   “是为夫的错。这孩子脾气可真不小,像我小时候,阿奶说,我幼时在母亲肚子里也是这般,一天天闹腾得很。”   谢文彦眉眼柔和去摸夫郎的肚子,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和父爱。   夫郎刚刚怀孕的时候,他其实感觉还没那么大。   如今孩子五个月有胎动,会踢脚动了,那种血脉至亲的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总之就是欢喜得很。   乔玉景闻言,当然是抓住机会给自己儿子刷好感。   “这是夫君的孩子,自然像夫君,御医把脉说了,是个小皇子,活泼些正常。”   无论什么感情都需要经营,才能更加深刻长久。   不知道日后如何,现在趁着和夫君感情好,他得让夫君多多喜欢他们的孩子一些才是。   谢文彦哪能看不出夫郎的小心思,但他并不介意。   夫郎聪明些好,才能在他疏忽之时,保护好自己和他们的孩子。   谢文彦握住爱人的手亲了亲,如对方所愿温柔笑,承诺道。   “若真是个小皇子,待孩子周岁立住了,他便是咱们的小太子。”   “真的?可这么早就封太子,会不会不太好?万一日后夫君觉得别的孩子更好,更优秀怎么办?”   乔玉景高兴又忍不住酸溜溜道。   虽然他和夫君现在的感情是很好,但世间男儿多薄情,他还是不敢完全相信日后不会出什么意外。   “就算是别的孩子,也是我与夫郎的孩子,此生有夫郎足矣。”   谢文彦把人抱进怀里,安抚道。   乔玉景开心又纠结,“可凡事都有万一,日后夫君反悔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我打算建立一个【督察院】,让岳父任职,以监察百官公正廉洁为任,和御史台相互牵制,加大对百官的掌控。”   王成安的政治能力很强,谢文彦不打算因为对方是太监,就放弃任用。   如此人才,应该发光发热才是。   同时,也算给夫郎增加筹码,毕竟夫郎目前身后,就只有乔氏一族支持,很容易被看轻。   谢文彦爱怜摸摸夫郎肚子,“如此,夫郎可满意?”   满意!   当然满意!   什么甜言蜜语都没有实际行动重要,男人到底爱不爱,嘴上说的不算,给出来的钱和权,才是最好证明。   “夫君,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呀?你要一直这么喜欢我,好不好?”   乔玉景扑到男人怀里蹭了又蹭,语气充满依恋。   “好……”   谢文彦温柔点头,牢牢把人拥在怀里。   他的小夫郎,真是超会撒娇。   让他只想对他好,更加好,把心都挖给他。 第152章 曲太后   因为乔玉景怀着孩子,白天又经历繁琐的登基封后大典。   晚上夫夫两人并未做什么亲密的事,只是说说体己话,相拥温馨亲吻片刻,就洗漱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   谢文彦先起床上完小朝会后,又赶着时间回来,亲自陪乔玉景去拜见太皇太后。   因为他担心曲太后为难夫郎。   如此贴心之举,乔玉景心里甜得很,嗔道。   “夫君,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任人欺负拿捏的脾性,你刚刚登基前朝事物繁多,后宫的事情我自己能应付,夫君不必担心。”   “我就是想护着你……我是半路认回来的皇子,与那曲太后毫无祖孙情分,且曲太后不是个聪明之人,为了自己的话语权,今日少不得给你下马威。”   “咱们固然不会任她拿捏,但她到底是太皇太后,占着长辈大义,若是非要为难给你立规矩,你也不好正大光明反驳,肯定要受委屈,我可舍不得。”   谢文彦温柔扶着他的腰解释。   乔玉景心中温暖,倒也没拒绝,伸手替爱人理了理衣裳点头。   “好,我听夫君的。”   他才不会扫夫君的兴,人总是对自己辛苦付出,花费了心思的东西才会珍惜。   感情也是相同的,付出越多才会越不舍。   他爱夫君,也想夫君一直一直都爱他。   他可是个聪明的小哥儿!   —   夫夫俩穿着妥当后,就相携去了曲太后的福康宫。   说起曲太后这个人,对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谢文彦登基之前,在后宫中其实都比较透明,没什么存在感,一直关起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就是个好相处的长辈。   实际上,曲太后也是个极品。   当初乾元帝还是皇子时不受宠,被逼得只能去边疆拼杀,冒险立战功上位,除了当时储君之位竞争激烈外,也有曲太后这个母亲的原因。   曲太后原本只是个小官之女。   虽长了一副花容月貌,可脑子实在简单,在选秀时就因得罪人,差点落选回家,最后还是因为宫中的老嫔妃们博弈,才险险留下。   但对方却不长记性,进宫后刚开始得宠,就嚣张霸道,四处结仇。   若非运气好,刚承宠就幸运怀上了龙种,皇帝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保护她,她早就被人弄死不知多少次。   后来,其余嫔妃们看她实在愚蠢,觉得留着她不碍事,偶尔还能把她当枪使,也就容忍她继续活着,成为宫里的跳梁小丑。   这算是蠢人有蠢福吧。   但曲太后没事,作为她的儿子乾元帝可就倒霉了,看曲太后不顺眼之人的报复手段,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乾元帝心里很苦逼。   可他又没办法责怪亲生母亲,母亲虽对别人极品,但对他这个儿子是真心好,母爱做不了假,就是脑子天生太蠢没办法。   因此,乾元帝登基后,就强硬让曲太后荣养。   再加上他挑选的原配皇后,以及继后郭氏,都是手段了得之人,曲太后斗不过,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窝在自己宫里当透明人了。   不过。   曲太后可不甘心,所以郭皇后去世后,她就又跳了出来。   这几年乾元帝忙于朝政,没功夫管后宫的事,曲太后终于拿到宫权过上说一不二的风光生活,早就乐不思蜀了。   如今新帝登基,新君后入宫,她怎么可能愿意轻松交出权柄?   搞事情是肯定的。   ……   福康宫。   “孙儿/孙媳拜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安康。”   谢文彦和乔玉景按照规矩行礼问安。   曲太后年轻时候蠢笨,但活到这把年纪阅历也上来了,身边还有得用的老嬷嬷提点,如今倒也不至于在这点小事上找茬。   对方点点头,笑容目前还是很和蔼。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皇帝君后不必拘礼,快坐下与哀家说说话,用些茶点,这些日子朝务繁忙,辛苦皇帝了。”   “多谢皇祖母关怀,在其位谋其事,处理朝中事务是孙儿的职责,不辛苦。”   谢文彦笑着应答,把表面功夫做足。   行动也没客气,既然对方都说了,他也就拉着乔玉景坐下,才不会傻傻站着给老太太做脸。   乔玉景当然也没客气,他还怀着孩子呢,什么面子规矩都没有肚子重要。   夫夫俩真不客气的举动,让曲太后脸色有瞬间僵硬。   心中忍不住暗道:果然是半路接回来的孙子,在民间长大不懂规矩,竟然一点都不把她这个皇祖母放在眼中!   不过。   不爽归不爽,曲太后在心腹嬷嬷的反复叮嘱下,也知道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儿子会包容她,孙子可不会,尤其这个孙子还是半路回家的。   她可以拿乔,但不能太过分,否则将来日子肯定不好过。   所以尽管心里不高兴。   但曲太后面上还是假装和蔼笑道。   “朝中的事情哀家不懂,总之皇帝要保重好身体才是,还有君后肚子不小了,可要紧着照顾,吃好睡好不要劳累,后宫的事情哀家管着,你不必操心,皇帝的嫡长子最重要……”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变相警告乔玉景不要想夺宫权,她这个老太太要当后宫的老大,敢抢她宫权,她就不客气。   正好。   乔玉景也没有现在夺权的打算。   对方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如今肚子里的孩子才最重要,为了宫权疏忽养胎,才是本末倒置。   反正有夫君支持,宫权什么时候拿回来都不难。   他还有父亲在宫里经营多年的太监势力,也不怕没有宫权人手自保。   “皇祖母叮嘱孙媳都记住了,多谢皇祖母关心。”   乔玉景柔顺点头。   曲太后对他表现很是满意,夸赞道,“好孩子……”   语气和蔼,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心腹嬷嬷还让她小心应对,说乔家哥儿手段不简单,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在规矩礼法面前,对方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给她这个长辈低头。   曲太后心中得意。   但下一秒她笑容就僵在脸上。   只听谢文彦道,“多谢皇祖母体谅,君后自从怀孕后,身体就有些弱,太医确实说要多多休息,既然如今皇祖母都这般说了,孙儿孙媳自当遵从。”   “拿接下来在生产之前,后宫的事务就劳烦皇祖母打理,君后你就好好在寝宫养胎,不必日日过来给皇祖母请安了,好好听皇祖母的话养身子。”   话落。   乔玉景秒懂,当即装作感动道,“多谢皇祖母关怀,接下来几个月,孙媳一定好好闭宫养胎,给陛下诞下健康的小皇子。”   夫夫俩一唱一喝,就把接下来的请安规矩给免了。   曲太后表情差点没绷住。   乔玉景不来给她请安,她还怎么给对方立规矩,光明正大磋磨对方,树立祖母婆婆的威严?   但现在话都到这里了。   是她自己说人家怀孕不能劳累,要好好休息,总不能自打嘴巴吧?   “不用客气,哀家也是心疼小皇孙……”   曲太后脸上僵笑,心中气得不行。   虽然暂时保住了宫权,但她怎么就那么不得劲儿呢!   凭什么当初她怀孕的时候,一天天被头顶的皇后和太后两座大山立规矩,乔家哥儿就能舒舒服服闭宫享受,真是不公平。   暗暗将这口气压下。   曲太后转移话题,提起其它正事道,“对了皇帝,如今前朝事务应该清理得差不多了吧,先帝留下的皇子皇女,你打算怎么封赏?”   “皇子们的爵位事关前朝,哀家不好插手,但皇女皇哥儿们,有几个孩子哀家觉得不错,你就都给封个公主、公君吧。”   按照楚国的封号等级。   皇女们是:公主、郡主、县主、翁主、乡主。   皇哥儿是:公君,郡君,县君,翁君,乡君。   除了皇后君后的嫡出女儿和哥儿,刚生下来就是公主、公君外,其余庶出的皇女皇哥儿,最后能得到什么爵位,就看皇帝的宠爱了。   多封几个公主是不影响朝政,但影响财政!   因为宗室们的爵位没有封地,每年却有一定俸禄,等级越高,俸禄越多,朝廷每年都要花很大一笔开支,来养这些宗室米虫。   须知……历史上的明朝,就是被宗室给吃穷的!   谢文彦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曲太后的提议,用自己的银子,给对方施恩。   “此事朕心中有数,皇祖母不必担心,那些都是朕的兄弟姐妹,朕自是不会亏待他们。”   谢文彦敷衍应道,没有明确回答。   曲太后不满意,“哀家知道你心中有数,具体的哀家也不过问,哀家就想告诉你,容妃的皇女、舒妃的皇哥儿……这几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深得哀家心意,公主公君的爵位,得有她们几个才是。”   “若是你看得起哀家,最好再给一个封号,她们没有同母兄弟,日后生活就靠这个爵位了,你这个做皇兄的可不能亏待了去。”   她可跟这几个皇女皇哥儿的母妃说好了,只要封上公主公君,她们身后的娘家势力,日后就以承恩公(太后娘家)为首。   皇帝不答应,岂不是断她曲家的青云路!   曲太后心中生气。   谢文彦脸色也冷了下来。   死老太婆,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花他的银子,捞自己的好处,脸皮这么厚,咋不上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理直气壮双标·谢攻:我占别人便宜可以,别人占我便宜,不行! 第153章 封赏博弈(1)捉虫   曲太后的要求,是不可能答应的。   一下子封好几个公主、公君,每年得增加多少支出?   当然,如果这些皇女皇哥儿的母妃,拿着好处来求他,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但现在都跑去找曲太后,他们双方既没有利益,也没有感情,他凭什么自己吃亏让对方高兴?   说白了,这些人打心底里就瞧不上他这个半路认祖归宗的新帝。   就算他对这些人好,人家也根本不会领情,只会觉得理所当然,等有人拉拢时背叛他,也会毫不犹豫,没有任何心虚。   “皇祖母不必再说,不止皇子,皇女皇哥儿们的封赏也是前朝大事,后宫不得干政,此事朕已有决断,后宫等着圣旨便是。”   谢文彦收起温和笑容,面色冷厉,语气带着浓浓警告。   既然这个老太婆不识趣,他也没必要太给对方面子。   曲太后这几年掌握宫权,享受过了一直被人捧着的尊贵生活,哪里还受得住这般冷落?   她不禁想起过去几十年,被儿子儿媳压着的憋屈日子,简直气闷死了。   曲太后忍不住气道。   “皇帝,你这是什么态度?哀家是你的皇祖母,是大楚的太皇太后,让你封一个爵位而已,又不影响前朝大事,如此都不答应,你还有没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你刚刚登基就如此对待哀家,就不怕先帝在陵寝不宁吗?”   谢文彦闻言冷笑,“真正想让父皇在陵寝不宁的人,应该是皇祖母您吧,父皇刚走,您就在这里诅咒他,不知皇祖母到底安的什么心?!”   “封爵到底是不是前朝之事,不是皇祖母您说了算,而是祖宗规矩写着。”   “朕会按照规矩封赏,到时候皇祖母有什么不满,大可闹出去,总归朕问心无愧,不怕世人评判。”   “只是日后皇祖母如何,那就不好说了……今日时辰不早,朕还有奏折没批完,皇祖母好生休息,朕告辞了。”   说罢。   谢文彦转身就扶着乔玉景走人。   这皇宫早就被他暗地里掌控在手了,不怕下面的宫女太监乱说话。   何况,此事他本来也没错。   他会按照规矩给那些皇女皇哥儿封爵,不会亏待谁,但也不会过多优待谁。   想要更尊贵的爵位可以,立功又或者付出相应代价,否则别想占便宜。   —   夫夫俩做完表面功夫就走了。   把曲太后气得在寝宫直拍桌子,跟心腹嬷嬷气骂。   “看看,你看看这个皇帝,他什么态度?哀家让他封几个公主而已,又不是大事,这点小事都不允哀家,哀家日后在宫里还有何颜面?”   “还有他那个君后,不过一个小哥儿罢了,看他护得像什么,活像哀家要吃人一样,还把给哀家的请安规矩给免了,果然是民间长大的,一点规矩体统都没有!”   曲太后心中很不平衡。   想当初她做嫔妃的时候,遭了多少皇后太后的刁难,结果现在乔玉景这般舒服,两相对比她实在嫉妒不平。   心腹嬷嬷了解主子脾性,上前劝谏道。   “主子息怒,陛下登基前才认祖归宗,与主子没有祖孙感情是正常的,主子与其纠结陛下态度,不如趁着陛下刚刚登基地位不稳,牢牢抓住宫权,把母族抬上去才是关键。”   “只要保住承恩公府的地位,就算当今陛下与君后心里不愿,表面上也会把主子好好供着,什么感情都不如利益牵扯的关系牢固。”   曲太后年轻时候是蠢,但活到这把年纪,也是有些长进的。   她忧心点头,“嬷嬷你说得对,可刚才皇帝的样子你也瞧见了,他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哀家,哀家该怎么办呢?”   “陛下那边不好说,就从君后下手,主子您是太皇太后,他们的长辈,就算免了请安规矩,想给孙媳妇立规矩,办法也多得是。”   “既然陛下那般宠爱君后,为了君后,迟早会像主子低头……”   嬷嬷提醒道。   后宫后宅不见血磋磨人的法子多了去。   曲太后顿时高兴,“你说得对,不能请安立规矩,那就用别的法子,皇帝朝政繁忙,哀家就不信他时时刻刻都能护着君后,何况孙媳孝顺祖母是天经地义,便是皇帝也没有阻止的道理!”   “对了,哀家为了给容妃她们儿女讨爵位,受了这么多气,她们之前给的那些好处可不够,你去告诉她们,东西再添两成……”   “是主子,奴婢这就去。”   心腹嬷嬷应答,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办事拿钱,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   后宫几个妃子接到消息,也是气得跟心腹侍女大骂。   “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太婆,之前给了那么多金银珠宝,咱们还答应和承恩公府联姻,她竟然还不满足?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若不是为了我儿的爵位,本宫岂会去捧她的臭脚?真是个老不死,先皇都去了,她怎么还活蹦乱跳,呸……”   一群妃子气得不顾仪态咒骂。   但最终为了儿女的前程,还是选择忍了。   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去求谢文彦,因为在她们看来,谢文彦这个半路认祖归宗的皇帝势力不稳,随随便便上对方的船,容易出事。   她们身后的家族,也更想骑在皇帝头上撒野,而不是给皇帝当龟孙。   就像前朝的文臣,指着皇帝鼻子骂都没事,威风得很!   当然。   后宫也不是所有的先帝妃子,都选择投靠曲太后。   梅妃是因为早就暗中投靠了谢文彦,所以没什么担心的;   其余嫔妃则是家族势力太小,想投靠也没人要,又或者和曲太后势力不对付,所以不想巴结仇人。   现在爵位封赏太急,想着自己儿女前程,大家也着急。   比如说李贵人、周贵人。   两人是富商之女,因为长得非常漂亮,所以才进宫为家族谋利。   本想着生个皇子给家族撑腰,毕竟商户低贱,靠山不够大很容易被人当钱袋子,结果可惜两人运气不好,生的是皇女皇哥儿……   周贵人着急地来回踱步。   “李姐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咱们位分不高,家族又势弱,按照规矩封赏,晴姐儿和祺哥儿,顶多封个县主,再差些翁主都有可能。”   “这么个爵位,咱们家族又是商户,日后铁定是被吃绝户欺负的份儿……李姐姐,要不咱们还是去求太皇太后吧?”   李贵人闻言立马摇头,“不行!太皇太后同样贪得无厌,她还不聪明,那边的容妃还一直记恨咱们,咱们求上去只有人财两失的结果。”   周贵人绝望,“那可怎么办啊?”   “看来为今之计,只能去求乔君后了……”   “虽然陛下刚登基地位不稳,但陛下到底是皇帝,而且陛下也不是软弱之人,他与朝臣之间的博弈,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投靠太皇太后,咱们肯定是死路一条;投靠陛下和君后,或许前程不容乐观,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李贵人分析道。   周贵人担心,“万一陛下也过河拆桥怎么办?毕竟咱们家族,不过是普通富商而已,比不得那些盐商有底气。”   “总之试试吧,咱们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了……”   李贵人叹口气。   而像她们这般想的小嫔妃还有几个。   于是。   接下来几天,乔玉景就接连收到先帝嫔妃的悄悄拜访。   这些人身后的家族政治势力小,但有钱啊。   夫君刚刚登基,正是需要银子施行各种政策,大展拳脚的时候。   用不影响前朝的皇女皇哥儿爵位,换这些助力,不亏。   反正他们夫夫俩不嫌弃商户。   乔玉景只是稍微考虑,就点了头。   “此事本君会与陛下提,你们先回去,不要张扬。”   “是,多谢君后。”   李贵人等小妃嫔顿时喜笑颜开,恭敬行礼后离开。   都是给人当钱袋子,与其选曲太后和朝中官员,她们还是更想选皇帝,毕竟皇帝才是正统。   当今陛下,瞧着不是软弱之人。   她们觉得可以赌一把。   晚上。   谢文彦听完爱人讲述,觉得这事情不错。   “此事我知道怎么办了。夫郎不必操心,好好养身子,至于曲太后那边,接下来为了利益多半还会想其它办法为难你,夫郎不必搭理她,只用养胎借口回避便是,其余我来处理。”   乔玉景笑容明媚点头,“知道了夫君。”   “乖,孩子今日有没有闹你?让我摸摸……”   谢文彦笑着转移话题,把人揽进怀中,伸手去摸爱人的肚子。   此次封爵,不仅是后宫的利益之争,还是他与前朝大臣的博弈。   倘若第一次试探,他不能把这些人给压下去,就会助涨朝臣气焰,自己话语权利减弱。   这次封爵他不仅不能退,还要大获全胜才是。   所以仔细思考后。   第二日上朝,谢文彦没有说起先帝儿女们的封爵,反而提起谢家的封赏。   “自古父母生养之恩不能忘,谢家于朕虽无生恩,但养恩如山,更以贫农之家,倾尽全力供养朕读书识字,这番恩情实不能忘之。”   “近日思考后,朕打算封养父谢大金【光禄大公】,养母陶氏【奉圣夫人】,养祖父【德禄大公】,养祖母【保圣夫人】……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按照楚国的诰命等级。   母亲妻子是:夫人,淑人,恭人,宜人,安人,孺人,无封无品叫娘子和夫郎。   父亲祖父是:大公,肃公……(以此类上)   谢文彦出手给谢家,就是四个一品诰命,可显偏爱重视。   虽然诰命不影响朝政,对大家利益其实没多少影响,但一下子给这么多出去,朝臣们就觉得自己吃亏了。   而且也明白,谢文彦这是在给他们下马威。   就像谢文彦不能轻易答应曲太后的请求,他们也不能轻易同意如此封赏,否则他们和皇帝的第一场博弈,就输了。   “陛下,此事不可!”   当即就有几个大臣站出来阻止。   谢文彦也不生气,只微笑道,“哦?有何不可,爱卿且说来朕听听。”   一副特别和善大度的样子。 第154章 博弈封赏(2)   站出来说话的大臣,姓何,乃礼部正五品郎中。   对方在朝中名气并不显,官职也不算高,就是个很普通的官员,表面上也不曾站队,属于中立派系的。   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中立,端看对方现在跳出来就知道了。   何大人一副古板忠臣的模样道。   “虽说父母生养之恩不能忘,谢家于陛下的养恩确实要报答,可朝廷诰命封赏,向来是给有大功之人家眷,陛下封赏谢家四个一品诰命,传出去实在有失偏颇。”   “以臣之见,封赏陶氏【奉圣夫人】,再赐谢家宅子良田和金银若干即可。”   此话一出,其余好些朝臣也跟着附和。   尤其是那些投靠曲太后的妃嫔娘家官员,最为积极反对。   谢文彦并不急着生气,仍旧平和问,“那以爱卿们觉得,什么样的大功劳,才可以赏赐一品诰命呢?”   “这……”   众臣们面面相觑,不知他此问打什么鬼主意。   但不回答又不行。   何大人仔细斟酌后,只能硬着头皮,举例答道,“自然是像阜阳老夫人那般,救民于水火,巾帼不让须眉,仁心仁德的女子。”   阜阳老夫人在楚国是个很有名的女子。   对方原本只是一个小县令的妻子,但因为善良的品行,常年帮助当地贫困百姓,名声非常好。   后来更是在多年前云州瘟疫时,不顾自己安全,硬是进入瘟疫源头村子,亲自带着医者研究瘟疫解药,安抚暴动的百姓,最终立下大功,被乾元帝立为榜样,破例直接赏赐一品诰命。   如此善良又厉害的夫人,确实值得成为例子称赞。   谢文彦点头,“当初阜阳老夫人的所为,的确是大功,封赏一品诰命实至名归,朕觉得何爱卿此言十分有道理,谢家于虽朕有养育之恩,可这份恩情如何比得上救民于水火的圣德呢?两者确实不可同一而语。”   “陛下圣明……”   何大人闻言高兴不已,当真以为自己舌灿莲花,几句话就把皇帝给说服了。   但那些理智的大臣心中顿时打鼓。   他们可不相信谢文彦是这么好忽悠的人,这小儿坏得很。   果不其然。   下一刻,谢文彦便继续道,“既然爱卿们都觉得,养育之恩不算什么,非救民于水火的圣德,不可获封诰命,那自今日起,各位爱卿家中父母和妻子夫郎的诰命,就全都撤了吧。”   “毕竟各位爱卿家中的父母和妻子夫郎,无不是因为于各位爱卿有养育之恩,夫妻之情,才受封的诰命,似乎也都于百姓没什么功劳建树。”   何大人:!!!   众人当场脸色大变,“陛下不可啊……”   虽然他们对后院父母和妻子夫郎的诰命,并不是很重视,诰命不过就是一种荣誉,一种身份象征而已,其余用处并不多。   但他们的爹娘和妻子夫郎,特别重视啊。   若真因为今日所言,大家诰命没了,他们回去还不得被后院的家眷挠死?   谢文彦微笑。   “有何不可?不是你们说,养育之恩不算什么,不能封赏诰命,必须像阜阳老夫人那般功德之人,才有资格吗?”   “既然众位爱卿全部都赞同此言,朕不成全你们,岂不是成了一意孤行,不听朝臣意见的昏君?”   “怎么,朕如此成全各位爱卿,爱卿们怎得还不高兴?”   雍和宫许愿可还成?   众臣:……   众臣脸色青青紫紫不停变化。   想反驳吧,可刚才的确是他们贬低养育之恩;   不反驳吧,家里的父母和妻子夫郎诰命要真被撤了,还不得闹翻天去。   “这,这……”   众人舌头打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以谢文彦这小子的性格,倘若他们坚持反对谢家的封赏,对方是绝对干得出来,把他们后宅家眷诰命都给撤掉的!   但就这样同意谢家封赏,他们和皇帝的第一次博弈可就输了,还输得务必彻底,怎能让人甘心?   于是。   思来想去后,众人果断决定先拖着,回去再想办法。   “诰命封赏之事须得仔细考虑,臣等觉得还是再仔细商讨几日,再做抉择为好,陛下刚刚登基,处理完先帝灵葬,当务之急还是开恩科更加紧要。”   反正受封赏的不是他们,时间拖一拖无所谓。   谢文彦也没有反驳,点点头,“那封赏之事就再等几日吧。至于恩科之事,如今诸国关系紧张,边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起战事。”   “正所谓未雨绸缪,为了大楚江山稳固,除了科举之外,朕还打算开武举,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如今诸国表面看着和谐,但实际都狼子野心得很。   大家休养生息多年,全都兵强马壮了,最近十几年内,必定会发启统一争战。   所以发展兵马,大力提携武官势在必然。   虽然文臣很不愿意让武官做大,可乾元帝和当今陛下都是铁了心的主战之人,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忽悠的,局势没办法阻止。   众臣也只能无奈拱手。   “陛下圣明。”   “好,既然各位爱卿不反对,那武举之事便交由兵部主持,礼部辅佐,望各位爱卿好好替大楚选拔人才,切记公平公正,若有不轨者,休怪律法无情!”   谢文彦说罢,挥手退朝。   ……   当天。   新帝不仅要开恩科,还要开武举的消息。   就迅速传遍京城,并且随着送圣旨的衙差,把消息传遍整个大楚境内。   顿时各地读书人,以及精通拳脚的百姓全都高兴沸腾起来。   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君臣争论诰命封赏之事。   当然,后者并未传到百姓耳中,仅在官员权贵阶层流通。   而这消息自然是谢文彦故意透露出去的。   不出意外。   那些有诰命的家眷们,聪明的还稳得住,不聪明的可就坐不住了!   特别是母子关系、夫妻关系不好;   又或者嫡母收养庶子、过继养父母关系的,全都担心着急了起来。   例子太多不一一赘述。   就拿今日在朝堂上当出头鸟的何大人来说。   对方刚下朝回家,就被自己嫡母生气招呼了一巴掌。   “你这个臭小子,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老娘也是用心辛苦把你养大,给你娶妻生子,还拿嫁妆贴补,待遇不比亲儿子差。”   “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娘的?陛下要封赏谢家家眷诰命,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你聪明嘚瑟是吧,非要跳出来显摆!”   “你是不是觉得,反正我不是你亲娘,丢了诰命你不心疼?”   “真是个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看你老实,你姨娘也是个好的,求着我把你记在名下教养,我何必费心教养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庶子,如今遭报应了……”   何嫡母一边挠一边伤心哭。   她没有儿子,只有一个亲女儿,她要是丢了诰命,这个庶子又没良心,以后还怎么给女儿撑腰。   被挠成花脸的何大人欲哭无泪:……   谢家封赏确实跟他没关系,他内心也是不想插手的。   可他身后人的意思,他也反抗不了啊!   “母亲,母亲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何大人在家抱头鼠窜。   —   这个时代孝顺很重要,老太太老头儿们都不好惹,更别说楚国的民风还有点彪悍,性格直的说干,那就是真干。   所以,京中像何大人回家后,被家眷长辈责怪挠脸的官员还有不少。   第二天众人顶着伤上朝。   谢文彦还幸灾乐祸,“各位爱卿这是怎么了?怎么脸上都是伤?啧啧,看来是家中夫人夫郎和母亲,都照顾得很不妥啊。”   “各位爱卿是大楚栋梁,每日处理公务劳累,回家可得好生休息才是。”   “既如此,宫里正好有一批即将出宫的宫女,一个个虽年纪大了点,但皇宫风水好,都养得还是很水灵,又特别懂规矩,会伺候人……”   “朕就把这些好姑娘、好哥儿赐给各位爱卿做贵妾吧,想必有了这些贴心的妾室伺候,爱卿们日后肯定精神振奋,生活幸福,和和美美。”   众臣:……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鬼话?   能安安稳稳活到出宫年纪的宫女小侍,且不说容貌性格如何,那算计手段绝对都是杠杠滴。   真带回家做贵妾,有皇帝这个大靠山示意和撑腰,打不得骂不得,还冷落不得,还不得闹得他们后宅翻天啊。   谢厮,尔果真是兽也!   当即。   就有惧内的官员扛不住,害怕后院着火,站出来低头了。   “陛下,微臣经过这几日苦思,觉得您之前对谢家的封赏提议,真是非常好,大大的好,微臣支持!”   “臣附议……”   “臣也是,陛下简直圣明无双……”   其余扛不住的官员也纷纷附和。   没办法,当今陛下实在太阴了,干事完全不怕史书记他黑历史啊。   “既然各位爱卿都这般相劝了,那朕就满足爱卿们的心愿,封朕的养父谢大金为……以及,养弟谢卿为【荣华公君】吧。”   谢文彦叹口气,一副朕就满足你们的无奈表情。   众臣:……   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155章 爱子之心   除了给谢家封赏,先帝的皇女皇哥儿爵位也终于落实。   梅妃的女儿明珠,已经被先帝封了公主,爵位不需要再给,谢文彦就赐了“淑阳”封号,并且允许梅妃去公主府跟着女儿养老。   至于其余的妃嫔。   去乔玉景那边投了忠心,并且给足孝敬的,其女儿哥儿,全部封了郡主、郡君,尊贵高低区别只在于有没有封号。   没有过来投诚的妃嫔,其女儿哥儿,则按照祖宗规矩,给的最低县主、县君爵位,还是全都没有封号的那种。   谢文彦也不怕别人说他刻薄寡恩,毕竟祖宗规矩如此。   传出去顶多说他不够仁厚,竟然不厚待兄弟姐妹……名声不够好罢了。   而这他可不在乎。   只要不影响大局,他才不稀罕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不在乎史书工笔怎么写他。   他只要自己在位期间,大权在握,享受到真正帝王至尊就好了。   死后哪管世人如何评价!   所以。   对于先帝皇子们,除了已经被封爵的皇子,其余光头皇子也全部按照祖宗规矩,给的皇子最低爵位,“镇国将军”。   (楚国宗室爵位是: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   只有二皇子最特别,从郡王升为亲王,还赐封号“尊”。   至此。   朝臣们顿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哪里还猜不出来,两人怕是早就联手了,当初真相很可能是:由二皇子在明面吸引火力,当今陛下暗地发展,最终打败大皇子和世族算计上位。   否则,以当今陛下的小心眼,其余皇子半点好处都没给,为什么独独封二皇子,还赐了“尊”这般贵重的封号?   奸诈,真他马太奸诈了!   狡猾,真他娘太狡猾了!   “一个老奸巨猾不要脸的陛下,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尊亲王,这两疯批联手,日后朝堂上,安还有我等臣子立足之地啊……”   猜到真相的大臣们两眼发黑,直在家呜呼哀哉。   世族那边听到消息,也是气得不行,难以接受自己被耍的事实。   但如今世族还在争权内乱中,腾不出手对付皇室,也只能暂时作罢,先把仇记下来以后再算账。   不管众人怎么想,反正封爵好的人高兴不已,封爵差的人气吐血。   ……   福康宫。   曲太后捂着胸口哀呼,“果然半路接回来的皇子,就不可能和哀家亲,哀让皇帝提携的几个皇女皇哥儿,他没有封公主就罢了,竟然连郡主之位都没给,全是无封号的县主、县君。”   “反而他养父家,不仅给了几个长辈一品诰命,还把那个养弟也封了公君,还是【荣华】这等寓意上好的封号。”   “皇帝他这就是在打哀家的脸啊,先帝你看看,这就是你选的继承人,竟如此对哀家……”   曲太后生气又伤心,不禁对已经死去的儿子埋怨。   想她憋屈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成老祖宗,才风光几年啊,又被打回原形。   不过她埋怨也没用。   就算是乾元帝活着,也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皇女皇哥儿,都封公主公君。   因为国库养不起这么多高爵位的宗室。   “事已至此,主子您宽心,莫要伤了身子,只要您还活着,咱们总有从长计议的机会……”   心腹嬷嬷也叹气劝道。   皇后太后的身份看着高贵,但权利到底是皇帝给的,皇帝不给权利,主子也就只能做个吃喝不愁的老太太而已。   说到底,皇帝才是天下之主。   曲太后还是捂着胸口气不过,“哀家宽不了心啊,皇帝真是太气人了……”   而更令她生气的还在后面呢。   那些给她送了好处,却没有达到目的的妃嫔们,可不会白白认栽。   既然事情没办成,之前曲太后吃下去的好处,就都得通通吐出来!   “不好了,太皇太后,容太妃她们往福康宫这边来了,神情看上去很是不善,瞧着还带了账本和算盘,像是要抢东西一般。”   宫女惊慌来报。   曲太后:……   她怕是史上最憋屈的太皇太后了吧!   ……   梅妃宫殿。   梅妃听到曲太后和容妃等人狗咬狗的闹剧,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明珠公主也在旁边幸灾乐祸,“母妃,之前容妃她们还嘲笑咱们没眼光,这下好了,皇帝哥哥根本不给皇祖母面子,让她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是母妃厉害!”   “倒也不是母妃厉害,而是咱们母女运气好,若非当初被迫上了皇帝的船,母妃现在说不定也可能犯傻……好在老天爷眷顾,给了咱们这一场机缘。”   “明珠,如今你父皇去了,母妃家族势力也有限,你切记日后不可再任性,当今陛下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与他没有相处的兄妹感情,若惹出什么祸端,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还有那卿哥儿,你与他能交好就交好,交好不了,也不能得罪,知道吗?”   梅妃悉心教导女儿。   明珠公主哀伤又不服气,“母妃,我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那卿哥儿不过是个乡下小哥儿,凭什么要让我捧着他?”   “就算我和皇帝哥哥没有相处的兄妹感情,但我也是他亲妹妹,我不过是一个公主,他若敢怠慢我,就不怕名声有损吗?”   倒也不是她太高傲。   作为先帝最疼爱的女儿,她从小金尊玉贵,一直都是别人捧着她,如今要她反过来讨好别人,还是一个乡野出身的哥儿,一时难以接受也不奇怪。   梅妃认真叮嘱道。   “明珠,你听母妃说,天家争权兄弟相杀的事情都不稀奇,血缘关系在皇室又算得了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也说了,你就是一个公主而已,一个公主的死活根本掀不起波澜。”   “就算你有公主爵位,有尊贵封号,没有皇帝偏爱,仍旧什么都不是,宗室公主可不止你一个,圣宠才是关键!”   “那卿哥儿虽然出身差,但人家运气好,和皇帝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兄弟感情端看他的封号【荣华】,就可见一斑……”   “你猜你父皇,去世之前为什么定下他和尊亲王的婚约?是因为抬举他吗?不,那是因为先帝知道,当今陛下对这个养弟偏爱,把他赐给尊亲王做护身符的。”   “明珠,记住母妃的话,你要想风风光光的做这个淑阳公主,就要改掉骄纵的脾气,好好与荣华公君来往,知道吗?”   梅妃眼中满是担忧,很是后悔往日对女儿骄纵,把女儿养得单纯了。   好在明珠公主很听母亲的话。   虽然心中一时不能接受落差,但还是点头。   “知道了,母妃你放心,我会努力改掉自己的坏脾气,不去招惹荣华公君,母妃莫要为女儿操心了。”   “诶……”   梅妃露出欣慰笑容。   —   另一边。   聪明的李贵人和周贵人,也在继续盘算。   两人把自己的女儿和哥儿叫到面前,也在悉心叮嘱。   “晴姐儿、祺哥儿,你们此次能够获封郡主和郡君,纯粹就是母妃拿银子买来的,待出宫建府后,切记不可张扬惹事。”   “还有,一定要想办法和荣华公君交好,他虽不是皇帝的亲弟弟,但皇帝对他十分疼爱,倘若他能在皇帝面前帮你们说两句话,你们定将受益无穷。”   “有皇帝的关注,你们的亲事,也才能挑更好的,知道吗?”   比起受宠的明珠公主,以前在宫里就是透明人的晴姐儿、祺哥儿就成熟多了。   对讨好卿哥儿这件事没有半点抵触。   两人闻言立马点头,“母妃放心,我们都知道。”   “明白就好,回头去拜见荣华公君的时候,多带些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俗是俗了点,但没有人会真的拒绝,这世上能视金钱为粪土的人,没那么多。”   “母妃都给你们打听过了,荣华公君最是喜爱绫罗绸缎,珠宝华翠,你们上门送这些,就算讨好不到人,肯定也得罪不了……”   李贵人和周贵人给自己女儿哥儿分析。   两人也是听得连连点头,满脸都是受教之色。   于是。   刚刚封为荣华公君,还来不及高兴自己尊贵身份的卿哥儿,就又迎来一批又一批的金银珠宝贺礼。   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库房,卿哥儿叉腰大笑,脸都要笑烂了。   他哥果然没有骗他,终于带着他吃香喝辣了!   他宣布,哥哥就是他最爱的人,不接受反驳。   就是……   他是不是又忘了啥?   诶,他忘记什么了呢?   算了,想不起来,那肯定不是重要的事。   他现在要去找哥哥,他想跟他哥撒娇,表达他泛滥的兄弟情!   二皇子:……   我终究是错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卿哥儿:这波赢麻了~ 第156章 龙凤双胎   谢文彦虽然想提携谢家,但也不可能把谢家的姑娘哥儿,全部都为封公主郡主,那也太夸张了。   所以封完谢父谢母和谢爷奶,以及卿哥儿,他就停手了。   不过,对于几个已经出嫁的堂姐堂妹堂弟,他还是专门让人送了赏赐,表达自己的重视之意,免得让人被夫家轻视。   至于给封祁瑞几个堂姐弟夫升官,暂时还不着急,得找个合适的机会。   另外几位堂兄,他也有特别安排,谢家目前有四个诰命撑门面就可以了,所以并未单独提携,不过金银珠宝的赏赐肯定少不了。   对此,几位堂嫂都没有不满。   因为李秀娥和邱白都非常精明,不是短视之人,裴安然又天真心宽,如此性格不容易挑拨,对一个家族来说都是“贤妻”。   所以一通封赏下来,谢家人都欢欢喜喜。   等处理完家中紧要事务,就立马一起进宫谢赏,顺便探望怀孕的乔玉景。   尤其谢母最积极。   毕竟她可清楚,乔玉景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亲孙子。   她这个亲奶奶怎能不关心?   乔玉景是在未央宫接见的谢母等人。   原本,作为君后他是应该住在椒房宫的,未央宫是皇帝专属宫殿,后妃们只能侍寝留宿,没有资格长住。   但规矩是人定的,也不是不能改变。   谢文彦习惯了每晚都抱着夫郎睡,可舍不得分房睡,所以就不管什么规矩,直接让人把乔玉景的东西搬过来,他要帝后一起住!   下面的人能怎么办?   皇帝非要这么做,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跟皇帝闹翻,所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他去了。   ……   未央宫中。   因着乔玉景贴心地把宫女宫侍们,都支到了殿门口伺候,周围没有外人打扰,谢母等人就没那么拘谨,说话自在很多。   谢母和谢奶奶看着乔玉景肚子稀罕。   “景哥儿这肚子,才六个月吧,怎么比起寻常的孕夫要大很多?瞧着和老四夫郎当初怀相差不错,难不成也是两个?”   没错,因为谢家不用考虑子嗣出生时间问题,所以几位堂兄成亲一年后,就陆陆续续有了下一代。   并且由于穿越堂兄的灵泉水,谢家众人身体都好得不行,四年时间下来,几个堂嫂膝下基本都有2个孩子。   其中邱白最厉害,足足有4个,两对龙凤胎!   也不奇怪,穿越堂兄是气运之子,对方好运不仅体现在事业上,子嗣方面自然也比常人优秀,哪怕只娶了一个夫郎,也特别繁盛。   这辈子谢文彦选择和堂兄交好,不知是否也沾了对方的主角光环,这次乔玉景怀孕竟也是双胎。   乔玉景摸着肚子也笑得分外喜悦道。   “母亲和阿奶果真是眼光厉害,太医说了,我这胎的确是两个,而且很可能与四堂夫一样,也是龙凤双胎。”   天知道太医诊断出如此脉象时,他和父亲有多高兴。   夫君现在是一国之主,膝下孩子少了可不行,但他和夫君又不想有别人,所以这孩子他若能给夫君多生几个,是最好的。   毕竟他们家,是真的有皇位继承!   如今能够一胎双宝,也算省事了,龙凤胎更是好吉兆。   谢家众人闻言都高兴不已。   邱白赶紧笑道,“这可真是好事,不过两个孩子累得慌,景哥儿一定要好好休息,在生产前把身子养好些,省得倒时孩子落地受罪……”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回头和夫君商量,多省些灵泉水送到宫里。   不谈乔玉景生下龙凤胎,对谢文彦的帝位稳固有多少帮助,单单这些年他们几个妯娌之间的感情,他就不可能看着人生产吃苦。   李秀娥道,“奶娘也要好好审查,不仅要身体好的,人品也要仔细把握。”   裴安然就孩子气多了,嬉笑道,“该操心的秀娥姐和白哥儿都操心了,景哥儿,我就给两个小皇子画衣裳样式,做两床喜庆的百衲被吧……”   他别的不会,但吃喝玩乐、穿衣打扮却是个中翘楚,审美程度一直都是整个谢家最好的,他和谢二郎的两个孩子,平日瞧着就最可爱。   哥儿只能生儿子和哥儿,说两个小皇子也没错。   “那我也做两个布老虎。”   “我给两个小皇子准备……”   卿哥儿和几位堂兄姐妹也叽叽喳喳在旁边道,一时现场气氛热闹无比。   “行,都听你们的……”   乔玉景自是领情,笑得很是幸福。   正说着。   谢文彦也终于下朝赶过来,远远就朗声笑问,“夫郎,你们说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   然后不等谢母谢奶奶等人行礼。   他就快步上来,扶住正要行礼的谢母和谢奶奶,态度一如往常。   “夫人不必多礼,你们养朕一场,理当朕拜你们才是。”   说罢。   就对身边的太监总管道,“传朕口谕,日后奉圣夫人、保圣夫人、光禄大公、德禄大公,见朕都不必行跪礼,平礼即可。”   他已经不能正大光明认父母和爷奶了,怎么能够还让亲生父母和爷奶,对他磕头跪拜呢?实在不孝之极。   “是陛下。”   太监总管领命,心中不禁感叹。   这谢家可真是走运,小小农家不仅养出一个帝王,帝王还对其如此偏爱,谢氏一族未来几十年富贵荣华都跑不了啊。   谢文彦的态度不仅让太监宫女们心中咋舌感叹。   也让谢家人心中喜悦不已。   谢母知道儿子孝顺心思,简单说了句“这怎么好”做做样子后,就不纠结了。   看着身穿龙袍,气势威严儿子,她既心酸又骄傲。   “多日不见,彦儿又长高了,壮了……也比以前更器宇轩昂了。”   谢母笑得眼眶微红。   儿子成了皇帝,她们母子一个住皇宫,一个住宫外,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她不后悔,儿子能有这般成就,她和相公便是牺牲一些又何妨?   谢文彦怎能不知母亲所想?   前世爹娘和爷奶为了他,就什么都愿意牺牲,上辈子不能回报,今生他定是要让爹娘和爷奶,风风光光安度晚年。   “都是夫人养得好,朕才能有今日,多日不见,朕甚是想念两位夫人和两位大公,还有家中兄弟姐妹们,不知大家近日可好?”   “回头朕让人制上随时进宫的令牌,夫人和老夫人定要时常进宫与朕说说家事,说说两位大公身体情况,朕才放心……”   谢文彦扶着谢母和谢奶奶坐下。   他不打算再纳后妃,诺达的皇宫只有他和夫郎居住,实在寂寞得很,若是母亲和阿奶,能够带着谢家小辈们时常入宫,也是一件乐事。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谢家根基浅薄,在谢家其余儿郎出息之前,他展现的圣宠就是谢家保护罩。   李秀娥出身名门,第一个反应过来谢文彦这些话的深意。   她当即配合行礼道,“多谢陛下圣恩,臣妇定会时常陪祖母和婶母进宫,与君后和将来的小皇子们解闷,告知陛下祖父和三叔的身体康健。”   “堂嫂是谢府今后的掌家主母,这些就劳烦堂嫂了……”   谢文彦露出满意笑容点头。   不愧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京城贵女,日后谢府后宅有这般精明的主母,他就不用担心谢府后宅出问题了。   一声堂嫂十足表达了他对谢家的态度。   李秀娥心中激动,就算她是名门贵女,面对这般圣宠也实在难掩喜悦!   当初那些说她闲话的人,谁能想到她二嫁的夫家,竟有此运道?   接下来。   谢文彦又一一关心了谢家的兄弟姐妹们。   这才把卿哥儿单独拉出来,敲了下弟弟脑门道。   “小弟,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傻笑?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啊,哥,我忘什么了?没有啊。”   卿哥儿捂着脑门满脸茫然,他是真想不出自己忘了啥。   谢文彦:……   虽然这是他亲弟弟,但他都有点替未来弟夫委屈了。   谢文彦无奈提醒,“尊亲王。”   卿哥儿陡然瞪大眼!!!   是哦,他竟然把自己未来夫君给忘了,真是作孽哦。   可这真不能怪他。   谁让最近给他送礼的人太多了,他每天都沉浸在数各种金银珠宝的快乐中,一时把未来夫君忘记了,应该……挺正常吧?   卿哥儿既心虚又不忿,“哥,他竟然找你告状?”   真是没看出来,他夫君这么幼稚。   谢文彦没好气,“告状倒没有,就是罢工了,昨日朕让他去内务府任职,结果今天早朝他就给朕上奏折,说是病了,还说是相思病,你不去看他就好不了的那种。”   卿哥儿红着脸羞恼,“这个家伙,真是没正经!”   “可不,堂堂天潢贵胄,竟然如此儿女情长,真是没出息……”   谢文彦点头。   兄弟俩理直气壮,光明正大蛐蛐。   乔玉景扶额:……   真是,夫君还好意思说别人,都是半斤八两有什么可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仔细考虑了下,还是让小乔生龙凤双胎吧,不图别的,就图省事!哈哈哈 第157章 谢文彦的强势(1)   二皇子这个人,是有点子大胆在身上的。   虽然在争夺皇位时,他意识到自己不是谢文彦的对手,就很识相选择投降了。   可这不代表他就会卑躬屈膝。   所以,在卿哥儿近日沉迷数金银珠宝,出门第一时间没有去找他,反而进宫找兄长撒娇时,二皇子表示自己吃醋了!   而他吃醋的结果,就是摆烂不干活。   看似玩闹,但伤害性是真强!   谢文彦刚刚登基,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尽管没有二皇子他的皇位也不会动摇,可接下来办事,难免会多出不少麻烦。   楚国的内务府管理,一直都是交给宗室的几个老王爷。   这些人对他这个半路认祖归宗的新帝,心里是很不服气的,日后多半会给他使绊子,自然要提前防备。   二皇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批,送去压制宗室这些人最合适。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因为卿哥儿一时冷落闹情绪,果真是个恋爱脑……   谢文彦心中无奈。   没办法,只能过来让小弟帮忙了。   卿哥儿是多聪明的人啊,哥哥一说他就知道该做怎么了。   于是。   回去的第二天,就杀到亲王府,拧着未来夫君耳朵教训。   “楚郎,我听说大哥安排你去内务府任职,你竟然装病推脱?如此好奔前程的机会,作甚不要?你还想不想和我成亲了?我可不喜欢窝囊废!”   “嗷……夫郎快放手,疼疼疼,耳朵要掉了,你听我解释。”   二皇子被拧得哇哇大叫,怂得一批。   旁边伺候的贴身太监捂脸,主子这样子真是没眼看!   “我们还没成亲呢,不许叫夫郎,你皮糙肉厚我拧两下怎么了?瞧你这样子,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有多大力气,多凶残似的……”   卿哥儿因为称呼红着脸反驳,嘴上嚷嚷,手却立马把人放了。   典型刀子嘴豆腐心。   说着还凑到二皇子耳朵上左瞧右瞧,担心自己是不是真不小心把人伤着了,毕竟他出生农家,以前没少干活,力气比那些从小娇养的高门公子,可大多了。   如此口是心非的关心,让二皇子很是受用,笑得特别不值钱。   他夫郎就是爱他!   挥挥手让周围伺候的下人离开。   等周围没了外人,二皇子才握住卿哥儿的手,解释自己推脱职位之事。   “夫郎莫要生气,我不去内务府任职,自是有原因的。”   “那内务府可不是好呆的地方,权利一直由宗室的老亲王们把控,他们既身份尊贵,又占着长辈名分,我若跟他们对上,必定少不了吃大苦头。”   “你哥哥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安排我去内务府,必定不是让我去养老的,多半是想让我对付那些老亲王……”   “夫郎,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就想过夫郎孩子热炕头的普通生活,不想掺和那些麻烦事。”   他对权力没那么多渴望,以前争皇位是形势所逼,如今,他就想和心爱之人简单的享受下半辈子。   卿哥儿却摇头道,“楚郎,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我觉得这不实际。话本子里都说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躲避只会沦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只有自己掌握主动权,才有真正的自保之力……”   “我四堂兄曾经说过一句话,叫做真理和公平,只存在剑锋之内,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   从小生活在底层,尝尽了各种人情冷暖,卿哥儿没办法理解二皇子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去追求普通安稳生活的行为。   他觉得这就是吃太饱,没饿过。   这个世道没有权利,连自己性命都没办法做主!   楚郎,哥哥让去内务府任职,或许有危险,有困难,有麻烦……但凡事都付出,才有回报,你以前争皇位时得罪了那么多人,没有权利在手,才是真的危险。”   “楚郎,哥哥都是为了咱们着想,才会重用你,你可不能让哥哥失望啊……”   卿哥儿循循善诱,环住二皇子的腰,靠到对方胸膛上。   小哥儿软软糯糯的撒娇,能让人魂都飞了。   二皇子没抗住,迷失在了心上人的撒娇中,越想越觉得对方所言有道理。   顿时没忍住懊悔愧疚,“对不起夫郎,都是这些日子生活太安逸,让我失了警惕之心,才会生出如此天真的想法……”   “楚郎明白过来就好,咱们现在的爵位虽高,可手中有实权,才更能让人尊敬,我们也不能一直依靠哥哥的圣宠,还要为将来的孩子考虑才是。”   “楚郎一定要为我和未来的孩子,努力办差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威风神武的样子,让别人都羡慕我。夫君,好不好么~”   卿哥儿继续软软撒娇。   二皇子:……   哎哟,夫郎都叫他夫君了。   就算刀山火海,也不能怂啊。   “夫郎放心,不就是几个顽固老亲王么,我一定帮皇兄都解决干净!”   二皇子顿时热血上来,立下豪言壮志。   卿哥儿笑得眉开眼笑。   哥哥偏爱疼宠,夫君言听计从,他果真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小哥儿之一!   ……   谢文彦得到二皇子麻溜去内务府报道的消息,也笑得很是愉快。   他觉得恋爱脑特别蠢,但如果这个恋爱脑的对象,是自己和自己阵营的人,那就没关系了。   刚刚登基的事情太多,除了二皇子,还有其余自己的人手也要安排。   除此之外。   谢文彦还干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改变官员的奏折格式,以及增加“秘奏”渠道。   改变奏折格式,是因为他觉得以前的上奏内容,实在太繁琐了,一本奏折大半内容都是辞藻华丽文章,重点还需要慢慢去找。   简直浪费处理国事的时间!   谢文彦当皇帝的主要目标,是享受权利,享受荣华富贵,可不想累死累活。   所以这些规矩必须改,以他舒坦为主才行。   奏折的格式和内容,必须简洁明了,直奔主题!   大臣们能怎么办?   当然是同意。   连连拱手高呼,“陛下圣明!”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事实上,官员们每天为了写奏折文章,也是绞尽脑汁烦的要死,谢文彦这么改,他们也能跟着轻松一些,何乐不为。   不过。   奏折格式大家愿意改,但“秘奏渠道”可就不干了。   秘奏,顾名思义就是秘密上奏。   一旦这个渠道开通,下面的官员们,有什么事情就可以直接秘密上奏,越过上级,直达天听。   皇帝倒是方便耳目了。   可他们大臣的权利,就进一步削弱,欺上瞒下的事情就不好干了!   “陛下,此事不可啊,自古朝廷大事,都是一级一级上报,分工明确,倘若下级能够越过上官行使权利,就乱套了啊……还请陛下三思。”   众臣纷纷拱手,着急阻止。   心中忍不住再次骂娘,埋怨先帝选哪个皇子继位不好,偏偏选了谢文彦这么个阴险狡诈的禽兽,真让对方大权在握,他们可就真的只能当龟孙了。   面对众臣的阻扰。   谢文彦如上次般,依旧并未生气,甚至还点头赞同,轻松同意了。   “你们说得也对,那朕就再三思三思吧。”   “嗯?!!”   众臣满脸茫然。   众臣心脏狂跳。   众臣顿时警铃大作。   他们可不相信谢文彦这厮如此良善,皇帝静悄悄,必定要作妖!   果不其然。   下一刻。   户部尚书就被单独拎了出来。   谢文彦道,“朕昨日向钦天监问了今年的气候情况,钦天监说今年边疆气候,恐比往年更加寒冷,边疆士兵辛苦保家卫国,本就性命堪忧了,怎可还受这些苦楚?”   “所以朕打算,今年给边疆士兵的冬日粮草拨款,再加200万两白银,户部尚书回去核算下,5日内和李将军他们交接吧。”   200万两白银???   一群武将顿时双眼放光,立马跪下高呼,“陛下圣明!”   甭管皇帝搞什么,反正他们拿到实惠就行了。   文官们则是脸色微变。   户部尚书更是直接哀嚎,“陛下不可啊,今年虽说国库充盈,但一下子给边疆多增200万两的粮草,实在有些吃力……”   “不过区区200万两而已,有何吃力?你是户部尚书,替朕管理管库,朕要银子你都拿不出来,要你何用?”   谢文彦不为所动道。   户部尚书哭,“陛下,臣是管理国库,可国库银子就那么多,臣是尚书不是神仙,没有的东西,也变不出来啊。”   “变不出来就是你办事不利,做不到就卸任回家养老,朕不留尸位素餐之人,朝廷官职能者居之,你没能力,有能力的人多得是。”   “5日内这差事办不好,朕就换人。”   谢文彦说罢,就甩手走人。   这些个滚犊子敢阻挠他掌控权利,他就让这些人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睛。   不听话正好通通赶走,把他自己人换上来。 第158章 谢文彦的强势(2)捉虫   封建王朝皇帝的权利之大,是现代人很难理解的。   别看历史上有很多权臣,甚至把皇帝当傀儡的厉害人物,可实际上,只要做皇帝的人能够支棱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能力,就能够号召无数拥护者为其卖命。   乱成贼子和名正言顺,这两个词对中原大地的人来说还是很重要。   谢文彦刚刚登基,身上并没有严重污点,大臣就算对他命令不满,想拉他下马也暂时没机会,只能想别的办法反抗。   众臣私下各自抱团,跟同派系的人商议。   “陛下此举,除了因为我们不同意秘奏之事,拿户部尚书杀鸡儆猴外,恐怕更多的,还是想借此提拔追随他的官员,我们决不能让陛下得逞!”   “那现在怎么办?200万两银子拿不出来,户部尚书肯定会被罢官;拿出来就要咱们自掏腰包,有陛下盯着,咱们不可能摞用其它地方的银子。”   “除非咱们答应秘奏之事,陛下才会退让这笔军费,两条路都走不通,他就是明晃晃教训咱们不听他的话……”   “早知道这厮阴险,没想到做了皇帝后,更不要脸!”   大臣们气得要死。   最后商量一通,众人觉得。   “既然左右都要吃亏,也不能让皇帝太得意,他想提拔自己的人上去,咱们助他便是,这200万两的军费,他也得从私库掏出来,掉一块肉。”   “官职更迭是常事,等过了这一关,再想办法把人拉下来!”   于是。   几日后上朝。   户部尚书就为难表示,“陛下的要求臣实在办不到,臣愿辞官回家养老,让更有能力的后辈为国效忠。”   谢文彦点点头,也没有跟他搞什么三辞三挽的戏码,直接看向其余朝臣道。   “既如此,哪位爱卿愿替朕分忧?不动国库一分一毫,筹集200万两军费?”   众臣:……   原本想捡便宜的其它派系人瞬间哑火!   筹集军费不能动国库的银子,那就是让大家自掏腰包呗。   虽然尚书大人的位置很诱人,可花200万两去买,还不一定能坐得稳,这笔买卖实在不划算啊。   好在谢文彦早有准备。   大妹夫霍明朗立马站出来,“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   “好,那此事便交由霍大人,若能成功办成,户部尚书的位置,就由你接任。”   谢文彦当即爽朗一笑。   然后看向周围的大臣们,“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众臣能怎么办?   当然是表面恭敬拱手,“臣等无异议。”   心中却是冷哼,不说霍明朗一个毛头小子,能不能在他们的围攻下,把这差事办好,就算让对方成功,事后他们也多的是法子把人拉下马。   且让皇帝得意几日!   ……   霍明朗太年轻了,虽说这几年当官表现不错,才能也颇让人认同。   可没有人觉得他的能力,能够应对这么多大臣的围攻,毕竟像谢文彦这般妖孽的年轻人,到底是少数。   大臣们等着看笑话。   结果却差点跌破他们的下巴!   霍明朗根本没有和他们纠缠的意思,既然现在的官场规则容不下他,他就直接把整个棋盘掀了,换一个赛道走。   因为出身商户,他对商户非常了解,绑定双方利益诱惑,轻而易举就说服了大量中低端的商户们投靠他。   商人有钱毋庸置疑,200万两看起来很多,但一群商户随便凑点也就完事了。   所以,霍明朗接手差事后,都不等大臣们使绊子,三天时间就把事情完美解决。   在众臣错愕生气的目光中,谢文彦乐呵呵大手一挥。   直接以此功劳为借口,让霍明朗连升几级,任职户部尚书,把户部掌控在手中!   然后。   谢文彦又继续提起秘奏之事,“好了,军费问题解决,那现在继续说说秘奏之事,朕苦思多日,觉得此事还是要办,各位爱卿觉得呢?”   众臣脸色铁青。   他们怎么觉得?当然是不行!   户部尚书的事情又被坑了,秘奏渠道之事绝对不能再让皇帝得逞。   不然以后他们还怎么欺上瞒下?   “陛下,此事不可……”   众臣当即又拱手拒绝,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谢文彦依旧没有生气,再次无奈点头,“好吧,那此事朕就再三思三思。”   众臣:……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操作。   果不其然。   下一刻。   谢文彦又开口了,“刑部尚书,朕昨日翻看刑部旧案,你们办事能力不太行啊,短短十年竟有上百起悬案未破,实在骇人听闻,尸位素餐!”   刑部尚书:……   完了,这波是冲我来的。   刑部尚书苦着脸下跪,“请陛下恕罪,是微臣失职。”   心中麻麻批,那是老子不想破吗?那上百起悬案,起码有一半都是你们皇室的污糟事好吧。   谢文彦知道对方很冤枉,但谁让对方不是自己的人呢。   要怪就怪对方不识趣,看不起他这个新帝,拿着他的俸禄不听他的话,非要站队派系瞎掺和。   但凡对方是个中立派,不支持他,他都能忍。   可呆在跟他对着干的阵营,那就不行了。   “既然你自觉失职,办事不利,那就回家养老吧,年纪大了多享受天伦之乐,少操点闲心,没得让人觉得朕压榨老臣,亏待了你们。”   “封祁瑞,刑部封存的旧案交给你,事情办好了,你就是下一任刑部尚书,办不好,就给朕外放历练去……”   谢文彦环视众臣下令,目光凌厉充满杀意。   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现在是回家养老,但下一个再头铁撞上来,就别怪他狠辣无情。   他是皇帝,朝臣就应该听他。   不听话,那就通通去死好了!   封祁瑞大声保证,“陛下放心,臣定当完成陛下所托。”   然后看向众臣跃跃欲试,一副挥刀霍霍向牛羊的表情。   众臣:……   麻辣戈壁,这小封大人啥眼神!   三个堂姐妹夫,就只剩下赵洪章没有得到升迁机会了。   虽然知道谢文彦迟早会把自己提上去,可其余两个连襟都升职了,他还得继续等着,传出去多丢他娘子的脸啊。   羡慕看了霍明朗和封祁瑞两人一眼。   赵洪章觉得自己也该努力了!   于是乎。   下朝后,老实巴交的赵洪章,也精神振奋找到礼部尚书道。   “尚书大人,我对于此次科举和武举的流程,有一些防止舞弊的新建议,您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听我说两句!”   他自觉正直不阿,实则气势汹汹,面目狰狞。   礼部尚书:……   这个赵洪章的娘子,好像也是谢家姑娘,是陛下的连襟吧?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老夫是支持陛下的,老夫不想回家养老,把官位让给你小子!   ……   谢文彦强势又不走寻常路的骚操作,可谓把前朝官员压得死死的,君臣交手大获全胜,直接把不少官员整出了心理阴影。   后宫。   乔玉景听闻消息,晚上没忍住打趣。   “夫君,你知道那些大臣回家后,都是怎么骂你的吗?说你老奸巨猾,死不要脸,半点没有高宗(先先帝)的仁君风范。”   乾元帝这个先帝就不说了,和谢文彦一样铁血又不要脸。   谢文彦不在乎笑,“说就说呗,我又不少块肉,高宗仁君的名声怎么来了,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压榨百姓,让他们占足了便宜,冠冕堂皇而已。”   “他们怎么不拿先帝出来说事?还不是先帝与朕一样,不给他们好脸色。”   “不过名声而已,朕不在乎,一个个给脸不要脸,好好听朕的话办事不就完了,非要跟朕作对,那就别朕折腾他们!”   楚国延续数百年,内里问题已经很多了。   他不强势些,不给这些沉迷在安逸日子的朝臣们重击,待诸国之战开启时,楚国就算不像前世般第一个灭亡,也难以扛到最后。   必须尽快掌控楚国,整合实力,加强兵马,才能应对诸国争斗。   说起来也是搞笑。   他一个奸臣最先考虑的,都是亡国危险。   而这些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人,却还沉迷在争权夺利之中,不可自拔。   “夫君,你怎么这么厉害呀,我觉得比起昨天,今日我更喜欢你了……”   乔玉景小嘴特别甜,满是星星眼恭维。   给足了情绪价值!   谢文彦抱着娇娇软软,又会嘴甜的夫郎爱死了。   “今日的我,也比昨日更喜欢夫郎。不说前朝那些家伙了,这些日子夫郎在后宫可还如意?曲太后和那些先帝妃嫔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曲太后这些日都在想办法抓紧宫权,那些先帝妃嫔虽有些不安分,但过些日子就要搬去行宫养老了,也都在为自己将来考虑,没功夫来烦我。”   “倒是乔氏一族那边,我过继的父亲上面两房兄长,正在为孔乡侯的爵位争夺,今日族长夫人入宫,请我拿主意,我也有不知道选谁好。”   “夫君,你帮我看看呢?”   乔玉景靠在谢文彦身上撒娇求助。   谢文彦小心扶着爱人的腰点头,“说来听听。”   孔乡侯的爵位给谁都没关系,重要的是袭爵之人,必须全心全意支持他夫郎。   这可是他给夫郎加的筹码势力。 第159章 乔氏大房和二房   当初乔玉景离开永昌伯府,选择过继时,虽说有乔氏族长帮忙照拂。   可他当时的处境实在太差,表面要银子没银子,要容貌没容貌,乔氏族人们大多都不想接收他这么一个拖油瓶。   所以最后,他过继记名的那家很是落魄。   如今,乔玉景成为君后,母家按例获封孔乡侯,他过继的父母没有其余子嗣,这爵位自然就落到了过继父亲的兄弟头上。   只不过他过继父亲有两位兄弟,到底谁袭爵还真不好办。   乔玉景道。   “两位叔叔家的情况,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目前看来,两家品行方面说不上多么完美,都各有瑕疵,有些小心思,但大方面还是都没什么问题。”   “儿女子辈们,都挺有读书天赋,好好培养将来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不过,这些都是打探而来,虚实总有误差之处。”   “但对于爵位,听族长夫人说,两房人都很是志在必得,态度坚决互不相让,因为他们如今确实落魄,爵位对他们未来发展很重要。”   两房人表面情况都差不多,所以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选。   谢文彦想了想道,“既然打探的情况都差不多,那就把两房家眷召进宫住几天瞧瞧,是人是鬼自会见分晓。”   “这是后宫,会不会不太好?曲太后那边怕是会不高兴。”   乔玉景有些担心。   谢文彦安抚笑,“无碍,这几日先帝嫔妃就会搬去行宫养老了,宫里除了你也没其它妃子,不存在冲撞谁。”   “至于曲太后那边,她现在忙着抓宫权,可没功夫管这些闲事,明日我再去与她打个招呼,为了宫权她暂时不会闹事。”   乔玉景考虑后点头,“行吧,那等人进宫前,我就搬回椒房宫住,未央宫是帝王居所,到底不方便接见外人……”   最重要的是防止小妖精。   虽然他相信夫君定力,但凡事都有万一,还是让夫君少见点其他姑娘哥儿!   谢文彦怎能猜不出夫郎心思。   他无奈捏捏爱人脸颊道,“行了,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想什么为夫还能不知道?我心里只有夫郎,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我知道,但总有万一么,该防的还是得防。”   乔玉景脸红,不好意思嘟囔。   他太在乎夫君了,一点疏漏机会都不想给别人留,凡事还是小心紧慎为好。   他宁愿自己多虑,也不想某天后悔。   说着。   乔玉景还搂住谢文彦脖子使美人计,“夫君,我就是太爱你了,才这般紧张,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没有生气,夫郎如此不安,定是我给夫郎的底气还不够。等乔家人进宫后,除了晚上去陪你,白日里我就不进后宫了,可好?”   谢文彦抚摸着爱人柔顺的墨发轻声道。   御医说了,女子哥儿怀孕时情绪总是比较敏感,容易多思多想,需要夫君耐心陪伴和包容,他怎会生夫郎的气?   夫郎这般在乎紧张他,他其实很高兴。   这才说明夫郎爱他。   “夫君,你真好!”   乔玉景感动地在爱人脸上重重亲了下。   谢文彦笑容温柔揽着他,“好了,快躺好,我给皇儿读书听……”   “嗯。”   乔玉景乖乖靠在谢文彦怀里,开始每日的胎教活动。   这还是从穿越堂兄那里学的,谢家孩子经过胎教,出生后确实都比寻常孩子聪明些,他们的小皇子也不能落后。   ……   第二日。   乔玉景召自己过继的父亲两房兄弟家眷,入宫小住几日的懿旨就传了下去。   两房人接到消息都高兴不已,各自商议起来。   大房。   乔大夫人高兴又担忧询问丈夫,“相公,此次君后召咱们入宫小住,怕是为了袭爵之事考验,你说咱们入宫后,该如何做?给君后的见面礼准备些什么好?”   “咱们家情况就这样,皇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我们就是打肿脸,也冲不了胖子,礼物之事重在心意,不在贵重多少。”   “库房里有一套玉质不错的婴孩项圈,再配些其它东西,不失礼就成……倒是你们此次进宫,表现不佳失去爵位就罢,若不慎得罪君后才是重点。”   乔大老爷沉吟。   乔大夫人道,“当初过继时,咱们与君后有几日相处,瞧着君后性格端庄大气,只要咱们守规矩,应该不会轻易得罪人吧。”   “此一时彼一时,多顾虑些总没错。对了,此次你们入宫,懿旨上可明说哪些人没有?”   乔大老爷思索询问。   “这倒没有,懿旨上只说让我们两房家眷入宫小住,具体召哪些人并未说明,应当是让咱们自己拿主意,不过肯定只能是嫡女嫡哥儿去就是了……”   乔大夫人回忆道,耍了点小心机。   不是她善妒,而是进宫见君后这般好事,她自然是更为自己儿女着想。   后院那些庶子庶女,她没有亏待就差不多了,还想让她处处照顾,做什么美梦呢,她又不是傻子。   好在乔大老爷是个敬重妻子的人,并未计较这些。   “那到时候把画姐儿和棋哥儿带进宫就可以了,人多容易出事,两人打扮也不要张扬,进宫后老老实实呆着,君后和陛下夫夫情深,咱们家能得孔乡侯爵位就可以了,其它不要多想。”   “相公放心,我都省得……”   乔大夫人点头。   她自是明白丈夫所言中的“其它”是什么意思,如今皇帝后宫只有一个君后,大家都想着等孝期过去,把女儿哥儿送进宫求富贵。   可此事哪有大家想的那么容易!   且不说当今皇帝和君后的夫夫感情有多深厚,景哥儿的心计手段如何,作为乔氏族人近距离接触过,她多少是有些底的。   她只想几个儿女安好,还是不要进宫去找死了。   —   二房。   乔氏二房夫妻就不太和谐了。   乔二老爷倒也不蠢,但在女色上有点糊涂,时常偏宠几个妾室和其庶出儿女。   所以,在妾室的枕头风下,此次进宫人选,他就脑子发热想把几个庶出的女儿哥儿也捎上。   让乔二夫人生气不已。   “老爷,你平日偏宠妾室和那些庶出子女就算了,只要你还敬重我这个正妻,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但这回可是进宫,事关爵位归属,你竟让我把那些庶出子女都带上,真当是去郊游啊?”   要是庶子庶女都品行良好,敬重听她这个嫡母的话,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因为乔氏宗族规矩严格,不允许主母过于苛待庶出儿女。   但她老爷这一群庶出子女,说实话,真的上不得台面。   也就是她这个主母管家有方,才没什么坏名声传出去……   乔二老爷也有些心虚,可他都答应几个妾室了,食言多丢脸啊。   “夫人,为夫知道此事让你为难,可此次进宫机会难得,几个孩子若是能够进宫见见世面,得到君后几句夸赞,将来婚事也好找一些。”   “我知道你不喜欢后院那些妾室和庶出,大家关系也不够融洽,可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庶出几个孩子亲事好了,也总能帮上咱们几个嫡出儿女不是?”   “夫人,不管我如何偏宠,你才是我正妻,咱们家业大半也都是长子嫡出继承,切莫因小失大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乔二夫人才不信,冷笑道,“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次荣的都是那些小贱人,损的都是我们几母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不就是那几个孩子比我儿容貌出色,你觉得能攀高枝,觊觎陛下的后妃之位么。”   “但你也不想想,陛下和君后感情是何等恩爱,君后更是有倾国倾城之貌,陛下怎么可能瞧得上后院那几个庸脂俗粉?”   “小心献媚不成,反砸了自己的脚,真是痴心妄想!”   乔二老爷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你个后宅妇人懂什么,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何况是尊贵的陛下,试试而已又不损失什么,万一陛下就瞧上咱们家的姑娘哥儿呢?”   “现在京城谁不盯着陛下后宫,我怎么就痴心妄想了?如今有机会提前见到陛下,不好好努力表现露脸,等孝期过后选秀,百花齐放,哪里还有咱们机会?”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也想清粥小菜。   一旦他家的姑娘哥儿走运被陛下看中,那就是泼天富贵啊。   “屁的机会,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总之此次进宫,我只会带芙姐儿和容哥儿,其他人想都别想。”   “此次爵位之争,你若拖后腿失败,我跟你没完。”   乔二夫人说罢,就生气走人。   懒得再跟偏心的丈夫争吵。   “无知妇人,真是无知妇人……”   乔二老爷也在后面生气。   不过嘴上大骂,心里也被妻子说得有些忐忑了。   荣华富贵很诱人,但风险也大,要是陛下没瞧上他家的姑娘哥儿,那就把君后得罪惨了。   但还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   乔二老爷可是个耳根子软的。   所以,他此刻虽为妻子的狠话忐忑,可回头被妾室们吹捧几句,就把这些忐忑忘到了九霄云外。   于是。   等到进宫这日。   乔二夫人看着几个打扮花枝招展,死皮赖脸跟上的庶女庶哥儿,脸都青了。   乔大夫人:……   虽然很同情,但感谢爵位“礼让”之恩! 第160章 各有小心思   大庭广众之下,二房的庶出之女死皮赖脸跟着。   为了不耽搁入宫时间,乔二夫人没办法,最后也只能脸色难看把人带上。   她两个女儿哥儿也气得想哭,坐上马车后便没忍住红着眼眶着急。   “娘,我们现在怎么办?三妹四妹五弟她们为了荣华富贵,根本不在乎家里名声,若是在宫里闹出什么事情,我们也会被连累,将来还怎么说个好亲事?”   “父亲也是,此次进宫有多重要不知道吗?为什么非得搞这些幺蛾子……”   乔玉画和乔玉棋姐弟俩真的气哭。   父亲真真是个糊涂蛋,平日偏宠就算了,这种时候拖后腿,简直半点都没为他们考虑过。   乔二夫人也是窝火,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抱着两个孩子安慰。   “罢了,你们父亲就是个靠不住的,有那些蠢货捣乱,此次爵位咱们家怕是不用想了,还好娘早有准备……”   “君后因出身问题嫁妆不丰,如今手中定是缺少银钱,娘准备了足足10万两的孝敬,到时候娘跟君后说说,你们再好好表现,莫要掺和那些蠢货的事情,或许能避免连累。”   “待你们哥哥科举高中,有了出息,有兄长撑腰,就不必依靠你们父亲这个糊涂蛋了……”   听完母亲的话。   两人松口气,但随即又担心,“母亲,你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他们家可是族中比较落魄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接受乔玉景这个过继子了。   “当然母亲产业经营有方。当初成亲后我便看出你们父亲不靠谱,自是要把银子牢牢抓在掌心,他休想让我劳心劳力给他养妾室和庶出子女……”   乔二夫人冷哼。   当初公婆做主迎她进门,就是看中了她管家的本事,看中了她丰厚嫁妆。   但她也不是傻子,老爷没心没肺,她也不会任劳任怨,这些年二房产业经营出来的银子,大半都进了她的库房。   老爷想宠妾室就宠呗,反正对方私库的三瓜两枣,她也瞧不上!   所以,此次那些妾室想让自己女儿哥儿,跟着进宫博富贵,除了本身贪婪外,也是因为乔二老爷补贴不给力,大家拿着那点月例银子,日子过得紧巴巴。   乔二夫人是个精明人,提点俩儿女道。   “总之进宫后,你们就跟着大房俩堂兄堂姐走,你们大伯聪明,跟着他们做肯定没错……”   “知道了,娘你放心,我们明白。”   两人点头。   总之,各有各的小心思。   不过,乔二夫人显然看得更明白,做出的选择也更正确。   —   不出意外。   两房家眷进宫后,乔玉景看到二房几个花枝招展的庶女庶哥儿,脸色有瞬间僵硬,心中袭爵人选的天平立马倾斜!   他不鄙视追求富贵荣华的人,毕竟钱和权谁不爱?   他当初选择和夫君成亲,除了被威胁外,其实有很大部分原因,也是觉得夫君有能力,前途无量,算是提前投资。   结果没想到后来真的陷进去,爱上夫君了。   但乔家二房拿他当垫脚石,想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男人,就有些过分了。   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夫君已经答应自己白日不进后宫,只晚上过来,就算这些小妖精有千般本事,见不着夫君也是白搭。   人性经不起考验,乔玉景绝对不会给别人抢自己东西的机会。   所以,他也不怕被人说善妒,当场就把自己的喜恶表现了出来。   冷淡冲那几个二房庶女庶哥儿点头,就不搭理了,只与两位乔夫人和她们的嫡出女儿哥儿说话。   这两位乔夫人和她们的子女,乔玉景上辈子还是有些印象。   嫡子读书都很有天赋,入朝在官场有所建树,女儿哥儿的亲事挑选也不错,兄弟姐妹间相互扶持,发展都很好。   好好笼络定能成为他的助力。   所以。   乔玉景没有迁怒乔二夫人,态度同样和颜悦色道。   “二伯母也是本宫的娘家人,这几日小住不必客气,本宫在宫里也闷得慌,有你们陪着说话正好,几位堂弟堂妹也快说亲了吧,不知两位伯母有什么想法?”   “多谢君后关心,几个孩子确实到说亲年纪了,只是京中英才良多,咱们家算不得什么,不敢高攀,可孩子低嫁低娶,咱们做父母的也舍不得,这不正头疼么……”   两位乔夫人很上道,当即装作烦恼嗔笑。   古代拉近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她们想巴结君后,儿女亲事自然是请君后示意最好。   大房二房两个女儿哥儿也露出害羞神情,并不拒绝联姻。   毕竟,婚事不请乔玉景做主,以她们家的情况,也嫁不到什么高门,特别是没能袭爵的那一房。   聪明不需要说太多,这么几句话大家就都心知肚明了。   乔玉景点头笑,“婚姻大事至关重要,确实要好好挑选,几位堂弟堂妹也不必太着急,过些日子就是新帝恩科,到时候京中才子云杰,才是结亲的好时候。”   “本宫昨日听陛下闲言,说两位堂弟读书都很不错,伯母们可要好好照顾,莫要在科考前夕耽搁了……”   潜台词就是,只要两位堂弟能够高中,仕途就不必担忧,他会给陛下吹枕头风。   到时候儿子有了出息,女儿哥儿的亲事自然也就好了。   两位乔夫人听懂,顿时喜笑颜开,激动站起来行礼。   “多谢君后!”   “不必客气,宫中御花园景色不错,这几日伯母们好好玩,明日宫中的先帝妃嫔就搬去行宫了,陛下忙碌政务,也只有晚上才会入后宫,不用担心冲撞。”   “就是太皇太后有些重规矩,你们避着点就是……”   乔玉景若有所指道。   提醒乔二夫人管好几个庶女庶哥儿,既然看出来这些人不安分,当然要提前防备,否则出了问题再收拾烂摊子,多糟心。   “是,劳烦君后提点,吾等明白。”   乔二夫人郑重点头。   为了自己儿女的前程,她就是拼着和老爷闹翻,也会把这些庶子庶女压住!   ……   俗话说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有乔玉景的准话,自己儿女未来前程有保障,乔二夫人做事就没那么束手束脚了,她也是个豁得出去的。   等拜见完乔玉景,被宫女宫侍领到居住的地方后。   她二话不说,就让人把几个庶女庶哥儿的房间,直接给锁了起来!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凭什么把我们关起来?”   几个庶女庶哥儿当场傻眼,着急大叫。   嫡母把她们关起来,她们还怎么出去“巧遇”陛下做妃子啊?!   君后虽有倾城之貌,她们确实比不上,但男人三妻四妾正常,陛下这辈子又不可能只有君后一人,她们若能进宫,作为‘娘家人’以后天然就是君后的助力。   君后竟然吃醋,真是个妒夫。   嫡母也是个拎不清的,竟然如此打压庶子庶女,半点都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几个庶女庶哥儿很是气愤。   乔二夫人见此,更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跟对方叽叽歪歪,否则一个说不好,这些人铁定惹事。   还是关起来放心。   “陛下不是你们能惦记的,君后也不是咱们家能得罪的,就你们那点本事还想攀龙附凤?真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不想死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回头我自会帮你们找一门好亲事。”   但若是自己要作死,她这个嫡母也拦不住,只能尊重他人命运。   乔二夫人转身走人。   她得趁着在宫里小住这几日,让芙姐儿和容哥儿好生讨好君后,只要君后愿意撑腰,回家老爷怎么责骂都是放屁。   ……   曲太后现在掌管宫权,手中得用的人不少。   乔家两房家眷进宫后的事情,不说一言一行都清楚,但大部分都能有所耳闻。   听说乔家二房几个庶女庶哥儿,被嫡母关起来的消息后。   曲太后不由嘲笑,“看来这乔家二房蠢货真不少,就她们那点姿色和心计,也敢肖想入宫做妃,这是瞧不起谁呢?别说皇帝了,就是哀家也瞧不上。”   “主子说得是,奴婢也很久没见过这般蠢的人了,这乔氏家眷入宫小住,倒是让人解闷……”   心腹嬷嬷附和拍马屁。   曲太后就喜欢听这些话,丝毫没有自己也是半斤八两的自觉。   主仆俩蛐蛐一会儿。   曲太后才道,“不过听闻乔家二房这茬,哀家倒是忘记了,皇帝后宫只有君后一人,君后又是个哥儿,生育能力比不得女子,等出了孝期,大臣们必定上奏选秀之事,咱们曲家也得早做准备。”   “主子放心,家中老爷早就有人选了……”   “哦?模样如何?若是模样比不得君后,恐难得皇帝几日欢心。”曲太后担心。   “主子放心,模样不比君后差,心计也是数得上好,只要对方入宫,咱们曲家的富贵定能再延长几十年。”   心腹嬷嬷很有信心道。   曲太后闻言放心,笑的得意,“那就好,哥哥办事,哀家向来放心。”   主仆俩又开始畅享母族未来的富贵,半点不曾想过失败机率。   也压根没想过正主是否配合?   —   谢文彦听到后宫的消息,有些无奈摇头。   “朕看上去就那么像色中饿鬼吗?一个个真是混账东西,夫郎知道了定是又要不开心……不行,得提前想个法子,到时好哄夫郎才是。”   笑罢。   他便吩咐旁边的太监总管,“给下面的人紧紧皮子,没有朕的允许,谁敢透露朕的行踪,休怪朕无情。”   虽然他觉得自己定力可以,但‘巧遇美人’这些消息传到夫郎耳中,终究是会让人不开心,他可心疼得很。 第161章 宗室贪污(1)   乔玉景对娘家袭爵人选有了想法,两房家眷就没必要在宫里多呆。   让人小住几日后,就让人回了家。   而这爵位,最后自然是落在了更识相的乔氏大房头上。   大房欢天喜地高兴。   二房就乌云罩顶了,夫妻俩不仅因为丢失爵位争吵,也为乔二夫人在宫里阻拦几个庶女庶哥儿攀高枝,错失泼天富贵争执。   若是往日,乔二夫人就算不退让,但面对丈夫气骂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如今有了其它出路,她也更硬气了。   “事已至此,老爷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总归这些年家里有你没你,我们母子几人的生活都是那样……”   “老爷与其和我置气,还是多想想你那几个心爱的儿女将来怎么办吧,她们此次进宫勾引陛下的心思昭然若揭,虽说被我阻拦,但也算打了君后的脸,谁知道君后会不会记恨?”   “若是老爷不想被连累,还是好生挑选人家,尽快把人嫁出去为好……”   嘲笑说罢。   乔二夫人就甩手走人了。   原本她还想给几个庶子庶女好好挑门亲事,但老爷既然如此不给她脸,当着奴仆门的面就来找她麻烦,那她也懒得多管闲事。   几个庶子庶女的婚事,还是交给老爷吧,省得吃力不讨好!   乔二夫人硬气,乔二老爷也没办法,只能无能狂怒自己生闷气。   没办法,谁让夫人太能干,这个家还得靠夫人经营产业养着。   于是。   当家爷们不给力,菟丝花的妾室们也只能傻眼,一边埋怨男人没用,一边自己为儿女想其它出头的办法。   但古代女子哥儿能够改变命运出头的办法,除了在亲事上做文章,也没其它的法子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什么惊天大功绩。   所以,一番着急后。   二房的雪姨娘就为自己女儿找到了一条出路。   那就是,进宗室老亲王的后院!   她私下跟女儿琢磨道,“这朝中的大事,娘亲不懂,但娘亲也知道官场风云变幻,今日瞧这家风光宴客,说不准明日就高楼坍塌……”   “还是嫁给宗室旱涝保收,只要生个儿子就什么都不愁了,毕竟宗室庶子分家后也是有爵位的,娶亲还有内务府花钱操办……”   没错,如果不指望丈夫儿子将来有什么大出息,只追求安稳吃喝不愁的生活,嫁给宗室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按照规定,宗室子不能参加科举,入朝后大部分也只能领闲职,少有被重用得实权,就是一群米虫。   但为昭显皇帝圣恩,所以,宗室除了嫡长子降等袭爵外,庶子们分家后也是有爵位的。   比如说。   亲王如果逝世,他的嫡长子袭爵就是郡王,庶子们则是镇国将军。   (当然,这个庶子仅限被记上皇家玉牒的侧妃、庶妃……其余侍妾生的孩子没资格,否则没限制的生孩子,那么多爵位,朝廷也养不起!)   雪姨娘劝道。   “老亲王年纪大是大了点,但他是亲王,庶子的爵位可是第三等镇国将军,年纪大也死得早,你到时在后院最多熬个十几年,就可以分家出来做老封君,多快活?不比找个年轻的劳心劳力一辈子舒坦?”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爱情,何况在这个性别不平等的时代。   大部分女子哥儿嫁人,图的就是下半辈子吃喝不愁,男人只要身份够高,美丑年纪其实并不重要!   不出意外,雪姨娘的女儿也心动了。   于是达成统一意见的母女俩,就去找到乔二老爷,乔二老爷听完也觉得这样的亲事不错,当即就跑去找到宗室一个贪花好色的老亲王。   然后打着君后娘家人的旗号,成功把女儿送给老亲王做庶妃。   侧妃就不想了,他们家还没资格。   ……   原本,一个小小亲王庶妃嫁娶,是没人注意的。   消息也落不到谢文彦和乔玉景两个帝后耳中,因为事情太小了。   但架不住乔二夫人担心啊。   丈夫糊涂,妾室不安分,如今庶女成为亲王侧妃,若是在她儿子科举出息之前,仗势欺人针对她们母子几个就完了。   所以。   乔二夫人想了想,还是大着胆跑到乔玉景面前上眼药。   “君后,臣妇此次进宫有私心,但也确实是为了您着想。臣妇那几个庶女庶哥儿,性子都是睚眦必报之人,上回进宫没能见到陛下,她们心中记恨,回家后不仅对臣妇多次言语不逊,也没少抱怨君后您……”   “如今她做了老亲王的庶妃,若是跟人吹吹枕头风,老亲王会不会为了年轻漂亮的美人一时糊涂,倒是很难说……”   宗室老亲王还是有些话语权的,不能动摇君后位置,但找麻烦还是可以。   乔玉景心中思索,面上脸色不变,随口道。   “哦,伯母家中庶女还有这等本事,能左右老亲王的想法?上次瞧着,似乎也不像个能成事的,伯母是否多虑了?”   “君后,臣妇也不知是否自己多想了,但那老亲王很是重视臣妇那庶女,不仅给了足足5万两聘银,还亲自来迎的亲。要知道,那老亲王之前娶庶妃,聘金都不过是三万两……”   乔二夫人忧心忡忡。   乔玉景听着,突然察觉不对,“你说那老亲王之前娶庶妃,聘金都是多少?”   “三万两,君后,这有什么问题吗?”   乔二夫人不解。   乔玉景却是正色起来。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   按照楚国爵位等级待遇,一个亲王每年的俸禄是1万两,以及其余布匹粮食等,东西不少,但也就维持基本的富贵生活。   宗室们想要过得更好,就只能靠父辈分下来产业,以及母亲妻子嫁妆补贴。   乔家二房选的这个老亲王,他有印象。   出了名的贪花好色,娶妻纳妾只看容貌,很少看家世,因此导致其后院妻妾大多家世都不高,换句话说就是比较穷。   要养这么多妾室孩子,花钱又大手大脚。   就算老亲王父辈留下的产业多,还有各种灰色收入,也不可能达到娶个庶妃,随随便便就能给几万两银子的聘金吧……   老亲王的灰色收入,猫腻怕是不小!   —   心中有了思量。   乔玉景把乔二夫人打发走,当晚就将自己的怀疑跟夫君说了。   谢文彦听完后瞬间不平衡了。   “如今国库看着丰盈,但实际根本不禁用,朕想吃好喝好穿好些,都不能大手大脚,还得拿私库贴补,他一个亲王竟然比朕都过得好!”   最重要的是,这些宗室还不用干太多活。   尽管他追求权力,此刻也不爽得很,凭什么他要享受荣华富贵,就得累死累活批奏折,这些人就能舒舒服服当米虫?   乔玉景也特别心疼自己男人。   所以他提议道,“夫君,养这些宗室消耗实在太大了,咱们就算不能把他们如何,也不能让人白吃白喝,既然拿着爵位俸禄,就得做事付出才是,咱们得想办法把人用起来,不能浪费。”   “还有,从老亲王这里可以看出来,宗室们的灰色收入,一点都不比朝中官员小,咱们也得好好调查,心中有个数,缺银子的时候才好找肥羊……”   乔玉景义正严词出坏主意。   这些个官员和米虫宗室,竟然比他们帝后还富有,简直倒反天罡。   而且内务府可是交给几个老亲王管理的。   他们若是贪污,最大源头肯定是内务府,这可是属于皇帝的钱啊!   “夫郎此言有理,确实该调查一下,楚国皇室传承至今,宗室的数量也太多了,不能再让他们继续白吃白喝了……”   谢文彦摸着下巴思索。   之前忙着登基,忙着平衡朝中势力,倒是把宗室这个隐患忽略了。   这次别说宗室有问题,就是没问题,都要把人收拾了才行。   否则继续白养着这么多“猪”,他哪里来的银子够搞基建,养军队,与诸国争夺统一权?   有了想法后。   第二天谢文彦就吩咐在内务府任职的二皇子开始暗中调查。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宗室几个老亲王的家底,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他这个皇帝私库有钱。   而这些钱,大半都是从内务府贪污,以及截留各种贡品积攒的。   尤其是自从曲太后掌管宫权,这些人就更加上天了。   仗着曲太后好糊弄,原本送进宫的物品报价就高出十几倍,现在更是直接涨到了几十倍之多!   谢文彦都气笑了。   他就说前世有穿越堂兄做出的各种贡献打底,楚国怎么可能几年就被他灭了,他竟然有那么牛逼吗?   结果搞了半天,是蛀虫太多啊。 第162章 宗室贪污(2)   一个国家的存在时间长了,就不能避免出现各种问题。   尤其是封建王朝,基本都难以渡过三百年亡国的惯例,楚国皇室至今已经快两百年了,内部腐朽是肯定的。   谢文彦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倘若不是为了名正言顺这几个字,不想成为掀起战乱的罪人,接手这样的烂摊子,他还不如直接起兵造反来得轻松干净。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谢文彦还是不想做乱臣贼子,那样的下场他前世已经体会过了,做人还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才好。   事已至此,想给楚国续命,就必须刮骨疗伤。   只有将腐肉剔除干净,才能获得新生,整个国家才能欣欣向荣。   思考后。   谢文彦把二皇子叫来商议。   二皇子听完后也很是愤怒,“这些个老东西,竟然比本王还会捞钱!”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最生气的地方,也不是宗室贪污,毕竟世上有几个圣人,贪污这种事情根本不稀奇,水至清则无鱼。   但这些老亲王贪污得实在太多了!   想当初他争夺储君之时,为了银钱连打后院女子哥儿主意,一起合作坑“岳家”的丢脸事情都干了,捞到的银钱都不足这些人贪污的三分之一。   真真是岂有此理。   二皇子也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谢文彦喊他过来商议的重点。   “陛下,您是想把这些宗室也给抄了?”   “没错,不抄他们,国库哪里来的钱?接下来朝廷要办的事情太多了,处处都需要银子,当然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此事还要劳烦皇兄帮忙。”   二皇子:……   二皇子翻白眼道“楚文彦(表面因为回归皇室改了姓),你是不是不弄死本王就不甘心?宗室那些老亲王是能随便抄的吗?你是皇帝大家不敢怪你,事后本王可就成出气筒了!”   “皇兄,你我是亲兄弟,整个皇室就我们关系最好,这等机密之事,除了皇兄朕还能信谁?皇兄,你忍心看朕高坐庙堂,两手空空吗?”   谢文彦叹气卖惨。   二皇子没好气,“陛下都忍心让本王去死,本王又有何不忍心之处?本王就知道,你这个坏东西,送本王去内务府任职,没安好心,现在可算是图穷匕见了!”   谢文彦:这个小王八蛋,他现在可是皇帝,竟然这么说他。   谢文彦当即收起卖惨,正色道。   “行吧,既然皇兄不心疼弟弟,那弟弟也就不必体谅皇兄了,如今国库空虚,内务府没银子,皇兄和荣华公君的亲事,还是给父皇守足三年的孝期后,再风光大办吧。”   二皇子:……   他如今都二十好几了,再等三年和卿哥儿成亲,那岂不是而立之年才能看见他和卿哥儿的爱情结晶?   二皇子脸都气红了,但想到心上人对这个兄长的在乎,最后只能忍气吞声,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干就干!”   说罢,气呼呼走人。   谢文彦得意,“看朕还治不了你这个恋爱脑。”   然后也颠颠去找自己的夫郎了。   边走边跟身边的太监总管吩咐道,“让御膳房记得今日继续做一道酸汤鱼,君后爱吃这个。”   太监总管:……   陛下还有脸说人家尊亲王,自己不也半斤八两!   ……   到底是自己亲弟夫。   谢文彦也不可能真的让二皇子承担所有风险,所以此次查抄宗室,他还安排了另外几个能力不错,也比较识相的先帝皇子一起去。   俗话说带不好团队,你就得累到死。   谢文彦当皇帝就是想享受的,可不想累死累活做牛马,所以,他并不介意把先帝的儿子们捞出来干活。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只要表现出来的样子,识趣能干事,他就愿意用。   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和底牌压制住这些人。   兵权、私兵、火器……等等东西在手,倘若这样还能被人拉下马,那只能说明是他自己能力不足,让位无可厚非。   对于谢文彦上位。   先帝还活着的儿子们心里自然是不服的,但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谢文彦无论是能力还是手段,都不可小觑。   既然对方现在已经登基,手中还有父皇留下的兵权,他们如果不想死,还是老老实实听从命令为好。   逼宫造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谁都有那个勇气。   查抄宗室贪污之事,风险固然有,但好处也不少,他们这些宗室子立功的机会少,为了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咬牙也得上!   因为不是每一个皇帝,都有谢文彦这样的心胸。   他们这些宗室子,也不是真想当猪,也想建功立业啊。   所以。   当初先帝向百官收国库债务的熟悉情景再现!   以二皇子为首,先帝其余几个皇子辅助,直接趁夜带兵把几个老亲王的府邸包围,然后开始查抄东西。   “你们干什么?放肆,本王乃是亲王,尔敢闯王府重地……”   王府众人夜被从床上脱下来的时候,惊慌失措又愤怒。   作为宗室德高望重的老亲王,他们何时受过如此待遇?   官兵半夜包围府邸,这一幕太让人熟悉了,当初先帝查抄那些贪官时,好像就是这样的!   因为毫无准备,事发突然。   二皇子等人的查抄行动不出意外,非常之顺利,不仅从这些老亲王的府邸中,抄出大量金银珠宝,截留贡品,还有来不及销毁的贪污账本。   人证物证齐全,根本无法抵赖。   原本习惯性和皇帝掰手腕,逼逼两句的大臣们,这下都闭嘴一个字不说了!   没办法。   这些人贪污数额巨大就算了,竟然还敢截留贡品。   一个个宗室亲王的用度,比皇帝还奢侈,皇帝都只能用他们挑剩下的东西,这是想干嘛?简直倒反天罡!   不过,这些到底年迈的老亲王,这个时代以孝治天下,对于长辈老人们总是要宽容很多。   无论是维护礼教,还是别的原因。   还是有一部分迂腐大臣站出来道,“陛下,几位老亲王罪行固然不可饶恕,但到底都是宗室长辈,多年来也为朝廷出力不少……”   “自古以孝治天下,还请陛下思量,酌情处理此事,以免天下百姓对陛下名声置喙,陛下刚刚登基,当施以仁政。”   谢文彦不赞同这样的歪理,但他确实没打算把人都杀了。   一来他刚刚登基已经处理了不少人,再大开杀戒确实不太好,世族还虎视眈眈,他不能给人留下钻空子的机会;   二来现在做得太狠,其余宗室自觉唇亡齿寒,恐会闹幺蛾子。   所以。   谢文彦点头道,“爱卿说得有理,几位老亲王不管怎么说,都是朕的长辈,此事应当酌情,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也必须严惩他们,才能让人引以为戒。”   “传朕旨意,几位老亲王家产全部没收,革除爵位,削除皇室宗籍,贬为庶民,后辈子孙三代不得入仕。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陛下英明。”   众臣自然不敢再反驳。   虽然将人家财没收,削除皇室宗籍,还贬为庶民,日后几个金尊玉贵的老亲王一家日子肯定不好过,但命保住了,谁也不能再说皇帝不近人情。   谢文彦见此点头,继续道。   “既然爱卿没有异议,那几位老亲王的处置便就此结束。接下来说说其余的宗室子弟,朕让户部核算了一笔账,朝廷每年供养宗室的花费,开支着实不小……”   “宗室子弟平日里却只知吃喝玩乐,惹是生非,一个个简直浪费百姓供养。所以朕打算在全国各地开办官学,让6岁以上的孩子免费入学三年,普及教育。”   “而这些官学的夫子,就让宗室子弟轮流去任职,以他们的学识,教导不出什么人才,但教幼童识字应当没问题,爱卿们觉得如何?”   不能让宗室子弟掌权威胁皇位,但送去教小孩识字总成吧。   为了将来统一诸国后的管理做准备,现在把普及教育安排上很有必要,因为培养人才要趁早。   反正一个个都不许给他闲着白吃白喝!   他谢文彦是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伞撕破的主儿,别指望他善良。   而朝臣闻言却是大惊。   尤其是那些出身尊贵,以及效忠世族的官员们,就差直接跳起来了。   “陛下,此事不可……”   皇帝想怎么处理宗室,他们都无所谓。   但普及教育这件事,绝对不能成,倘若那些贱民的孩子人人都识字,他们这些贵族将来还有好日子吗?   要知道他们上层人,之所以能够长久呆在上层,最主要就是垄断了知识。   当初科举制度的出现,对贵族而言就是一场重大打击。   现在皇帝要普及教育,从底层大量培养人才,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哦,有何不可,爱卿们说来朕听听。”   谢文彦环视众人,面带笑容,眸光冰冷。   普及教育这件事没得商量。   只要朝中大部分人才还是出自世族和贵族的培养,那么无论他做出再多功绩,都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这一次,他定要狠狠将朝臣们打压下去,把整个朝廷变成他的一言堂。 第163章 朕超有钱!   谢文彦登基这几个月,朝臣们为了拿捏他,时常搞幺蛾子。   他早就不耐烦得很了。   此次提起普及教育,一来是这件事情确实很重要,必须早做准备;二来就是为了给众臣下套。   他不怕众臣闹,就怕大家不闹!   而朝臣们确实如他所料,为了稳固自己阶层的利益,极力阻止此事,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齐出。   其中最为显著的问题,就是钱。   历代皇帝难道不知世族阶层之所以长久存在,就是笼络了知识传播吗?   难道不知让百姓读书识字,培养更多寒门子弟做官,对打击世族势力更好吗?   这些,大家当然知道!   但问题是,普及教育不仅需要大量老师,还需要大量经费,并且这个花费还是长期性的,目前朝廷国库根本承受不住。   不过,这对谢文彦来说,却并不是问题。   面对众臣阻扰,他直接道,“银子的问题朕已有解决办法,每年国库拨款50万两出来就行,剩下的朕来补。”   “这……”   此言一出,朝臣们震惊。   陛下说什么?剩下的银子他来补?   陛下知道一旦普及教育展开,每年的花费需要多少吗?   陛下的私库再丰厚,一年两年贴补得起,五年六年十年……一直贴补得起吗?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想起谢文彦的作风,对方绝对不是随便说大话的人,看来皇帝早就有了这些心思,并且为之做好准备。   也是,当初乾元帝就想打压世族,还选中了谢文彦来做这把刀。   如果谢文彦没有真正的本事,又岂会被乾元帝重用?   不过。   此事绝对不能成。   既然这些理由不行,那就从皇帝自己的利益来。   当即有大臣站出来继续劝道。   “陛下,普及教育培养人才短期来看,对于朝廷确实有利,但人心难查,若是让所有百姓家的孩子都免费入学,其中难免混入品行不佳者。”   “读书识字虽明理,但也会成为恶人的利器,一旦开了民智,又不能及时管理住百姓,恐对楚国造成动荡……”   也对陛下皇位不稳!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懂的人都懂。   愚民政策是封建王朝帝王控制百姓的最好手段,这也是很多皇帝知道开民智好处多多,可却迟迟不敢行动的理由之一。   谢文彦闻言嗤声朗笑,“爱卿的意思是,开了民智,朕这个皇位就坐不稳了是吗?”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陛下应当多为祖宗基业着想……”   说话的大臣梗着脖子道。   谢文彦冷笑,“你们是为大楚基业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尔等心知肚明,朕也不想说得太难听,看在你们对朝廷也确实有所贡献的份儿上,朕今日便明明白白告诉你们。”   “这普及教育的官学,朕是一定办的,百姓民智,朕也是一定要开的,谁若阻拦,休怪朕不客气。”   “除非你们能把朕拉下来,否则就必须听朕的话。”   “朕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告诉朕你们的选择。退朝!”   说罢,拂袖而去。   留下群臣面面相觑,心中打鼓。   谢文彦这个王八蛋向来心狠手辣,他们要是不同意,对方不会直接把他们都宰了吧?   别的皇帝有待商榷,但这厮很有可能。   “诶……”   众臣捶胸顿足叹气。   早知道皇位会被谢厮捡漏,他们当初就不该坐山观虎斗,先帝那么多儿子,哪怕是二皇子这个疯批上位,都比奸诈狡猾的谢厮好啊。   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   后宫。   乔玉景是知道谢文彦想要开民智的,见对方面色不好下朝,就知道事情肯定不顺利,不由心疼。   他倒了杯茶安慰,“夫君,那些朝臣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预料中的结果,何必跟他们置气,反正他们也蹦跳不了多久的。”   “夫郎莫要担心,我不是跟他们置气,我就是觉得这楚国上辈子那么快灭亡真不冤,朝中的忠臣良将是有,但大多数都是拖后腿的。”   “说实话,我都有些后悔接手这个烂摊子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多费些功夫,直接起势强!”   谢文彦握住爱人的手抱怨。   乔玉景亲了下他脸道,“行了夫君,楚国这个摊子虽有诸多毛病,但能白捡一个成熟的班底也不亏,相信以夫君的能力,解决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   “何况,夫君若是直接起势,公婆阿奶她们岂不是要跟着颠簸吃苦?还有卿哥儿的亲事也要耽搁,一时半会儿选不到什么好人家,夫君舍得?”   家人和爱人就是谢文彦的软肋。   谢文彦想到乖巧的弟弟,就不由露出笑容,心情瞬间大好。   “夫郎说得是,是为夫矫情不知足了。说起卿哥儿的婚事,他和二皇兄年纪都不小了,等一年孝期结束就得尽快办才是,此事还要劳烦夫郎操心,辛苦夫郎了。”   有先帝赐婚旨意,弟弟两人年纪都不小,守完一年孝期就成亲,倒也没人会指摘什么,毕竟那些大臣家里,也还有儿女等着成亲呢。   乔玉景点头,“此事我心中有数,夫君不必担心,只不过明年除了卿哥儿,宗室还有其它公主公君、和郡主郡君也要成亲。”   “若是只给卿哥儿超出规制风光大半,其余人按照内务府的惯例,传出去那些先帝妃嫔肯定心生不满,夫君刚刚登基不久,怕是不太好……”   谢文彦思索后摇头道。   “无碍,卿哥儿成亲超出内务府惯例的花费,用我私库补上,不用国库的钱便是,我与卿哥儿关系特殊,偏心些也是正常。”   “其余公主公君们亲事想要风光大办,就让她们母妃自己添银子。”   “反正我对那些朝臣下手时,名声就不可能太好,没必要为了这点好名声当冤大头,只要能让百姓吃饱,我的皇位就不可能被轻易动摇。”   他早就想好了。   笼络那些大臣贵族是不可能笼络的,他要走亲民路线。   有穿越堂兄的东西帮助,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对他实施起来并不难。   乔玉景担心,“那夫君私库够用吗?之后每年官学需要的银子可不少……”   不是他小气,不愿意给小叔子花钱。   而是夫君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他不得不帮夫君精打细算。   谢文彦明白爱人心意,笑着把人揽进怀中,悄悄道。   “夫郎不必担心银子,我早就派封夫人她们那支私兵,去攻打扶桑岛进行历练,如今已经把扶桑岛给打下来了,那岛上有很多金矿银矿,足够咱们挖几十年都挖不完……”   没错!   当初让封夫人她们建立私兵时,他就想好了,一旦兵马练好,第一时间就去攻打扶桑岛。   毕竟上辈子,堂兄极力主张灭掉扶桑岛后,在上面发现的金矿银矿,简直闪瞎大家眼睛,他怎能错过如此宝地。   他,谢文彦,现在超有钱!   谢文彦抱着他的小夫郎长吐一口气,“当初让夫郎吃苦了,现在不必再为银钱发愁,我夫郎就该过金银堆砌,众星捧月的生活。”   “夫郎美貌又贤惠,我不好好珍惜,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乔玉景被哄得喜笑颜开,“可我只喜欢夫君……”   “我也只喜欢夫郎,还有我和夫郎的孩子。”   谢文彦听着夫郎的甜言蜜语,也笑得满足极了。   ……   海边扶桑岛。   封夫人她们正带着数十万女子哥儿组成的军队,一边继续练兵,一边监督扶桑岛的俘虏们挖矿。   一个从京城出发的女兵赶到后,拿出令牌严肃道。   “封将军,邱军师,钱军师。主子有令,让你们继续驻守扶桑岛练兵,监督俘虏采矿,等待下一步调令。”   “另外,扶桑岛所有俘虏,不论男女老少,月底之前全部喂下绝嗣药。”   “切记不可心软,主子说,这个小国之人惯会伏低做小,反口咬人,一旦有漏网之鱼,必养虎成患!”   虽然不知道主子对扶桑岛的人为什么这般心狠手辣,但主子的话一直都是对的。   所以封夫人几人没有犹豫就领了命。   “是,我等必不负主子所托。”   慈不掌兵,反正把人家国都灭了,再绝个种也没什么大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狠手辣·谢文彦:堂兄,弟弟我为你真是承担良多~ 第16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封夫人那边源源不断送回来的金银,开办官学,普及教育这件事对谢文彦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大臣阻扰。   当然,也不是所有大臣都反对。   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对谢文彦可是非常支持的。   不过在这个时代,到底还是出身贵族和世族的官员,占比数量更多。   在争吵几日后,眼看谢文彦依旧没有半分动摇,是铁了心要开办官学,反对的朝臣们一合计,干脆决定来个罢朝逼君!   一个个纷纷递上“生病”的奏折。   谢文彦心中冷笑,并没有当场发火,而是等几天后,直接带着一大群太医,亲自出宫“探病”,场面浩浩荡荡的十分壮观。   百姓们见此好奇不已,“发生什么事了?陛下怎么带着如此多太医出宫?”   此时藏在人群中暗卫,自然是立马按照命令开始引导舆论。   “这个我知道,我大姨夫的姑妈的儿子的小叔子在衙门当差,听说是最近朝政繁忙,好些老臣子年纪大,精力不济病了,回家养病多日都不见好……”   “都是朝廷老臣,陛下可不担心么?所以特意把太医院的大夫都带了出来,亲自上门探病。”   百姓们不由感叹羡慕,“原来如此,陛下当真仁善,竟然亲自出宫探望!”   “可不,天子亲自登门,那些大臣真是光耀门楣了。”   “诶,按我说,那些老臣年纪这么大了,就应该回家颐养天年才是,咱们楚国青年才俊那么多,他们也不必如此劳累自己……”   “兄台此言有理,这些老大臣啊,就是太固执了,这不把自己身体都糟蹋病了……”   众人议论纷纷。   在有心引导下,百姓舆论虽觉得这些大臣累病实在太敬业了,但也觉得老臣们过于固执,身体不好就回家养老嘛,干啥还非要坚挺朝堂。   虽然大家不懂朝政,但每年科举那么多高中的进士,现在的朝廷应该不缺干活的官员吧?   尤其是那些高中多年,一直等着补官没机会的读书人,猜到一点风向,很是自觉的配合谢文彦宣扬这个论调。   原因很简单。   朝廷官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们想当官,肯定只能把前面的萝卜拔掉,才有机会不是?   于是。   不等这些“告病”的官员反应过来,谢文彦带着太医出宫做足君臣和睦的把戏后,第二天直接就在金銮殿上宣布。   “政事不可耽误,既然数位爱卿养病多日都不见好,想来应当是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再为朝廷效力,那朕便恩准爱卿们辞官养老吧。”   “至于数位爱卿空出来的官位,吏部尚书之位,就由吏部侍郎刘大人顶上;工部尚书之位,由工部侍郎裴大人任职……”   谢文彦一圈点名下来,提拔的全是他麾下,或明面投靠,或暗中投靠的官员。   一个个能力都是经过他认可鉴定,任职后就算不做出什么大功绩,但也足够守成之人,足以让朝廷继续运营起来。   至此,那些想罢朝逼君人,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听到消息后。   一群罢朝的大臣差点没晕过去。   “上当了!咱们上大当了,谢厮哪里是想开民智,他就是故意逼咱们罢朝,好提拔他的人上位啊。”   “方大人,当初不是你说这招一定能成吗?说谢文彦那厮新帝上位,麾下势力不足,结果呢?结果人家早有准备……”   “我也没料到谢厮竟如此奸诈,他竟然早就开始做准备了,这几年咱们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竟然都是他的人?!”   “完了,谢厮这么搞,咱们真回不来朝堂了……”   没错,如今大部分年轻官员,都是谢文彦当初暗中拉拢的。   真当他之前刚刚科举入朝,像花蝴蝶似的高调,在六部到处乱窜,装好人结交人脉只是为了名声吗?   不,那时候他就在考察准备自己的班底了。   否则刚刚登基,他怎敢跟朝臣硬碰硬,上来动贵族和世族的利益?   不管怎么后悔,此次罢朝的官员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而被提携升官的人,则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   刘家。   刘侍郎,哦不,现在是刘尚书了。   对方下朝就急急忙忙回家,把自己升官的好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刘夫人闻言惊喜不已,高兴拍大腿。   “哎哟,这当官除了本事,果然还是得看主子跟没跟对,这主子跟对了,升官就是快!想老爷你之前侍郎的位置上,呆了十几年都没机会上去,如今陛下才登基多久,就把你升上去了……”   “是极是极,咱们陛下向来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夫人你可不知道,之前那些人罢朝时,为夫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啊,结果没想到咱陛下早有准备,如今整个朝堂都在陛下掌控中了。”   刘大人感叹不已。   别看陛下年纪轻轻,但手段老辣,当初先帝登基好几年才彻底掌控朝堂,如今陛下却仅仅只用了几个月,这是何等雄才伟略啊?   他真是无比庆幸自己早早上了陛下的船,还娶了陛下养父母家的哥儿。   想到此。   刘大人就道,“夫人,朝中能臣那么多,陛下却如此提拔我,多半是看在儿夫郎的面子上,咱们日后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否则陛下定会不高兴。”   “相公放心,我都省得,即便没有相公升官这遭,我也会把云哥儿当祖宗供着!自从娶了云哥儿,咱们儿子身体就日渐好转,如今已经和正常人没区别了,夫夫俩还生了两个孩子,云哥儿就是咱们家的福星……”   刘夫人笑得高兴,对云哥儿满意得很。   她本来就不是恶婆婆,云哥儿还给她们家里带来这么多好处,她觉得自家真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才能碰上这门好亲事。   刘大人笑,“夫人说得是,不过,陛下如此提携咱们,咱们也不能让陛下失望,过些日科举,可要让儿子好好努力……”   —   无独有偶。   裴家。   同样刚刚升任尚书的裴大人也在和妻子,以及带着孩子回娘家探望的裴安然,高兴自己升官之事。   裴大人欣慰看着自己哥儿笑,“都说傻人有傻福,咱们安哥儿就是有福气,当初亲事虽有波折,但最后总算找到谢家这门好亲事,这几年日子过得好就罢,如今还提携娘家了。”   “父亲,你会不会说话呀,我哪里傻了?我明明聪明着呢,当初和谢家的亲事,可是我先看上二郎,先帝才牵红线的……”   裴安然傲娇挺起胸膛。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运气好,能够嫁到谢家,但他觉得也是自己真有眼光。   若不是当初喜欢谢二郎,就算谢家再好,他也是不乐意嫁的。   裴夫人摇头嗔笑,“你这孩子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就是谢家长辈良善,谢二郎脾性好,才容得了你,都是几个孩子的爹爹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般憨吃憨玩的。”   “父亲母亲,不要说我了,我从小就被你们宠着,这脾性是真的改不了了,你们指望让我改,还不如帮我多教教你们两个外孙……”   裴安然撒娇道。   他和夫君想过二人世界,谢家长辈出身乡野,除了人生道理其它学识也不会,所以孩子的教育问题,还得指望他爹娘。   不过。   裴家夫妻对此也是乐意的,毕竟安哥儿的孩子,其中一个日后可是要继承裴家家业的,他们自然要操心。   何况外孙白白胖胖嘴又甜,他们可喜欢了。   —   谢家。   李秀娥和邱白两妯娌,也在商量朝堂变故之事。   李秀娥对邱白笑道,“四弟夫,陛下传消息来说,让你好好监督四弟读书,过些日子的科举,四弟若不能榜上有名,回头陛下就要把人带进宫亲自‘教导’,到时候四弟可就要哭了……”   “大嫂,你莫要笑话夫君了,夫君他生性便是如此懒怠,其实夫君还是很聪明的,就缺努力那根筋。”   邱白很是无奈为自己男人说好话。   他夫君聪明是聪明,但就是太懒了,不喜欢规矩束缚,喜欢自由自在。   李秀娥笑着劝道,“也就是四弟夫你纵容四弟,他才没有努力的劲头,既然陛下瞧得上相公和二弟、四弟,咱可不能让他们拖后腿。”   “毕竟日后谢家的富贵,孩子们的前程,终究还是要靠咱们自己才能长久,陛下给的机会,错过就没了……”   “我知道了,多谢大嫂提点。”   邱白认真点头。   大嫂说得对,夫君既然有能力,就不应该浪费。   他们夫夫现在潇洒了,孩子们日后咋办?   堂兄谢文齐:……   说好抱住金大腿就可以摆烂的呢?   骗子,这牛马逃不过去了是吧! 第165章 生产   穿越堂兄最擅长的是经商,性格并不适合做官。   但谢文彦为什么还是想让对方考科举,进入朝堂为官呢?   原因很简单。   他想把开办官学,普及教育这件事,交给堂兄去操办。   因为堂兄来自后世,不会歧视平民和商贾,并且由于堂兄所在政府的爱国教育,堂兄是个极其爱国爱民的人。   尽管对方上辈子结局不好,但被他教导出来的人,也都难免被他影响,潜意识更加忠君爱国。   在这个大部分人都以家族利益为先,国家靠后的时代,谢文彦想要绝对的掌控皇权,很需要如此影响。   至于堂兄一些不合时宜的后世观念,比如说人人平等什么的,对后续皇帝有什么影响?   谢文彦并不在乎。   他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他给后代子孙挣下如此江山家业,后代守不住,就是自己能力不足,关他这个老祖宗什么事?   毕竟这世上,没有永远传承的王朝,改朝换代很正常。   谢文彦看得很开。   这也是他前世经历那么多,家破人亡,流离颠沛都不曾郁郁而终,还能活到八十高龄的主要原因。   不过。   开办官学,普及教育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直接实施,前期还有很多准备工作,再加上古代效率落后。   事情具体落实下去,至少都得等到恩科考试结束后。   所以,把不听话的官员踹走,将整个朝堂变成自己的一言堂后,谢文彦除了日常政事,主要精力就放到了乔玉景的肚子上。   因为最近几天就是乔玉景的预产期,他不得不紧张起来!   事实上不止谢文彦紧张。   整个朝廷,整个后宫的人都在因乔玉景即将生产之事心思浮动。   毕竟他肚子里,可是当今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并且还是双胎,此时又是陛下刚刚登基不久,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倘若平安生产,自然是皆大欢喜;   倘若生产出事,绝对会被有心人造谣,说新帝得位不正之类的话,影响谢文彦的名声。   乔玉景的肚子,可谓是“万众瞩目”。   想趁他生产脆弱时,让他一尸两命的人实在太多了。   尤其是刚刚吃了亏的世族,就虎视眈眈等着搞事情呢,哪怕后宫有王成安经营多年的太监势力,谢文彦也难以放心。   因为女子哥儿生产时太脆弱了,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钻空子。   仔细思索后。   谢文彦跟乔玉景商量道,“夫郎,咱们虽接手了岳父在宫中的势力,但我们入宫时间尚浅,并未到全局掌控的地步,岳父的势力更多也在太监这边,那些宫女宫侍方面的人手,终究是有疏忽之处。”   “且这些年还是曲太后掌管宫权,以她的能力,下面多半不知被人安排了多少钉子,此次生产,用谁都不放心。”   “所以,我打算暗中把阿奶接近宫,让阿奶帮你接生如何?”   以谢家的家境,当初能够供他读书,除了家中的田地比别人多一点,家里的叔伯和堂兄妹任劳任怨外。   就是因为谢奶奶还有一手接生技术贴补家用。   “阿奶的接生手法,虽比不上皇室专用的接生婆厉害,但胜在绝对不会被人收买,咱们还有堂兄的灵泉水,保证你和孩子性命肯定没问题。”   “可若是碰到别人安排的稳婆,用蛮力让你难产,到时候即便我们有灵泉水,怕是也不安全……”   灵泉水也不是万能的,万一稳婆下毒暗害不成,直接趁人不注意把孩子捂死,也不是没可能。   谢文彦是一点危险都不敢冒。   乔玉景其实也担心,他比夫君更懂后宅阴私。   “好,我听夫君的……”   夫夫俩商议后。   谢文彦当即就下旨,以陪产为借口,把谢家的女眷哥眷给宣进了宫。   并且为保万无一失。   他还把穿越堂兄叫到御书房,私下叮嘱对方把空间布置一个“产房”出来。   因为谢文彦打算到时候生产,连宫殿都不用,直接让夫郎去堂兄的空间生,以免哪里疏忽,宫殿被人做手脚,来个马失前蹄。   谢文齐点头,“在空间布置出一个产房没问题,到时候把阿奶的眼睛蒙住就进去就行,不过五弟,用得着这么做吗?会不会太夸张了?”   “如今盯着我的人太多了,我们底蕴不足,实在太容易被人钻空子。景哥儿这一胎意义不同寻常,为了他和孩子的安全,便是多此一举也无妨。”   他宁愿白费功夫,也不愿拿夫郎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也是,还是小心谨慎更好……”   谢文齐想想赞同。   虽然他没亲眼见过宫斗宅斗,但穿越前小说电视剧没少看,后宫后宅害人的手段确实防不胜防,现实只会比电视剧更加残酷。   ……   接下来几日,谢文彦又做了一些安排后。   乔玉景终于在大家的关注下,肚子开始发动起来。   当时谢文彦正在上朝,听到消息后喜忧参半,直接留下一句“退朝!”,就急匆匆赶到未央宫主殿。   他到时宫殿门口一片乱糟糟。   知书带着数位宫女宫侍拦在门口,与曲太后和几个稳婆争执。   “出了何事?君后生产危急,你们在门口喧哗做什么?”   谢文彦脸色难看呵斥。   知书见他出现立马露出喜色,像看见救兵般着急告状。   “陛下,您终于来了!奴侍刚才按照君后要求,让这些产婆去偏殿沐浴,换上我们准备的干净衣裳后,才能进去替君后接生。”   “可这些产婆根本不配合,还想硬闯进去……”   至于太皇太后也帮着产婆说话,他不敢当众状告,以免被曲太后抓到把柄拖下去,直接打死不划算。   陛下宠爱他们公子,私下告状就是,没必要现在扯皮。   因为产房里面早就做好了准备,谢文彦心中倒不急,心知夫郎此举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以及找出稳婆中的奸细。   所以闻言后,他便神色阴沉质问,“知书所言可为实?”   话落。   那几个稳婆满脸忐忑。   闹得最凶的那个稳婆大着胆子上前,一副为难的表情道。   “陛下,不是老奴等不听君后命令,实在是君后双胎生产,比寻常产夫更加凶险,老奴等若是沐浴完再进去,恐耽误君后生产时机,让小皇子们胎中受损啊……”   曲太后也赶紧装作着急附和,“是啊皇帝,君后一个从未生产的小哥儿懂什么,肚子都发动了,还迟迟不让产婆进去,实在太胡闹。”   “这些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稳婆,接生经验最是丰富,定能让君后父子平安,皇帝莫要忧心。”   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她巴不得里面的人难产。   此次乔玉景生产,曲太后倒没有做什么手脚,因为她胆子小,被谢文彦登基后接二连三的雷厉手段吓到了。   但这并不妨碍别人下手时,她选择推波助澜。   这些稳婆中肯定有被收买的坏分子,如果对方能让乔玉景难产一尸三命,空出君后的位置,她就可以让娘家侄女进宫当皇后了,多好的捡便宜机会。   可惜。   谢文彦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他淡淡看了眼惺惺作态的曲太后,就直接把视线落在站出来说话的稳婆身上,嘴唇轻启,吐出冰冷的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后让你们沐浴换衣,照做便是,尔敢违逆君后旨意,还舌灿狡辩,是为以下犯上,你死不足惜!”   说罢。   谢文彦便抽出身边侍卫的长刀,一刀将那狡辩的稳婆抹了脖子。   杀鸡儆猴。   然后才看向其余脸色惨白的稳婆,“按照君后的要求,马上去偏殿检查,沐浴换衣再进产房。”   “是陛下,奴这就去……”   剩下几个擦掉脸上沾染的鲜血,哆哆嗦嗦赶紧配合,半句辩解的话都不敢再说了。   曲太后脸色也是惨白,心中又怕又气,不由硬着头皮教训。   “皇帝,今日是哀家两个小曾孙的诞生之日,你怎可如此见血,实在太不吉利了……”   “朕是真龙天子,朕的儿子诞生是天下之幸,他们什么时候出生,什么时候就是好日子。”   “这个奴婢以下犯上,死不足惜,朕拿她祭天,是她荣幸,今日谁再敢给君后产子添乱,休怪朕无情!”   谢文彦手提长剑站在殿门口,目光冰冷环视在场众人警告。   “奴才/奴婢不敢……”   众人统统跪地,惶恐高呼。   曲太后心虚撇开头,脸色苍白靠在心腹嬷嬷身上,双腿有些发软。   突然懊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起了推波助澜的小心思。   她这个孙子,当真比先帝还要狠。   至少先帝还要名声,即便生气也不会当众见血,面上还要装装样子。   但这个孙子,他是真不在乎虚名啊。 第166章 两个小宝贝 。   别看现在谢文彦好似大权在握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目前处境并没表面那么好,开办官学的事情他不仅得罪了世族,还得罪了贵族,想拉他下马的不计其数。   只不过大家暂时都没找到机会。   再加上,如今朝中品级高的官职,都已经被他麾下之人掌控,世族和贵族损失巨大,一时半会儿在收拾烂摊子,没功夫再跟他斗,才比较轻松。   所以在这种群狼环伺的情况,谢文彦不得不更加谨慎。   时间一点点过去。   因为乔玉景在堂兄的空间中生产,宫殿产房中的“惨叫”声音,是事先安排遮掩的民间口技艺人。   谢文彦无法知道爱人真正的生产情况,心中着急不已。   谢母在旁边劝慰,“陛下莫要着急,君后身体康健,产房中还准备了上好的人参片补充元气,君后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生产的。”   “朕明白,但朕就是担心,夫郎他定是痛极了……”   谢文彦眼中难掩担忧。   虽然知道女子哥儿生孩子,都免不了受苦,但想到自己夫郎正痛得厉害,他心里就难受,手脚都是麻的。   夫郎平日里最怕疼,此刻不知得多难受。   “这两个臭小子,让他们爹爹这般辛苦吃疼,等他们出来,朕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们!”   谢文彦来回着急踱步,嘴里忍不住责怪。   比起孩子,还是夫郎在他心中更重要,因为那是与他一生相伴的人。   断子绝孙可以,没夫郎不行!   在场众人:……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曲太后在旁边羡慕嫉妒不忿,跟着自己心腹嬷嬷哼道。   “不就是生孩子么,有什么大不了,当初哀家生先帝的时候,连稳婆都没有,全靠自己呢!”   真是,当初她们哪个嫔妃得过皇帝如此在意?   乔家小哥儿命真好!   不止曲太后这么想,在场的太监宫女宫侍们,也都是如此想的。   陛下和君后果真如传闻中夫夫情深。   因为有谢文彦杀鸡儆猴坐镇,再加上宫殿产房中呆着的根本不是乔玉景本人,所以现场的太监宫女宫侍之中,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没办法做什么了。   而在堂兄空间中生产的乔玉景。   由于有灵泉水喝,身体养得非常健康,谢奶奶的接生技术也非常熟练,虽然疼还是疼,但生产速度很快,不过2个时辰就把孩子生了下来。   “哇哇哇……”   伴随着两道响亮的婴儿哭声。   知琴满脸喜悦地从宫殿里面跑出来报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君后成功诞下龙凤双胎,哥哥是小皇子,弟弟是小皇哥,父子平安!”   “好好好……”谢文彦闻言抑制不住朗笑出来,然后赶紧追问,“君后怎么样了?快让朕进去瞧瞧。”   说着就要往产房跑。   结果被谢母无奈拦了下来,“陛下不可,产房污秽,君后和两位小皇子现在也不能见风,待一会儿殿中收拾好,陛下再进去便是,不急这一时半刻。”   旁边待守的太医也点头,“奉圣夫人所言即是,还请陛下稍待片刻。”   “好吧,让宫女宫侍们手脚快些,朕想见君后!”   谢文彦没办法,只能遗憾止步。   他不怕什么污秽冲撞,但他担心夫郎身子。   孩子,他和夫郎终于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从此谁也再斩不断他们之间的牵绊了,因为他和夫郎有了孩子,哈哈哈。   谢文彦心里真是高兴得冒泡!   等产房里面收拾得差不多,经过太医诊断乔玉景没有问题后,他才被允许洗漱换上干净衣服,进去看夫郎。   至于曲太后等人,被他打发了。   夫郎生孩子这般辛苦,他要一个人好好安慰夫郎。   —   “夫君,好疼~”   乔玉景看见谢文彦出现,就没忍住红着眼眶委屈喊了一声。   他孕期身体养得好,现在生完孩子还精神得很,就是脸色因为疲惫有些苍白,看上去可怜得不行。   谢文彦简直心疼坏了。   一边端着太医开的药喂,一边安慰道,“都是那两个臭小子的错,让夫郎这般辛苦,回头我教训他们好不好?”   “才不是皇儿的错,是夫君,没有夫君我怎么会生皇儿?”   乔玉景撒娇,他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谁都不许说。   谢文彦好笑,“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那日后咱们不生了,今日真是担心死为夫了……”   “不要,夫君如今是陛下,两个皇儿怎么够?多几个同胞兄弟相互扶持,日后才不会轻易被人拿捏,在朝堂上被掣肘。”   “总归有堂兄的灵泉水补身子,不碍事。”   乔玉景眉眼都是初为人父的慈爱。   虽说兄弟多了容易争东西,可没有同胞兄弟帮忙,大儿子将来继承皇位后,肯定会很辛苦的,所以还是多生几个孩子好,他们夫夫日后多多教导便是。   “好,都听夫郎的。”   夫郎在兴头上,谢文彦不好泼冷水,还是顺着让夫郎开心吧。   以后夫郎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有两个孩子,他还是很满足了,孩子贵精不贵多。   总之最近十年内,他都不打算再让夫郎生了,一是想让夫郎多养养身体,二是皇家的孩子年龄过于相近,不太好。   既然决定立嫡长子做太子,那么有些问题就需要提前考虑。   他不想自己和夫郎的孩子们,日后争得你死我活,那样夫郎会伤心的。   乔玉景闻言特别满意,又喜笑颜开道。   “夫君,你看孩子了吗?我刚才瞧了,俩孩子长得都特别像咱们,可好看了,尤其是小哥儿,眉眼长大后肯定比我还好看。”   “还没有呢,刚进殿就来瞧你了,咱们的孩子自然是好看的……嗯,果真是咱们的孩子,刚生下来就这般玉雪可爱!”   谢文彦满脸温柔说着,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看孩子,赶忙凑到旁边的摇篮去瞧,美滋滋夸赞。   没错,不同其它刚生下大部分都红通通的孩子,两个皇儿真是白嫩极了。   五官是综合他和夫郎长的,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来,日后定是比他更加俊朗,比夫郎还要漂亮。   乔玉景道,“这是自然,不止咱们皇儿,堂兄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也是白白嫩嫩的……”   不出意外,肯定是四堂兄灵泉水的功劳。   堂兄金手指是真的大。   就是堂兄不太会利用,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帮忙!   乔玉景道,“夫君,皇儿名字你都想好了吗?”   “早就想好了,老大叫楚承基,老二叫楚承瑞。”   “承基?承瑞?”   乔玉景不由愣住,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谢文彦笑着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老大是嫡长子,理应承继祖宗基业;老二是国之祥瑞,日后谁都不能欺负他。”   “至于小名,老大朝朝,老二岁岁。愿我与夫郎朝朝暮暮,年年岁岁,相守白头到老,夫郎可愿意?”   “我愿意!夫君,我就知道你爱惨了我。”   乔玉景不顾刚刚生产后的难受,开心扑到谢文彦怀里。   还是那句话,男人的钱和权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夫君处处为他和他们的孩子着想,就是真的喜欢他。   “小心些,伤口疼……”   谢文彦被夫郎动作吓到,担心不已。   乔玉景不撒手,耍赖撒娇,“不疼,有夫君陪我,就不疼。”   “好,我陪着夫郎。”   谢文彦拍拍爱人的背,眉眼温柔。   ……   乔玉景成功诞下龙凤双胎的消息传出。   宫外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愁的就不多说了,反正谢氏和乔氏两族人都高兴得很,听到消息欢天喜地。   谢爷爷和谢父、谢大伯、谢二伯是男子,不能进后宫。   两个小皇子的消息,只能听从宫里回来的谢母等人讲述。   谢母喜笑颜开道。   “君后生产很顺利,两个小皇子刚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的,好看极了,专挑着彦儿和景哥儿的好处长,将来定是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绝世无双。”   谢奶奶也骄傲得很,“两个小皇子是我一个人接生的!”   她真是出息了,竟然接生出两个小皇子。   谢爷爷见老伴儿炫耀,忍不住酸溜溜道,“小皇子是你接生的,陛下也是我带大的呢,陛下小时候最喜欢在我脖子上骑马了,老婆子瞎得意什么……”   “是是是,你最能。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快回村找族长,把咱两孙子的名字记上去。”   谢奶奶不跟老伴儿计较,赶紧高兴催促。   虽然俩孙子是皇室人,肯定要上皇室族谱,但这并不妨碍她们谢氏族谱也把名字记上。   因为无论有没有血缘,彦儿在她心中都是亲的,彦儿的孩子,自然也是她亲孙子,要上她们家的族谱才是。   谢氏族长们:虽然但是,这个想法非常好,大大支持! 第167章 满月封太子捉虫   两个孩子因为是新帝登基第一双孩子,又是代表祥瑞的龙凤胎,有很强的政治影响,出生后可谓是真正的万众瞩目。   世族和贵族没能在乔玉景生产时动手成功,事后自然不甘心。   但孩子已经生下来,他们虽然猖狂,可也不敢再明着下黑手,否则定会引起诸国皇室公愤,所以只能来暗的。   可惜。   两位小皇子在胎里就喝着灵泉水了,身体康健得不行,根本不会轻易生病中毒,另外还有王成安这个隐藏boss外公保护。   以至于世族和贵族搞了半天小动作,全是无用功,气得想吐血。   不过,俩孩子虽然没事儿,但这些人的黑手谢文彦却都暗暗记恨下来。   敢伤害他和夫郎的孩子,来日大权在握时,他定要这些人百倍偿还!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便到了俩孩子的满月宴。   皇子的满月宴操办自然是无比盛大,这还是新帝登基后第一件大喜事,再加上谢文彦骨子里其实喜欢奢华享受。   所以此次宫宴,直接让京城的百官,都携家眷来参宴了。   让那些往日因官位等级过低,没资格进宫的小官们喜不自胜,纷纷鼓足了劲儿准备贺礼,希望借此在皇帝面前露脸。   而随行的官员家眷们,更全是家中容貌和才情都优越的女子哥儿。   此举用意不用多猜,自然是为了谢文彦的后宫而来,毕竟他后宫妃嫔空虚,不出意外,过些日子先帝一年孝期满,朝臣就会迫不及待提出选秀。   如今肯定要抓住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才是。   面对这种场面,乔玉景说心里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怯场他倒不害怕,就是担心参宴的那些官员公子小姐,把夫君目光勾了去。   他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也不是对谢文彦不信任。   只是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由爱生怖,由爱生忧,情绪无法避免。   见主子神色不对。   多年主仆的知琴和知书立马安慰。   “主子莫要担心,陛下对您的情谊,这些年如何有目共睹,那些贵女公子再如何优秀美貌,怕是都入不了陛下的眼。”   “就算有什么意外,如今主子已经有了两个小皇子,还是祥瑞之兆的龙凤胎,只要主子稳得住,就没人能动摇主子的地位。”   何况他们已经知道,先帝的心腹太监刘公公(王成安),早就被他们公子给收服了,对公子忠心耿耿。   而陛下又十分重用刘公公,竟然让刘公公进入朝堂参政,他们公子手中筹码那么多,地位稳固得很,不必担忧。   乔玉景叹气,“我倒不是担心这些,只是害怕夫君喜欢上别人,这些年他对我那般好,我没办法再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夫郎了,若有人要与我分享他,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没有与夫君浓情蜜意过,他自然无所谓。   可体会过夫君的爱和好,已经沉溺进去的他,怎能还轻易放手?   情爱果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知书心里赞同,其实也很担心姑爷变心,不过还是嬉笑安慰。   “主子,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何必现在自扰?陛下对主子心意可真真的,连月子期间都陪着主子入寝,从不分房而睡,叫大家都羡慕得很呢……”   这个时代能做到如此的男人,实在少之又少。   “说得是,想那么多做什么,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夫君现在对我好就行了……这个玉簪不要,把玉梳簪上。”   乔玉景被安抚好了,一边笑着,一边戴上与夫君的定情信物。   那玉梳,可是夫君亲手雕给他的。   今日郭明熙那个坏家伙也要来参宴,他要好好跟对方炫耀!   正说着。   谢文彦也换好衣服过来,“夫郎,穿戴好了吗?时辰差不多,咱们该去宴会露面了。”   “好了,夫君你看我今日这般穿戴,可好?”   乔玉景听到声音,刚才的忧愁立马消失,欢喜地从凳子站起来,在心上人面前转了个圈。   绣着金凤的红色凤袍,雍容华贵,艳光四射。   谢文彦看着活泼的爱人笑,“端庄又不失好看,夫郎本就美貌,今日这身更称得国色天香,让我摞不开眼。”   在爱人面前,他从来都不会自称朕。   乔玉景听罢笑容灿烂,“夫君喜欢,日后我多穿这般华丽的衣裳给你看。”   虽然他更喜欢清丽的服饰。   “夫郎喜欢什么,就穿什么,只要是夫郎,我就都喜欢。”   谢文彦揽住人腰亲了一下。   然后走到摇篮前,把咿咿呀呀嬉笑的俩孩子,一手一个抱起来,一副要自己抱着孩子去宴会的模样。   乔玉景见状高兴又担忧道,“夫君,让乳母抱吧,这般出席不合规矩,朝中那些迂腐的臣子,怕是又要说了。”   “无碍,这点小事都要顾虑,我还当什么皇帝,他们要说便说,全当耳旁风刮过便是……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俩孩子在我心中的分量,否则那些人便会轻视你们父子。”   谢文彦无所谓摇头。   虽说集宠一身,就是集怨一身,但他总不能因为担忧夫郎和孩子安全,就让人默默无声,拉一个挡箭牌出来对别人好吧?   那样实在太蠢了,他可舍不得委屈自己所爱之人。   他会竭尽全力保护夫郎和孩子们。   乔玉景闻言心中温暖,也不想扫夫君兴致,点头笑。   “好,那我抱岁岁……”   夫夫俩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相携走进宴会场地。   ……   果不其然。   众人看到帝后亲自抱着孩子相携而来时,全都不免露出震惊之色。   虽然早就听闻陛下对君后感情之深,成亲多年连个通房都没有,但如今陛下竟然亲自抱着小皇子出席,还是超出了他们想象。   但更令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等众人行过大礼后,谢文彦便直接当场宣布,封长子承基为太子。   直接让大家瞪大眼睛!   虽说之前听闻大皇子的名字叫承基时,他们就有所猜测,可还是没想到皇帝竟然孩子满月时,就封太子了。   当即就有大臣站出来反对。   “陛下不可啊,虽说大皇子乃嫡长子,立为太子是应当,可如今大皇子不过满月之龄,如此年幼的太子,于国稳定不妥。”   “张大人所言有理,按照祖宗规矩,至少也要等到皇子六岁后方可……”   其余官员纷纷附和。   虽说他们是有私心,皇帝早早立太子,他们家的姑娘哥儿入宫后,生下的皇子肯定就弱势了。   但也确实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古代养孩子不容易,夭折机率极高。   早夭一个小皇子,和早夭一个小太子,影响完全不同!   旁边。   王成安虽也担心,可外孙现在立太子,对他哥儿好处巨大,他自然全力支持,闻言立马跳出来反驳。   “张大人和孙大人此话何意?早早立下储君,才能避免争斗,于国家有利,大皇子和大皇哥儿乃是龙凤双胎,祥瑞之兆,自生下来就康健无比。”   “你们非得劝谏陛下待皇子六岁后再立太子,是有异心?还是诅咒皇子性命?!”   王成安气势汹汹,一副你们敢唱反调,老子就弄死你们的模样。   众人:……   麻辣戈壁,这个老东西。   小皇子又不是你孙子,你上蹿下跳个屁,立太子跟你又没啥利益冲突,那么积极反驳干什么?   知道你老东西忠心陛下,但也没必要这么当显眼包吧。   大家心中疯狂逼逼,可面上却不敢骂出来。   没办法,谁让王成安如今已经不是单纯的太监总管,而是督察院的督公,主要职责范围,就是帮皇帝监视调查百官阴私,权力之大。   一旦被对方咬上就完蛋了,毕竟当官的,谁还没点见不得的人脏事?   所以。   众人只能愤愤不平瞪王成安一眼,忍气吞声道。   “臣等不敢,臣等只是为江山社稷担忧,立太子事关重大,牵涉甚广,望陛下三思……”   不过谢文彦决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改变的余地。   他环视众人放出气势压迫道,“此事各位爱卿不必多说,朕如今已经二十有五,膝下就这么一个皇子和皇哥儿,早早立下太子才能安定民心。”   “今日除了立太子,朕还有一道圣旨,便是封大皇哥儿为【楚安长公君】,享皇子亲王待遇。”   在这个重男轻女轻哥儿的时代,公主公君和皇子亲王的品级虽相同,但俸禄待遇却差别巨大,他要给自己孩子最好的才行。   楚乃国姓,安字更有平安喜乐,安邦定国之意。   用这两个字作为封号,可见贵重!   如果没有封太子之事,大家对此可能还会说两句,觉得一个皇哥儿哪能享受这般尊荣。   但有封太子的重磅在前,谢文彦再怎么宠爱大皇哥儿,众人都能接受了。   只能说。   他们还是低估了陛下对君后的感情。   以往的妃嫔是母凭子贵,乔君后这里,是子凭父贵啊! 第168章 郭明熙的提醒 1更 捉虫   谢文彦直接在满月宴上宣布封太子。   不仅让朝臣们震惊,也让乔玉景惊喜感动。   毕竟之前夫君说要等到孩子周岁的,如今事情提前,明显就是在安慰他最近忐忑的心情,夫君真的时时刻刻都把他放心中。   “夫君,我……”   乔玉景喜得眼眶微红,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谢文彦握住他的手,安慰笑,“之前不是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吗?太医说皇儿身体康健壮实,如今提早些也不碍事,夫郎可安心了?”   “哪有安心,我又不曾担心什么……”   乔玉景被戳破最近忧虑心思,不由脸颊绯红,嘴硬反驳。   谢文彦见此朗笑不已,宠溺点头,“好好好,夫郎没有担心,都是为夫多虑了,那夫郎可开心?”   “嗯……”   乔玉景这下才点头,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含羞。   夫夫俩小声说话,眉眼间都是浓浓情谊。   谢文彦丝毫不在意周围朝臣和家眷们的目光,大大方方表现帝后恩爱。   看得朝臣们牙酸不已,心中无数吐槽!   谁能想到,谢文彦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在感情方面竟是如此模样,实在太让人割裂了。   不过这样也好,陛下至今为止还没什么弱点,倘若对方真的喜欢美人,倒也是一件好事,他们总算有个对付皇帝的方向了。   这般想着,朝臣们的脸色也逐渐了好些。   虽说如今陛下封太子早了点,可自古能成功上位的太子有几个?   不过一个奶娃娃而已,日子还长着呢……   但这些道理,以曲太后的脑子是想不到的,看到谢文彦和乔玉景帝后越发恩爱,她着急不已。   曲太后看向身边戴着面纱的侄女,语气着急担忧道。   “素雪,皇帝和君后的感情,你如今已经见到了,进宫之事可还有信心?”   其实也不能怪她这么担心。   实在是乔玉景的优势太大了,既有倾城美貌,又有才情手段,还有与谢文彦从低谷走出来的深厚感情,现在还生了儿子。   如此情况,谁能撼动?   哪怕自己侄女的美貌,并不输给乔玉景,曲太后还是没底。   不过。   曲素雪闻言却是轻笑,“陛下与君后的感情确实深厚,陛下待君后也的确是一片真心,但常言道君恩如流水,帝王宠爱最是捉摸不透,感情总是会在时间的摧残中变质……”   说罢,她伸手轻抚自己遮掩在面纱下的脸颊。   她承认,乔君后的确非常优秀,美貌和才情都足以让京中大部分贵女公子自惭形秽退缩,不敢与之相争。   但她的容貌才情并不输对方,唯一的缺点就是认识陛下太晚而已。   可这也是她的优点,她比君后更年轻漂亮。   人骨子里都喜新厌旧,不过轻重区别,只要能进宫,就算不能让陛下爱上自己,她也有把握获得几分宠爱,生下属于曲家的皇子。   她不爱皇帝,只求荣华富贵。   但君后不一样,君后爱皇帝,就注定会成为输家。   因为后宫之中最不能有的,就是真感情。   “姑母安心,侄女自有计策。”   曲素雪看向曲太后自信一笑。   曲太后还是担心叮嘱,“那你等会儿好好表现,皇帝刚刚登基事物繁忙,又不把哀家放眼里,如此表现机会可不多。”   “知道了姑母。”   ……   那边曲太后姑侄在讨论乔玉景。   这边。   乔玉景也在和郭明熙说话。   两人当初虽因立场问题有些龃龉,但到底从小来往,做不到完全真心相待的闺中密友,却也能成为聊天合作的利益朋友。   看着如今周身都是幸福气息的乔玉景。   郭明熙不由有些醋味感叹道,“乔三,当初我就看出你不是个老实的,偏大家都觉得你是好人,弱小可怜又无助,结果现在怎么着?”   “不仅成了君后,还让陛下对你这般好,又是后宫独宠,又是满月封太子……若我当初有你这般手段和眼光,哪能浪费那么多年的感情和年岁?”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嫉妒这个损友了。   他家世容貌才情也不差,为什么遇到的偏偏是渣男呢!   郭明熙觉得很不服气。   他们什么真面目,双方都清清楚楚。   乔玉景也便没有做戏,闻言得意笑。   “当初我说你眼瞎你还不信,还说我是嫉妒羡慕你找到一个好郎君,结果吃亏了吧,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行。”   “不过,你现在也甚是潇洒得很呐,听说你不仅把家里都掌握住了,还在后院养了十几个面首?人还是让你小弟亲自去收罗的?”   没错,郭明熙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亲,不是他嫁不出去,而是他自己不想嫁。   因为被前大皇子欺骗,对方不相信爱情了,自从投靠二皇子,在二皇子的帮助下彻底掌控住家族权利,他就放飞了自我。   郭明熙也露出得意笑容。   “是啊,以前是我傻,一棵树哪有一片森林好啊,我后院那些好哥哥,要温柔有温柔的,要脾气有脾气的,每天变着花样哄我开心,可比当初那个负心汉不知好了多少倍。”   难怪男人喜欢三妻四妾,他现在也喜欢三夫四侍!   唯一的缺点就是别人总私下蛐蛐他水性杨花,但那又如何,他现在快乐得很,才不在乎。   郭明熙道,“怎么,你也觉得我这样不好,来劝我啊?”   “我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吗?”   乔玉景笑着反问。   他怎么可能看不起郭明熙这般行事,他和对方都是相同的人,既深情又无情,倘若不是遇到真心相待的夫君,他肯定和郭明熙差不多选择。   郭明熙闻言露出笑容,“那就好,若是你也如外面人那般,我就要怀疑你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有件事我觉得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   “先帝一年孝期将过,陛下如今后宫只有你一人,朝中那些大臣们肯定会提出选秀,你打算怎么办?别跟我说你相信陛下对你的感情,我例子就摆在这儿,你可别犯糊涂,凡事还是多个心眼为好。”   郭明熙善意提醒。   不管是为了多年相识的交情,还是为了多个靠山,他都不希望乔玉景倒台。   乔玉景听到此事,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忍不住小声骂道。   “朝中那些老匹夫,一天天不干正经事,就知道盯着这些事情,本宫迟早收拾他们!”   郭明熙道,“诗歌有云: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后宫嫔妃带来的家族利益巨大,谁能眼睁睁看着机会不行动?此事关键不在那些大臣,而是在陛下身上。”   “夫君答应我不会选秀,至少这几年不会变。”   乔玉景骄傲道。   郭明熙摇头提醒,“我知你手段,可凡事都有万一,曲家曲素雪你可知道?听闻她容貌才情,不比你我二人差,更是曲家精心教养长大的。”   “我已经看过了,她不是个好对付的,为了曲家荣耀,她对进宫怕是势在必得,恐成你劲敌。”   乔玉景正色问,“怎么说?”   “因为她比你我二人更理智,她心中只有家族荣耀,富贵荣华,而你却爱上了陛下,你应该知道,动真情的人总是更容易成为输家。”   郭明熙一针见血道。   谁知这话说完,乔玉景却顿时放心了。   因为他夫君和普通男子不一样,在夫君心中权利远比美人更重要,只要曲素雪觊觎夫君的权利,夫君就永远不可能喜欢上对方。   他能获得夫君的爱,或许有容貌才情加成的功劳。   但归根究底,还是他对夫君的感情,他可以为夫君付出自己的一切,而所要求的回报只是真心相待,一生执手。   像夫君这样心思深重,身处黑暗的人,只有光才能吸引。   而曲素雪这种人,对夫君来说就像在照镜子,这世上谁会喜欢整天面对自己的阴暗面?   所以,无论曲素雪再怎么优秀,在夫君面前,结局都注定了会失败。   乔玉景对此很有把握。   如果猜错了。   没关系,他可以和夫君同归于尽。   既然夫君答应过这辈子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他就不会让这个结果改变。   他爱夫君,夫君也必须爱他。   乔玉景笑容灿烂如烟花,绚烂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病娇·乔(叉腰):夫君必须爱我,不然腿打断! 第169章 谢文彦的魅力 2更~捉虫   乔玉景猜得没错。   像谢文彦这种人,是绝对不会主动付出真心的,他对谢家的好,对乔玉景的爱,全部都建立在别人先对他付出真心之上。   前世今生,他不是没有见过比乔玉景容貌更加出色,心机手段更强的女子哥儿,但为何就独独喜欢上了对方呢?   原因就是乔玉景眼底心里都是他,如此纯粹又炙热的感情,太美好了。   对谢文彦这般黑心肝来说,就像生命的救赎。   永远都不可能放弃。   所以。   等宴会进行到献礼环节。   曲素雪在曲太后的安排下,上前呈送小皇子的贺礼时,故意“不小心”弄掉自己面纱,露出一张同样倾国倾城的娇媚容颜。   想试探一下谢文彦的反应态度时。   谢文彦眼中毫无波澜,只是平淡点头。   “承恩侯府有心了。”   然后便示意下一个献礼的上来。   别说另眼相待,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曲素雪眼中瞬间闪过的惊讶和错愕,以及难以置信之色。   毕竟像她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就算不心动,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正常人怎么都应该有点对美色的欣赏才对。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可惜,谢文彦就不是个正常人!   就算没有重生机遇,他上辈子都没有在美人计上栽过跟头,这辈子又岂会在此事上糊涂?   不是他真有多么品德高尚,而是变心的代价太高,对他这种追逐利益权利的人来说,实在不划算。   这就是他不断给乔玉景筹码的原因。   他不能保证自己的感情,但他可以保证自己衡量利益。   奸臣的爱就是如此特别。   谢文彦对曲素雪一点另眼相待的都没有,可令现场朝臣们心中打鼓不已。   如此美人陛下都没反应,他们家的女儿真有进宫机会吗?   曲太后更是着急牵红线,赶忙开口介绍,“皇帝啊,这是哀家侄孙女,名素雪,年芳十七……”   不等她说完。   谢文彦就似笑非笑道,“皇祖母可是想让朕替您娘家侄孙女赐婚?”   就他们之间的塑料祖孙情,真赐婚,还不知得赐个什么歪瓜裂枣报复呢。   这可是她们曲家精心培养的贵女,万不能糟蹋了。   曲太后:!!!   立马讪讪闭嘴,“不是不是,哀家就是想跟你说,哀家在宫里闷得慌,想招素雪进宫小住几日,陪哀家说说话。”   “皇祖母客气了,后宫您老和君后做主便是,这点小事无需请示朕。”   谢文彦点头。   然后摆手,示意献礼继续。   冷淡的态度让曲太后心中气闷,曲素雪更觉得很是丢脸,以她的容貌和才情,在京城何时被人如此无视过?   不过,曲素雪到底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心机手段不低,尽管心中不忿,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淡定行礼退下。   待回到位置后,还有心情安抚曲太后。   “姑母,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一个落魄伯爵家不受宠的哥儿,都能让当今陛下倾心相待,她堂堂太皇太后的侄孙女,承恩侯府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同样也可以。   曲素雪面带端庄微笑,眼底尽是野心……   谢文彦端起酒杯浅浅喝了口。   承恩侯府的姑娘有上进心是好事,非常值得欣赏,但高估自己,低估对手,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夫郎,便是天上神仙也比不上。   —   接下来献礼继续。   朝中的高品级官员送礼,担心出错,基本都中规中矩。   但轮到品级较低的官员们,为了在新帝面前露脸,一个个送礼就不止昂贵,还特别有新意了。   谢文彦对此很是开怀。   他两辈子终于有孩子,正是父爱爆棚时,现在讨好他的夫郎和孩子,比讨好他本人更有用。   他毫不吝啬挨个夸赞。   “工部主事李大人?朕记得你,你在水利方面很是有见解,好好努力钻研,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人的。”   “礼部王大人?这幅阖家团圆图,是令夫人绣的吧,朕当初在礼部任职时,王大人送朕的年礼绣帕,朕和君后就特别喜欢……不过,常年刺绣对眼睛终究不好,朕就赐你一个太医,明日上完朝带回家给令夫人瞧瞧眼睛吧。”   “兵部郑大人?这般精美的婴孩项圈,是你选的?你这个大老粗还有这等眼光啊,让朕猜猜,定是令母帮忙准备的吧?不知令母身体可还好?之前听你说,令母很是体弱,朕库房有根百年人参,你等会带回去吧……”   谢文彦笑着和众官员说话,因为记性好,他能够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说不同的关心之语,也记得每一个底层官员的名字和特点。   别看这就是件很小的事情,但对于底层官员来说。   皇帝竟然记得他们名字,记得曾经与他们随口说过的话,这简直就是巨大的惊喜和荣耀!   毕竟,没有人能够抗拒被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   尤其这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这一碗心灵鸡汤灌下去。   被关心的底层官员们,简直感动死了。   工部李大人激动跪下表忠心,“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研究水利,以待将来为陛下效忠。”   没想到他私下的努力,陛下都看在眼中,他日后一定要更加踏实办差!   礼部王大人感激,“多谢陛下赐太医……”   他出身寒门,家中的人情用度大半都靠妻子精湛的绣技,妻子因此眼睛不好,他一直很愧疚,没想到陛下竟然愿意赐太医,陛下真好!   兵部郑大人更是猛汉落泪,“陛下,臣跟你说过臣母亲吗?臣都忘了,陛下竟然还记得……”   陛下真是把他放在心上,他要努力为陛下尽忠尽力!   一个个被点名关心的官员满脸感动不已,激动得仿佛下一刻就能为谢文彦去死的模样。   不过就是三言两语的关心而已,这就忽悠瘸了?   朝中老臣:……   何至于此。   谢文彦:朕的魅力,你们这群老东西不懂!   一场献礼下来,谢文彦亲切的态度俘获了不少年轻官员,以及被打压官员的忠心,士为知己者死,便是如此。   隐藏在其中世族的人,心中暗道不好。   谢厮这混账玩意实在太会笼络人了,照这般继续发展下去,日后朝堂就真正成对方的一言堂了。   而更让他们叫不好的还在后面。   就在宴会气氛融洽之时,谢二郎站出来。   表示谢家研究出了让红薯达到亩产5000斤以上的种植方法,以及亩产3000-5000斤的新高产粮种土豆。   话落。   不等谢文彦开口,朝中那些大臣就先震惊地站起来。   “多,多少?!”   虽说如今民间已经有红薯这等高产农作物了,但由于种子驯化程度,种植技术落后,亩产远没有后世那么高,最高也不过3000斤左右。   其余稻谷主食更惨,亩产能有两三百就很不错了。   因此目前,各国百姓的生活,都只能说饿不死,想吃饱仍旧不容易。   高产粮食非要重要。   所以,听到谢二郎的话,众人才如此震惊激动?   “陛下,草民所言皆属实,如今正是新一批粮种收获时间,陛下可携百官摆架桐树村,亲自查验。”   谢二郎拱手掷地有声道。   此事他们谢氏一族可是暗中足足准备了五年。   有此功绩,日后再没人敢随便嘲笑他们谢家的富贵是靠裙带关系,也再没有人敢质疑五弟流落民间,登基得位不正。   “好好好,今日大喜,各位爱卿便随朕亲眼去看看这亩产数千斤的粮种,是何等模样吧。”   谢文彦朗笑,大手一挥,让百官随行。   这种扬名机会,当然要高调进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皇帝乃是上苍都庇佑的实至名归。   作者有话要说:   老天爷(叉腰生气):tui~要不是我亲儿子不争气,哪能轮到你这个坏东西。   谢文彦(特别孝顺):拜见干爹,干爹好!   老天爷:……行吧,毕竟都叫爹了。 第170章 高产粮种   这些年为了登基,谢文彦除去在朝堂和边疆做手脚外,也让谢家带着族人们,在私下做了不少准备。   高产粮食如此收买民心的好东西,他怎么会放过?   之所以让谢二郎负责此事,是因为二堂兄既不是读书的料子,也不是武将人才,性格敦厚老实,想提携对方都没有机会。   对方唯一擅长的技能就是种田,而研究高产粮种,也的确需要耐得住寂寞和脏苦的人。   没想到二堂兄在农业上还真有些天赋,根据穿越堂兄提供的先进种植技术,以及优秀粮种,成功种植出适合在楚国土地存活,并且产量巨大的粮种。   因为有扬名目的。   谢文彦携朝臣出宫的动静闹得很大,引起了不少百姓注意。   由于没有封口,谢家进献高产粮种的消息成功被百姓们知道,大家当然也是震惊又激动。   “真的假的,红薯亩产能有5000斤?”   “不止红薯,听说谢家还进献了一种新的粮食,叫土豆,亩产也有3000-5000斤呢!”   “听说陛下现在出宫,就是去亲眼验证的,走走走,咱们也跟上去,远远瞧一眼也是好的……”   百姓们一边说一边跟在队伍后面,也想要亲眼围观。   谢文彦没有让禁军阻止,于是众人到达桐树村的时候,队伍可谓浩浩荡荡。   谢氏一族见到这么多人出现,差点没吓腿软。   娘呀。   虽然早知道今日陛下和朝臣会亲临,但他们以为就几百人而已,现在这场面怕是有上万人了吧!   不过,谢氏这些日子因为出了谢文彦这么个养子皇帝,经常被人巴结,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了。   所以很快,谢氏族长和族老们就镇定下来,赶忙上前跪拜。   “草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族长爷爷不必客气,快些起来,多日未见,不知族长和族老爷爷们近日身子可安好?”   谢文彦温和将人扶起关怀。   眉眼都是许久未见的高兴,亲切的态度昭显他对有养育之恩的谢氏青睐,也向百姓展现出他的亲民。   被关心的族长和族老们,笑得牙花子都快出来了。   “好的好的,有陛下福气庇佑,我们这些老头子都硬朗得很……”   “是呀是呀,大家都好着呢,陛下紧赶着来,渴不渴?婶娘准备了拿手的桂花醪糟汤,陛下还记得不,你以前最爱婶娘家里这口……”   站在后面的大娘婶子们,也扭着衣服紧张又激动插话。   说实话,谢文彦成为皇帝,他们虽然高兴,但也有些惶恐。   如今对方这般亲切态度,还不见外的继续喊他们这些老头子爷爷,可见心里对谢氏并未表面恩情,是放在心里的。   谢文彦亲切陪着谢氏众人唠嗑几句,才在朝臣的提醒催促下,把话题转到今日的正经事上。   在所有人万众瞩目的见证下。   谢文彦象征意义的挖了几锄头,就和朝臣们站在田埂边,观看村民收红薯。   因为干活的人多,大半个时辰红薯和土豆,就挖好称重了。   负责的官员激动报数。   “陛下,目前挖了三十亩地,红薯平均一亩地收成5000多斤,土豆平均一亩地4000多斤!”   哗——   最终结果出来,现场一片激动哗然声。   聪明的官员当即跪下高呼,“陛下圣明,天赐良种,佑吾大楚!”   “陛下圣明,天赐良种,佑吾大楚!”   “陛下圣明,天赐良种,佑吾大楚!”   后面跟着百姓们也纷纷跟着跪下高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所有人都激动得满脸通红,亢奋不已。   底层百姓求的不过就是吃饱穿暖二字。   有如此高产的粮食,日后即便收成不好,他们也不会轻易饿死。   “好好好,有些高产粮种,朕大楚百姓,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谢文彦红着眼眶,喜极而泣。   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一个爱名如子的好皇帝。   反正现场的百姓们,看到皇帝竟然为自己这些底层贱民哭泣,是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民心在这一刻无比高涨。   隐藏的世族官员:……   不是,他就流几滴猫尿而已,你们感动个屁啊!   ……   高产粮种功劳巨大,这回谢文彦再对谢家进行封赏,就没有朝臣再不识相地跳出来阻止了。   第二天。   谢文彦就在早朝上,宣布封谢二郎为永安侯,并进入司农司任职,替朝廷继续研究高产粮种。   谢氏因为只是帮忙试验种植,功劳有限,爵位肯定不可能。   但给谢氏的族长和族老们,封几个能够提高身份,但没什么实权,无伤大雅的乡绅称号,以及赏赐金银珠宝还是没问题。   除此之外,还任命了几个有手腕,品行也不错的寒门官员,负责高产粮种推广之事。   处理完后,谢文彦才目光凌厉又严肃道。   “朕是过来人,朝中的事情朕心里都清楚,有些事情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但有些事情,朕眼里绝容不得沙子。”   “其余朕也不多说了,只希望各位爱卿记住,以民为本四个字。”   “百姓是朕的底线,尔等可明白?”   水至清则无鱼,他不介意朝中官员有瑕疵,但必须有底线。   “陛下圣明,臣等谨记,定不负陛下所托。”   众臣赶忙跪下表忠心。   没办法,当今皇帝是个强势的,他们这些臣子压不过,只能老实听话了。   只有世族还是不甘心,心里憋屈不已。   谢文彦看着匍匐在地的众人,心里就舒坦得不行了。   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人都对他,再生不出反抗念头。   他谢文彦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   下朝后。   谢文彦心情倍棒儿回到后宫。   乔玉景正拿着穿越堂兄贡献的“奶瓶”哄着俩孩子喂奶。   虽说可以直接让奶娘喂养,不需要这么麻烦,但乔玉景不想日后奶娘和孩子的感情,比自己这个亲爹还好,所以打算多花些精力自己照顾。   反正有那么多宫女宫侍伺候,脏活累活都有人做,他其实也不会太累。   谢文彦对此当然没意见。   他又不忌惮夫郎母族,自然没必要像历代皇帝那般,隔离皇子与母妃之间的感情,夫郎喜欢怎样就怎样。   “夫郎,我回来了,俩宝今日表现如何,有没有闹你?”   谢文彦大步流星进殿,声音迫不及待。   俩宝胎里养得好,身体健康无比,生下来后能吃能睡,不过月余就养得那叫一个白白胖胖,可爱得不行。   “啊啊啊~”   俩宝喝过灵泉水,聪明得很,听到熟悉的父亲声音,立马激动回应。   乔玉景在旁边笑,“这俩皮猴子有没有闹,夫君还猜不到啊?早上醒来瞧不见你,一直找呢,刚喂了奶才消停,老小足足喝了两瓶奶呢!”   “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吃?太医瞧过了吗?”   谢文彦高兴又担心。   孩子能吃是福,可太过能吃就让人害怕了。   别说老小还是一个哥儿,胃口竟然是老大的两倍,太吓人了。   乔玉景回道,“太医说,岁岁就是单纯胃口大,身体没问题。这些天我仔细观察,岁岁的力气,好像也比寻常孩子大很多。”   说着,语气有些担忧。   男孩力气大是好事,但哥儿力气大,在时下环境就有些不太妙了。   尤其是小儿子还特别能吃,将来若是长成个五大三粗的样子,即便是尊贵的皇室哥儿,亲事怕也要波折。   谢文彦:……   他小哥儿五官这么精致漂亮,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还有灵泉水可以美颜,将来应该不至于长残吧?   不过,就算长残也没关系,他这个父亲兜底便是!   谢文彦心疼地把自己小哥儿抱起来,“没事儿,力气大是好事,这样才不会在咱们看不见的时候被欺负。”   “有我在,谁敢说咱们岁岁半分不好,就送他去苦寒之地改造。”   “至于日后亲事的问题,你让咱岁岁和郭明熙那家伙多学学,嫁不出去那就娶,公君府后院养上几十个俊俏郎君,真心不真心无所谓,只要把咱岁岁伺候高兴就成。”   乔玉景闻言觉得有道理,“那我以后好好教教他。”   世间像夫君这般的好男人太少了,他家小哥儿还是花心些好。   毕竟他和他娘都有恋爱脑,不得不提前防范,以免将来小哥儿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就惨了。   夫夫俩越想越觉得好,就此决定日后的孩子教育问题。   逗了会儿孩子,等俩宝犯困放进摇篮。   谢文彦和乔玉景才品着茶点,商量其它正事。   谢文彦道,“夫郎,如今我皇位基本已经稳固下来,要紧的事情都办完了,接下来,我打算给我上辈子那些义父翻案,但后续的安排还没想好,你可有什么建议吗?”   他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心黑手狠的事情没少干。   但他这个人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前世在边疆流放期间,他答应过这些教他技艺的义父,替他们养老送终。   可惜当时环境太糟糕,他除了帮人收尸外挖坟外,根本没什么好东西孝敬人家,算是白学了人家一身本领。   如今他有机会,自是不能忘掉这份恩情。 第171章 前世的义父们(1) 1更   对于前世有恩情的义父们,谢文彦是想将人荣养起来的。   毕竟这些义父被流放多年,身子骨都不好,他实在不太好意思压榨。   可问题是,无亲无故的他不仅帮这些人翻案,还好吃好喝养着,不知真相的人,谁会相信他没有用意?   要知道无事献殷非奸即盗,义父们肯定也会惶恐。   所以,翻案的安排和理由需要慎重考虑。   乔玉景道,“不如都送去官学教书吧。这些人的能力和人品,夫君最是清楚,官学那边还需要教书先生,送过去正好。”   “如此,夫君荣养这些义父,别人也只会觉得是你惜才缺才。”   谢文彦点头,“官学教书倒是个好去处,我那些义父们都是能力上佳,但不太会做人,脾气又臭又硬,被流放全是得罪人被报复的,如此顽固脾气教书确实正正好。”   乔玉景思索补充,“提出翻案的人选要好生斟酌一下,夫君可想好用谁了?”   “这个简单,御史台许大人的夫人,是我其中一个义父的表妹,许大人敬重妻子,为人又忠心耿直,见我这个陛下励精图治,知人善任,一时冲动为落魄的妻兄奔走,也是合情合理。”   谢文彦微笑道,“此事就麻烦夫郎安排人,去许夫人身边提点了。”   他如今身份不同,一言一举都难免被人猜测无数用意,这些事情还是悄悄进行为好,否则恐生枝节。   “知道了,夫君放心。”   乔玉景点头,满心满眼都是他。   谢文彦爱怜亲了亲面前的人,想起什么道。   “对了,那个曲素雪夫郎不必放在心上,她在宫里小住这几日,不管她做什么,夫郎都莫要搭理阻止便是,我这边自会应对。”   “免得留下什么把柄,曲太后虽然蠢,但她身边的嬷嬷却有几分本事,对方占着长辈大义,硬碰硬你总是容易吃亏。”   “我明白了,只是夫君对曲家小姐真的一点心动都没有吗?她容貌才情在京中也是卓卓者,如今还是花儿一般的年龄……”   乔玉景既开心爱人关心,又难免忍不住吃醋。   没有谁会看见自己心上人身边出现情敌,而不产生危机感的,除非心中没有爱,否则定会不安,这是正常的占有欲,再理智的人也不例外。   谢文彦忍不住笑他,“夫郎真是越发爱使小性子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她再美再优秀又如何?不过红颜枯骨罢了。”   “我已经有了夫郎,夫郎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的,便是天上仙郎也比不上,夫郎要对自己有信心……”   虽然明知是甜言蜜语,但乔玉景就是听得很开心。   瞬间高高兴兴靠到爱人怀里,笑得像偷吃了蜜的狐狸,“真的吗?我在夫君心中这般好?那好吧,我相信夫君!”   “那这么说你之前不信我?为夫这些年的真情到底是错付了……”   谢文彦假装伤心。   乔玉景赶紧搂住他脖子哄,“没有不信夫君,是因为太爱夫君了,所以才忐忑,夫君不要生气好不好~”   “好吧,那为夫也原谅你了。”   谢文彦笑着在他脸颊亲一口。   然后才解释道,“曲素雪此人既聪明又有野心,如果用得好有奇效,这样的女子哥儿太难找了,我打算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聪明。”   “倘若真聪明,咱们手中就能多一个像封夫人、郭明熙这般的底牌;若是假聪明,她也可以成为我手中一颗好用的棋子。”   谢文彦敲着桌子沉吟道。   乔玉景猜测,“夫君的意思是……”   “周云庆这颗棋子的作用已经差不多,世族那边,是时候再送一个人过去搅风搅雨了。”   谢文彦笑了笑。   这些人不是喜欢盯着他的后宫搞事情么,那他当然要以牙还牙,也送对方一条美人蛇回去才是。   ……   曲素雪的事情暂不多说。   如今给边疆前世那些义父翻案最为紧要。   夫夫相处多年,两人默契早就不用多说,谢文彦把事情交给乔玉景后就没有多插手,乔玉景回头两天就把事情办好了。   许夫人在无意中听到府中两个小丫鬟闲聊,谈起许久未见的家中父母兄弟时,也想起了自己流放边疆多年的娘家表哥。   她们表兄妹青梅竹马长大,双方没有发展出男女之情,但却有实实在在的兄妹情。   当初表哥之所以被流放,其中也有一点她的原因。   如今自己在京城好吃好喝享受富贵,表哥却在边疆艰难熬日子,许夫人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愧疚感。   晚上。   许大人回家看到妻子愁眉不展,追问缘由时。   许夫人情绪起伏就没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擦着眼泪道。   “相公,妾身没什么,妾身就是今日突发而感,想起在苦寒之地流放的表哥了。表哥从小就待妾身好,当初之所以流放,也有妾身与别家夫人口角,表哥为帮妾身撑腰,才说话不谨慎得罪了人被报复……”   “这些年咱们虽说时常派人送东西,但京城与边疆相隔甚远,也不知表哥现在到底如何?妾身想着,心里就难受,都是妾身害了表哥。”   许大人敬重妻子,闻言安慰,“不怪夫人,当初夫人不过是个引子,归根究底还是朝政相争,咱们安排在边疆照顾表兄弟的人没传来什么坏消息,就证明表兄弟生活应当还是不错的。”   “再不错,那也是苦寒之地啊。相公,表哥当初是冤枉的,这么多年过去,那陷害表哥的官员也已落败,不知可否替表哥翻案?”   “上次我回娘家,父亲又老了几分,姑母和表哥是父亲的心结,若是此生再见不到姑母和表哥他们一面,怕是将来走了也不安心,呜呜……”   许夫人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哭出声。   许大人怜惜发愁,“此事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表舅哥除了脾气臭点,人确实不错,夫人难得求他一点事情,若是拒绝,该伤夫人心了。   如今的陛下励精图治,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初陷害表舅哥的官员也倒台,替表舅哥翻案,倒也不是没机会。   于是。   几天之后。   禁不住妻子哭泣请求的许大人,就在朝堂上提出了重审旧案的主意。   “陛下,当年党争严重,牵涉的无辜官员甚多,如今朝廷正是需要大量实干官员办事之期,即便今年科考能够录取不少学子,但还需要时日培养才能任职,不如重审旧案,召回曾经那些经验丰富的罪臣,重新启用……”   巴拉巴拉一堆理由,反正主要目的就是重审旧案。   其余朝臣闻言,亲戚有被冤枉流放的也有些心动,当然也有不赞同的,毕竟不是每个被冤枉流放官员的仇敌,都像许夫人表哥这般幸运倒台了。   “陛下,臣觉得许大人此言有理。   “陛下,臣觉得此事不可……”   朝臣们又在金銮殿上吵起来。   不过大家吵也没用,谢文彦早有决断,等众人吵得差不多时,就开口。   “重审旧案可以,但重新启用就算了,正好官学那边还缺人,审查结束就送官学那边教书吧。”   只要不重回朝堂分蛋糕,那些反对的官员就没那么抗拒。   而想帮亲戚翻案的官员,主要目标也是为了捞人。   因此,谢文彦做出决断后,众人就偃旗息鼓了。   “既然各位爱卿没意见,那此事便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办。好了,继续说恩科的事情……”   谢文彦随意摆手,一副并不怎么把翻案之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好似这就是个不足轻重的小插曲。   但等下朝后。   封祁瑞就悄悄收到了一张名单。   虽然不知谢文彦为什么关注重视这些流放边疆多年的罪臣,可认识这么多年,谢文彦做事情都有其用意,并且很少出错。   想不明白的封祁瑞也就懒得想了。   反正听谢兄的话,有肉吃就行! 第172章 前世的义父们(2) 2更~   在封建王朝,皇帝的意思就是真理。   别说只是给真的受冤官员翻案,就算是真的罪大恶极之人,皇帝要是想把人弄出来,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有谢文彦的暗中示意。   也没什么人在乎几个就算翻案成功,也只能去官学教书,再回不了朝堂的小人物,翻案之事进行得无比顺利迅速。   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刑部和大理寺就办完了。   然后官差快马加鞭去传圣旨。   ……   边境。   采石场。   因为过去几年谢文彦带兵,把草原部落打得落花流水,战绩实在斐然,今年楚国其余与诸国交接的边境,瞬间安静了很多。   所以今年的流放罪犯们,便不用再上战场当炮灰,而是全部呆在采石场干苦力,累是累了点,但好歹又保住了一年命。   临近中午,干完活的犯人们领了各自的窝头和稀粥正吃饭。   杜仲期和自己几个老友聚在一起。   几人一边吃一边叹气。   杜仲期忧愁道,“诶,老李,老陈,前儿个东边窝棚那个何老头死了,你们知道吗?”   “咋能不知道?听说死得老惨了,不知哪个丧良心发现何老头藏了20两的棺材板,偷了他银子不说,还把人给砸死扔粪坑里了,真是黑心肝。”   老李唏嘘不已。   老陈点头,“可不是,偷银子把人打死还不行,还非得扔粪坑折辱,什么仇什么怨啊,要知道何老头人缘挺好的,也不谁这么黑了心肝。”   “说到底,就是欺负何老头家里人都死光了,剩下一个孤寡老头好欺负……”   杜仲期叹气,语气中是深深忧虑。   这苦寒流放之地就是个吃人的地儿,有家人相互帮衬的还好,孤身一个人就是被欺负的命。   何老头生前人缘那么好,孤寡之时都落得如此下场。   他与几位老友性格不好,人缘差得要死,儿女不是死在当初流放的路上,就是不孝顺靠不住,将来也是孤寡的命,不知会落得什么结局。   想到此。   几人看着对方,就不免叹气。   他们倒不是怕死,就是害怕以后死得不体面,连个挖坟的人都没有。   杜仲期看向老李道,“老李,咱们那几个不孝子是靠不住了,你儿子虽然也不待见你,但多少还有一点孝心,你要不跟你儿子认个错,缓解下父子关系,将来好歹也有收尸之人不是?”   要是可以,老李的儿子也帮他们收个尸就更好了。   当初他们获罪抄家流放后,家里有些人的真面目就露了出来,好些妾室夫人夫郎,都带着自己儿女分家单过,不管他们了。   孝顺留在身边的,则不是早死,就是在流放路上为了他们受苦,导致身体不好,将来多半会死在他们前头。   而老李则不同,他的妻儿抛弃他,并不是嫌弃他。   是因为老李脾气是他们之中最臭最硬的,妻儿受不了才远离他的。   所以。   这么臭脾气的老李哪能轻易低头,当即就不高兴道。   “不去,老子死也不会去认那个不孝子!当初流放的时候,兔崽子才几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就非说老子顽固迂腐,不懂时事得罪人,才害他娘吃苦。”   “老子是对不起他们母子,但老子绝对不承认老子顽固迂腐,老子明明就是直言不讳,应当载入史册的忠君死谏之臣,当初都是小人作祟……”   老李又开始生气地诉说当年。   边境流放多年,当年的斯文读书人也因常年干活打仗,变得匪里匪气了。   “就是就是,大侄子这点就不对了,宁死不屈是气节,怎么就是顽固迂腐呢,看人脸色下菜碟,那是小人行径……”   杜仲期几人连连点头,丝毫不觉得老李的骨气不合时宜。   毕竟他们都是同类人,受苦多年依旧不改本质,脾气照样硬,嘴巴照样臭。   周围众人听到:……   所以说,这几个老头被流放边境,现在孤家寡人无人搭理,不是没道理的!   不过。   几个老头厉害也是真厉害。   通常文官流放边疆,因为体弱很多都死得很早。   但杜仲期几人硬是凭着聪明才智,以难以言喻的低武力值,和随时随地得罪的臭脾气劣势,在边疆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谁来都得说上一句,老天爷瞎眼啊!   “杜老头他们,又在那边蛐蛐谁呢?”   “谁知道,反正肯定没好话。”   “得了,等会儿干活千万离他们远点,不然官差鞭子落下来,误伤咱就惨了,这几个倒霉死老头……”   旁边的犯人们吓得连忙躲远。   没办法,杜仲期几人在背后说人坏话,十次有八次都会倒霉被别人抓现行,然后闹事被官差打。   他们站在旁边,实在太容易殃及池鱼了!   好在。   今天显然是杜仲期几人的幸运日。   他们在背后蛐蛐老李儿子不靠谱,不仅运气好没被老李儿子听见,还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刑部和大理寺旧案重审查证,杜仲期、李高良……免除罪责,恢复功名,归还部分家财,择日回京觐见陛下,以待分配官学任职。钦此。”   带着圣旨的官差终于抵达边疆,宣布旧案重审的结果。   旨意宣布后。   现场一片哗然,其余犯人们全都羡慕嫉妒看向杜仲期几人。   以往被流放翻案回去的例子不是没有,但那些无不都是家族厉害,又或者压根就是来走过场躲祸的。   真正无权无势一旦被流放,哪怕是冤枉的,也不可能再回去。   因为没人愿意费力气捞你。   没想到杜仲期这几个倒霉老头,流放边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朋友亲戚愿意捞他们,真是傻人有傻福!   “翻案了,我真的翻案了?”   “我就说我没错吧,都小人作祟冤枉我,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   “哈哈哈,京城的滚犊子们,你们李爷爷我又回来了。”   杜仲期几人原地蹦跳狂笑,就差出去跑几圈了。   人在激动过头的时候会发疯,这话真没假。   宣旨官差嘴角抽抽,但有上面专门叮嘱,还是带着和善笑容上前。   “几位大人,陛下说了,你们乃是朝廷肱股之臣,陛下还等着你们回去效力呢,还请几位大人尽快通知家眷收拾行李,择日启程回京。”   这般说后。   发疯的杜仲期几人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暂时平静下来。   “对对对,得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夫人、夫郎他们……”   几人虽然脾气又臭又硬,说话很不中听,但也并非不辩是非之人。   反而因为性格过于固执,比寻常人更加嫉恶如仇,恩怨分明。   这些年陪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儿,自是要一起带回去弥补享福,至于那些抛弃嫌弃自己的白眼狼,就通通滚蛋吧。   哪怕是刚才说死也不再认“不孝子”的老李,此刻都把那些话抛到脑后,高高兴兴跑去找还在和自己闹别扭的妻儿。   “娘子,娘子,我翻案了,我们可以回京了……”   “臭小子,赶紧收拾包袱,你老子我翻案,要回京了! ”   老李咋咋呼呼大喊。   母子俩听到声音,满脸不可置信又惊喜跑出来。   李夫人喜极而泣,“夫君,你真的翻案了?谁给你翻的啊?”   老李儿子难以置信,“死老头,你还有朋友帮你翻案?!”   老李:……   他咋就没朋友帮忙翻案了?   他虽然脾气不好,嘴巴也臭,经常嘴贱被打,但他还是有很多朋友的好不好! 第173章 谢文彦大忽悠   杜仲期几人被流放边境差不多十几年,早就待腻了。   现在有回京机会,他们比来传旨的钦差还要着急,两天时间就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背着简单包袱赶紧启程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处理的,不过就是当初落难时,抛弃他们的那些白眼狼听到消息,又厚脸皮跑回来,想跟着回京而已。   但杜仲期几人性格固执记仇,怎么可能答应?   曾经那些白眼狼对他们弃之敝履,现在他们也是对方高攀不起!   好在当初闹掰时,白眼狼为了甩开他们做得很绝,双方直接签了断亲书,所以如今想反悔,根本没有余地。   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杜仲期他们离开,悔地肠子都青了……   因为是急召回京。   杜仲期等人流放多年身体不好,还有不少妇孺家眷,不能快马赶路,所以钦差直接准备了船只,让众人走水路。   船上。   众人既高兴终于脱离苦海,可以回到繁华的京城,又忐忑此次突然翻案,不知又会卷入什么阴谋诡计中。   没错,虽说杜仲期几人自我感觉良好,但到底心里还是有数。   就他们的人缘,京城若不是有需要他们办事的地方,不可能会有人费力不讨好的来捞他们。   现在让他们回去,背后之人肯定有所图谋!   几人聚在一起讨论。   杜仲期沉吟道,“不管帮咱们翻案的人有什么图谋,此次回京的机会都不能放过,继续留在边境只有死路一条,回去才有生机。”   “就算不为咱们自己后半生着想,也要为夫人夫郎和孩子们挣一条出路,不能再让他们跟着咱们吃苦了……”   其余闻言点头叹气,“老杜此言有理,这些年,终究是咱们对不起夫人夫郎他们。”   老陈忧愁忐忑道,“但咱们离开京城多年,贸然重新加入朝堂,路怕是不好走,就怕重回京立足不成,反而落得比当初下场更糟如何是好?”   说实话,他有些怕了。   因为他们这种性格实在不适合继续做官,已经连累全家流放过了,实在不想再成为九族罪人。   老李也点头愁道,“虽然老子不觉得自己当初有错,可这官老子也确实不想再做了,实干办差老子没问题,但跟人玩阴谋诡计,老子甘愿认输。”   “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回去后既能留在京城,又无需掺和朝中之事……”   “啥办法?老杜你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   急性子的老李催促。   杜仲期道,“我刚才跟同行的官差们,打听过近期京城的消息,当今陛下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赏罚分明,注重务实的皇帝……”   “老李之前不是发现一种很是特别的树汁材料吗?倘若我们能想办法将其运用,做出一件有利朝廷的好东西。”   “就算功劳不如那谢家进献高产粮种巨大,定然也能让当今陛下龙心大悦,届时咱们提出些什么要求,陛下应当很容易应允。”   老李道,“老杜你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嗯,我觉得你发现的那种树汁材料,很适合用来造船……”   然后杜仲期开始讲述自己的想法。   他本就擅长木工制造,以前又在工部任职,在这些方面脑子比较灵活,很清楚这些东西价值。   老李和老陈虽不擅长木工,但他们学富五车,知识涉猎极广,也能给出不少实用建议。   觉得此事大有可期的几人,开始兴致勃勃商讨起来。   ……   于是。   等到一个月后抵达京城。   谢文彦召他们觐见的时候,他们就送上了一个惊喜。   当时穿越堂兄也在场。   看到杜仲期他们献上的东西,谢文齐没忍住当场惊呼。   “橡胶?!!”   没错,老李发现的特殊树汁,就是后世应用十分广泛的橡胶材料。   当然以现在的技术,老李他们制作出来的橡胶,品质肯定有些粗糙,但这已经不妨碍运用到造船上,提高船只的质量了。   “这确实一种新的胶,乃是我们在边境时,收集一种树的树汁做出来的……其中具体暂不详说,总之这种胶,非常适合造船,造出来的船浮水比寻常船只更好……”   老李点头道,简略讲述了一下东西的作用。   他们流放的地方在颠洲,当地地域条件和云南很像,橡胶树是一种热带植物,在那边发现并不奇怪。   谢文齐越听眼睛越亮,激动地跟谢文彦道。   “五弟,橡胶可是个好东西!用这玩意儿造出来的船,安全性比咱们目前普通的船只要高数倍,而且橡胶还能制造其它很多东西……”   “有了更好的船只,我们就可以轻松派遣船队,去海外做生意,把海外的好东西弄回来……”   “如此,楚国很多东西就都不需要再依靠其余几国输送,将来诸国战争打响,咱们也不需要再愁军费和补给,可以痛痛快快的干了!”   想到自己能够辅佐堂弟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饶是追求咸鱼生活的谢文齐,也不免热血沸腾。   谢文彦闻言大喜,“当真?那此事就劳烦堂兄帮忙主持了。”   谢文齐:……   笑容戛然而止!   不是,兄弟,不带这么当周扒皮的。   他要当咸鱼,不要当牛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文彦给了他一个‘朕看好你的’眼神,这才继续看向杜仲期几人,声音温和感叹道。   “几位爱卿不愧是父皇临终前,告与朕的忠君之士,不仅对大楚忠心耿耿,更才能出色,即便在苦寒之地,也不忘为国效力,此次朕给你们翻案,当真没看错人。”   虽说是为了还前世恩情,但他做好事可不会默默付出。   别人记不记恩无所谓,就怕有人阴差阳错顶替他的功劳,那才气死人。   对杜仲期这些人来说,想要获得对方的好感,十箱金银珠宝都抵不上一碗鸡汤来得有效。   果不其然。   几人闻言霎时眼眶就红了,惊喜不已,“先帝竟记得我们?”   “自然。当初党争严重,父皇虽有兵权在手,可朝中那些逆臣你们也知道,一个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外加还有世族虎视眈眈。”   “你们的才能父皇都看在眼中,但你们的性格实在憨直,不是那些阴险狡诈之徒的对手,即便父皇有心,也实在难以保全你们所有人。”   “所以,将你们抄家流放实乃父皇无奈之举,希望借此让你们远离朝堂纷争活下来……这些年,父皇心中一直愧疚,临终前千般叮咛,万般嘱咐朕一定要让你们回京。”   “朕之前刚刚登基,政务繁忙一直拖到现在,实在是让几位爱卿吃苦了……”   “不过几位爱卿放心,朕定会替父皇好好补偿你们,尔等才能如此优秀,怎能与朝中那些阴险小人浪费心力?”   “所以,朕打算安排你们去官学,掌管普及教育之事,这等关乎楚国未来,名垂青史的大事,也只有交给几位忠心正直的爱卿,朕方能放心。”   说着,谢文彦便露出深深愧疚之色。   这番唱念做打的解释,让杜仲期几人感动得不行,多年流放的憋屈埋怨瞬间消失,只剩下激动热血。   原来,先帝让他们流放,是为保护他们!   原来,他们在先帝心中,竟然是如此重要,临死都还念着!   原来,他们的才能,先帝都看在眼中!   已逝·乾元帝:……   有没有可能,朕压根就不记得有你们几号人?   反正。   杜仲期几人感动不已,一碗鸡汤下去都灌醉了。   耿直地砰砰抢地磕头,大声道。   “臣等愿为陛下刀山火海,犬马之劳!”   “好好好,有几位爱卿,是朕的福气……”   谢文彦也感动地眼眶微红。   仿佛他只有这么几个忠臣良将可用,杜仲期几人就是他离不开的左膀右臂,他失去他们,这个皇位就要坐不稳了般。   顿时让杜仲期几人,有种天降大任的责任感。   满脸都是只要陛下开口,下一刻他们就能去赴死的鸡血状态!   谢文齐:……   说好风光霁月,君子无双呢?   这个传销头头绝对不是他亲爱的堂弟。   ……   把杜仲期几人安抚笼络好。   又安慰了一会儿不想干活的穿越堂兄,谢文彦把剩下奏折批完,就高高兴兴回后宫,把今日得到的好消息分享给夫郎。   顺便还有跟夫郎打听江南邹家的情况。   江南邹家,就是邹氏(乔玉景的亲母)娘家。   邹氏虽然是个不靠谱的恋爱脑,但邹家人却并不蠢。   当初没能阻止恋爱脑女儿犯傻,也考虑到伯府的庇佑,尽管答应了亲事,可之后给女儿陪嫁大笔嫁妆后,这些年和永昌伯府交际并不深,只维持在扯伯府虎皮办事的关系程度,可见其理智头脑。   邹家是江南巨富,擅长做生意。   倘若真的要组织船队去海外,让邹家参与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邹家和他夫郎有血缘关系,在这个动不动就牵连九族的时代,天然就比其他人更可靠,因为利益性命绑在一起。   提起邹家。   乔玉景突然反应过来,“夫君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此次皇儿满月宴,邹家好像并未送贺礼。”   “没送贺礼?这怎么可能,虽说你一直没有和邹家联系,还过继了出去,但到底有血缘,你如今成为君后,邹家不过商户,只要他们不蠢,无论如何都会抓住机会上来攀关系才对。”   谢文彦脸色沉道。   一个能在江南成为巨富的商户之家,怎么可能犯如此蠢事。   那么现在如此,其中必然有问题。 第174章 江南邹家   乔玉景这些年一直没联系江南邹家,倒不是因为母亲的缘故迁怒,而是不想太高调引人注意。   邹家在江南距离京城太远,有什么事情都不好联系,他们暂时用不上邹家,就没必要把邹家拉进京城的权利漩涡。   毕竟之前夺嫡之争实在太过激烈了。   而且上赶着不是买卖,邹家并非他们必须拉拢的势力,如果双方要绑定,自然是邹家主动示好才行。   否则,一国皇帝和君后向商户低头,传出去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我娘虽然不靠谱,但我外公和舅舅却是聪明人,他们当初愿意成全我娘的痴心,纯粹是因为商户身份低贱,和永昌伯府联姻有利。”   “所以,他们也知道以前伯府那些人不是好东西,这些年除了借势之外,并不怎么与伯府来往,我娘丧仪都只派了一个管家过来,以示分割。”   “他们就是典型的商人,如今我成为君后,即便不来攀关系,定然也会奉上厚礼表敬意,绝对做不出不送贺礼如此得罪人的事……”   乔玉景皱眉疑惑。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如此蠢。   谢文彦敲着桌子思索道,“看来其中猫腻不小,得查查看。”   一个命令出去,下面的人就行动起来。   原本以为其中还有多复杂,有什么厉害的阴谋诡计,结果第二天暗卫就呈上了前因后果。   看完调查结果后,两人简直无语了!   真相很简单。   不出意外,此次两位小皇子满月宴,邹家为了和乔玉景这个外孙攀上关系,是用心准备了厚礼的。   可惜现在宫权还在曲太后手中,曲太后目光短浅又贪财,看见邹家送的金银珠宝眼珠子都摞不动了。   于是,便不顾心腹嬷嬷劝说,将东西全扣了下来。   按照曲太后的想法就是。   “君后和邹家多年都没联系,又已经被过继出去,肯定是不想再认邹家这个外公,不会亲自召见。而邹家不过商户,没有召见就不能入宫,东西被扣下他们也只能吃暗亏。”   “到时候,咱们稍加引导,让邹家以为君后收了东西不办事,邹家必然记恨,乔玉景不仅失去一个娘家帮助,还与邹家结仇,两全其美……”   只要乔玉景君后的位置不稳,曲家就有机会送女儿进宫博富贵。   曲太后想得很美,一意孤行之下,心腹嬷嬷即便觉得不妥,也不敢违抗主子命令,毕竟主子就是主子。   而曲家那边,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一边气骂这个脑子简单的姑奶奶,一边帮忙擦屁股。   不过。   如今谢文彦的势力也不小,邹家派来送礼的邹舅舅也是个沉稳之人,并未因一时被冷落就生气拂袖回去,而是继续留下,准备找机会和乔玉景见上一面。   没办法,邹家虽然是江南巨富,可归根究底还是商户。   时下士农工商,再有钱的商户,在权势面前也不值一提,一个不好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邹家很聪明,能够和君后攀上关系,便是受辱他们也能咽下去。   邹舅舅还在京城呆着,事情自然好调查。   “摊上皇祖母这般拖后腿的人,当初父皇竟然还能杀出重围登基,也是辛苦父皇了……罢,夫郎如今身子养好,宫权也是时候拿回来了。”   谢文彦揉揉太阳穴。   曲太后此人,要说她有多坏吧,她也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要说她不坏吧,膈应的人小动作又不少!   也就是对方运气好,生了一个好儿子,这些年不管乾元帝对他的父子之情,是不是有利益掺杂,总之这份好确确实实的存在。   临死前的几个月,乾元帝更是毫无保留的给他铺路。   看在乾元帝的面子上,他不能因此就把曲太后给弄死,毕竟乾元帝对这个母亲很是在乎,他那样做,实在有些白眼狼了。   但曲太后实在拎不清,所以这老太婆,还是老实呆在自己宫殿荣养吧。   左右他现在已经稳固皇位,不需要再对曲太后孝心维持名声。   “日后除了正常用度供给,无需再给皇祖母留面子,当初先皇怎么做,日后咱们就怎么做,夫郎不必委屈自己,有事为夫担着。”   谢文彦心疼地握住爱人手叮嘱。   乔玉景露出暖暖笑容,“知道了夫君,那邹家那边……”   “你直接召人入宫便是,邹家现在日子怕是不好过,急需你表态。”   谢文彦点明道。   夫夫俩又商议了一会儿,第二天便让人去邹家在京城落脚的宅子宣旨。   ……   就像谢文彦猜测的那般。   邹家现在日子确实不好过,自从几年前永昌伯府的丑闻传出后,一直扯着伯府姻亲办事的邹家,在江南处境就有些下落了。   期间,邹家不是没想过再找一个靠山。   但问题是,好的靠山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稍有不慎找到的就不是靠山,而是土匪,直接整个家业都被抢走。   好在危机之时,谢文彦竟然成了皇帝,乔玉景成了君后。   这泼天的权势富贵降临,邹家的处境才得到改善,他们说什么都要死死抓住这次机会。   宫里去宣旨时。   邹舅舅和几个邹家叔伯正聚在一起发愁。   邹大伯愁眉不展道,“你们说君后到底什么意思?东西都收下了,人却不见咱们,莫不是真瞧不上咱们,要来个拿钱不办事?”   其余叔伯摇头,“咱们是商户,他瞧不上咱们是正常的,何况当初景哥儿在伯府受了那么多冷待,全是慧慧那不孝女的缘故,咱们也未曾照拂过他,他不想搭理邹家,也不奇怪……”   说到这里,邹家众人就后悔得不行,也对邹氏埋怨不已。   早知道邹氏不靠谱,但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对情敌的哥儿,都比对自己亲生的哥儿好啊,简直糊涂之极。   现在,因为邹氏拖后腿,邹家想攀关系也千难万难。   邹舅舅叹气。   “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见到君后,亲自为当初的事情道歉赔礼,才好说以后的事情。”   “否则,让外人知道君后如此嫌恶邹家,邹家怕是不仅家业保不住,恐还有其它大祸……”   上位者想要教训谁,很多时候根本无需亲自动手,自会有人帮忙代劳。   “可君后在宫里,咱们是商户,对方又是如此态度,咱们怎么亲自赔礼道歉?根本没人帮咱们牵线搭桥啊。”   众人满脸愁苦叹气。   他们不是没有花银子打点,但有曲家在其中作梗,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官员,都并不愿意帮他们传消息。   这就是有钱和有权的区别。   在权利面前,金钱的作用不值一提。   好在,乔玉景并没那个意思,今日之事都是曲太后的骚操作。   就在他们愁眉不展时。   宫里的宣旨太监终于到邹宅门口。   小厮激动跑进来,“老爷,老爷,宫里来人宣旨了……”   “当真?快,快准备香案更衣,迎接圣旨!”   邹家众人闻言顿时惊喜,激动地换衣服去接旨。   不管君后对邹家有多少怨怼,只要君后愿意见他们,那就是好消息。   毕竟这些年,他们虽没照拂过君后,但也未曾得罪,这关系想办法还是能够缓和的。   邹家人领完旨意,高高兴兴进宫。   ……   福康宫。   曲太后听到消息大惊失色,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什么?君后宣邹家人进宫了?他怎么会宣邹家人进宫呢?他不是不待见邹家吗?”   心腹嬷嬷:……   心腹嬷嬷很心累。   就算人家真的不待见邹家,但不可能不待见邹家的银子啊,一个江南巨富的外公,君后只要不蠢,肯定迟早会想起来的。   之前她就极力劝说主子,说邹家的贺礼不能贪,可主子实在眼光短浅,非要贪那十几箱的金银珠宝,她一个奴才也没办法。   好在她早有准备。   心腹嬷嬷赶紧道,“主子莫要慌,邹家的贺礼老奴都好好收着,还没有开箱动用,若是君后问起,就说下面人办事不利,偷懒还没把东西送过去。”   “那就好,那就好。就是那么多好东西,真要还给君后吗?其中好些珍品,哀家活了这把年纪,都还没用过呢!”   曲太后先松口气,接着又不甘心。   曲家以前地位不高,家底薄,乾元帝又崇尚节俭,她虽身份尊贵,但享受的好东西有限,因此难免小家子气。   碰到这样的主子,心腹嬷嬷很想摆烂,但打工人身不由己。   “主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宫权在手,以后有的是机会把东西拿回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应对君后,君后肯定会借此生事,夺您宫权,您一定要稳住,如此君后才拿您没办法……”   曲太后着急又茫然,“稳住是个怎么稳住法儿?你仔细与哀家说说,君后伶牙俐齿,哀家说不过他呀。”   “还有皇帝,他上次在产房门口把哀家吓惨了,哀家现在见到他就发憷,不敢说话!”   心腹嬷嬷:……   算了,还是想办法收拾包袱回家养老吧。   她上辈子到底遭了什么大孽,才会跟了这么个主子啊! 第175章 驱狼吞虎   曲太后是皇祖母,乔玉景是孙媳。   对上如此长辈,就算乔玉景有手段,也难免遭到大义压制受委屈。   谢文彦舍不得夫郎吃苦,夺宫权之事自然是他亲自去的福康宫。   封建时代的宅斗宫斗虽然可怕,但其实只要男人愿意出面,事情就很好解决,很简单。   因为这是个男尊时代,男人对女子哥儿有着天然的压制优势。   哪怕曲太后是长辈占着大义,她也不得不遵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规则。   除非她有过人脑子和手段,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但很显然,曲太后没这个本事。   所以。   看到谢文彦面带不善来到福康宫,已经见识过这个孙子狠辣手段的曲太后,直接就蔫儿了,像见了猫的老鼠。   见老太太这幅模样,谢文彦也懒得跟她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   “皇祖母,多余的话孙儿就不多说了,您掌管宫权这几年,出了多少纰漏,想必您心中也清楚。”   “之前是内务府贪污,现在是克扣君后外家的贺礼,桩桩件件都是皇室丑闻,您要不想去皇家寺庙替先帝和皇祖父祈福,就把宫权交出来,日后老老实实在福康宫安度晚年。”   “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孙儿定不会短了您的用度,会让你安稳荣华富贵终老,否则皇祖母可莫怪孙儿铁面无私,拿祖母您给天下百姓做表率了。”   克扣孙媳娘家送的贺礼,如此愚蠢荒唐的事情传出去,别说曲太后的名声,曲家所有女眷哥眷的名声都别想要了。   曲太后最是在乎家族和自己的风光体面,听到这种话又气又急。   “皇帝,哀家可是你的祖母,你就是这般威胁哀家的?哀家丢脸就是皇室丢脸,你怎能如此不顾大局体面?”   “宫权放在祖母手中,让祖母借此贪图孙媳娘家送的贺礼,这就是大局体面了?皇祖母,事情到底如何,您别逼孙儿把话说得太难听,您自己什么脑子,您自己不清楚?”   谢文彦忍不住露出看蠢货的嫌弃之色。   曲太后:……   虽然她是不怎么聪明,但这点眼神还能看出来的!   果然从外面找回来的孙子,就是养不熟。   曲太后气得满脸通红,“皇帝,不管哀家如何,哀家都是长辈,你竟如此对哀家不敬,从前都读得什么圣贤书?你对得起先皇临终前的悉心栽培,和殷殷叮嘱吗?你……”   不等她说完。   谢文彦就打断,厉声道。   “倘若不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皇祖母觉得您这些纰漏,当真能轻轻松松混过去吗?您这般给孙儿添堵,又可曾想过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父皇?”   “父皇在世时,最在乎什么,皇祖母难道不知吗?”   “祖母想拿着宫权不放,无非就是为了母族,但曲家从五品小官,走到如今庞大的承恩公府,这般权势难道还不够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皇祖母可知道这句话?”   一声声质问把曲太后问得哑口无言。   好半天。   她才憋出一句,“可哀家那些侄儿都不成器,若是哀家不提携,曲家就完了,那可是哀家的母族啊。”   “一个家族若是只能靠女子哥儿姻亲往上爬,才是彻底无可救药,皇祖母若是真对母族好,就该督促母族儿郎自己努力建功立业。”   “何况,祖母处处为母族着想,但曲家真的有把祖母放在心中吗?”   谢文彦若有所指道。   曲太后忐忑不安,“皇帝此话何意?哀家的母族自然是把哀家放在心上的,每年各种节礼从不曾落下,哀家说什么,他们也是做什么。”   “几箱金银珠宝罢了,与曲家靠祖母得到的好处相比,不过九牛一毛,他们若是真为祖母着想,就应该踏踏实实办差,建功立业为祖母挣脸面。”   “而不是像这般,一味怂恿祖母与朕作对,闹得朕后宫不得安宁。”   “祖母,您可知道曲家私下里,和世族来往很是密切?”   谢文彦冷哼。   他倒也没说谎,曲家和世族确实勾勾搭搭的。   这个家族利益熏心,也是为了权利不折手段的,当初之所以送曲太后这么个空有美貌的姑娘进皇宫,根本就是针对当时皇帝喜好选择的。   否则谁家那么傻,送个蠢货进宫不怕九族倒霉啊?   而曲家也确实算计对了,当时皇帝见多了心机美人,还就吃曲太后这款傻白甜,让曲太后成功生下皇子。   之后更是没想到,乾元帝那么厉害,在一众皇子里面杀出重围登基,让曲家一跃成为外戚……   可惜,乾元帝不好糊弄。   知道曲家重利不重情,所以后来并未重用。   等到谢文彦这里,也并未看在曲太后的面子上提携,更对曲家推出来美人计不上钩,曲家为延长家族荣华,自然就和世族走近了。   这也是他想观察曲素雪,把对方作为对付世族的预备棋子打算原因。   “这不可能,曲家怎么可能和世族来往密切?”   曲太后着急反驳,不愿意相信。   她是在乎母族,但也在乎乾元帝这个儿子,她不懂朝政,却也知道儿子一直想除掉世族,结果如今自己母族和世族牵连背刺,她有点无法接受。   “无论祖母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谢文彦叹口气,“皇祖母,孙儿是半路回宫的,虽与您感情不深,可孙儿与您到底是血脉至亲,就算再不满您,最多也只会让你呆在福康宫养老。”   “但曲家不同,您不过是个外嫁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曲家利益,他们利用牺牲您,才是人之常情。”   “祖母,只有孙儿是皇帝,您才是尊贵的太皇太后;孙儿不是皇帝,您也就什么都不是了,自古外戚专权,皇祖母也是听过的吧。”   “哀家,哀家……”   曲太后听得脸色苍白。   她只是想提携母族,没有帮着母族篡位的想法啊。   就像谢文彦说的那般,这个江山是她儿子争回来的,自然得她儿子血脉继承,侄子也不过就是侄子而已,她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   没想到她娘家,竟有如此野心!   曲太后被绕进去了,不由抓住谢文彦衣袖着急,“皇帝,那哀家现在该怎么办?哀家只是想提携母族,没有想对不起先皇啊……”   “祖母不必着急,现在事情还有回旋余地。既然曲家的男儿不争气,那便让曲家的姑娘哥儿立起来。”   “咱们楚国风气还是很不错的,倘若曲家能出一位能干的女子或者哥儿做家主,就像郭氏那般,想来曲家男儿有了管束,定不会再走上歪路。”   谢文彦提议劝说。   他当初能够生出让封夫人她们组建女子哥儿军队,其实也是基于楚国风气比较开放,楚国对于女子哥儿的束缚,没有其它几国那般严重。   明面上楚国的女子哥儿虽仍旧遵守礼教,可暗地里掌权,在家称王称霸的女子哥儿,其实并不少。   知道曲太后不聪明,谢文彦也没有绕弯子。   最后直接点明道,“朕觉得素雪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皇祖母可以劝劝她,只要曲家不触碰朕的底线,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朕也不是那般绝情之人,毕竟那也是与朕有血缘关系的外家。”   “祖母好好想想,朕还有事,回御书房了,宫权牌子和账本,祖母三天之内处理好,记得给君后送过去。”   说罢,向曲太后行完里。   谢文彦便大步流星离开。   ……   未央宫。   乔玉景看见爱人回来,担忧询问,“夫君,皇祖母当真会听信你的话吗?她若是把这些告知曲家主,曲家定会马上防备你。”   “我要的就是她把这些话告诉曲家。曲家一直左右摇摆,与各种势力勾勾搭搭,就是个巨大隐患。”   “但他们是皇祖母的外家,身份于我有天然压制,我想处理他们,就必须有绝对正当的理由,就像之前处理宗室那几个亲王,不能给人留下话柄。”   “若他们识趣,曲素雪真的聪明,就会抓住这次机会老实下来,毕竟看在曲太后的面子上,我即便不提携曲家,也会善待……”   “若他们不识趣,曲素雪是个假聪明,则会彻底投靠世族,我就能利用曲家再次打进世族内部,继续搅风搅雨分裂他们了。”   “此乃驱狼吞虎之计。”   谢文彦解释完,握住乔玉景手笑,“当然,我也不想曲素雪整天在宫里晃悠,让我夫郎吃醋,为夫如此洁身自好,夫郎开不开心?”   “哪里吃醋了,我这般聪明又貌美,夫君若变心,定是夫君得了眼疾!”   乔玉景笑得嘴角都能挂东西了,但嘴上还傲娇。   谢文彦爱极了夫郎娇俏模样。   他朗笑抱着人点头,“是是是,夫郎最好,那夫郎今日可不可以给为夫做甜汤喝?自从有了皇儿,夫郎给我做的点心汤羹,就再也没有了,为夫好生伤心。”   乔玉景:……   奶娃娃的醋也吃,夫君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不过想是这么想。   但乔玉景还是很纵容关心道,“那等会儿给你做一道雪梨汤,近日天干物燥,喝着对嗓子好。”   “好,夫郎做主。”   谢文彦笑得满足。   有夫郎关心惦记,真好。 第176章 曲素雪和曲素秋(1)   曲太后哪里是能做主的人。   听完谢文彦的话后,她忐忑又惶恐,自己压根不知该怎么办。   犹豫之后,她决定听谢文彦的话,劝说曲素雪掌控曲家。   毕竟对方有句话说得对,谢文彦才是她的亲孙儿,她再怎么偏心娘家,也绝对不可能允许娘家威胁她儿子的江山传承。   否则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她如何面对自己曾经相依为命的儿子?   曲太后想得很好。   她觉得自己肯定轻松能够说服曲素雪,毕竟这个侄孙女在她面前,一直都表现得十分聪明,有手段又有野心。   眼看做皇帝的妃子没戏,为了不被家族随便推出去联姻,侄孙女肯定会选择掌控曲家这条路的。   到时候,她支持侄孙女掌控住曲家,曲家就会更加捧着她这个太皇太后了。   这样的未来也不错。   但可惜。   曲素雪听完后,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兴。   对方脸色不太好道,“姑奶奶这般说,莫不是瞧不起我?”   “什么?”   曲太后没听懂,有些茫然。   最近多番计划偶遇谢文彦想入宫为妃,却一直没什么进展的曲素雪自信被打击,情绪有些敏感,此刻有点被踩痛处般忍不住道。   “姑奶奶不必多说,这个皇宫我是一定要进的,我从小接受家族培养,打从牙牙学语时,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舞蹈歌赋,插花品茶……”   “学了这么多东西,寒暑不曾怠慢,早晚不得歇息,为了保持完美的仪态,连膳食都不敢多用,目的就是为了进宫,成为贵妃,成为皇后,成为家族荣耀!”   “姑奶奶现在让我放弃,去做什么劳什子掌家之主,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就算掌握了曲家,有自己人生的话语权又如何?小小曲家之主,怎能与一国皇后的身份相比?”   说到底,曲素雪还是想要更高的位置和权利。   为此她并不在乎拿自己的人生做赌注。   这个上进想法是好的,但问题是,凡事都得结合实际。   “哀家自然也知道当皇后,肯定比当曲家之主好,可皇帝并不好美色,根本不喜欢你,你连普通妃子都做不了,还指望什么皇后啊。”   曲太后很是不解道,眼神是清澈的愚蠢。   曲素雪:……   曲素雪忍不住生气道,“天下男人哪有不好色的,陛下现在看不上我,无非是因为和君后多年夫夫感情深厚而已。”   “但男人的感情说变就变,乔玉景他已经快人老珠黄了,而我还年轻漂亮,只要手段时机用得好,我不相信陛下不会对我不动心。”   “就算他不爱上我,可只要我进了宫,将来后宫的主人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曲太后觉得有道理,可是……   “就算皇帝变心,那也不是现在,乔君后哪里人老珠黄了?虽说他已经二十多岁,但擅长保养容颜,看着还跟十七八的小哥儿般鲜嫩,又会笼络皇帝,皇帝现在还对他上心得很呢。”   “你要等到君后失宠趁虚而入,怕是还得再等个几年再说,到时候,你也二十多岁成老姑娘了,怎么跟人家比?”   不是她悲观,而是这是事实。   之前她确实对侄孙女的容貌和才情有信心,觉得对方是宠妃之姿,但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侄孙女都偶遇皇帝好多次了,皇帝仍旧没有半点意动。   可见这招美人计行不通。   曲太后语重心长道,“素雪,听姑奶奶的,咱该认输时就认输,既然皇帝看不上你,你就应该及时止损,趁着现在年岁好,赶紧换目标。”   “皇后的位置再好,也要你有本事坐得上才行,反正哀家看来,你是没那个本事的。”   都偶遇皇帝那么多次还没进展,明显就是她侄孙女不行。   想当初她可是第一面,就把先先帝给勾引住了呢!   二次被扎心·曲素雪:……   曲素雪看着一脸清澈愚蠢的姑奶奶,觉得胸口疼,忍不住暴躁。   “姑奶奶,我说了,就算陛下不喜欢我,只要我能进宫,这皇后的位置我就能拿到手!重点是皇后的位置,不是陛下的宠爱。”   曲太后继续扎心,“可问题是皇帝根本不让你入宫。”   曲素雪,“……所以,这就需要姑奶奶您帮忙了,后宫有姑奶奶,前朝有父亲和曲家族人,下一任太后和帝王,必定还是咱们曲家人。”   “姑奶奶,陛下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糊弄吓唬你。”   “咱们曲家儿郎不争气,荣耀全靠女子哥儿联姻维系,怎么外戚专权?陛下如此说,无非就是瞧不上姑奶奶您,才不想让我们曲家的女子哥儿入宫罢了。”   “总之此事,素雪和族中长辈自有谋算,姑奶奶不必多管,适当之时为侄孙女提供机会就可以了。”   “姑奶奶,陛下与您并不亲厚,曲家才是您的依靠。”   说罢,曲素雪就急匆匆离开福康宫,回曲家找父亲和族老们商议此事。   虽说如此劝说曲太后,可实际上谢文彦担心曲家外戚专权,也并不是多余。   曲家嫡支的儿郎能力不行,但旁支有厉害的!   并且曲素雪自己也有做一个掌权太后的野心,如此心思被谢文彦明晃晃点出来,实在太糟糕了。   曲太后今日劝说,分明就是谢文彦在借曲太后的口,警告点她们曲家。   ……   曲家。   曲氏众人听完曲素雪转告的消息,也是脸色大变。   曲老公爷神色凝重道,“看来咱们私下和世族的联系,都被陛下知道了,陛下和先帝容不下世族,他这是逼咱们二选一。”   曲家其余人闻言脸色也不好。   “这如何选?世族都找上了咱们,岂容咱们随便下船?”   “世族势大,谁敢直接翻脸,我们不过是世族周旋而已,陛下何必如此逼迫咱们?”   “若非陛下登基后,对咱们曲家不假辞色,我们也不会为了保住荣华富贵,和世族接触来往……”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责怪,并不觉得自己左右摇摆,与皇室不对付的世族结交关系有什么问题。   当然,这确实不算什么,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问题是。   他们是曲太后的母族,身份于谢文彦不利,谢文彦可以对其余摇摆不定的官员,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曲家不行。   一旦放任曲家被世族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争吵到最后。   曲老公爷看向曲素雪,和蔼询问。   “素雪,你向来是家中最聪明的孩子,是爷爷的骄傲,是咱们曲家最璀璨的明珠,此事你如何作想?”   曲素雪闻言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冷声道。   “素雪既然是家族最璀璨的明珠,要做自然就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陛下瞧不上孙女,孙女也不是非他不可。”   “陛下不把咱们曲家放在眼中,他先不仁,那也休怪咱们曲家不义,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到底选谁,何须多想?”   谢文彦太天真,太小看世族了。   传承几百年的世族,怎么可能是对方轻易能撼动的。   谢文彦若是乖乖迎她入宫为妃,有曲家周旋,日后哪怕手中权利流失,外戚专政,至少也还是皇帝,下一任继位的新帝还是对方血脉;   现在对方竟直接与她们曲家撕破脸,逼曲家做选择,皇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谁让对方不仅把世族,连贵族都得罪了呢。   自己作死,还怪她们曲家左右摇摆!   曲素雪看向曲老公爷露出自信的笑,“听说吴氏嫡次子还未定亲,不知爷爷觉得素雪与之可相配?”   “自是般配的,爷爷的明珠就当如此,哈哈哈。”   曲老公爷发出满意至极的笑声。   其余曲家族老们也赞叹点头,素雪果真不愧是家族精心培养的明珠,有此果决心性,又不失手段,定能为家族带来无上荣耀。   众人在书房一片笑语。   并未注意到其中一个族老的脸上,有细微不自然神色变化。   等商议完毕分开后。   那族老便悄悄来到曲府后院,一个最偏僻的院落,与一个容貌同样出色的少女见面。   把刚才众人商量的结果,告知了少女。   然后那族老才满脸愤恨道,“二小姐,你要的消息老夫都告诉你了,现在老夫的东西,你也该还回来了吧!”   “自然,族老守信,素秋又岂能失言?”   少女笑着点头,然后走上前,把手中的布包递过去。   然而,就在那族老露出喜色接东西时。   电光石火间,少女手一翻,一把匕首狠狠刺进族老胸口。   族老不可置信吐血,“你……骗我。”   “骗你就骗你了,你又待如何?”   少女嗤笑,然后招手示意,亲眼看着人把族老尸身处理干净。   这才将一只脚上绑了草绳的鸽子,趁夜放飞出去。   嫡姐不在乎的自由。   她在乎!   ……   未央宫。   谢文彦夫夫俩相拥站在窗边赏月。   当看见绑着草绳的鸽子飞来,乔玉景略带忧色的脸上终于露出松口气的笑容,转头看向谢文彦欣喜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夫君,成了!”   “嗯,多谢夫郎替为夫寻找良才。”   谢文彦也露出笑容,紧紧搂住心爱的人。   此生能娶到夫郎,实乃他三生之幸,夫郎当真帮他良多。 第177章 曲素雪和曲素秋(2)   没错,其实从头到尾,谢文彦都没打算真的笼络曲素雪为己所用。   尽管对方确实很优秀,但此人有个致命缺点,那就是太过高傲了。   做人有信心和野心是好事,可绝对不能小看别人。   就像谢文彦,即便他现在有用火药这等大杀器,对付世族也不敢直接来硬的铲除,还得谨慎使用计策分裂蚕食。   所以,明面他看上去似乎很欣赏曲素雪,一副挑拨离间,想要劝说曲素雪间接掌控曲家的模样。   实际曲素秋,才是他真正看中的人选!   曲素秋是曲家的庶女。   因为其姨娘曾经是曲老爷的未婚妻,由于娘家落败,曲家嫌弃又不想承担不义之名,所以最终把人以妾室身份抬进门的缘故,在家很不受宠,从小被嫡母和嫡姐,也就是曲素雪母女打压。   但曲素秋是个坚韧的,并未养成懦弱性格,反而逆境成长,表面唯唯诺诺,实际心思深沉,手段比嫡姐更加了得。   从小不被家族善待,又仇恨曲家势利眼,对自己母亲贬妻为妾的行为,外加还有婚事不能自己做主……   种种因素都让曲素秋毫不犹豫选择了背叛家族!   —   “曲家的选择在预料之中,如果换成我,为了权利,为了荣华富贵,我也会毫不犹豫放弃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外曾孙,选择更强大的靠山合作。”   “只不过,曲家过于自视甚高,也太小瞧我了……既然我敢与世族对上,证明我必然有所底牌。”   “可惜,他们始终觉得我太年轻,不相信我的能力,那我也没办法。”   谢文彦很是无奈道。   虽说以他的年龄外表,别人不信任他是人之常情。   但关键是,他这些年在朝堂上也做出了不少成绩,展现出来的手段十分老辣,应该不至于还有人继续把他当猪才对。   可曲家还这般轻视他,那就只能说,是曲家自己的眼光问题了。   不能怪他利用他们。   乔玉景道,“说到底,还是世族多年的威慑太盛,历代敢与世族对抗的皇帝,都没什么好下场,吓破了大家的胆子。”   “是吗?那我便就要让铁打世家,流水皇帝这句话,终结在我这里。”   谢文彦眸中闪过寒光。   随即又恢复温和,他看向乔玉景笑,“还得多亏夫郎替我找出曲素秋这么一个人才,否则此次计划,还真不好实施。”   “这也怪曲家自己,若非他们自己造孽,又岂会被我们抓住把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部分男子对于自己后院的妻妾子女,总是都觉得全在掌握之中,迷之自信。”   “但是人就有悲欢离合,爱恨怨憎,触之反弹才是人之常情,便是蚂蚁也有咬死大象的时候,兔子逼急了都还咬人呢,何况是人?”   说着,乔玉景嘲讽感慨,“男人,呵。”   躺枪的谢文彦:……   倒也不必一概而论!   谢文彦摸摸鼻子劝慰,“夫郎莫要为此生气,凡事没有绝对,无论男子女子还是哥儿,里面总有好有坏,咱们要以平常心对待,你看为夫就特别洁身自好,对吧。”   “那也是我抓住了夫君的心,是我厉害。夫君敢说,你在喜欢上我之前,就没想过三妻四妾?”   乔玉景骄傲,一副少忽悠我的神情。   以他夫君唯利是图的本性,若不是爱上了他,怎么会放弃利用后院纳妾巩固势力的机会,前世没娶妻纳妾,那是没有条件。   对方现在的洁身自好,都是他调教得好。   谢文彦毫不心虚点头,辩驳道。   “贪心乃人之本性,为夫曾经是想过三妻四妾,难道夫郎就没想过三夫四侍,夫郎若不是爱上为夫,怕是也要如郭家哥儿般,在后院养一群面首吧。”   “夫郎莫要甜言蜜语,为夫都知道,你一直羡慕人家得很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   夫郎表面乖巧,温柔体贴,爱他爱得不得了,实际内心强大狂野。   他敢说,若是他有半分对不起的地方,这小哥儿不仅得把他腿打断,还得转身就给他戴绿帽子!   谢文彦也一副‘夫郎我看透你’的神情。   乔玉景:……   行吧,他们夫夫就是半斤八两!   不过他就是想想而已,美男环绕是好,但他还是更喜欢和夫君相守。   乔玉景心虚了一秒。   然后就又理直气壮,扑到谢文彦身上嘴甜哄道,“可我还是更喜欢夫君,我夫君不仅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器宇轩昂,还能干得不得了。”   “小哥儿我呀,一颗心都被夫君给吃掉,拿不回来了!”   夫郎的甜言蜜语,简直一串一串的,能让人心都化了。   谢文彦抵抗不住翘起嘴角,将人抱进怀里笑,“我知道……”   乔玉景眼中也是满满的情谊,依赖搂住他脖子唤了一声,“夫君。”   声音缠绵悱恻。   夫夫俩温馨相拥片刻。   乔玉景才道,“夫君,昨日我看《大学》第三篇,有好些不解之处,你一会儿给我讲讲好不好?”   他虽学过四书五经,可以前更多精力放在琴棋书画的技艺上面,这些知识只能说懂了,却并不精。   如今夫君身份不同,他应当充实自己,才能跟上夫君的脚步,与夫君并肩而行,相濡以沫,执手到老。   “好,我给夫郎当先生。”   谢文彦笑着点头。   夫郎愿意上进,他很高兴,因为比起容貌,他更喜欢有才情的人。   如此处处都合自己心意的夫郎,他如何能够不爱?   ……   在谢文彦的故意放纵和推动下。   曲家不出意外,彻底倒向了世族。   没过几日,京城就传出了曲素雪和吴氏嫡次子的定亲消息。   此消息一出,朝臣们心思各异,或忧愁,或欣喜。   皇室的宗亲们则全部神色难看。   原因很简单。   皇室和世族立场对立,不管皇室内部有什么问题,只要是脑袋清楚,还有一点良心的宗亲,就会一致对外抵抗世族。   毕竟只有楚国皇室存在,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才能享受富贵。   一旦楚国皇室没了,他们这些皇室血脉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听闻曲家把女儿嫁给世族消息,皇室老宗亲们都坐不住,一起结伴跑来找谢文彦了。   “陛下,曲家势力不算什么,但曲家是太皇太后的母族,身份特殊,一旦世族利用曲家针对咱们皇室,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此事还请陛下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咱们必须未雨绸缪……”   牵涉到自己利益,大家就特别积极了。   谢文彦也不想动摇自己阵营的人心,神色镇定安抚众人。   “你们着什么急?朕既然敢和世族撕破脸,自然是有底牌依仗,朕绝对不会让父皇留下的江山,败在朕的手中。”   “不知陛下有何筹谋,可否与臣等透露一二?”   老宗亲们满脸忧愁,心中很是没底。   毕竟世族的威名实在让人惧怕。   谢文彦闻言环视众人,似笑非笑道。   “是你们傻,还是朕傻?自朕登基以来,你们因为不服朕继位,给朕添了多少麻烦,又袖手旁观多少次,尔等心中不清楚?”   “你们这个样子,朕可不敢信你们,总之事情朕有筹划,你们按照朕的命令办差,把普及教育的官学办好便是,老老实实,朕自会保你们荣华。”   “当然,你们若对朕没信心,也可以选择背叛朕,只要日后别怪朕不念宗亲之情就好,朕是什么人,想必尔等都知道……”   声音平静,甚至堪称温和。   但在场皇室宗亲们,想起内务府几位贪污老宗亲,说被抄家就被抄家的下场,都没忍住背后一凉。   众人当即惶恐跪下,“臣等不敢!”   没办法,数次教训下来,他们实在不敢再随便挑战谢文彦的脾气。   这厮一言不合,是真下手啊。   见众人如此模样,谢文彦这才满意,神色缓和。   多余劝说的话他不想说。   反正他不缺这些人投靠,愿意相信他自然好,不愿意相信他,少养几个宗室子弟,他还省钱了呢。 第178章 质疑和死谏?   谢文彦暂时不想管世族那边。   他现在忙着整合楚国的国力,进行统一诸国的脚步,世族这颗大毒瘤,他打算留到诸国统一后再彻底处理。   因为整个中原大地,不止楚国有世族盘踞,其它国家也有。   他现在处理楚国的世族,只会打草惊蛇,若被其它国家世族看到他对其的狠辣手段,定会控制诸国拼死反抗他的统一步伐。   所以,确定自己布下的暗棋没什么问题后,谢文彦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登基后的恩科上面。   新皇第一次恩科,是新帝最光明正大筹备班底的机会。   对此次科举考试,谢文彦抱着很大期待。   为了选出最符合心意的人才,此次科举和武举的题目,从乡试到会试,全部都是他亲自与朝臣商议的。   谢文彦还对负责科举的官员着重强调。   “此次科考和武考录取标准,朕不需要辞藻华丽,做表面功夫的,朕要能办事的务实人,舞弊之举必须加重防范,若有人敢阳奉阴违,糊弄于朕,休怪朕对他不客气!”   作为亲自参加过科举的人,他对科举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太清楚了。   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才,就一定能够高中的。   “是,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领命的朝臣抹汗应答。   这么久时间的交锋,他们现在也清楚当今陛下不好糊弄,尤其是在科举和民生上,胡搞是一抓一个准。   没办法,谁让当今陛下是从民间出来的,对下面的灰暗比他们这些官员还要清楚明白。   除此之外。   谢文彦还让户部拨了一笔款,改善学子们的考试环境。   倒不是他有多么善心,而是经历过底层的生活,他更能体会底层人的心态。   别看这就是一点小恩惠,但足以获得很多学子的好感。   反正穿越堂兄对此就特别赞成和感动!   不管是为了自己前程,还是为了振兴家族,大堂哥谢文石和穿越堂兄谢文齐,此次都分别参加了科举和武举。   谢文齐原本是不想干的。   因为他性格不适合当官,就想做生意赚点钱,然后享受富贵咸鱼生活。   可惜有上辈子的“首辅之臣”例子,谢文彦哪能放过他这么一只好牛马?   于是。   在谢文彦的鞭策,以及夫郎的隐隐期望下,谢文齐只能拿起书本,日日头悬梁,锥刺股,奋起努力学习科考知识。   在科考前夕,达成考不中状元探花,但也能中个进士的成果。   宫里。   乔玉景听到消息,忍不住摇头笑,“四堂兄还真是潜力无限,平日里瞧着傻乎乎的模样,但总能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虽说早在前几年,他们就有意无意督促四堂兄开始读书了。   可至今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就能达到别人寒窗十年的效果,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四堂兄前世有那般成就,自然是本事了得,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就是性子过于惫懒,必须有人督促鞭策,给他引导方向才行。”   “堂兄那脾性,结局好与坏,真的端看领路之人是谁……”   谢文彦无奈道。   说实话,他是有些嫉妒这个堂兄的,他千般算计,万般努力才能得到的东西,堂兄却轻而易举就能拿到,当真让人眼红之极。   可这么好的起步条件,堂兄上辈子却落得那般结局,也实在让人恨铁不成钢。   乔玉景笑道,“可若不是堂兄这般脾性,夫君又怎能放心与之兄弟相交?夫君做到这个位置,能有四堂兄这么一个交心的兄弟,也是难得的幸事。”   “也是,前世今生真正能够说心里话的人,也只有夫郎与四堂兄了……”   谢文彦闻言轻松笑出来。   世间人无完人,他确实不能要求别人和他一样。   人生百态,欲望各异,才是人之常情。   ……   在谢文彦的严厉监视下,此次科举从头到尾都进行得很顺利。   不仅考生的环境大大改善,往年一些黑暗规则也都被控制,参加考试的学子们对谢文彦这个新帝,一时都好感大增。   最后考试结果不出意外,谢家俩兄弟皆脱颖而出。   两位堂兄虽说没有获得非常好的名次,但也都榜上有名,成功高中进士,狠狠刷新了京城众人对谢家的认识。   谁能想到,谢家不过农户出身,家中子弟竟如此出息。   一个当今皇帝养子,一个研究出高产粮种的谢二郎,现在又来一门双进士,真是合该他们姓谢的崛起啊!   大家简直羡慕嫉妒地眼睛都红了。   当然。   也有质疑谢文齐舞弊走后门的。   因为谢文齐以前根本没上过私塾,认字都是才从几年前开始学的,短短几年竟能压过别人寒窗苦读,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科举不像武举,武举是不是真本事,现场一眼就能看出来,科举作弊的空子就多了。   再加上当今皇帝和谢家的关系……那些不服气的人,不想怀疑都不行。   别说其中还有世族在见机捣乱起哄。   不过,此事解决也不难。   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谢文齐确实有真材实料,只要和那些质疑的学子当面论证几道题目,便能证明一二。   但此事有世族起哄挑拨,谢文彦怎么可能让此事轻松解决。   不让这些人付出点代价,他们也太亏了。   所以。   谢文彦直接道,“正所谓谁主张,谁举证,朝廷人力不是随便浪费的。按理你们质疑谢文齐的学识,就应该拿出证据,而不是你们随口几句话,就让朕替你们去调查证明。”   “但此乃朕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为避免影响闹大,朕便允你们胡闹一次,让谢文齐与那些质疑的学子们,现场论证。”   “不过,谢爱卿受此侮辱,也应当补偿,若是证明其学识无误,国子监祭酒一职,便由谢爱卿担任如何?”   国子监祭酒这个官职虽不算高,但也是从四品,并且掌管教育很重要。   当即就有人反对,“陛下不可,谢文齐不过是一个新科进士,怎能一入朝就担任从四品官职,我朝从无先例……”   谢文彦打断,“从前没有先例,现在就有了,别跟朕叽叽歪歪说这些,只要是人才,能给朕办事,朕就破格提携。”   “在朕这里,唯才是举。”   “尔等无需劝朕,劝了朕也不会听!”   声音掷地有声,强势不容拒绝。   反对的官员脸色憋红。   有激进的官员不服气,忍不住倔强道,“陛下如此不听朝臣劝谏,就不怕史书工笔,天下骂您昏君吗?”   眼神坚决,言语犀利。   一副就算陛下您要杀臣,臣也要说实话的死谏模样。   面对强势的帝王,怕死的官员只能憋屈忍着,但对不怕死的臣子,他们就敢以死明鉴,去赚史书留笔的身后名。   若是其它皇帝可能就会犹豫了。   但谢文彦是什么人?   从来只有他威胁别人,没有别人威胁他的份儿。   谢文彦眯起眼睛,“怎么,爱卿这是想死谏不成?”   “是又如何?为了大楚国祚,臣便是粉身碎骨亦不悔!”   那官员挺直背脊,傲骨铮铮的模样。   谢文彦冷笑,“那你就去死吧。”   死谏官员:……   众臣:……   谢文彦不理会众人呆滞的表情,看向旁边负责记录的史官道。   “你把今天这一幕,全都一个字不落地记下来。朕到底是不是昏君,自有后世之人评说,无需尔等断言。”   “楚国的未来需要改变,一味遵循祖制只会原地踏步,如今诸国掣肘,只待时机争锋,楚国不胜则败!”   “在朕这里,才能便是第一,有才之人,无论年岁,无论性别,无论伤残,无论身份,只要有利楚国者,朕便不介启用!”   “反之,碍朕大业者,杀无赦。”   “朕倒要看看,将来史书上,到底是朕昏君,遗臭万年;还是尔等迂臣,后人唾骂,挖坟碎骨!”   说罢。   谢文彦看向那想死谏的官员,冷冷道,“爱卿,你不是想死谏吗?去吧,朕肯定让史官,把你的名字记下来,让你扬名千古。”   死谏官员:……   算了,我觉得我还能活一活。 第179章 诈出装穷的官员   谢文齐虽说性格惫懒,但对方确实是有真材实料学问的。   所以,面对世族挑动起来的质疑作弊声音,他与几位代表学子进行了一场交流辩论,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谢文彦不仅直接把堂兄提到了从四品的祭酒官职,主管教育事业,更是趁此宣布了增加专门的残障人士科举。   只要不是残疾到完全失去行动力的人,就都可以参加。   此决定说出,又是震惊百官的一天。   众人都很是不解,“陛下,官员事关朝廷脸面,如何能够让面容有损,肢体有残者任职啊,这实在太荒唐了……”   朝廷官职本来就僧多粥少,每三年一次科举选拔出来的进士,都还有很多无望等着补官呢,再来一群残障人员竞争,如何使得。   面对大家质问,谢文彦这次倒没有生气,很耐心解释。   “各位爱卿说的问题朕都明白,此次让身体有疾者参加科举,选出来的人员并不入朝为官,朕打算让他们去教书,毕竟普及教育之事,需要大量夫子到官学任职。”   “民间有不少读书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面容和肢体受损,从而断掉青云路,但他们身体残疾,腹中学识却没有。”   “他们寒窗苦读多年,实在不该就此沉寂,如此也能表现楚国对有才之士的重视,吸引诸国大儒前来,为朕楚国增加优势……”   此举确实有扬名和笼络读书人的作用,但谢文彦也想满足自己前世断腿后,那几年低谷不得志的遗憾。   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世族为了稳固自己对人才的垄断优势,一直不折手段打压被他们看中,却不愿意投靠的读书人。   重则家破人亡,轻者断手断脚毁容……   这些人无不都是学富五车,真材实料的能人,但凡因他此举扶持,能有那么一两个混出头,对世族来说都是巨大隐患。   世族势大,想要瓦解,自当群起攻之。   谢文彦心里盘算,嘴上就用办官学缺少夫子的理由,忽悠质疑的朝臣们。   他手段态度强势,官员们一时没猜到他打算,虽觉得哪里不对,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同意,拱手称赞。   “陛下爱戴百姓,实在圣明之君。”   算了,只要不入朝为官,皇帝想开残障人员的科举,那就开吧。   毕竟这消息传出去,那些读书人只会高兴附和,他们若是极力阻止,实在得罪天下读书人。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二天,谢文彦就趁热打铁把圣旨宣布了出去,避免朝臣们反应过来事情半路夭折。   不出意外,民间读书人们听到消息都非常激动。   不仅仅是那些因毁容和伤残失去科举资格的读书人,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是同样的高兴,因为这代表他们未来若是倒霉伤残,也有其它途径出头。   “张兄快去看皇榜,陛下新增了一次科举机会,允许身体有疾者参加,张兄满腹经纶,将来定能榜上有名……”   “儿啊,你还能继续科举,咱们家没有白供你读书啊……”   “爹,我还能继续考试,我还有机会考功名,呜呜……”   民间因身体有疾失去科考资格的读书人们,看到皇榜全都喜极而泣。   天知道,他们寒窗苦读多年,结果中途因为身体原因断掉青云路,是怎样天崩地裂的打击。   那些家中富裕的还好,那些靠全家之力供养的读书人,才是真的惨。   如今,他们总算有再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当今陛下真是仁君!   ……   未央宫。   听到民间百姓们的反应。   乔玉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搂着谢文彦脖子满眼笑。   “我就知道夫君最是良善不过,朝中那些官员竟在私下骂你狠毒,一个个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百姓们都在夸我仁君呢,夫君,你怎么就那么好呀!”   小哥儿嘴叭叭像蜜甜。   朝中官员们:……   他良善?   骂骂咧咧!   谢文彦愉悦翘起嘴角,环住爱人的腰道,“倒也不是良善,不过是弥补当初的遗憾罢了,再有能替皇儿们积福,举手之劳何乐不为。”   他是没什么良心,但又不是天生坏种。   为了夫郎和孩子,举手间就能做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发发善心。   乔玉景开心又吃醋,“夫君,你就想着皇儿,不想着我啊?”   “因为他们是夫郎的孩子。”   谢文彦眸中情谊缱绻。   他没有说爱,却处处都是爱。   他喜欢两个孩子,除了前世今生第一次当父亲的喜悦,最重要的还是两个孩子的爹爹,是他所爱之人。   这就是子凭父贵了。   “夫君,我好喜欢你!”   乔玉景被哄得喜笑颜开。   谢文彦揉揉他头发道,“不许撒娇。对了,过些日子就是卿哥儿和尊亲王(二皇子)成亲的日子,咱们那玻璃工坊怎么样了?”   “我打算在卿哥儿成亲前,给他府邸再好生修缮一下,他最是喜欢富丽堂皇,到时候把他府邸的窗户,都换成玻璃,他肯定高兴。”   “还有这皇宫的窗户,也都得换一下,光线亮堂,咱们住着也舒心……”   好不容易当上皇帝,他可不愿意委屈自己和夫郎,该享受的必须享受。   乔玉景道,“夫君放心,玻璃这么赚钱的工坊,怎么可能拖沓?早就弄好了,这些日子已经烧出不少玻璃制品的存货。”   “别说修缮卿哥儿的府邸和皇宫,就是现在开铺子做生意,都没什么问题,我就等着一个机会给玻璃打响名声,再开铺呢。”   “既然如此,那就趁卿哥儿成亲把玻璃铺子推出来吧,价格定高些,各国的官员贵族,可比咱们想象中更有钱……日后咱们楚国卖出去的东西,就以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为主。”   谢文彦拍板道。   忍了好几年,玻璃这项血赚的东西终于可以拿出来用了。   至于日后玻璃大量普及,导致玻璃制品降价,那些贵族会不会气死,就不管他的事了。   买卖本来就有赚有亏嘛。   “夫君,你真坏……”   乔玉景无奈笑。   看来皇宫的守卫又得加强了,夫君干的事,将来历史怎么评价不好说,但活着期间肯定被人恨死了。   —   因为要给玻璃生意打广告。   第二天,谢文彦是让人抬着东西,直接大张旗鼓去宣旨的。   开始众人还不知道玻璃是什么玩意儿,但等负责修缮的工匠,把卿哥儿的公君府,尊亲王的王府,还有谢家府邸的窗户,都换成透明的玻璃时就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玻璃,竟是比琉璃还要剔透的东西!   伺候卿哥儿的小侍激动无比。   “公子,这玻璃窗户好生精美,好生亮堂!瞧着比琉璃还要漂亮,肯定比琉璃还昂贵,陛下竟然赏赐了这么多,对公子您当真疼爱!”   卿哥儿也高兴地满脸通红,忍不住骄傲扬起下巴。   “那是,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他最疼我了,如今哥哥是皇帝,坐拥天下,不过几块玻璃而已,怎会舍不得?”   “哥哥说了,若是我喜欢,过些日子给我把田庄的宅子也换上……”   小侍恭维,“公子如此盛宠,那些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郡君们,心中怕是要羡慕死了!”   “没办法,谁让哥哥疼我呢。”   卿哥儿半点不谦虚,继续骄傲炫耀。   他就喜欢听别人夸赞,让别人看他满身绫罗绸缎,珠翠华饰。   做了十几年的乡下小哥儿,如今好不容易富贵,他才不要低调。   他哥是皇帝,只要他又不做危害百姓的事,嚣张些,浮夸些,排场大些,又怎么了?   不服气,就让那些羡慕嫉妒他的姑娘哥儿,也让自己兄长奋斗成皇帝呗!   可惜,就他哥最厉害。   卿哥儿在心中叉腰嘚瑟。   荣华公君府,尊亲王府,谢府三家的玻璃窗户换上后,广告效果那叫一个杠杠滴,玻璃窗户用起来实在太舒服了。   有钱有势的人最注重享受,于是,等谢文彦的皇家玻璃铺开门,就迎来了大笔挥金如土的蜂拥顾客。   谢文彦是个心黑的。   造价十几文的普通玻璃窗,他直接卖出十两银子一块。   玻璃镜子更黑,他提高了千百倍不止,一块小镜子几十两,一块大镜子几百两,一块全身镜那更凶,直接几千两!   但饶是这么贵,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并且还觉得自己赚了。   这也不奇怪,因为古代琉璃确实昂贵。   然后。   这么一出,就诈出京城哪些人是真有钱,哪些人是装有钱了。   比如说,朝中一位时常喊穷,穿戴也确实普通,整天嚷嚷自家穷得要靠祖田紧巴生活,要跟国库借银子才能维持基本体面的官员。   就被爆出其家中,不仅把府邸窗户都换成了玻璃。   家中的子女妻妾们,更是人手一面价值千两的全身玻璃镜!   谢文彦听闻后脸都绿了。   因为他之前,都以为这个官员,是真的穷来着。   还找借口特别赏赐了对方不少金银贴补,以免这位能力不错的官员,因银钱问题走上歪路。   结果没想到啊,他也看走眼了。 第180章 卿哥儿成亲捉虫   谢文彦可以容忍朝廷官员们,在品行上有瑕疵。   毕竟人无完人,水至清则无鱼,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   但他不能容忍事情不在自己掌握范围内。   所以,发现此次售卖玻璃诈出一批装穷官员后,第二天上朝,他就狠狠在朝堂上发火,把一群朝臣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想到各位爱卿连上千两白银的全身玻璃镜都能随便给家中的妻妾们,人手置办一面,看来是朕从小在民间长大,没见过世面,不知原来这就是爱卿们说的穷困?”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官员的俸禄涨两倍,至于爱卿们在国库借钱的惯例,就取消了吧。”   其实谢文彦早就想把官员在国库借钱的惯例给取消了。   因为这简直就是个对皇家百害无利的冤大头制度,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没借口处理,此事暂不算着急,也就放着了。   此次抓住众人小辫子,正是提出的好时机!   不过,考虑到有些官员是真的穷,所以他把大家俸禄提高了两倍。   如此既能收拾装穷的官员,又不会误伤真穷的朝臣,两全其美。   谢文彦有理有据,并且站在道德制高点。   官员们虽然觉得憋屈,肉痛少了一个捞钱渠道,但这次他们小辫子实在太明显了,压根没有反驳余地。   所以最后众人也只能忍痛俯首,“圣上英明。”   然后。   回家把怒气撒到后院的妻妾子女身上,要不是这群眼皮子浅的东西,没忍住豪掷千金去买什么那玻璃镜,他们装穷的事情能被陛下发现?   现在好了,不仅每年从国库占便宜的机会没了,还被陛下记恨上了。   后院妻妾子女们:……   这咋能怪咱们?谁让那玻璃镜真是太好用了呢。   何况,她们买镜子,老爷不是也买了玻璃窗么。   都是半斤八两,呸!   ……   玻璃的售卖,可谓是在京城掀起了不少热闹。   但不管怎么说,谢文彦赚翻了,私库银子天天成堆的往里面搬,这下他经营自己的势力,短时间内是真不缺钱了。   手中有钱,他也就不小气。   后续也陆陆续续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其余支持他的宗室们。   身为上位者,一味强势压迫不可取,还是要有奖有罚有好处,才能让下面的人真正忠心。   所以有此安抚,众人对谢家的圣宠虽说羡慕,倒也不至于太嫉妒。   毕竟亲属有别,当今陛下是谢家养大的,对谢家偏宠是人之常情,倘若对方不照拂谢家,那才会被人骂白眼狼。   在这番热闹中,时间过得很快。   很快就到了卿哥儿和二皇子尊亲王的成亲日子。   因为种种原因耽搁,如今二皇子已经二十六七,卿哥儿也二十出头,两人年纪在时下都算大龄剩男。   再加上先帝临终前,给两人下的婚约圣旨。   所以,即便两人刚刚出一年孝期就立马成亲,也没人会说什么,成亲当天都是满脸笑容,携重礼道贺。   没办法,卿哥儿有当今陛下圣宠,尊亲王又是出了名的疯批。   两人成亲,他们的贺礼要是不费心思,回头还不得被穿小鞋?   当然。   也免不了心中羡慕嫉妒的。   尤其是之前参与夺嫡活下来的皇子,看着二皇子如今的风光,特别不服气,忍不住懊悔吐槽。   “本王就说老二这个坏东西,当初怎么就跟失了智般高调张扬,敢情这死狐狸早就料到夺嫡无望,找好退路,盯上谢家的小哥儿了。”   “毒还是老二毒啊,为了上陛下的船,竟然不惜让发妻病逝,还把后院的妾室全打发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本王倒要好好盯着他,看老二这辈子是不是真能守着谢家哥儿过一辈子,若有异举,看本王怎么告他的状!”   既然老二为了自己的亲王之位,牺牲到如此地步,那他们就帮老二做到地。   他们这辈子绝对让老二的后院,除了谢家哥儿再没别人。   哼,谁让老二如此奸诈,把他们当猴耍,自己过好日子!   还活着的先帝皇子们暗暗发誓。   二皇子:……   一群红眼病的混账玩意儿!   他哪里奸诈了?   他分明就是聪明才智,眼界超群,才有今天好日子。   还有他以前的王妃和妾室们,端看他到现在二十七岁了膝下还没有一个孩子,就知道他后院之前有问题了。   结果现在都还没看清楚,不怪这些家伙成为失败者!   二皇子心中鄙视,但这些真相又不好说出来,于是面对众兄弟们鄙视“渣男”的目光,他只能厚着脸皮视而不见。   然后高高兴兴,骑马去谢府迎娶自己的夫郎。   渣男就渣男吧,他这些年背的黑锅还少吗?只要卿哥儿知道真相,不嫌弃他就行,管别人叽叽歪歪。   反正他知道,他们就是羡慕嫉妒他而已。   “来人,给本王撒喜钱,一路不要停,本王今日成亲要热热闹闹!”   二皇子穿着大红喜袍,雄赳赳气昂昂出发迎亲。   知道卿哥儿喜好奢华,今日婚礼办得格外盛大,排场都快赶上谢文彦和乔玉景当初的登基封后大典了。   谢家这边也不差。   给卿哥儿的嫁妆,足足有128抬,而且箱子全部都是加大的那种。   除此之外,谢文彦和乔玉景还亲自出宫驾临王府,让两个小皇子给他们当滚床童子。   要知道两个小皇子不仅是龙凤胎祥瑞,其中大宝朝朝还被封为了太子。   如此身份当滚床童子,可显重视盛宠。   让向来厚脸皮的二皇子,都忍不住高兴到受宠若惊了。   “陛下,小太子和小公君身份尊贵,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你是朕的皇兄,卿哥儿更是朕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朕希望你们成亲后和美圆满,让朝朝和岁岁给你们当滚床童子,正正好。”   谢文彦笑容和煦亲切。   哪怕二皇子知道他是个心黑手狠的,此刻也还是难以控制感动不已。   因为这份体贴真的太戳人心了。   “哥哥……”   卿哥儿更是眼泪汪汪。   他哥真是太疼他了!   乔玉景在旁边笑道,“好了,大喜的日子莫要流泪,喜婆呢?快过来带皇儿去滚床,说吉祥话。”   “诶,来了来了……”   喜婆一边应声,一边激动地跑过来。   天老爷,她操办了半辈子的亲事,手中过了那么多滚床童子,没想到还能摸到这般身份尊贵的孩子。   那可是小太子和长公君啊。   除了陛下君后和太皇太后,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了。   “父父,爹爹,滚床床……”   两宝如今已经快周岁的年龄,又是从胎里就喝着灵泉水长大的,无论是头脑还是身体,发育都比普通孩子好。   早在来之前就被乔玉景教导过,此刻也是无比配合。   嘴里奶呼呼喊着,小脚小手用力挥舞,可有劲儿了。   谢父谢母看着俩孙子活泼健康的模样,喜得嘴角都快呲到耳根了,在旁边骄傲不已。   “小太子和小公君,不愧是陛下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   和他们儿子小时候一样,聪明又壮实。   “可不,小太子丰神俊朗,小公君精致漂亮,与陛下和君后像极了……”   “小太子和小公君是天潢贵胄,自然比寻常孩子聪明……”   “有小太子和小公君做滚床童子,尊亲王和荣华公君日后的孩子,肯定也是聪明又漂亮……”   周围宾客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也都是喜气洋洋夸赞。   但他们也没有夸错,陛下和君后的龙凤胎,真的是瞧着就聪明康健。   还有谢家的孩子们也是,一个个都相貌出色,身体壮实。   不知道谢家祖坟怎么长的,不仅养出一个皇帝,后辈子孙也都养得这么好,真是羡慕死个人。   改天得让家里的夫人夫郎,多去谢府走动走动,偷学两招养娃经验才是。   谢奶奶谢爷爷骄傲挺胸。   没错,我们就是特别会养崽! 第181章 俩宝周岁宴   卿哥儿和二皇子也算是命定的姻缘了。   虽说今生耽误不少时间才在一起,但两人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成亲后更是整天黏黏糊糊,眼角眉梢都是夫夫恩爱的光彩。   看到弟弟过得开心幸福,谢文彦心中也放心了。   接下来筹办自己俩儿子的周岁宴。   此次周岁宴意义很是重大,不仅是因为他立了大宝为太子,还因为诸国提前送了拜帖,到时候诸国将派遣使者前来祝贺。   这个祝贺说得好听,但懂的人都懂。   肯定是楚国有高产粮种的消息传出去,诸国坐不住想来讨要了。   一是为了自己国家的百姓;   二是为了自己国家的安稳。   毕竟,若是楚国解决了粮食问题,百姓和士兵们都吃得膘肥体壮,而他们这些国家还在苦哈哈过日子。   到时候别说民心不稳,他们也担心楚国的兵强马壮啊!   所以,现在楚国发现高产粮种,要么大家一起共享,要么立马就开始打仗。   诸国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楚国自己吃饱喝足的。   因此,不仅谢文彦,百官们也对这次周岁宴的筹备安排很是上心。   毕竟朝臣们虽说总是喜欢搞小动作,但身为楚国的官员,到底楚国屹立不倒和日渐强大,也才对他们最好。   除此之外。   在周岁宴之前,朝堂上还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那就是朝臣都迫不及待提出了选秀。   没办法,家里出一位妃嫔,生一个皇子带来的利益太大了,大家实在忍不住心动野望。   尽管之前曲太后想送侄孙女进宫都失败了,但也不妨碍大家再尝试。   但可惜的是,谢文彦并不是因为朝臣支持才登基的皇帝。   他有手段,有脾气,还有兵权。   所以根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妥协,用纳妃嫔的方式来平衡势力。   谢文彦毫不客气又把百官训了一通。   “朕膝下已有小太子和小公君,君后也还年轻,身体康健,想继续要皇子并没问题,何需还要妃嫔开枝散叶?”   “如今诸国形势紧张,朕每天都要耗费巨大精力处理朝政,你们还要朕不停去宠幸后宫妃嫔,是想累死朕不成?”   朝臣们闻言冷汗都出来了。   全部赶紧跪下,“陛下恕罪,臣等不敢,臣等只是觉得陛下后宫只有君后一人陪伴,难免孤单寂寞,陛下乃是天子,理应享受世间最好的东西。”   众人心里也是苦。   世间男儿谁不喜欢三妻四妾啊,他们主动给陛下送美人,陛下竟还不喜欢!   “什么是世间最好的东西?身为臣子,你们要做的就是喜朕之喜,忧朕之忧,朕觉得后宫只有君后一人好,那这就是最好的。”   “也别跟朕说什么平衡势力,朕雄才伟略,何需用后宫的女子哥儿来稳固江山?倘若真要那般,朕岂不是成卖身治国的孬种了?”   “自古纵情声色的帝王都短命,你们一天天的就想给朕塞美人,让朕纵欲,真不知尔等是何居心……”   谢文彦生气的巴拉巴拉,将群臣骂得抬不起头。   一副你们竟然如此谋害朕,真是该天打雷劈的模样。   群臣:……   真是自古帝王多奇葩。   不就是劝你选秀么,何至于此!   群臣们憋屈又无语。   而谢文彦骂完后,则高高兴兴回后宫和夫郎邀功。   当天晚上,夫夫俩自然是又是一番和谐的爱意交流,温香软语。   “夫君,夫君……”   乔玉景依赖又软甜的声音,不断在谢文彦耳边喘息。   听得他心都化了。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俩宝的周岁宴就到了。   在万众瞩目中,谢文彦和乔玉景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席。   今儿俩宝都穿得很是喜庆,大红色的肚兜,脖子上的长命锁,脚上的银铃铛,大大的眼睛好奇张望,看上去就像年画娃娃般可爱。   让现场参宴的官眷夫人夫郎们,瞧着好不喜欢。   “小太子和小公君的模样,简直都捡着陛下和君后的长处长,真不知将来是何等风华,要迷多少男子和姑娘哥儿的眼……”   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果真不愧是天潢贵胄。   朝臣席位的王成安听着周围赞叹声,心里美得不行,这可是他外孙哩!   就在众人的赞叹中,宫女太监将抓用的东西摆好。   迷你的印章、虎符、玉如意、书本、笔墨、刀剑……应有尽有。   “父父、爹爹,要要要……”   俩宝也不知像了谁,看到桌上琳琅满目的东西,就立马兴奋起来。   小手小脚张牙舞爪起来,想去抓东西玩。   “好,朝朝,岁岁,给父皇抓一个好吉兆回来。”   谢文彦知道乔玉景事先给孩子做过训练,也不怕俩宝胡乱抓,而且寓意不好的东西也不会摆上桌,所以很是放心把俩宝放出去。   俩宝很聪明,有爹爹的提前教导。   被放到桌子上后,大宝朝朝第一时间就爬向代表权利的印章,二宝岁岁则爬向代表吉祥的玉如意。   不过出乎意料。   俩宝在把印章和玉如意拿到后,又屁颠颠的把毛笔和木剑也拿了起来。   朝朝摇摇晃晃走到谢文彦面前,一边像他平时批奏折的模样,拿着笔和印章写写盖盖,一边奶呼呼笑。   “父父,看!”   示意父亲和爹爹看他很能干的模样。   颇有其父之风范。   谢文彦高兴抱起来朝朝用力亲了一口,朗声大笑道,“好好好,朕的好皇儿,好太子。”   “恭喜陛下,太子殿下聪颖无双,来日定能提笔安天下。”   众臣见此,立马高呼夸赞拍马屁。   周围气氛热烈。   两个小孩许是被鼓舞,岁岁也不甘示弱,也摇摇晃晃走到谢文彦面前。   拿起手中木剑,就往桌上戳。   然后瞬间……摆放东西的桌子就出现一个洞!   岁岁骄傲挺起胸膛咯咯笑,“父父,岁岁,腻害!”   众臣:……   确实挺厉害。   如果他们没记错,小公君今天才满周岁吧?皇宫的桌子应该也没有偷工减料吧?小公君竟然用木剑,把桌子戳出一个洞!   乔玉景尴尬又欲哭无泪。   他早就知道二宝有些异常,但也没想到这么牛逼。   看来以后他家二宝,真的只有娶夫纳夫了,这情况谁家儿郎敢娶啊。   倒是谢文彦很高兴。   自己二宝是个哥儿,重男轻女轻哥儿的风气不是这个时代短时间就能彻底改变的,他就怕自己将来过世后,二宝受委屈,如今厉害正好。   他再次朗笑将二宝抱起来,对现场众人问道。   “朕的小公君得上苍庇佑,有此神异,将来定是跨马定乾坤的哥将军,众爱卿觉得如何啊?”   虽说女子哥儿受规矩束缚,但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出过女子哥儿能人的。   前朝有女将军,今朝有哥将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主要是面对谢文彦笑吟吟的目光,大家也不敢说不能,无数次经验告诉他们,陛下笑得有多温和,下手就有多狠辣。   “恭喜陛下喜得麟儿,小公君如此神异,实乃天赐大楚之福!”   众臣很识趣地继续夸赞。   谢文彦这下满意了。   他的哥儿又乖又漂亮,彪悍些怎么了?   甭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得给他夸才行。   众人强笑心中哔哔:狗还是陛下狗!   等热热闹闹的抓周完毕,接下来就是献礼环节。   朝臣们的贺礼都没什么好多说的,反正就是怎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礼物都是昂贵的昂贵,稀罕的稀罕,心意的心意。   重点在诸国前来的使臣身上。   陈国、南国、吴国、黎国的使臣一起上前拱手。   “恭喜楚国陛下喜得龙凤麟儿,吾朝陛下听闻贵国这般祥瑞,特此派遣吾前来等祝贺,望楚国陛下与龙凤皇子,长久安康。”   “除此之外,吾朝几国陛下商议后,还为贵国准备了一份厚礼,希望楚国陛下满意。”   谢文彦点头,“哦,什么贺礼,抬上来朕瞧瞧。”   说罢。   几国使臣便拍手示意。   然后他们的随侍,就领着几个神色颓废的老头上殿。 第182章 人才还是祸害?   看着使臣带上来的几个老头。   除了谢文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惊讶,楚国朝臣们都很是不解。   哪有人送贺礼,送几个糟老头子的!   在大家的齐齐示意下,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上前,替大家问出心中疑惑。   “诸国使臣,你们这是何意?”   几位使臣闻言,立马态度和善解释,“各位楚国同僚稍安勿躁,还请听吾等多言几句。”   “吾朝听闻贵国陛下,在任用人才之事上不拘小格,登基后不仅大力启用年轻官员,更是开创了史无前例的残障人士科举。”   “吾朝陛下很是钦佩,甚想学习之,可惜吾朝有诸多因素阻碍无法实施,但吾朝陛下也不忍让吾朝的有才之士浪费。”   “因此,此次来访,特地选了几位能力卓绝的先生送来,希望能帮到贵国一二,与贵国维持友好的邦交。”   听罢,楚国官员们眼中皆露出凝重之色。   倘若不是知道这些前来的使臣,肯定不是傻子,他们都要惊呆了。   毕竟诸国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有好人给敌国输送人才的,那不是搞笑么。   现在几国使臣这么搞,显然就是面前几个老头有问题。   果不其然。   不等楚国官员们询问。   几位使臣就主动介绍道,“几位先生在吾朝不仅身份尊贵,更皆是出自大儒门下,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辈……”   “陈文陈先生是出了名擅水利者……纪云纪老先生更是拜入墨家……吴启吴老先生擅医……黎昼黎老先生擅水军……”   伴随着他们介绍,在场楚国官员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原因无它,大家都知道几国送这些人来想干嘛了。   因为这几个老头在诸国的名声实在太响亮了!   几个老头确实如这些使臣们所说,在其国家身份尊贵,也出自大儒门下,学问厉害得很,是很难得的有才之士。   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可谓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关键来了!   就是因为这些人太过厉害,提出的各种设想虽有利国家,但太超前了,诸国无论是政治情况,还是经济情况,都无法支撑。   比如说……   陈国陈文的水利工程设想非常好,一旦成功不仅能使国家粮食增产,还能预防不少灾害,具有很强的战略意义。   可问题是这劳民伤财啊,一个弄不好国家就将名不聊生。   再比如说……   南国纪云的确拜入了墨家门下,机械天赋很强,但强悍的方向错了,利于国家战争的机械工程一个都做不出来,整天就妄想做出什么飞天木鸟之类的神物。   如今南国国力之所以是诸国最差,就是因为数年前,这家伙忽悠南国朝廷拿出大量的铁矿和钱财人手,支持他搞研究。   然后研究失败,导致南国损失巨大。   还有吴国和黎国的俩“能人”,也都没少搞事情……   —   所以,不能实施的想法再好,也是白搭,甚至百害无利。   通俗点讲,就是步子迈太大,容易扯到蛋!   可偏偏几个老头又是固执的,一辈子活着的意义,就是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为了论证自己的想法,证明自己的学说,他们只能不断纠缠自己国家的陛下,希望获得支持……   诸国皇帝对此烦不胜烦。   想把人拉出去砍了吧,这些人又身份不凡,还是大儒子弟,在没犯什么大错的情况下,把人杀掉恐坏名声。   但不杀掉吧,这些人又像苍蝇般,整天搞幺蛾子!   所以。   当听闻楚国谢文彦为了展现自己对人才的重视,竟然不顾朝臣阻止,一意孤行成立残障读书人的科举制度后,诸国皇帝就生出了歪心思。   决定把这几个“祸害”扔到楚国来。   若是几人能够说服楚国皇帝,支持他们那些不实际的想法,导致楚国内乱自然好;若是不成功,他们也能甩掉这几个烦人鬼。   简直两全其美!   至于……若是楚国真的因此崛起怎么办?   他们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楚国的经济和政治情况,跟他们差不多,根本无法支撑几人的利国设想。   使臣们冠冕堂皇道,“几位老先生皆是吾朝难得的人才,还望楚国陛下能够善待他们,以表诸国友谊。”   有了这话,就算几人在楚国闹出什么事情,楚国也不能把人杀死。   否则就是破坏诸国邦交。   楚国官员们闻言都很生气,他们楚国是垃圾场吗?什么破烂都敢往楚国扔!   “我楚国是没有人了吗,需要尔等送人过来?尔等此举,到底是想维护诸国邦交,还是嘲笑我楚国无人?”   二皇子当即站出来道。   他身份尊贵,又嚣张混账之名在外,即便说出什么不当之语,也比较好糊弄,此时由他出来开口最合适。   几国使臣当然不能承认这话,为了甩掉几个“祸害”,态度很是好。   “亲王大人误会了,吾等绝对没有嘲笑贵国的意思,之所以送几位老先生过来,也是听闻楚国陛下喜爱人才,投其所好。”   二皇子冷笑。   “投其所好?几位老先生的确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其学问我们佩服,但要说人才,怕是言过其实吧……毕竟至今为止,本王都未曾听他们做出过什么利国利民的高举。”   “甚至南国的纪先生,在数年前为了一己私欲,骗取南国大量铁矿和金钱,导致南国陷入动乱,大伤元气至今还未恢复。”   “所以,尔等送他们到楚国来,到底是何居心?”   话落。   被点名的南国使臣还稳得住。   但老先生纪云就忍不住了,立马涨红脸辩解。   “老夫没有骗人!当初老夫向吾朝陛下索要的铁矿和金钱,全部都投入了飞天神鸟的研制中,只不过最后失败了而已,凡事总有意外,老夫才不是骗子。”   二皇子毒舌道,“可结果就是因为老先生您,南国国力直接倒退十几年。”   老先生纪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南国使臣脸皮厚,镇定道,“虽然如此,但如果纪老先生的飞天神鸟研制成功,便可一窥云上天宫,这是何等奇迹?”   “倘若不是吾朝珍惜与贵国的邦交,吾朝陛下亦是舍不得让纪老先生前来的,临行前,吾朝陛下在城门口哭得泣不成声,南国百姓皆知。”   “如此诚意,难道楚国陛下也瞧不上?”   楚国官员闻言都无语了。   就你们南国皇室那一群奇葩德行,一天天的就知道酒池肉林,修仙得道,长生不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说动,支持纪云研究那一听就不靠谱的飞天神鸟。   自己的同道中人被送走,你们陛下当然哭啊!   二皇子没好气,“尔等都说此次送礼投其所好,咱们陛下又不稀罕飞天之事,你们这份礼,纯属鸡肋。”   “尔等当真想要恭贺,不如割让两座城池,我们陛下必定开怀大笑。”   使臣们继续扯,“我们几位老先生,足以抵十座城池!贵国竟如此不把吾朝心意放心上,还如此贬低,实在有辱吾朝……”   然后双方开始了激烈的争论。   几个老头名声在外,祸害又难缠,大家都不想要。   看着如同踢皮球般的争论,几个老头站在大殿上,脸色涨红屈辱又羞愧。   谢文彦静静看着众人表现。   好半晌。   等他们争论得差不多了,才不紧不慢开口。   “几位老先生虽各有瑕疵,但学问有目共睹,尔等想让朕留下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朕有几个条件。”   使臣们闻言心中一喜,表面镇定,“不知楚国陛下有何条件?”   “一,既然你们说自己诚心诚意,那就把几位老先生的家人一起送过来。”   “二,既然的为了诸国邦交,朕也当回礼才是,朕也要送你们几个楚国人才,为尔等君主分忧。”   谢文彦笑容和煦,任谁瞧着都是一位圣明仁君。 第183章 楚陛下他不要脸!   谢文彦讨要几个老头家人的情况,诸国来之前就料到了。   毕竟,谁也不会放心把敌国送来的人随便留下,万一这些人有什么坏心思咋办,自然是要将其家里人拿捏在手中,才能放心。   所以。   几国使臣只是对视瞬间后,便装作为难道。   “楚国陛下,几位老先生在吾朝皆是身份尊贵之人,此次送他们到楚国,是为诸国邦交,并非人质交换,倘若将其家人送来,这意义就变了,恐怕不妥……”   “倒是楚国的人才,吾朝很是期待,若陛下也愿意慷慨相送,吾朝定当扫榻相迎,盛情款待。”   他们给楚国送人,楚国也给他们送人,相互制衡没毛病。   可想要把几个老头的家人也要过来,就有其它条件了。   几国使臣想要借此提出高产粮种的事情。   但他们显然忘了,现在主动权在楚国手中,几个老头并非楚国主动讨要。   谢文彦直接轻笑放弃。   “是吗?既然不妥,那就罢了,几位老先生诸位还是带回去吧,朕楚国人才济济,倒也无需几位老先生一把年纪了,还劳心劳力。”   几国使臣:……   不是,楚国陛下咋不按常理出牌。   诸国邦交不就是讨价还价么,你这么直接甩手,这是破坏游戏规则啊!   当即最需要粮食的黎国使臣急了,赶忙拱手道。   “楚国陛下,几位老先生及其家人,在吾朝立下汗马功劳众多,前来楚国并非吾朝陛下三言两语就可以允准,吾朝还需仔细商议。”   “不过,若是楚国陛下愿将高产粮种,与吾朝分享耕种,几位老先生及其家人,定当缬草衔环,感谢楚国陛下为民大义。”   黎国紧挨海边,国土耕种面积少,生活主要靠海货,以及食盐买卖。   这两年气候不好,诸国粮食都有所减产,其余国家还好,可黎国就恼火了,他们急需亩产众多的高产粮种,缓解百姓粮食问题。   所以谢文彦不接招,黎国就难免着急。   此话一出。   其余几国使臣暗骂黎国沉不住气的同时,也只能跟随道。   “民以食为天,听闻楚国发现亩产高大数千斤的粮种,吾朝陛下很是激动,此次吾等前来,奉上吾朝人才以表诚意,希望楚国陛下能够应允诸国交换。”   “楚国陛下宅心仁厚,爱民如子,还望楚国陛下可怜吾朝百姓一二……”   他们语气真心实意戴高帽子。   谢文彦点头,“你们说得对,朕的确爱民如子,虽说尔等国家百姓并非朕的子民,但谁让朕心善呢?”   “你们想交换高产粮种可以,拿什么来换?”   高产粮种对诸国太重要了,他根本没打算把东西藏着。   因为东西根本藏不住,与其让诸国偷偷摸摸想法子把粮种弄走,不如正大光明要好处。   反正等诸国回去把高产粮种普及吃饱的时候,至少得等两三年。   这段时间,足够他把诸国拿下了!   见事情有戏。   几国使臣心中松了口气,他们不怕拿东西交换,毕竟高产粮种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人白拿?   他们就怕谢文彦死不松口,届时诸国只能采取偷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吾朝愿出黄金万两,珠宝若干箱……”   几人对视当即把准备好的清单爆出来。   全部都是金银珠宝,数量很多,看着非常诱人。   但却并没多少政治助力。   谢文彦给二皇子使了个眼色。   二皇子秒懂,立马再次神情不善道,“高产粮种是何等珍贵之物,尔等拿些金银就想交换,简直荒谬。”   “想要高产粮种可以,至少两座城池交换!”   这怎么可能。   诸国能忍痛拿金银来交换,就已经不错了,想让他们割让城池,绝不可能。   几国使臣立马装作愤怒道,“割让城池乃国之耻辱,亲王大人三番四次侮辱吾朝,又是何礼?”   “听闻楚国陛下仁善,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天下黎明百姓受苦,楚国陛下都未反对,尊亲王在此上蹿下跳,眼中可还有尔国陛下!”   这几个使臣是会戴高帽子和挑拨离间的。   但可惜的是。   谢文彦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并非普通君臣。   “放肆!你竟敢说本王上蹿下跳,当本王是什么?给你耍戏的猴子吗?你敢如此羞辱本王,本王跟你拼了……”   说着。   二皇子就冲过去,拎着那使臣开揍。   边打还边委屈大喊,“本王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你竟拐着弯的骂本王,真真是气煞本王。”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但没说不能打人啊。   二皇子装作委屈的样子,不仅把开口说话的使臣给打了,连带旁边还没来得及说的其他使臣,也给一起招呼了。   一拳拳还尽往脸上打,打得几个使臣鼻青脸肿,没办法再说话。   等待被接手几个老头:……   早就听说楚国民风彪悍,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谢文彦见此,这才装作生气呵斥。   “够了,尊亲王,几位使臣乃是朕大楚贵客,你怎能对贵客动手呢?即便他们有不妥之处,楚国礼仪之邦,应当以理服人才是。”   “你真是太冲动了,还不给几位使臣道歉?”   二皇子梗着脖子委屈,“可他们骂本王是猴子。”   几国使臣:……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胡说八道!   几国使臣生气不已,当即就想辩解,但张嘴就扯到脸上的伤,疼得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只能呲牙着急。   谢文彦装作看不见,语重心长道。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动手,咱们楚国要讲究君子之风,这还在金銮殿上呢。罢了,你给朕滚回王府反省去。”   然后又看向几国使臣,脸色不好看道,“诸国使臣,朕的尊亲王对尔等动手却是不应该,但你们竟敢骂朕的尊亲王是猴子,简直岂有此理!”   “尊亲王乃是朕的皇兄,你们骂他,就是在骂朕。”   “你们如此,是不是瞧不起朕?想借此与楚国开战?”   当然不是!   几国使臣想要说话,但刚才二皇子下手太重,他们鼻青脸肿的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布什的,锄锅布下……”   急得汗都出来了。   谢文彦继续装听不懂,神色越发难看,“什么锄头锅子?你们说朕是泥腿子?放肆,朕曾经虽流落民间,但也并非是尔等如此议论的!”   楚国官员们虽然不知道自己陛下想做什么,但深知自家这位陛下的脾性和手段,肯定不会吃亏。   立马也聪明附和,纷纷群情激奋。   “诸国使臣,尔等竟敢羞辱我朝陛下!”   “尔等此次前来,到底是祝贺恭喜,还是找茬开战!”   “你们如此行事,陈国、吴国、南国、黎国莫不是想联手攻打我楚国?”   “打就打,不过一对四,当我们楚国怕了不成!”   几国使臣:……   行吧,他们明白了。   楚国这就是故意的!   瞬间。   几国使臣开始恐慌了。   楚国这个态度,莫不是想直接开战吧?   听闻楚国当今这位陛下,虽是文臣入朝,但却是个武德充沛之人,之前还是臣子时,就亲自带兵把彪悍的草原部落给打得落花流水。   如今成了皇帝,楚国又兵强马壮,年轻气盛心气高,着急开疆扩土,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   他们还没有做好诸国争战的准备啊。   几国使臣慌得不行,努力忍痛想要辩解挽回局面。   可谢文彦并不给他们机会。   谢文彦直接佯装怒道,“来人,把这几个胆敢羞辱朕的使臣绑起来,给他们君主送回去,朕要问问诸国如此所为,到底想做什么?”   “谢文齐,此事交由你去做,朕绝不受此羞辱!”   谢文齐:……   潜台词就是让我死皮赖脸,颠倒黑白,不讲道理要好处对吧?   堂弟,我何等何能,让你如此看得起我!   作者有话要说:   几国使臣:你不讲道理,不要逼脸!   谢文彦:我不要你们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第184章 搞事情搞事情   谢文彦虽不能拒绝把高产粮种分享给诸国,但想要他轻易答应此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才不吃这种闷亏。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此次诸国前来的使臣,进行友好谈判。   高产粮种在他手中,自然是他掌握主动权。   等把几个使臣绑下去后,谢文彦这才看向百官,说出自己的打算。   “此次诸国使臣一起前来,还一起给朕送‘人才’,摆明就是暂时联手了,若咱们不把高产粮种给他们,他们定会联手围攻楚国。”   “以大楚如今的兵力,一对四并不稳妥,所以粮种是肯定要给的,不过怎么给,主动权在我们手中。”   “朕打算再选几个官员,随谢爱卿一起出使诸国,并辅助谢爱卿给朕每个国家,讨回至少两座城池,尔等谁愿意?”   此次派遣人去诸国要做的事情很多,光靠谢文齐一个人肯定不行,还需要几个厉害的臣子辅佐。   不过。   出使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差事,谢文彦还要求大家必须拿回城池做任务,难度实在不小。   朝臣们都忍不住露出为难之色,一时间无人站出来。   谢文彦只能利诱道,“倘若出使成功,官职连升三级!”   话落。   众人有些意动,但还是犹豫不决。   皇帝光说差事成功奖励升三级,却没说失败怎么办,以当今陛下的脾性,他们有点害怕啊。   除次之外,投靠世族的那些官员,更加不会站出来,反正只要是谢文彦想干的事情,他们就是能不配合,就不配合。   见此。   谢文彦不悦皱眉,“怎么?素日里朕做什么,你们反对倒是积极得很,如今朕真的需要你们为国效力,一个个就成缩头乌龟了?”   “臣等不敢。实在城池乃一国之命脉,事关重大,就算有高产粮种,诸国定是也不会愿意割让的,陛下让咱们出使,恐只能激怒诸国,达不成目的,还请陛下三思。”   朝臣们面色为难辩解。   谢文彦嗤笑,“差事若是好办,朕何需给连升三级的赏赐?你们入朝为官,就是替朕解决困难的,事情朕都能自己解决,还要你们何用?”   “别给朕废话,愿意搏富贵的就站出来,若尔等都不愿意,那朕就随便点,完不成差事,朕就让他九族都回乡种田。”   他一如既往的独断专行,不讲道理。   朝臣们:……   碰到这样的陛下,真是他们三生“福气”!   不过,站出来是不可能自愿站出来的。   别看刚才他们帮着谢文彦说话,面对诸国使臣很强势,但诸国到底能不能惹,他们心里还是清楚的。   诸国现在是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但不代表就不能提前开战!   楚国敢打诸国的使臣,诸国也可以杀楚国派去的人,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真打起来的时候,谁管这规矩。   他们可不想惨死他乡。   一群人沉默不语,反正等倒霉被点到名的时候再说吧。   谢文彦见此很生气,最后没办法,只能冷笑。   “好,既然没人出来,那朕就随便选。”   然后。   他就让旁边伺候的太监,去拿宣旨揉成几个纸团,然后装作随意挨个扔出去,啪啪·啪砸中几个官员。   不等众人反应,谢文彦就直接对着被砸中的几个官员道。   “看来天意选中你们,那此次便由你们几个,辅助谢爱卿出使诸国,要不到城池,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说罢。   谢文彦就挥手,抱起自家的俩宝,携乔玉景离开宴席。   被砸中的几个官员神情惶恐,双腿瘫软坐到地上,欲哭无泪。   “陛下,臣无能,臣无能啊……”   一个个像是马上就要赴死般。   让其余朝臣瞬间既同情,又庆幸!   ……   被选中出使的几个倒霉官员欲哭无泪。   谢文齐也同样想哭,不想去诸国当使臣,当天晚上便找谢文彦说情。   “堂弟,我的脑子性格你都清楚,你让我帮你搞基建,那肯定没问题,但你让我去诸国当使臣,跟那些人精打交道,我肯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我死不要紧,可我夫郎若是守寡咋办?我那几个儿子哥儿,都才几岁幼龄,堂弟,你不能这么压榨我啊,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呜呜……”   谢文齐死皮赖脸哭嚎。   他一个清澈愚蠢男大学生,不是外交官的料啊。   谢文彦看他这幅模样很无语。   要不是上辈子亲眼见到这个堂兄,是如何成为当朝首辅的,他还真被对方这幅怂样给骗过去了。   穿越堂兄潜力可无限得很呐!   谢文彦没好气摆手,“行了,堂兄你有多少本事,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你就是个干大事的料,不要贬低自己。”   他早就想好了。   统一诸国并不一定完全要靠打仗,他最擅长的就是挑拨离间,对敌人内部分而化之,当然要发挥特长。   先让四国自己乱起来,相互争斗地盘,他趁机发展楚国国力,最后再用火枪组成的军队,以压倒方式迅速结束诸国战争。   如此他不仅能够轻松统一诸国,还能成为解救陷入战火中的黎明百姓救世主,轻松获得民心,坐稳完成统一天下的皇位。   这辈子他谢文彦不仅是风光霁月的君子,还是受黎明百姓爱戴的好皇帝!   谢文彦拍拍堂兄肩膀道,“此次让你去诸国,我也没准备让你去跟那些人精纠缠,你以为今天我选的那几个官员,真是随便乱选的吗?那些都是给你准备好的帮手,谈判之事有他们帮你。”   “你的任务是,用你的空间去给我把那四国国库的东西,都收回来。”   谢文齐:“堂弟,你竟然让我去偷东西?”   到底是谁说他这个堂弟君子端方的,分明可怕得很!   “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我这个叫策略,只要诸国内乱,咱们就有更多修生养息的机会。”   “正所谓欲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不让诸国疯起来,我们何时才有借口出兵收复河山,给天下黎明百姓一个安稳盛世?”   谢文彦脸不红,心不跳地义正严词。   人生短短数载,他可不想再等到七老八十才统一诸国,不主动搞事情,只被动防御,他这个皇帝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虽说这样做,肯定会让四国百姓接下来日子不好过。   但比起几十年的战乱世道,现在闹几年内乱,已经很不错了。   诸国分裂局势下,没有经历过鲜血,何来太平盛世?   谢文彦循循善诱,“好了堂兄,无需纠结道德,为了天下百姓,你做回梁山君子又如何?反正这事儿,你又不是没干过。”   要知道,当初永昌伯府的库房,可就是他们兄弟俩搬空的。   谢文齐:……   虽然但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几年为了帮堂弟上位,他也不是没干过缺德事,现在还立什么牌坊。   谢文齐深吸口气,含泪点头。   “好吧,那堂弟你到时候,一定多派几个人保护我啊,我不想英年早逝,让别人睡我的夫郎,打我的娃。”   “放心,朕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   谢文彦爽快承诺。   谢文齐干笑不语,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当谁还不知道谁。   堂弟要是有良心,这天底下也就没好人了!   两人商议完毕。   数日后。   谢文齐就在楚国官员们的同情目光中,哭丧脸带着一群人马,坐船前往诸国拜访。   同去的还有几个回送给诸国的“特殊人才”。   分别是蛇蝎美人的郭明熙,和从民间找来的一个方道士,一个张和尚,以及一个李媒婆。 第185章 谢文齐出使谈判(1)   谢文彦给四国送去的人,自然不是随便挑选,而是他早就精心准备好的。   毕竟有上辈子的经验,他对于祸害诸国,简直熟得不能再熟。   谢文彦回去跟乔玉景解惑道。   “吴国风气奢靡,全国上下都好美,郭明熙不仅有美貌,还有心机胆量,以及足够心狠,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拘小节,让他这般一个蛇蝎美人去吴国搅风搅雨,最是合适不过。”   “至于方道长、张和尚和李媒婆,他们都是上辈子我用过的人。”   乔玉景好奇,“夫君用过的人?”   “嗯,我虽聪明有城府,可我到底也只有一个人,前世能够搅动诸国局势,自然也是需要帮手的。”   “夫郎别瞧这三人不过民间小人物,但一个个都有独特之处。”   “方道长,出身乡野,父母早亡,亲戚不管,从在村里小吃百家饭长大,因而性格圆滑又狡猾,再加上去道观学了些术士本事,一张嘴能忽悠死那些向往求仙问道之人。”   乔玉景听到这里想起什么惊呼,“难道前世南国皇帝宠信的那位国师,就是这位方道长?”   谢文彦笑着点头,“没错,就是他。南国皇室几代皇帝,都向往求仙问道,长生不老,当初我便从此下手,在民间寻到这位方道长合作,才把南国皇帝忽悠得团团转。”   “当今在位这位南皇,比之下一任南皇还要昏庸,方道长虽说如今还年轻,可这几年我让人对他悄悄培养,他一手忽悠人的术士本领,已不在前世之下。”   “那张和尚和李媒婆呢?他们有何本领?”乔玉景继续好奇。   “他俩啊,他俩的本领有点奇葩……”   谢文彦想到这两人,就忍不住露出乐笑。   “张和尚和李媒婆,性格倒都是憨厚老实善良的,张和尚一心立志做个渡化世人的高僧,李媒婆则想撮合世间美满姻缘。”   “可他们俩都有个致命毛病,张和尚不会说话,但凡经他嘴里说出来的劝谏之语,基本都会起反效果。”   “前世,张和尚所在的寺庙,就是被他‘渡化劝解’的那些香客们,愤怒砸毁的,因为被他插手渡化之人,回家后无不兄弟姐妹,父母子女闹成仇人……”   “陈国当今君主和太子之间,关系本来就很微妙,若是有张和尚这么个天生适合挑拨离间的人在其中,陈国朝堂还能有安宁?”   乔玉景:……   这确实是个“人才”。   “而李媒婆此人,则是眼神儿有问题,但凡被她撮合的姻缘,那些男女哥儿,无不都是表面光鲜,内里污糟之徒,所以成亲后基本都是怨侣,夫妻和夫夫双方,斗得你死我活。”   “让李媒婆去黎国,不需要她做什么事情,只需要她那一双可以‘鉴定’渣男渣女的眼睛,便可以借此破坏黎国上层之人的联姻,让黎国内部争斗起来。”   在他眼中再废物的人,只要放好了位置,就都有利用价值。   “虽说我的手段,可能不够光彩,甚至卑鄙下流,但只要能达到结果,不就行了?无论如何,这辈子我在世人眼中,定会是受人崇敬的千古帝王……”   谢文彦握住乔玉景的手,声音温柔,“夫郎,我是你夫君,你说过你最喜欢我的,无论我什么样子,你都要陪着我好不好?”   “嗯,我会陪着夫君的,无论夫君是什么样子。”   乔玉景笑容明媚靠过去。   他不在乎夫君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他们刚认识时,他就知道他的真实本性不是吗?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爱上了夫君,因为夫君对他真的很好。   何况。   世人谁不想干干净净,谁不想光明磊落?   但真正能做到如圣人般的,又有几个?   这世间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比起那些做了坏事,还要标榜自己良善的伪君子,他还是更喜欢夫君这般,坏得明明白白之人。   “夫君,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但我就是喜欢你……”   乔玉景紧紧抱着他声音缱绻。   谢文彦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的小夫郎啊,总是能够轻易温暖他凉薄的心。   ……   楚国这边风平浪静,谢文彦抓紧时间发展。   另一边。   谢文齐在满朝文武的同情目光中,带着出使队伍出发后,就收起哭丧的表情,和几个辅助官员,开始商讨此次出使任务。   几个原本生无可恋的倒霉官员,也一改之前表现正色起来。   很明显,他们都是暗中投靠谢文彦的人。   此次出使任务虽艰难,但有谢文彦的提点,以及他们本身的能力,要完成也并非没有可能。   众人商议一番后。   果断决定让谢文齐单独行动,提前抵达诸国,先把诸国的国库搬空!   原因很简单。   若是他们抵达哪个国家,哪个国家的国库就丢失,就算没有证据,别人也能猜到肯定跟楚国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四国一气之下,直接联手出兵就不好了。   所以,四国的国库,必须在他们抵达之前被盗才行!   于是。   在几位辅佐官员的帮忙遮掩下,谢文齐在上船的第三天,就以晕船为借口,一直躲在船舱房间中没出来。   然后带着十几个厉害的暗卫,乘坐早已从空间中偷渡出来,藏在外面的现代船只,极速赶往距离最近的陈国。   抵达陈国后,十几个暗卫帮忙制造混乱,谢文齐则一个人利用空间的行动便利,按照谢文彦给的陈国皇宫和皇城布局图,混进陈国国库,进行收刮行动。   没错,就是陈国的皇城和皇宫布局图!   这些机密东西对别人来说很难弄到,可对有重生经验的谢文彦来说,却是再简单不过。   毕竟他上辈子投靠的就是陈国,那么多年时间,他对陈国简直不要太了解。   城防图而已,小意思。   除此之外。   谢文彦还给了谢文齐一串诸国隐藏的贪官名单。   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不多带点“特产”回家多亏啊。   搬空人家的国库,谢文齐心虚。   但搬空贪官的库房,自诩热血好青年的谢文齐,可就理直气壮来劲儿了!   虽说上辈子,谢文齐结局是挺惨。   可除了死得不够体面,前世谢文齐一辈子的运气都好到爆,实实在在可谓老天爷的亲儿子。   这家伙就是个开挂的。   在挂逼面前,连谢文彦都只能甘拜下风,陈国自然也抵挡不住。   他们搬空行动无比顺利。   谢文齐拿着地图在陈国走了一圈,陈国的国库,以及陈国贪官们藏起来的宝库,就通通空了。   耗子去都要流下两行泪。   并且因为这些库房并不是每天都检查,等陈国发现时,都是好多天以后了!   剩下的南国、吴国、黎国……   谢文齐也是同样操作。   于是。   等到楚国使臣团终于抵达陈国时,看见的就是陈国皇帝,以及陈国百官们憔悴的脸色,以及勉强笑容。   这也正常,任谁被偷家,还被偷得连跟毛都不剩,还笑得出来?   尤其是楚国使团此次前来,是绑着他们陈国使臣来的,陈国皇帝整张脸都快黑成锅底灰了。   “楚国使臣,你们这是何意?为何把吾朝派遣到贵国的官员,绑着回来?还打成这般模样?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陈国一位老臣站出来,生气地替自家陛下质问。   真是太过分了。   见过两国交战,把来使杀掉的,但还没见过把人揍了送回来的。   楚国简直就是挑衅啊。   谢文齐表示,他们楚国不是想挑衅,他们就是想耍赖皮。   所以。   面对陈国官员气势汹汹的质问。   谢文齐也挺起胸膛,用比那官员还要大的声音,做出愤怒生气状道。   “到底是我们楚国欺人太甚,还是你们陈国想要挑起战乱?你们陈国的官员说好是向我朝陛下送贺礼,结果竟在宴会上,当着我朝百官的面,辱骂我朝亲王和陛下是猴子,简直过分气煞人也!”   陈国皇帝:……   陈国百官:……   事情太过骇人听闻,荒唐离谱,他们有点没反应过来。   被绑着还堵了嘴的陈国使臣羞愤。   楚国这群不要脸的东西,空口白话,血口喷人,造谣!造谣! 第186章 谢文齐出使谈判(2)   两国谈判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谈判的时候你要是真讲道理,那就输了。   在双方国力相等的情况下,拼的就是谁更不要脸,谁更稳得住!   之前楚国还有顾忌,但现在他们把陈国国库都给搬空了,短时间内陈国想要出兵攻打十分困难,谢文齐底气足得很。   但陈国这边众人,就气死了。   “胡说八道,吾朝官员受命前去祝贺,诚心诚意带了那么多珍贵贺礼,怎会在大庭广之下辱骂你们陛下?”   又不是脑子有病,或者想撕破脸。   很明显,这就是楚国胡说八道,栽赃陷害。   “唔唔!”被绑着的陈国使臣含泪点头。   可不,他们就是被冤枉的。   别说辱骂楚国陛下了,他们连尊亲王都没有骂好不好,纯粹就是楚国自说自话,故意造谣,简直无耻阴险。   “如此说辞简直错漏百出,吾朝官员怎会蠢到这个地步,你们楚国想开战就直说,无需这般冠冕堂皇!”   陈国官员们愤慨道。   虽说他们因为丢了国库东西,现在心里虚得很,但不能表现出来被人拿捏。   老话说得好,输人不输阵嘛。   可谢文齐已经知道他们底细,闻言半点不着急,也怒笑。   “我们怎知你们陈国官员脑有何疾?他们辱骂我们陛下,这就是事实,难不成我们陛下还能给自己泼脏水?”   “陈国陛下,别以为你们陈国如今兵强马壮,我们楚国就怕了,想开战,好啊,我们楚国奉陪到底便是。”   谢文齐表情比他们还愤慨。   旁边随行的楚国官员,立马配合做戏,露出为难之色拉了拉他袖子,眼神不断示意。   好像在说:兄弟,别冲动,这战不好开啊。   陈国皇帝见此,当即冷哼道,“你说战便战?你是什么身份?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也能代表你们楚国皇帝?”   其实谢文齐的身份,他们是知道的。   毕竟对方要是没点特殊身份,又或者深受自己国家帝王圣宠,怎么可能如此年轻就担任一国使臣的重担。   谢文齐是谢文彦养父母家相处多年的兄弟,他们相信对方说话的分量,但不相信谢文齐真能做主开战之事。   所以,陈国众臣绝不会因为心虚,就轻易松口。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   下一刻。   谢文齐就从怀里拿出一本奏折,愤怒道。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确实能够代替我朝陛下做主。”   “这是临行前,我朝陛下给的战书,上面有我朝国玺印章,倘若你们陈国不对羞辱我朝之事做出交代,今日我们前来,便是下战书!”   此话一出,陈国众人脸色微变。   有太监上前接过战书,呈到陈国皇帝面前。   对方打开奏本仔细查看,发现上面国玺印章确实是真的,并且战书内容,言辞及其犀利,颇有一旦开战就绝不罢休的架势,顿时又气又慌。   好个楚国新皇,当真是狂妄的年轻人!   若不是国库的金银和粮食莫名其妙丢失,就这狂妄劲儿,他非得给楚国新皇好好上一课,让对方知道陈国的厉害。   可惜……   如今国库没钱没粮,短时间内不敢有大动作,这口气只能忍下。   “朕不相信吾朝官员会犯如此蠢事,你们说吾朝官员辱骂,就真辱骂了?有什么铁证吗?没有证据的事儿,吾朝绝不认此罪……”   陈国皇帝开始打口水战。   就算心里决定暂时把事情忍下来,可为了不给楚国狮子大开口的机会,这个明摆着就是栽赃的罪名,是如何都不能认下来的。   谢文齐也知道陈国的想法,所以也没在认罪之事上纠缠,直接以陈国使臣出言不逊借口,进入赔偿谈判阶段。   双方你来我往争吵,双方脸色都不好看。   全都吵得面色或涨红、或铁青,一国大殿就跟菜市场般热闹。   最终。   陈国到底因为国库东西丢失,底气不足示弱。   而谢文齐则没有后顾之忧,以死皮赖脸,油盐不进的态度谈判胜利。   双方以“友好邦交”为遮羞布。   陈国割让边境两座表面荒凉,实则暗藏矿产的城池,赠送祝贺楚国新皇龙凤胎之喜;   楚国则回赠高产粮种,以及留下张和尚这么个“人才”帮陈国建设国家;   双方对此都很满意,结果算是皆大欢喜。   被强行冤枉栽赃要好处的陈国众人,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些许。   “虽说割让城池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但那两座城池不过荒凉之地,能够为我陈国换来高产粮种,也不算太亏。”   “只要把高产粮种迅速推广下去,我们就能很快恢复元气,倒时有了粮草,再跟楚国算这笔账……”   下朝后,陈国皇帝和官员们相互安慰。   谢文齐则是给张和尚留了几个人,按照谢文彦交代的叮嘱一番,停留半个月后,就收拾行李启程,前往其它国家。   然后在剩下的南国、吴国、黎国继续如法炮制谈判。   其余三国虽不情愿,可看见比自己强盛的陈国都低头了,想想高产粮种的重要性,也就都没反抗太厉害。   毕竟,他们就算可以想办法去楚国偷粮种,能偷回来的数量也有限。   倒时等他们慢慢把偷到的粮种,种出足够普及全国百姓的数量时,人家楚国早就不知道兵马吃得多么膘肥体壮了!   落后就要挨打,诸国现在都不敢浪费时间。   ……   因为诸国国库被盗,没有立马开战的底气。   谢文齐此次出使谈判非常顺利。   只不过,每次谈判完,他都会以多日奔波劳累为借口,在诸国停留半个月的样子。   谢文齐此举当然不是真的劳累,他留下自然是搞事情的。   楚国想要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光是安排郭明熙他们在各国内部捣乱还不行,还需要外部压力,才能让各国相互争斗起来捡便宜。   而黎国,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黎国靠近海边,主要经济来源和生活支撑,就是贩卖海盐,一旦海盐生意出问题,整个黎国就将大乱。   诸国皇帝都是野心勃勃之辈,哪怕昏庸的南国皇帝都不例外。   只要黎国露出明显颓势,诸国绝对会蜂拥而上,瓜分黎国的疆土和财宝,特别是如今诸国国库被盗的情况下,大家急需发一笔横财。   黎国依靠海盐生活,而谢文齐手中正好有更加先进的制盐办法,可以轻松扰乱黎国的重要经济。   所以,黎国就只能成为被祭天的倒霉鬼了。   此计划不宜声张。   谢文彦除了乔玉景和谢文齐谁也没说。   因为靠盐赚钱的不止黎国,还有诸国世族,贩卖私盐是世族们一大命脉,一旦被这些人知道他可以轻松掌握了盐价,这些人恐怕会再也坐不住发飙。   所以。   谢文齐趁出使诸国机会,在诸国倒卖低价细盐的行动,就连同行的官员都不知道,全是他和十几个暗卫单独完成。   也亏他有空间这个利器,无需考虑细盐的携带和运送问题,不然这事情,还真不好办得如此轻松。   于是。   等谢文齐携使团众人开始返回楚国的时候。   诸国民间突然出现大量走商,悄悄贩卖低价私盐。   那私盐不仅价格极低,而且质量还很好,竟是往日只有贵族才能吃到的精细好盐!   百姓们碰到这种好事,全都买疯了。   也不怕买私盐被抓。   毕竟这细盐价格,比大家平时吃的粗盐,都还要便宜好多,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在抢购,被发现了也是法不责众。   现在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大部分百姓都跑去走商那里买低价细盐,城里的官盐和世族手中的私盐,销量自然就受到了严重影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世族,因为他们卖的是私盐。   走商的低价细盐也是私盐,肯定最先冲击他们。   所以。   当月底世族盘账的时候,看到这个月私盐收入,竟连上个月的零头都没有,直接眼前一黑。   “这个月的私盐怎会半个铜板都没赚到?让各地大东家过来!”   诸国世族族长暴怒又心慌。   抓破脑袋都想不出好好稳赚不赔的私盐生意,怎么会突然出如此大纰漏,实在荒唐。 第187章 私盐和钱庄   为了确保此次搞事顺利。   谢文彦并未控制楚国的情况,所以诸国受到盐价冲击,楚国自然也在范围内,盐价市场受到影响。   楚国的世族比其余几国世族还要着急。   因为他们一直被谢文彦打压,近几年楚国出现的纺织厂、新酒楼、香皂、玻璃……等等生意,都导致楚国世族产业不断衰败。   私盐生意是他们最后一个大命脉,若是出现问题,就真的完了。   三大世族众人聚集起来商讨。   “到底是谁在贩卖私盐?那么好的细盐,价格竟然比粗盐还要低数倍,对方莫不是疯了不成?”   王族长难以接受现实,眼睛都出红血丝了。   王家是三大世族中势力最差的,若不解决私盐问题,他们肯定最先扛不住,到时候原本的盟友说不好就会翻脸,掉头落井下石吃掉王家。   所以他是最急的。   但此事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解决策略,因为他们就算降低自己的盐价,成本也比目前市面上出现的低价细盐贵。   吴族长也是神情憔悴,“那贩卖低价细盐的人不是疯了,恐怕是有比我们更加厉害的制盐工艺。”   “如今我们着急抱怨都无用,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之人,以及拿到对方的制盐工艺,否则我们世族的辉煌,恐就到头了。”   石族长气道,“找人说得轻松,对方能够瞒过所有人,在短时间把低价细盐卖遍诸国,这一股势力绝对不比咱们世族差。”   “而且对方来势汹汹,一时半会儿人肯定是找不出来的,真正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稳住局面,限制低价细盐的流通。”   “否则继续拖下去,咱们的私盐生意亏损就罢,动摇家族人心才事大!”   一旦家族人心溃散,就容易被人钻空子。   别忘了,当今陛下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们,等待蚕食世族的机会。   吴族长深吸口气道。   “想要限制低价细盐流通,只有让皇帝下令才名正言顺,低价细盐的流通不仅影响我们,也同样影响皇帝,盐税可是国库每年最重要的收入之一。”   “谢文彦不是很能耐吗?咱们先看看他如何处理,看情况再做打算,咱们先稳一稳……”   世族虽势大,可到底是私底下,想要号令天下百姓,还得是皇帝才行。   如今诸国皇帝和世族都在为此事烦恼,他们想不出办法,不代表别人不行,只要稳得住,到时候就可以抄作业。   所以,如今是比拼家底的时候了。   ……   如同吴氏族长说得那般,朝堂上大臣们也的确同样着急不已。   众人商量好几天都没个头绪,只能眼巴巴看向龙椅上的谢文彦。   毕竟,他们这位陛下向来鬼点子多。   谢文彦环视众人冷哼,抓住机会就开喷,“往日鸡毛蒜皮的事情,你们指着朕鼻子,骂得倒是欢,如今真正需要你们办事时,一个个就全成哑巴了。”   “朕给你们高官厚禄,你们就是这个样子?你们自己说,朕要你们到底何用?养着吃白饭吗?”   让你们平日跟朕作对,看朕现在骂不死你们!   谢文彦小气地抓住机会耀武扬威。   众臣:……   不服气,但没办法反驳。   谁让他们确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应对此次危机。   众臣只能憋屈跪下,“臣等惶恐,是臣等无用,请陛下息怒。”   “知道自己没用往日还敢与朕作对?此事想解决也不难,扰乱诸国盐价的幕后之人暂时不急,现在稳住百姓民心,以及无法让人拿捏才是重点。”   “只有稳住局面,腾出手脚,任由那幕后之人如何躲藏,朕就不信他还能在诸国一起动手的情况下,半点马脚都露?”   谢文彦理直气壮,半点都没有说自己的心虚。   众臣拱手追问,“臣等愚笨,还请陛下细说。”   “开办国有钱庄。钱庄的存在,事关民生,朕觉得钱庄应当由朝廷开办才是……”   没错,谢文彦想开钱庄。   这是他很早之前就有的想法。   想要统一诸国,彻底抑制世族势力,他就必须掌握绝对的政权和钱财。   所以,钱庄这种存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掌握在私人手中。   历朝历代的皇帝不去开钱庄,除了重农抑商的政策,最大原因是经济体制,古代是小农经济,资金流通需求不大,钱庄的主要作用,是借贷和兑换。   谢文彦开钱庄目的,也不是为了单纯聚财。   而是想以钱庄为据点,更加深入掌控全国各地民生情况,削弱“山高皇帝远”的影响,宣传树立朝廷形象。   “高额印子钱屡禁不止,饶是朕已对贪官污吏加大审查,但民间还是有无数人因此家破人亡,朕对此甚是心痛。”   “由朝廷开办钱庄,规范借贷,不仅能让百姓免遭迫害,还能树立朝廷的正面形象。”   “届时,由钱庄盈利贴补盐价,暂时控制目前低价私盐带来的局势影响,各位爱卿觉得如何?”   如何?这太不如何了!   在时下人的眼中,钱庄属于经商,如今国策乃是重农抑商啊。   有老臣当即反对,“陛下,此事不可,朝廷怎能带头经商,与民争利,这实在动摇民心和国本啊……”   “请陛下三思,朝廷开办钱庄,实在荒唐……”   投靠世族的官员更是着急不已。   因为一旦由朝廷开办钱庄,规范了借贷问题,他们就没办法继续迫害底层百姓,吞并底层百姓的田地。   钱庄是世族贵族们,兼并土地的利器!   而谢文彦要的,可不就是要抑制他们这点么。   谢文彦摆手道。   “不必再三思,朕都对此事思好几年了。朕开办钱庄,是为了不让百姓陷入那些黑心商户的迫害,乃是正义之举,又没有高额借贷利率,如何就是与民争利了?”   “有了钱庄,朝廷还能更方便调动全国各地的财富,提高各地因每次朝廷拨款速度慢,导致差事延迟,赈灾款被山匪劫盗……等等问题。”   “还是那句话,你们劝朕也没用,朕不听!”   “你们阻止朕开钱庄,莫不是都在私下放印子钱,朕断你们财路了?”   众臣:……   看破不说破,才有朋友做!   朝臣们苦着脸,皇帝太过强势,又理由充分,他们根本没有反驳余地。   可不反对,他们又少了一条来钱路。   这日子,真是要没法过了。   不过。   谢文彦也不是真的自己吃肉,连汤都不给下面人喝。   所以下一刻。   他话头就转道,“钱庄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朕之前派遣出海的船队,明日就将抵达码头,各位爱卿明日准备好,与朕一同前去迎接。”   “听先锋船带回来的消息说,此次出海收获非常大,明日见了若当真不假,各位爱卿定要好好帮朕重新计划出海事宜。”   说罢,挥手退朝。   将一个独断专行的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让朝臣不住叹气,大逆不道暗想。   他们真是生不逢时啊,当初先帝就已经够强硬了,没想到当今陛下更过之无不及!   真是羡慕前朝那些臣子,皇帝真正能与士大夫同治天下,臣子指着皇帝鼻子骂都没事儿……   前朝皇帝:所以我们亡国了。   群臣心里不服气,憋屈得慌。   但等第二天。   跟着谢文彦去码头迎接出海归来的船只,看着那些大船上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香料珊瑚象牙……等等东西时。   一个个眼睛都直了,什么私盐印子钱利益,都抛到了脑后。   “陛下,这,这些东西都是此次出海赚的?”   朝臣们激动难以置信。   之前谢文彦派遣出海船队,携带的货物数量,他们都是知道的。   就那么几船瓷器丝绸,竟然就换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   以前出海没这么赚吧!   谢文彦也很惊讶,此次出海船队的收获,比他预估确实多了不少。   “舅舅,此次怎会带回如此多东西,您快与朕说说。”   谢文彦亲热上前握住此次出海任务的邹家家主,也就是乔玉景血缘上外家的亲舅舅。   不过几句口头青睐,就能换人忠诚好感。   别说舅舅,利益到位,再认个义父他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文彦:我,认爹狂魔,打钱! 第188章 黎国危机捉虫   此次邹家家主带队出海做生意,之所以能够带回比以前更多的收获。   当然是因为楚国的造船技术,因为谢文彦从边境捞回来几个义父的贡献提高,以及邹家乃是江南巨富,擅长经商的结果。   “此次能够有这么多收获,还得多亏陛下提供的大船,让我们用比以前更短的时间,到达更远的海外国家做生意。”   “那些海外国家好东西真多,可他们也太不会用了,吃穿用度粗糙得很,看到我们带去的瓷器,茶叶,丝绸……一个个眼睛都摞不动了,挥着大把大把金银来交换……”   邹舅舅满脸红光,想起那些海外蛮国拿着大笔金银,疯抢瓷器丝绸的模样,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他们邹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真没做过这么简单,还这么好赚钱的。   海外可真是个捞金之地,真真是去捡钱啊!   一群楚国官员们听着也是热血澎湃。   他们在这边为了点利益,整天斗死斗活,没想到出海天地竟如此广阔。   果然。   陛下能成为陛下不是没道理的,到底是他们格局小了啊。   “陛下,这出海实在大有可为,臣觉得事不宜迟,咱们商议下再尽快派遣船只继续出海吧……”   “陛下果真高明,以前是臣狭隘了!臣对出海之事有点拙见,您听臣瞎编……哦不,听臣给您建议……”   “陛下,陛下……”   世上圣人是少数,普遍俗人才现实。   在利益面前脸皮就是扯谈,一群官员对出海的利益全都眼馋上了。   比起冒着抄家流放的风险,去放印子钱、去贩卖私盐,当然是跟着谢文彦掺和出海赚钱更好。   只要跟着陛下能吃肉,他们就算憋屈点听陛下的话又如何?   大部分人辛辛苦苦当官,为的不就是荣华富贵么!   至此。   楚国朝堂的官员,除去投靠世族的那些,基本都对谢文彦彻底臣服了。   谢文彦也没有再计较众人之前的小动作,只要是真心给他办事,他都不吝啬重用,以及给好处。   毕竟,没有人谁会无缘无故为谁白白奉献。   以前这些人跟他作对,是他的价值还不够大,现在他的价值足够,众人自然也就奉上忠诚了。   世上没有永远不变的忠心,只有永远不变的利益。   有海外赚钱门路吊着,楚国官员们对谢文彦的政令,基本都不再阻止,开始积极配合了。   在所有人齐心协力,和谢文彦的提前准备下,朝廷高效运转,楚国不到半个月,所有县镇及以上的城池,就全部铺设好了国有钱庄。   并且下发圣旨:凡在国有钱庄,存款达到1两银子的百姓,就能在官府购买低价官盐。   此举一出,楚国因私盐造成的动荡瞬间消失。   “真的假的?在朝廷钱庄存款达到1两银子,就能买低价官盐,跟咱们之前偷偷买的那个低价细盐,价格精细都一样?”   “肯定是真的啊,这是衙门亲自贴的告示……”   “虽然要在钱庄存1两银子,但如果能够一直购买这么便宜的细盐,倒也挺划算,我去试试看……”   百姓们喜出望外讨论着。   若是能够用买低价私盐的铜板,正大光明在官府买官盐,大家还是很愿意去钱庄存上1两银子做抵押金的。   毕竟购买私盐终究不合法,若是朝廷铁了心要追求,就算他们人多,也难免被收拾。   要知道,前朝为了镇压百姓,又不是没有屠村屠城的例子!   ……   谢文彦的解决办法,传到王氏、吴氏、石氏三大世族耳中。   还等着抄作业的他们全都傻了。   万万没想到,谢文彦竟然如此豁得出去,没有强行镇压百姓,而是选择开办钱庄,自己拿钱贴补民间盐价。   这简直比出现低价私盐还可怕!   若是楚国的官盐价格被控制下来,以后一直都是这么低,那他们三大世族在楚国还有混的余地吗?   “谢文彦,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咱们啊……”   王族长气得差点没喘上气。   吴族长深吸口气道,“倒也不是没活路,既然谢文彦可以出海赚钱,咱们也可以,看来私盐的事情短时间内无法解决了,咱们想要活下去,必须另辟蹊径,重新寻到一条稳定的来财路。”   “出海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谢文彦虽然狠辣,但他的确聪明,我们不妨效仿一二,慢慢以待时机……毕竟谢文彦的敌人,还有诸国呢。”   “此言有理,那就这么办。”   石族长点头同意。   他们家族现在内忧外患,不适合与谢文彦硬碰硬,慢慢等机会才是最好的选择。   —   谢文彦得到世族那边的消息,并未阻止。   只是轻笑摆摆手,“他们想组织船队出海,让他们出便是,无需阻止。”   反正这些人捞回来的金银珠宝,最后都是他的。   牛羊不养肥,哪里来的肉吃?   ……   楚国情况迅速稳定。   其余几国就恼火头痛了。   他们没有足够的银子来贴补盐价,也不可能学谢文彦那般,以开钱庄的名义聚财暂时缓解私盐危机。   因为其余几国的皇帝,做不到像谢文彦这般,将满朝文武和世族势力都压制住。   所以。   最后几国皇帝,不得不采取最糟糕的解决方式,那就是强行镇压。   谁敢买卖私盐,就诛九族。   拉几个倒霉鬼出来杀鸡儆猴,百姓们惧怕之下,暂时就消停了。   只不过,让百姓心中生怨,留下巨大隐患就无法避免了。   几国皇帝只能下令。   “大力找出贩卖低价细盐的幕后之人,暂时禁止边境人员流动,务必不能让楚国朝廷贴补盐价,售卖低价官盐的消息在民间传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旦被民间百姓,知道楚国竟然跟着降低官盐价格,他们的强行镇压就没用了,只能暂时闭关锁国。   如此强压手段虽说有后顾之忧,但几国短时间内,确实是把私盐动荡给稳住了。   只有黎国不行。   黎国以贩卖海盐为国家支柱,如今诸国民间出现大量低价私盐,他们的海盐卖不出去,每耽搁一天,损失都无比巨大。   再加上国库被盗,朝廷想要拿银子出来稳住局面都做不到。   所以。   黎国民间很快就因经济崩溃乱了起来。   黎国皇帝慌得抓脑壳,忍不住双眼通红对着大臣们咆哮。   “朕用高官厚禄养着你们,你们都是吃白饭的吗?私盐之事到底怎么解决,今天必须给朕拿出个主意,否则别怪朕不客气,拿尔等头颅祭天!”   再耽搁下去,黎国就要完了,他就要成亡国之君了。   黎国官员们苦笑:……   他们倒是也想解决,但想不出办法啊。   谁能想到卖盐这种自古稳赚不赔的生意,竟然也会出问题,还突然出这么大的问题。   再加上国库被盗,两件事叠加威力,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整他们黎国。   就是不知道,这背后的瘪犊子到底是谁。   犹豫半晌。   最终一个黎国官员的站出来,拱手提议道。   “陛下,事情太过突然,国库的金银和粮食又全部丢失,如今想靠我们自己解决此事,实在难如登天。”   “臣觉得,不如让公主和公君们,与其余诸国联姻,我们陪嫁海盐,换取诸国的金银和粮食作为聘礼。”   “现在诸国也在为民间私盐发愁,想来他们应该会很愿意与我们相互帮助,共渡难关。”   黎国皇帝闻言皱眉,“和亲不是不可以,但诸国狼子野心,若是我们主动和亲,便是明明白白告诉对方,黎国危机迫在眉睫。”   “届时,诸国怕是会直接一拥而上,将我们瓜分!”   想要和亲,必须让其余诸国主动求娶才行。   那黎国官员笑道,“让诸国主动求娶不难。楚国不是送了一位李夫人过来吗?据微臣所知,那李夫人以前是个媒婆,不知何原因被楚国皇帝选中送过来。”   “既如此,那就让李夫人替吾朝公主,与楚国的郎君做媒,只要楚国答应和亲之事,其余诸国便会跟风。”   诸国之中,楚国和陈国最强。   只要其中一国异动,便会成为诸国的风向标。   黎国皇帝思索后觉得可行。   “那就召李夫人前来!既然楚国将人送过来,那肯定就是人才,事情办不好,那也不必留在咱们黎国吃白饭。”   他们给楚国送人没安好心,楚国回送一个李夫人前来,心思必然也相同。   正愁找不到借口把人赶走,这倒是个机会。   媒婆都是胆子大,脸皮厚的主儿。   李夫人被带到黎国皇帝面前也没有心虚,听对方要让自己给一国公主公君做媒,励志做天下第一媒婆的她,简直激动坏了。   “没问题,黎国陛下您放心,我一定给你们公主公君找门好亲事!”   李夫人爽快拍胸口保证。   反正她来之前,陛下就说过,让她好好给她们楚国宗室的未婚郎君们,物色黎国的姑娘哥儿。   原本她还愁差事怎么办,现在黎国皇帝亲自开口,正中下怀啊。   爹娘,你们女儿真是出息了,竟然能给两国的公主做媒。   李夫人神情喜气洋洋。   看上去特别不靠谱!   黎国皇帝:……   黎国官员:……   他们是不是误会楚国皇帝了。   哪家好皇帝,会送这么个玩意儿来当细作啊? 第189章 心狠手辣的和亲公主   虽然觉得李夫人看上去很不靠谱,但黎国皇帝和官员们,拿不准楚国送这么一个人过来到底想干嘛。   所以此次让对方说媒,促成两国和亲之事,更多也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找借口把人赶走。   当然,如果真的能够促成和亲,自然最好。   李夫人对说亲之事简直太积极了。   根本不用黎国众人催促,回去后就捞起袖子,开始了解黎国推出来的和亲公主公君情况。   毕竟出发前,谢文彦可是再三叮嘱她,一定要选出黎国最为人品才情兼优的姑娘哥儿。   陛下如此看重她,她可不能让陛下失望!   于是。   不久后,谢文彦就再次见到快马加鞭而来的黎国使臣,以及一份李夫人挑选出来的和亲公主公君名单。   看着这份和亲名单,谢文彦不得不感叹一句。   他可真是太有先见之明!   李媒婆那双眼睛,果真不愧是“鉴渣之眼”,对方选出来的黎国公主公君,在他前世记忆中,无不是黎国后来闻名的黑寡妇、黑寡夫……   这些姑娘哥儿心那叫一个黑,手那叫一狠,反正谁娶谁倒霉。   心中有了思量。   谢文彦面对黎国使臣很是和蔼点头。   “早就听闻黎国风水养人,姑娘哥儿都是顶顶好,若能迎娶贵国的公主公君,倒是喜事一件。”   “不过,朕大楚的儿郎们也都是青年才俊,和亲之事可以,但朕要你们黎国的陪嫁海盐,再增加两成。”   “并且和亲人选,除了这张名单上的人,都可以。”   他的要求并不过分,如今诸国仍在为私盐的事情发愁,楚国想要增加海盐数量,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最后一句话就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了。   黎国使臣疑惑不解,还有点生气,“这张和亲名单乃是吾朝陛下,与贵国送来的李夫人共同挑选,皆是吾黎国最为优秀美丽的公主公君,楚国陛下此言何意?”   是不是瞧不起他们黎国,刻意羞辱!   谢文彦保持温和笑容,“黎国使臣多虑了,正因为这些是贵国最为优秀的公主公君,朕才有此言,因为朕大楚目前并没有适合和亲的宗室子弟,和亲人选只能从官员家的郎君中挑选。”   “一国公主公君至少也该亲王郡王相配,朕让官员子弟迎娶贵国公主公君,岂不是有辱贵国颜面?”   黎国使臣:……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谢文彦的话有理有据,还表现出来大大的谦虚,以及对黎国的重视,使臣虽觉得奇怪,但又无法反驳。   “此事臣一人无法做主,还请楚国陛下见谅,待臣回去与吾朝同僚商议之后,再给陛下您答复,可好?”   黎国使臣最终只能点头。   谢文彦很爽快答应,“可以。”   说罢让人下去,就继续和官员讨论朝政。   黎国和亲之事着急的不是他们,还没必要让他们楚国严阵以待。   黎国使臣回到驿馆后,就把谢文彦的意思告诉了同行的其余黎国官员,众人对此展开猜测讨论。   尽管从表面上看,谢文彦的要求没什么问题。   但傻子也知道,以诸国现在的关系,要是没有好处,楚国怎么会如此心平气和接受与黎国和亲,还提出如此要求?   不过。   众人讨论了半天,还是没猜出谢文彦到底怎么想的。   最后只能道,“无论楚国皇帝有什么猫腻,目前来说,这已经是对吾朝最好的局面,如若和亲不成,黎国就将面临诸国直接围攻瓜分。”   左右都是糟糕局面,自然选择稍微好点的路。   不出意外。   最终黎国使臣答应谢文彦的要求,两国成功进行和亲事宜。   消息传回去。   黎国皇帝和官员们松口气。   只有李夫人很郁闷,觉得自尊心大受打击。   “陛下不是让我挑选黎国最优秀的姑娘哥儿吗?黎国使臣带回去的和亲名单,可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结果一个都没选上,陛下说好看重我的呢?大骗子!”   李夫人哭唧唧,死活想不明白自己眼光为什么被嫌弃。   那些被她撮合成亲后鸡飞狗跳的夫妻:……你给我们滚。   ……   有了楚国作为风向标。   黎国再与其余几国商量和亲之事,就容易很多了。   因为如果楚国不参与瓜分黎国的行动,诸国也不敢轻易出手,就怕他们前脚派兵攻打黎国,后脚楚国就跑来偷家。   “楚国这个新皇到底在想什么?如此好瓜分黎国疆土的机会,他不出手就算了,竟然还与黎国和亲?”   诸国皇帝气得不行。   他们国库东西丢失,又碰上私盐动荡,就等着发一笔横财解决难题。   如今瓜分黎国多好啊,楚国竟然不配合,真是脑子进水了!   只不过。   任由他们如何生气大骂都没用,谢文彦不配合,他们也没办法。   最后为了局势平稳,只能紧跟楚国的步伐,暂时与黎国和亲。   好在和亲也不是没好处,有黎国陪嫁的大量海盐,诸国的私盐问题就没那么恼火了。   而与诸国和亲的人选,自然是李夫人挑选出来的那些公主公君。   毕竟这些人在明面上,的确是黎国皇室非常优秀的姑娘哥儿。   现在黎国需要讨好诸国,送去的和亲人,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自然都不能差。   诸国与黎国和亲,获得海盐;   黎国与诸国交好,获得钱财和粮食;   这场和亲总的来说,算是皆大欢喜,诸国紧张的关系暂时平和下来。   不出意外,接下来几年天下应当仍旧太平。   但凡事都有意外,这不出意外,那就要出意外了……   尤其是还有谢文彦这个满腹坏水的家伙在其中搅局。   所以。   诸国仅仅是和亲半年后,南国就率先吹响了诸国之争的号角。   “报——”   边关士兵快马加鞭抵达京城,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将八百里加急送到金銮殿上。   南国在半月前突然集结军队,趁夜偷袭黎国边境。   并且在黎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势如破竹直接拿下黎国靠近边境的三座富饶城池。   “南国怎会突然对黎国发兵?”   “南国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南国短短时间就拿下黎国三座富饶城池?”   楚国官员们闻言皆是震惊地长大嘴。   不能怪他们如此表情,实在是南国的国力,一直都是诸国最差的。   再加上南国历代皇帝昏庸,都喜欢炼丹求药,不仅对朝政疏忽,还因大量修建道观佛寺,浪费不少人力物力,没钱养军队。   所以,南国军队的质量可想而知。   若不是诸国局势需要平衡,南国根本不可能存活至今,早被收拾了。   结果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南国竟然雄起了!   急报士兵禀道,“是的,南国趁夜偷袭黎国,军队气势如虹,短短几天就拿下黎国三座城池,边关将士们亲眼所见。”   “几位将军派遣斥候打探,南国军队之所以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是因为陛下送过去的那位方道士,是真正的修道高人。”   “对方能够撒豆成兵,掌控天雷,做法让南国军队的战斗力,在短时间内变强……”   总结下来就是,南国之所以如此厉害,就是因为找方道长搞了封建迷信。   楚国官员:……   真的假的?还真有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高人啊?   最重要的是,这高人还是他们楚国送去的!   楚国官员不约而同看向谢文彦,目光齐刷刷,痛心疾首瞪眼:陛下,咱们亏大了啊。   谢文彦神色不变。   亏什么亏,那就是假道士,撒豆成兵,掌控天雷,都是朕让封夫人带兵在后面帮忙呢。   势如破竹拿下黎国城池的是南国军队吗?   不,那都是朕的娘子军!   谢文彦好奇追问,“那南国,为什么突然对黎国发兵?”   “据打探消息,是因为黎国公主嫌夫君长得丑,南国和亲的宗室嫌公主脾气泼辣,夫妻双方关系不和,成亲后经常吵架打架。”   “南国宗室忍不了,就纳了妾室;黎国公主不服气,也跟着养了面首,因此惹怒夫家……”   “南国宗室一家觉得黎国公主不守妇道,要狠狠教训对方,结果反被黎国公主给收拾了,一家人被公主囚禁起来,砍了手脚做成人彘。”   “然后黎国公主在事发前,带着奴仆逃之夭夭,顺带还给南国皇宫放了一把火……”   士兵抹着汗禀报。   这么心狠手辣,压根不管自己国家亲人和臣民的和亲公主,真是长见识了! 第190章 又挑拨离间了   谢文彦虽说早就料到黎国那几个,被李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和亲公主公君,肯定会搞事情,但也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不愧是上辈子有黑寡妇之名的人,果真没让他失望。   谢文彦露出笑容追问,“那其余诸国的边境,现在是何反应?”   “其余诸国边境严禁,但三军已经整装待发,粮草准备齐全,约莫随时加入南国和黎国的战场。”急报士兵道。   “既然如此,朕大楚自然也不能落后,户部尚书霍明朗听令,即日起三日内与兵部完成军饷粮草筹备,随时支援边境军队。”   “黎国城池,大楚至少拿下十座城池。”   谢文彦大手一挥下令。   霍明朗和兵部尚书积极站出来,“是,陛下!”   其余朝臣也都没有反对意见,皆是满脸的激动兴奋。   原因很简单,有南国带头,其余诸国是绝对不会错过瓜分黎国疆土机会的,此时出兵,摆明了就是捡便宜。   当皇帝想要开疆扩土的功绩,他们这些臣子又何尝不想?   名留青史可是读书人最高的追求。   谢文彦早就在暗中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所以命令下去后,楚国的粮草和军队行动速度非常快。   在其余国家还在犹豫时,楚国出其不意从另一边攻打黎国。   诸国见此,当然不能再落后。   陈国和吴国紧随跟上,黎国一下子被诸国包围,1v4的局面哪里抗得住?   不出意外。   拼命抵抗了半年时间,四国军队就一起打到了黎国皇都,黎国皇帝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率先攻进皇宫的陈国将领斩杀。   这次围攻瓜分黎国。   陈国不负骁勇善战的威名,虽然出兵晚,但攻打下的城池是最多的,也是最先进入黎国皇宫,收获绝对是诸国最大。   吴国和南国也差不远,同样收获颇丰。   只有楚国攻打下的城池数量,以及抢夺到的金银珠宝最少。   因为在谢文彦的要求下,楚国军队从来都不会用蛮力强攻,打下城池后,也不会在城中烧杀抢掠,反而会花时间和物资,进行安抚百姓。   如此,楚国军队攻打速度自然落后。   但有得有失。   虽然楚国得到的城池数量有限,可楚国却获得了民心,黎国因战乱惊慌的百姓,大量都逃到了楚国军队占领的城池。   面对这些难民,楚国不仅全部都接收了下来,还从后方调动了不少物资和金银过去帮忙安顿。   如此举动,让被占领城池的原黎国百姓迅速归心。   让陈国、南国、吴国很是嗤之以鼻。   “虽说如此楚国确实得了好名声,可在诸国现在的形势下,为了一群贱民耗费如此多金银物资,实在不值得。”   “有这么多金银和物资,还不如投进军队,只要军队守得住城池,里面的百姓迟早归心……楚国新皇到底年轻,心性终究稚嫩了些。”   诸国皇帝同时感叹。   其实他们说得也没错,黎国已经被灭,诸国混战随时都可能打响。   如今粮草物资乃重中之重,实在不能轻易浪费在其它地方。   只是。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楚国的高产粮种,可不仅仅只是表面的红薯土豆,穿越堂兄谢文齐的空间中,还有更多没拿出来的粮种。   早在决定抢皇位时,谢文彦就一直在准备粮草了。   如果不是有充足的把握,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挑起诸国战争?   不管其余几国怎么看,谢文彦都面不改色按照自己的计划走,派遣官员好好安顿民间百姓,并做好思想工作。   ……   瓜分完黎国后。   诸国原本是打算暂时停手,休养一段时间生息再说。   因为先前国库被盗之事,实在让诸国手中银钱有点紧张,如今虽说已经从黎国瓜分中找补,但还是需要时间缓缓。   可谢文彦怎么会允许他们停下蓄力?   既然战争号角已经吹响,那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所以。   之前派出去的郭明熙、方道长、张和尚三人也跟着发力了。   方道长因为帮着南国皇帝,成功攻打黎国,如今深受南国皇帝信任,他只是稍稍挑动几句,南国就决定乘胜追击,向吴国亮出爪牙。   “国师说得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有国师的撒豆成兵和天雷术法,是我们南国崛起之时了!”   “打,诸国瞧不起咱们,这次咱就狠狠打他们脸,下一个就拿吴国开刀!”   南国皇帝现在自信心爆棚。   —   吴国。   南国想对他们下手,他们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郭明熙见此,也趁机鼓动那些被自己美貌吸引的吴国官员。   “南国军队如此勇猛,依仗不过是那位国师大人,只要我们派人牵制住国师,南国军队就是纸老虎。”   “既然南国现在送上门,我们不如声东击西,贵国与我朝陛下合作,咱们一面应对南国,一面偷袭陈国,打陈国措手不及!”   吴国众人很心动,但又犹豫,“陈国将士骁勇善战,他们又是出了名的记仇,若是此次偷袭不能让陈国大伤元气,回头我们怕是承受不起报复。”   “这有什么?陈国再厉害,还能跟咱们两国同时作对?”   “迟早都要兵戎相见,为何不抢占先机?就算到时候失败,陈国要反扑报复,第一个针对的也是我朝,你们吴国怕什么?”   “何况,现在不趁机在陈国身上咬下一口肉,等你们吴国与南国打得如火如荼时,陈国必然抓住机会偷袭……别忘了,黎国例子还摆着呢。”   郭明熙舌灿莲花劝说。   吴国众人想想也是,其实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如果他们不跟楚国合作,等吴国和南国打起来的时候,楚国和陈国肯定就会像瓜分黎国那样,在后面捡便宜。   与其防备楚国,还不如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浑水才能摸鱼……   这般想,吴国就和谢文彦暗中达成了合作。   为防止楚国有诈,他们确定楚国把军队调遣出去后,才松口气行动。   但很显然。   吴国这口气松早了。   楚国的确是把军队调遣了出去,但根本没打算真的对陈国出兵,只不过在边境做了个样子。   等吴国和陈国军队交上手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楚国,尔敢食言!来人,快去把郭明熙那贱人给朕抓住。”   吴国收到边境消息后,气得差点没吐血。   赶紧让人去抓郭明熙,但为时已晚,郭明熙早就跑路了。   最后吴国没办法,只能硬抗陈国的报复,以及南国的入侵,陷入两面夹击的境地。   —   而陈国这边。   张和尚也没闲着。   他倒没有挑拨离间,谢文彦也没敢让他这个励志渡化世人的“圣僧”去做坏事,只在临行前,吩咐他此次前往陈国,劝说陈国皇帝和太子向善即可。   陈国凶名在外,张和尚对这个渡化任务很是积极。   自从到了陈国后,仗着陈国暂时不敢杀他这个来使,见天的就寻机会,去找陈国的皇帝和太子,一起讨论佛经。   众所周知,张和尚他不会说话。   他渡人向东,那人家绝对向西!   所以。   原本脾气就不好,野心勃勃的陈国皇帝和太子,在他渡化下,戾气就更重了,誓不拿下诸国成为统一赢家就绝不罢休。   这结果让张和尚那叫一个急,一个慌。   他明明是想阻止陈国野心,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稳的,怎么越说陈国皇帝打仗的心越坚定啊?   众生,贫僧对不起你们啊!   张和尚有点心虚。   见没办法阻止陈国野心,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没用,他只能重选赛道,决定“好心”帮陈国皇帝和太子,缓和紧张的父子关系。   来都来了,他怎么都得做出一点成绩,才有脸回家吧。   然后……   然后结果可想而知。   在张和尚的渡化下,陈国皇帝父子关系急速破裂。   陈国太子,他弑父上位了。   张和尚: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求你们再信贫僧一次! 第191章 楚国娘子军   陈国太子弑父上位,完全在谢文彦的预料之中。   因为上辈子对方就是这么干的,只不过今生提前了而已。   而这个陈国太子,就是后来他投靠的陈国新皇,对方野心比老皇帝还要大,上位后根本无需再让人挑拨,就继续积极筹备下一场战争。   其成为天下之主的心思,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此。   谢文彦并没有严阵以待,也没有跟风加入几国战争,而是只增加了边境的士兵数量进行防备。   一副诸国随便打,我楚国不加入,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小日子,闭关锁国的模样。   他这态度不仅让诸国皇帝疑惑不解,也让楚国不少官员觉得不妥,纷纷上奏谏言。   “陛下,如今诸国争斗已起,其余几国不断相互蚕食壮大,若我楚国不加入其中,必定落后于人啊……”   诸国皇帝都想统一天下,楚国是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安居一隅的。   但谢文彦很坚决。   “如今楚国虽说有高产粮食,可百姓还未完全解决温饱,现在出兵打仗,劳民伤财,百姓刚刚好一点的生活,又将回归原地。”   “朕不管其余诸国怎么想,比起开疆扩土,朕更愿百姓安宁。”   “至于诸国威胁,爱卿们不必担忧,朕不会主动出兵,但若有人胆敢来犯,朕也必让对方付出代价。”   朝臣们还是担忧,“我朝兵力虽强盛,可若是等陈国吞并了南吴两国之后再对上,恐不敌。”   “士兵贵精不贵多,与其囫囵吞枣吸纳其余诸国的疆土和士兵,不如趁诸国乱战之时,好好将朕大楚的将士们,培养成以一敌十的威猛之军。”   “何况接下来几年,陈国一直征战,必定消耗国力,就算吞下了其余诸国的疆土,想要一口气再拿下朕大楚,恐怕也有心无力。”   “须知酒要一口一口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太大,怕就是空中楼阁。当陈国吞并其余诸国,便是最强盛也是最虚弱的时候。”   “届时,才是我楚国事半功倍的出兵之机。”   谢文彦一副自信爆棚的模样侃侃而谈。   楚国官员们表示:这话虽然有道理,但风险很大啊。   一不小心玩脱咋办?   但奈何谢文彦过于坚决,他们反对无效,最终也只能心情忐忑,硬着头皮跟着干了。   —   此话经过细作传到陈国新皇耳中。   陈国新皇不由嘲笑,“原本朕看楚国之前率先在黎国兵乱时出手,以为楚国这位新皇,与朕一样是雄才伟略之辈,但如今看来,就是个自作聪明,畏首畏尾的之人。”   “俗话说,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就算日后陈国连年征战,国力巨大消耗,但整合了诸国的兵马,数量也能压死他楚国。”   当然。   也有陈国官员猜疑,“陛下,楚国新皇看上去不像是愚蠢之人,对方在登基之前,可是三元及第的良才,现在如此自信,莫不是楚国有什么大量培养以一敌十兵将的法子?”   否则怎么会自信到这种程度。   陈国新皇闻言收起轻视之意,正色道,“就算如此,朕也不能停下吞并诸国的脚步。”   “若楚国真有底牌,朕现在不对南吴两国出兵,等楚国再强大起来,这两块肥肉就是楚国的了。”   “与其将来被楚国逼到角落投降,不如现在就亮出咱们的獠牙,届时背水一战,殊死一搏。”   反正早晚都要和楚国硬战,他还不如先将南吴两国收入囊中。   如此就算将来失败,他在史书上也算是个雄主了。   当然,对楚国防备还是要有的。   “传朕圣令,让咱们在楚国的细作盯紧了,朕倒要看看楚国有什么底牌,竟能让楚皇如此自信。”   陈国皇帝吩咐下去后,就继续他的吞并大业。   ……   谢文彦知道陈国在他这边肯定有细作。   不过,他并没打算将这些细作铲除,因为他正需要这些细作,给陈国新皇传递消息,稳住陈国的心,让陈国继续施行他们的吞并计划。   而楚国则一边防备边境偷袭,一边开展基建。   有之前诸国送来的人才,再加上楚国自己的人才,又不缺银钱支持。   谢文彦的水利工程、修路工程、免费官学,科技研究……等等事情,搞得如火如荼。   总之除了备战,楚国境内方方面面都在进步改变。   正在打生打死的几国见此,心中是又羡慕,又疑惑。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在诸国争战时,谢文彦不出兵参与战争就算了,说好大力培养军队士兵,好像也没什么大动作啊。   陈国新皇不由沉思。   “咱们在楚国的细作,真就查到这点消息?楚皇真的除让军队增加练兵时辰,提供充足的粮草外,其它什么备战动作都没有?”   “是的陛下,楚国各地的壮劳力,除了部分留在家中种田,全部都跑去修堤坝,还有那什么水泥路了……我们细作深入查探,确实无异。”   陈国官员忧愁禀报,心里也忐忑得很。   他们可不相信楚国真的如此风平浪静,对方也是安静,就证明越是在憋大招,毕竟谢文彦又不是昏君。   最后没办法。   陈国新皇只能皱眉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让人继续盯着,另外再安排与楚国的世族接触,楚皇已经与他们国家的世族交恶,世族力量不小,或许能有用。”   面对陈国递来的橄榄枝,楚国三大世族确实没犹豫太多,就接了下来!   原因很简。   谢文彦铲除世族的心思太坚定,他们要是不想死,就只能跟对方唱反调,哪怕是通敌卖国,也在所不惜。   反正对世族来说,国家兴亡并不重要。   只要他们稳住自己的地位,就算改朝换代,也没关系。   周云庆得到家族的选择,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家族,终究是被多年的风光眯了眼啊……”   时代在改变,跟不上时代脚步的人,就注定了会成为过去。   当晚,周云庆独自在书房点灯到天明。   第二天上朝,周云庆就更加努力办差了,既然家族无药可救,他只能自己努力,保住自己身边的亲人了。   谢文彦也冷眼看着世族作死。   陈国和吴国、南国的战争,只持续五年就结束了。   这其中,有陈国军队威猛,势不可挡的因素,但更多还是谢文彦在暗中搅局,把更加厉害的黎国先灭掉,留下最弱的南国在局中。   南国无论是军队战斗力,还是粮草支援方面,都弱得很。   他们现在之所以突然变厉害,纯粹是谢文彦在背后支持,所以,等谢文彦撤掉暗中支援后,南国就像空中楼阁般,没有支柱瞬间坍塌。   而南国一倒,剩下的吴国也就不是陈国对手了。   所以,五年时间结束三国之争,并不算夸张。   此时。   就剩下楚国了。   虽然在这几年的监视中,楚国境内并没有太多备战行为,陈国因吞并其余几国变得更加强大。   但陈国新皇不敢自大,因为这几年他不是没有派遣小部分军队,去楚国边境试探楚国的兵力。   结果毫无疑问,他派去试探楚国的军队,全都一去不回。   所以,现在终于对楚国出兵时,他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直接把手中的百万雄兵,全部排了出来。   务必保证一战定胜负,快速拿下楚国。   因为陈国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粮草支持他们再继续征战几年的时间了。   而这一刻。   也是楚国等的时机。   就在陈国百万雄兵压境时,一直被谢文彦隐藏的封夫人,终于带着几十万由女子和哥儿组成,配备火枪的军队出现。   这里面不止有楚国人,还有在战乱中死里逃生的诸国女子哥儿。   “那些士兵,是,是女子和哥儿?”   亲临战场的陈国新皇眼睛都瞪大了。   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年楚国不是没有备战,而是楚国参军的人,都是女子哥儿,他们自然发现不了。 第192章 别劝朕,朕就不听! 捉虫   陈国新皇怎么都没想到谢文彦竟然组建了一支由女子哥儿组成的军队,这岂止不可思议,简直骇人听闻!   还有那些女子哥儿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尽管认不出来,可直觉让他觉得那些东西似乎有着巨大的威胁力。   心中惊疑不定。   但表面上,陈国新皇并无异色,试探挑衅嘲笑。   “楚国的将军,尔朝是没人了吗?竟然让女子哥儿参军上战场,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国其余将领见状,也跟着附和。   “早就听闻楚国陛下英明神武,原来就是这样神武的啊哈哈哈。”   “听说当初楚国陛下带兵与草原部落交战,是奇策连出,才能以少胜多把草原打回雪山,如今看来,那奇策莫不是美人计?”   “一群女子哥儿打什么仗,用哭的吗?滚滚滚,爷爷可不怜香惜玉。”   陈国那边故作嚣张叫嚣。   想用激将法,试探出楚国这支女子哥儿军队的情况。   毕竟,他们也不傻,楚国既然能派遣这样的军队上来,那证明这些女子哥儿必定有可取之处。   楚国皇帝又不是昏庸之辈,岂会拿这种灭国之战开玩笑。   “我等女子哥儿到底能不能打仗,手下自会见真章。”   封夫人闻言并未生气,只冷笑一声,便对自己身后的士兵做手势事宜,“准备,射击!”   话落。   后面早就蓄势待发的女子哥儿们,立刻表情肃穆,整齐划一的抚瞄准陈国军队那边,做好射击姿势。   然后……   “砰砰砰。”   伴随着一声声枪响。   陈国新皇和几位将军,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自己这边的军队士兵们,发出哀嚎惨叫。   “啊啊啊,好疼……”   “天雷,是南国国师的天雷……”   士兵们接连惨叫倒地。   陈国新皇终于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又惊骇恐慌瞪着楚国方向,“天雷?当初南国的天雷,竟是你们楚国所为?!”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朝陛下受上天眷顾,赐下天雷神火,尔等犯我楚国疆土,胆敢上前一步,必叫尔等有来无回。”   “陈国陛下若是体恤将士,今日便束手就擒,递上降书,我朝陛下定宽待之,如若不然,休怪我楚国军队,踏平尔等。”   封夫人高声劝降。   若是能够因此震慑避免战争,减少伤亡自然皆大欢喜,如若不然,她们也只能用鲜血铸就功绩。   而陈国新皇自然不愿轻易投降。   他好不容易才干掉亲爹上位,这些年耗费心血吞并诸国,现在轻松放弃,那多年努力岂不是白费?   就算要败,他也要败得轰轰烈烈!   “什么上天眷顾,不过冠冕堂皇,想要朕投降,做梦!”   “就算你们有此神器又如何?依旧是凡夫俗子,朕陈国雄兵百万,绝不惧怕。儿郎们,拿起你们的武器,随朕杀!”   陈国皇帝红着眼鼓舞士气。   后面的士兵们虽然被刚才的射击场景吓到,但对于火枪的了解终究还是有限,正所谓无知则勇,顿时听话的拿起武器就开冲。   然而。   热武器vs冷兵器的优势,是压倒性的。   陈国士兵虽然勇猛,但架不住火枪是远距离攻击的玩意儿,楚国这边的士兵根本无需近战,就能致敌索命。   并且除了火枪,楚国还有粗糙版的炸弹。   所以,战争打响后,局面可谓是一面倒的屠杀。   一颗颗子弹射出去。   一颗颗炸弹扔出去。   短短数息间,陈国那边就死伤无数,而楚国却无一人伤亡。   封夫人站在高台上,指挥身后军队高喊。   “陈国将士听令,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陈国将士听令,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陈国将士听令,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声浪在整个战场上响起。   士兵们再勇猛,大多也都是怕死的。   眼看楚国如此厉害,不想死的士兵立马就放下武器,抱头跪下表示投降。   就连陈国的将军们,都露出了惧怕和犹豫。   将军颤抖声音劝说,“陛下,楚国有天雷神火相助,我们打不过的,投降吧,再抵抗下去,兵士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屠杀啊陛下。”   楚国有如此神器,他们就算再增加个百万雄兵,也没用。   “是朕小看了楚皇,难怪他一直不着急,任由朕吞并诸国疆土,朕原以为是他自大,不曾想终究是朕自傲了。”   “他竟有此底牌,有此底牌……老天爷,你既生亮,何生瑜啊!”   陈国新皇猩红眼悲声恨道,满是不甘心。   可看着自己的士兵不断倒地,不断放下武器投降,战局完全是压倒性的失败,根本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最终只能闭眼,不甘心地让人举起白旗。   封夫人见此露出笑容,挥手示意,“击鼓,收兵。”   一场原本可以大战几天几夜的战争,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   战胜消息传回京城。   京城的百官也全被惊掉了下巴。   “什么?我朝数十万军队,竟然就打败了陈国百万雄兵?”   “还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老夫读书也不少,你们莫要骗我!”   “那数十万军队,还都是女子哥儿?”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比起大战胜利,他们还是更震惊女子哥儿组建的军队,这实在太荒唐,也太令人惊恐了。   自古男子们,真的不知道女子和哥儿,并非他们口中只有在家生娃做饭之用,真的头发长见识短吗?   倘若真的小瞧女子哥儿,男子就不会制定各种规矩,曲解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话,打压女子哥儿,不让人出头只能被关在后院了。   所以。   现在知道有数十万女子哥儿组成的军队,还有对抗百万雄兵的力量,大多数官员都没有惊喜,只有深深的恐慌。   因为女子哥儿一旦掌握力量,不再任男子摆布,他们的优越和红利,也就到头了。   “陛下,你怎能让女子哥儿去参军,这实在荒唐……”   “女子哥儿就应该在后院,为丈夫延续后代,操持家务……”   “还请陛下解散女子哥儿军队,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   不少官员纷纷跪下谏言。   他们觉得,陛下也是男子,应当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   此次组建女子哥儿军队,恐怕也是为了统一诸国布局,剑走偏锋之举。   谢文彦身为男子,确实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   但问题是。   他除了是男子,还是一个皇帝。   身为皇帝最看重的东西,永远都是自己的江山和权利。   只要能帮自己稳固江山,打造繁华盛世,名留青史,手下的人是男女老少又何妨?   谢文彦轻笑道。   “女子无才便是德?众爱卿也是寒窗苦读多年,经过层层科考才能走上朝堂的人,竟然连如此简单的古语都能理解错误,实在让朕不得不怀疑众爱卿平日在家都做了什么,能让学问倒退如此地步?”   “如果朕没记错,此话真正的意思是:女子即使没有才学,但能明辨是非,也是一种难得的美德。可对?”   众人脸色青红,无法反驳。   因为谢文彦说得确实没错,大家之所以只从表面文字意思理解,不过是用来忽悠女子哥儿,不让女子哥儿读书明智的。   只有愚昧无知者,才会任由人掌控。   见众人不说话。   谢文彦继续嗤笑道,“行了,你们什么心思朕都清楚,但今日朕便在这里告诉你们,朕既然能够启用那些面容有损,肢体有残的读书人,自然也能启用女子哥儿为朕办差。”   “朕不在乎尔等的年龄、性别、残障,只要有能力的人,那么在朕这里都是可用之人。”   “天下百姓都是朕的子民,在朕心中,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朕,只唯才是举。”   他才不管如今提高女子哥儿的地位,对后世有什么影响。   他只知道,这些女子哥儿能够帮他创造千古政绩,能够帮他制衡这些朝臣,能够帮他解决世族,让他大权在握,做个真正说一不二的皇帝。   那就足够了。   他谢文彦只争朝夕,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如果他的后代子孙,解决不了他这个老祖宗留下的烂摊子,肯定就是对方自己没用,与他有何干系?   “朕心意已决,还是那句话,你们别劝朕,劝了朕也不会听。”   “谁再敢质疑朕的决定,就给朕滚回老家种田去,天下能给朕当官的有才之士,多得是!”   “礼部准备事宜,待兵将回来,朕要大封将士。”   说罢。   谢文彦就摆手,大步流星走人。   留下一群憋闷的朝臣。   再说一遍,碰到这么个皇帝,算他们倒了八辈子的霉! 第193章 民心所归   谢文彦不仅有乾元帝留下的军权,手中还有几十万配备火枪的女子哥儿军队,连陈国百万雄兵都不是他的对手,朝臣们哪里还敢造次。   无论心中有多少不满,众人都只能老老实实办差。   礼部准备了非常盛大的接风仪式和封赏典礼。   在满朝文武复杂的神情中。   谢文彦直接给了封夫人三人正经的官职。   封夫人为护国将军,并赐忠义侯爵位;   钱姨娘和邱姨娘为副将,并赐忠信伯爵位;   直接让大部分官员眼睛都红了!   官职就算了,竟然还有爵位,还是侯爵和伯爵。   立马就有人反对起来,“陛下不可,自古哪里有女子袭爵的……”   谢文彦懒得听废话,直接打断道。   “有何不可?自古没有,那朕便开创先河,都是开疆扩土的功劳,儿郎可以赏爵位,女郎和哥儿为何不行?”   “贤臣良将,德才居之,没有区别。”   “不服气可以,站出来和封将军她们比划比划,拿真本事说事。”   话落。   封夫人就目光凌厉看向那位说话的大臣,重重一脚跺地,气势凌厉冷笑,“这位大人可是要与本将军一战?”   那官员:……   大姐,君子动口不动手!   除了封夫人三人。   之前派去诸国进行挑拨离间任务的郭明熙、李夫人……等人,也都受到了光明正大的赏赐。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   最震惊的是,谢文彦最后宣布了成立女子哥儿科举,并且科举上榜的女子哥儿,也同样有入朝参政资格。   群臣震惊又不服气。   陛下竟然让女子哥儿科举参政,这让日后男子们如何自处?   但不服气也没办法。   谢文彦一意孤行,还有数十万掌握了火枪力量的女子哥儿,他们不同意,这女子哥儿也不听。   至于用罢朝威胁?   他们以前又不是没试过,陛下根本不吃这套。   更别提现在陛下明目张胆启用女子哥儿当官,他们一旦罢朝,就是主动给人让位置啊。   而女子哥儿科举,自然是由乔玉景这个君后来主持。   没办法。   满朝文武都难以接受女子哥儿入朝的事实,让这些官员操办女子哥儿的科举,说不准就会阳奉阴违,在其中搞事。   乔玉景有身份,有能力,负责此事最为合适。   这个决定虽然闹出一点动荡。   但正所谓,枪杆子里出政权,乱子是有些,却并不影响大局。   并且这还是个收拢诸国民心的好机会。   谢文彦趁机让人在民间宣扬。   “楚皇连女子哥儿科举参政都能容忍,可见是真的唯才是举,把天下百姓都看做他的子民,日后肯定也不会区别对待我们这些旧朝百姓的……”   “听说楚国还有免费的官学,咱们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学认字了……”   “听说楚皇以前流落民间,最是知道咱们百姓疾苦,如今楚国统一诸国,咱们这些老百姓也有好日子了……”   “听说,听说……”   总之,在各种引导声中,诸国百姓们忐忑的心逐渐平息,迅速接受失去原本国家的现实,成为楚国人。   这也正常。   诸国连年征战,大量从民间收刮粮草和壮丁,百姓们日子过得苦。   如今楚国统一后,谢文彦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安顿百姓,宣扬楚国的利民政策,大家看到希望,自然也就安分了。   自古百姓都是最容易满足的。   百姓不管皇帝是谁,他们只知道,谁让自己吃饱饭,谁让自己过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   楚皇对百姓好的名声,早在当年黎国灭国时,就在诸国民间传开。   所以百姓们才会轻易相信各种传言引导。   民心稳定。   没有了后顾之忧。   谢文彦终于可以空出手来,磨刀霍霍向世族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降低全国盐价,斩断世族的依仗之一,私盐。   此举一出。   所有人顿时反应过来。   当初在诸国贩卖低价细盐的幕后之人,绝对是谢文彦这厮没跑了!   诸国世族气得双眼通红。   “咱们就说当初到底何人,竟有能力在诸国贩卖低价细盐,半点都让咱们查不出来,原来竟是楚皇这厮……”   “都说陈国新皇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原楚皇才是真正的豺狼,他这是要灭我世族啊……”   “不行,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诸国世族都不甘心束手就擒。   他们世族屹立多年,享受过铁打世族,流水皇帝的风光,怎能接受跌入尘埃?   楚皇想灭他们,做梦。   世族气愤想反击。   但谢文彦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不等世族动作展开,谢文彦就出兵,将全国各地的世族,以及贵族府邸给包围起来,宣布。   “奉陛下圣令,即日起,全国土地收回国有,按照户籍人口重新分配土地耕种,此后土地只有个人使用权,没有买卖权……”   太复杂的百姓们听不懂。   但朝廷要给百姓们分配田地的意思,大家听懂了。   顿时。   百姓都激动不已。   要知道,这个时代能够完全拥有自己田地的百姓,其实并不多,大部分人都只能做佃农,租借地主老爷家的良田生活。   佃农每年辛苦劳作,基本都只能保持不饿死,想吃饱根本不可能。   而即便是家中有田产的百姓,那一二十亩的良田,也是靠全家老小共同努力积攒下来的,平均分配每人都不一定有一亩地。   如今,按照朝廷的说法,百姓们每个人,无论男女,成年人至少都能分到一亩多的良田。   土地就是百姓的命,百姓们怎能不激动?   不过。   世族对此就要疯了。   他们之所以能站在食物链顶端,除了家族多年积攒的金银珠宝,就是占有了底层百姓们的田地。   在农耕时代,谁有田地,谁就是老大。   这就是为什么世族能够轻松呼风唤雨的原因,因为他们掌握了百姓的命脉,一旦世族不把田地租给百姓,百姓就活不下去,皇帝的皇位自然也就坐不稳了。   然而现在,谢文彦釜底抽薪,算是彻底斩断世族的依仗。   “那些田地是我们祖辈历代积攒的东西,是祖产,你们朝廷凭什么免费全部收回?老夫不服,你们这是强盗,土匪!”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昏君,昏君……”   大部分世族和贵族都不服气,激烈反对。   宣旨钦差冷笑,“尔等这些田地是如何强取豪夺来的,尔等心知肚明。连皇室宗亲都老老实实上交了田庄,你们反对不服,莫不是觉得自己比皇室宗亲还高贵?”   “陛下此举,是为了天下百姓,你们不配合,那便去问问天下百姓答应不答应,问问陛下的神雷天火军,答应不答应!”   话落。   包围府邸的士兵们,就把黑黝黝的火枪口,对准这些不服闹事之人。   还有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也怒目相视,扔石头和烂菜叶。   “王八蛋,什么祖上积累的祖产,你们这些田地,都是从咱们平民百姓手中强抢走的……”   “就是,原本我家有几十亩良田的,可就是你们开的赌坊钱庄,故意引导我家不肖子孙上当,把田地抵押出去的……”   “还有我家,你们为了侵占我家的良田,把我逼得家破人亡。”   “陛下是好皇帝,你们不听陛下的话,就是乱臣贼子……赶紧的,把田地都交出来,否则别怪陛下把你们抄家流放!”   百姓愤慨大骂,积极维护谢文彦的政策。   陛下能让他们吃饱,能给他们分配良田,陛下就是大好人。   世族们气得吐血。   好个卑鄙无耻的楚皇,竟然慷他人之慨!   有不配合的人,当然也有老实听话的。   这个时候。   当初派去世族做内应的曲素秋,就发挥作用了。   在曲素秋的操作和劝说下,一些比较有自知之明,在家族不受宠的世族子弟,就很爽快把自己手中的良田交了出来。   也不是他们傻。   而是他们因不受宠,没有体会过太多的世族风光,更能看清楚现实。   楚皇不仅铲除世族的心格外坚定,还有手握大军,更有火枪军这等神异的帮手,反抗的结局只有死。   与其抄家流放,现在把田地上交,他们还能保住金银珠宝和商铺。   届时虽说落败,可终究还能继续享受很长一段时间的富贵生活。   其实。   楚皇已经够手下留情了。   若不是考虑天下刚刚安定,以楚皇往日的行事风格,直接把他们这些世族全部弄死,再霸占他们的良田家财都有可能。   毕竟楚皇从来就没要脸过……   于是。   有这些随遇而安,没什么野心的世族子弟拖后腿,本就摇摇欲坠的世族势力,这下就再也坚持不住,迅速瓦解了。   诸国统一,世族消亡,满朝文武不敢嚣张。   自此。   谢文彦真正大权在握。   令后世人瞩目的盛景之治,楚帝盛世,终于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   —   统一后的盛世格局太大,作者感觉自己笔力不够,正文就写到这里吧,番外会补充一些后续,是“天幕脑洞”……天幕梗一直想写,但怕写不好,这里就写个天幕番外短篇乐一乐,哈哈哈。   ——   另外,下一本想写宅斗宫斗,所以准备开言情,是恶女人设,估计下个月底开,喜欢的宝可以收藏。   《缺德穿书女主杀疯了》   简介:   苏萱穿书了。   好消息:她熟知剧情。   坏消息:这个世界由多本小说构成。   第一本《锦鲤团宠文》   她是团宠女主的牛马堂妹,从小任劳任怨帮女主干活!   第二本《真假千金文》   她是恶毒真千金,回家后衬托假千金高贵善良,被伯府兄弟父母不喜的万人嫌!   第三本《死人后悔文》   她是死后才让男主追悔莫及,虐身虐心的悲惨白月光!   第四本……   第五本……   敢情就逮着她一个人薅是吧?   不想被虐的苏萱:别拦我,我要发疯,送这些男主女主,男配女配祭天!   于是。   团宠女主的锦鲤运没了,并且家破人亡了。   偏心伯府被抄家流放,假千金跌入尘埃了。   听不懂人话的虐文男主,也进宫当太监了。   逆袭文庶女,重生文嫡女,权谋文男主……通通都被送进火葬场了。   苏·疯批·萱:本人心狠手狠,擅长扒皮拆骨,在家折磨父母,出门折磨朋友!   阅读提示:   1、女主心狠手辣,心机城府,非真善美。   2、cp出现晚,是奶狗小娇夫。(前期出现的男人不要站错队)   3、虽然有cp,但女主最爱自己!   4、有大量宅斗宫斗情节,不喜勿入。 第194章 天幕之 我的前世今生被观影了(1)   【攻没有重生的前世世界】   乾元三十年。   乾元帝正在金銮殿上,与满朝文武进行例行朝会。   君臣正说着,外面就有小太监激动跑进来。   “陛下,天幕又亮了,又亮了!”   小太监口中的天幕,是数日前突然出现的。   刚开始,那像天塌般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惊恐不已,还以为是天降神罚,但随后天幕中出现的人,就给大家解答了疑惑。   原来这天幕竟是什么历史盘点系统。   里面的仙人,会把历史中出名的帝王、昏君、名臣、名人事迹,拿出来盘点生平,讲述后世之人的评说。   之前数日,大家已经看过不少盘点。   按照朝代顺序,上一次是前朝,这一次多半就轮到他们诸国了。   乾元帝对自己的执政很有信心。   闻言半点不慌,反而露出自信笑容,挥手笑道。   “看来今日的天幕,是轮到咱们诸国了。走,众位爱卿随朕一同前去观看,瞧瞧这后世之人,都是如何评说朕与各位爱卿的。”   “陛下英武不凡,还博学多才,在史书上定是圣君之名……”   下面的朝臣们赶紧拍马屁。   虽说他们对乾元帝的强势有些哀怨,但不得不承认,乾元帝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好皇帝,对方登基后,楚国日渐昌盛。   如此政绩记载史书,就算不是千古一帝,也是明君之称。   所以,他们也不怕马屁拍到马腿上。   “好了,尔等莫要说这些好听话,朕如何,端看后世之人评说。”   乾元帝嘴上谦虚,但心里是高兴的。   随后,众人便走到金銮殿外,坐到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等待观看。   ……   永昌伯府。   乔玉景听到丫鬟激动的喊声,也快步跑出来,神情高兴道。   “按照朝代顺序,今日的天幕应该轮到咱们朝代了,不知我朝又是哪些君王名臣,又或者奇女子,奇哥儿上榜?”   自从天幕出现后,他们这些被困于后宅的哥儿女子,生活就多了不少乐趣,乔玉景最是喜欢听那些奇女子、奇哥儿的故事。   因为他也向往外面的世界,向往如同那些人般,做出一番事迹。   可惜。   他不过是一个不受爹娘宠爱的普通哥儿,能够靠自己在伯府立足,不被父母随便嫁人,已是费尽心机不易。   其它的太难了,他也不想好高骛远。   他目前的打算,就是找机会脱离伯府,然后寻个好掌控的夫君,下半辈子安安稳稳生活。   或许很没志气,但对他这般没有依靠的哥儿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大人物。   多数人努力一辈子,依旧庸庸碌碌,才是正常的。   乔玉景向往外面的世界,羡慕别人波澜壮阔的人生,但他更想好好活着。   因为人活着,就已经很不易了。   知书活泼又嘴甜,一边摆放茶桌瓜果,一边嬉笑道。   “公子才情乃是京城贵女公子中的佼佼者,每回参加宴会都让人夸赞,说不准此次天幕盘点,就有公子呢?之前不是也有盘点那些著名的女子哥儿诗人吗?我觉得公子也能上榜。”   “贫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们公子我这点墨水,哪里能与那些赫赫有名的才女才哥儿相比?”   “莫要说大话,听多了难免自傲,咱们在府中处境复杂,不可有半点自负马虎……”   乔玉景敲了下贴身小侍的脑门叮嘱。   他在府中处境不好,无论是说话做事,必须处处小心。   何况他确实不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他就是个想脱离伯府,然后找个好夫君,没什么大志气的普通哥儿罢了。   怎能与天幕攀上关系?   做梦都不敢想。   ……   桐树村。   不同于乔玉景的悲观。   谢奶奶对自己孙子,可谓是信心十足,有八百个滤镜。   听说天幕又亮了。   小老太太立马招呼自己在村里的老姐妹和弟弟们,来家里做客唠嗑。   谢奶奶得意洋洋炫耀道。   “听我家五郎说,按照这天幕的盘点顺序,上次是前朝,这次肯定就是咱们诸国了,以我家五郎的才华,此次天幕肯定有我家五郎的名字。”   “若是天幕说了我家五郎,陛下知道五郎厉害,说不定科考都不用考,就让我家五郎直接当官了……”   到时候,她就是大官的祖母,真风光!   村民们都知道谢奶奶的脾气,虽然说话不中听,总是得意宣扬她孙子,但谢文彦确实是村里最出息的后生,大家也乐意捧着她。   “可不,五郎从小就被私塾夫子夸赞,是咱们村最厉害的后生……”   “老姐姐,日后五郎做了大官,你可不能忘了咱村里的族人啊……”   一群村民说得热闹。   旁边的谢文彦:……   奶,咱少喝点。   ……   随着天幕点亮。   诸国君臣和百姓们,都纷纷放下手头的活儿,做好观影准备。   几息后,天幕中便出现一位长相清秀的哥儿。   对方笑容灿烂向众人招手。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天幕主播橘子,多日不见,万朝的老祖宗,你们还好吗?有木有想我呀?】   【橘子讲历史,趣味小百科,今天又到我们新一期的盘点了。】   【各位老祖宗猜得没错,咱们今天要盘点的朝代,就是“诸国”,这是一个非常特殊,以及群星璀璨的朝代】   群星璀璨?   天幕下的众人闻言,眼睛都亮了。   因为天幕很神奇,就算是没有读过书,没什么文化的普通百姓,也能够轻易听懂天幕主播的话,以及看懂天幕上的文字。   能够用群星璀璨来形容,说明他们这个朝代出现了很多厉害的名人。   这次不仅是皇帝能出风头,其余人也有更多机会在天幕露面啊!   而前面一句非常特殊……则被高兴的大家自动忽略了。   因为他们只想听好的!   不过。   现实很残酷,并不让大家如愿。   天幕主播橘子继续道。   【至于为什么要用群星璀璨,和非常特殊来形容“诸国”朝代呢?那是因为这个朝代,真的出现了很多对后世影响深远的人物。】   【其中有科学家、农学家、经济学家……在这之前,没有哪个朝代能够聚集如此多,对后世各行各业都具有深刻意义的人才。】   【并且这些人才,还都是由楚国全部挖掘重用。】   话落。   诸国皇帝脸色微变。   乾元帝则露出大笑,连声道,“好好好!”   他们楚国能够挖掘如此多天幕点名的人才,足以证明他们楚国皇帝的圣明,也证明他们楚国肯定是最后统一诸国的最终赢家。   毕竟有这么多人才,要是楚国还是输,也太没用了。   然而事实证明。   乾元帝高兴得太早。   主播橘子下一句话,就让他笑容僵在了脸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群星璀璨的朝代,却是历史上著名的乱世时代之一,挖掘了大量能臣名将的楚国,更是诸国第一个灭亡的国家。】   乾元帝:!!!   楚国众臣:!!!   诸国皇帝和官员们: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拥有巨大优势的楚国,明明能够成为统一诸国的盛世王朝,为什么会成为第一个灭国的呢?】   【这里,就不得不说楚国的亡国之君,玄宗帝楚昀宗,也就是乾元帝的长子兼太子。】   【从玄宗帝这个不伦不类的谥号就可以窥见,历史对这位帝王的评价,而玄宗帝的一生,也确实只能用玄来形容。】   【因为他不仅提拔出了一位千古名臣谢文齐,还造就了一位千古奸臣谢文彦……值得一说的是,这两位还是一家子兄弟。】   【说到这里,橘子要先提醒楚国皇帝一句,您可莫要因为橘子现在所说,就直接下令拿下谢文彦谢大人。】   【因为谢大人,可是一个以身入局,用自己千刀万剐刑罚之死,干掉天下世族的狠人呐,智多近妖说的便是他了……】   【而谢大人之所以成为奸臣,归根究底都是因为玄宗帝过河拆桥,冤杀了助他上位的功臣谢文齐谢首辅,以及谢家九族。】   主播橘子叹息道。   众人:!!!   谢文彦神情龟裂。   他是千古奸臣?还被千刀万剐而死?   谢文齐表情懵逼。   他是千古名臣?最后被冤杀而死,还连累谢家九族?   谢氏族长惊恐。   啥,我谢氏九族尽灭?! 第195章 天幕(2) 我的前世今生被观影了……   天幕主‌播话一出。   别说‌诸国皇帝和天下民众,就是当事人谢文彦和谢文齐,都差点没站稳。   尤其是谢文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说‌他知道自己骨子里有点自私,有点贪权好利,可他将来能‌够变成千古奸臣,也太夸张,太恐怖了‌吧。   要知道历史上能‌够获得“千古奸臣”名号的,还是赵高秦桧之流。   竟然把他跟那些玩意儿混作一谈。   谢文彦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   谢奶奶也尴尬不已,脸色青红交加,嘴硬反驳。   “我孙子明明斯文有礼,善良敦厚,怎么可能‌是奸臣?误会‌,里面肯定有误会‌,肯定是别人嫉妒我家五郎,故意歪曲历史。”   卿哥儿也气‌愤点头,“就是,我哥最‌好了‌,怎么可能‌是奸臣。”   谢父谢母对视一眼,笑容有点勉强。   自己生的崽,自己最‌了‌解。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就他们儿子的德行,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惊疑不定。   而主‌播橘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至于主‌播为什么先提醒楚国皇帝,切莫立刻抓捕谢文彦大人的原因,后面再详细说‌,因为谢大人,对你们这‌个‌朝代来说‌,是祸也是福,端看你们如何待他。】   【现在,咱们继续讲玄宗帝。】   【玄宗帝名楚昀宗,乃是楚国乾元帝的大皇子,由‌中宫郭皇后所出,占嫡又占长,因而八岁后就被立为太子。】   【太子时期的玄宗帝性格温润,办差能‌力‌也强,素有贤德太子之称,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合格,也非常众望所归的太子。】   【按理来说‌,乾元帝并非昏聩之君,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太子,楚国这‌一代皇位传承,应当非常顺利才对。】   【但坏就坏在,乾元帝不知是不喜欢这‌位太子,还是想磨砺这‌位太子,因而后来一直抬举另外‌几位皇子,与其打擂台。】   【这‌些被抬举的皇子中,最‌为典型就是二皇子楚昀祚!】   【相比大皇子的贤德之名,二皇子名声就差太多‌了‌,嚣张霸道,心狠手辣,阴险狡诈……总之没一个‌好听的标签。】   天幕之下。   楚国官员们连连点头,就目前看来。   大皇子的确温润如玉,贤德良善;   二皇子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从主‌播以上所述,大家肯定觉得大皇子乃是明君之像,二皇子乃是暴君之流吧?如果没有后来过河拆桥的事,玄宗帝的一生,也的确可以说‌是明君了‌。】   【正因为太子时期的玄宗帝,是个‌德才兼备的君子,至少表面是这‌样的,因而谢文齐首辅科举高中后,被其拉拢时,很轻易就投入了‌其麾下。】   【彼时的谢文彦大人,则因同窗嫉妒陷害,双腿尽断,仕途被毁,以及与谢首辅这‌位堂兄交恶,在村里备受嘲笑冷待……】   说‌到这‌里,主‌播橘子忍不住感‌叹一句。   【不得不说‌,谢文彦大人的毅力‌之强。当时如他这‌般情况,换做任何一个‌读书人,恐怕都无法接受前途尽毁的现实。】   【尤其旁边,还有步步高升的堂兄做对比……这‌处境,恐怕没几个‌人的心态能‌不崩。】   【可谢大人当时虽处低谷,却并不颓废放弃,无视周围的嘲笑白‌眼,努力‌振作起来,在村里开办私塾,以教孩童识字为生。】   【直到三年后,谢文齐首辅不忍再见堂弟如此落魄,也为了‌增加自己在朝堂上的助力‌,寻来神医治好谢文彦的断腿。】   【而谢文彦也不负所望,双腿治好后,当年便参加科举,以状元之名高中,谢家小小农户,一门双进士,简直羡煞旁人。】   【如果不出意外‌,谢文彦定然感‌谢堂兄提携之恩,一起投靠大皇子才对,但现实往往不如人意,谢文彦入朝后,却投靠了‌二皇子!】   众人:……   行吧,他是未来的千古奸臣,小小忘恩负义之举,倒也不稀奇。   谢文齐幽怨控诉,“五弟,我帮你治好腿,你竟然转头就翻脸,那些年的兄弟情谊,我终究是错付了‌!”   谢文彦理直气‌壮辩驳,“堂兄,你对我那么好,我忘恩负义肯定有原因,朝堂之事波云诡谲,我肯定是看出那所谓的贤德太子不靠谱,才转头明主‌。”   谢文齐瞪眼,“二皇子心狠手辣,嚣张霸道,这‌是明主‌?”   “二皇子是不是明主不好说‌,但堂兄你,最‌后可是被玄宗帝冤杀,还连累了‌我们谢氏九族的。”   谢文彦没好气‌,懒得再维持君子形象。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是奸臣了,他也不用再装。   谢文齐不服气‌,“那堂弟你最‌后还被千刀万剐了‌呢,你比我更惨!”   谢文彦:……   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落得那样结局?   真是老天不公!   谢文彦面无表情,心中愤愤不平,咬牙继续观看天幕。   主‌播橘子也笑道。   【听到这‌里,你们是不是觉得谢文彦很是忘恩负义?好吧,谢大人确实有点不做人,但在投靠皇子这‌件事上,以我们后世人的眼光来看,谢大人的选择,真的是人之常情。】   【比起贤德之名大皇子,名声糟糕的二皇子,显然是个‌更好的上司。】   【因为大皇子拉拢谢首辅,全靠画大饼;而二皇子有好处,他是真给呀,认定了‌谢文彦是大才,直接不顾谢家门第,求娶了‌谢文彦的亲弟弟做侧妃。】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里的大饼,和一个‌皇子侧妃之位,换你们,你们选谁?】   众人:废话,当然是后者。   楚国官员悄咪咪看向旁边的大皇子,表情很是微妙。   真是没看出来啊,大皇子平日温和有礼,礼贤下士,没想到对自己手底下的人,竟如此吝啬,让人效忠全靠画大饼!   大皇子脸色青红交加。   他哪里吝啬了‌?他对自己手下的官员还是很大方‌好不好。   谁知道老二那个‌王八蛋更狠,竟然不要脸卖身,对一个‌乡野哥儿都能‌下得去嘴,呸。   看出大皇子心中所想。   二皇子冷哼,“本殿为了‌拉拢谢文彦,纳一个‌乡野哥儿做侧妃又如何?皇兄为了‌拉拢朝臣,筹集银钱,后院的侍妾不也都是嫁妆丰厚,或者娘家得力‌之辈?”   “事情做都做了‌,扯什么遮羞布,本殿敢作敢当,就是心狠手辣,不折手段。倒是皇兄的贤德之名怎么来的,你自己心中清楚!”   所有的兄弟中,就大皇兄最‌是虚伪了‌。   “夏虫不可语冰。”   大皇子脸色青红交加,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甩袖挽尊。   乾元帝见此,心中叹口气‌。   天幕说‌他不喜这‌个‌儿子,其实是对的。   不知什么原因,他对这‌个‌儿子就是生不出太多‌的父子感‌情,还有对方‌的性格,真的太虚伪了‌,而且心胸狭窄。   所谓的办差得力‌,根本全靠手下幕僚,能‌力‌其实很有限。   真把皇位传给对方‌,对方‌恐怕会‌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重新‌看向天幕。   主‌播橘子继续道。   【因为理念和利益,谢家兄弟再次交恶,而楚国的夺嫡之争,也因他们兄弟的加入,真正进入激烈的白‌热化。】   【谢首辅擅长研究,不断为太子提供各种利于名望的东西,比如说‌高产粮种红薯土豆、赚钱的玻璃香皂……】   【谢大人擅长政治,帮二皇子拉拢朝臣,对付大皇子手下的官员,出手就是绝杀!】   【双方‌斗得如火如荼,但最‌终,谢文彦还是棋差一招,扛不住谢首辅不断拿出来的各种利民东西。】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此局,谢文彦败得不冤。】   【成王败寇,大皇子成功登基后,自然要清算对手,而大皇子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如面上表现出来的君子。】   【凡参与过夺嫡的皇子,通通都被抄家流放;没有参与的皇子,最‌高爵位封号,也不过是镇国将军,并且全都在之后的几年,因各种原因去世……最‌终乾元帝的儿子,就剩下玄宗帝一人。】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大家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至于乾元帝的皇女皇哥儿们,之后也陆续被送出去和亲,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年纪轻轻就早逝……】   由‌此可见,大皇子贤德之名,有多‌少水分。   乾元帝目眦欲裂看向旁边脸色发白‌的大皇子。   “老大,朕与你有何深仇大怨,你竟如此对待朕的儿女,那些可都是你血脉至亲的兄弟姐妹啊,你竟连一条活路都不给!”   自古夺嫡失败的皇子,除了‌当场自刎的,只要活着最‌多‌就是被贬为庶民,囚禁起来而已。   结果老大这‌个‌混账东西,把人抄家流放不说‌,还暗中下黑手弄死。   连那些未曾参与夺嫡的幼弟们都不放过。   还有皇女皇哥儿,竟然也全部‌送去和亲……   如此无情,和自灭满门的胡亥,有何区别!   一群皇子皇女皇哥儿,也全都怒目,“大皇兄,你为何如此对我们?!”   大皇子也不知自己将来对兄弟姐妹为什么如此狠辣,只能‌硬着头皮辩解。   “父皇,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有内情,孤绝不可能‌如此狠毒,除非皇弟皇妹们,做了‌不可饶恕之事……”   话还没说‌完。   主‌播橘子的声音继续响起。   【玄宗帝对自己兄弟姐妹如此狠辣的处理,想来大家都觉得难以理解吧?我们后世人也一样,在研究这‌段历史时,觉得玄宗帝此举,着实有反常理。】   【毕竟对自己的夺嫡对手狠正常,但对那些毫无威胁的皇女皇哥儿也杀绝,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因为当时的楚国国力‌并不差,根本无需将所有皇女皇哥儿都送去和亲,谢首辅也极力‌阻止,但玄宗帝就是一意孤行。】   【这‌个‌疑团,最‌终在去年咱们后世考古队,将楚国皇室陵墓全部‌挖掘出来,把历代楚皇的尸骨,进行DNA对比后,终于得出结论。】   【那就是,玄宗帝根本不是乾元帝的亲生子……而这‌一点,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也得到了‌验证。】   此话一出。   整个‌金銮殿门口瞬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乾元帝如遭雷劈。   大皇子更是直接瘫坐在地,双眼猩红。   他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儿子?   天幕误我! 第196章 天幕(3) 我的前世今生被观影了……   大皇子竟然不是陛下的儿子?   虽然暂时没有确凿证据,但大家对天幕所说深信不疑。   乾元帝在愤怒之后,更是恍然大悟。   难怪他这么多儿子,哪怕总是气他的老二,都‌不舍过多苛责,唯独对老大感情‌总是平淡,没有亲近之意,原来并非他亲子!   “来人,把大皇子和郭皇后关进大牢,着后调查。”   乾元帝努力镇定吩咐。   然后继续观看‌天幕。   【玄宗帝成为赢家,众位皇子下场凄惨,二皇子根本没有走到流放地,就病死在了半路,连带还有他和谢卿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以及谢大人的父母。】   【最‌终,只有谢文彦和谢卿兄弟二人活到流放地,但谢卿是哥儿,生完孩子后就被流放,未曾养好身体,因此后来也就多活了几年,便早早病逝。】   【至此,便只剩下谢文彦孤家寡人,在边疆暂时沉寂下来……】   【此后的数年,便是谢文齐首辅大放光彩的时代,他帮玄宗帝进行方方面面的改革,无论‌是政治,还是生产力,都‌让楚国提高了数倍,还挖掘出大量有能之士。】   【可以说,谢首辅堪称为国为民的典范,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让百姓过得更好……】   伴随着主‌播橘子的讲述,天幕上出现各种画面。   那是高速发‌展的楚国,好一副盛世之景。   【正‌所谓,圣人论‌迹不论‌心,不管玄宗帝骨子里品德到底如何,他能够重用‌谢首辅如此人才,确实就可堪称一代明君。】   【然而,随着谢首辅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高,玄宗帝开始忌惮对方,再加上因改革被损利益的世族在旁边挑拨离间,以及谢氏内部大房妻子刘氏及其娘家背叛。】   【最‌终,玄宗帝做出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就是以通敌叛国罪名,将谢氏诛了九族!】   说到这里。   主‌播橘子满脸愤慨【自古功高盖主‌遭忌惮,玄宗帝的想法能够理解,但我们不能接受,他竟以通敌叛国这等‌罪名诬陷谢首辅,还诛了谢氏九族。】   【以谢首辅为楚国做出的功绩,通敌叛国之罪何其可笑?】   【而历史上真正‌被诛九族之人,更是寥寥无几,忠心为国的谢首辅竟落得如此下场,当真令人心寒。】   【我们后世每每读到这段历史,都‌无比痛心,倘若没有这等‌冤杀,谢首辅的儿孙继承其理想和大志,定能让我神‌州发‌展,远超海外‌几百年。】   天幕下众人也愤慨点头。   玄宗帝冤杀谢首辅九族,真的太狠了。   谢家如此贡献功绩,就算忌惮防备,杀掉谢首辅一人即可,何须将人家九族尽灭?   乾元帝更是没忍住大骂,“蠢货!”   他若有这等‌好臣子,怎么重用‌赏赐都‌来不及,哪怕忌惮,看‌在对方多年功绩贡献,以及为了名声考虑,也最‌多罢职让人回家养老。   何况,以谢文齐的能力,和拿出的高产粮种,以及火枪武器,若对方真的有造反之心,早就取而代之了。   这是个真正‌的忠臣啊。   老大竟然轻易被世族挑拨离间,昏头除掉如此忠臣,难怪成为亡国之君。   桐树村的谢氏众人,更不忍住掩面哭泣。   “我谢氏当真冤啊,六月飞雪的冤呐。”   谢文齐也忍不住气红眼,他竟然效忠了如此一个昏君!   谢家大伯怒目瞪向‌妻子,“刘氏,你竟害我谢氏九族!”   【谢氏被诛九族,在边疆流放的谢文彦自然也逃不过,一起‌被带回京下大牢,等‌待秋后问斩。】   谢文彦:……   当真是天降大祸!   他都‌流放了啊,流放多少年了。   半点堂兄风光都‌没享受到,还要被连累。   玄宗帝到底是有多忌惮谢氏,竟然连他这个在边疆流放的人都‌不放过。   而这时。   天幕主‌播橘子脸上的愤慨之色消失,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玄宗帝忌惮谢首辅,忌惮谢家,为此连远在边疆流放,已经60高龄的谢文彦都‌不放过,派遣将人押送回京。】   【然而,玄宗帝不知道的是,他这一举动‌给自己埋下多大隐患!】   【纵观谢文彦此人的生平,他孤家寡人在边疆流放几十年,还活得好好的,就可看‌出他是一个毅力极为坚韧,并且不服输,不认命之辈。】   【所以,谢文彦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牵连斩首?哪怕他当时已经年迈60,根本没几年好活了。】   【具体情况我们无法考究,但最‌终谢文彦逃了出来,并且打着谢首辅的名号,直接让当时的陈国皇帝奉他为上宾。】   【至此,谢文彦开始利用‌陈国皇帝为刀,展开他搅动‌天下风云的奸臣余生,而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楚国。】   【玄宗帝灭了谢氏九族,谢文彦便以牙还牙,让他做了亡国之君。】   【至于明明有火枪这等对冷兵器,拥有压倒性优势热武器的楚国,怎么会轻易被灭掉呢?】   【这里就不得不说,咱谢首辅虽然为国为民,曾经对玄宗帝忠心耿耿,但他并不是固执迂腐之人,玄宗帝杀他全家,他怎能不恨?】   【要知道,谢首辅最‌在乎的就是家人,所以在谢文彦逃出大牢时,他把火枪火药等‌等‌配方,都‌交给了这位堂弟……】   谢文齐对自己一手缔造的楚国下不去狠手,但谢文彦可以。   所以,当楚国底牌都‌落在谢文彦手中,结局可想而知。   天幕下。   乾元帝长叹气,“冤杀忠臣,小人当道,昏君无能,楚国亡得不冤。”   谢文彦看‌向‌旁边沉默眼眶泛红的谢文齐道,“堂兄眼瞎一生,终究还没糊涂到底。”   “可我终究看‌错人,害了妻儿老小,害了谢氏众人。”   谢文齐抹着眼泪哭唧唧。   异界套路太深了,他想回家!   主‌播橘子还在继续道。   【谢文彦一生经历坎坷,跌宕起‌伏,他又是个追求权力野心勃勃之人。在所有家人都‌死完,自己也年迈活不了几年的情‌况下。】   【他就放飞自我了,自此以搅动‌天下风云,玩弄诸国皇帝、官员、世族为乐……】   【其中一件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他忽悠地南国皇帝,把南国官员,都‌变成了太监,南国读书人想要入朝当官,全都‌得自宫才行。】   众人:……   南国官员们:!!!   谢文彦笑容僵硬。   他未来的光辉事迹,倒也不必如此细说。   【谢文彦大肆忽悠诸国皇帝残害官员,种种行为,确实当以“奸臣”二字,结局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而谢文彦也在史书上整整被骂了几百年,直到我们后世的考古学家,仔细研究完谢文彦所‘残害’的官员名单,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断,震惊地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那就是,这些被他‘残害’的官员,无不都‌是对世族发‌展,有着至关重要作用‌之人。】   【正‌是因为这些人被谢文彦弄死,世族发‌展受到限制阻碍,家族内部出现争权问题,这才导致诸国乱世时,百姓轻易揭竿而起‌,推翻诸国统治,让屹立千年的世族,就此衰落下去。】   【世族对百姓的危害,橘子在前面盘点中已经说过,想必大家都‌能明白‌,谢文彦此举对后世子孙来说,有着多么巨大的贡献吧?】   【因而,我们后世之人才尊敬地称呼他为谢大人,说他乃智多近妖之辈,谢大人也是个超级狠人。】   【根据史书记载,谢文彦被千刀万剐之时,都‌不曾落下一滴眼泪,不曾求饶认错半分,此番毅力和心性,当真世所罕见。】   【谢大人真是太厉害了,主‌播我就算破个手指头,都‌忍不住哭半天,谢大人竟面临千刀万剐都‌不惧,他真的是主‌播偶像。】   主‌播橘子满是崇拜道。   谢文彦:……   这样的偶像大可不必!   乾元帝也感叹,“谢家兄弟,当世大才啊。”   世族则气得牙痒痒,他们家族千年基业,竟然毁在了这么一个泥腿子手中,真真是气煞人也。   他们倒是想立马怕派人去把谢文彦这个祸害杀掉。   但天幕有保护机制,凡被天幕认可对后世也功绩的人,都‌会受到天幕保护,他们想杀也杀不了。   而令他们更气的还在后面呢。   主‌播橘子感叹完,又露出笑容道。   【好了,这是你们诸国时空原本的历史,接下来咱们再说说另一个平行时空,谢首辅并未被冤杀,谢大人也并未被流放的结果吧。】   【之前我们说过,玄宗帝并非乾元帝亲子的事情‌,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得到验证,而为什么会得到验证呢?】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句真是造化弄人,因为谢文彦,正‌是乾元帝流落在民间的皇子!】   【而改变这一切发‌展的源头,则是与我们盛景帝谢文彦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美好流传故事的昭宸君后,乔玉景。】   乾元帝:谢文彦竟是朕的皇儿?!   乔玉景:我一个落魄伯府不受宠的哥儿,竟然能成为君后?夫君他还那么爱我!   谢文彦:以他自私自利,贪权好利的本性,他竟然放弃三妻四妾的助力,和夫郎一生一世一双人?   天老爷,他谢文彦怎么可能如此爱上一个人! 第197章 天幕(4) 我的前世今生被观影了……   永昌伯府。   伯府众人难以置信盯着天幕。   乔玉陵和乔玉兰眼中尽是不愿相信,以及浓烈的妒忌。   “乔玉景怎么可‌能成为君后,那盛景帝还待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两人眼睛都红了。   偏院的乔玉景也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未来。   虽说他对自己隐藏的姝丽容貌有信心,才情也不算差,但他真‌的没有自信到,能够让一个帝王,守着他过一辈子啊。   尤其这个帝王,还是谢文‌彦那种野心勃勃,智多‌近妖之辈。   倒是知琴和知书没想太多‌,两人真‌心为主子激动开心。   “公‌子,您听见了吗?天幕说您成君后了,那盛景帝还很爱您,和您一生一世一双人,公‌子,您总算熬出头了。”   老爷夫人不喜欢他们‌公‌子没关系,他们‌公‌子不仅自己聪明,将来还前途光明,让那些人后悔去‌吧。   桐树村。   谢文‌彦在短暂的难以置信后,就抓住了天幕重点。   他竟然是乾元帝流落民间的皇子?他还成皇帝了?   哪怕是心志坚定如谢文‌彦,此刻脑子有点乱。   他忍不住看向旁边的谢父谢母,询问,“爹娘,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吗?”   谢父:……   谢母:……   两人也很懵逼,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他们‌很肯定,儿子绝对是亲生的。   毕竟当初谢母生产时,意外摔了一跤,因此来不及叫产婆,孩子是他们‌夫妻自己接生的,出生后也没离开过他们‌的眼睛。   何况儿子的长相,也与妻子娘家去‌世多‌年的叔爷爷,长得极为相似。   这,这咋可‌能不是亲生的?!   众人或激动,或嫉妒,或茫然。   主播橘子满眼光亮继续道。   【昭宸君后,真‌的是让我‌们‌后世女子哥儿,每每读到这段历史,都忍不住再次相信爱情!因为昭宸君后和盛景帝的故事,真‌的太唯美了。】   【昭宸君后,名乔玉景,乃是楚国‌永昌伯府的嫡三公‌子,才情出众,长相更是貌美无双,郎艳独绝。】   【只‌不过,乔玉景在家却并不受宠,父亲不管,母亲不喜,兄弟姐妹也排挤……据说,若不是忠心奶娘相护,再加上对方自己聪明,作‌为伯府的嫡出公‌子,他恐怕根本活不到成年。】   【而昭宸君后身为伯府嫡出公‌子,为何在家会是如此处境呢?这里,就不得不说到一段关于永昌伯府的野史……】   永昌伯和邹氏听到这里,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乔玉陵也想到自己外室子的身世,不由脸色发白。   果不其然。   下一刻主播橘子就揭开了伯府后宅的龌龊。   【关于伯府这段野史,还得从老永昌伯说起,当初的老永昌伯,也是京城出了名的俊美郎君,才学出众,连皇室公‌主都钦慕不已,可‌惜却阴差阳错娶了一位小官之女……】   接着,就把老伯夫人如何算计嫁进‌伯府,又如何算计丈夫后院子嗣,让一个野种成为伯府假世子,逼得真‌世子流落在外的事情说了一遍。   【可‌惜,老伯夫人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她给自己假儿子娶的妻子邹氏,也不是个吃素的,比她还荒唐。】   【邹氏因为丈夫心有白月光,还将白月光养成外室,于是为了报复丈夫,也和自己的老情人有了一夜风流。】   【而让人没想到的是,邹氏的老情人王成安,正‌好是流落在外的伯府真‌世子!】   【由于邹氏的原因,老伯夫人发现王成安的存在,因此为了保密,王成安及其养父全家,惨遭满门灭口……】   【而彼时,邹氏正‌好怀上王成安的孩子,假世子正‌逼邹氏将外室子抱回家,让其记作‌嫡出亲子。】   【邹氏心中怨恨,为了报复丈夫,干错也一不做二不休,把王成安的孩子栽在了假世子的头上!】   天幕说到这里,聪明的人已经猜出来。   恐怕永昌伯府的嫡出二公‌子,就是那白月光外室子;   嫡出三公‌子昭宸君后,是邹氏老情人,也就是伯府真‌世子的孩子。   众人:……   可‌真‌是一场阴差阳错的大戏!   【没错,这永昌伯府三代恩怨,真‌的是太狗血了。】   【而邹氏虽说把乔玉景生了下来,但她太过恋爱脑,仍旧对渣男夫君抱有期望,所以此后数年,她对情敌外室子百般疼爱,对乔玉景这个亲儿子,却是嫌弃漠视,任由府中下人苛待。】   众人简直无语,这邹氏脑子有病吧!   冷待亲子就算了,竟然对情敌外室子百般疼爱。   【好在乔氏宗族还算公正,乔玉景虽被苛待,但还有机会上族学,因此才在京城贵女公‌子中,以才情出名,在伯府站稳脚跟。】   【不过,为了不让父母随便‌将自己嫁出去‌,乔玉景虽有郎艳独绝的美貌,却一直小心遮掩,活得战战兢兢。】   【这虽是野史,但经过多‌方历史记载推断,永昌伯府这场跨越三代的后宅恩怨,有九成九机率是真‌的,剩下0.1成作‌为保留意见。】   【因为,根据楚国‌一位官员的墓地‌出土,我‌们‌后世发现墓地‌主人的工作‌任职记录中,有关于永昌伯府真‌假世子案件的记录。】   此话一出,犹如雷神‌之锤。   假永昌伯和邹氏夫妻神‌色恍惚,瘫软坐到地‌。   他们‌完了,完了。   就算乔玉景不报复他们‌,他们‌夫妻一个假世子,一个对外室子比亲儿子还好的母亲,都没脸再出门见人了。   乔祖母更是直接大喊一句,“天幕误我‌!”   就吐血晕了过去‌。   她筹划多‌年的事情,隐瞒多‌年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被曝光了。   周围丫鬟小厮见此,都没有去‌扶对方,满脸鄙夷。   这老太太真‌是太坏了!   算计亲事,偷换世子,还灭人家满门,简直丧良心。   【昭宸君后的身世,很是坎坷,但同时,他也是幸运的。】   【就在18岁这年,乔玉景为了自己亲事考虑,去‌参加诗会,打算结识京中夫人夫郎人脉时,他遇到了咱们‌的盛景帝!】   【彼时的盛景帝,还没被乾元帝找回,还是京城郊外农户谢家的五郎。】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盛景帝不愧是乾元帝的儿子,即便‌流落民间,没有贵族阶层的精英培养,他仍旧靠着自己,成为前途无量的少年秀才……】   【昭宸君后和盛景帝,一个温婉柔情的哥儿,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就在这场诗会上,两人对彼此一见钟情。】   【那时候,昭宸君后并未显露自己美貌,盛景帝也不过是个有才学,但毫无家世,被人瞧不起的农家秀才。】   【可‌他们‌就是相爱了,而且上天也都在帮他们‌,之后不久,两人又因落水结缘,因此促成亲事。】   【这个时空盛景帝的命运,也因为在这场诗会中遇到乔玉景,被蝴蝶翅膀煽动,走向另一条命运线。】   【两人的感情,只‌有真‌心,没有掺杂任何一丝杂质…… 】   主播橘子神‌情感动向往,这样的爱情真‌是太美好了。   乔玉景:……   这感情确定没有一点水分?   他是那种为了爱情,就抛弃荣华富贵,跟着穷书生吃苦的哥儿吗?   不,他绝不可‌能那么蠢!   谢文‌彦:……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他是那种为了一个哥儿,就放弃大好前途的傻子吗?   以他的才能,继续考上举人,考上进‌士根本不成问题。   他完全可‌以娶一个更有助力‌的妻子,突然对一个不受宠的伯府公‌子钟情,肯定有所图谋才对。   乔玉景/谢文‌彦:总之,我‌是绝不可‌能成为恋爱脑的! 第198章 天幕(5) 我的前世今生被观影了……   谢文彦和‌乔玉景都难以相信自己将来会成为‌恋爱脑。   而主播橘子还在满脸憧憬诉说。   【昭宸君后和‌盛景帝相识微末,但最初,却并没‌有多‌少人看好这门亲事‌,尤其‌是昭宸君后的养父假永昌伯,以及亲娘邹氏,更是无比嫌弃,为‌此竟在昭宸君后成亲前夕,将人赶出伯府,过‌继了出去。】   假永昌伯:……   邹氏:……   不是,天幕你确定自己没‌说错?   他们确实对老三不好,但自从老三10岁后有了些许反抗能力,就没‌少暗搓搓在家搞事‌情,动不动就去找族长‌做主的架势,他们还能逼着老三过‌继出去?   怕不是老三自己想过‌继,脱离伯府吧!   邹氏夫妻觉得真是冤枉。   乔玉景也沉思呢喃,“以我‌的性格,是万不可能被他们随便赶出门的,此番过‌继之事‌,恐怕是我‌自己算计求来。”   “只是,不知当时我‌为‌何‌有此勇气?伯府再不好,也算是个‌庇护之地,我‌一个‌哥儿孤身离开伯府,绝不会有好下场。”   “除非……我‌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并且混得很不错,我‌们私下相认了!”   “我‌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吗……”   乔玉景想到此,不禁激动落泪。   他打小就没‌享受过‌父母之爱,看到假父亲和‌母亲疼爱府中其‌他孩子,他也不是不羡慕,只是明白自己不可能拥有,所以面上‌才表现从容不在乎。   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否会喜欢他一点呢?   皇宫。   王成安盯着天幕,也红了眼眶。   没‌想到他还有一个‌孩子,邹氏那贱人,当初那般欺骗他,害得他被老伯夫人发现,养父母家满门灭口‌,自己最终进宫当了太监。   如今还这般苛待他的亲子,当真没‌有心!   【昭宸君后虽被过‌继,但好在还有乔氏宗族庇佑,乔氏族长‌和‌族人对其‌都很照顾,因此让昭宸君后的出嫁,还算过‌得去。】   【而谢家,也并未嫌弃昭宸君后不是伯府公子了,夫夫俩成亲后,谢文彦更加努力发奋读书,乔玉景则悉心帮忙照顾谢家老小,并教导谢家姑娘哥儿的礼仪管家本事‌。】   【正所谓贤妻旺三代,由乔玉景教导出来的谢家姑娘哥儿,虽因出身学识不高,但一个‌个‌都是管家理事‌的好手,因此被谢文彦一起科考的几位同窗看中求娶。】   【而这几位哥夫姐夫妹夫,也不愧是谢文彦相交之辈,皆是能力卓越之人,在之后的数年,成为‌了谢文彦在朝堂上‌的重要帮手……】   接着主播橘子把封祁瑞几人的背景事‌迹,简单说了一遍。   被点名的封祁瑞、霍明朗因出身稍微好些,见过‌的世面比较多‌,高兴之余还能稳得住。   而农家出身的赵洪章就忍不住流露激动了。   赵洪章对着同样惊喜的父母,跪下落泪磕头,“爹娘,孩儿不负家中所望,考上‌进士入朝为‌官,还成朝廷大员了!”   “好好好,我‌儿辛苦,辛苦了……谢家姑娘也是贤惠了,你日后若再能与她结缘,定要好好待人家。”   赵父赵母也高兴抹眼泪。   寒门要出一个‌贵子,当真太不容易了,没‌想到他们家这个‌古板老实的儿子,竟有此运道。   【谢文彦高中入朝后,或许是才能,也或许是乾元帝认出对方‌是自己流落在民间的儿子,因此对其‌极为‌重用。】   【而谢文彦也不负所望,在乾元帝的支持下,短短时间就做出好几件大事‌,比如说为‌水利工程,提出让官员富商捐钱,被我‌们后世人称之为‌“卖坟计划”的立庙筹钱……草原贸易战……纺织厂……】   谢文彦嘴角抽搐。   夸就夸,说什么卖坟计划,一下子就拉低格调了。   谢文齐忍不住幸灾乐祸,比起大拇指道,“堂弟,你竟然能想出卖坟计划,真牛逼!”   【谢文彦在政治上‌的才能有目共见,而对方‌在军事‌上‌,也极为‌卓越。】   【乾元三十五年,草原部落为‌了试探楚国底线,提出让乾元帝最疼爱的女儿明珠公主和‌亲。】   【当时,满朝文武几乎大半都选择赞同,乾元帝也犹豫不决,只有谢文彦和‌其‌交好的官员,对此极力反对,觉得草原狼子野心,与其‌让公主和‌亲换来几年短暂和‌平,不如直接开战!】   【但谢文彦和他交好的官员不过少数,声音哪里能够盖过‌满朝大部分臣子?】   天幕下。   明珠公主的母妃,梅妃听罢再也忍不住,心痛地扑到乾元帝腿边大哭。   “陛下,臣妾就明珠这么一个女儿,求您不要让明珠和‌亲,臣妾求您了,明珠身娇体弱,如何‌受得住草原苦寒……”   其‌余有女儿哥儿的妃嫔,也都感同身受抱住自己孩子。   自古和亲就没什么好下场,去诸国还好点,至少生活不会吃苦,但去草原那些地方‌,从小教养的公主公君真的遭不住。   那些地方‌,可是有父死子继的传统啊,一女嫁三代都不稀罕。   【当时朝堂因和‌亲之事‌争论‌不休,世族为‌了除掉谢文彦,在僵持后突然改变口‌风,支持与草原开战。】   【只不过‌条件就是,让谢文彦带兵,并且立下必胜的军令状!】   【这简直就是妥妥的阳谋,谢文彦一个‌文官去战场,危险可想而知,可如果谢文彦不答应,那就要得罪如梅妃这些有女儿哥儿的妃嫔,之前的极力反对全白费了。】   【所以,谢文彦最终答应了去战场。】   【可令那些世族没‌想到的是,谢文彦与乾元帝这个‌生父一样,乃是文武双全之辈,去到边疆军营后,很快就展现出了恐怖的军事‌天赋。】   【他仅仅是带着与草原接壤边疆守卫的10万兵力,就一鼓作气将草原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三年之后草原彻底战败,龟缩回他们的祖地雪山不敢再来挑衅……】   “好好好,朕的麒麟儿哈哈哈哈。”   乾元帝激动大笑道。   他们那么多‌儿子,除了老二还算有些血性,其‌余儿子都怂得很,只会对内耍威风,对外屁都不敢放。   没‌想到他这个‌流落在外的皇儿,却是最像他的。   文治武功,都没‌得挑。   难怪他最后会选这么个‌身世有瑕的儿子登基,此等麒麟子,才能稳定他们大楚的江山基业啊。   【谢文彦大胜归来,气势如虹,世族们再也坐不住,终于出昏招与大皇子狼狈为‌奸,发动了逼宫政变。】   【乾元帝到底也是一代雄主,岂能他们如此糊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皇子的逼宫终究失败。】   【可惜结果并不乐观,世族表面支持大皇子,实际却另有打算,整个‌宫变具体并未记载史‌书,但根据蛛丝马迹推断,是一波三折,反转又反转。】   【最终以乾元帝重伤,数位成年皇子或死亡,或伤残结束。】   【为‌了江山稳固,剩下活着并健康的皇子不堪重用,乾元帝只能力排众议,让谢文彦这个‌麒麟儿认祖归宗,接手烂摊子……】   众皇子:……   所以咱们打死打活,最后被人捡便宜了是吧!   谢文彦勾起嘴角。   他可不相信这全是好运捡漏,他有九成把握,乾元帝的儿子伤残死亡那么多‌,其‌中绝对有他的手笔。   不能怪他狠,权力之争,自古如此残酷。   当初乾元帝上‌位,不也杀了不少兄弟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权利便是由鲜血铸就。   【谢文彦的登基,自然有不少人不服,但咱们盛景帝岂是这点朝臣不满就能压制?也是这一刻,盛景帝终于撕破温和‌的外表,露出他强势的性格。】   【朝臣们不听话‌,可以,全都滚回家种田去,天下的有才之士多‌如牛毛,咱盛景帝不缺他们!】   【盛景帝文治武功都没‌得说,还有不少能臣良将帮助,还有谢文齐这个‌开挂般的首辅堂兄,楚国在他的治理下日渐昌盛,最终以火枪压倒性的优势,统一诸国。】   【而诸国统一后,楚国更是进入了高速发展,百姓们重新划分土地,农业、商业、工匠……等等行业人才,都得到挖掘重用。】   伴随着主播橘子讲述,天幕中出现各种欣欣向荣发展的画面。   尤其‌是里面人吃饱喝足,气色红润的模样。   让天幕下的百姓们无比羡慕向往。   他们什么时候想过‌吃饱啊,一年到头不饿肚子,就已经是很好的年景了!   这才是真正的盛世。   乾元帝更是欣慰摸着胡子高兴,“朕果真没‌选错人。”   【盛景帝的文治武功,乃是历史‌公认,而盛景帝作为‌一个‌古代帝王,在那个‌三妻四妾的时代,竟然还能做到相守一人,更是让人感叹。】   【根据盛景帝的起居录记载,盛景帝和‌昭宸君后,一直同住未央宫,哪怕是昭宸君后生病时,都不曾分开过‌。】   【昭宸君后每年生辰,盛景帝都会为‌其‌亲手做一件东西,那些东西如今摆在我‌们的国家博物馆,无论‌是其‌东西价值,还是历史‌意义‌,都是国宝级别的存在……】   【盛景帝和‌昭宸君后一生恩爱,两人共育三子一哥儿,长‌子和‌次子是龙凤双胎,三子和‌四子是双胞胎兄弟。】   【为‌了避免儿子们争皇位,双胞胎是龙凤胎10岁之后才生的,在此之前,盛景帝一直自己偷偷避孕。】   【根据昭宸君后的回忆录记载,据说若不是他还想要孩子,盛景帝都不打算再让他承受生育之苦。】   【在盛景帝的心中,孩子和‌昭宸君后,显然后者在他心中更重要。】   【这一点,咱们从盛景帝把一半兵权交给昭宸君后,并且由昭宸君后主持女子哥儿科举,就可以看得出来……】   乔玉景听着忍不住幻想谢文彦的样子。   他现在不相信感情,但他相信能够给他这么大权力的谢文彦,对他应当是真的喜欢吧。   谢文彦也心情复杂。   因为‌他也猜到了,如果不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夫郎,他是绝对不可能把权力分出去的。   他有些好奇了,到底是怎样一个‌哥儿,竟然能够让他付出真心?   【除了昭宸君后,咱们的荣华公君谢卿,也是盛景帝在历史‌中都有记载宠爱的弟弟。】   【盛景帝认祖归宗后,对自己曾经的养父母谢家,一直都多‌有提携,其‌中对弟弟谢卿最盛。】   【因着谢卿嫁给了二皇子,即便二皇子的存在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盛景帝后来都不介意一直重用,其‌余的金银珠宝赏赐,更是时常都有。】   【历史‌记载,有官员上‌奏荣华公君生活过‌于奢侈,盛景帝直接在朝堂上‌将人骂得狗血淋头,直言道:朕赏赐给荣华的珠宝,皆是朕私库之物,又非民脂民膏,关尔等闲事‌?朕就是宠着荣华,尔等若有眼红之疾,赶紧让大夫治!】   【还有记载,荣华公君和‌二皇子婚后有一次闹别扭,盛景帝更是直接气得龙袍都未换下,就急匆匆赶去王府,亲自将二皇子这个‌弟弟兼弟夫打了一顿……】   主播橘子捂嘴笑,【结果没‌想到事‌后才知道,荣华公君夫夫俩就是闹着玩,是咱们盛景帝根本没‌听完太监总管的汇报,就跑去给这个‌弟弟出头了……】   【在我‌们后世人看来,盛景帝真的是个‌很完美的人,无论‌是帝王,还是儿子,还是夫君,还是父亲,又或者是长‌兄的身份,他都做到了极致。】   【对于自己所在乎的人,盛景帝都极力保护,盛景时期的百姓幸福感,也是出了名的高。】   【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将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句话‌贯彻到了底。】   【所以,尽管盛景帝在朝政上‌的手段,堪称铁血强势,但在巨大民心的支持下,无人能够动摇他的皇位。】   【盛景帝真的是个‌很让我‌们后世子孙,向往的帝王。】   天幕下。   乔玉景也露出笑容,这夫君确实令人向往。   卿哥儿就在谢文彦旁边,满眼星星扑到兄长‌怀里,感动不已。   “哥,虽然小时候你经常抢我‌糖葫芦吃,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谢文彦:……   夸就夸,请不要再提黑历史‌! 第199章 天幕(完)   谢文彦的身‌世有瑕,但他‌登基后‌的文治武功,任用贤能,种种功绩绝对‌能够排进历史‌帝王前几。   乾元帝看着天幕中的画面,心情无比澎湃。   这才是他‌理‌想的继承人啊。   他‌现在‌宫里这些皇子,暴躁的暴躁,阴狠的阴狠,软弱的软弱,没大志的没大志……都是什么玩意儿!   想到这里。   乾元帝便再也忍不住,对‌身‌边的王成安道,“快,让人去桐树村,将朕的皇儿接进宫!”   听到这话,周围官员都没有意外。   这么一个被天幕点名的千古一帝,陛下要是不找回来,简直没道理‌。   王成安闻言笑得灿烂,“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他‌能不笑得灿烂吗?这可是他‌未来儿婿,一个天幕认证,前途远大,还对‌他‌哥儿万般宠爱的好儿婿。   王成安颠颠出宫。   天幕主播橘子还在‌继续。   【各位老祖宗,你们以为关于‌盛景帝的功绩,这就说完了吗?】   【不,远远不够!咱们盛景帝除了这些功绩外,他‌还有一个对‌咱们后‌世子孙最大功劳,就是他‌和昭宸君后‌,生下并培养出了四个超级帝皇!】   【没错,这四个超级帝皇,就是盛景帝和昭宸君后‌的四个孩子。】   【而为什么用四个超级帝皇来形容呢?那是因为,他‌们这四个孩子,全都成了一代千古帝王。】   【听到这里,老祖宗们可能会奇怪,盛景帝不是已经统一诸国了吗?为什么他‌的四个孩子,还会同‌时成为帝王呢?】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确实奇怪。   倘若不是疆土割据,怎么可能同‌时存在‌几个皇帝。   【说到这里,咱们就不得不再提一句,之前主播就说过,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颗星球,老祖宗你们现在‌所占据的疆土,也不过是一片大陆而已。】   【当我们盛景帝看着几个孩子越来越优秀,年龄根本无法‌拉开他‌们之间的差距,四个孩子皆遗传了他‌这个父亲的野心,包括其中的皇哥儿,楚安长公君也不甘平淡富贵时,他‌很忧愁。】   【众所周知,盛景帝和昭宸君后‌感‌情至深,虽说自古夺嫡之争很正常,但盛景帝怎么可能忍心,看着他‌和心爱之人的结晶,斗得你死我活呢?那样昭宸君后‌,得多伤心?】   【所以,为了避免几个孩子因野心成仇,盛景帝便将目光放到了海外的疆土上,自家的东西不够分‌怎么办?那就开源呗!】   【于‌是,在‌盛景帝的后‌备支持下,四个皇子成年后‌,都选择了带着人马粮草,出海打江山,包括早就被封为太子的老大。】   【四位皇子带着人马到了海外,靠着强有力的后‌备支撑,短短十‌年就迅速各自统一一片大陆,各自登基为帝……】   【正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但盛景帝和昭宸君后‌不仅会生孩子,对‌孩子的教育也不差,四位皇子分‌别‌登基后‌,对‌于‌自己疆土的治理‌都极为出色。】   【虽说这其中,离不开盛景帝这个老父亲,在‌背后‌支持粮草、武器、人才……等等刚需,可四人的优秀绝对‌毋庸置疑。】   【在‌盛景帝六十‌岁这年,四位皇子都已经将各自的疆土,从‌蛮夷变成了繁荣之地,楚国疆土乃是历史‌上众多朝代中,前所未有之大……】   【尽管多年后‌子孙不争气‌,但有这份奠基存在‌,时至今日,我们楚国仍旧是世界第一大国,在‌国际上享有绝对‌的话语权……】   【真的很感‌谢盛景帝和昭宸君后‌,给咱们后‌世子孙,生下并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四位老祖宗……】   【盛景陛下,昭宸君后‌,第十‌八代嫡系子孙楚君仪,在‌此见过老祖宗,拖老祖宗福,你们的后‌代子孙,都过得很好哟。】   主播橘子笑容灿烂如朝阳,拱手行礼如青松。   天幕下。   知书‌兴奋看向乔玉景,“公子,别‌说,这天幕上的仙人,还真跟您长得有点像,尤其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什么仙人,那是我与他‌的后‌代子孙……”   乔玉景脸颊微红。   好吧,他‌可能确实遗传了他‌娘的毛病,有点恋爱脑。   没办法‌,谁让天幕所说,他‌未来的夫君是那么爱他‌,他‌们的爱情故事,都流传到后‌世去了!   谢文彦看着缓缓消失的天幕,回想起天幕中出现过的乔玉景画像,心中也不由有些痒。   那画像上的哥儿,可真好看。   如果是这么漂亮的夫郎,他‌好像……也可以!   ……   天幕影响是巨大的。   有天幕背书‌,就算有些人不满谢文彦的存在‌,也挡不住乾元帝将其接进皇宫的决心。   不出意外,天幕消失的当天,谢文彦就被接进皇宫中。   并且短短几天时间,他的“身世”就被查清楚,被楚国皇室认祖归宗了。   同‌时接进宫的,还有乔玉景。   毕竟,乔玉景和谢文彦的孩子,可也是不输于谢文彦这个父亲厉害的存在,想要现在‌的楚国,变成天幕中的楚国那样,这个君后自然也不可或缺。   两人的婚事,直接在‌众人默认中,定下了。   谢文彦和乔玉景都对‌此没有反对‌。   一来,他‌们俩本质相同‌,都追求荣华富贵,不愿意过苦日子。   有机会当皇帝,当君后‌,他‌们傻了才会拒绝。   二来,就是他‌们或许真的是天定姻缘,被接进宫见了一面后‌,就对‌彼此生出了好感‌。   所以,成亲就成亲吧。   虽然没有天幕中那个平行时空中,提前相处出来的情谊,但为了当皇帝/君后‌,他‌们也是可以接受对‌方的!   这一世,谢文彦尽管失去了重生记忆的优势。   但他‌天生就是个上位者,重生记忆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这个优势,他‌也能自己成长起来。   何况,这次还有乾元帝更长时间的帝王心术教导。   谢文彦丝毫不怕自己做不到天幕中所说的功绩,因为他‌相信自己。   他‌从‌来都不怕困难,不怕吃苦,只怕永远留在‌泥坑中,无法‌出头扔人踩踏欺辱。   为了高位,为了权利,他‌谢文彦绝不服输。   十‌年后‌。   谢文彦在‌乾元帝的教导下,再次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在‌百姓们的期盼下,乾元帝主动退位成为太上皇,谢文彦登基为帝。   站在‌高台上。   谢文彦朝身‌旁的乔玉景伸出手,眼中笑意温柔。   “陪我重新‌登上巅峰可好,我的爱人?”   “愿与君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乔玉景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里,笑如春华灿烂美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