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种田打丧尸》/《我在古代砍丧尸》作者:绯红雨   文案   高中生裴苏止参加全国青少儿游泳冠军赛的时候不幸抽筋溺水,一眨眼成了古代海岛上一个村长家的小儿子。   行吧,在海岛上生活也很愉快,每月出海打渔,海上冲浪,斗鸡遛狗,开荒种田,快乐上学,不亦乐乎。然而一场不知名的疾病传来,先是狗吃人,后来是人吃人。   看了那不死人绿油油的充满饥饿的眼神,他惊呆了,这不是生化危机古代版吗?   救命啊,妈妈,他要回家!回家是回不去了,眼看着要被丧尸干掉,裴苏止拿出了金手指,随身空间来种田,香菜番茄霸王花轮番播种,种出一颗果子就可以收获十个丧尸人头。裴苏止和小伙伴们只好一起边砍丧尸边种田苟活。   受裴苏止,攻徐远洲。有空间金手指,偏种田。日常砍丧尸,种菜做饭,造船,找出路,偏群像。   内容标签:随身空间 种田文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苏止、徐远洲 ┃ 配角:姜晴山、裴风顺、齐宣钊、裴梅生、庾飞白 ┃ 其它:丧尸、变异、种田、废土   一句话简介:古代丧尸横行,我靠种田苟活   立意:身处逆境,不放弃不抛弃,真爱生命,热爱生活。 第1章   隔壁王叔在门前杀狗。   狗叫声很惨,尖利无比。   裴蓉蓉听见狗叫声跑出来,被她娘裴芝兰抓回去,捂着她的眼睛。   裴芝兰说了一句:“王叔啊,怎么不在院子里杀,在门外会吓着小孩的。”说罢她又奇怪地问了一句:“王叔,这是你杀的第二条狗了,昨天的狗肉这么快就吃完了?”   王叔家只有老两口,这肉吃得这么快?裴芝兰疑惑一闪而逝,还想再问。   王叔阴沉沉地看她一眼,眼珠有些灰白,不言不语地起身就提着还在惨叫的血淋漓的狗回了自己院子里。   裴芝兰嘟囔一声,“老瘪三。”还不理人,当她乐意和他说话。   裴蓉蓉拉下了母亲的手,睁开了眼睛,见母亲脸色不好,拉了她袖子,“娘,我舅舅怎么还没回来?”   “肯定又是跑海边浪去了。”裴芝兰没好气地说,“你长大后可不能像你舅舅一样贪玩。”她抱着女儿进去。   这时候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太太听到这话不愿意了,“芝兰,你怎么这样说你弟弟,让你爹听见又要骂你了。”   “知道了,娘。你们就惯着他吧。这天都黑了,还没见他回来,你忘了一年前他快要淹死在海里的事情了。现在还敢在海边玩,你们也不管着。这孩子记吃不记打。”   老太太道:“这一年苏止乖得很,你少说风凉话,骑着毛驴去找找去。”   裴芝兰呸了一口,“就你儿子最宝贝,女儿都是捡来的。我这忙了一天了,刚想歇着,不去。”   老太太气的过来揪她胳膊,“没良心的小冤家。当初你死活要嫁给那没了爹娘的臭小子,你爹不同意要打死你,是谁护着你,又是谁给你带孩子。”   裴芝兰不和老太太动手,尽量躲闪着,但嘴巴却是不停的说笑着。   “娘,你怎么还动手了?”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过来攀着了老太太的胳膊,把老太太拉到一边。   裴蓉蓉响亮一声:“小舅舅,你回来了。”接着抱住少年大腿不丢了,一个劲地在那撒娇。   少年眼神明亮,唇瓣带笑,抱起了裴蓉蓉这个小豆丁,将她往半空中抛了抛,乐得裴蓉蓉哈哈大笑。   少年看着姐姐芙蓉面容上显出气恼之色来,又笑着问:“这是哪个又惹我美丽的姐姐了?让弟弟去揍他一顿。”   裴芝兰被少年逗笑,道:“就是你个讨债鬼。还知道回来。”说罢又听到王叔院子内一声尖利的狗叫。   裴苏止吓了一跳,皱眉,要往王叔院子瞧去。   蓉蓉娘道:“快进去,王叔在杀狗。别管他,这个老疯子。”王叔老两口死了独子后变得孤僻,也不爱理别人。邻居乡亲的关心几句还会被他们古怪脾气给骂回来。久而久之,也不愿意有人搭理他们了。   裴苏止抱着蓉蓉进去,饭已经摆上桌了。   裴苏止说道:“姐夫和爹还有大哥他们这两日应该能回来了。我明后两天放学后去离海港口等着。明天别做我饭了,齐宣钊请我吃大餐。”   “你又和那浑小子搅在一起。”裴芝兰撇撇嘴,“人家什么身份,不学好也有好前程。他天天带着你玩,小心把你卖了。”   “我的亲姐哎,你上次见了宣钊不还夸他长得好懂礼貌嘛。”裴苏止吐槽姐姐,“卖我,我能值几个钱。”   裴芝兰见弟弟这样天真,想冷笑说就凭你这副容貌,卖给千岩城里的大老爷们也值个千百金的。但是见到弟弟清澈的眼神和旁边的女儿,她不想这样糟污了他们的耳朵,便忍下了。   裴芝兰只是冷哼:“总之你不要和那群南园来的学子一起玩。学不了好。”这群少爷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他们这个小岛上,一群纨绔子弟。   裴苏止嗯嗯的敷衍着,基本上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旁边他娘见了拧了他一把,“你姐姐是为你好。”裴大娘也苦口婆心地说:“你在学堂也别光顾着玩,多学一点,万一你真的能考到上城去,也算咱祖坟冒青烟了。”   对于这个小儿子,裴大娘一般是要什么给什么的。别人都说她老蚌生珠生下了这唯一的小儿子,嘲笑她。她才不介意呢。她和老头子盼了许久的儿子,只恨不够疼爱他。   裴苏止笑嘻嘻的对他娘撒娇:“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天不光有齐宣召还有姜晴山。姜晴山,你们总放心吧。”裴苏止赶紧搬出了另一个同学。   姜晴山这个名字一出,姐姐和娘亲都不说话了。别人家的孩子威力就是这么的大。这样说吧,要是他们这岛上要是有一个人会有出息,能够光宗耀祖衣锦还乡的人那就非姜晴山莫属。   吃完饭,裴苏止收拾碗筷要去洗碗,被亲娘轰出去,让他去写作业。裴苏止站在院子里往外看了一眼,发现天色很暗,天边乌云席卷,他吼了一嗓子,“娘,要下雨了。后面道场上晒的干鱼和海带拿回来没有?”   裴蓉蓉出来,奶声奶气地说:“没有。小舅舅,你带我一起去拿,骑着小花一起去。”小花是他们的家的毛驴。   裴苏止一把她举过头顶,让其坐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小跑着进屋,将她扔给了姐姐裴芝兰,“姐,你去收院子衣服,我去收干货。”   岛上夏季多雨,这好不容易放晴了,又开始下雨了。他们渔民出海一趟带回来的鱼货海货吃不完的都晾晒着,等着行商来收干货,赚一笔家用。   裴芝兰赶紧走到窗户边朝外看了一眼,天黑的厉害。她摆摆手,“把板车推着,快去快回。”   裴苏止很快推着板车去了道场。道场离他家有三百多米,许多人都在抢收晒的干货,一派忙碌。姜晴山和学院的两个同窗也在,都忙碌得很,也顾不上打招呼。   裴苏止见姜晴山已经将三大包干货收拾好了,喊着他:“晴山,快来帮帮我。”   姜晴山一双丹凤眼,双眉如剑看人的时候目光深邃而温柔,他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体魄,高大英挺。举重若轻地把裴苏止的板车往上一提,接着把干货一股脑地扔进竹筐里,他动作极快,干净利落。   裴苏止笑眯眯地说:“姜晴山,你要是女孩子,我一定把你娶回家。”   姜晴山好看的眉头皱起来,“别胡说,快点收拾。”苏家这回晒的干货不少,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完。但雨已经落下来了。裴苏止也不胡说八道了,抓紧时间干活。   那雨滴极大,不一会儿他的头发就湿了,裴苏止摸了一把脸,“你先别帮我了,快把你的干货搬回去。”姜晴山家离道场还远一点,而且只有三大包货物,既然已经收拾好了,赶紧跑回去就行。   “这雨怎么这么臭?”裴苏止闻了闻,姜晴山也闻到了。他没作声,扛着三个大袋子蒙头往家跑,留下一句:“你先把干的弄回家。”   裴苏止推着板车往家赶,裴大娘拿着雨披过来了,“哎呀,这雨下得太大太密集了。苏止,还有多少,我去搬回来。”   “没了,娘,你快进屋吧。”   好在有姜晴山帮忙,干货收得快没淋到多少雨。一家人拿着干布擦拭干鱼盐货。然后把干货放在储物间里。储物间一进去就是一股咸鱼味和腥臭的味,裴苏止捂着鼻子和姐姐一起把东西挂好,赶紧让他娘关上了储物间的门。   “娘,这屋窗户开得太小了,赶明呢让大哥弄大一点。”储物间的味道实在是太呛人难闻了。   裴苏止感觉自己身上又潮又湿又有味道,就去后面小院的淋浴房洗了个头冲了个澡。这雨真的好臭啊。   裴芝兰见他用凉水,吼了一句:“要死了,锅里有热水。你真是一点不把身体当回事啊。”这都快入秋了,还用凉水洗头。   裴大娘也听到女儿声音了,也过来训斥儿子。这个小儿子身体一直不太好,小时候一直生病。他们一家费了好大劲才养活到现在。他这么不爱惜自己,裴大娘也有些生气了。   裴苏止投降又撒娇,“娘,姐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他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屋檐。   雨水的味道第一次这么臭?仿佛把后院旱厕的脏污都给冲出来一样,在空气中有着难言的酸臭腥膻臭气冲天,闻之欲呕。   天黑透了,磅礴的雨伴随着雷电轰鸣一齐而下。一道雷劈在了院门前,靠着门廊的扫把倒在了木盆上,原本在那躲雨的鸡一下子扑棱着翅膀飞起来了。   裴大娘吓了一跳,“这是天塌了吗?”   “这么大的雨,你爹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裴大娘忧心忡忡。   裴苏止也担心,他爹和他姐夫还有他大哥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自己这逍遥日子全靠他们担着,上次出海他也闹着要去,被大哥和姐夫镇压了。现在看着这场大雨,重重雨幕,一时间也没办法。   他知道出海最怕大雨大风等极端天气了。他们虽然也种地,但更多的是靠出海捕鱼而生的。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出海一趟九死一生,但是只要回来收获也不少。   他们这座海岛上地少,大部分是盐碱地,也种不了什么,多是一些蔬菜花卉果树用来吃的。像大米小麦高粱玉米等这种粮食作物,就算想多种也种不了多少,而且气候也不适合,产量不高浪费人力不划算。所以一部分出海捕鱼,一部分则是九夜盐田那边晒盐煮盐,还有一部分在家种田。   “明天雨应该会停的。”裴苏止安慰娘亲。   然而他失算了,这场雨第二天仍然没停。学堂第一天还没停课,但裴苏止也没去上学。因为他感冒了,发了低烧。断断续续地烧了一夜,半梦半醒间听到隔壁接连不断的狗叫声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影在梦境中乱晃。   裴芝兰一边煎了鱼腥草和海带汤给他喝,一边骂他不争气作死,念叨着天气都入秋了还在海边浪,淋了雨还洗凉水澡,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裴苏止昏昏沉沉的,问了一句:“姐,你昨晚听到狗叫了吗?”   裴芝兰没好气地说:“没。”说罢就听到隔壁三声尖利的狗叫声。这狗叫声比前一天更让人高昂尖利,无端地一下子让人心生恐惧起来。   蓉蓉在一旁也吓了一跳,女孩嘴巴瘪起来,哭了起来,小孩子的哭声听得人心烦。加上外面轰鸣的雷电声和雨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狗叫声,吵得人心烦意乱的。   裴芝兰更加恼了,把海带汤往桌子上一扔,披着蓑衣走在屋檐下,对着隔壁骂:“天天不做人,狗叫什么。再叫全都杀了炖火锅!”两个老不死的,这几天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天天杀狗。鸡飞狗跳叫嚷个不停,吵得人心焦,真是魔怔了。   裴苏止喝了鱼腥草海带汤又睡了,一觉睡醒天还是黑的,他头疼得很,却想起来今晚本来是要和齐宣钊和姜晴山吃大餐的。现在可能都要取消了。   外面雨还在下,一直下了两天两夜。第三天终于放晴了,裴大娘赶紧出去,去他小叔家打听消息。这次出海的人回来没有。   裴苏止已经不发烧了,浑身发软,只是觉得身体内哪哪都不对劲。   这场雨来势汹汹。而且不是平常的雨,雨水是黑的,下到地上,把泥巴路弄得像臭水沟一样腥臭不可闻。地面上的一些杂草全都蔫吧了,在太阳下枯黄了。地面上也有一些海里冲上来的贝壳和蛤蜊还有死鱼死虾,肚皮朝上,味道难闻。   裴苏止穿了蓑衣走出家门,见水沟里的水都溢出来,他们家地基垫的很高,所以积水没有蔓延上来。   而和他对门的姜小虎家积水都蔓延到院子里了,姜小虎的娘正在往外扫水。见到裴苏止出来,打了一声招呼,说海水上涨,已经倒灌到第一阶梯了。一些靠近岸边的港口被淹了,还问他爹有没有回来。   裴苏止应付了几句,又往前走几步,但见那积水中的死鱼死虾和一些爬行的蛇鼠和蚂蟥,和许许多多的蚯蚓在水中游荡着,又不想往前走了。   他一回头看到隔壁王叔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灰白的眼珠,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远处。   裴苏止摸不着头脑,进屋前突然想起前一天夜里听到的狗叫声,凄楚又诡谲,带着死亡的预兆。突然一股不祥的预感冒出来了。 第2章   裴大娘很快回来了,对裴苏止说:“我打听了一下,咱们这港口那边被淹了,你爹他们那艘海船可能从隔壁东篱村的二号口下。”   “东篱村呀,那有些远。”裴芝兰抱着女儿从外面进屋,听到这句话,嘀咕了一句,“估计回来又要晚两天。”   裴苏止问:“娘,你听谁说的,这消息可靠吗?”   裴芝兰不假思索地说:“这还用说,咱岛上一共三个两口,咱这淹了,不从那边下,也没地方能停靠呀。总不能从晒盐场下吧。”那不得被官差们给当成偷盗海盐的给弄死。   裴苏止若有所思。其实他总觉得这雨不太平,而且天气也很古怪。大概因为他自己是穿越的,又死而复生穿越时空,所以直觉十分灵敏。他来这里第一年多了,岛上雨水多,但是没有下过前几天那样的黑雨臭雨的。也不知道他们河里的水源有没有被污染。   他们这是西橘村,东篱村和他们隔着一条长河。长河水是东西两村的主要水源,而且这条长河还经过千岩城,千岩城护城河的水都是从这条长河开道引流挖过去的。他们这个海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小的港口口岸都有三个。   而且小岛三面环水,整个岛上人口大约有两万人,这还是加上晒盐场那边的工人和差役。他们这座半岛是一个中小型的小镇,他们东西两村算是镇子上比较繁华的了。因为靠着海口,来往贸易还比较频繁,经常有人来这里。而且这个小岛还修了一条直接通往千岩城的官道,宽阔通畅,可以四驱马车通行。   裴苏止去看了一下家里的水缸,还有很多水。家里有两个大水缸,估计还能用两天。他们的水源到时候应该能被自动净化了。   雨停后,裴苏止就不得不上学了。他出门的时候踩着木屐,到了书院后换上靴子。木屐脏污又难闻,还有若干虫类的尸体黏液粘在上面。啊,还有狗屎。   裴苏止皱着眉头擦干净木屐,进了学堂教室。   姜晴山已经在温书了,裴苏止扫了一圈,见只有五六个人在屋子里,夫子还没来。他坐在姜晴山前面,把书本摆在书案上,拿出纸笔来。   裴梅生凑过来,“苏苏,你前几天没来,齐宣钊找你好几次了。”   裴苏止随口问:“他找我干什么?”   齐宣钊这小子她姐说的也没错,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一肚子坏水,吃喝玩乐最在行,找他肯定没啥好事。说是请他吃饭,也不知道下了场雨还做不作数了。西橘村港口那家新开的高端海鲜酒楼,他真的还没去吃过呢。那酒楼听说不光做海鲜,还有很多从内陆过来的食材。   裴苏止早就很想去吃一顿了,可惜他家有点穷,吃不起。   裴梅生一双小眼睛眯起来,“这我哪知道。齐宣钊那人,我又不敢多问。”他捅了捅裴苏止的胳膊,“上次夫子要求的论述你写了没有,借我看看?”   裴苏止无所谓地拿给他,“记得改一改。”裴梅生这孩子也不知道咋考上德博书院的,有一次抄他算数,连步骤都照着抄,被夫子发现,连累他也倒霉。   “我知道的。”裴梅生拿过裴苏止的论述作业,又抬头看姜晴山,凑过去,打着哈哈。   但姜晴山冷冷道:“没有,自己写。”   裴苏止乐了。姜晴山这人就是这么的刚正不阿,清冷正直。他捅了捅姜晴山的背,“晴山,你下雨那几天也来上学了吗?”   姜晴山点头。   旁边裴梅生补充道:“一节课都没缺。”   学霸果然不同。裴苏止对姜晴山竖起大拇指,然后拿过自己的书本,坐到了姜晴山这里,问夫子上到哪了,他也赶快跟上去。   德博书院考试和课业不容易,他虽然称不上学霸,但也不想做垫底。毕竟三次课业考试不及格,就要留级,五次课业考试不及格,就会被退学。他考上这书院也是不容易的。   德博书院是海岛上唯一的书院,也是整个大庸朝称得上有名的书院。当然这有名要从五年前说起,因为千岩城的大儒崔青松随着他夫人来岛上定居养身体,顺便在德博书院教授《十文》课程。   崔青松一来,他曾经教授过的一些弟子则时不时地来看望老师,他的同聊也过来,偶尔会应他的邀请在德博书院讲课,开坛辩论,一时间书院名气大胜。又加上三年前大庸朝举行大考,他们这里的一名学子考中了前十,入了王城做刑曹判官,更使得德博书院名气大增,也能在大庸朝书院中排得上号了。   下课后,裴苏止急忙去厕所方便后,回到自己位子上看到紫袍绸缎锦衣的少年齐占了自己的位子,一张被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娇生惯养的面容正不耐烦皱着眉。   裴梅生正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讨好的和那锦衣少年说话。   裴苏止慢吞吞走过去,喊了一声:“齐宣钊。”   齐宣钊一下子站起来,霸王似的扒住了裴苏止的肩膀,一张脸凑过来,生气地问:“裴苏止,你这小子敢放小爷鸽子。”   “下雨了,我病了。”裴苏止挤开他,坐回自己的位子,“那么大的雨,你们还真去吃饭了?”   齐宣钊眼珠儿转了起来,“去了。”又仔细看了看裴苏止脸色,“病好了?我那还有一些补药,放学你带回去。”   “哄谁呢?”裴苏止压根不信,“该不是你齐少舍不得我那顿饭前,恶人先告状吧?还有,你说话就说话,别凑我这么近。”黏黏糊糊的,怪不舒服的。   裴苏止推开齐宣钊那张脸,“补药,你留着自己吃吧。但这顿饭可不能少。”他伸出手,笑着,笑容明亮。   齐宣钊又凑过来,说“行。今天放学就去。”说罢他就招来外面伺候的小童,“去越鲜酒楼订个包厢,和掌柜的说一声。”   裴苏止见状,这回露出笑容,他病了这几天,嘴巴淡出鸟来。可是母亲和姐姐就是不给他吃重口味的东西,说要养养,只给他喝粥吃青菜。虽然在海岛上青菜算是好吃的,但也不能一天吃三顿,三天都吃这个吧。   齐宣钊见他笑起来眉目苏展,花浓柳艳的一张脸,心里头一阵悸动。他又多说了两句,说放学后在书院外的书肆等着,他们便一起去。接着他又拍了拍前面的姜晴山,“晴山,你也要来。”   姜晴山道:“没空。”   齐宣钊不高兴了,脸色阴沉下来,“没空,你也要抽出空来。”   裴苏止道:“齐少,可真威风。”   齐宣钊投降,“好好,我好好说话。姜晴山,请你一起来吃饭。我们明德班有崔夫子新编的教谕,你不想要吗?”   姜晴山看了一眼裴苏止,裴苏止对他眨眨眼,姜晴山又指了指裴梅生,“行。我们三一起去。”   齐宣钊看了眼裴梅生,可有可无地点头,然后又扒着裴苏止出去,“陪我去茅厕。”   “滚,我去过了,什么毛病。”裴苏止推开了齐宣钊,小脸皱着,不耐烦地说:“你快回去,我赶作业呢。”   齐宣钊又过来,“下节课明德班和你们格物班一起上射御课。咱们一起去校场等着。我新得了一把弓,先给你试试。”   裴苏止估摸着下节课还有两刻钟,他不想去,“我课业还没做完呢,你先去。”射御课对他来说吸引力不是很大。因为他没有马,弓箭也只能用书院提供的。每次课业考试都垫底。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齐宣钊,裴梅生又凑过来,“苏苏,齐少对你真没话说。”   裴梅生很羡慕。齐宣钊这人不是他们本地人,而是从南园上城来的。他们私下里传言,齐宣钊应该是南园节制使家的公子。据说他祖父是义禁府的参知之一。这是一个极为显赫的家世了,他在明德班,由崔夫子亲自教授。   南园那边还有几个人家世不明,但都非富即贵。平日里低调得很,也就是平日里校场射御课能见到。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为什么非要来他们德博书院。不说别的,就凭齐宣钊的家世,就直接可以去弘文馆。   齐宣钊很高傲,德博书院近二百名学子,没几个他能看得上眼的。一年前这群南园学子转过来,德博书院就轰动起来。书院山长还特地给这群公子哥批地建造了高级舍馆。当时有学子就很不满,他们书院是有宿舍和舍监的,一些家远的的学子和临县来求学的学子都能住,为什么他们不能住?   然而山长说这群公子哥给书院带来了二百本古籍,而且他们的海岛的令守为此还专门给书院批了二十亩的良田,减免了半年学子缴纳的束脩。这回学子们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感慨这群少爷们来头大。当然也有酸的,既然来头这么大,怎么不进弘文馆和北居院,还往他们这小岛上跑。   裴梅生也想和他们一起玩,他爹娘省吃俭用供他上德博书院,他想出人头地,于是越发和裴苏止打听齐宣钊喜好。   裴苏止哪知道,他只对吃的感兴趣,同时觉得齐宣钊会玩,也能玩到一起,但更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不关心呀。所以很多都回答不出来。   旁边王佟文一直在听,感觉裴苏止有些敷衍,便挤挤眼睛,“哎呀,梅生,你可别问了,苏苏都不知道呢。你要是当初跳船救了齐少,现在也不用到处打听了不是。不过谁叫你没有咱们苏苏水性好,人家可是齐少的救命恩人呀。”   裴苏止听着这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倒是乐了,对王佟文笑嘻嘻的,“是啊!不过我这人一视同仁,要是你王佟文落海了,我也会救的。”   裴梅生有些尴尬,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裴苏止立刻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这天气。今天格外的热,气温都快赶得上盛夏了,而且地面上的水也干了不少。太阳也格外的大,加上前两天的臭雨,反正近来气候古怪得很。   他一提出这个,其他同学也符合起来,其中一个问:“你们有没有尝到水里有股怪味。”   有人点头,“难喝得很,我娘烧开了很久,还加了香草茶叶,味道还是很怪。”   “是啊,你没看到从河里海里跑出来的鱼,味道也不太好。咱们查查书,有什么办法去除异味。”一些人就商量起来。   校场上,两个班四十个人迎着太阳射靶子。   裴苏止的靶子不巧,正迎着阳光,他眯起眼睛,弓箭一松,放出利箭,却嗖地一声脱靶。耳边传来哈哈大笑,裴苏止不高兴了,眼皮搭着。   齐宣钊把自己的弓递给他,“试试我这把。”   裴苏止不愿意,嘴角噙着笑,“我这把就行,你去练习你的。”说罢他去拾箭,说来他真是运气不好,十支箭,一支也没中靶。他把箭羽插回箭筒里,又开始照着夫子教授的动作练习,然而刚射出一箭,就听到一声尖叫。   裴苏止往尖叫声处看去,眯起眼就看到一条狗在咬一个明德班的学子,很凶狠。夫子和旁边的同学已经过去救援了,然而那条狗极为凶猛,硬是咬住不放,似乎要硬生生撕下那学子一个胳膊。那学子已经痛苦不堪了,只能在地上惨叫翻滚。   就在这个时候,三支箭齐发直接射中了那条狗的头部,接着狗倒地而亡。众人才把那学子叫下来,立刻抬走去喊大夫来了。   裴苏止看到那死狗的眼睛,通红又泛着死白。特别是瞳孔放大,眼珠里的灰白令人不寒而栗。死狗的嘴角的血唬住了整个狗头,地上也是血腥一片。   夫子匆匆让他们下课,自由活动,去处理事情了。那条狗也被收走。整个事件发生不到一刻钟,夫子走后,校场一时间就乱起来。   裴梅生心有余悸,“那条狗是明德班的张婕养的猎犬,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了疯。”   这猎犬经常在校场活动,凶悍勇猛,也没人敢靠近它,而且听说这条狗每日都吃肉,鸡鸭鱼猪肉换着吃,偶尔还有人见他吃过牛肉。多少人几天都吃不到一顿肉,他是顿顿都能吃到。久而久之,他们书院的同学都知道这猎犬了。   有同学撇撇嘴,“上次那条猎犬还吓坏了一个小童,有人早就说书院里不能养狗,偏偏南园那群少爷特殊,这回……”他余下的话在看到齐宣钊过来的身影后咽下去了,但谁都是知道他未尽之意。   该!这群南园来的少爷们搞特殊化,那咬伤的学子虽然不是南园的那群少爷,也是明德班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明德班一群人趾高气扬的,和他们这群从农家考上来的泾渭分明,互相都不大对付,看不上眼。   齐宣钊拿了自己的弓箭,匆匆走了,离开前对裴苏止说晚上的饭照常吃,要他先去酒楼包厢。他走后,众人才开始谈论,从那条猎犬说到了那学子的伤势,然后又说到了书院会不会处理张婕。   众人谈论一会儿后又有人问:“刚才那射死狗的三箭齐发是谁射的?”真是厉害啊。   “好像是明德班的。”   “是徐远州。”有人回答。   “没想到南园那群少爷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众人说起那三箭齐发的厉害之处。   快狠准!那条狗有近四十五斤重,被那三箭一射,当时就把那条猎犬射得松了口而且又往后退了几步。这里面的力道和准头真是不可小觑。而且当时徐远洲离得还比较远,这更说明他厉害了。   那几个人说着,也想试试三箭齐发,在校场练习起来,可是谁也做不到。 第3章   裴苏止和姜晴山及裴梅生在越鲜楼等了约有两刻钟,齐宣钊姗姗来迟。他还带着两个人,都是明德班的。   裴苏止认识其中一个,和他们打招呼,“齐少,李晚,这位是?”   那个少年抬着下巴,姿态傲居,嘴巴一撇,道:“申别嘉。”   裴苏止心里啧了一声,这少年像个翘着尾巴的大白鹅。姿态是傲慢的,但是因为身材有些胖,这样一抬下巴,伸着脖子,倒是有了那么一丝滑稽。   裴苏止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你好,我是格物班的裴苏止,这是姜晴山,这是裴梅生。”说罢,就坐下了,问齐宣钊:“你们班那被咬伤的人怎么样了?”   齐宣钊挨着他坐下,“李学文手臂骨折了,都见骨了,大夫给包扎好,后续也不知道怎么。”齐宣钊随口道。要不是这人是旋风咬伤的,他才不会去管呢,这回还要给他找好的大夫。   旋风被徐远洲射死了,张婕气得要死,但是又不能也不敢去埋怨徐远洲,只能自己生闷气。还迁怒了被咬伤的李学文,还不让他去帮忙找大夫。这不是找茬吗?徐远洲既然插手了,那李学文肯定是要救的,而且要立马救。   李晚让小二上菜,说了句:“旋风突然发狂,也不知道那李学文怎么惹着旋风了。平常旋风不咬人的。”   申别嘉不屑地说:“他倒霉呗,可害死了旋风,就讨人厌了。就算他好了,张婕以后肯定也不会放过他。”张婕养旋风跟养儿子一样,疼得很。   “行了,别说这个了。”齐宣钊不耐烦地说:“一个疯狗,死了就死了。旋风前天夜里就一直叫,现在死了,我们也能安静睡觉了。”   姜晴山只低头吃,裴梅生附和两句。   裴苏止问道:“那条猎犬叫旋风啊,你说它前两天就在叫?那你可得让大夫多观察那李学文。”被疯狗咬了,可是会得狂犬病的。可是这里也没有狂犬疫苗,那李学文不会得狂犬病吧,裴苏止还想问。   齐宣钊摆摆手,“老说这晦气的事情做什么,来,这是从内陆来的佛跳墙,八宝珍鸭舌,薯粉蒸熊掌。”他给裴苏止介绍菜肴。   “下个月南岛观音庙庙会,一起出海?”齐宣钊说起了庙会。这是大雍朝的传统节日盛会。大雍朝整个靠海,海上贸易十分发达,所以对待保佑他们的南海观音也十分尊崇。王城的尚王信佛,整个大雍朝佛教盛行,观音庙有百十余座。   裴苏止刚想答应,想起家中给自己的禁令,有些为难,“再说吧。”   申别嘉嗤笑,看不惯裴苏止这装腔作势拿乔的模样。齐宣钊看得起他和他一起玩,他还推三阻四的。明明是想扒着他们这群人,却拿捏着性子故作清高模样。要不是这人救过齐宣钊的命,谁耐烦和这群农家小子一起吃饭?   他想说些讽刺的话,齐宣钊冷冷看他一眼。申别嘉不敢再说,只好装作低头喝酒掩饰住了心底的鄙夷和难堪。   裴苏止压根没在意他表情,心满意足地品尝着酒楼美食。这越鲜楼靠着海边,包厢窗户大开,海风吹进来,晚霞也透进来,温度适宜,十分舒爽。   几个少年胃口好,吃饭快,很快就吃完了。李晚裴梅生申别嘉喝多了,出去透透气。姜晴山早就吃完了,说是去上厕所也离开了包厢。   包厢里只有裴苏止和齐宣钊。   齐宣钊在喝酒。   裴苏止不喝酒。他起身走到类似露台的地方,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海岸线,波涛汹涌的海平面已经蔓延上来了。海面上仍有一些死鱼死虾漂浮着,离得远,他没有闻到异味。他喃喃道,“这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   齐宣钊也来到了窗边,“我们第一次见面好像就是在这里,那天风好大,浪也大。只有你跳下去救了我。”齐宣钊是不想来这里的,可是徐远洲来了,家里就逼着他也过来。   这个小岛又破又没有地方玩,他只有在海船上胡闹。那一次他刚从海里胡闹回来,在甲板上玩,一个大浪打过来,他被浪冲下海,海上起了大风。海风中浪头一个接着一个,船只摇晃起来,下人们都被他赶走了,几个朋友都吓傻了,他一个人在海里扑腾着挣扎着。不久便沉落下去了,那是第一次他直面死亡。   就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一个少年如鱼一样灵活地游到了他的身边,在海浪中畅通无阻地找到他,将他救上岸来,还吻了他。尽管裴苏止再三说那是给他度气,是救他。但齐宣钊心头的震动可想而知。从那以后他就注意到博德书院有个裴苏止,并且和他成了朋友。   裴苏止听他说起这件事,一双眼睛落在了齐宣钊身上佩戴的玉佩上,想起了之后发生的奇怪事。他救了齐宣钊以后,齐宣钊拿来很多东西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其中有两块玉佩,他碰到那玉佩后有一阵白光从玉佩上冒出来,裴苏止还听到了一声叮的声音,可是没等他弄清楚什么状况,那白光就消失了。   玉佩还是那个玉佩,他又拿着琢磨半天什么也没出现。他不禁怀疑自己眼花耳鸣了。后来他还偷偷拿过他娘的一个玉镯,却是没有白光出现过。   其实裴苏止挺有一个中二想法的,既然他能穿越,肯定是天选之人,说不定还有金手指在身上的。可是他还真没发现他的金手指在哪?   在全国青少儿游泳冠军赛中不幸抽筋溺水穿越到这里来,成了和他一个同名同姓同年龄同模样的渔家少年。   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发现他真的没有金手指,什么系统啊,什么空间啊,什么聊天群啊,什么超能力啊,随身商城啊都没有。他裴苏止还是裴苏止,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有点小聪明的渔家少年。   “你身上这块玉佩借我看看?”今天见齐宣钊又佩戴了玉佩,他又想起那件事了。要不,再试试?   齐宣钊不明所以,把玉佩摘下来,拿给他,“你要这个吗?我那里还有,赶明儿给你拿几块,以后我有的,你都可以要。”   “苏苏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齐宣钊语带感慨,又过来想攀着裴苏止的肩膀,哥俩好地笑道。   裴苏止听他这样说拿着玉佩的手抖了一下。齐宣钊这语气怎么有股怀念的味道,难道还想落一次海?   裴苏止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白光出现。那天也许真的是错觉。他把玉佩还给齐宣钊,伸了个懒腰,顺便把他推开。   “好了,齐宣钊。可别肉麻了。吃完了,我们就回去。”今天真热,他吃一顿饭就出了一身汗,回去赶紧冲个澡,这天气热,海风咸腥,在校场上又运动了一个多时辰,他感觉身上黏得很。   包厢门打开,李晚他们三人也回来了。裴苏止率先下楼,在越鲜楼外面的石阶上看到了站立的姜晴山。   “你看什么呢?”   姜晴山回过神来,“他们在杀狗。”   裴苏止也看到了四个壮汉拿着渔网和尖头木棍还有斧头在捕杀一条狗。那狗叫声凄厉,动作凶猛得很,左摇右晃疯狂得很。其中一个大汉不小心还被咬到了脚跟,疼得龇牙咧嘴的。那条狗很快被渔网网住了,两个大汉斧头砍上去,狗很快就咽气了。他们拎着死狗吆喝着走了。   裴梅生也下来了,他好像早就知道了,说:“这狗好像咬了一个孩子,那男孩刚才还在那哭呢。”   “可不是嘛?给孩子吓的,孩子家人找过来了。”旁边一个背着鱼篓的大娘说:“这鬼天气也不知道怎么的搞得,又热,今天疯狗特别多,也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   “疯狗很多吗?”裴苏止问了那大娘。   那大娘拍了拍大腿,“哟,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咱岛上就这么大,养狗的可不多,可是这两天,我都在这条街上见了十几条狗了,你说奇怪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旁边路过的一个大爷听到了这话,又看着他们几个年轻后生露出好奇的表情,不禁显摆道:“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半个月前,有一艘渔船漂到了东篱村港口。是幽灵船,一个人也没有,但是甲板上有满满的鱼和海货。这不让人高兴坏了。又去船舱那里一瞧。”   那老头说着停了,故弄玄虚道:“你猜怎么着?那舱门一打开,瞬间几十条狗就冲出来了。这给人吓得,连忙跑了。后来又来了好多肉才去甲板上搬海货,那鱼啊,都是活的,又大又肥,听说还有一条龙鱼呢。这回让发现幽灵船的人高兴坏了,白得一浮财。都说是观音保佑呢。”   这个故事听得几个人若有所思,那大娘还在问那船上真的有龙鱼吗。说这龙鱼可是百年难遇,值不少钱。千岩城的官老爷们最喜欢这种鱼了。   那老头点头,又补充了一些细节,说是那条船看着很小,但是收获很多。三个船舱都干干净净的,不开舱门真的一声狗叫都没听到。   老头说完得意地看了看众人,“咱们这里的狗肯定都是从那条船上跑出来的。我前几天啊,就是还没下雨的时候也抓到一条,煮了狗肉锅,别说啊,味道真得劲儿,香的来舌头要掉了。”   裴苏止一下子想到隔壁王叔家连续杀了两天的狗。难道就是幽灵船船上跑来的?   远处的海风吹来,萧瑟的海风吹得他一个激灵,抖了抖,抬头看了看,天黑得快速而邪乎,云躲进了海里,裴苏止不禁喃喃道:“天黑了。” 第4章   裴苏止回到家,这回他特地往王叔院子里瞧了一眼,没有看到王叔夫妻俩,也没有听到狗叫了。   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他总是心慌慌的,特别是今天听到那个幽灵船的事情,特别的怪异。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出现这种怪事,就说明灾难要来了。   但是他裴苏止都穿越到古代了,能有什么灾难,海啸?地震?这个,他又看看海岛,要是海啸地震真的来了,肯定是一瞬间的事情,跑也跑不掉了。   家里母亲和姐姐她们已经吃过饭了。两人正说着这天气热,待会儿还是要烧热水冲个澡,睡觉也舒服点。   裴苏止回来母亲问他吃的啥,人家有没有欺负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裴苏止说了一下吃饭的事,注明是和姜晴山一起去一起回来的。母亲这才放下心来。   裴苏止喝了一杯水,感觉今天挺安静的,想了想对姐姐和母亲说:“外面现在好多疯狗,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咬到了。”   特别是裴蓉蓉,天气一放晴,雨水还没干,她就在屋里待不住,想跑出去玩。道场上一群小孩子疯狂地在踩水坑玩。各个都是小猪佩奇。   裴芝兰听他说起疯狗,想起隔壁王叔,她发现一个问题,今天他家没狗叫,夫妻俩也没出来活动。该不会偷偷躲着吃狗肉吧?裴芝兰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就听到裴蓉蓉喊她,说裤子湿了,要换裤子。   裴芝兰吼着:“裴蓉蓉,你想气死我嘛,是不是又去玩水了。”说罢跑了出去,就把这事给忘了。   第二天裴苏止一睡醒,就感觉到天气特别的热,他就只穿了一件单衣下套了一条裤子,梳洗后随便吃了点去上学了。他这人懒,要是没有作业,或者作业很容易做。他就不把书篮子背回来,直接去早一点或者回来晚一点,在学堂把课业做完。那么多书很重的,书院反正有柜子可以用,他就都扔在柜子里了。反正能省事就省事。   姜晴山和他不一样,每天都会把书本背回来,厚厚的也不嫌弃重。路上看到姜晴山挺直背部背着书篮子走在他前面。   裴苏止三两步小跑着追上去,发现姜晴山满头大汗,脸色泛红,嘴唇却发白,他手碰了一下姜晴山的额头,“晴山,你发烧了。”   姜晴山一愣,“我没感觉。”   裴苏止把他书篮子拿过来,帮他背着,没再劝他回去休息。他知道姜晴山只要能爬起来走动,就一定会去上学的。这人勤奋好学,踏实聪明又自律。搁现代定然是个受老师同学欢迎的学霸。   一入学堂,发现今天学堂气氛不太对,空了好几个位子。大家挤在一起说天气真热,又讨论昨天那校场的狗咬人事件,说也不知道那李学文怎么样了。有同学说起最近发现了好几起狗咬人事件,挺吓人的。   一直到夫子来了,他们才停止讨论。夫子一看教室空位这么多,问:“怎么缺这么多人?”   固伦图塔站起来说是生病了,他是班里的包打听,家住在东篱村。这几个同学都和他家住的挨着,每日都是过长河桥渡舟上下学。所以他知道他们情况,说是不舒服都发热了,还呕吐,像是吃坏了肚子。   夫子恨铁不成钢,“一点小病就逃学。”   夫子也注意到姜晴山状态了,问了两句,说他撑不住可以先回家休息。这待遇真好啊。   等夫子下课走人,裴苏止调侃姜晴山,“夫子真双标。你水杯给我,我去给你要点水。”要喝热水,就要去学院后厨。   裴苏止和后厨的大厨娘熟悉,熟门熟路地去了后院后厨。厨娘不光给水杯盛满了水,还要了一壶热茶过来。   “先喝这个,咱周婶给熬的柴胡茶。”裴苏止把柴胡茶地给姜晴山。   “周婶说今天生病的人很多,厨房备了药茶。午饭也有药膳可以选。”但估计姜晴山肯定不会花钱吃药膳。他们学子的午饭由书院供应,每月只需要缴纳粮食鱼干或者银钱即可。   后厨食堂挺大的,一进去就能看到热火朝天蒸汽缭绕的景象,那菜色食材看着都令人食色大开。其实之前只有三个人操持着午餐,每天就跟喂猪一样。   然而南园几个少爷过来后,后厨食堂焕然一新,一下子多出五六个人来,专门负责那群少爷的饭食,连带着他们这群学子也受惠了,饭菜质量直线上升。   “我刚才瞅了一眼,咱大厨在切海鱼片,今天中午肯定吃海鱼。”裴苏止对姜晴山说道。   海岛上吃鱼很常见,可是这大厨是千岩城来的厨师,对鱼肉的做法和他们这做法完全不同。他们这边做鱼比较粗糙,多是蒸煮,而这位厨房先切片腌制油炸后再配料做。爱放各种各样的香料,味道辛辣又原始。有的同学吃不惯,但是裴苏止很喜欢吃。   姜晴山喝了茶壶水,脸色奄奄的,趴在书案上,裴苏止靠近他就觉得热度烫人,“你回去吧,下午是刘夫子的课。”   刘夫子是书院公认的老好人,上课就是念经,照本宣科读,学子逃课他也不管,课业考试的时候还愿意给画重点。所以这门课在学子心目中就是可以偷懒选逃的最佳课程。   姜晴山摇头,可是中途他就昏昏沉沉的了,脸色难看得要命。午饭也吃不下去了,裴苏止和裴梅生去和夫子说了一声,早退将姜晴山送回家。   姜晴山家里现在只有一个老娘,他爹出海去了。姜大娘瞎了一只眼睛,摸索着出来,一只眼睛瞅着他们,“谢谢你们啊,坐下喝杯水再走。”   “大娘,不用了,家里有药吗?要不叫王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姜晴山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我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你们快回去上课吧。”说罢又闭上眼睛了。   裴梅生和裴苏止两人出了姜晴山家的门,就看到姜大娘立刻关了院门,还偷偷从门缝里看他们走没有。   裴梅生撇撇嘴,“也不知道姜晴山怎么摊上这个娘。”姜晴山哪哪都好,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亲。不是说瞎眼,而是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小时候他娘都不让别人来找姜晴山玩,而且总是担心有人会害他们一家人,干什么都偷偷摸摸的。他爹常年出海不归家,姜晴山娘亲按理说应该会把家里照顾得很好,可是她反过来要姜晴山照顾她。   姜晴山每日还将饭做好才去上课,放了学家里的事情他也自己做。要真是他娘不能自理也可以,可是姜大娘除了眼睛有问题,能跑能动的。就是这个家庭拖了他的后腿。他是书院特招进去的,免除了学杂费。   裴苏止也觉得怪怪的,但他也不了解姜大娘,只知道好像生过一场病,好了之后就这样了,不照顾家里也不在乎儿子和丈夫,活得浑浑噩噩的。听说有一次夜里还差点用蜡烛烧了全家,说是有人在监视她,她想点灯看看。   “那咱还回书院?”裴梅生问。   裴苏止嘿嘿笑,“当然。”不回。   两人出都出来了,索性一起在长河边找了一条船去了东篱村。船上裴梅生说起了昨晚做的噩梦,说自从听了那个幽灵船的故事,他做了一宿的噩梦,梦见那狗给他一点点撕碎,吃掉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裴苏止喃喃道。   “这几天奇怪的事情好多。”然后他说起早上上学路上转弯在靠近书肆的地方看到一只红了眼的狗在冲自己的主人叫,那狗主人被咬伤了,气得踹了狗,狗就挣脱绳子朝主人冲过来,差点咬到主人脖子,最后被主人给打瘸了腿。然后还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在地上爬,但一会儿那个人就被两个差役拿住了,捆走了。   裴梅生说着说着搓起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反正最近不太平。”   裴苏止听着心里也不得劲,他抬头,太阳极为刺眼,他眯起眼睛,看着船靠岸了,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到了。”   裴梅生看着阳光下裴苏止如玉的侧脸,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苏苏,你脸上怎么没毛?”   “草,我又不是猴。”裴苏止拍开他的手,双腿一蹦,跳上了对岸。   裴梅生叫着,“你怎么能跳这么远。”这船还没靠岸,还有两米多的宽度呢。   “别磨磨唧唧的。快过来,你看那边好几艘渔船要靠岸了,走看看有没有咱们认识的。”   宽阔的港口边上,停靠了十几只渔船,海浪轻轻地拍着船头,这些渔船大大小小的都有,大的渔船有几十丈那么长,宽阔的甲板上人来人往,渔网堆成山,鱼儿在渔网上挣扎着。小的渔船上只有一人宽,一个人坐在那在收网,把鱼扔在鱼桶里。   渔船上的白帆在阳光下散发着白色的光晕,洒在海平面上流光溢彩。整个港口喧闹又井然有序,人们搬着从渔船上出来的海鱼,摆在岸边。一些小摊贩们开始到处搭讪,询问着新鲜的鱼价和特殊珍贵的鱼种类。港口到处都是人,热闹纷呈。   还有专门来打零工的妇人来询问着要不要收渔网,补渔网,挑鱼。海岛上的妇女一般不出海,但是当渔船上岸后,到处都是她们的身影。她们活跃在渔船的每个地方,打扫船舱,收拾甲板,给渔民们做饭,整修渔网。   从渔网上把鱼卸下来,把死鱼和活鱼分开,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鱼箱里,把鱼整理好搬回家或者和小摊贩们讨价还价等,或者自己找买家来贩卖,这种种活计都离不开她们。   裴苏止灵活地穿梭在渔船中,寻找着自家渔船。他家是西橘村比较富裕的那一拨,他爹是村长,裴苏止家族人口也不少,他爹有三个兄弟两个姐妹,兄弟姐妹成亲又是一大家子,所以早些年他们一起兑钱买了一艘大船。   自家人出海打鱼全靠这条船。但是出海也有个规矩,就是一家人不上一条船,要分散到其他渔船上。这就是为了避免一条船出事,全家都没了。家里剩下的儿女怎么办?   鸡蛋从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所以这次出海,他家的渔船上只有他爹和大堂哥和姐夫。其他几个堂哥和小叔他们分散在其他渔船上,还有几个堂姐夫们没出海。家里人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来东篱村港口等着。   裴梅生跟在裴苏止后面找裴家的船。他爹和姑父们也在裴家的船上。裴梅生严格来说跟裴苏止有一丁点的亲戚关系,按照辈分来说他还得喊裴苏止小爷叔。谁叫裴苏止爹妈生他生的晚,虽然年纪小,但辈分高。   裴梅生一下子看到自家姑父了,跳起来喊着裴苏止,“在那,苏苏,他们在那里!”   裴苏止跳过去,少年矫健的身姿在阳光下灵活生动。 第5章   裴风顺吸着旱烟,咂巴咂巴嘴,看着院子摆满的渔货,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   这次出海收货颇丰,他们打到了带鱼,黄鱼,胡鱼,金枪鱼、鳕鱼,鲳鱼、还打到了一条河豚。河豚和金枪鱼价值最高,可惜一共三条金枪鱼只活下来一条,但就是这样,这些海货移到千岩城去卖也能卖出好价钱来。   院子里有八个渔箱,三十几条渔网,裴大娘和裴芝兰都在收拾渔网,准备晒干修补。院子里飘满了鱼腥味,但裴风顺不觉得难闻,反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烟圈儿“就是这个味。”   满满的渔货在渔船上已经分好了,他家分到了近五百斤鱼货,还分到了金枪鱼和一条极品的二十斤重的大黄鱼。还有一条活的河豚也在这里,独自在一个大水缸里养着。只要卖出去,他家三个月内不用出海了。   “行了,别骂你弟弟了。”裴风顺止住了大儿子裴照意对裴苏止的训斥。逃学嘛?哪个孩子不逃学,再说他好几个月没见儿子了,也很想念这个臭小子。   裴风顺掐了旱烟,喊了儿子过来,仔细看看儿子。刚才在东篱村港口忙的要命,分鱼卸渔箱搬运的也没仔细瞧儿子。如今看了看儿子,白白嫩嫩的脸,嗯,吃胖了。   裴苏止赶紧凑到他爹旁边,“爹,这次卖鱼我能跟着去吗?”他好想出去逛逛,出去看看啊。传过来一年多都在这个小海岛上待着,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从书上得知这个大庸朝还挺大的,大大小小的城池和岛屿有一百多个呢。   不过大部分小岛都不能住人,都是一些很小的群岛,海平面一上升就会被淹没掉。海岸线有五万多公里呢。裴苏止根据书上的知识猜测这个大庸朝应该是类似琉球群岛、印度尼西亚,新加坡,日本和古朝鲜那样的岛屿国家。他想去千岩城看看,千岩城说是繁华的很,有好多好玩的。   裴风顺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拒绝了他,“不行,你在家好好读书。”   裴苏止不情不愿的,在自家老爹身边磨蹭着,想让老爹改变心意。   裴风顺被他磨得没办法,要说什么。   裴芝兰走了过来,“爹,我和大鹏还有大哥去卖鱼,你就在家歇着,也好管管苏止。他上次还跑海里游泳。”   “阿姐,你怎么胡乱告状?”裴苏止急了。   裴芝兰瞅了他一眼,冷哼道:“不管你,你要无法无天了。”慈母严父,在家里裴苏止第一怕的是裴风顺这个爹,第二个就是大哥裴照意。   果然这两人听裴芝兰说他又跑去海边游泳了,立刻脸色变了。裴照意立刻眼睛瞪过来,裴风顺拽过儿子的胳膊,就要去找板子打他。   “娘,娘,你快救我。”他爹打是真的打,一点都不含糊。打一次他能在床上躺三天,裴苏止都快哭了。他马上都要十六岁了,这个时候还要挨打,还是要打屁股,他受不了。   裴大娘赶紧放下渔网,过来拦着。裴芝兰见自家老爹似乎来真的,想起半年前那一次,裴苏止挨了打躺了好几天,好了后整整有半个月没和她说一句话,她也后悔告状了,也赶紧拦着。裴蓉蓉也过来凑热闹,喊着不要打小舅舅。   正闹得鸡飞狗跳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叫声凄厉惊恐,接着是几声巨响。听见外面有人喊:“有人吗,救命啊!救命啊!”   裴照意第一个跑出去,裴风顺也放下板子,指着裴苏止,“等会儿再收拾你。”   裴苏止逃过一劫,扑棱着自己的小心脏抱起了裴蓉蓉。   裴蓉蓉摸着小舅舅的头,奶声奶气地说:“小舅舅以后我保护你,你躲我后面,姥爷就打不到你了。”   外面的声音越发凄厉,裴芝兰立刻关上了院门。裴苏止往门缝里朝外一看,正好看见隔壁王叔在地上乱爬,四肢痉挛。   王婶捂着脸哭喊着说老头子发疯了,咬人了。邻居们在帮着拦人,去喊大夫。那王叔见谁咬人,表情狂躁又痛苦,口水横流,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力气大得很。众人一开始拦不住他,后来被裴照意用木板子压住了。   王叔还手脚乱蹬着,想要挣扎着咬裴照意的胳膊。   裴蓉蓉吓坏了,裴苏止捂住了她的小眼睛,眉头紧紧皱着,喊他姐过来,“你和娘还有蓉蓉别出去。”   他见王叔这症状像狂犬病啊。一想也是,王叔家里好像吃了好几天的狗肉。   裴苏止把院门开一条缝,挤出去,然后在裴照意旁边对王婶说:“王叔的嘴巴要堵上,他咬人可不行。”这里的猫狗都不打疫苗,咬人会传染吧?他小声对大哥说:“大哥,你没受伤吧,你看到有人被咬了吗?”   木板压住了王叔的头,但他还是发出瘆人的吼叫声。王婶回过神来,捂住自己的胳膊,让他们把王叔捆起来。   裴苏止赶紧找了两块长的木条,用破布包着把王叔的嘴堵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裴苏止看到了王叔的眼睛,瞳孔放大了,眼白扩散到了整个眼眶,明明是白色的但是却透着猩红。眼神凶狠,似乎再渴望着人肉。   裴苏止被这双眼睛一瞪,心中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抓住了大哥裴照意的手。   “怎么了?”裴照意问。   “大哥,你看王叔的眼睛。”   裴照意将裴苏止推到一边,直接用油布把王叔脸裹上了。姜小虎家的人也帮忙,五六个大男人把王叔手脚都捆起来,脸上脖子上都绑了布条,嘴巴封得严严实实得,只露出一个鼻子来。又将他送回王家去。   “王婶,你们家几天杀的狗有疯狗吧,那狗肉不能吃的。”裴苏止没有进王叔的家,在门口说了一句。   他这一句话出口,姜小虎的娘亲就问:“疯狗肉吃了会怎样?变成王叔这样吗?”   王叔门口这一闹,一百多米外的邻居也过来了,听到这话就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裴家小子。”   裴苏止摇摇头,想说自己没乱说,但又没有实在证据,于是就不说了,回到家里就和爹娘大哥说:“裴梅生说也看到有人像王叔这样,反正你们要是在外看到野狗,可躲着点。”   裴风顺是村长,想的比较深远,“你王叔这情况是不对劲,等会儿看大夫来了怎么说,我去千户长那一趟。”得把这个情况和他说说。他出海这么长时间,对待村里的事情也了解不多,于是赶紧出去找人问问。   裴苏止逃过一顿打,表示庆幸。   裴风顺这一去很晚才回来,他回来后家人都睡了。老婆子问他千户长怎么说。   裴风顺皱纹很深,缩缩手,叹口气小声道:“千户长说近来有好几起人发疯情况了,大夫找不出原因来,听我说可能是吃狗肉引起的,他说派人查。王叔明天可能会被带到渔山塘,关起来。”千户长掌管着整个镇子上的治安,渔山塘是个大地牢。   “王婶愿意?”   “不愿意也没法子。那边有七八个人都是这样的。千户长说他们跟疯了一样,咬人吃生肉,力气还贼大,差役都被咬伤好几个了。”裴风顺敏锐的觉察到不对劲了,“你明天回你娘家说一声,让他们别吃狗肉。”   裴大娘点头,裴风顺又问:“女儿女婿回去了?”   “大鹏又不是入赘的,老住咱这里算什么。我给撵回去了。”   “你啊。”裴风顺看了一眼自己老婆子,知道她就是这性子,嘴硬心软,“以后别说这话,芝兰听了不高兴。”女儿婚事他一开始不同意,但现在他已经带着大鹏出海打鱼了,就代表他认可这个女婿了。   裴风顺起身去裴苏止房里看了一眼,儿子睡得很熟。他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又给他被子往上拉一拉。   裴照意睡在隔壁小屋里,他警醒,睁开了眼睛,见是父亲。便起身跟着父亲出来,听到裴风顺说:“明天你们就去卖鱼,我留在家里,你和芝兰还有大鹏一起,你多注意点。”他不能走了,要留在家里看着。   村里也要走访一遍,前几天的大黑雨,他们在大海上没多大感觉,只是感觉到海水增多,在瞭望塔那边看到旗帜,于是选择在东篱村港口上岸。可是回到家里,听老婆子说起大黑雨和苏止发烧的情况,又看到今天千户长说的状况,他有些心神不安。   裴照意点头,家里是要留人的。裴风顺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睡吧。”去千岩城卖鱼并不是想苏止想的那样简单容易,相反会更累。“这回卖了鱼回来,就给你娶媳妇。”   裴照意脸红了,不过天黑也没人看见,他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回房睡了。裴风顺却是睡不着了,天一亮就起来,拿着卷旱烟,开了院门出去了。   裴苏止起床的时候,家里的板车都已经堆满了,就连小花背上也拖着一个大渔箱。   “你去上学去!”裴大娘催促他赶紧吃饭上去,别误了时辰。裴照意裴芝兰大鹏他们拿着干粮和工具,推着板车又赶着驴车上路了。   裴大娘抱着裴蓉蓉说等爹娘卖了鱼回来给她带好吃的买个花灯,她们俩留在了家里。   裴苏止看着他们出发,闷闷不乐地吃完了饭,便走出家门去书院。离开前他看了一眼王叔家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缝很大,从里面透出黑沉沉的空间来,仿佛带着死气。 第6章   “这天,这都入秋了,怎么还和夏天一样热?”周婶子嘀咕着,“狗子,来,把这给你裴苏止哥哥送去。”她让孙子提了一壶凉茶往格物班送去。   说是凉茶,其实只有海蛤壳和一些薄荷叶熬煮的。薄荷叶是刚入夏时候裴苏止从家里拿来过来的,说是给她泡茶喝。周婶子拿来煮凉茶,也顺便给裴苏止送上一壶。   狗子很快回来,说给了裴苏止,裴苏止还问中午吃啥,有没有新鲜的菜市。一个厨娘说:“这裴家小儿子就记得吃。”   周婶子也笑,“可不是嘛,这孩子聪明灵巧,也会吃。”她来应聘厨娘,有好几道菜还是在裴家学来的,裴苏止还教她怎么做用鱼虾调味,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爱研究吃的。裴大娘和周婶子说过,说要是他能有一半心思放在学业上,也不会考了三次才考入博德书院。   “你知道那个被狗咬的学子吧,听说夜里一直在叫,被狗咬了有这么疼?”厨娘八卦道。周婶子皱眉也跟着说了几句。   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一会儿厨师长来了,便开始择菜洗菜准备午饭。   到了中午,太阳的威力更大了,书院的后厨像个蒸炉一样。周婶子忙得一头汗,和另一个厨娘嘀咕着这天热的出奇,“这群公子哥吃的真尖嘴,这好好的菜都看不上。”那边南园的菜有单独的两样,都被退下来了。   周婶子眼馋的很,想将那剩菜剩饭收拾收拾带回家去,也好让家里人尝尝这新鲜玩意儿,听说是从千岩城运来的芦笋和番茄。稀罕玩意儿——她朝和她一起工作的厨娘努努嘴。   两人凑到那案板前,“刘厨,这菜倒了可惜。”   刘厨师一张白胖的脸,是书院专门从外面请来的给南园那群公子哥做饭的大厨,闻言轻蔑地看了两人一眼,挥挥手,“拿去吧。便宜你们了。”   周婶子喜笑颜开地开始恭维他。刘厨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吹捧,“快把这里收拾好。然后去收盘子。”那群少爷们是自己不会把盘子碗碟送回来的。   周婶子讨好地说:“没事,我孙子去收了。”   正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拖着一个木箱子过来,里面都是碗碟餐盘木桶。“奶奶,我收好了。”周婶子和那个厨娘开始洗碗。   小孩子在一旁帮忙,时不时地吸溜一声,周婶子凝目一看,“你的手怎么了?”她抓住孙子的手,手背上有几道轻红抓痕,还有牙印。   小孩揉揉脸,吸了吸鼻子,“我送饭的时候那个少爷突然醒了,就抓住我了,他力气好大,还想咬我,后来大夫和好几个人都来了把他按住了。我就跑出来了。奶,我没闯祸吧?”他有些惴惴不安。他跟着奶奶一起在书院后厨干活,每日也有饱饭吃,还可以听夫子讲课,不想被赶出去。   周婶子脸色不好,把孙子的手仔细翻看,牙印有点深,破皮出血了,但出的不多,她道:“你别洗碗了,去把那边的饭菜装起来,然后找个地方睡一觉,等回家我找点海带给你抹抹。”儿子媳妇在晒盐场工作,家里就一个孙女一个孙子和她,孙女在家种些菜忙活家里的。这会儿正忙着也不能回家去。   两个厨娘们把后厨收拾干净,卫生打扫好已经是申时三刻了。书院酉时三刻放学,周婶子他们不用再做饭,而南园那群学子的晚饭由刘厨师他们几个准备。   周婶子看到几位厨师在打牌,她没出声去找小孙子,小孙子在一个货架里靠着墙躺着睡,她摸了摸孙子的头,滚烫得很,脸色发白,呼吸有些急促。   周婶子她推醒了孙子,“起来,我们回家。”小孙子发热了,周婶娘想先带他回去。   刘厨师过来,“周氏啊,你那干菜还没泡发,你弄完再回去。”   周婶子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孙子,她道:“你先回家把那剩饭菜带给你姐吃。让你姐给你熬点海带汤,手背上抹点草药。快,先回去。”她推了孙子一把,把木桶给他提着,接着又忙活起来。   “周氏,快来!”   “来了!”   这后厨事情多又繁杂,周婶子一时间都沉浸在忙碌中,没有注意到孙子的眼睛陡然变色,在她离开后又躺在了货架里面,呼吸更加粗重了。   一直到几声尖叫让周婶子回头,听到有人在骂:“你这孩子怎么胡乱咬人,啊——你!”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几乎变了调,充满了恐惧和惊吓,“救命!啊,怪物啊!”   周婶子看到自己的小孙子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势狠狠地咬住了那个刘厨师的脖颈。鲜血一下子就喷出来了,然后孙子又狠狠地撕下了刘厨师脖子上一块肉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周婶子一时间只觉得荒谬,竟然呆住了。   刘厨师捂着脖子,嘶吼着,拼了命地揣这个怪物,手脚乱蹬着,惨叫着。其他人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另一个厨师拿着菜刀过去,要砍小孙子。   周婶子这个时候反应过来,扑过去,喊着孙子的小名。“狗子,狗子,你怎么了?”她吼叫着,“不要砍人,别用菜刀,这是我孙子!”   可是她的孙子似乎已经不认识她了,整个眼球吐出来,眼眶里全是眼白,力气贼大,见到她过来,毫不犹豫地扔下了刘厨师。   这孩子朝着周婶子扑过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胳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接着一块两块的,动作非常快,力气非常大,这一切前前后后不过一瞬间。   周婶子发出撕心裂肺的的哭声,不知道自己的孙子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旁边的厨娘吓傻了,转身就大叫着疯子咬人了跑了!   另一个拿着菜刀的厨师反应快,直接拿着菜刀砍到孩子身上,可是那孩子力气贼大,被砍了之后只是怔了怔,接着又反身朝着砍人的厨师咬去。   那厨师立马扔了刀,把货架一推,砸到了那孩子,跑出了厨房。   周婶子的脚被砸到了,在一旁哀嚎着,她孙子听到她的声音,又扭曲着要朝她扑过来,可是因为被货架压住动弹不得。周婶子见孙子整个脸部都扭曲起来,面容灰暗,眼球充血红肿,口眼歪斜,可怖而丑陋。   她喃喃道,“狗子,狗子,你醒醒啊,我是奶奶。”可是狗子没有丝毫神智,嘴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那眼神想将她撕碎,吃进去!   这不是她的孙子!周婶子痛哭流涕,绝望的失声喊着:“狗子,狗子,你醒醒啊!来人啊,来个人啊,救救我们……”她哭着,喊着,叫着,嚎着,身上的血流了一地,黏稠腥臭。   而一边躺着的刘厨师早就咽气了,脖子上的血都流干了凝固了,渗进了石板下,整个厨房里充满了血腥味。   大门啪的一声被推开,许多人冲进来。周婶子迷糊中听到许多凌乱的脚步声,是有人知道这里出事来救人了吗?她瞪大眼睛想扭过头去,然而旁边的突然一道人影站了起来。   是死了的刘厨师站起来了,接着他四肢扭曲着朝门口进来的人奔去,见人就咬。   周婶子目瞪欲裂,此刻一直在推嚷挣扎的狗子终于从货架下挣脱开了,也朝着人群撕咬着扑过去。   “怎么回事?救命啊!这是怪物,什么怪物力气太大了,快跑!”   “快去找官差!千户长,千户长在哪?书院差役呢!”   “快去派人禀告令守!”   “去找夫子,山长,我们山长呢!”   “他们疯了,快跑!啊!救我,我被咬住了!”   凌乱的脚步声、门框当哐当的碰撞声,人们的惨叫声,怒吼声,求救声和身体碰撞搏斗的声音,还有菜刀菜板砍到人身体的声音,还有让人恐惧的咀嚼声……   这一切慌乱而荒谬,可骇而惊怖。   周婶子感觉什么在流逝,她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整个世界都乱了起来,惊惶失措的人们跑出后厨,混乱无比的跑着,想跑出去,找到安全的地方,跑到了中庭。   而这个时候裴苏止还在厕所里,刚提完裤子,听到外面的哭喊声尖叫声,他出来问裴梅生,“你听到有人哭吗?”   裴梅生道:“快点啊,苏苏,山长快上课了。夫子也快要布置作业了。”   裴苏止无语,和他匆匆往回教室跑,“刘夫子就是每回非要等放学最后一刻才布置作业。”太阳落山,而天色还亮的很,走到中庭。   裴苏止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奔跑者尖叫着,身后有两个怪物模样的人在追赶他们。   卧槽!   裴苏止一眼看到后面的狗子肠子都流出来了,像个野兽一样追赶者人跑,嘴巴大张着,发出嘶吼,血一路蔓延。   裴梅生瞪大了眼睛,揉了揉眼睛,“这,那不是狗子吗?那……”这孩子怎么成这样了,他还想往前走几步,问问情况。却被裴苏止一把拉住,“出事了,快跑!”   裴苏止狂奔起来,裴梅生也跟着跑,奔跑中往后一看,他瞳孔一缩,见到一个人跑慢了,身后的两个怪物上来咬住了他们,鲜血喷溅。他心头砰砰跳,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这,这是怎么了……”   裴苏止心里大骂,他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他妈的这是古代吧,这怎么跟釜山行一样。那些阴森森的人群疯了一样追逐血肉。他这小身板,也没武器的,先跑要紧。   书院是回字形的,后厨后院,中庭,前院书房教室,四周有连廊和小道,还混合着树木和花坛。   那群人们沿着后厨往中庭跑,裴苏止他们从中庭往前院跑,惨叫声越来越近。裴梅生跑出中庭,往小路上穿,回头一看,看到那群人中又有两个似乎死了一样倒在地上。   更多的人听到慌乱声出来了,是书院的打扫们和和南园少爷们带来的仆人,他们先是不明所以的看着。   裴苏止大喊着让他们快跑。他们有的动起来,有的则被丧尸抓住了,撕咬分尸惨叫,然后更多的人乱起来。   “苏苏,这里翻出去就行。”裴梅生跑到书院后角的院墙,喘着粗气,因为气喘脸红脖子粗的。他们经常从这里翻出去逃课。   可是裴苏止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裴梅生大叫着裴苏止,吼道:“你要去哪?”   裴苏止往右拐去,大声的近乎声嘶力竭的吼着:“你快回去,回家和你爹娘我爹娘说,丧尸怪物来了,记住别被咬到,砍掉他们的头!别被咬!砍头!!我去大厅!” 第7章   裴苏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继续思索着,该如何对山长说。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万一山长还要看证据?   算了,照实说!   今天下午四个班都在加堂,山长上大课,书院大厅里有一百多个学子呢。他和裴梅生中午吃多了,闹肚子,偷溜出来的。大厅教室里那么多同学,这要是不知道,猝不及防估计伤亡很多!   哐当一声!   裴苏止一把推开大厅的大门,迎着所有人诧异的目光,毫不犹豫的声色俱厉的吼道:“出事了,怪物来了,他们会吃人,现在已经冲到了前院!大家快跑!记住不要被咬到!要砍掉他们的头,他们才会彻底死掉!”   “你在干什么?”刘夫子皱眉呵斥他,“胡说八道什么?”刘夫子过来要抓裴苏止。   山长疑惑的目光看过来。   大厅内近一百多名学子议论纷纷,目光朝他袭来,那眼神分明再说他疯了似的。   “怪物?”   “他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是谁啊,哪个班的,发癔症了?”   有人嗤笑,“做梦没醒吧,笑死人了,砍头,砍谁的头?”   “怪物,哈哈,志怪小说看多了。还吃人?哈哈……”   裴苏止吼了一声后,见他们不信怀疑,也不解释,躲过刘夫子抓过他的手。在大门口又大声重复了一遍。说他们快来了,不要被咬,要砍头。   接着裴苏止看到了山长出来,又喊了一句:“快往外跑,躲起来!姜晴山,快跑啊!!跑!”   他尽了良心义务,不管了。他要赶回家去,家里王叔和王婶那情况也像丧尸,万一……裴苏止不管不顾的跑了,速度非常快!   众人还以为他在恶作剧,哪有人开玩笑只说了两遍就跑了!   但他这一跑,学子们其中有些人面色就变了。特别是姜晴山,他知道裴苏止不是个胡闹的人。他虽然爱开玩笑,但是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而且他的神情和惊慌还有恐惧和惊诧都是真的。   姜晴山立刻起身朝外面跑去,他这一动,格物班的和裴苏止玩得好的同学也动了,也朝外跑去。他们这一带头,有学生就慌乱起来跟着一起跑了。   刘夫子和山长将信将疑,让学子们先安耐住,他们出去看看,这一看,就脸色大变,他们分明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   惨叫和呼救声就是从中庭那边穿过来的。   坐在中间位置的齐宣钊也听到了裴苏止说的话,他惊疑不定想从座位走出问清楚,裴苏止却早已经跑走了。前排还有同学在笑闹,问这是哪个班的,这么搞笑。   齐宣钊他看了徐远洲一眼,徐远洲端坐着,神色平静。   他旁边的几个人都没动,其中一人见齐宣钊犹豫神色,笑起来,“齐少,你该不会真的信那小子说得什么怪物吃人吧?那小子就是哗众取宠。”   一道沁凉的声音问道,“申别嘉,你认识他?叫什么名字啊,和宣钊很熟吗?”   申别嘉没想到张婕会和他搭话,连忙说了几句,凑过去说着他知道的裴苏止消息。齐宣钊起身离开了座位,往前走了几步。   申别嘉看到齐宣钊离开了,小声的对张婕谄媚道:“你看格物班那群上不得台面的,都跑了,还真信那个小子胡说的。要是有,徐少的护卫早就来……”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徐远洲起身了。   徐远洲的护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着什么,脸色严肃。   接着徐远洲疾步走出去,齐宣钊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跟着徐远洲也出去了。最外围的同学也有惊恐起身喊了一句:“操!这是什么鬼?”   张婕见状惊疑不定的想问。   啪的一声,大门再次发出哐当的响声,接着刘夫子怒吼着,“快找地方躲藏,这里不行,快跑!”   书院大厅虽说是个大厅,但基本上算是露天的,屋顶都没有,也没有院墙,只有木板和青砖瓦片围起来。上面虚虚的架了几条横梁,然后用特制的渔网网住的。又加固了一层从千岩城那边运来的特有的油布,防风挡雨遮阳用的。外面看着华丽庄重,整个大厅根本不牢固,不适合躲藏。   门板发出咣当哐当的同时,外面传来“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的惨叫声。   刘夫子又再次吼道:“快跑!”   山长也反应过来了,他六十二了,立刻组织学子们往旁边的书库跑和舍监跑去。那里最牢固,而且那里靠近校场,校场里有刀矢箭羽和木棍盾牌等兵器。   从裴苏止推开门预警到现在刘夫子再喊,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学子们终于信了,慌乱了,一时间大厅里混乱起来。   山长动起来了,组织学生有序撤离。接着就有靠近大门口的学子冲出来,就看到一群人扭曲着朝他们狂奔而来喊着救命。身后的追赶是五六个不成人形的怪物,身体僵硬但速度不慢,眼珠凸起着,眼白充满着整个眼眶,血一路流着,他们在分尸活人。   “嗷嗷嗷嗷,卧槽,操操操!”   “见鬼了,这是什么!”   “别愣着,快跑!”一时间整个大厅成了蒸笼,学子们像即将被蒸熟的螃蟹一样奋不顾身的往外跑往外冲。各种声音和疑问都出来了,近一百个学子刹那间如潮水一般挤到大门处,大门发出咯吱咣当的声音。   “啊,救命,这到底是什么?那不是养花的老谭吗?”   “呕!是怪物,他们吃人,速度好快!”   “跑!”   “跑什么,去杀了他们!”   “不对,他们力气太大了,打不死!没拿刀,没拿剑的,快走!去校场拿武器。”   “刚才那人说砍掉头,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砍掉他们的头啊!”   “看,那是谁,真厉害啊!”学子们跑着,一人回头看到有几个学子迎着那怪物而去。   其中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拔剑如切西瓜一样切下了那怪物的头,接着其中有两个学子竟然拿着长凳,直接朝怪物砸去,那力道大的将怪物的头颅一下子砸碎,脑浆崩裂。   这极大鼓舞了一群学子。   怪物,可以打!   “徐远洲。”   “那是南园的,那群少爷们的护卫过来了!”   齐宣钊喊着徐远洲,“李三他们到了,我们先退。”眼看着从东边又来了一群怪物,大概有四五个。   这回齐宣钊认出来了,为首一人竟然是李学文,后面是给他治疗的大夫和伺候他的小厮。他们撕咬了许多人,然而被咬住的人死掉了却又能站起来,变成怪物继续追着活人咬!   这其中过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太快了,被咬了就直接变成怪物,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   李学文变成了怪物,那宿舍留下的人恐怕凶多吉少了。有的学子被咬到了,血汩汩冒出,那怪物闻到血腥味,更激动了,一路追逐着。   齐宣钊瞳孔一缩,想到裴苏止说过的话,赶紧叫了一声旁边的护卫,“李三,护着徐少,我们退!宿舍不能去了!”   徐远洲冷静的看了齐宣钊一眼,将手中的长凳往右边一砸,砸到了一个怪物。接着长腿一踢,将那怪物踢翻,将一个被怪物抓到跌倒在地的学子拎起来,“快走!跟着山长退到舍监或者书库。”   书院宿舍靠近后院,在后院三百米处分布着库房和夫子们的舍监,而南园学子们的舍馆是靠着舍监建造的。舍监和前院的校场是在一条直线上,但是要翻过好几个墙头。   整个书院平面图在徐远洲脑海里显现出来,他选择了一条最近的路,“那边,快,翻墙过去。”山长反应过来,连忙和刘夫子一起指挥学子们撤退。   徐远洲的长凳被怪物抓住,一时间拿不回来,他又从腰间拿出匕首,干净利落反身插入想要撕咬他后背的怪物。   那怪物被匕首插入了头骨,张大嘴巴还要咬,泛白的眼珠盯着徐远洲,手臂挥舞着。   齐宣钊大喊小心。徐远洲抽出匕首,匕首带出血肉,飞溅到他的脸上。徐远洲面色不变,右手直接反向抓住怪物的双臂,接着左手拿着匕首狠狠插入了怪物的脖颈,又用臂肘一击,那怪物应声倒地。   变成怪物的人越来越多,有其他班的学子已经放学回到了宿舍。刚才在大厅的学子也有一半翻过了墙头,这个时候山长想起来,“至善班,至善班还有三十个人。崔夫子也在,我去通知他们。”崔青松可是他们书院的招牌,绝对不能出事。   至善班的学子们在最靠里面的一间教室里复习。他们是准备来年参加大考的学子,此刻正在用功。   刘夫子拦住山长,胡子翘起,喘着粗气,“我去!”   李晚吼道:“不用了,他们出来了。”至善班的学子们已经跑出来了,他们听到吵闹惨叫声出来,见到这一切简直惊呆了。各个都不知所措,在那站着发愣了。   山长一张脸满是汗,焦急大喊:“别发愣!快,快快跑!”老山长彻底没了之前的斯文,吼得嗓子都破音了!   至善班的学子们如惊弓之鸟一哄而散,闷头跑,但有的跑不及被怪物抓住,惨叫声撕破了夜空。山长被几个学子护着,他忙问至善班的学子,“崔夫子呢,先救崔夫子!”   有人答,“崔夫子回去了!”   山长松了一口气,接着被徐远洲一拱,由着那边学子将其接应过去,越过了墙头。书院里面的墙体并不怎么高,也就五六尺高。先前的学子们轻松翻过墙头。   徐远洲和齐宣钊还有几个高大的学子们在抵抗着怪物,李三他们这群护卫在后面见到怪物就砍,给他们殿后。   那群怪物身体僵硬,肢体不怎么灵活,虽然力气大速度快,但是一些高难度的动作他们是做不了的。徐远洲一跃而起轻松地翻过墙头,接着奔跑起来。   张婕被护在中间,奔跑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表情一直变着,最后定格为惊慌失措,“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疫病。”李晚回答了张婕,气喘吁吁地跑着,“裴苏止说是怪物疫病。被咬了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张婕咬牙,“差役都哪去了?令守死了吗?”千户长该死!还不派兵过来绞杀这群怪物!   “先别说这个了,快走!”身后的齐宣钊推了张婕一把,“先退到舍监。”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来了,黑沉沉的伴随着无尽的怪物的嘶吼声。   无数的黑影冲过来,呼救声和咀嚼声袭来,那些怪物的气息狂风暴雨一般侵袭着他们这群活人,到处是悲鸣和鲜血,染红了整个黎明。人相喧嚷尽嘶鸣,血流满地染长河。   这荒谬又真实的一切让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了,一上一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8章   裴苏止拿出跑一千米的速度在夜色中奔跑。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但是根据他多年看小说电影的经验,这就是古代版生化危机。不管怎么惊讶诧异,反正这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不顾一切的往家跑去。他家离书院直线距离六七里路,按照他平常的脚程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   可是现在他能听到身后有那种断了气的喘息声,整个道路人都很少,各家各户有灯光,有人影晃动,也有惨叫声传来。前方人影憧憧,惨叫声求救声挣扎声不断响起。   裴苏止停了下来,剧烈喘息,肺部因为剧烈奔跑快要炸掉了。他随手捡了块大石头抱在怀里,放慢了脚步。就在他看到家门口那条路的时候,一道身影冲过来,直奔他的脖子,血腥味充满了他的鼻腔。   裴苏止立刻将手里的石块朝那个丧尸的头颅砸过去,丧尸倒地头破血流却一下子又站起来朝他扑过来。裴苏止用腿踢那个怪物,却踢不动,丧尸的手臂抓住了他的头。   裴苏止心惊胆战,用手掌握拳狠狠地在丧尸眼眶处一拳拳的咂。   丧尸怒吼着,张大了嘴巴,裴苏止做了个下腰动作,躲过了撕咬,但那个丧尸却因为惯性朝他身上压过来。双手扑棱着,只不过被裴苏止双臂挡住了,那嘴巴始终咬不到人,但是滴滴答答的血珠落在了裴苏止脸上。   丧尸的力气太大了,裴苏止要撑不住了,一股寒意从背脊处直冲脑海,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扑通一声,丧尸被一道人影提留开来,然后又重重的被扔在地上,接着锄头狠狠的拍向那个丧尸。裴苏止立刻爬起来,“爹,拍他的头!”   裴风顺一边按照儿子说的用锄头用力拍打那丧尸的头颅,一边问焦急的发问:“儿子,你没事吧?”   “没事,爹,家里没事吧?”裴苏止又拾起大石头往丧尸头颅砸去,终于把这个丧尸头颅砸的稀巴烂。   裴风顺赶紧拉着儿子往家跑,大门一关又把院子里的架子堆在门后抵住门。   裴大娘和裴蓉蓉躲在房间里,听到动静问了一声,“当家的?”   裴苏止被裴大娘抱住,仔细用手摸着儿子的脸和胳膊,“受伤没有,怎么这么晚回来,这世道变了。先喝口水,佛祖啊。”   “娘,我好好的,我没受伤,你们呢?”裴苏止灌了一口水,家里没点煤油灯,只有一支小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裴蓉蓉要哭不哭的凑过来,裴苏止抱着她坐下,听裴风顺和裴大娘说家里情况。特别是隔壁王叔王婶的状况。   裴大娘一脸心有余悸,说道:“早上你们都走了,隔壁那家里传来砰砰的惨叫,我带着蓉蓉也不敢去瞧。你虎子婶娘去敲门,里面没人应,后来很快就有差役过来了,我寻思着应该把人拉走了。可是到了下午的时候你王婶又爬出来了,然后见人就咬。”   “你虎子娘被咬了一口,后来那虎子把王婶娘给打晕了。我吓了一跳,就把院门关了,躲在屋子里。外面人啊,一直在叫,好像是小虎的娘,接着是虎子,那叫声啊一直喊救命。蓉蓉吓哭了……后来,”   裴大娘擦了擦冷汗,“你爹就回来了,我,我,让你爹和你说。”裴大娘说不下去了,一脸惊恐,目光看向了裴风顺。   裴风顺道:“早上我村里了解情况。然后中午去你大姑小舅小叔家和他们说不要吃野狗也不要被咬到,问了问情况。你小叔他们都去千岩城了,家里留的都是女人孩子。你小堂弟正发热呢,我就多帮着干了些活嘱咐了几句,吃了饭又多留了一会儿。”   裴风顺一张老脸皱巴巴的,继续说道:“回来路上就觉得不对劲,人少了许多,路口我发现虎子娘疯了一样,虎子被咬了,我和他还有你王大伯把虎子娘捆住了,要往千户长那边送。可是我去了发现千户长那也死了不少人,很多人变成那种……”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个词,“怪物,千户长让差役把那怪物都关进了地牢,可是受伤的人也有许多人变成那种怪物。我想着家里没人就立刻赶了回来,回来天还没黑,咱周边的人都跟了疯了一样。我赶紧让你娘藏好,拿了武器想去找你。中途碰到了你大姑,你大姑父疯了,我把他绑起来,这一下天就黑了,然后就碰到你回来。”   “爹娘,你们听我说,这种怪物会吃人,被咬到就会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他的弱点是头颅,只要砍掉他的头或者烧毁他的身体才能彻底杀死他。”   儿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裴风顺想问,就听到裴苏止又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们这边有,还是整个岛上都有了。爹,你回来的时候千户长那边还有多少兵力?”   整个岛上驻兵并不会有多少。他们这个海岛并不是军事重镇,主要以渔业商贸为主。他爹是村长,配合着千户长管理村民,所以知道一些内部情况。   裴风顺道:“六十左右。千户长说离这最近的渔盐卫所还有三百五十左右的卫兵,他们是护卫盐场的,千户长已经派人去找令守了,令守应该会向卫所求援。”   普通人没有武器,差役们有铠甲护甲兵器弓弩,渔盐卫所那里还有一名火铳手。这些怪物力大无比,速度也不慢,普通人被抓住,根本无力逃脱。只要靠士兵和卫兵等经过锻炼有武器的人才能控制得住。   裴风顺问儿子书院是不是也有了,不然儿子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裴苏止点头,“我就是在书院中观察到的,书院现在一团糟。前几天有个学子被狗咬了,放学时候他咬人了,现在看来那学子应该和王叔一样,被狗咬后变异了。”开始以为是狂犬病,现在看来是错付了,狂犬病可没这么吓人。   裴大娘颤抖着问:“砍掉头?烧掉就行。那他们是不是怕火?”   裴苏止道:“我不知道他们怕不怕火,反正砍断他们的腿和手脚都有没有用,只要有头在他们就要咬人,咬到了就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也许他们会有弱点,暂时我还没发现。”   裴大娘相信这个回答,儿子一向聪明,说的肯定是对的。她哆嗦的起身把家里的蜡烛和火折子还有煤油灯都聚在一起。想着万一那怪物来了,能不能抵抗一阵子。   裴苏止没有阻止母亲,却想到东篱村的幽灵船,一阵寒意涌上来,咽了口水,说道:“爹,东篱村可能也有这种怪物了。”说不定比他们这里蔓延的更厉害。毕竟那些疯狗都是从幽灵船上跑出来的,最后才跑到西橘村这里。   裴风顺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咱们的船还在东篱村港口停靠,等天亮咱看情况。”   裴大娘问:“那多么娃娃,这可怎么办?”那些学子可都是家里最有出息的是宝贝,万一要被咬到,家里人不得疯。   裴风顺道:“千户长会第一时间去书院救人的。”令守府靠近盐场,一时间肯定顾及不到,但是千户长不会坐视不管的。   裴苏止也回过神来了,点头。他爹说得对。徳博书院可以说是整个岛上除晒盐场外最值钱最重要的地方了。更别说还有南园那群少爷在,就凭里面有崔夫子,千户长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渔盐卫所那边就冲着崔夫子和南园那群少爷们也会派兵前来的。   “你大姐他们……”裴大娘又想到大儿子和女儿女婿在外面。   裴风顺想抽旱烟,可是现在没法抽,他眉头紧紧皱着,“芝兰和大鹏还有照意不知道现在到哪了。早知道让他们走水路了。”   千岩城离他们这里有三百多里的路程。进城的陆路只有一条官道,可是从官道走要走三四天。如果从小路绕道是可以节省时间,但是要经过一大段山路。水路也可以走,时间短,一天就能到。但是要坐特定的官船,要报备千户长还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船资。   裴照意说不浪费那笔钱,三人身强力壮的绕小路穿山路就行。   裴苏止只好安慰:“娘,别担心,千岩城比咱们这城墙坚固,守卫也多,大姐他们现在肯定好好的。”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了。毕竟只要有一个丧尸没杀掉,跑出去后就有可能感染到正常人。现在要赶紧把这个情况说出去,可是……   外面现在黑夜中传来各种的惨叫声,让人恐惧不安,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裴蓉蓉很疲惫的睡了,裴苏止想睡又睡不着,肚子很饿,但也吃不下东西。他爹娘就更别提了,担心亲戚朋友,一脸焦灼忧愁。   躲在家里不是个事儿。这些丧尸夜里这么活跃?白天会不会迟钝一些?裴苏止绞尽脑汁想以前看到的那些电影小说里的设定。虽然不靠谱,但是更不靠谱的都发生了,就别计较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医吧。他找了张纸,趁着蜡烛的光开始写,怕水?怕光?怕电?   写着,就听到外面有巨响。砰砰外面有人撞门。   几个人一惊,蜡烛被吹灭,裴苏止和裴风顺都拿着锄头和砍刀,裴大娘用床单裹住了裴蓉蓉,都做好了准备。外面撞门声一直不停,惊天动地的,又听到惨叫声连连,还有呼救声。几个人屏气,也没出院子。后来那声音渐渐没了,几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刚松下来,裴蓉蓉发出小猫一样的叫声,她在裴大娘怀里喃喃道:“姥姥,我好热,好难受。”   裴苏止摸了摸裴蓉蓉的额头,又看了看她潮红的脸,急促的呼吸,心里一紧,“娘,蓉蓉发烧了。” 第9章   裴蓉蓉神色奄奄的,要哭不哭的模样。   裴大娘神经质的撩起她的衣服,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儿子说过了,有伤口就会感染,会变成那种怪物。她手抖着,眼眶发红,裴蓉蓉小猫一样哭起来。   裴苏止见她娘抖得都不成样子了,拿过蜡烛点燃凑近裴蓉蓉,仔细看着小外甥女的瞳孔,没发现不对劲。   他对裴大娘道:“娘,镇定点。别吓着蓉蓉。”裴蓉蓉还是个没有过三岁生日的小豆丁,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估计给她吓坏了。小孩子受到惊吓发高烧是很正常的事情。   裴大娘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地检查好了,“蓉蓉身上没有伤口。”   “我上次喝过的草药还有一点,我去熬给她服下。让她睡上一觉出出汗就好了。”裴苏止去厨房扒拉,熬药。   熬药的时候看到他爹在月下缠绕渔网。   裴风顺在外面声音停下的时候就拿着锄头出去了,把院子里的杂物都堆在了门后。他家的院墙当时盖得时候裴风顺刚选上村长,正是志得意满时候所以特地把院墙修得高高的,门坎和地基都垫高了两层。好显示出他裴家与众不同的身份来。   这回正好派上用场了,起码这怪物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裴风顺不敢出门,搬了个梯子在院墙上朝外看,虽然夜空中有月亮挂上上面,但什么也看不清楚。没有几家有灯火亮起,到处都是人影憧憧的。   裴风顺把家里的渔网拿出来,挂在院墙周围,想着有怪物真的爬墙头也可以拦一下,有个反应时间。折腾到后半夜,裴蓉蓉喝了药睡着了。   裴苏止一直提着心,但也不知不觉睡着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他先赶紧摸了一下裴蓉蓉的额头,还在烫着,但蓉蓉还在沉睡,并无异样。   “三叔,三叔。”有人在门外外喊,声音焦急。   裴风顺静悄悄地拿着菜刀出来,先爬上梯子朝着院墙外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没有怪物也没有人。他又凑到门口,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听出了是二哥家的孩子,“柱子,门打不开了,到右边去。来,这里。”   裴风顺爬上梯子,又冲裴柱喊了一声。   裴柱看着三叔在墙头,“三叔,我妈妈被咬伤了,在家发疯,你看怎么办?”他边说边挠着胳膊,裴风顺看到他手腕手背上也有抓痕。   裴风顺心中不详,又多问了几句。   裴柱说昨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外面鬼哭狼嚎的。可是他们一家都睡得早,迷迷糊糊的也没起床,就她娘半夜闹肚子起夜的时候没注意被隔壁一个疯子咬了一口,她娘当即就尖叫起来。他醒了过来出来后发现那个疯子被人拖走了,便骂了几句。   她娘嘟囔着真倒霉,这年头狗咬人,人也咬人。然后他们母子俩又打着哈欠又回去睡了。然后他一觉睡醒发现不对劲了,他娘发热,眼神凶狠,烦躁的很,又想咬人。   他想起三叔说过的什么被狗咬到后的病症,觉得有些像,就把他娘绑在了床上,出来找三叔帮忙。   裴风顺没把梯子给他,也没让他进屋。裴苏止出来拿了一块馍馍给他,问“柱子哥,外面啥情况?”   裴柱摸不着头脑,“苏止,你问啥情况,外面,外面不好好的吗?”他又挠挠手臂,左右看了看,不是一切正常吗?这天才亮了,很多人还没起床,一切都很安静啊。   “你没看到那些怪物?”裴苏止也看到了他手腕手背上的伤口,已经黑紫了。但是他看裴柱眼神还是清明完好的,应该是刚被咬的。   接着裴苏止开始观察周围,外面静悄悄的,看上去风平浪静的,但是裴苏止看到了王小虎门前的血。   丧尸都哪去了?被差役杀掉了?裴苏止又想到裴柱说她娘当时没事还直接睡了,也没变异。是天亮的时候才不对劲的。   那半夜到天亮至少有两个时辰,这变异速度很慢了。可是他在书院看到的那个被咬的人不到一盏茶就变异了,速度非常快。   “三叔,你快和我一起看看我娘,她那样子可吓人。”裴柱啃完了馍馍,又催促道。   裴苏止看了一眼裴风顺,裴风顺咳嗽一声,“柱子,你先别急。你这伤口是你娘咬的?”   裴柱憨憨的,“是啊。我好不容易才给她绑在床上,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裴苏止听到这问了问时间,裴柱没啥概念,裴苏止又细细的问了问,然后算了一下时间。裴柱从被咬到来他家大概有半个时辰了,仍然没有变异。这变异时间难道有个体差异?王婶也是的,据他娘说也是下午才不对劲的。可是王婶这变异时间都一天多了。   “柱子哥,你知道外面有那种怪物吗?”裴苏止看到他爹想出去,顾不得许多了,现在外面形势不明,不能冒险。   于是就直接开口对裴柱道:“你娘被怪物咬了,也会变成怪物。那怪物会吃人力气很大,被咬到也会变成怪物,会传染。只有砍掉他们的头或者烧死他们,才能彻底消灭那怪物。”   “放屁!”裴柱一下子恼了,“苏止,你在胡说,我打死你!”他跳起来想揍裴苏止,裴苏止一下子滑下梯子,裴风顺道:“他说的是真的,柱子。”   裴柱一下愣住了,不敢相信的模样,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裴风顺却一下子跳下院墙,这给裴苏止吓了一跳,“爹,你别去!”   裴柱现在还好,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变异。裴风顺看了眼儿子,“把锄头给我,照顾好你娘和蓉蓉。”接着他对裴柱不知道说了什么。裴柱愣愣的,然后就见裴风顺拿出婶子把裴柱捆住了。   裴风顺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锄头,砰的一声踹开了王虎家的大门,在门前站了很久,又扔了石头砸他们家窗户,里面依旧没反应。裴风顺进去了,裴苏止也赶紧跳下院墙,手里拎着家里的粪叉走到了王小虎的家。   很快他爹就出来了,“里面没人。”   这些丧尸都哪去了?裴风顺又进了王叔的院子,也依旧没人。裴风顺和裴苏止又去了一百多米外的两个邻居家里,只有一家有两人在屋里面躲着,说怪物吃人,喊他们快滚。裴风顺说了几句,让他们不要出门。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去看裴柱,裴柱还是正常得很,一点想变异的症状都没有。除了手背上伤口结痂黑紫了,其他没任何反应。   不过裴柱看着三叔和裴苏止的行为,眼神透出不可思议,怀疑他们是不是疯了。但是渐渐的他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这几家不可能全家都逃走了吧?   “三叔,三叔,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想苏止说的那样,太,太可怕了,像做梦一样。他怀疑自己还是在做梦。   裴风顺脸色严肃,沉重又苦闷。最后裴风顺决定还是去一趟裴柱家,他家住在后面,相隔不远。   裴苏止也要跟着去。他要弄清楚变异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条件。为什么丧尸都不见了,去哪了?而且这千户长到底救援不救援。难道这丧尸跟僵尸一样怕阳光?所以白天都不出来了。   不过他看了一眼裴柱,把耳朵凑近裴风顺,“爹,你看柱子哥,他……”他顿了一下,他琢磨着裴柱,这都半个多时辰了,裴柱还是神智清醒。   裴苏止小声和裴风顺嘀咕,“爹,我有个想法,柱子哥被咬了,可是他没变异,是不是说明他有某种,呃,抵抗的东西?”想说抗体,但恐怕他爹理解不了。   他舔了一下嘴唇,还是说出来了心底的猜想:“要是有人被蛇咬了,只要把咬到的地方割掉或者挖掉,那人就能活了。”裴苏止小声在他爹耳边说,“柱子哥肯定被传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异,要不?”   裴风顺吃惊,没想到儿子这么大胆,但他仔细一想,也的确有这个可能。他是个果决的人,一下子便拿着菜刀向侄子走去。   裴柱听完三叔的话,只觉得是在听天书,他慌忙道:“我不要!三叔,不要砍掉我的手,我去找大夫,快带我和我娘去找大夫!”   裴柱死活不要,甚至撕心裂肺挣扎起来。裴风顺下不去手,而且裴苏止也只是猜测,当事人不同意,只好作罢。   裴风顺回到家,把老婆子叫醒,嘱咐了几句,让她收拾整理家里的食材和包袱,守着裴蓉蓉别出门。裴蓉蓉又吃了一回药,已经退烧了,醒来后奄奄的,也不想吃饭。   裴苏止想了想对母亲说:“娘,你仔细看着蓉蓉,要是有不对,就将她关起来。”裴苏止又不想出去了,害怕他娘和蓉蓉出事。因为所有小说中变异前总会发烧的,蓉蓉这样……   裴大娘沉重的点头,“你去吧,你大姑那边都是女人孩子在家的,要去看看。我可以应付的来。”蓉蓉人小,检查过了,也没有伤口,现在依偎在她怀里。裴大娘道:“你大姑家柴胡和连翘都有,你要一点回来。”   裴风顺要去裴柱家,是因为裴柱家挨着大姐和小妹住,他肯定要去一趟确定他们安危的。而且儿子说的怪物的弱点和不要被咬到,也要尽早告知他们。   裴苏止想到裴梅生,他也住在这一片,昨晚回来应该会预警的。希望大姑小姑他们都没事。   裴风顺走进裴柱的家,见到了被绑在床上的二嫂,的确已经变成了怪物。   裴柱已经傻了,看到三叔去他房间里拆木板将他娘翻过来捆在木板上,夹在两个木板之中,像待在棺材里一样。他吼道:“三叔,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10章   “别激动。”裴苏止赶紧道:“我爹是怕你娘伤人,捆起来,我们要等千户长安排。”其实他是想建议把丧尸烧掉。   因为很明显,裴柱他娘已经死了,不是人类了,没有人类的神智。她瞳孔发散,鲜红的眼球凸出,那眼神看人的时候绿油油的,嘴巴发出野兽的嘶吼,逮谁咬谁的模样。这和那天的王叔状况一模一样。   裴柱也发现了,他痛哭流涕,“啊啊,为什么啊,我绑我娘的时候她还认识我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明白,为什么?!   裴苏止不顾裴柱哭喊,要求他爹把裴柱娘抬出去,他要验证一件事情。   果然,裴柱他娘被抬出去的时候对外面的光亮和阳光表现出了明显的畏惧感。也不是说畏惧,而是一种沉滞的凝涩和笨重呆滞,不那么活跃了。就连嘴巴里发出的嘶吼声也有气无力了。   这说明什么?   裴苏止有了想法,丧尸怕太阳还是怕光,在黑夜里活跃?还有,他看了看裴柱,这前前后后有一个多时辰了,裴柱还是神智清醒。但是裴柱哥也没有表现出对阳光的反感。难道只有变异了才会怕光吗?   裴风顺道:“我们速度快点,快去你大姑家,等下带你柱子哥去千户长那里,他那里有大夫。”   裴苏止知道医馆在东篱村。西橘村只有一个赤脚大夫,只会看一些小毛病,药也只有草药。徳博书院里倒是有个专业大夫,还是专门为南园少爷们配的。   裴苏止赶紧拦住他爹,“爹,我们快带着柱子哥去找千户长。”柱子哥不要砍手臂,他爹也下不去手,不然万一他爹把柱子哥手臂砍了,没人止血,失血过多也是死路一条啊。   裴风顺又把裴柱娘关在了储物间里,然后和裴苏止带着被绑住双手的裴柱快速走到了裴苏止大姑和小姑家,这两家门都关的紧紧的。   裴风顺好不容易叫开了门,问了一下情况。发现她们都完好,昨晚虽然也听见外面声音了,但是因为中午得到了裴风顺的嘱咐,都躲在家里没露头,也没被咬伤。大姑父在一开始发病就被绑起来了,也送到了千户长那里。家里现在没什么危险。   裴风顺又嘱咐了几句,说了要砍头别被咬到,怪物怕光等等。裴苏止在一旁说可以多储备一点粮食,把门窗都关紧,当心一下家里的家禽。   毕竟按照他看的末世小说的设定,动物和植物都会感染变异。这回不就是狗先变异引起的——至少他观察到的是这样。   因为都是隔着门缝说话,大姑他们没有看到被绑起来了裴柱。裴风顺也就省了解释,说好了就赶紧带着裴柱快走了。   可是刚离开小姑家,才走了十几步路。柱子哥头上开始出汗了,步履也慢了。裴苏止问话他反应有些迟钝。   裴风顺也察觉到了,不能等了。他立刻握住了菜刀,让裴苏止躲在自己身后,然后大声说了几句:“柱子,砍掉你的手也许你就不会变成怪物了。三叔也是没办法,司马当活马医。”然   裴柱眼神呆滞起来,似乎没听到裴风顺的话,他舔了舔嘴唇,神色萎靡。裴风顺后大声喊了一声柱子,“柱子,对不住了!”接着就劈刀砍在了裴柱的手肘处。   裴柱反应过来,大声喊叫挣扎着。裴苏止拦腰抱住裴柱,“爹,快点!”可是裴风顺技术不太行,裴柱疼得要命,那手臂依旧挂在身体上。   更要命的是裴苏止感觉制不住裴柱了,而且裴柱身体温度升高了,呼吸粗重,肢体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完了,他要变异了!   不好,裴苏止往右一跳,右腿一踹,将裴柱踹到一边,躲过了柱子哥的猛扑撕咬。   裴柱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他变异了,力气变大,直接挣脱了绳子,直接朝着裴苏止扑过去撕咬他。   裴风顺眼眶发红,拿着菜刀砍到了裴柱的头。大概是白天,裴柱没有昨晚那些怪物的速度和力道,很快就倒在地上,然后挣扎着爬着想找地方躲起来。他害怕阳光!   裴风顺停手了,裴苏止爬起来,两人合力将裴柱又捆了起来,往他嘴巴里塞了个大石头。裴风顺后悔了,老眼发昏,早知道不顾裴柱阻拦早点砍掉他的手,说不定裴柱还能活!   两人气喘吁吁的,制服了裴柱。刚才这一吼一叫闹哄哄的,裴柱的吼声格外大,也有几个人露头出来,在墙头观察着。   有两个胆大的也拿出锄头鱼叉出来了,裴风顺都认识,便和他们交流了一下情况。这一处房子盖得密集,他擦了汗水又擦了眼眶,拿出了村长的架势重复了刚才在妹子家说过的话,要他们注意别被咬伤。   那几个人情绪很激动,一直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官府来人了没有?他们要不要赶快逃走?那些怪物还不会来?这些问题裴风顺也不知道,无法回答,只能捡自己知道的猜测的回答。   正说着有差役来了。五六个差役小队,全副武装,身后还有一辆驴车,上面堆着两具尸体,捆得紧紧的,白布盖住了。   裴苏止看到他们的护甲和武器等装备,心中松了一口气。裴风顺上前和他们交谈了一会儿,便把裴柱交给了他们。裴柱现在已经安静了,只是眼球凸着,像濒死的人那样弥留无力。而且他极力躲避着阳光。   差役说千户已经阻止民兵找这些怪物了,找到的一些怪物都被关在了渔山塘。而且千户长已经派人去通知令守了。   海岛令守肯定会上向禀告,上面很快会派人来处理这些情况的,医药和大夫也会尽量满足大家。说千户长那里有大夫,会让大夫医治这些发病疯狂的人,让他们把家中有这样的病人也给送到渔山塘去。   还说随军大夫说了,这不是疫病,不会传染,是吃狗肉引起的,建议捕杀狗。还说大家不要恐慌,在家里安静,尽量不要外出,民兵会保护大家的。   裴苏止知道这是说瞎话,他想说什么。裴风顺拦住了他,又和几个差役说了裴柱娘还在家里,让他们把人带回渔山塘。接着他带着裴风顺回了家。那些村民似乎相信了差役们的解释。   “爹,他们想做什么?”那差役一走,裴苏止就发问。   这明明会传染,明明不是狂犬病,那些丧尸被关在渔山塘,一个不慎会连累整个镇子的。千户长不会不知道,他是不会给那些人医治的,也没有人能治好。   裴风顺看了一眼儿子,“你说的一切咬到变异,怕光,是你见到的。而不是那些乡亲们见到的。那些怪物是他们的亲人,他们本能的相信会治好的。”   他今天以为看断手能救裴柱,可是真当下手的时候他迟疑了。当裴柱变成怪物的时候,他竟然也下不了手真的去砍掉他的头。那是他往日看着长大的侄子,还带着出海过几次的亲人。裴风顺下不去手,可想而知,乡亲们也是如此。   还有一条,裴风顺没说千户长肯定是害怕人们恐慌,会不顾一切的出逃。要是这样,整个海岛都会乱,而且会波及到别的城镇。一旦波及到别的城镇,那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   裴风顺想着官府应该会即刻出面的,不会让他们在这里等死的。   首先要稳住情况。他不知道那些怪物都藏在哪里了,但是想到儿子的猜测,到了夜晚肯定会猖狂起来。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已经和那些差役说了情况,千户长应该会有所准备的。   回到家,裴苏止第一时间去看裴蓉蓉。   裴蓉蓉在吃饭,“小舅舅,吃。”裴苏止松了一口气,还好,裴蓉蓉还是正常的。这说明只是受到惊吓发热,裴大娘见他两手空空,“没拿草药?”   “忘了。”裴苏止哎呦一声,太着急了,一路上提着心没顾得上。他看了看太阳,“要不,我再去一趟?”   裴大娘可不想儿子再出去冒险。她把饭端上来,让父子俩吃饭。然后道:“家里还有半石栗米、十斤栗子、二十斤白米,一小包黄豆,三斤大麦,一缸子杂粮小麦面粉。储物间里有六斤小干鱼和二两鱼胶,还有一些干海带和木耳,一盆海藻还没有晒,出海剩下的死鱼和死虾也没有晒干,这些死鱼死虾蟹有三十斤。这天气要很快处理了。”   裴大娘有条不紊的说着家里的粮食储备,“盐多,家里还有两坛子,猪肉麻油不多了,鱼油还够吃一个月的。鸡还有两只,鸡蛋十个。萝卜有三根。鱼峰草一筐。紫苏叶一篮。另外,煤油只够用三晚的了,蜡烛还有两根。”   裴苏止知道家里煤油灯是给自己上学准备的,平常根本不点的。他道:“柴火还有吗?”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去道场一趟,弄些稻草和干草干叶回来。   他们这里山林不多,木材贵,柴火也贵。一般夏日吃冷食,冬日才吃热食。   裴风顺扒完了碗里的饭,“我去拉一车回来。”话一出口想起来家里板车被推着卖鱼去了。“爹,我和你一起,我们多搬两趟。”道场三百多步,他们俩速度快点,太阳落山之前能弄回来一点。家里的稻谷堆就一小个,本来是留着冬天取暖用的,现在搬回家好了。   在道场上见到了姜晴山,姜晴山显然也和他一样的打算,说家里都安全,就是隔壁有一家出事了,差役已经去了把人带走了。   姜晴山也观察到白日里那些怪物不出现了,躲起来来了。他胆子大看到一个怪物躲在床板下,身体都僵硬了,被差役带走了。   “王佟文没回来,他父母去书院找他了,也不知道书院情况怎么样。”姜晴山和他交换了一下消息。说他发现那怪物对血腥味敏感,对声音和光线也很在意。   裴苏止把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他。然后说到差役说不传染的时候,姜晴山若有所思,露出了明显的复杂之色。   “我不信。”姜晴山直言,“如果今晚我躲过去了,必须要去书院一趟。”   裴苏止疑惑。   “去看书院里那群少爷们在做什么,会被令守千户长怎么安排,我们才知道官府对我们的态度。”要是只是一个村出现怪物,说不定他们就会被放弃,就地隔离。因为那群官老爷都怕死,而他们这群没有染上疫病的普通人也会成为弃子。   裴苏止听到他这样说,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可是他看了一眼自己爹,从他爹那里听来的消息是千户长不会放弃每一个人,还有他们这里的令守,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不会这样做吧?   姜晴山很快搬了柴火回去,裴风顺也叫回了儿子。父子俩速度很快,但是这天黑的更快,最后晚霞出现的时候,两人就看到远远的有人影闪过了。那人影一看就是丧尸,还摇摇晃晃的,似乎在找新鲜的人体。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回到家里,把门堵住,接着把高大的坚固的架子板子等东西搬出来,然后把门板加固,用锤子敲打钉牢。天彻底黑下来,他们就躲在屋子里,不再发出声音。   外面照样鬼哭狼嚎,大门撞得砰砰响。风声鹤唳,到处是血腥味和嘶吼声。   裴大娘捂住裴蓉蓉的眼睛,蜷缩在被窝里,在心里默默求着南海观音菩萨保佑。裴苏止和裴风顺紧紧握着粪叉和锄头,精神紧绷,瞪大眼睛用力戒备着。   夜色血腥,这夜真是太漫长了。 第11章   像裴家这样的情况,在整个海岛上到处都是。   西橘村头的裴梅生现在正和爹娘还有小姨一起躲在家里的地窖里瑟瑟发抖。他们躲了一天一夜了,肚子又饿,心情又烦躁,但实在是不敢出去。   地窖只有两人棺材那么大,平日里放干货用的。他家没有储物间,他爹说家里放不了多少干货,出海回来有收货能卖出去的就卖出去,存着银子最实在。   所以当初只挖了一个浅浅的地窖。现在四个人躲在这小小的地窖里,呼吸不畅,听着外面的恐怖声音,更是心惊胆战的。地窖上面压着重重的渔箱,渔箱里装满了石头,只希望那些怪物冲进来不要发现这个地窖。   裴梅生经过那晚书院惊恐的一幕,回来后吓呆了,死活不肯出去,也不让家人出去。   ……   固伦图塔人高马大,但现在气喘吁吁的压制着他的妹子,妹子红了眼珠,嘴巴大张着,血盆大口要咬他的肉。   固伦图塔在裴苏止预警的时候,是第二个响应的跑出去的。他跟着姜晴山一起冲出了书院,也亲眼见到那些活死人怪物是怎样杀人吃肉又是怎样变异的。   他逃回东篱村,紧紧地关住了大门,和母亲妹妹弟弟一起躲在屋里,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妹子竟然被咬了。幸亏他得到过提示,将妹子制服,家里人才没有受伤。   他喊母亲拿来石磨,可是母亲似乎吓傻了,一动不动的抱着弟弟在那哭。她怀里的弟弟也哭,嚎啕大哭。   弟弟他一哭。固伦图塔就能感受到妹妹更加焦灼,猩红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如猛兽附身,力气变得更大了,而且竟然要挣脱他的控制了。   他大吼:“娘,快去,快!拿石磨过来!”他手中没武器,坚持不了多久了。   母亲被他这一吼回过神来,踉跄着把弟弟放在地上,去拿石磨过来。   “快,砸!砸妹妹的头!快啊!”   母亲哭着喊“这是你妹妹啊,她只是病了。”   固伦图塔简直要疯了,他早就解释过无数遍了,妹妹变成怪物了,要砍掉她的头。可是母亲就是不信,不让他砍掉妹妹的头,反而将她关在厨房里。   白天还好,妹妹安静下来了也不叫了,他还怀疑过是不是真的病了,想去找大夫。可是天一黑,妹妹就又变成怪物了,谁也不认识,破开了厨房的门,出来要咬死他们。   固伦图塔用双手和身体压制着妹妹,根本腾不开手,而母亲却下不去手。眼看着妹妹要咬住了他的手臂,被咬了也会变成渴望血肉的活死人怪物。他绝望极了,难道真的要一起去死吗?   “娘,救我!”他崩溃的大喊。   砰的一声,石磨砸下,妹子头破血流,脑浆崩裂,终于彻底死了。母亲看着惨死的女儿,崩溃的倒地大哭,她杀掉了自己的女儿。   固伦图塔擦干了脸上的血迹,麻木的说道:“别哭了,外面的怪物又来了。”   怪物在撞他家的门。固伦图塔家的门是好几年前了,根本禁不起这大力的冲撞。   他扶起母亲,把弟弟塞到她怀里,让他们躲进最里面床底下,又搬来渔箱子堵在床口。接着他找来斧头,抱着石磨,坐在里屋门口盯着那剧烈晃荡的门,准备和闯进来的怪物殊死一搏。   与此同时,书院高级舍馆里,张婕在原地跺来跺去,坐立不安,“令守为什么还不派兵送我们走?”   李晚说道:“他们抽不出兵力来。渔盐卫所里消息传不进去。”   “宁州卫呢?”张婕皱眉,“也无法通知?一群饭桶!”   “你坐一会儿,晃得我眼晕。”齐宣钊不耐烦的说:“现在整个镇子上的能用的人手都在这了,你还想怎样,放心,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张婕生气,指着齐宣钊,“你,该死的。”   李晚说和,“别吵了,咱们这里安全,舍馆城墙高,屋顶又坚固。咱们手里还有兵器和铠甲,食物也有一些,等援兵到就行。咱们几个都在这,家里得到消息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不想让那群穷学子住进来,真是的,他们的舍馆为什么不住?舍监那边也可以住啊,反正他们人多,那些怪物也能打得赢。住进来吵死了。”张婕气恼道。   张婕这话没人响应,齐宣钊在心里嘀咕,这话你和徐远洲说去啊。   徐远洲做的决定。   昨晚,他们闯出书院,去了舍监,拼死拿到了校场的弓箭和一些铁器,然后在山长和骑射师父的指挥下,维持秩序,等待着救援。   到了天亮,那些怪物消失了,千户长来了。夫子统计了一下人数,发现昨晚死了四十多个人,其中后厨和书院的小童和下人们死的最多。还有三个学子被咬伤,这三个人被千户长带走了。   厨房有一个厨娘活下来了,她讲述着了一下厨房发生的事情,徐远洲当时听了,脸色很不好。   之后大家复盘,结合千户长那边的消息。应该是疯狗先引起的,而书院的第一个怪物应该是李学文。说道李学文,很多学子的目光移到了张婕身上。这让张婕又生气又惊恐,却说不出话来。   李学文是被她的旋风咬到才变成怪物的,那她这个主人岂不是罪魁祸首?   那千户长说舍监通道窗户出口太多,不利于防守。让大家找个安全又坚固的地方待着,他们先处理好这些怪物,再来帮助大家。而且还放了几个差役过来,还说要是有想回家的,可以回去。   这些怪物白日行动会迟缓没有活力。当即就有很多家住的近的学子结伴回去。还有父母找过来的,然而有很多住宿的家远的学子们无法回去,便想找个安全的地方。   山长和崔夫子就和徐远洲说了什么,徐远洲同意他们住进了高级舍馆里。这样安全的同时,千户长也能抽出不少兵力来去消灭那些怪物。   徐远洲找到千户长,千户长知道眼前这人来头大,不敢怠慢。   “徐少,您找我何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怪物?”徐远洲直言不讳。   “我将他们关在了水牢里,水牢外面全部用铁链固定住了。他们跑不掉。”千户长也发愁啊,他派人去令守府,这才知道令守去盐场巡视去了。   盐场那边他一时间无法派人赶过去,西橘村港口没几条船了。昨天发生了这骚乱,有嗅觉灵敏的当即就跑了。   东篱村那边传来的消息也不太好,怪物比这边还多,他的人手折了有二十多个了,都是一开始不注意被咬到然后变成那种怪物的。千户长也不想再徒增损失。   其实一开始有两例病例,大夫说可能是狗身上有那疫病,传染的。他们也就没在意,只是关押起来,还找大夫给他们看病。后来就不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从发现那些怪物白天迟缓迟钝僵硬后,他就尽量让差役们白日行动。那些怪物一到晚上能走能动能吃人,这是死是活他也说不准,所以一开始没敢贸然把他们都弄死。现在他又对百姓说不是疫病,只是希望他们能把家里这些怪物送过来,好统一处理。   虽然裴风顺给他带话说要烧死或者砍头,他也不敢真正一下子将他们的头都砍掉,烧死他们。万一后面这疫病得到控制。这些人的家属知道了他们的亲人死无全尸,灰飞烟灭。   恐怕会闹起来,而且上面还不知道这情况,他已经派人准备去送消息。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对这些怪物是个什么态度。   他只是个小小的千户长,可不敢随意下决定。他也担不起这责任啊。令守啊,令守。千户长现在迫切希望令守在这,一切交给他就行了。   徐远洲道:“九夜盐场那边的地图有吗?”   千户长摇头,苦笑,“盐场那是海岛重地,我可没有。徐少是想?”盐场那边有渔盐卫所驻防,军事和海盐是他们这个小岛上的重中之重,一般人插不进去。他只是个小小的千户长,管理着东西两村连带西南寨子。就连镇子上和这博德书院那也是管不着的,一般由令守亲自负责。   “李三可以去盐场求援。”但李三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如果盐场情况也像他们这样,那么这路就不好走。徐远洲想要图纸是要规划出一条最安全的进出路线和躲藏路线。   “这可使不得。李护卫是保护您的。”千户长立刻拒绝。谁都可以出事,徐远洲要是在这里出事,整个海岛都要给他陪葬了。   徐远洲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他走出去,走上二楼廊外。李三跟在他身后,身上穿着铠甲,背后背着一把长弓,腰间有佩刀,手里拿着长剑。   徐远洲手里拿着的是他常用的□□,只有手臂那样长。他听到外面鬼哭狼嚎的,无数黑影在撞门,撞墙,狂奔,嚎叫,觅食,撕咬。   那些怪物不知疲倦,一个接着一个的晃荡着,一个地方有了人类的踪迹,其他丧尸都凑过来,似乎知道这里面藏了许多人。   徐远洲蹙眉,他们是怎样辨别活人的?为什么只吃人类血肉?   徐远洲听千户长那边的大夫说了那些怪物不吃家禽不吃猪肉,白日里昏昏沉沉。一到夜晚便狂暴焦躁,不知疲惫,渴求着人类的血肉。还有一个两只眼珠都掉落的怪物,竟然也能准确的找到活人啃咬。   缘由如何?这一切太怪异了。   徐远洲找不出答案。   舍馆内的大厅内有许多人不敢入睡,听着外面的恐怖声,恐慌和焦灼席卷着所有人。他们想哭却又不敢哭出声来,气氛压抑而沉重。   徐远洲在二楼连廊外,沉默片刻问李三,“你说提前逃走的那一批人其中有没有带着这种怪物?”   李三回答不出来。   徐远洲抬头看了看夜空,按了按额头,“我希望没有。”然后目光一凝,看着舍馆外晃荡着的怪物,目之所及约有四五十个。   七八个差役在围墙上拿着长矛往下捅,免得怪物将门挤塌。但活人的气味引得更多怪物而来,拐角处一个高大的带着佩刀的怪物也奔过来。这人或许曾经是一个差役,也许是执行任务中成了怪物。   徐远洲往南看去,那是校场的位置,有几道黑影在黑夜中游荡着过来,显然是听到了同伴的互换,或者嗅到这里有活人的气息。   徐远洲抿唇,他拿出自己的弓箭,拉满弓弦,英挺冷峻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寒意凛然。他手一松,利箭朝着最外围一个那差役怪物射去。箭羽射中了那怪物的脑袋,可那怪物只是被利箭力道击的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又很快爬起来了。   “少爷,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李三低头劝道。少爷早起就发热,喉咙肿痛,一整天也没有吃过东西,只喝了一些水。   徐远洲皱眉,声音喑哑,“不必,我撑得住。把落日弓给我。”李三把背上的长弓拿下来。   这把长弓重八十多斤,弓弦则是皇室特质的用生牛皮和虎筋加上独特的鱼线做成的。用玄铁锻制而成,射程有三百步。一般人是拉不开这把落日弓的。   徐远洲拿过落日弓,搭箭、扣弦、开弓、瞄准——放箭!   利箭如流星一般直直朝着那差役怪物再次而去,这一次将那怪物的脑袋打穿,又将怪物死死的钉在了后面的墙壁之上。那怪物双腿腾空,四肢抽搐着,很快脑浆流出,那怪物没了声息。   他将弓箭尽数射出去,门外的怪物少了一大半,然而后面一道角门又有十几个怪物在那边徘徊,如鼠失窟,到处乱钻,又闻着人味儿,汇集到角门。   齐宣钊已经下去支援了。   高级舍馆周围围了不下二三百只怪物,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怪物跑过来。无数的黑影袭来,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悲鸣,鲜血染红了整个夜空。   “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了。”   千户长满头大汗的上来了,他刚才去了下只角,那边有个受伤的差役变异了,好不容易制服他。到处是险情和危机,他忙的连口水都顾不得喝。   这夜才过去了一半。 第12章   天亮后,怪物们退散了,所有人都精疲力竭。   张婕黑眼圈浓重,她听了一夜的嚎叫和嘶吼,打打杀杀的声音,做了一宿的噩梦。现在她看到书童端过来的餐饭只有简单的干鱼肉粥,她怒了,“就给我们吃这些?”   申别嘉凑过来,“我这里有蜜饯。”他讨好的拿出荷包,把蜜饯倒给张婕。   张婕拿过蜜饯,对书童说道:“千户长在哪,把他给我叫过来。”   李晚下半夜也没怎么睡,跟着齐宣钊一起杀怪物防守去了。这回打着哈欠喝光了鱼肉粥,困得要命,也懒得理张婕这个大小姐。   齐宣钊嗤笑一声,“张婕,别找事。”   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这等时期还想锦衣玉食的。也没人给他们做饭啊,厨娘就剩一个了。   他的书童都去做大夫的助手了,一些学子昨晚受伤了,也要人照顾。更别说有的学子被派去加固院墙,砍木头削木箭做武器的。   谁也没闲着。   张婕生气,跺脚,“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走离开这里?”她想回家,早知道会发生这事,当初她就不会和家里闹着要过来了。徐远洲根本不理她,她来了大半年,徐远洲对她还是淡淡的。现在她后悔的不行,很想赶快离开这个破岛回千岩城去。   徐远洲进来,冷冷道:“你想走现在就可以走。”   张婕眼眶红了,一下子捂住脸哭了,然后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徐远洲把齐宣钊给叫出来,道:“我准备去一趟令守府,你留在这里,看住张婕。”他必须要拿到盐场地图,还有整个海岛的地形图。千户长那边派了个两个好手,还有李三的一个部下跟着一起去千岩城送信了。   按照路程算,就算他们顺利到达,千岩城那边派兵过来,也要两天。他们必须要再等两天。宁州卫调动需要时间的。   等是可以等的,但是必须要做些什么。这岛上的怪物越来越多了,水牢里的那些怪物要及时处理。不然会闹出大乱子的。   齐宣钊疲惫的很,闻言点头。徐远洲走后,他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左右,又起来。外面死去的怪物的尸体已经堆在一旁,两个差役正在挖坑准备掩埋这些尸体,还有一些学子们帮忙。   齐宣钊去了千户长那里,千户长正在打瞌睡,见齐宣钊来了,指了指山长,示意山长说。   山长一把年纪了,昨晚没有参加战斗,现在在帮着千户长处理一些事情。这本来是崔夫子帮忙的可是崔夫子的夫人突发高烧,他匆忙离开了。   山长和他说了现在打听出来的情况,有人去西橘村港口探查回来了,港口没有一条船了,就连每五日会来一趟的官船也没有过来。王城和千岩城的官船会停靠在盐场运送海盐。现在他们必须联系上盐场。   东篱村的怪物更多,地面上都是鲜血,还有碎尸血肉,家家户户大门禁闭,门口血迹满满,断肢残肢俱是,不知道里面百姓死活。   查探的斥候骑着麻没敢深入,只是去了港口。港口还有十几条渔船停靠,可是渔船上有那种怪物,在游荡着。斥候不敢惊动那些怪物,便回来报信。   “我们有几匹马?”齐宣钊问。   千户长睁开了眼睛,“加上你们带来的,一共还剩有九匹战马。现在还有三只战马在我这里。但要去盐场必须要走水路。”他这个千户长穷,养不起那么多的马匹。   而且海岛上也没有多少用处能够用到战马。所以他只养了三匹,一匹自己偶尔骑马射箭锻炼的,两匹为斥候查探消息或者去上面送信送货用的。   书院里有马厩,有七匹马,那是书院自己养的,供学子们骑射用的,偶尔也会租用给商户或者百姓。后来徐远洲他们过来,带了六匹骏马过来,供他们自己使用,也一起养在马厩里。但是那晚暴动,看守马厩的人感染了,混乱跑了七只,还受伤了两只。   第一批他派人送信用了一匹战马,徐远洲和李三他们带走两匹,还有一匹战马为查探消息的斥候所用。昨天白日他又派人去送信,征用了书院的马匹。反正现在能用的只有三匹了。   齐宣钊嗯了一声,他没有带马过来,但他知道徐远洲和李三他们的马都是军中战马,日行百里不在话下。要是真的等不到救援,他们可以骑马冲回千岩城。   山长听到齐宣钊问马,知道他们这群公子哥想尽早离开海岛。但现在抽不出人手护送他们,而且徐远洲态度不明,似乎不想回家。这样也好,只要他们不走,上面得到消息肯定会尽快派人过来处理这场瘟疫的。   镇子上的百姓也能尽快得到救援。   接下来山长又说了一下他们的粮食储备,粮食不缺,就是新鲜的生肉和素菜水果会少。令守府的粮仓可是满满的。但是弓弩弹药兵器铠甲、药材和木材缺少。徐远洲去令守府,也有千户长的蛊惑在内,想要令守库房里的武器。他是不敢去拿的,可是徐远洲拿了就拿了,谁也不敢说什么。   齐宣钊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事实上他现在还处于一种麻木和游离的状态。仿佛跟做梦一样,反正别人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张婕的小童又过来,说张婕想要骑马离开。   齐宣钊匆忙出去,去找张婕。   这个大小姐估计是被这一切吓坏了,只想离开这个噩梦之地。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自己离开这怎么能行?齐宣钊好不容易劝回张婕,安抚好她。   齐宣钊从张婕的房间里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争吵声。这几日一向大少爷纨绔习性的齐宣钊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和轻浮,少不得稳重下来做事。   外面太阳炽烈,齐宣钊眯起眼睛来,看着这一切。有人拿水在冲血迹,不是鲜红,是黑色的黯淡的混合着碎肉的浓稠恶心的血迹,浸透在泥土里,清扫不尽。   差役和帮忙的学子们把怪物尸体扔进了挖好的坑里,准备填埋。   七八个人围成一团,七嘴八舌的吵架。   “怎么了?”齐宣钊问,“你们吵什么?还嫌不够乱?”   “明德班的那小子明明受伤了,却不肯被关起来,想害死我们。”   “你放屁,我这是刚才挖土被铁锹碰到的,根本不是怪物抓的。”   “你说是就是,谁信?谁能证明?你要死自己去死,死远点,别害了我们。”   “我打死你,刚才挖坑搬运尸体,你躲得远远的。昨晚我们在奋力战斗的时候,你在打呼噜,你才是最该死的。”   两个学子扭打起来。旁边有两个人在拉架。差役只是看了一眼,也懒得管。   齐宣钊烦不胜烦,“都闭嘴!”接着指着几个看热闹的人,让他们把两人拉开,分别带到后院净房关了起来。   那两个人都听不服气的,还要吵吵。   齐宣钊脸色嫌恶,只说了一句,不想被关着可以滚出这里。那两个学子息声了。   尸体已经堆在坑里了,几个人正在填埋。就是在舍馆外的三丈远的花坛中,这里原本是种的观赏性植物,早就枯萎了,便把坑挖在这里。   不知道突然谁诡异的说了一声,“来年,这里肯定能长出花来。”   “是啊,这么多花肥呢。”   “这怪物夜里不会在从土里爬出来吧?”这句话一出,所有人抖了抖。有人脸色变了,细思恐极。   齐宣钊不耐烦的正要再斥责两句,一道声音传来。“齐宣钊,齐宣钊!”   一道清亮的声音喊住了要回舍馆的齐宣钊。齐宣钊回头,露出了这几天最舒心的一个笑容来,   “裴苏止,你怎么来了?”他急忙去看裴苏止。   那天之后他一直想知道裴苏止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可是他没法出去,也没有人手供他驱使。   现在裴苏止过来,他真的是松了一口气,“你小子真机灵。那天多亏你提醒。”幸亏先有裴苏止的预警,至少有个心里防备,避免被咬。   裴苏止和他说了两句,然后就转向那个坑,差役们填土盖住了丧尸的手脚。“怎么不用火烧?”烧了才真是一干二净。   那些怪物他们不烧,顾忌到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死了,还是能救好。可是这些怪物已经第二次死亡了,有好几个头身分离了,怎么还花时间给他们埋起来。   有一个至善班的高个子黑脸学子听到裴苏止的话,大怒:“他们生前都是我们认识的人,得了病发了狂没了神智死了,但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怎好死无全尸,挫骨扬灰,让其灰飞烟灭!”   迂腐。裴苏止想说什么。   姜晴山捏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忘了夫子讲过的《周礼》?死者为大。”   周礼?葬礼?裴苏止想起来了。哦,这里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视死如生。丧葬习俗盛大,后世子孙每年祭祀跪拜不能少。   海葬不盛行,就算有人出海丧生了,也要在土地上立个衣冠冢。要他们用火烧恐怕不理解,火葬就更别提了。   怪不得他向老爹提出要把那些怪物白日里都收罗起来,一起焚烧。他爹露出那种难言神色,而且看样子千户长也没有采纳他爹的建议。   这可如何是好?   齐宣钊让两人进去,和他们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顺便又问村落里情况如何。   裴苏止说,七八个差役征调了家里有板车的人,请民夫们帮忙运送那些家里有疫病的人。然后又有一个骑马的差役在村子里搜寻那些怪物,找到了就做记号。同时有更多的人就战战兢兢的躲在家里,等待着救援。   “这群丧尸,哦,不,怪物……”裴苏止顿了一下,见到齐宣钊也重复丧尸两个字,他也就不抠字眼了,直接道:“我给他起的名字,叫这种怪物丧尸。他们变异时间有长有短。你能让我见见这里的大夫吗?”   裴苏止想大夫那里应该有最详细的记载。   齐宣钊点点头,让人去把王大夫叫过来,他道:“先前给李学文看病的大夫被咬了,也变异了。我们找到他留下的记录,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现在是随军的王大夫,医术不错。”   王大夫很快来了,裴苏止把自己的猜测和提议尽数说给了王大夫和齐宣钊听。   王大夫也补充了一些,说他也尝试过割掉一个人的脚跟,但那时他已经有症状了,后面那人还是变异了。说下回他碰到被咬到胳膊直接砍断整个臂膀,他会验证过程的。不过他不赞同把所有的怪物都烧了或者斩首。   大雍朝对死刑也很严格的,一般罪大恶极的人都要经过几次审核证明其罪状,才会被判斩首。大部分是鞭刑刺字阉割流放到荒岛开荒种地挖矿,这也能最大利用他们。   裴苏止想了又想还是说了一下,“这些丧尸怪物可能会在白天也出现。”要到冬天了,昼短夜长,他们出现的会越来越多。   他不知道现在整个岛上还有多少活人,希望大家赶快都能行动起来,把那些丧尸都给干掉,烧死,或者斩首埋起来。   而且他还有一个惊恐地发现,就是土地好像也被污染了,他家外面菜地里的土都变成红色的了,里面前些日子洒下的葱姜蒜都死光光了。   而且家里那只鸡吃了地里的虫子,也死掉了。就在他和姜晴山来书院的时候,还看到路边的一棵树也枯死了。   大部分人都发现这些怪物白日里不活跃了,而且会躲藏起来。丧尸白天不出现这个规律很多人都发现了。所以也有不少胆大的人出来找木材找亲人查探消息,并且加固房屋,还有一大群人都搬到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团结一起有助于打丧尸。坏处是活人多更是会引来更多的丧尸。   王大夫离开后,裴苏止又再次对齐宣钊说,希望他能说服千户长把那些水牢的怪物都给烧了。   齐宣钊对那些怪物烧毁没多大想法,当即表明会尽量说服千户长。   如今得知整个东篱村怪物比他们还多,渔盐卫所那边消息传不出去。而且这个舍馆里滞留了有六十多个学子,还有周围的一些居住的夫子们和他们的家眷。还有一些周围趁乱逃出来的居民,和前来找学子们的家长,加上千户长带来的差役和前来帮忙的民夫有二百八十多个人在高级舍馆里。   幸亏舍馆建的大。   齐宣钊建议裴苏止带着家人也赶过来住,毕竟这里最安全。千户长带的差役还有武器装备。再说等下徐远洲应该会带回来令守府里的弓弩装备和粮食。这里还有大夫和药材。如果上面派人来救援,这里定然是第一个会被救援的地方。   裴苏止摇头。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在这里哪有在家里舒服。虽然夜里难熬一点,但是现在家里还能撑得住。   裴苏止跟着姜晴山来这里也是想验证他们这群少爷会不会离开,上面会不会派人过来,会不会把他们当成弃子。想从千户长这里得到最新消息。   姜晴山去找山长了,相信山长那里应该会有更具体的消息。   但是姜晴山很快就匆匆而来,说一个学子没被咬到也感染了,已经有变异前兆了,体温升高,伤口黑紫,瞳孔发散。看来丧尸变异比他想要的要严重许多。 第13章   那个变异的就是明德班的被齐宣钊关在净房的那个学子。   王大夫检查了他的身体,证明他没有被咬到,那个伤口的确是挖坑被铁锹碰破的。但是现在伤口青紫,他也发起了高热,身体开始僵硬。   裴苏止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王大夫已经割掉了他整个左臂,并且包扎起来。王大夫见到裴苏止来,对他沉重的点头,“看今晚吧。”现在这人还有神智,还没有想吃人咬人的冲动。他希望能坚持到第二天,要是这样他们都能得救。   裴苏止看到那个伤口,在心里思索,肯定是碰到丧尸血迹了。这样的话那人类也太危险了。有个伤口就容易被感染的话也太可怕了。   这个时候一个学子冲过来,冲着齐宣钊吼:“他差点就咬到我了,你竟然把我们关在一起。”   “不是没咬到吗?”齐宣钊不耐烦了,“再说你们中间隔着木板呢,死不了的。”净房是一大间,中间有木板隔开的小隔间。这本来是给他们淋浴洗澡用的,坚固又有隐私。所以他才将人关在这里来。   “齐宣钊,别仗着你家世就耀武扬威,我李悦不怕你。”李悦他爹是隔壁县城的百户长,在明德班也是排的上号的。而且他本人也不是吃素的,在齐宣钊他们这群纨绔子弟没来的时候,整个博德书院就在最蛮横。   所以李悦听到齐宣钊说这风凉话,当即不能忍了,挥动着拳头朝齐宣钊而去。这都生死关头了,这人这么颐指气使的。   他实在是太惊恐太害怕了,刚才差一点那怪物就要咬到他了要。不是他激灵听到隔壁间不对劲喊人来,这个时候他已经和怪物一样了。   “滚开!”齐宣钊真的是厌烦极了,要不是徐远洲安排他,谁耐烦处理这些事。李悦性子暴,他齐宣钊就是面团捏的?   在李悦打了他一拳后,他也是少爷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一拳头。齐宣钊毫不犹豫的转身和他扭打起来。李晚也赶了过来,要拦着。可是两人打红了眼,李晚被猛地推出来,也拦不住他们俩。   李悦身上还是穿得在书院的那一身,配饰很多,环佩叮当的。他和齐宣钊撕扯的时候,身上腰带上的两枚玉佩被齐宣钊扯着飞出来。正好砸在躲闪不及的裴苏止身上。   裴苏止下意识地去拿玉佩,眼前又是一阵白光闪过。   一阵灼热,裴苏止感觉手心发烫,心跳加速,晕乎乎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苏止?”姜晴山喊了他一声,将他拉出了几人打架范围。   山长赶过来,制止了两人。   裴苏止舔舔嘴唇,他想喝水,现在感觉到体内有股灶火在燃烧。他刚想对姜晴山说给他弄点水来,就听到自己脑海里叮咚一声。   呆滞的机械声响起:“能量达百分10,种植空间开启。”   裴苏止先发懵,继而惊讶,最后大喜,他的金手指终于来了!   哈哈,要不是时机不对,裴苏止真的想大笑三声。   金手指,他就知道自己是天选之人!   “我们快回去。”他要赶快回家研究这个种植空间。   裴苏止赶紧和齐宣钊打了个招呼,匆匆跟姜晴山一起往家跑。回到家里,才知道他爹把大姑一家给接过来了。   大姑一家只剩下她和两个小孙女在家,接过来也好。三个小孩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大姑和他娘在处理鱼,准备腌鱼,能多放一点。他们都偷偷摸摸的,一有动静就立刻离开院门跑进屋里关门躲藏。   裴风顺用锤子钉木板,又从隔壁王叔那里搬来了石块,加固他们家的院墙和各种他觉得不安全的地方。裴苏止匆匆和大姑打了个招呼,然后简单的跟他爹裴风顺说了一下他得知的情况,就赶紧躲进自己房间里,开始研究这个种植空间。   高科技玄幻玩意儿。他闭上眼睛,全心声沉浸进去呼唤那个叮咚声。咦?怎么没反应?是不是要咒语?   裴苏止又握紧自己的右手,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呼唤。阿里巴巴,芝麻开门?   依旧没任何反应。   裴苏止睁开眼睛,疑惑极了。他在自己房间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突然想到玉佩,哦,也许需要介质。他走出房间,看到了大姑带的玉镯子。裴苏止知道这是奶奶给的,他娘也有一个。说是当初裴家的每个媳妇和女儿都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根据他娘显摆,只有得到婆婆认可的儿媳妇才有,像是他小婶那只还是他奶奶临死前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出来了。传说这玉镯子还是他祖父的祖父出海从一个无人岛屿那发现的石块,搬回来给家中女人做了首饰。   他娘那个之前他就试过一次了,没用。他大姑的这个?裴苏止走过去对大姑说:“姑,你这个镯子借我用一下。”   裴苏止大姑把玉镯都手腕上脱下来,“你娘不是也有一个吗?”   “我就是看看你和我娘的有啥区别,大姑,我不会弄坏的。”裴苏止那道玉镯的一刹那,他眼前就看到了白光,接着他飞速地跑进屋子里,关上了门。   裴苏止大姑看向裴大娘,这孩子怎么神神道道的。裴大娘笑呵呵的:“小孩子贪玩。他大姑,晚上还是吃鱼粥吧?”   神神道道的裴苏止终于看到了他的种植空间。乖乖,他大姑的玉镯比他娘的镯子管用。   在他的意识内,有两个木屋,一大一小,他们中间有一棵光秃秃的树,树旁边有个小花坛,上面种了他不认识的花,还有一小丛香菜。他撇撇嘴,最讨厌吃香菜了。   裴苏止操控着自己的意识,三维立体的大木屋屋内情况显示出来,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又去看小木屋,倒是有东西,   好像,似乎,是个自动贩卖机?裴苏止明知道在意识内不用眼睛看的,但还是揉揉眼,因为那小木屋里真的有一台自动贩卖机!   ???!   这是什么鬼?   裴苏止调出那个自动贩卖机,放大,看到最上面写着,种子贩卖机,空间积分购买。接着看到了最上面一层有五个格子窗口。只有最上层的一个格子可以看清楚。下面四层都被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这是没补货?   裴苏止只好又把目光移到第一层,只见窗口上写着美味蔬菜:香菜种子、鱼腥草种子、佛手瓜种子、苦瓜种子,番茄种子。除了香菜种子免费,其他都是200积分,300积分,500积分的,而裴苏止最想要买的番茄种子要800积分。   裴苏止点了200积分的苦瓜种子,那机器却根本没反应。他捣鼓一下,把整个种子贩卖机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三遍,也没有找到积分在哪换区或者购买。   然后他意识回到大木屋那里,在屋顶靠着横梁上看到一个写着一键收获的按钮,下面有一小个木刻牌匾写着:仓库储存,回收成果。下面有一个红点,一闪一闪的。   裴苏止下意识按了一下,显示能量10;接着又按了一下,显示兑换比例0;接着又按了一下,显示出垃圾处理。第四次按住出现的是,积分余额:0。   然后再按就是循环能量兑换和积分余额了。裴苏止看着那个积分余额0。   好家伙,连个新手福利都没有,好得给个初始积分啊。   裴苏止心念一动,又回到小木屋贩卖机那里,下面几层的都看不清,最好只好拿免费的。那香菜种子就被拿在手里了。   裴苏止检查手中的香菜外包装,一个香包包住的,他摇了摇,里面调出来一张小纸片。   “哦,这个是种植说明。”裴苏止念出来,“本香菜种子由不吃香菜会死星人免费提供。一包五十粒,有颗颗饱满,出芽率百分百。作为SJ-123号种植空间最大赞助商,我们的目标是让整个星球都长满香菜。”   裴苏止:……   好可怕的目标。   这个种植空间现在看着没什么用啊。   难道种出香菜就能统治世界?丧尸怕香菜?   哦,有可能是植物大战丧尸!   香菜明天找地种,但是裴苏止觉得应该还是挖掘这个空间的更多用处。比如说囤货?人家末世文里都有囤货空间啊。而且大木屋里不是写着存储仓库吗?哎呀,那这也不错,以后要真的是逃难,也不愁了。   裴苏止试着往里面存东西,他手摸到了床边的的衣物和鞋子,默念存进去。嗯,发现出现在了大木屋旁边的一棵树旁,花坛最前面出现了一个垃圾站的显示灯。显示灯下面是个大坑,他的衣物和鞋都堆在里面。   裴苏止:……   接着裴苏止又把他屋里的板凳,桌子,书本,毛笔都存进了空间中,发现都在垃圾站下大坑里堆着。裴苏止不信邪,又跑进厨房,把灶台上的鱼干和杀好的鱼也存进,还是出现在了垃圾站里。   合着他的东西都是垃圾?!   不,不,现实不会这么残酷的。   种植空间,也许只能存植物。于是裴苏止把院子里唯一还活着的葱连带着土盆一起存进去。   哦一看,还是在垃圾站的大坑中。   这些东西不值钱?裴苏止默念着,又把大姑的玉镯给存进去,还是出现了垃圾站里。哦,还好,这可能不是嫌他东西不好。而最大的可能是外来的东西都会被认为垃圾。   奇异的,裴苏止的心情好受了一点。   虽然奇葩了点,但是垃圾站也可以当成存储空间用的。他不介意,只是个称呼而已,又不是真的垃圾站。死物可以放,那活物呢?   裴苏止把目光移向院子里唯一幸存的母鸡,母鸡正在屋檐下梳理鸡毛。裴苏止慢慢移过去,趁其不注意,摸到了母鸡尾巴。好家伙,放不进去!   活物不能进?!   裴苏止又试了一次,依旧没把母鸡放进去,反而被那母鸡挣扎着,吃了一嘴的鸡毛。裴苏止有些失望,这个空间好废物。   裴苏止又看看院子里还有母鸡吃掉半截的蚯蚓,还活着。于是他还想再试一次活物能不能存,便捏住了半截蚯蚓。   哦,依旧没进。裴苏止撇撇嘴,正想退出空间。咦?   那是什么?垃圾站显示灯突然大闪,发着红光。接着垃圾站大字下面下面又出现了一行鲜红的小字,在一动一动的跳跃着。   裴苏止仔细辨认:有不明物体尝试攻击垃圾站,已经被阻止,本次垃圾存放处理费为2个积分。   接着他看到自己的余额为-2。   裴苏止:……   艹 第14章   还,还有负分?   这坑爹的空间!   裴苏止眼皮一抽抽的,真的是无语了。   “小舅舅,你在做什么?”裴蓉蓉跑出来,正好看到裴苏止把葱连带盆从空间里拿出来,与盆一起的还有他厨房里的食材。   裴蓉蓉瞪大眼睛,嗷呜一声,“舅舅,你会变戏法。”刚才她明明看到这里没有食材的,葱也是在鸡窝那边放着的。   这些东西就是一下子嗖的出现在小舅舅手里的。   裴苏止暗道大意了,于是笑嘻嘻的抱起裴蓉蓉,“是啊,不过这可是舅舅的小秘密,只给我们蓉蓉变戏法。”先哄过去,裴蓉蓉明天估计就能忘了这回事。   裴风顺他们都没发现,裴苏止暂时也没说。他还没有彻底搞懂这种植空间有什么用处,准备在深入研究一下。   他们吃好饭,太阳就落山了。然后大家都不在说话玩笑,躲在房间里,把门窗都堵住,堵得紧紧的。能睡着的就睡着,睡不着的就戒备着。   然而今天夜里不同寻常,外面的丧尸格外的暴躁。撞门的力度都大了很多,搞得人根本没法睡觉。裴蓉蓉和大姑家的两个孙女都躲在被窝里被吓哭了,哭也不敢大声哭,捂着自己的嘴巴,一抽一抽的。   大人见了心疼,裴大娘抱着两个在怀里,一直抚摸着她们的头发。裴风顺拿出粪叉严阵以待。   裴苏止又再次把意识放到空间里,仔细研究这两个木屋。大木屋约有九平米,小木屋就更小了,五平米左右。还有那个一平米的小花坛,那个花坛里的花开了,花瓣又厚又大,还带着鲜红色的斑点。   裴苏止仔细瞧了瞧,他感觉这个花朵像个脸盆。   害。   他眼睛又移到香菜上,绿油油的。香菜和他以前看到的香菜没什么区别。裴苏止把香菜给掐出来,捏在手心里。   呕,还是一样的难闻。他最讨厌香菜,觉得这个味道臭的很,比榴莲和臭豆腐还不能让他接受。如今他却期待着这香菜有什么特殊之处,最好是变异的!   外面的撞击声越发强烈,嘶吼声似乎响在耳边一样。大姑呼吸都急促起来,心中庆幸,幸亏来到三弟这里,这要是她家大门,早就被怪物攻破了。   今天的夜里有风,风中传送着丧尸的血腥味,伴随着阵阵尖叫。有人在外面奔跑,喊叫。裴风顺竖起耳朵,听到喊救命的声音。   大姑也听到了,颤巍巍道:“三弟,外面好像是开泰,是开泰的声音!”   裴风顺也听出来了,立马站起来,拿出锄头和粪叉要出院子。   裴大娘害怕极了,“开泰,开泰不是去卖鱼了……”   “三哥,三哥,快开门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啊!”   “救命啊!”   裴苏止立马起身,把自己手腕脖子都用旧衣布条包紧,“爹,让我来。”他还连根带土拔了花坛的三根香菜,还掐了一朵那个脸盆花,通通一股脑的塞进自己袖子里。   没有使用方法,只好自己试试了。   外面喊救命的人是他小叔,裴开泰。   “小叔,你往后躲,去城墙,那边有梯子!”   裴苏止一出声,外面的丧尸更疯狂了,感受到活人的气息,他们不顾一切的涌动着。裴风顺点起了火把,照亮了方寸之地。   裴开泰一脸血迹,身上手上都是,神色惊魂未定,“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别问了,快上来!”裴风顺放下梯子。裴苏止在一旁拿着粪叉使劲的戳丧尸,大姑也跑出来,拿着热水往外泼,可是那丧尸不怕热水。裴苏止赶紧道,“大姑,爹快用石头砸!”   “啊,这该死的!”小叔都爬上来了,又被一只丧尸咬住腿然后掉下梯子。裴风顺心头一紧,知道弟弟已经救不回来了,可是看到弟弟那样子,他不想他被丧尸吃掉。   裴风顺从墙头跳下,拿着锄头疯狂摇摆,“开泰,快,快上,快啊!”   裴苏止见他爹跳进了丧尸堆里,顾不得许多了,疯狂的往外倒石头,“大姑,娘,快把咱们剩下的煤油拿过来,快!”   裴大娘跑的飞快,拿了煤油过来,裴苏止把粪叉给她,“娘,使劲戳,往爹那里戳!”他飞快地把煤油对准了院墙下疯狂撕扯的丧尸泼过去,然后抢过一旁的火把扔下去。   煤油燃烧起来,丧尸啊啊大叫。裴风顺趁机用锄头把一个丧尸给打到在地,裴开泰爬上了梯子。   裴苏止从墙头往里一拉,接着裴风顺也赶了上来。外面的火光更亮了,许多丧尸都被烧着了,可是他们还是不怕疼痛的在外嚎叫着。   裴大娘叫着,“梯子,咱们的梯子还没拿进来。”   “我来。”裴苏止喘着粗气,往外探头,伸手拿梯子,看到一个丧尸正顺着梯子想往上爬。这个丧尸他还认识,这不是越鲜楼的店小二吗?   越鲜楼离他们家有十多里路,这都能跑过来。这丧尸到处跑?   他心头一转,石头立刻砸下去。那小二从梯子上掉下去。但这样一来那着火的丧尸们更加疯狂的想爬梯子。   不好,梯子要被烧到了。裴苏止探出身子想立刻把梯子拿上来。   两个丧尸猛地冲过来,梯子一晃,裴苏止差点被那丧尸爪子抓到,手一抖,袖子里的香菜和脸盆花都掉下去。幸亏他爹在后面抓住了他的腰,他才没有掉下去。   接着裴大娘又扔下了一个火把,往那丧尸里烧起来,丧尸似乎怕了,裴风顺和裴苏止废了好大的劲儿把梯子给拿了进来。   院墙外燃烧着,火光差点烧到他们的院墙。幸亏是青砖垒的只有泥土和砖窑,里面没有放木材。   裴苏止心有余悸。一伙人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一时间惊魂未定。裴蓉蓉和两个孩子哭着跑出来。裴苏止立刻反应过来,呵斥她们,“快进去。娘,你带着她们进屋,关上门。”   裴开泰躺在地上,胸膛一起一伏的,粗重的呼吸如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听的人头皮发麻。裴风顺示意裴苏止戒备一下。   大姑也发现小弟受伤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出来了。“开泰,你咋回来了,腾飞和平安他们呢。”   “水,水……”裴开泰喊着。   裴大姑拿了一晚上来喂给弟弟。裴开泰连续喝光了两大碗水,爬起来靠着墙,外面的丧尸的吼声却突然停了。裴苏止爬上院墙,看了一下,除了烧死的两个丧尸,剩下的丧尸都不见了。   奇怪。   裴苏止跳下院墙,裴开泰已经缓过劲来,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裴开泰喘着粗气,说道:“腾飞和平安去千岩城,我半路发现忘记带路引了,回来拿。大哥,我傍晚到家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然后就有一群人跟疯了一样。刚才咬我的是王家婆娘,她怎么,怎么这样……”他有些困惑。   裴风顺看着弟弟被咬的伤口,手背手腕脚上腿上都被咬了,甚至额头上还有划伤。   他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大姑已经啜泣,泣不成声了。   裴苏止心中叹息,和小叔简单的说了这三天发生的情况。裴开泰惊呆了,他抖动着嘴巴,看着自己的三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也会变成那种怪物?”   裴风顺背过身去。裴大姑哭出声来,“开泰,开泰。”   裴苏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把小叔的腿脚手都砍了吗?砍了后以这里的医疗条件也活不成的。   裴开泰还是不相信,他抽动着,无声的哽咽,最后道:“三哥,你找个绳子来,把我绑起来,你们先进屋。我自己待着。”万一他真的变成那种怪物,也不能伤害家人。   “还有,雨田他们都托付给你了,三哥。”   裴风顺点头,眼眶充血发红,一个劲的点头,“我,我会的,他们现在和小妹待在一起,小妹那里有个大地窖,藏在那比这里安全。”夜里地窖一封,不出声,谁也找不到。   裴苏止发现小叔脸上开始有那种青色的血管了,接着裴开泰让他们都进去,“快进去啊!”他开始暴躁,拽着自己的领子。   裴苏止道:“给小叔做点吃的吧?”   大姑立刻起身,抹了眼泪,进了厨房,道:“他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热面汤。”   裴苏止进去帮忙烧锅,裴大姑用葱花和鸡蛋下了面片汤,裴苏止又偷偷掐了空间花坛里的两根香菜,埋在了热汤面里端给小叔。这个时候他发现空间积分余额那里成了-5分。   裴苏止很困惑,不知道哪里又扣了三分。先不管了,小叔要紧。   大姑哽咽着,“开泰,吃,吃。”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裴开泰端着热面汤,边吃边流泪,没有见到老婆和女儿最后一面,只希望儿子别回来。   裴风顺拳头捶地,推着大姐和儿子进屋,自己站在门口看着弟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弟弟是老小,父亲母亲大姐大姐他们都最疼他,自己小时候还嫉妒过这个弟弟。但开泰也懂事,老母亲生前病了那段时间都是他伺候的,村里哪个人不说他孝顺?   开泰今年才三十八岁啊!他的儿子去年才成亲。又想到二哥家的,二嫂和裴柱已经没了,只有二哥和大侄子一家在外。还有大嫂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万一没了,等裴照意回来后又该如何难过!   砰的一声,裴开泰手中的瓷碗碎了。   “吼——”   接着裴风顺就看到裴开泰身体抽搐,以一种常人难以做到的扭曲姿势站了起来,接着发出那种野兽的嘶吼,慢慢转动身体,对上了他的眼神。   可是他的双腿被绳子绑住了,一动就跌到,所以他扭曲爬行,艰难又迫不及待的挪动着朝裴风顺爬来,那目光空洞又凶狠。   裴风顺额上青筋暴露,血管都出来了,心中绝望到了愤怒的地步,啊啊的叫出声!他难受啊。   开泰,开泰!这该死的老天爷,该死的怪物! 第15章   “要将小叔送到水牢吗?”   大姑点头,说要送过去。还说她老头子都过去了,那天发疯后她就让弟弟送过去了。现在弟弟也要送过去,正好和她家老头子作伴。   裴风顺犹豫不止,现在的裴开泰已经是那种怪物了,真的有可能变好吗?   裴苏止是建议烧掉或者砍了头再埋,但他提出这个,大姑就红着眼睛瞪着他。裴大娘也拽了一下儿子,让他先去眯一会儿,让他们大人商量。   裴苏止知道这里人还是接受不了火葬,他叹口气还想在说,裴蓉蓉出来了,哭着喊他。   “去哄哄蓉蓉。”裴大娘推他。   裴开泰已经被控制住了,渔网将他绑的老老实实,现在扔在储物间里,变得迟缓僵硬,攻击力下降衰退。   裴苏止哄好了裴蓉蓉回房睡觉,他明明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一躺下还是睡不着,难受的要命。   空间里的香菜没有阻止人丧尸化的效果。   他将意识放到空间里,却发现昨晚被他连根拔掉的两根香菜又冒出来了。还有花坛里掐的那朵花也长出来了。   !!!   这花坛无线循环,永动花坛?   裴苏止又爬起来,偷偷又拔了两颗香菜,仔细看了看,检查整个空间状态,发现他连根拔掉香菜的同时,花坛没什么动静,而那个积分余额却在闪烁,然后跳动变成了-7。接着一行小子出现:破坏展示样品,扣除2分。   裴苏止:……   呵呵,果然是这个花坛,原来不能连根拔?   掐叶掐头掐尖好像不扣分。他又掐了一些香菜,然后到小叔那里。吃了不行,对活人没效果。那么对丧尸呢。今早他爬出墙头那烧的焦黑的丧尸还在,可是掉落的香菜和脸盆花都不见了。被烧没了?   裴风顺和裴大姑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处理弟弟,只好先把关在了储物间里,用木板和绳子绑的紧紧的。   裴苏止趁着他爹和大姑去小姑那里的时候,闪进了储物间,拿出香菜在裴开泰面前。   裴开泰嘴巴都被堵住了,牙齿也被卸掉了,他看到香菜露没什么表情,只是一个劲的想要挣开绳子咬裴苏止。   是不是香菜不够多?   裴开泰的瞳孔依旧空荡荡的,呆滞僵硬。   裴苏止心一狠,想着花坛里那香菜起码有百十来根,于是一股脑的一下子把香菜头都掐出来。摆成一大盆放在裴开泰面前。   这回裴开泰明显有了很大的反应,他似乎变得很不耐烦,暴躁起来,挣扎的更厉害。木板一直在剧烈晃荡着,眼球凸出来,裴苏止把香菜移过来移过去。   总之裴苏止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还把香菜涂抹在裴开泰脸上,这样折腾了有一刻钟。   最后验证了一个结论。他小叔这个丧尸对香菜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就像和火和阳光一样。   从王大夫那里得来的结论是丧尸他们不在白天出现,是畏惧阳光和温度。丧尸在阳光下会变得僵硬迟缓,嗅觉和听觉视觉都会变得迟缓。   王大夫还说丧尸明显还厌恶火光,他们不怕燃烧,也不会感觉到疼痛,但是明显不喜欢高温和焰火。   那现在可以加一条了,也许丧尸也不喜欢香菜。   他也不喜欢。   裴苏止逃出储物间,拿下了包裹鼻口的布条,弯腰呕吐。刚才在储物间那里一直摒弃,不敢呼吸。整个储物间都是香菜的味道,花坛里的香菜味道太浓重了,冲击着他整个脑门。   浓烈刺激,臭气熏天,整个一毒气弹!   简直要死了!   但裴苏止握紧拳头,没关系,为了拯救世界,他可以种香菜,他要整个海岛充满香菜!   香菜,他来了!   裴苏止紧紧关上了储物间的门,又将两块石头搬过来堵上去。然后拿出了那一包香菜种子,倒出二十颗种子来。   “娘,我们来种芫荽吧?”裴苏止喊了他亲娘。亲娘种植是一把好手,村子里女人几乎很少出海,所以在家里都是会种些粮食,收拾个菜园子。   裴大娘看到儿子拿出的香菜种子,赶紧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子,你不是最讨厌这个玩意儿吗?种它干啥?还有,你这种子哪来的?”   裴苏止深吸一口,“我从齐宣钊那里拿的,反正现在有种子了,娘,你就教我怎么种好不好?”   裴大娘自从那些个怪物出现后,就再也没出过家门一步了。原先家里在道场西边二里地外有一块田,大约二亩地,相比其他人来说,算家里地多的了。这还是裴风顺是村长,令守分配的时候特地照顾的。   岛上能耕种的土地原本就不多,一些家里没劳动力的不能出海的,令守会酌情照顾一下,给个两分地让她们种些菜之类的。   这样一分,土地资源就非常紧张。家家户户大部分都在家门口或者路边见缝插针的把能开垦的土地都种上东西。   裴大娘自恃家里地多,就没有在院子里挖地,只弄了一小垄地种些家里常用的葱姜蒜。现在想教裴苏止种香菜,土却是不够了。她懊恼的对裴苏止说:“咋办?你看这土腥红发臭,蚯蚓全死了。”   裴苏止从墙头翻出去,“我去王叔家挖点土来。”对不住了,王叔。   裴苏止仔细爬出院墙瞧了瞧,没有发现丧尸,他拿出那盆香菜用布包包着挂在自己胸前,要真有丧尸来,希望能被熏走。然后去王叔院子里挖土。   王叔夫妻俩变成丧尸后,院子就荒废下来,他们的菜园子也荒芜了,种的菜都死了。裴苏止摸摸土壤,总觉得这土质不正常。但也没别的了,他便挖了一些,用木桶装着。   然后看到院子里有两个榔头和镰刀,意念一动,收到空间里了。放在垃圾站就垃圾站吧,这些工具可是武器。   回到院子里,然后在母亲的指导性把香菜种子泡发,接着种下去。家里的鸡屎也是要留给这些香菜。   种好后,他回到自己的种植空间,在种子贩卖机这里徘徊。该怎么挣积分买种子呢?还有那花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奇葩。   这空间邪门,这些花和香叶难道不用浇水吗?他也感受不到空间里有空气氧气,按照科幻的态度来说,这空间存在他意识内,他进不去,感受不到实体,但又确实存在,还能存放东西。   那就是个异度空间,看到那自动贩卖机,就知道是高科技产物。   要是按照玄幻设定,那空间应该有介质或者实体。反正古里古怪的,还有积分怎么挣?到现在裴苏止还是一头雾水。但有一条,这空间对玉石有反应。裴苏止还想去一趟镇子上的玉料店,那里有好多玉石。   太阳最热烈的时候,裴风顺和裴大姑回来了,大包小包的,估计把粮食衣物什么都收拾过来了。   裴风顺道:“差役们正在收罗那种怪物。开泰?”他想把开泰送过去。   裴苏止理解他爹对小叔的感情,但他真的觉得应该把小叔火葬,留下骨灰还能有个念想。这送到水牢,说是锁链锁起来又有坚固的水牢逃不出来,可还是好危险。他真的觉得不靠谱。   但是他人微言轻,在书院和齐宣钊说了,见了山中之后他也说了,对王大夫也说了,要他们烧掉。可是所有人好像都不太同意。希望齐宣钊能给力点,说服千户长。   裴大姑还期待千户长那边有大夫能治好小叔,同意赶紧送过去。裴苏止都说了送过去要被关进水牢里,大姑还反问裴苏止难道见过水牢?   “爹,你想想柱子哥。”实在不忍心焚烧,那斩首后埋了也行。现在一股脑都扔水牢里,可是在水牢里,万一出现个什么差错,可都跑出来,这还不要人命。   裴风顺看了一眼储物间,还是不忍心,“我送到水牢去。”   裴苏止叹息。   差役们这回不知道从哪弄了辆马车,没有盖,上面堆着五六具那种怪物,都绑的严严实实得,也盖上了白布。   听差役说现在棺材铺都被抢了,还有他们镇子上最大的银楼和沿街的那一排粮铺玉料店铺也被抢了。   说现在有一团盲流不要命的趁乱抢劫,要他们小心一点。有一个小媳妇没死在变成了怪物的丈夫手里,被这盲流子糟践了,报仇无门悲愤之下自杀了。   裴风顺骂了一声,“畜生,胆子大的不要命。”   “就是,丧天良。怪物怎么不咬死他们。”裴大娘呸了几口,“没娘养的瘪三。”镇子上有盲流,平日里偷鸡摸狗,顺手牵羊,为非作歹,偶尔勒索渔民,骗人赌博,招惹调戏妇女。他们都做,但是手里应该没有人命。   千户长每年都要抓几个关进地牢里,不会被判死刑。   现在世道乱了,竟然敢明着去抢劫了。差役们也是恼火:“现在一个人当三个人做,兄弟我几天没合眼了,等老子处理完这些怪物,那些个畜生我抓到了都给他扔进水牢里。”   有那力气,怎么不来打怪物。同是一个海岛上的人,这种时期还要做坏事,差役最看不起了。可是现在人手紧张,根本腾不出手去抓捕那些人。“千户长说想招人手去找那些怪物藏在哪。但没人敢去。”   “谁敢去啊,这海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光靠着一条腿两三也不能转完,谁知道那些怪物都躲那里。娘的,总不能躲在水里吧。碰上了势单力薄的,白日他们僵硬,但又不是尸体不绑起来还是要咬人啊。”   “咬住了不还是要死。唉,难啊。我都想不干了,待在家里。”   差役们还说现在老百姓还把那种怪物藏起来,不信任官府,说他们只是生病了,想吃人肉而已。不愿意把那些怪物交给他们,自己养着。   有的认为是中邪了,跳大神的给喂狗血鸡血的经血的。还有人看到白天安静下来了没呼吸了,就直接拉去埋了。   “埋了夜晚又都爬出来。”那个差役说:“有的不敢埋自家坟地,就往矮山上埋,他娘的,我们出任务,给碰上了,差点没命。”   “刚才村头那一家,家里是个小孩成了怪物,死活不肯把那小孩给我们。我抢,他娘的,那老婆子和那女人来扯我。你都没见那小怪物肠子都掉出来了,他爹娘又给他缝缝补补塞进去了。还非说等找到大夫就能活了,让我们给他找船,说要带孩子去千岩城找大夫。”   又一个脸黑的差役呸了一口,没好气的说:“是啊,找船,哪有船,我还想开船把我老婆孩子父母送出这个鬼地方呢。”   “好了,好了,不说了,快搬上来了,还有十几家要走。”   牵着马的那个差役踹开了王叔家的大门,找了一圈没看到怪物,出来对裴风顺说:“昨天去了村西,今天要分了三组,要把村子南面给走一遍。你是村长,你要有空,跟我们一起劝劝那些人把家里的怪物给交出来。”   裴风顺把裴开泰搬上牛车,说这周围他五家,他都看了一遍,除了他家还有人来,其他屋子都空着。他要和他们一起去找千户长。   裴苏止知道还有两个时辰天黑,也说要跟着去。现在玉料店被洗劫了,那他就去见见那水牢,验证验证香菜的刺激味道吧。毕竟只有小叔一个样本,也不靠谱不是?   裴苏止父子俩拿着武器,全副武装,跟着差役出去了。留在家里的裴大姑看到他们的那新番的一拢地,上面还竖了个牌子。   裴大娘告诉她是种上了香菜和韭菜,裴大姑就说家里还有一些菜种子,她刚才也收拾着带过来了。   现在白天,没有怪物出没,她们娘几个在家里小心一点,把院子里的那石板挖开,开出一小片地,种菜吃。   显然他们种的田地暂时是无法过去了,谁也不知道田野外躲没躲几个丧尸,出去一趟不保险。还是在家里种些菜保险,像生菜这些生长周期快,十几天就能吃上一轮,就种这个。   裴大姑还说她隔壁那家人变成那种怪物了,她家养的一头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他们家人真的都回不来了,还不如把那头猪弄来他们吃了,省得饿死或者被那怪物糟践。   裴大娘接了一句:“那怪物好像只吃人肉。”当家的和他说的。   这话一出,渗人。姑嫂俩相对而视,沉默半响,裴大姑念了几句:“观音菩萨保佑,官老爷们快来救人吧。” 第16章   渔山塘地牢,是建在东篱村最北边,严格来说方位和港口离得最远,背靠着一座土丘矮山。山上长着各种树木山草,这座山林差不多是整个海岛上的木材来源,一些珍贵的树木是明令禁止砍伐的。   矮山土丘后面是五六丈高的悬崖,底下就是大海。这座矮山横跨东西两村和三个寨子。寨子里也住着人,但没有东西两村人多富裕。东篱村有令守府,西橘村则有千户长的住所和地牢。这两个地方合称渔山塘,一半建在地面上,一半建在地下。   千户长住在前院,后院是差役们办事休息的地方,还有审讯室。地牢和水牢都在地底下,依托山体挖的。   千户长现在不在渔山塘这里。现在人手不够。裴苏止和他爹被差役们当成帮手,允许进了地牢。十几层阶梯往下走后,就看到地牢了。   地牢两边各有两间,一共四间,再往里走又走了三十几步,就要弯腰了,过了两道门,最后来到一闪铁栅栏前,就看到水牢了。   水牢还要往下,他们这处有横梁在上面,下面是腾空的,横梁上有四五条铁链,紧紧的焊在横木上。底下丧尸怪物们各种古怪的脸,还有他们的吼叫。四周墙壁都是整块的石头,坚固无比。   丧尸们泡在水中,水牢中的水大约到两三尺那样深。差役们介绍当初建造这个水牢,特地把这片地挖了五六尺深。前面的地牢还能站直,可这里水牢超过八尺的人都要弯腰进。   裴苏止看到那两个差役把他们搬过来的丧尸的脖子勾住了那种特质的铁网,然后绑住他们的手脚往下面扔。有的倒霉被扔到水里。   呼啦一声,丧尸被惊动了,一时间嚎叫起来,想往新掉落下来的丧尸身边凑。然而发现是同类又不感兴趣的三开。震动铁链,发出沉闷的哗哗的声音。   丧尸们挤成一团,疯狂嚎叫,奋力挣扎着。然而却挣脱不了铁链和这石窟。   裴苏止开始还被丧尸们嚎叫下了一跳,但见丧尸挣脱不开,也就不害怕了。怪不得千户长说这水牢牢固,他不愿意冒着大不韪的想法把这些丧尸斩首烧掉,原来是因为他自信这个水牢的牢固。   渔山塘里昏暗,按理说丧尸们应该会很活跃的,可是裴苏止却发现他们在水中也无所适从。哦,丧尸不会游泳。   裴苏止在丧尸中看到了裴柱,裴柱正面着他,眼睛呆滞。还看到了他们格物班的两个学子和他大姑父。两个同窗肩膀烂了个窟窿,脖子上也有个大口子,可是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他喃喃道:“那是张英。”他记得张英是个很腼腆的小伙子,每次上骑射课都和他一样,射不中靶子。张英半边脸没了,还往差役那边不要命的挣扎,吼叫。   大姑父安静很好,裴风顺也看见了大姑父,想到大姑还期待着他能被救好,一家人在一起,于是叹息一声。   裴苏止扭过头去,不忍再看他们。余光瞥见一个丧尸倒在水底,又飞快爬起来,突然想到,要是把这些丧尸都扔进海里,会怎样?是顺着洋流流动,还是全部沉到海底?   应该都会沉到海底去吧?那他们被挖出来后会不会还活着?   裴苏止看着他爹,“爹,你真的要把小叔扔进这种地方?”丧尸应该不会游泳吧?   裴风顺问:“这链条够用吗?”   差役摇头,“不够了,到时候直接扔他们进水牢。”   裴风顺看着来到黑暗地牢就变得活跃的裴开泰,嘴巴被堵上了,却依旧挣扎着,“我来绑铁链和铁网吧。”他还是觉得将弟弟放进水牢里,等上面来人后,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救下这些人。   裴苏止把身上的包裹拿出来,绑在了小叔身上。裴风顺问是什么,他道:“大姑告诉我,小叔爱吃香菜,这个留给他吧。”   裴风顺哽了一下,见弟弟挣扎的厉害,也没在纠结了,直接绑好铁链从洞里把弟弟扔了下去。裴开泰掉落下去的瞬间,牢底水花飞溅,那包香菜也冒出头来。   裴苏止瞪大眼睛,亲眼见到本来想围过去的丧尸在香菜味道充满老弟的时候一下子躲得远远的。   丧尸有嗅觉,嗯。这回裴苏止确认了丧尸讨厌香菜,至少大部分丧尸都讨厌花坛里那刺激性的香菜味道。   其中一个差役说:“什么味道,这么香?”他往牢底一看,开了个玩笑:“还送香菜给他们吃,这,浪费了。他们可不吃。还有吗,小子,给我一把。”下面条吃贼香。   “快,弄好了,就出去。”另一个差役催促,“阴森森的,快回去,等下天黑了,该死的又要忙起来了。”   裴苏止和他爹出了地牢,就往家跑,途中也有在外行动的人,都行色匆匆的。转过拐角父子俩看到三四个壮汉那种锄头和榔头背上背着包袱,互相吆喝着,还有一个姑娘被一个人背在背上,似乎昏迷了。   裴风顺眯眼一瞧,拉了裴苏止一把,“快回去找差役。那是赵大。”坐牢又出狱的打老婆的盲流子,出狱后就不在村里过了,说是去外面闯荡。   裴风顺可是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当初让好赌败光了家业,让老娘饿死,又想把媳妇卖到窑子里,媳妇不愿意,他差点将人打死。   差役刚才说的盲流子里就有他的名字。这下看他们背上鼓鼓的,就知道又肯定是祸害哪家了。这一带靠近街边,虽然没有港口繁华,但小摊贩小生意也不少。   裴苏止看看天色,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怕来不及。于是对他爹说:“爹,我们先跟着他们,看他们在哪里落脚?”找准地方,带来差役一网打尽。   “那女娃要先救下来。”裴风顺见不得这样,晚了他们把女娃糟蹋了怎么办。这群天杀的,裴风顺不允许自己的村子里有这样的人,比怪物还可恶。   裴苏止点点头,往渔山塘跑。说来也巧,他跑了四五十步一拐角正好看到另一队送怪物回地牢的,当即拦下他们说了情况。   三人一队,其中两个差役立刻跟着裴苏止过来,留下一人把怪物送到水牢。那个差役所千户长说了,那盲流子手里有不少好东西,谁抓到了,东西就是谁的,县里不没收,算是给他们差役的奖赏。这阵子大家都累坏了。   裴苏止看到了父亲做下的记号,走了大概有一刻钟找到了父亲。父亲朝一个院子努努嘴,“他们进了胡同,在拐角第二个院子里。”   两个差役看了看天色,搓搓手,“我们速度快一点。要是他们不服,跑了,大家也不要追。找到赃物救出人就行了。”还是命重要,这怪物一出现,在外面跑,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裴风顺点头。两个差役拿着刀剑,冲过去踹门!   “衙门办事,赵大出来!”   裴风顺和裴苏止跟在后面,躲在墙后,听到院子里砰砰啪啪的声音,然后接着是女娃的尖叫声,又是跑步声。裴苏止不让父亲出面,免得被逃走的盲流子看见,报复回来。直到里面传来哭声和差役的喊着,“别追了!”   裴苏止和裴风顺才进了院子。差役们只抓住了一个小喽喽,还有三个跑掉了。那个女娃一直在哭,差役们也没咋安慰,把喽喽绑起来就问他们之前偷盗的那些东西都藏在哪了。   裴苏止在整个院子里转悠,想找赃物,这个院子是富户住的。   裴风顺道说:“是沈老爷家。”沈老爷是有名的土财主了,家里有两艘渔船。差役说了一句:“沈老爷一家在怪物出现的时候就开船跑了。”人家有钱有船,那里都可以去。   裴苏止和差役们找赃物,其实裴苏止就是想找玉料,他想知道玉料到底对他的种植空间有什么作用,不然也不会同意父亲来救那个姑娘。因为稍有不慎赶不及回去,他们都要死在外面的。   一个差役在审问那个喽喽。喽喽鼻青脸肿的说没有,他不是主谋,他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个差役也过来了,也加入了对喽喽的拳打脚踢中。现在带人赶回渔山塘是来不及了,差役想赶紧拿到赃物离开这里,找安全的地方躲藏。   喽喽一直不说,差役抬头看了看天色,狠心一刀下去,剁掉了那人的手掌。喽喽捂着手掌怕了,说了地点,在后院的井里。   裴苏止眼睛一亮,跟着差役去了井边,找到了一个大筐,框里有许许多多的玉石玉佩镯子和耳环。   裴风顺还看到另一个框里有金银首饰。这人真的敢去抢银楼!不要命了!那喽喽被踢了一脚,两个差役双眼放光的盯着捞上来的木筐。   裴苏止的眼睛就黏在那玉石筐里,移都移不开。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到山顶,天边晚霞出现,霞光淡下去了,辐射范围也慢慢地缩小,天即将黑下来了。   太阳的余晖一消失,那么整个海岛就是丧尸的战场了。   裴苏止就赶紧上手摸那些玉石,挨个抚摸,爱不释手的模样。   那差役见裴苏止这模样,赶紧咳咳咳嗽几声,“分给你们父子俩一点,可别说出去。”   “知道,我们知道。”裴风顺赶紧点头,拉起儿子。差役给他们分东西,也不挑捡,随手一抓,塞到裴风顺手里,“天黑了,快,我们快回去。”   裴苏止恋恋不舍,他爹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有多激动,他手摸到那些玉料的一瞬间,眼前冒起了阵阵白光,眼前犹如正对着远光灯一样,那白光明亮刺眼。   而且脑海里似乎烟花散开,绚烂无比,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的。   裴苏止听到机械声响起:“种植空间能量达百分之五十,能量充足,即将开启武器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呆滞的机械声都带着欢快呢。   哇塞!   武器库!   这才是真正的金手指!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查看传说中的武器库,外面姑娘就是一声高昂的尖叫,“怪物来了。” 第17章   裴风顺冷静下来,武器库开启还要时间。他赶紧跟着他爹跑到前院,拿起了他们带来的锄头。他的空间垃圾站里还有榔头和斧头。   两个差役也严阵以待。那个女娃也不哭了,躲在柱子后面,怯生生的。十六七岁的模样,很清秀,正在扭着手指头,眼眶通红,泪眼朦胧,她是被盲流子从屋里里抢过来的。家里人都没了,她躲在家里被盲流子发现了,掳了过来,她知道被掳走是什么下场。   幸亏,差役们来得及时,她还没有被迫害。差役说等明日送到书院去。   裴苏止拿出一朵脸盆花给她,示意她躲进屋里去。那女娃脸一红,拿着花躲进了里屋。   裴风顺心里着急,想要赶回家,家里老婆子和他大姐带着三个孩子,这才是危险。   差役让他们不要回去了,说现在太危险了。裴风顺道:“放心不下家里人。”裴苏止又飞快地从空间里掐了一大把香菜给那差役:“大哥,拿着,留着回家下面条吃。”成不成的,希望脸盆花和香菜能熏走丧尸。   沈老爷院子大,房子多,门板挺牢固的。应该不会出事。   差役朝裴苏止拱手感谢。   裴苏止打开院门,仔细看了看胡同里并没有丧尸。便冲他爹点头,“我们家离这里三里路,从这里翻墙头,可以少走一里路。爹,你行吗?”   裴风顺拍了儿子的后脑勺,他在一辈子打鱼,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算什么。   裴苏止打头阵,三两步跳上了胡同对面的院墙,裴风顺跟着。然后一路狂奔,小心谨慎的翻了七八个墙头,终于到了大路。这是通往他家的一条路。   父子俩已经能看到路上有人影闪动了。他们脚步不停,一路狂奔。   这个时候裴苏止就希望如果能现代化交通工具就行了,不说宝马小轿车,能有个艾玛电动车也行啊。骑着小电驴一路通通直达到家,这丧尸速度再快,也追不上。   抽空看了一眼,武器库还没开启,这也太慢了。他这个空间该不会是高科技位面的杰作吧?   也不知道新开启的武器库里有什么武器,要是有高科技热武器就好了。飞机大炮坦克他没奢想,但小米加步枪应该会有吧?   因为进入意识空间,要专心。所以裴苏止还不能这个时候停下,只好先努力狂奔,暂时把空间放下。   他感觉身后已经有丧尸的喘息了,那腥臭味如影随形。速度!再快一点!   裴风顺也觉察到了,特别是看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心怦怦直跳。看到五六个丧尸在路口晃荡,摇摇晃晃的朝他家大门而去。   裴风顺扯了一把儿子,“我们要把他们引开。”贸然翻墙入家里,会引起这群丧尸的注意。裴苏止嗯了一声,然后故意跺脚,加大了脚步声。   果然那群丧尸发现了他们,拐了个弯儿朝他们冲过来。   裴苏止已经不像第一次见到他们那样害怕了,手拿着锄头,挥舞着。裴风顺老当益壮,率先往又一拐,冲进了王小虎的家。接着关上了门,用身子抵着,留下一条缝,用锄头敲打着冲过来的丧尸。   裴苏止用力一跳,捂着头冲进了那条缝里。父子俩默契十足,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外面丧尸似乎被激怒了,砰砰碰过来撞门。   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三四个丧尸,一起撞门。裴苏止气喘吁吁的,“爹,咋办?”他们俩是把丧尸引过来了,可是他们俩咋脱身。   要是在王叔院子里还好,一个翻身就能翻到自家墙头。他们院墙改装过了,可是给人留了一个口子,他们俩从那墙头留渔网口子钻进去就行。   可是王小虎家和他家邪门对,中间隔着一条路。这回感觉撞门的丧尸力气越来越大了,裴苏止想着空间内的香菜快被他掐完了,那脸盆花还有。只要不连根拔,掐几朵花也同样没问题吧?趁着夜色,他开始掐花。   裴风顺搬来王小虎家院子里的大物件堵着门,转眼间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三朵奇怪的花,香味浓郁刺鼻。   他刚想问,就见到儿子把那花往自己脸上揉,接着还要往他脸上揉,手上揉。“待会儿再解释。”接着裴苏止让老爹赶紧堵着门,他又跑到小虎家里把床板和渔箱都给搬过来,继续堵门。   “小虎的屋里那窗户开着,爹。我们俩从窗户跳出去,然后再转入王叔家。”说做就做。   院门能阻挡一些时间,两人跑进小虎屋子,从窗户跳出去,然后那丧尸正好撞开了门,冲进了屋内。在屋内横冲直撞。   裴苏止还把揉碎了脸盆花插进了窗户缝中。   丧尸在屋内没有嗅到和看到他们的身影,两人躲在窗沿下,猫着腰溜着墙根走。然后看到路上没丧尸,只有数十米外有丧尸在游荡。   他们小跑着从左侧进了王叔的院子,又一鼓作气找到了渔网口子,回到了自家院子。   “谁?”院子里一柄粪叉,叉过来,差点弄到裴苏止眼睛。   “娘。”   裴苏止心有余悸,早知道让爹先打头阵了。他娘也变得这么狂暴,一出手就是粪叉,上面还有黏糊糊的臭味。   裴大娘赶紧收了粪叉,让他们俩赶紧进屋。她担心急了,差点出去找人。   一家人回到屋子里,黑漆漆的。裴苏止和裴风顺吃了点栗子饭,小声的说了一下情况。裴风顺则把那差役给的玉石和朱钗拿出来。   裴大娘小声哟呵一声,“这可都是好东西,赶明儿芝兰回来,给她两个,剩下的留给照意和苏止娶媳妇用。”   “娘,你想的真长远。”   裴大娘横他一眼,“娘还不是为你们打算,你脸上什么东西,香菜啊,怎么这么臭,快去擦擦,睡觉去。”   裴苏止进了自己屋。他里屋没人睡。大姑带着两个孙女睡得是大哥裴照意那屋。裴苏止刚躺下,迫不及待的就进了空间。   当然是找武器库啊。在哪?在小屋里看到了传说中的武器库。   种子贩卖机后面有一个高大的智能柜子。这智能柜高至小屋横梁,玻璃透明的看着挺一般的,里面有很多模型玩具?   应该是吧?裴苏止嘴角抽了抽,全神贯注的盯着那智能展示柜。   看到里面有迷你版的小铲子,狼牙棒,三叉戟、镢铁锹、木锨、连枷、轮转钉耙、吊钩、镰刀、铁镐、四齿耙头……还有最下面的又是一层白膜糊住了,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裴苏止心里骂了一百个卧槽。这也算武器?这不是农具吗?怎么成武器库了?   你要给农具,你给我个挖土机,收割机,碾米机,洒水机,农药喷洒无人机,自动灌溉机,拖拉机也行啊。那是大家伙,既能打丧尸,还能种田。高科技种田,事半功倍。   农具怎么都是迷你版的,上面也没写功能。看了看定价。除了最便宜的小铲子100积分,其他都是四位数起步。1000积分!2000积分,一直到10000积分,怎么不去抢积分啊!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积分怎么赚呢?   他还倒欠空间7积分!   又看了一遍,没看出个名堂,气的裴苏止一股脑把意识抽离了空间。盖上被子蒙住头,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这个金手指真的是让他无话可说。   还不如香菜种子。   所以第二天裴苏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娘俩种的香菜。出芽了,裴大娘也很惊讶。念叨着这出芽速度快。“这香菜种子真邪门,你看我和你大姑种的生菜,也没什么反应。”   裴苏止早有预料,毕竟是空间出土的,有点特别那是理所应当的。这样一想昨天武器库给他的郁闷又少了一些。   有,总比没有强!他很知足!   先从种香菜开始发家!总有一天能够致富的!他娘说过一般香菜从出芽到成熟约一到两个月。温度土地都适宜的话快得一个月也能成熟,慢的要两个月。   裴苏止想等明天,就把手里剩下的香菜种子也给种上。他还是琢磨着怎么挣积分,思来想去,应该是种出来的东西被回收到仓库里,换算积分。   应该是这样。可是这么一包香菜种子能种出多少香菜。按照他们这里的一般香菜来说是种不出多少来,撑死了两斤。但空间出土的种子,应该会比这多吧?   到了晚上再看一看,好家伙。这香菜已经亭亭玉立,小苗茂盛了,按照这种速度明天估计就能掐头掐尖尖吃了。裴苏止怕他娘怀疑,还在想该说什么说辞。谁知道他娘只是惊讶一声,“这年头连香菜也变异了。”   大概是听儿子说变异听多了,她现在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都觉得是变异了。毕竟人都能变成那种不死不活的怪物,死了还能爬起来,这香菜长得快一点又算什么呢。   果然第二天那香菜长得就很茂盛,绿油油的,叶子什么的也很肥大。   裴苏止去看了看自己昨天种下的,已经出芽了。他大致总结了一下规律。这香菜三天一个生长周期。今晚他就摘香菜,放入那个大木屋仓库,看看到底能不能回收。   香菜快成熟了,院子里香气浓郁,裴苏止捂着鼻子,让裴大姑做了口罩带着,也挡不住那气味。怨念重生。不吃香菜会死星人真讨厌啊。   可是有好处,好处就是香菜出苗味道浓郁的那晚,他们家门口没有丧尸来撞门。裴苏止看完香菜回屋,他爹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裴苏止知道他的麻烦来了,他爹可不想他娘这么好糊弄。这几天他肯定已经觉察到自己的奇怪之处了。   “坐。”   “爹,你要说啥?”   “昨天你出去转悠,没带什么回来吗?”   裴苏止想了想,“我就挖了一些土捡了一些石头和木材回来。没干别的。”他也不敢走远,就在家门口一百步左右的范围转悠。这里他爹都搜过一遍,并没有丧尸。   裴风顺问他:“你房间里怎么少了很多东西?”   儿子没说实话,裴风顺知道。他昨天是挖了土捡了木材回来,可是那分量根本不是他一个人一趟就能带回来的。家里板车被推走了,他一转眼,院子里堆了一大堆木材和土。而且他房间里有许多零碎的东西都不见了,也不知道藏哪去了。   那日出现的奇怪花朵,和这怪异的香菜,还有儿子睡梦中说的梦话,都让裴风顺觉得怪异。   裴苏止沉默半响,“爹,我能不说吗?反正对我有好处的。”   “没危险?”   “没有。”裴苏止赶紧点头。   “那就不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儿子大了有秘密了,裴风顺也不想逼迫儿子太紧。   一年前儿子落海溺水,被捞上来后,都没气了,大夫也说准备后事,让埋了。他和老婆子差点哭死,当下他和老婆子就求观音菩萨,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儿子的命。   裴照意是他侄子,是他大哥的儿子。大哥出海没了,大嫂改嫁,他便把裴照意接到自家来,当成自己儿子照顾。   那个时候他和老婆子都三十七八了,面前只有一个裴芝兰,都想给裴芝兰招赘婿了。养了裴照意也就断了生儿子的念想。   但是半年后,裴苏止就来了。这孩子两人想了半辈子才得来的裴苏止是他和老婆子唯一的亲生儿子。虽然从小就体弱多病,但也精心养着长大了,谁知道会溺水。   当时觉得他们天都塌了,就在他把棺材买回来的时候,儿子又醒了。死而复生,在村里引起了议论,有人说裴苏止和大儿子一样命硬,以后肯定是克妻克亲之人。   裴风顺和裴大娘堵在人家门口,村里人就不敢多说了。虽然背后还是有些闲言碎语,但他和老婆子听不到倒也就管不了了,他们俩感念上苍,老天爷保佑,从此虔诚拜佛。   阎王爷不收他儿子!从那以后,只要不威胁儿子性命的事情,裴风顺都愿意让他尝试。 第18章   裴苏止感动他爹的父爱,于是晚上特地用香菜下了面条,端给他爹吃。可是他忘了,他爹也不大喜欢吃香菜,最后那香菜挑出来都被裴蓉蓉吃掉了。   裴苏止趁着夜晚,把成熟的香菜回收了。回收很简单,就是摸到那个一键收获的按钮,在碰到香菜。然后香菜就消失了,被整整齐齐的堆放在大木屋里。   裴苏止按了一下下面的小牌匾,那个回收成果闪动了几下,接着仓库里的香菜就消失了。   “兑换比例10:1”这个重量单位是克,两,还是斤?裴苏止盯着那个积分余额,可是半响之后余额依旧是-7。   这兑换速度真慢啊。   裴苏止只好把目光移到垃圾坑里。他现在囤的东西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他房间里的书本笔墨和好看的石头还有他的衣服喜欢的小玩意儿。   这个空间好像也没多大用处,顶多那些武器能随身放置,但怎么避人耳目拿出来也是个问题。   裴家过了两晚上没有丧尸撞门在外鬼哭狼嚎的夜晚。而其他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特别是裴梅生一家。   原先他们一家躲在地窖里,挨了两天饿,第三天的时候躲在地窖的四个人饿得不行了。鼓起勇气出来了,然后碰上了前来上门找怪物的差役。才知道白天那种丧尸怪物是不出来的。   可是四个人还是不敢出去乱走,于是偷摸在家里做饭吃。他们问差役隔壁情况,差役说隔壁有几个变成了那种怪物被拉走了。   差役让他们关紧房门,等待救援。   如果家里有人变成那种怪物,最好制服,送到渔山塘。差役离开后,裴梅生爹娘赶紧收拾好家里物品,估摸了一下家里粮食,发现还能吃五六天的。听那差役说千户长已经上面求援,应该会派士兵来砍杀怪物。他们也就没着急。   可是一旦到了晚上,外面又是鬼哭狼嚎的,而且他们家院门破了,只好躲进地窖里心惊胆战的过了两个夜晚。有两次他们都感觉到丧尸怪物在他们头顶上走过去,几个人憋着气不敢呼吸。   更让人难受的是从下午开始他们就不能吃东西喝水,因为地窖里没法上厕所,也不能躺平睡觉。四个人被折磨的憔悴不堪。   第五天白日的时候,裴梅生从地窖里爬出来,对他爹说:“爹,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家里粮食也不多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裴梅生娘也爬出来,埋怨老头子,“都是你,家里不让囤粮食,现在可好,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上哪买去?”现在镇子上还有敢开门做生意的人吗?   “你当初不也同意吗?”   父母相互埋怨了一会儿。裴梅生想知道左邻右舍情况怎么样。可是隔壁都安静得很。他说:“那差役说隔壁都有人变成怪物没了,家里有粮食。咱们去借一点。”   父子俩把家里牢固的能穿在身上的衣物都裹上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借粮食。他家这里一片方子建的密集,中间留的夹道只能过一人。有的人家是亲戚还共用一堵墙。父子俩不敢走远,只选择右边的周大娘家,因为她家一直没有动静。   裴梅生怀疑差役说的变成怪物被拉走的就是她家。两人拿着鱼叉和锄头翻进了周大娘家,直奔厨房,扒拉出了半袋子栗米和一罐子大麦面,还有一些盐,几个鸡蛋,一些干虾米和豆皮。   裴梅生觉得不错,示意他爹可以走了。可是他爹又往屋子里走去。   裴梅生只得跟上。他爹在扒拉人家的柜子找值钱的东西。“爹,别这样,咱们借粮食就可以。”那人家银钱,那不是偷盗吗?他拉着他爹要走。   他爹甩开了裴梅生,“你懂什么,她家人都死光了,这东西留着也是浪费。”   “爹。”裴梅生在德博书院学了快一年了,礼义廉耻是知道的,这要是被他同窗和夫子知道了,他还怎么做人。他又小声劝了劝他爹,可是他爹根本不听,扒拉了东西塞进包袱里,还要往里屋去找,还往人家床头扒拉。   裴梅生很生气,便转身出去了,他拿着粮食包好,往自家院子里扔。那边噗咚一声,母亲声音传来说要他轻一点。裴梅生没说话,只听见屋里面传来一声他爹的吼叫,“快跑!”接着各种东西碰撞声。   裴梅生下意识的握紧鱼叉,大声问:“爹,爹,你怎么了?”他往里屋走去,却见他爹捂着手臂冲出来,“快,快,里面藏着周家小女儿,她成怪物了!”   父子俩着急忙活的翻墙,从周大娘墙头跳到他家墙头,跳下去那一刻,看到那个小女孩青白着一张脸,嘴巴鲜红的跑出来,冲着他们嘶吼狂奔。裴梅生手一斗,鱼叉掉落在周大娘家里。   裴梅生的爹拿着锄头敲了那个小怪物一头,小怪物嗷呜一声,不退反进差点抓住他爹的脚,被他爹踹到了,后来也跳进了自家院墙。   “爹,你没被咬吧?”   “没,只是被这个怪物划了一下脸。”他爹放下捂着的手臂,裴梅生仔细检查,手臂上包裹的衣物被咬破,但是手臂却没有伤口。然后他爹的脸上有一条指甲划痕。只是一条划痕,应该没事的,都没出血。   裴梅生安慰他爹,不会被传染的,又小声埋怨他爹:“都说了不要去屋里。”要不是他爹贪图人家财物,也不会弄醒了那个小怪物。   “我哪知道她藏在床底下,差役不都说了都被拉走了。娘的,真操蛋!”小怪物是周家的小女儿。周大娘死了男人,大儿子娶媳妇分家了,她带着十岁的小女儿住。   裴梅生她小姨做好了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先吃点东西。”   “要把她送到渔山塘吗?”裴梅生的娘问,“差役已经搜过这里了,还会来吗?要不,咱送去?”   “不送。”裴梅生他爹没好气的说:“这一来一回多远啊,天黑了我还不死在外面。”   “那她晚上?”晚上可是这些怪物的天下,这怪物就在对面,万一又招来许多怪物……她抖了抖。   “梅生,苏止那小子是不是说要将怪物都砍下来才行?”   裴梅生点头,他爹呸了一声,吐口一口浓痰,“先吃饭,吃完饭,拿斧头砍掉那小怪物的头。”一个小怪物,他们爷俩合力还是能杀死的。   几个人吃完后,父子俩又用家里的木板把自己的脖子和身体都裹住了,只露出眼睛和手臂,手臂也用布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拿着斧头和锄头又翻墙去了周大娘的家,把那小怪物引出来,砍掉了她的脑袋。   裴梅生要给她埋了,他爹说他多此一举,扔在里屋就行了。以后要官府处理。   “别磨蹭了,还要修门,快点回来!”   裴梅生的娘和小姨把里屋的床板给拆下来,四人又赶着天黑前把大门给修补了,然后就躲在地窖里。原本以为又能安全躲过一夜,可是后半夜的时候他爹突然身体滚烫,接着变异一下子咬住他娘。   裴梅生惊恐万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根本没人反应过来,小姨尖叫着,引来了丧尸。他娘被咬到后,紧紧抱住了他爹,让两人快跑!   小姨尖叫着要打开地窖上的门板,用力撞着头顶上的木板,疯狂极了。“儿子,快跑!”他娘拼劲的抱住他爹,不让他去咬别人。他爹在啃咬着他娘的肉,惨叫一声声的。   裴梅生疯了一般去救他娘,可是这地窖里根本施展不开,也没拿武器进来。   小姨大力之下推开了头顶上的木板,迫不及待的钻了出去。可是一出去,那丧尸就来了,又去啃食小姨,小姨的尖叫声再次传来!   裴梅生也不想活了,可是他娘吼着:“跑啊!儿子快跑啊!”他娘一个劲的求裴梅生快走。   裴梅生终于动了,拿出了拼命的架势,趁着那群怪物在撕扯小姨。他狂奔着,一跃跳进了隔壁周家的院子,接着躲进了她家的厨房。白日来借粮的时候,他看到厨房有个水缸,把厨房的架子和柴火全堆在水缸上面,盖住了水缸,然后自己躲进了水缸里。   他捂着眼睛,眼泪流进嘴巴里,很咸很苦。丧尸们始终吼着,寻找着活人的气息。裴梅生瑟瑟发抖,眼前一幕幕回放他爹啃食他娘的过程,一遍遍的折磨他。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裴梅生麻木的从水缸中出来,水缸底部还有水,他被脖子以下被泡了一夜,身体蜷缩着僵硬麻木疼痛,心脏一抽一抽的。   可是他觉察不到任何痛苦,他拾起了鱼叉回到了自己的家。没有那种怪物了,怪物都消失了,他爹和小姨也不见了,只有满院子的血迹,还有她的娘的骨头和半截头颅,只有一只眼眶在头颅上。另外半截不见了,裴苏止钻进了地窖,找到了她娘的一只断手,   他嘶吼着,他无能他废物,最后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满地残肢……   裴梅生从地窖爬出来,一点点的把那血肉残肢还有那半截头颅都收起来,小心翼翼地的放在了鱼箱里,然后他走出了家门。   他抱着这个鱼箱,麻木不仁的又失魂落魄走在了出了家门。他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也不知道要去哪?   有一个人站在了屋顶,喊他的名字。   喊了好几声,裴梅生站住了,他站在那儿抬起了头,眼珠儿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屋顶上的人影,许久才开口,声音沙哑,“苏止,我家里人都死了。”他神经质地笑了一下,“全死光了。” 第19章   裴苏止把裴梅生带进自己房间里,裴梅生就一直抱着渔箱在那发呆,有三个多时辰了,也不吃东西也不喝水。   本来裴苏止打算今天和他爹一起去徳博书院瞧瞧,打探一下消息的。但是裴梅生来了,裴苏止不放心他,便留在家里,想方设法的安慰他。两人上了学堂之后就是朋友,家里长辈也都认识。   他道:“梅生,你先吃饭,你吃点东西。”   “我娘在这里面。我现在只有我娘了。”裴梅生有动静了,他抬头冲裴苏止笑了一下,“苏苏,我会和我娘一直在一起。”   接着开始喃喃自语,说了什么他爹就被划伤了一下,都没出血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怪物啊。他娘让他跑,他为什么会怕死跑了,他应该和家里人一起死的。他应该让他爹单独待在屋里的他不应该让他爹去隔壁偷东西的……   裴苏止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轮廓。裴梅生没有详细说那晚的经历。可是裴苏止能想到有多惨烈。   裴苏止眼神落在了他怀里的鱼箱,“我们要给你娘找个好地方入土为安。”   裴梅生闻言,“不,我不要我娘离开我。”他怒视裴苏止。   裴苏止知道他现在情绪不稳,“你睡一会儿。”他放下一碗粥,出了屋子。他娘和裴蓉蓉在院子里收集香菜种子,给种子脱粒晒干。大姑在收拾院子里的菜地。   裴大姑小声道:“问清楚怎么回事了吗?梅生没受伤吧?”裴苏止简单的说了一下。   裴大娘和裴大姑道:“作孽啊。”好好的一家人这就没了。   “你拿着鱼叉出去看看,迎迎你爹。”   裴苏止点头,又爬上了屋顶,眺望着。这已经是丧尸爆发的第八天了。为什么救援还没到。难道消息没送到吗?渔盐卫所那里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些士兵也被感染了吗?   还有,裴苏止想到裴梅生怀里的那个渔箱,按照裴梅生的说法来看,裴梅生的娘拖延挡住他爹,给儿子留下了逃生时间。   可是裴梅生的娘被咬后没有变成那种怪物,她被那群怪物活生生的吃掉了……难道是因为和裴柱一样变异时间长,导致她在没变异完成的时候被丧尸撕碎吃掉了?   如果是这样,那可以确认一些事情。   现在能确定的是活人被咬后变异时间有长有短,有的立刻就会变异,有的需要一盏茶一炷香半个时辰左右。而有的会长达一天。   而最开始被狗咬的那批人变异则达到了两三天。这个时候还不具备大规模传染性,他们是第一批感染者。然后他们再咬人造成第二批感染者,开始飞速扩散传染。第三批第四批感染者传染性变强了,唾液和血液都造成了传播。   比如在徳博书院只是擦伤划伤的那个学子,说不定就是伤口沾染到丧尸血液传播上的。后来王大夫砍掉了他的手臂,仍旧没有阻止他变成丧尸怪物。那这个变异时间是由什么导致的呢?是个人体质,还是某些契机?   裴苏止想不明白。他又进入自己的空间。空间的积分余额已经到了-3分。   裴苏止的香菜挣回了4分。香菜按照10:1 的比例回收。   他之前种下的五十颗种子收获了4斤香菜。空间里是按照两的重量算的。要想扩大规模,就要有大规模的种子和菜地。香菜种子可以用长成的香菜成熟爆裂后收集,可是这土地怎么办?   院子里的地就这么大。而且这海岛上的土质似乎也变异了,出问题了,他娘和他大姑种的种子全部都腐朽了,只有香菜能够生长。裴苏止就想到丧尸爆发前的那场臭雨。   按照科幻末日小说定律,黑雨里肯定有病毒,损害了土地里某种物质。农田那边的粮食作物也没去看过,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死光了。裴苏止准备找机会去检查一下,也许只是某类种子不能生长了。   还是先种香菜吧赚积分,再买种子。   裴苏止想到外面,他想把香菜种子把他这方圆一里的地方都种上,三天,三天香菜就能成熟收获。他准备等种子收集好,先送去给小姑小舅他们,然后再送去书院。   但要送什么理由呢。他们可不是自家爹娘,都疼他,相信他,就算被糊弄也不会计较,更不会害他了。   裴苏止担心怀璧其罪。   真是难办。   下午裴风顺回来了,带回来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盐场里现在没活人了,全都变成了那种怪物。现在盐场已经是个丧尸牢笼了,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渔盐卫所的士兵呢?”   “千户长说探查的消息人在丧尸怪物中看到了士兵,还,还有令守。”裴风顺说的艰难,显然也不敢相信。   裴苏止惊呆了。   那他们怎么办?   裴风顺抹了一把脸,看了看面前几张惊恐的脸,“只能先自救,等待宁州卫和千岩城的救援。”离他们最近的有救援能力的是宁州都护府和千岩城首府的兵力。逃亡是下下策,至少对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不是上选。   有能力逃走的在开始之前已经开船奔逃。小岛三面环水,渔船多。但是上一场大黑雨一下,渔船大部分都停靠在东篱村港口了。   千户长说盐场那边倒是停了十几艘渔船还有两艘盐船。可是上面都住满了那种怪物。   整个盐场平日大约有三四千人在那里劳作。如今全成了怪物,可想那里有多危险。   裴风顺又说了一个好消息,“咱家渔船还在,没有被人开走。”坏消息是上面有怪物。   裴苏止道:“爹,我们要上渔船逃走吗?”   “往哪逃?”裴风顺叹口气,“逃往荒岛不现实,咱们吃什么。去城里咱们没路引没文书,港口肯定不让咱停,也没法上岸。偷偷停靠上岸了,被举报要坐牢。”   “再说,从这往东篱村去,咱拖家带口的麻烦不说。那怪物还在船上呢。”要走,肯定不止他们一家人走,亲戚们也要跟着一起走,不然大家伙儿一起兑钱买的船,你一人开走算什么。   上面到底是什么想法,不会真的像之前他们猜测讨论过的那样。想要放弃这个海岛吧?怎么还不派人来,或者像那位王大夫说的那样,外面也有了这种疫病,所以他们自顾不暇了?   不,不会的!裴风顺把这个猜测从脑子里赶出去。   “千户长说明天家里有男丁的都要出来干活。他们要去砍伐树木,做武器和加固防御基地。”   这是自然。   “还有家里有田的,田里有庄稼的最好成群结队趁着白天把粮食收回来。还有,现在大家不得把怪物藏在家里,也不要私自埋了,要统一送到渔山塘,交给他们处理。如果有隐匿,可以举报。”   “据千户长那里的消息,咱村还活的人有一百三左右。书院里现在有三百个人了。镇子上活人多一点,有二百多个。东篱村那边不知道。矮山南面两个寨子大概有四百人还活着。令守府东边那个乡里没人出来,情况不妙。”整个海岛近两万人口,就剩下这么一点人,想想真可怕。   裴苏止看了看父亲的脸色,等姑姑和娘都出去了,小声问:“爹,千户长同意烧了没有?”   裴风顺很疲惫,“大概率会同意。有个学子好像很有威信,千户长听他的。他说要将水牢的怪物全部烧死。”千户长那里太忙太乱了,所有人都跟火烧屁股一样。但那个学子一来,事情好像有条不紊起来。   而且那个学子身后还跟了五个高大威猛的全副铠甲的带刀侍卫。看着不像他们这里人。可是他打听不出来他们的来历。他猜测到是不是上面官府派人来了。可是周围人的表情都讳莫如深的。   这学子来了后,千户长好像松了一口气,把他们叫道一个房间里,安排他和几个村长一些事情。   千户长要他们几个村的村长找些身强力壮胆子大的人配合差役们干活。说现在能动的人都要动起来,趁着白天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裴风顺还是不能接受把那些怪物们烧死,可是这不是他能决定的。这只是他偷听到的,也不敢大肆宣扬。不然村民们第一个不同意,也不会再有人把亲人送过去,而且肯定会闹出乱子的。   裴苏止这才放心下来,看来齐宣钊还是有能量的。裴苏止小声说了一下裴梅生住他家。   裴风顺点头,“你安排就好。这孩子,唉,命苦。”但他也算幸运的,还活着。   第二天白天,裴风顺就风风火火的翻墙头出去了,找人和他一起砍伐木材,没让儿子跟着来。在他看来儿子还年轻,白天虽然不会有大规模怪物出现,但也不排除林子里有几个零散的,不安全。   儿子愿意捣鼓什么香菜,就让他在家门口种。那香菜味道难闻,可是闻得多了,也渐渐习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香菜种上了后,晚上来撞门的怪物都少了很多。   裴苏止捏了一瓷碗香菜籽,大手一挥,“今天我们把王叔门前,小虎门前,还有咱们屋后都种上。   家门口被再三检查过,是安全的。   可是裴大娘依旧不允许裴蓉蓉等三个小孩子出来玩,最多允许他们在院子里玩。她说道:“以前最想在院子里晒太阳,门关的紧紧的,还想躺在屋里睡大觉。现在倒是可以躺着了,也不能到处串门了,可让我好不习惯。”   裴梅生终于走出了家门,但还是抱着他的鱼箱。裴苏止小声劝了,“入土为安吧。”虽然很难,但是这样一直放在鱼箱里,睹物思人,更是难受。   “我陪你去墓地。”   裴大娘听了赶紧扯了扯儿子,“墓地太远了,危险。”他们西橘村墓地在靠近海岸的地方,离家远着呢。   裴梅生看了看地方,他们从梯子翻墙下来的,他顺着梯子爬上了王叔家的屋顶,然后指了指不远处河边一颗树下,“我想把我娘埋在那里。”   裴苏止也爬上来,看到那是在长河水边的一棵柳树下,距离道场有三百多米的直线距离。他眯起眼睛仔细瞧了又瞧,没有看到有丧尸,有两个妇人还端了木盆在河边洗衣服,看上去安全无虞。   姜晴山正从河边扛着什么东西往这边来。裴苏止也想和姜晴山说说话,道:“我陪你一起去。”   姜晴山是出来砍柴火的,见到小伙伴,得知裴梅生情况,沉默片刻,说道:“节哀。”现在他不让他娘出门。当然他娘也不愿意出门,一直缩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连院子都不进,神神叨叨的说是老天爷惩罚他们,他们要下阿鼻地狱的。   姜晴山不愿意下地狱,他想在人间活着。于是在家里柴火还剩一点的时候出来砍柴,顺便把他娘屋里的窗户和门也给封上,让他娘夜里也能睡得更安稳一点。他爹去卖鱼,也许外面也有了那种怪物,姜晴山一向是做最坏的打算。   裴苏止和他说了从裴风顺那里得到了的消息,说九夜盐场成了怪物基地。令守也变成那种怪物了,渔盐卫所不会来救援了。   裴苏止说完,三人又是一阵沉默。天边云彩黯淡,一切静谧无声,仿佛和之前恬淡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裴梅生挖好了小坑,将鱼箱埋进去,把土填上。裴苏止在上面撒了些香菜种子,希望怪物不要打搅这片地方。   裴梅生填好最后一抷土,抬起了头,眼底水光一片。裴苏止想说什么,目光一动,他看着长河对面的东篱村,指着一处冒烟的房子,“你看,那边失火了。”火光冲天,接连烧了三四间屋子,但是没有一个人从那房子里跑出来。   姜晴山看着对面着火,看着那黑烟,又仔细问了问千户长说自救的措辞,神色不愉,最后缓缓道:“也许我们被抛弃了。” 第20章 (倒v开始)   “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张婕冲着徐远洲大喊大叫,“我受够了这里,我要回家。”   “再等两天,我要把这里的怪物都焚烧,杀死才离开。”徐远洲很冷静。   “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我今天就要离开。”张婕崩溃极了,这些日子她担惊受怕,夜里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期待着救援。现在救援都来了,虽然只有二十几人的小队,但是护送他们出岛绰绰有余。   可是徐远洲不同意!   凭什么?张婕纠缠着。   李晚等人不说话,但看着徐远洲的眼神也是想离开。这批二十三人的小队是特地来带他们离开的。说是后面这里一切会有宁州卫接手。   李晚猜测着这二十三人应该就是传说种的玄甲营的高级将士,骑射刀法枪法都不弱,且他们队长和副队长还配有火铳,护送他们出海岛到千岩城绰绰有余。   齐宣钊拉住了张婕,“别吼了。”   张婕甩开他,捂着脸哭起来,“求你了,徐远洲,我要回家,求你让我回家吧。”她害怕这里。每天夜里杀不完的怪物,听不完的嘶吼声,白日里要听他们说昨晚又死了几个。   每日都有人变成那种怪物,也有更多人的涌进这个舍馆来住下来。饭菜每日就那些,还要听那些前来投奔的人说他们家里人怎么人么惨,那些哭声她懒得再听了。   那些飘散在空气中难闻的气味,她躲在房间里也躲不掉。   有一次夜里她在二楼看到那些怪物们追逐着一个活人,活活的把他咬死了,两下就挖出他的肠子,啃食他的肉,很多怪物都冲过来将她分尸了。她呕吐了当晚就发高烧了,用掉了王大夫最后的药材。   她会死在这里的。她不想死,也不想变成那种怪物。   徐远洲看了一眼齐宣钊,“将张婕送回房间。我保证,明天一过,我们就离开。”   齐宣钊起身。   徐远洲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李三。李三点点头,接着徐远洲离开了大厅,去了一楼的议事厅。新来的玄甲营的将士们都在议事厅外面站着,姿态挺拔,严阵以待。副队长赵卫迎上来,徐远洲对他点点头。   齐宣钊将张婕送回房间,去了徐远洲那里。山长和崔夫子也在。李晚,申别嘉他们等几个南园来的都在。见到他过来,山长和崔夫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离开了议事厅。   徐远洲道:“明天一早,我们去收拾东篱村港口的怪物,将那些渔船检查一遍交给千户长。”   “我们走水运?”他还以为会走官道的。因为玄甲营的将士们骑得都是良驹,带着他们狂奔速度快而安全,要真是千岩城那里也有了这种怪物,沿途也好补给防守。   但是转念一想走水路更安全,那群怪物不可能在大海里出现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官船没有,那些渔船太简陋了。   “我们要带着书院的夫子和想要跟着走的百姓一起走。”徐远洲缓缓道,目光在齐宣钊、李晚等人身上移动,颇有压力。   “渔船够吗?”但齐宣钊仍然提出了疑问,他道:“我不赞同带着他们一起走。宁州卫随后会来,我们没必要带着这些人一起。当然,崔夫子和山长及其家眷可以带着。”   “宁州卫是会来。”徐远洲点头,“但他们不会救人。”   齐宣钊刹那动容,“你是说宁州卫会……”接下来的话他问不出口,看着徐远洲冷静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上面的打算。上面打算放弃这个海岛了。   宁州卫来这里恐怕会将岛上的人连带怪物全部杀光,以免有任何疫病泄露出去。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用出手,只是来围住这里,只要不让岛上的怪物或者活人逃出去,等两三个月后,这里自然成为怪物的乐园,然后再用火药、清洗整个岛屿。   怪不得离得最近的宁州卫没有先过来,反而是玄甲营的将士们先来了,带走他们,接下来宁州卫才好行动。   这是谁的命令?谁敢下这样的命令?是尚王?王太后?还是赵侯?   齐宣钊抬头看了一眼徐远洲,又或者是徐议政?   李晚还没明白徐远洲那句他们不会救人是什么意思,看了看徐远洲又看了看齐宣钊。   他嘴唇动了动,问出声:“为什么他们不会救人?只要把这里丧尸怪物杀光,一切都能恢复正常。”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申别嘉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也听不懂这些人再打什么哑谜,打了个哈欠,“徐少,我听你的。”虽然带那么多累赘很烦,但这又轮不到他烦躁。   那些百姓就算上了船,估计也进不去千岩城,肯定会被下放到沿途村寨去。   齐宣钊神色还是游移不定,“徐少,你有证据吗?而且百姓不一定会跟着我们走。”他还是不敢相信上面会下这样的命令。这个岛上还有一千多活人,难道就全部放弃了?   徐远洲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是我的猜测,你当然可以不信。但我们不能冒险。”   “千户长他们知道吗?”   徐远洲摇头,再次强调:“这只是我的猜测。”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一定是真的。可是他爹派过来的玄甲营将士来了,只提护送他们离开,别的一概不管,也一概不知。   队长给了他一封信,是他爹的亲笔信,信上提到让他由玄甲营护送速离开小岛,直接去王城找母亲。丝毫不提这里的情况和疫病该如何处理,只说宁州卫会处理。   家里情况他是知道的。父亲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他去王城。千岩城有变,他大哥不会浪费这次事件的,恐怕这是宁州卫没有来海岛,有他的插手。他不会贸然说出,引起恐慌。   徐远洲沉声道:“水牢那些怪物不能留着。”   齐宣钊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他个人对那些百姓死活不关心,可是他跟着徐远洲,就是徐远洲的人,徐远洲要怎么做,他和他的家族就要跟着怎么做。还有,裴苏止。他想到裴苏止,“我配合千户长焚烧水牢的那些怪物。”   徐远洲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李晚和申别嘉:“我带人去港口找船,你们俩负责收拾东西,配合崔夫子登记登船人员,还有安抚好张婕。”   “村里那些人谁去通知?”齐宣钊问。他想让裴苏止登船。   “千户长和山长已经去安排人手了。”书院里还有四十七名学子可以用。他们识文断字,皆有学问,口才不错,希望能够说服那些百姓远离故土,迁往别处。   二十三个玄甲营将士,徐远洲带走了十三个,跟着他一起去清扫港口那些怪物,把渔船收拾干净。   众人们都动了起来。   ……   裴苏止终于看到自己的空间积分余额变成了0,心里高兴。不欠了!他种香菜大业更积极了。下一步就是要攒钱买番茄种子!   裴苏止又有心情哼着歌了,裴蓉蓉喜欢番茄。裴苏止也喜欢番茄。但番茄在这海岛上可是稀罕物,在海岛上种不活。只有内陆良田能种活。   “他们怎么敢?我要去找千户长,我儿子不能就这么被烧了,他还活着啊。”   “不是说能救活吗?”   “我们被骗了,不行,我要讨个公道!”   裴苏止正在隔壁王小虎屋后把最后一颗香菜种子种上去浇水,就看到五六个人聚在一起,走在大路上义愤填膺的朝着渔山塘走去。   要干什么?裴苏止吼了一声,“叔叔伯伯们,天快黑了!”别乱跑了啊。   没想到那群人跑的更快了,头也不回的朝着渔山塘跑过去,接着又有两个加入了队伍。裴苏止还认出其中一个,是熟人。他儿子是自己同窗张英。那天在水牢里看到的只剩半张脸的张英。   裴苏止喊:“张叔,你干什么去?”   张叔扭头,眼睛红肿,气势汹汹,“那些当官的不干人事,要烧死我儿子!我儿子只要找了好大夫,还是能活的!”然后一抹脸,拿着锄头跟着人群跑起来。   裴苏止直觉不好,赶紧回了家,他看了一圈,“我大姑哪去了?”   “你大姑去你小姑那里了,一会儿就回来。”自从知道丧尸白日不出现,大姑越来越放松了,现在他爹不跟着,都敢一人出去了。   “那,娘,你关紧门,我出去迎下我爹。渔山塘那边可能要乱,大姑回来,你千万别让她出门!”肯定是千户长那边要烧怪物,被人知道了。这群人是去阻止的。这可不行!他爹得赶紧去拦着。   裴苏止在半路上碰到他爹,赶紧把事情说了。他爹放下柴火带着几个人又匆匆往渔山塘赶去。渔山塘千户长院子前汇聚了一群人。有三十个左右,他们都还带着柴火,肯定是砍柴的人得到消息赶过来的。   而对面是十几个带刀侍卫,一些帮忙的民夫。民夫们都后退了,齐宣钊手抱在胸前冷冷看着他们神情激动。   千户长声嘶力竭地喊:“大家听我说,听我说。这些人已经死了,是怪物了。王大夫说了,救不活了。我们烧掉他是为了大家好。你们看,天快黑了,天一黑他们就要吃人了!”   裴苏止目光朝着他们右边看去,一个大坑里还在燃烧着,冒着阵阵黑烟,然后旁边还有二十几具丧尸哀嚎挣扎着。   他从侧边想溜到齐宣钊那里问问情况,可是带刀侍卫们虎视眈眈的,根本不准他们这群人前进一步。   “你当初说送进来能救活的!”一个大娘尖叫出声,“是你说的,我才把我儿子送过来的!”她跪下磕头,“我不让你救了,求求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就行。”她一个劲的磕头,头磕破出血了。   “是啊。我儿子不咬人的。”大娘这话一出,群情激动,有个汉子说:“大家别吵了,我们把人抢走。”他们明明绑的好好的,在家里也能养活。   当然也有人不同意,说怪物哪有不吃人的。当即被反驳,“感情那烧的不是你家人。魂飞魄散的尸骨无存的不是你家人。”他们变成怪物了,活不了了,但也不想被烧死啊,他们可以自己埋起来啊。   齐宣钊冷笑,“一群愚民。”早知道他就不会为了图省事直接在院外烧了,被人看见。他再三解释都不听。这些死了死了,除非观音菩萨显灵,不然绝对活不过来了。他示意千户长不要再解释了,直接烧。地牢里还有十几个没搬出来,天一黑那些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怪物又会跑出来的。   千户长见暮色降至,心中无奈但又不得不这么做,带刀差役们开始驱赶,并且将火油和煤油浇上去。而前来的百姓疯了一样上去抢夺,一时间乱了起来。差役们也不想伤人,行动间难免有凝滞犹豫,被一个大娘趁乱抢到了自己儿子。   然后裴苏止眼睛一眯,见到他爹也进了人群,正在拉扯他大姑。他大姑疯了一样去扯裴柱裴开泰还有他大姑父,大姑父正被一个差役扔进那火坑。而差役后面一个丧尸明显活动了,爬了起来。   裴苏止趁着那火光,又看到张叔手里抱着的张英,张英只剩下半张脸了,可是他的手臂在动,嘴巴也张大了,只不过嘴巴被封住了,可是他还是要往张叔身上咬上去,撕咬拉扯。   不对,这不对劲!怪物们天还没黑就变得活跃饥渴起来了!   裴苏止眼看不好,大声吼着:“别,别抢了,怪物们活了,动了!快,快跑啊!”   “爹,爹,快过来!”裴苏止急了,声嘶力竭喊破了喉咙——“丧尸怪物们来了!跑啊!”   这一声石破天惊,终于有人也发现了,动了起来。二十具怪物尸体相继而动,往活人身上咬去!火光中被扔进去的怪物们也活了,爬出火坑带出星火,一时间火光四溅,人头攒动,尖叫无数!   “啊啊啊——”众人疯狂大叫,所有的秩序荡然无存,霎时间全乱了! 第21章   “救命!!!”   在渔山塘千户长的院子前面大概有五十多个活人,丧尸怪物有二十多个。这本来是很好解决的。   可是一时间人们都乱了,惊恐的四散逃逸,嘴里惊恐的喊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为什么他们发动了!”   “菩萨啊,老天呀为什么?”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都在四处逃命。   差役们吼道:“进院子,快!”   “爹,这里!”裴苏止一跃而起仗着腿长踹翻了前来抓他的丧尸,然后冲着他爹大喊。   裴风顺已经回过神来,一手抓住大姐,一手拾起锄头,快速的用锄头抵住了要来抓他的裴柱。裴柱一只手臂朝外扭曲着,另一只手来抓他们。   裴大姑吓坏了,倒在地上,裴苏止冲进来,拉起了大姑,接着拽起火坑里的木棍,不顾火光往丧尸身上扔,“这边,我们进去!”   “快,他们要关门了!”   无数人朝着大门冲过去!   他们逃进了千户长的院子,紧紧关上了大门。门外声响震天,撞击着大门。逃进来的有四十余人,有一些人被留在了外面。嚎叫和脚步声咀嚼声听得里面的人寒颤一个接一个。   所有人一时间沉默下来,有些无所适从的模样。   齐宣钊喘着粗气,手里拿着刀,脸上有血迹,他抹了一把脸,一时间心头大震:“太阳还在,他们竟敢出来?”   千户长也喘着粗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那徐少怎么办?”徐远洲去渡口,那现在?   齐宣钊喃喃道:“他带着火铳,那队长还有一包火药。”不会有事的。   “啊,你被咬了!”又是一声尖叫。随着这个叫声看去,一个大汉捂着腿瑟缩起来,躲在了墙角。   “快,快把他扔出去!”众人都远离了他。   “我这不是被咬的,我不是!”   “有谁受伤了,站出来!”   “对,对,快站出来,别连累大家。”   裴苏止看到了大姑肩上衣服破了,有血迹冒出来,但他没做声。裴风顺发抖着想要握住大姐的手,可是大姑躲开了他,哭起来,然后站了出来。   千户长出面了,“我们不把你们推到外面,自己站出来。”   大姑这一站,又有两个汉子也站出来了。千户长看了看四个人,差役们把他们手脚绑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大门的横梁被撞掉了,后面也有吼声传过来,震动声撞击声也很明显。   几个差役动起来,开始搬大物件堵门,又爬上院墙往下面戳丧尸。   有一个差役从后面跑过来,“他们闹起来了。”地牢关押的丧尸们每天夜里都要闹,渴望着人肉,方圆几里都能听到他们的呼号。而且还引来各种怪物同伴而来。所以千户长自从发现这个规律后,很久不再夜晚在自家待着了。   裴苏止知道后院是地牢和水牢。他看向齐宣钊,齐宣钊小声说:“放心,地牢的怪物被关起来了。”水牢一共关了有三百个左右的怪物,已经被他们焚烧了一大半,剩下的不足三十个还关在水牢里。   要是没这些人来捣乱,今天天黑之前能全部烧完。   “还好,不用担心前后夹击。”裴苏止心有余悸。   尽管这四个人被绑了起来,但千户长还是不放心,让人排成队,挨个检查。   “我这是擦伤,啊啊,放开我。”一个大娘手心有个划伤,她挣扎着,可还是被绑起来跟大姑他们一起堵在了墙角。   有人想跑去后院,听到水牢,又停下了,开始拿着武器在大门那里戒备。裴苏止担心家里,但又想起家里现在到处都是种满了香菜,应该没事的。   他看了一眼大姑和他爹,大姑额上已经有了冷汗,眼珠子开始瞪起来了,瞳孔开始扩散,喉咙咯吱咯吱想张着嘴却发出不成调的声音。裴苏止喊了一声,“爹,大姑她……”   裴风顺眼眶发红,说不出一句话来。裴苏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盏茶后,被咬伤的四个人都变异了。只剩下那个说伤口是擦伤的大娘还好好的。千户长这回没有任何犹豫,毫不犹豫的拿刀砍掉了大姑他们四个人的头。   然后对着剩下的人说:“明日如果有谁不想让尸首被烧掉,就砍掉他们的头,我允许你们把身体拿回去埋起来。”头颅他还是要烧掉。   裴苏止看着他爹抱起了大姑的头,没忍住红了眼眶,扭过头去。然后他拿起了锄头,替换一个差役上了院墙,往下捅怪物。   这些来的百姓听到这话,有的羞愧地低下了头,有的只是沉默不说话,有的后悔,有的惊恐万分,有的自言自语,“我不在家,家里能顶得住吗?”   裴风顺把大姐头颅放好,然后也在院子里卸了两条椅子腿,爬上院墙,开始捅丧尸。千户长吼了一声,“你你,还有你,这边过来。挨个上去帮忙,半个时辰一班,轮流休息。”他拍拍手,“都打起精神来,夜才开始。”   齐宣钊懊恼把事情办成这个样子,被困在这里。他们把大部分人手都从书院舍馆那边调走了,也不知道那里今夜能不能守得住。希望徐远洲能赶得回去。现在丧尸怪物们提前发作,那他们以后白天也会成群结伴的出现吗?   齐宣钊不敢想。同样的,裴苏止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也不敢想。真是细思恐极,如果真的这样,他们还怎么活?   这古代可不是现代有各种热武器,就算他们普通人拿不到枪支弹药的。可是还有电和各种刀具和钢铁工具及防身工具,现代化的建筑物也比古代牢固。再不济还有汽车和地铁等大型藏身之处。而这里整个镇子上可是有不少屋子是木头和茅草堆成的。   这古代交通工具就是马车驴车板车,山洞也没几个,藏无可藏。三面环海,没有船只,光靠双脚,逃无可逃。   千户长命令差役把剩余的火油洒下去,用火烧。当然可以,但是丧尸们拥挤在一起被火烧也不怕,反而更加用力撞门。门板也会烧起来,然后又有人站在门里面朝着木板门浇水。所有人都动起来了,没有人再有时间悲伤难过。活下去打退这些怪物是他们首要任务。   一夜风声鹤唳,鲜血、嘶吼,惨叫,杀戮不停。在黎明将近的时候,大门支撑不住了,发出咯吱咯吱的腐朽的声音。丧尸的手臂已经伸了进来可是抓人。堆在门后的大家具也开始被丧尸挤着在地上慢慢移动   “不行了,快想办法。”   “我们坚持不住了。”整个前院能用做武器的都用光了,他们的手臂也酸的抬不起来了。   “退,退到地牢里,快,所有人退!”   砰的一声,前院大门被丧尸们撞开。守在最后的千户长和裴风顺把家具往后一扔,接着狂奔,吼道:“速度快点!”所有人又快速后退,推到了后院,退到了地牢里。   地牢是大门有一部分是在半地下的,依靠山体而建造的,是石门,坚固无比。千户长呸了一口,“除非用火药,不然这门打不开。”齐宣钊摸了摸大门,说了一句:“岐山花岗石。”世宗皇帝的地宫就是用这种石头建造的。   大门关住后所有人终于再次得到了片刻安宁。这一次没人受伤。只不过他们只剩下了三十八个人还活着了。   裴苏止累坏了,躺在地牢里一步也不想动了。地牢四个牢笼里都没有,只有最里面最下面有丧尸嚎叫震动攀爬撕扯铁链。   可是众人现在无动于衷了,大部分累的只有喘息这个动作,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也没有交谈的兴致。所有人都期待着天亮,太阳赶快出来。   裴苏止闭着眼睛偷偷进了空间,昨天晚上他偷偷从空家里拿出了榔头和鱼叉等工具,趁着黑夜拿出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应该是没有的吧。那么慌乱紧急的情况。   他的鱼叉卷了,榔头手把也掉了。寻思着回家该修补一下。空家里有他放的栗子米团,肚子饿的不行。但裴苏止没敢拿出来。有些人眯着眼睛睡着了。   裴苏止去看自己的小木屋里的武器库和种子贩卖机,琢磨着如何把香菜种子推销给千户长。只要他出面让种,应该会很多人种香菜吧。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来,齐宣钊突然摸了摸他的脸,贴在他耳边小声道:“苏止,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裴苏止心里一紧,“你们要走?救援来了?”怪不得他看到齐宣钊身边有两三个护卫不同寻常,比一般差役厉害数十倍。   昨晚要不是他们三个出了大力,也许他们中没几个人能活下来。可是他又想到姜晴山的猜测,心里万分纠结和恐慌。   齐宣钊点头,“我们会带着活下来的人一起走。”   “真的?”裴苏止惊喜。   齐宣钊确认,“想跟着我们走的人,只要我们能顾得上都会带着。港口那些渔船被征用了。”   裴苏止一愣,继而幽幽道:“东篱村港口有我家的船。”   齐宣钊笑起来,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似乎还想去碰触裴苏止,却没有动手,笑着道:“那感情好,我们就坐你家的船,给你留个好位子。” 第22章   天亮了。   地牢顶部有光线照下来,许多人抬头看着顶部那一丝窄窄的天窗。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他们活下来了。当即就有人要开门。千户长没动,闷声道:“急什么,外面还有声音。”   众人焦急等着,“家里人,家里孩子他们……”这一提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亲人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他们躲过来了还活着。可是家里人也像他们这么幸运吗?那些怪物们会不会不到天黑就出来了。昨天有很多人去山里砍柴,也许有人滞留在外面。   还有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说:“万一太阳出来了,怪物,还,还在咋弄?”   “闭嘴。”千户长叱道:“放你娘的狗屁!不可能。”千户长又急又怒,怒骂道。   众人也不敢再往下细想,只得又再次静默起来。   众人又如坐针毡地等了半个时辰,根据屋顶的天窗的光线来看,此时估摸着已经卯时三刻了。许多人趴在石门上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许久之后有人开口:“外面好像安静了。”   “都退后,我去瞧瞧。”千户长让普通人退后,他和两个侍卫合力推开了石门。外面除了血迹和残肢,还有死得透透的丧尸尸体,没有那种活的怪物了。   众人心里同时一松!   佛祖保佑!   万幸!这群怪物还是惧怕阳光的!   一群人冲出去,赶紧往家跑。   裴苏止和他爹跑回家,一家人完好,只是他娘又哭又笑的拉着他们问情况。说昨晚怎么没回来,他们都担心死了,裴苏止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裴大娘听说大姑没了,沉默下来,半晌之后道:“先别和两个孩子说,问,就说她们奶奶去找他们爹娘去了。”   裴丰顺蹲在院子里抱着头静默了一会儿,道:“老婆子,还有饭吗,我饿了。”裴大娘赶紧给他们弄饭,吃完饭后裴苏止累得不行,躺在屋里就睡了。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听见蓉蓉在喊着“飞飞,飞飞别爬梯子!姥姥说不能去外面。”   他惊醒了,立刻起身到了院子内,大姑家的小孙女正在爬梯子想去外面找奶奶。   裴苏止把她抱下来,看着女孩天真懵懂的脸,说不出残忍的话来,拍了拍她的头,“不能哭,先去和雨林、蓉蓉玩。”   “蓉蓉,你姥爷去哪了?”   “小舅舅。”裴蓉蓉给他端了水,小脸皱着“姥爷说出去打怪物了。”   裴大娘从储物间里出来,盆里是搓着香菜籽。她将飞飞抱进屋里,让蓉蓉也进去。接着对裴苏止说道:“你爹说要配合差役把怪物们都找出来,烧掉他们。梅生也跟着去了。”   有昨天那一遭,村里的人没人再反对把那些怪物烧死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   裴大娘道:“你爹要把你小姑小舅他们都接过来,我没同意。”先不说家里能不能住得下,就是她小姑子那人她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她和小姑子合不来,但小叔子裴开泰的孩子和老婆她可以接过来。她和妯娌处的还行。   裴苏止搬了凳子坐在他娘身边,找了个布把鼻子捂上,一起给香菜种子脱粒,问他娘:“娘,你想离开岛上吗,齐宣钊说可以带我们一起走。”   “去哪?”   “没说。估计是千岩城吧。”   “都带走,那渔船装得下?”裴大娘犹豫不绝,“我们为什么要走啊。官老爷不管我们了吗?他们不是说会派兵过来绞杀那些怪物吗?”   他娘的问题真是问得直白又犀利。裴苏止回答不出来。昨晚千户长在地牢里还说宁州卫很快就来了,看他那样子也不像说谎。而齐宣钊也只是说他们会提前走,带上一批幸存者离开。可没说上面不管他们。   港口十几条渔船能带走多少人?他们家的渔船算是中型的帆船,承载着他们出海捕鱼捞鱼养鱼休息睡觉的功能。装满食物和淡水一般能承受二十人在海上生活一个月左右。要是去掉淡水和食物,只是要赶路,可以乘坐50个人,风平浪静的情况下两天能够到达千岩城港口。   据他爹和千户长说东篱村港口那边还剩下十几条渔船,大型船只只有一个,大多是帆船小渔舟的。就算不带任何物品粮食淡水,撑死了能带走四百多人。光是书院那里幸存者都近三百了。   这真是船票紧张!   裴苏止是想离开的,根据姜晴山猜测和现在得到的消息,他们这个海岛被放弃的可能性太大了,那现在不跑更待何时?但不知道他爹娘想法。爹娘顾忌的在意的想得比他多,还是等他爹回来在一起商量吧。   裴风顺回来后,“我和你小舅小姑他们说了,他们不同意走。”   “那爹,我们呢?”   一向果决的裴风顺难以抉择,嘴巴砸着烟叶,“我再想想,我先把雨田他们娘俩接过来。”雨田娘俩可是小弟开泰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小妹说她那里粮食不多了,地窖待着又闷又挤,想一家五口待着雨田娘俩挤过来。裴风顺知道自己老婆子和小妹不对付,只松口先让雨田娘俩过来。   裴大娘问道:“当家的,咱们走不走,飞飞和雨林现在只有我们能照顾了,再加上蓉蓉和雨田,雨田他娘,梅生。我们家现在九个人要吃要喝。要走这粮食可都要带着。”不然去了千岩城吃什么喝什么。   裴苏止听他娘这意思是不想走。他急了,“娘,不走,我们也没法活下去。我猜上面不会派兵来了。”这是丧尸全面爆发的第十一天了。千户长那边求救求援信都送出去两轮了,上面却只派了人来营救他们南园少爷们。可见是要放弃他们这里了。   裴大娘道:“怎么活不下去。这几夜那些怪物都没出现。咱们夜里守好家,白天出去劳作,怎么不能活。要是走了,你大哥姐姐他们回来,去哪找我们?”   千岩城那么大,他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怎么活,他们也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在千岩城的。怎么能打听到儿子女儿信息,一家人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裴梅生在一旁听了,说道:“丰顺太爷,我想坐船走。”裴蓉蓉也跑出来,“姥爷,姥姥,我想找我娘。”   飞飞和雨林也跑出来了,都说要去找奶奶找爹娘。   目光都集中在裴风顺身上了。   裴风顺起身,抹了一把脸,下了决定:“我们走,坐船走。你去收拾粮食,我去接雨田娘俩。”顺便再劝劝小妹他们也跟着一起走。   裴梅生说去找姜晴山,问他什么时候出发去港口,和他们一起。   裴大娘虽然不情愿,但也收拾起来,把家里衣服找出来,让几个孩子换身干净的,多穿几件。然后开始收拾细软值钱物件,最主要的是粮食。   裴苏止想着,这回自己的垃圾回收站能用得上了。于是偷偷在他娘后面趁他娘不注意就往空间里扔东西。他觉得有用的都扔进空间里。然后还拿着鱼叉去了隔壁几家,找有用的东西。最主要是粮食。   他爹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跟着雨田娘俩。雨田比裴苏止小四岁,十二岁了,还是一团孩子气,扎着两个小辫子,怯生生的跟着她娘。母女俩也收拾好了东西,身上背着大包袱。接着没多久,姜晴山推着板车也来了,板车上有他娘睡下了,然后是两袋子粮食和两壶水。   裴风顺看了看天色,开始喊老婆子,“收拾好没有,快点。有些粮食拿不了就别拿了。”他们这西橘村是第三批通知上船的,前两批是书院的,东篱村的。   东篱村港口是最早一批。刚才碰到那天分给他玉佩的差役大哥告诉他的,让他速度快一点。港口上现在人多得很,迟了可赶不上船了。   当然有更多人是不想离开的,故土难迁。他们也赶到港口送别亲朋好友,打听更多的消息。确认官差到底会不会来。千户长说官差都不会走,他自己也不走。许多百姓就放下心了,岛上唯一的大官都没走,他们也不想走。   裴大娘觉得奇怪,她收拾好的东西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她还想再找找,是不是自己放哪了。可是裴风顺催得火急火燎的。裴苏止过来扶住她娘,“娘,船上装不了那么多东西的。咱们快走吧,你抱着蓉蓉。”   裴苏止走在最后关门,看到他爹娘们都在前面,他又折返回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家里手碰到的东西全部都收到空间里去了,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连土都被他收到垃圾站了。虽然又被扣了三分。但裴苏止不在乎。   去了港口发现还有一条大的渔船,一条中型渔船,三条小渔舟。没有他家的船,也没有看到齐宣钊等人。西橘村港口说是个港口,那是古代说法,按照现在来说基本就算是个小渡口。横木往海边延伸的,也比裴苏止以前去海洋公园冲浪那入口大了一倍吧。   摆渡口百姓们陆陆续续排队上船。裴苏止看了一圈,看到了熟人,还碰到了之前被拐卖的那个姑娘,姑娘还冲他一直招手,裴苏止也挥手,看着那个姑娘小舟。   再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书院同窗王佟文和固伦图塔。固伦图塔还没上船,正在维持秩序。   裴苏止跑过去拍了他一下,“图塔,你们东篱村情况怎么样?你怎么还没上船?”东篱村应该是第一批乘船走的。   “千户长让我来帮忙。我娘她们已经乘船走了。东篱村能走的想走的都走了。”还有一些藏在家里不肯出来的,他们也管不了了。   固伦图塔擦了擦汗,说道:“你知道明德班的徐远洲吗?昨天就是他带人把我们村港口的船给清理出来了。然后就让人通知我们太阳一出来就上船。他可真厉害。昨天他带的那群人杀那些怪物都跟切菜一样简单。我胆子大,也跟着过来帮忙。”他帮忙就可以换取他娘和妹妹在船上的好位子,也能让他娘多带几斤粮食走。   固伦图塔看了一眼排队的人群,吼道:“别挤,都别挤,你这个不能带上船,活物不能上船。”   “东西不能多带,大婶,你这是搬家啊,不能上,每个人只能带一个包裹!”   “你这包里是什么?”有个差役去扒拉一个人的包裹,发现他包袱里是个人头,当即吓了一跳,“这个也不能带!快扔掉!”   那人不愿意在那纠缠说是他亲人,尸体不能带,带个头颅做个念想。要是不让带,他就不上船了。差役将费了大力气将他们轰走。   固伦图塔又冲着一队小夫妻说:“这粮食太多了,你少装一点。”粮食带多了,人就没位子了。   裴苏止见他忙得不停,也不再抓着他问了,要回去排队。但固伦图塔却喊住他,“裴苏止,你等下上那条船。齐宣钊给你的留的位子。”他指了指其中那个最大的渔船。   裴苏止这才发现那艘大渔船还是空的。还有两个护卫在甲板上巡逻着。齐宣钊在不在里面? 第23章   上船登记排的队伍很长,检查的很慢,固伦图塔告诉他要仔细检查上船的人身上有没有伤口。前一批走的船上就有很多人被刷下来。不管身上有什么伤口,都不能上船。   裴苏止得到想要的消息,回到了家人身边。他从固伦图塔这里得知东篱村留下的活人也不少,昨天收拾好渔船的时候,他们就挤上了渔船,然后就把渔船开在海洋里,在那过了一夜。   第二天凌晨一早直接走了五条船。剩下的几条渔船才被徐远洲他们开到了他们村渡口。然后刚才又走了一批,听说是德博书院的幸存者。夫子们也在那条船上。   裴风顺听完这个消息,叹息道:“咱们村留下的人不少。还有西南两个寨子,压根没来人。”大家都不愿意走,看来走的最多的还是东篱村的人。也难怪,那边几乎是爆发最早的,人死的最多的了。   裴梅生小声道:“酒楼上面有人。”   裴苏止抬头,目光朝向越鲜楼眯起眼睛。他最后一顿大餐就是在这里吃的。可是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往日的热闹不复见了。   裴苏止从从港口这边看悦香楼,楼前满地血,还有一直断腿在屋顶边挂着,都腐朽发烂了。透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影,还不少人。   他视力一直不错,要不是从小学游泳,还曾想过去做飞行员呢。他平衡能力和身体协调都很好。“是明德班的那群少爷们。”   他们从二楼包厢出来了。裴苏止看到了齐宣钊和李晚,他们前面那人应该就是徐远洲吧?他正低头对一旁的侍卫说着什么,然后倏然抬眸,目光朝裴苏止这边看过来。   裴苏止一惊,这人怎么这么敏锐。   徐远洲的目光又缓缓收回来,“就这样,我稍后和你们在城门口汇合。”   齐宣钊还想在劝劝徐远洲和他们一起走,大不了少带几个人。反正这港口上的人这次是带不完了。徐远洲就算带着玄甲营的留下,也杀不尽这里的怪物,何必拖延时间。在他来看,他们做到这地步,愿意带着这群百姓走,已经是仁至义尽的了。   可是他碰到徐远洲的目光,就闭嘴了。   李晚道:“徐少,你不同我们一起走,王爷问起来,我们如何说。我留下安排,您上船。”   齐宣钊对李晚说:“徐少给了我一封信,王爷不会怪罪我们的。”   徐远洲让他们快上船。“去吧。”   齐宣钊他们上船后,徐远洲带着李三还有十个玄甲营的将士们挨个进房屋里搜查,看看有没有躲藏起来的怪物。齐宣钊派人告诉裴苏止,问他家几个人,好给他留几个位子。   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这队伍还这么长,许多百姓磨磨唧唧的,不想把带的东西舍去。   千户长累的嗓子都哑了,猛然灌了一口水,“他娘的,又在瞎嚷嚷什么,不想上船就滚回家待着去!”这话一出,果然有人又收拾东西回去了。   “你有伤口,回去!”千户长推开一个人,“下一个,别磨蹭,快点!”   很快轮到裴苏止他们了。而这个时候身后有人喊着三哥三哥的。   裴苏止道:“小姑他们来了。”小姑带着两个孙子往这里来。裴大娘撇撇嘴,“不是说不走吗?怎么又来了。”   小姑想插队,“你们都走了,我寻思着还是跟着走比较好。”大哥他们走了,她在家里越想越不对劲,然后赶紧收拾收拾过来了,还好赶得上。她挤到裴苏止前面,还拉着两个孙子想往前挤。   后面人嚷起来,说小姑插队。小姑和他们吵起来。小姑性子一向泼辣,裴大娘不耐烦要说小姑两句。   裴苏止扯扯他娘,“小姑你们先排在这,我们往后走走。”他和他娘抱着裴蓉蓉往后走重新排。他娘和小姑不对付,见面要掐架。不过他娘不是小姑的对手,等会儿肯定把自己气个半死。裴苏止要赶紧避免这种情况。   小姑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带着两个孙子理所当然的站了他们的位置。飞飞和雨林正在要跟着走,小姑扯了他们一把,“你们两个跟着姑奶奶,和你们表哥玩。”他的两个孙子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两个小少年神色没有往日的欢快,打折眉苦着脸,仿佛已经意识到逃亡之路的艰辛了。   “哎呀,大姐走后,这两个孩子都瘦了。”裴大娘才走了几步,就听到小姑子说风凉话。这什么意思,嫌弃她没把孩子照顾好?裴大娘转身要回骂回去,裴苏止赶紧将她娘推着走。   “大嫂,我可没说错,你让雨田娘看看,是不是瘦了。还有,俺三哥在哪?”   “我爹在那呢。”裴苏止代替他娘回答,指着一个地方。他爹裴风顺在帮着维持秩序呢。裴大娘忍着气抱着裴蓉蓉重新排队,排到了最后。裴梅生没动。   又过了很久,大概是申时一刻了。裴苏止看到小姑雨田娘俩他们都上了船。上的是中型渔船,姜晴山也在那条船上。   裴梅生冲他们招手:“过来啊。”   有人来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伤口,包袱里装的什么。然后又要求把他们身上背的粮食减少,淡水也不要带。说船上有,让他们快点。女人们被带到一个帘子后面,有人在那里给他们检查。   裴苏止无所谓的撩起衣服,很快检查好了。他看到固伦图塔对他打手势,让他去那条大船。   裴苏止身后排的人还有四十多个。姜晴山在他们前面被安排到中型渔舟上了。   裴梅生见裴苏止走向大船,立刻从中型渔船上下来,小跑着到了裴苏止身边,小声说:“姜晴山他娘不想走,被姜晴山打晕了带上来的。我抱着蓉蓉,你去扶你娘。丰顺太爷呢。”   裴苏止知道裴梅生是想坐大船,于是对那个检查的点点头,便一起上船了。“我爹马上就来。”王佟文他们也在这艘大船上。   小姑他们看到裴苏止他们上了大船,赶紧喊着也要过来。   裴大娘扯了儿子一把,“别管你小姑,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就行。”裴苏止耸耸肩,他又不傻。大船顶多跑的快一点,不那么摇晃,坐的舒服一点。齐宣钊示好,他也不会理所当然的把一大家子都拉上来。   裴苏止下了大船,准备把飞飞和雨林两个孩子抱过来。就在这个时候裴苏止听到千户长在吼着什么,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大群人往这边赶过来。   是矮山南边那寨子的人,他们来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丧尸!   裴苏止怕看错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揉了揉眼睛。没错,那群人身后就是丧尸!丧尸大白天出现了,这才是傍晚!   傍晚就出现了!!!   他赶紧把雨林和飞飞两个孩子往小姑那边推,“小姑快,你们快进去。晴山,快,快去划桨!开船!!”这只中型船只已经坐满了。   “丧尸怪物来了!!!开船走!!”   裴苏止吼了一声,船上的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而片刻后就尖叫起来。姜晴山动作非常快,已经去解缆绳,让渔船脱离港口。   裴苏止赶紧往顺着渡口的横梁往大船上跑。大船上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们停靠在最里面,缆绳有三根。   裴梅生眼神不好,纳闷似得问了一句:“他们跑什么?”说话间,他伸着脖子再看,就看到了后面的怪物,不禁愣住了,随即赶紧拉冲跑过来的裴苏止喊:“苏苏,快,快上来!”   岸边的人如马蜂窝一般炸开了,上船的人也拥挤起来。   千户长刷的一下子拔出了刀,怒吼道:“快,快上船!全部上船!”   “去酒楼,藏起来,跑啊!”   “跑啊!找藏身,躲起来!快啊!”   “拿武器,杀!”   “开船,快!快快啊!”港口船上的人也发现了那群人身后跟着的丧尸怪物,疯了一样大喊划船开船。   更多的是岸上的人疯了一样往船上挤。差役们维持不住了,也让他们赶紧上船。船上的人太多了,开始拥挤。   裴苏止爬上了船,喊着他爹,却只见数百十人围堵在港口,水泄不通,有人落入海里,挣扎着,有人冲到了酒楼,有人还往回跑,被怪物撕扯惨叫声震天。   血腥味浓郁刺激着人的鼻腔,还有那撕心裂肺的黏腻的嗥叫声更是铺天盖地,朝着普通人席卷而来。   那群怪物越来越多,喊叫声越发强烈。所有人浑身发颤,面无人色的拥挤着狂奔着逃命。   两条小渔舟挤满了人群,快要翻船了,他们摇摇晃晃的划着木浆离开了港口。他们安全了。可是他们这艘大船还有空位,更多的人往大船上挤过来。   大船的缆绳终于被解开,这个时候大船启动了,缓缓驶离港口。   岸上的人见到船开了,更是疯了一样往渡口挤过来,跳下水伸手够船,“让我上船!”   “求求你们了,拉我上船!我有银子,我给你银子,让我上船!!”   “救命啊!救救我!”   “带上我们,救救我女儿!”   “跳海,快,跳下去,怪物们不会游泳。”   这话一出,岸上的人纷纷得到了灵感一样,跟下饺子似得扑通扑通往海里跳。海面上激起一阵阵巨大的水花,卷起了波涛,会游泳的拼命的往海里游着,不会游泳的人激愤之下跳了海在海里挣扎着。船已经驶离港口十几米远了,有许多人游泳跟着船,想要爬上去。然而船上根本没有位置,所有人拥挤着动荡着。   这个时候人性善恶都不甚明了了,有人捞人上船,有人说船要翻了,推人下水,反正是乱成一锅粥。   裴苏止被挤得东倒西歪的。   船上有人喊:“别挤了,去别处,挤不上了。”   “快开船啊!开快点啊!”   “娘,你带着蓉蓉他们进船舱。”但是他刚说完,扑通一声,裴大娘和裴蓉蓉一起被挤了下去,落入海中了。   裴苏止想也不想立刻跳船去捞。他们这边水深火热。   岸上的人也不轻松。   裴风顺没看到海上发生的一切,他在用力拿着木板打丧尸,十分后悔今天出门没带个武器来,这回打得十分憋屈。   裴风顺五十三岁的年纪,出海打鱼下地种田都是一把好手,他常年劳作身体强壮。这些日子没少和这些东西打架,一时半会儿那些丧尸还咬不到他。   齐宣钊在看到丧尸怪物们出现的一刹那,立刻就把徐远洲的亲笔信扔给了李晚,然后跳下了船。   齐宣钊在人群中寻找徐远洲,徐远洲一脸血迹见到他,皱眉,“快上船,我这边能应付。我只信你。”李晚他们几个应付不了他大哥的。说罢他反手一刀,砍断了一个丧尸的脖子,头颅掉下了,滚落在一群丧尸中。   齐宣钊要说话,徐远洲喊了一声,“李三,送齐少上船!”李三人高马大的将齐宣钊带着,艰难地从人群和丧尸群中将他抛向海面。   李晚看到了他,驱使着船长靠近岸边,拿出渔网捞上来了齐宣钊。   齐宣钊被捞上来,李晚扑通一下跳下去,对他笑:“这回轮到我表现了!”他把信件又重新扔到甲板上,“你去应付靖宁郡王吧,哈哈……”徐远洲万一死在这里,谁回去谁倒霉,连带着家族一起倒霉。   岸上的人在战斗,水里的人在挣扎着。   “退守!”   天黑下来了,丧尸怪物们越来越多,活人的战斗力也开始疲惫了,他们都躲入了越鲜楼里。   裴风顺躲入了越鲜楼后厨里,他们关上了大门堵住门,戒备着。千户长一头血,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背靠着门抵着刀跪坐着。   这回完了,丧尸真的白天出现了。一回可以说是意外,可这是第二回了,已经不是意外了。“王大夫呢?”   一个士兵道:“死了。”王大夫在港口给人检查伤口,第一时间没挤上船,跟着他们走,被丧尸怪物咬了一口,现在也许成了他们其中一员吧,“这是王大夫的行医日志。”被咬前也不忘随身带着的,要不是为了捡这本日志,说不定也不会被咬。   那个士兵把日志给千户长,没再吭声了。   砰砰几声,外面声音震耳欲聋,巨响爆炸。裴风顺和两个汉子陡然一惊,差点又跳了起来。千户长道:“别大惊小怪的。徐少用了火药。”   徐远洲在另一边,把丧尸们引入了对面银楼里,然后放了火油,用掉了最后一包炸药,将里面的丧尸炸上了天。   港口一条船也没有了。反而是海面上漂浮着衣服,袋子,木板碎屑,稻米壳,水壶,哦,还有人头和尸体。   丧尸们追逐活人也跳下海里,他们漂浮在海面上,越挣扎越沉入海里。港口上挤满了丧尸,然而他们忽然失去了目标,在那儿漫无目的的晃动着。   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裴苏止从水里冒出头来,看着港口冲天的火光,他偷偷拿出水喂了裴蓉蓉。裴蓉蓉坐在他家木盆里睡着了,裴大娘躺在他家床板上,漂浮着,也是昏迷着。   裴苏止用渔网把木盆和床板勾在一起。自己偶尔爬上船板上歇一会儿换换气,还能从空间里拿出饼子咬几口。   裴苏止不敢游到港口,也不敢上岸边,只好在不远处悄悄盯着。他娘身上湿了,也没法换,只好拿出被子裹住,但还不敢拿厚被子。裴蓉蓉就直接用小袄盖着,时不时地给她喂点水。   唉,幸亏他有个随身空间,不然落海还真死路一条。唉,也不知道他爹怎么样了。 第24章   “佛祖保佑,咱以后不瞎折腾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一家人又回到自家院子里,裴大娘抱着裴蓉蓉哭了一场,擦干眼泪说了这句话。   现在是第二天中午了,他们活着从渡口回到家里。裴苏止现在可以确定的丧尸丧尸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白日早晨和傍晚。还有阴天没有太阳的时候都会出现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无所顾忌的出现在各个地方,不用惧怕阳光了。   天亮之后怪物们再次退散消失了,幸存的人都在庆贺劫后余生。港口上的尸体多了几十具,有的随着海浪漂走了,有的断腿残肢的留在岸上。怪物尸体也被火烧了不少,还有被炸飞的,被千户长徐远洲那些人砍死的。   海浪冲刷后血迹都没了,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只不过那些尸首和残肢还有各种烧焦漆黑的屋子,没人能忽视。   鲜血,断肢,碎肉,堆满了裴风顺逃命躲藏的越鲜楼。   裴风顺原本以为他们上了船,而他们以为裴风顺死在港口。一家人见面后又哭又笑,大悲大喜之下相互扶持着回来了。   如今一家人团聚,发现回到了远点。折腾一圈,啥也没捞着,粮食少了一半,裴蓉蓉也病了。   但万幸,命还在。   裴大娘自己吹了一夜的海风,头昏脑涨的,回到自己屋内,一看床板都没了。   她都疯了,“我们床不见了,这哪个丧天良的……”   一看儿子抱着床板进来,“娘,我给你铺床,你和蓉蓉先躺一会儿。”   裴大娘歪坐在一边想帮忙,也使不上力气,浑身软绵绵的。裴蓉蓉在裴风顺怀里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裴苏止把裴蓉蓉和母亲安顿好,走进厨房把空间里他存的面粉拿出来,又拿了一颗鸡蛋。   他会吃不会做,只好做简单的面汤,裴风顺给儿子烧锅。两人默默无言,下了一锅面汤,爷俩喝了一半,裴苏止把他娘叫醒,又喂了蓉蓉一些,然后给蓉蓉熬了些柴胡。   “这丧尸邪门得很。”裴风顺蹲在那,嚼着树叶,他烟瘾犯的厉害,眉头死死皱着,“出来的越来越早,这以后……唉。”   裴苏止道:“爹,先过好眼前的日子吧。”裴苏止比较乐观,“至少咱一家还齐全。”   接着爷俩又重新封门封院子堵门赌窗户,裴苏止把花坛里的香菜全部都掐头掐出来,摆满了整个屋子。然后他们睡了。   好累,实在是太累了。夜里也听到了撞门声,但没人起来。   第二天裴苏止又恢复元气了,可是裴蓉蓉没发热,但是咳嗽起来。家里柴胡还是大姑带过来的,也没多少了。裴苏止又熬了半碗,给裴蓉蓉喝下去。接着在他娘的指挥下挣了一锅米饭,又用炸了小鱼干,吃了顿热饭。   反正现在也没法走了,就种香菜吧。哦,对了上次在小虎屋后家种的香菜该成熟了,裴苏止翻墙出去一键收取。   现在已经能确定的是,巳时一刻到申时一刻这段时间内相对安全,丧尸不会出来,一天两个时辰,四个多小时的安全时间能够处理很多事情了。   裴苏止开启了疯狂种香菜事业。   裴大娘也缓过来了,开始整理整个家,然后把院子里能开辟的地方全都开垦了,开始种菜,种着种着发现只能种儿子的香菜了,别的菜种子种不活。   家门口几家没邻居的屋子里的粮食和能用的东西都被裴苏止给收到空间里了,现在白天村子里都静了很多。走不掉,就要担心粮食问题了。   因为他们的农田的土质出问题了。这个很多人都发现了,前几天碰到几个大叔的时候听他们都在吐槽。说这老天爷是想让他们死。地里种的庄稼收成减半,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各种味道,难吃得很。   不过也有人不在乎,反正能吃就行,反正海岛上也不非要靠土地吃饭。每月潮涨潮落,趁着这时间赶海都能找到很多吃的,像各种贝壳海蟹海虾海虹之类的,也能活着。   要真是远离这里,光是盐和海鲜他们都吃不起,去外地做流民谁也不愿意。   裴苏止的空间积分已经攒到了20积分。按照这样的速度,五天后他就能攒到100积分。100积分好像只能买个武器库的铲子,最便宜的苦瓜种子要200积分。苦瓜不好吃,裴苏止琢磨着是先留着不花攒起来,还是直接买那个铲子,看看铲子有什么效果。空间出品应该有奇效吧?   裴大娘问:“儿子,你说他们到了千岩城没有?”雨田和飞飞,还有梅生他们都登上了船,也没被挤下来,这会儿应该是到千岩城了吧。   “小姑在船上,她应该会看顾一些的,还有二婶他哥哥也在。飞飞和舅舅在小渔船上,会顾着吧。”雨田已经是半姑娘子了,就是飞飞和雨林年岁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但小姑他们上了船,互相扶持着也还好。小姑和他娘不对付,但是和大姑关系还不错。   虽然裴苏止嘴上这样说,但心底不是不担心的,他没把雨林和飞飞带着。他真是后悔极了,当初他看着他娘和蓉蓉掉下去的时候脑子都懵了。只顾着跳海去救蓉蓉和他娘了,也没找个人安排一下。现在只希望裴梅生和雨田母子能看顾一下飞飞和雨林。   裴大娘也后悔的不行,那两个孩子就比裴蓉蓉大一两岁,没个照应可怎么办。裴风顺现在一有空就出去砍丧尸,估计也是后悔又后怕还担忧着船上的孩子。她大姑这两个孙女交给他们照顾,他们给……唉。   “往好处想,肯定能得到救助的。”他们是和齐宣钊那群少爷一起走的,应该会得到安排的。姜晴山和裴梅生都是有能耐的人,活下来不成问题。   裴苏止把种子整理好,等他爹裴风顺回来。   “爹,千户长现在清理到哪里了?”   裴风顺累得不行,猛然灌了一大口水,“千户长带我们清理东街市一带。”千户长手里没几个人了,倒是那个学子有十几个护卫厉害。   一路势如破竹的搜查屋子,找出了不少丧尸怪物。找到就砍头,然后堆起来焚烧。而且那两人手中还有火铳,更是如虎添翼。   “那爹,我明天能跟着你一去可以吗?我想去种香菜。”   裴风顺点,他知道儿子这香菜有些邪门。他道:“你多备一些种子,我明个分一些。就说我发现的那怪物厌恶这味道。”   现在村子里活人估计还有六十多个,镇子上的人大部分都进了那个高级舍馆里。千户长的意思是让他组织一下把剩余村民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地牢和舍馆院墙都比较高和牢固。说宁州卫来了也好救助。   裴苏止撇撇嘴,“恐怕是不会来了。”就他爹和千户长还抱有幻想。不过那个徐远洲一直没离开也挺让他疑惑的。这人是什么来头,看齐宣钊那模样对他挺推崇的,而且他还有十几个护卫跟着保护着他。   然而他又没有第一批坐船离开,还是处在第一线砍丧尸。这人武力值挺高的。   那晚裴苏止在大海漂浮着就能看到他开始是拿弓箭射丧尸,一箭一个爆头。后来是拿刀砍,跟切菜似的。比他们这种菜鸟杀鸡还轻松。   裴苏止知道自己没啥武力值,不过他爆发力和弹跳力不错,跑得快,一般遇到丧尸能跑能跳就行。可是要和一群丧尸近身作战,恐怕坚持不了一个时辰就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但他也不气馁,他有外挂啊。现在赶快种香菜得积分,说不定后面几个蔬菜也会给他惊喜的。佛手瓜和番茄是他最想要的种子。番茄好吃,而佛手瓜产量高,买了这两个种子,起码在岛上不用担心蔬菜问题了。反正暂时走不出这个海岛了,既然注定会被隔离,怎么也得把日子过好。   物资是重中之重。他对他爹说物资,裴风顺道:“粮食啊,令守府的粮仓里可有不少粮食。千户长说至少够岛上剩余活人吃上三个月的。而且千户长已经组织人手去找粮食了。”   村子里人都没几个了,田里土壤坏了,庄稼长成的没多少。但家家户户搜罗搜罗田地里再找找,他们剩余这些人省着吃撑上半年不成问题。   这感情好。裴苏止心情愉快起来,不用挨饿多好。粮食问题解决了。令守府哪里来的这么多存粮啊。他们这里粮食税不用缴纳,缴纳的都是渔民税和盐税,交银子就行。   夜里他也不闲着。现在他们家夜里能不受丧尸的侵扰,所以夜里裴苏止就跟着他爹把隔壁王叔家的院墙砖瓦能拆的都拆了,加固自己家。他们没想过要搬去地牢或者舍馆,把自家家建的牢固一点,然后把小舅他们接过来。   父子俩也真是夜以继日的干。裴大娘也不轻松,把家里能吃的能用的东西都利用起来,而且知道香菜有用之后,泡种子种香菜,满脑子想着怎么沤肥施肥,还要绞尽脑汁做饭。   裴苏止拿了一大盆泡好的种子,在白天跟着父亲出门清扫丧尸了。   村子里能行动的胆子大的力气足的都拿着鱼叉锄头等农具出门帮忙了,还有几个妇女也跟着一起。他们全身包裹紧紧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是跟在那些侍卫后面,只需要把尸体堆在一起,找木材挖浅坑,将尸体焚烧就行。然后看着火,不让火势蔓延,烧着了屋子。   因为街市上屋子盖得太密集了。这海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了海风,海风一吹这一烧可就是一排屋子没了。   裴苏止在这燃烧空隙间就会找空地撒香菜种子。能成就成,不成也没办法。广撒网,能捞着鱼就算赚。   裴苏止还看到了李晚,李晚不是上船了吗?李晚见他撒种子,愣了一下,“你在干什么?种菜?”   裴苏止笑呵呵的,“这是香菜种子,我发现那些丧尸可能对这个气味厌恶,种种试试。”   李晚愣了一下,嗤笑起来,怀疑这人是没挤上船受刺激了。他也懒得再问了,用帕子擦了擦手,道:“我们明早便会离开这里。库房的栗米和稻谷已经交给了千户长。这是博德书库的钥匙,你拿着吧。”   书库里的书籍和竹简竹册都没法带走。山长和崔夫子再三要求要保存好,还希望宁州卫能将他们带走。可是李晚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的,他无能为力,现在见到裴苏止,他也是博德书院一份子,交给他吧。   裴苏止对书库没多大感情,也称不上多爱读书。突然想到要是姜晴山在这里,拿了钥匙一定很激动。说不定直接搬到书库住下了。   “怎么走?”裴苏止一问,看到李晚神色,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们有骏马啊,当然是骑马从官道走啊。普通人要是靠步行,肯定天黑都走不出这海岛,会被丧尸们抓住。而他们则不一样了,骑马速度快。更别说他们还有铠甲和兵器,武功高强,装备齐全。   李晚突然冷笑一声,意味不明说了一句“早就该走了。”要不是徐远洲非要再多留两天,帮助他们收拾这群怪物,他们早就离开了。现在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宁州卫已经在五十里之外了,徐远洲得到消息才决定要离开。   “上面官府会派人来吗?”裴苏止接过钥匙,想了想还是问出声了,“上面不会不管我们老百姓的,对吗?”他盯着李晚。   李晚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燃烧着的怪物尸体,眼神阴沉,“当然会来人。”   裴苏止见他神色怪异,还想再问。正巧这个时候徐远洲带着三个侍卫出现,从另一条主街上出来。他爹和几个大汉跟在后面,朝他们摆手,喊着他们过去。他爹身后板车上堆着五六具怪物尸首。   李晚转头就走,步伐非常快走到徐远洲身边,小声说着什么。   接着徐远洲还朝跑裴苏止看了一眼,目光沉沉。   “苏止,你发什么愣,快过来。”裴风顺喊他,裴苏止也就止住了话头,赶紧过去帮忙。   徐远洲对裴苏止点头,转而就和李晚说话。徐远洲身上的血腥味浓郁,而裴苏止身上的香菜味更加浓郁,两人擦身而过。裴苏止余光瞥见徐远洲皱着眉脚步也快了些大步远离了他。   裴苏止嘴角抽了抽,心里突然轻松了那么一瞬,看来这人也讨厌香菜。 第25章   “还有半个时辰要到申时了,烧完回去。”裴风顺猛然灌了一大口水,“今天帮忙的都能搬回去三十斤谷子。千户长奖励的。”这也是大家都愿意出来冒死干活的动力。   裴苏止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博德书院的方向。如果有机会还是将书库的书籍书册都收到空间里好了。   回到家里,裴大娘已经做好了饭。   现在家里没有什么绿叶菜可以吃了,腌制的萝卜干还有一些,香菜拌海蜇和海带带鱼汤。裴苏止早上吃了饭就跟着他爹出去干活,中午没吃饭,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狼吞虎咽的用鱼汤泡饭。   “慢点。”他娘又给他加了块带鱼段,“你看你嘴唇都起泡了,香菜你多少吃点。你自己是说的补充什么素?是好东西,吃一点点。”   裴蓉蓉在一旁补充,“舅舅说的是维生素。”   “打死不吃。”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裴大娘无奈,吃完了饭。一家人把今天得到的谷子倒出来,筛一筛,搓粒。裴蓉蓉人小熬不得夜,再说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很早就睡了。   裴大娘煮了热水放了点早上树上摘得树叶给他们喝,去去火。侧耳听外面的声音,是听不到什么丧尸吼声了,但她的说话声还是特意放轻了,“当家的,家里的柴火不多了。明个他小舅几个过来,是住到东屋去?”   父子俩把院墙又加高了三尺,大门都封住了。平常出入都走梯子,但裴苏止小舅一家搬家东西不少,不好弄。   裴苏止道:“我明个上半天在家帮忙,把咱家两个衣箱拖出来垫在下面,小舅好使力一点。”小舅舅腿瘸了,行动有些不便,但小舅舅出海捕鱼是一条好手,运气也很好,娶了能干的小舅妈,生了两个能干的儿子。   现在是两个儿子出去卖鱼了,他和小舅妈在家。然后出事后他们夫妻俩把小舅妈娘家的一个孩子接了过来。现在村里都报团取暖,他们三个要住进来,相互也有个照应。   昨天有很多人都搬到千户长那边的地牢去了。高级舍馆那里镇子上没走的人也都住进去了。大概有三十多个在地牢那边住着,二十多个在舍馆那里住着。村子里零散还有藏在自己家里的。   “要不,住到小虎那边。”裴苏止建议道,住在一起是安全,但目标也大,稍有不慎,一窝端了。   裴大娘说:“明天再看。”   裴大娘起来擦擦手,摸黑去厨房端了一碗长寿面来,淋上了芝麻油放上了一条油炸小鱼干,“儿子啊,今天你十六岁生辰,吃碗长寿面吧。”儿子是大人了。   裴风顺搓搓手,看着儿子,“要是没有这场祸事,你可以跟着我一起出海打渔了。”村里是有这个习俗的,男孩十六岁之后才能和家人一起出海打渔。   啊,今天是他十六岁生日,他都忘了。哦,农历生日。在丧尸爆发的第十四天,当初还说好那天和几个同窗一起租马车出海岛玩呢。还有他以前缠着爹和大哥带他出海打渔做渔船,也都是说要他过了十六岁。   裴苏止以前可是一直盼着这一天的。现在却只能苦笑了,家里渔船没了,现在又是这个情况,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愉快出海打渔呢。但他还是笑眯眯的把面条咬着,不让它断掉,最后还把面汤也喝完了。   “香。”他撒娇似的亲了他娘一口,又抱了他爹一下,“有你们真好。”   惹得裴大娘锤了他一下,“多大的人还撒娇。”   “睡吧,睡吧。”裴风顺笑意满满的让儿子去里屋睡觉。   他们这一家子其乐融融,而徐远洲这里可就血雨腥风阴气森森了。   徐远洲没想到李晚背叛了他。   当天黄昏时分回到舍馆,他刚喝口茶洗漱换身衣服要休息一会儿。李晚就过来告诉他说副队长找到了丧尸的藏身之所。   玄甲营的那个队长也点头,说地牢后山的确有个几个山洞,有幸存者上山砍柴发现的。徐远洲见天色将暗,便想速战速决。拖延到夜里,这些怪物又会四处作乱。   李晚道:“徐少,我们明早便离开了,这交予宁州卫处理吧。”   徐远洲闻言,瞥了李晚一眼。李晚低下了头,徐远洲便又穿上铠甲拿着弓弩带着人出发了。在入矮山的时候,就只有李三和李晚还有个两个玄甲营的将士跟在他后面。其他人由队长带着去别处查探。   “这里竟有一处山洞。”李三小声道,“少爷等等,属下先去查探。”   徐远洲道:“一起进。”   然而正当他进入那个传说中的山洞的时候,身后斜上方传来声音,火铳启动的声音。   徐远洲立刻觉察不好,躲开了。然而身后有袖箭射过来。徐远洲一个没躲过,被射中了手臂。李三吼了一声,“少爷!”   副队长竟然对着他开枪。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你是大哥的人?”李晚也是!   徐远洲捂着手臂起身,冷冷对着那个副队和李晚道:“尚之行竟然能调动玄甲营,你们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回应他的是副队长的第二第三声枪声,还有三支利箭朝着他们后背袭来。   徐远洲冷静地看了李晚和副队长赵卫的站位,还有一个人隐藏在密林处,拿着弓箭。这个副队长赵卫自从来到后跟在他身边鞍前马后,沉默老实。现在这三人一前一后一左将出路都堵死了,副队长手里有火铳。   可是只有一个火铳,他们姿态却这么轻松,这说明他们还有后招。   难道整个玄甲营的剩下的这十个将士都是大哥的人?难怪当初他们自愿请求留下,自己大意了。   不,不对,要是这样,他们大可直接在舍馆里对他下手。不必这么迂回,还想将他逼入山洞里,这明明是想利用山洞里的丧尸怪物将他杀死。   副队长突然反叛,徐远洲身后玄甲营的将士也是一脸震惊。李三暗自戒备着,徐远洲身子侧着,也防备着身后的两个将士。他们全都不可信了。   其中一个矮个子的玄甲营将士吼道:“你们疯了,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赵卫,玄甲营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叛徒?”   赵卫冷笑,“我要不杀了他,我就进不了玄甲营。你也不会听命与我。”   “队长会马上过来,他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副队长赵卫上前一步,悍然开枪,那个说话的玄甲营将士胸前中了一枪倒地。   赵卫笑着说:“等我回京,会禀告队长,你们不听劝带着徐少闯了山洞,徐少被怪物咬伤,我则会带着徐少回城医治。”   徐远洲在他们说话间的时候就找到了掩体,就地一滚,身后的李三和另一个幸存护卫将他护在中间。说要徐远洲先走,他们殿后。   徐远洲开口对李晚和赵卫说道:“尚行之能给你的。我徐远洲也能给。”徐远洲要拖延,而李晚和那个副队长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李晚站在一边,面色阴森,“别和他们废话了,快点。等会儿人来了。”   徐远洲退着,李晚的背叛对他来说真是始料未及。   李晚的父亲是他爹一手提拔的上来的。他李家靠着靖宁王府在千岩城占有一席之地。朝堂上更是要依靠他外祖父徐家才能出头。当初父亲为了平息他和大哥之前的矛盾,母亲呢是为了避免他卷入朝堂储位风波,两人协商好要他来到这海岛上,远离是非之地,跟着崔夫子读书。   他来海岛,父亲要他选伴读,他拒绝了。而李晚是自己找到他,要求跟着他来的。说他就算不跟着去海岛,也没法去北居院或者弘文馆,不如跟着崔夫子学。李晚和齐宣钊不同,齐宣钊是被家里人逼着过来的,而李晚是自愿跟着的,就是这样李晚竟然投奔了尚行之?   他退了一步,大哥也退了一步,被父亲贬去了佳木斯,在那里教化土著和野人。没曾想半年前大哥得了严重的眼疾,病情加重,被父亲派人接回了千岩城。现在看来尚行之早有准备。   尚行之拿出了什么筹码?难道,“是我父亲出事了?”徐远洲质问。   李晚摇头,“对不住了,徐远洲,世子说你必须死这里。”他对那副队长示意。   副队长继续拿火铳枪指着徐远洲和李三,想把徐远洲逼入山洞。山洞里传来阵阵吼声,可想而知里面是真的有丧尸。   听着山洞内吼声越来越响,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丧尸出笼了!   黑黝黝的人影从山洞里如潮水一般涌出来,腥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道弥漫了整个后山,让人窒息。   李三冲了上来,“少爷,我掩护你。往右。”   徐远洲听到了枪声,李三要给他挡枪。   “不要!”他的错误不需要别人来背。   徐远洲当即一跳,右腿踢到了李三的腿弯,将他拐到在乱石堆上,火铳射出的铁弹直直的擦着他的脸颊而过,脸上血痕冒出血珠来。丧尸们闻到了血腥味,直接朝着徐远洲这边冲过来。   李晚他们便射箭边逼近,要让徐远洲死在丧尸堆里。徐远洲和李三趁机匍匐着,既要躲避丧尸又要躲避箭羽和枪击,非常狼狈。   身后的那个一直跟着徐远洲的侍卫奋力拼杀,大声喊着:“队长在东边,撑到他们来!徐少,要撑住!”他起身吸引注意力,身上中了一箭,然而丝毫不退,接着拿刀砍中了要撕咬徐远洲的一个丧尸的头颅。   护卫抱住了丧尸的尸首躲避着箭羽,就地滚了三圈,霎时间脱离了包围圈。接着他将刚才被副队长赵卫打伤倒地死亡的那个将士的尸体,用力一提,往山洞洞口一扔。   丧尸们得到一句新鲜的尸体便一拥而上,将那个丧尸分尸啃食了。   李三趁着这个空隙,抓住了一个丧尸的脚,大吼着将丧尸往李晚那边扔过去。   扑通一声!那丧尸朝李晚扑过去。李晚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   这一瞬间,徐远洲抓住机会,以一种非常人能做的动作,右侧一下动,似乎朝着李晚而去。李晚下意识的躲闪,往后一仰,袖箭便射偏了。   而徐远洲手里的匕首却一下子飞出去,直直的射中了正在给火铳上铁弹的赵卫的脖颈。   赵卫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然后鲜血喷洒,扑通一声倒地而亡。另一个一直隐藏放冷箭的侍卫终于出来了,他要拿那火铳。   徐远洲哪肯给他机会,咬牙拔出插在手臂里的箭羽,飞快地射中了那个放冷箭侍卫的腿。侍卫踉跄了一下,徐远洲立刻就地一个翻身,踹翻了那个放冷箭的侍卫。   李晚已经爬起来,启动袖箭朝着徐远洲射去。   那个一直保护他的玄甲营侍卫用身体做武器,替他挡下了这一箭。而徐远洲也成功拿到了火铳。   局面一下子扭转。   徐远洲没有犹豫,左手拿着火铳枪,毫不犹豫直接朝着李晚开枪。就在他发出铁弹后,徐远洲觉得右臂一疼,他视线朝右,见到那个一直保护他的玄甲营的侍卫突然咬住了他的右臂——他受伤拔箭伤口不放。   他身后李三撕心裂肺的吼声传来,“少爷!”   徐远洲用力甩开那个侍卫,那个侍卫又狠狠地再次扑上来,如同丧尸一般,对着他撕咬。徐远洲被扑倒在地,左臂抬起了火铳砰砰连开了两枪。   火铳枪爆头!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少爷,少爷。”李三颤抖着,终于扑过来,身后的丧尸什么的他都管不了了。这回完了,少爷被咬了。这该死的玄甲营里都是叛徒,都是叛徒!都怪他,他被迷惑了,他没有做好戒备。   李三青筋暴突,牙齿咯吱作响,“李晚,我和你拼了!发出如同野兽濒死前的怒吼声。李晚被铁弹倒在了射中了胸膛,哈哈大笑着。一个丧尸过来咬他,他的血肉被撕下来,疼痛无比,生不如死。   “徐远洲,你要变成怪物了。”世子谋划的真准啊。连他也没不知道这个侍卫也是他们的人。   徐远洲起身,喊住了李三,看着李晚,“你就这么恨我?”   李晚继续笑着,“哈哈,真可笑啊。徐议政的外孙,靖宁王的嫡子,我们高高在上谦逊无比的大庸朝继承人,那又怎样,还不是会变成一个渴求血肉的怪物。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背叛你,因为……”   李晚话没说完,就眼眶睁裂,嘴巴大张着,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徐远洲左手拿着匕首毫不犹豫的割断了李晚的喉管,血液喷溅出来,李晚死前眼珠还瞪着,颇为不甘,死状可怖。   徐远洲神色淡淡的,“我不需要知道了。”他的右臂感觉到了麻木,伤口崩裂,被咬住的地方开始发红肿胀疼痛难忍。接着徐远洲也砍掉了那个丧尸的头。   徐远洲左臂完好,他动了动,对李三道:“李三别嚎了,我还没死呢。等我没有意识了,拿这个送我一程。别让玄甲营将我带回去。”   他可不想变成怪物被人带回去,父亲母亲可受不了。朝着山扫视一圈,记着看到的海岛地形图,这山后是个悬崖。   徐远洲看着那涌动如蜂窝一样的丧尸,他眼睛开始变得模糊,似乎山洞里的怪物们全都涌出来了。他们如同豺狼虎豹一般要将他们两个还活着的人开膛破腹,分食殆尽。   “把他们引到后面悬崖去。”   李三目眦欲裂,发狂一样的拎着李晚的尸体将他扔进了丧尸群中,然后趁着丧尸们啃食分尸的时候,他拿着刀剑便退边砍。   “少爷快走!”   徐远洲却也拿着刀和匕首,也进了丧尸群中。引着丧尸往悬崖走去。死前做个好事,把这群怪物干掉。 第26章   “上面来人了,来救我们了!”   “终于得救了。听说是宁州卫。”   “这群怪物终于可以被杀死了!”   外面太阳光强烈,一群人围在裴苏止家门口,分享着这喜悦的消息。刚才千户长让差役骑马在村里通知这个好消息,让他们也准备一下,等宁州卫清剿丧尸的时候帮着挖坑砍柴烧尸体埋尸体。   裴苏止看到爹娘都露出了笑容,丧尸爆发的第十五天。他们期盼已久的救援终于到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一直担惊受怕紧张恐慌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   裴风顺搓着手,和几个大汉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说这整个海岛上估计还有一万多丧尸,宁州卫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以他们的战斗力应该会在半个月之内把这清除干净吧。   裴苏止却没那么高兴。万一真的像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宁州卫不是来救他们的,而是来消灭他们的呢。对外界来说这可是传染病,指不定怎么妖魔化呢。裴苏止没打击爹娘喜悦的心情,抱着裴蓉蓉进屋,教她各种躲藏技巧。万一最坏的情况是宁州卫来杀丧尸,也杀活人呢。他们该怎么逃,跳海吗?   做一条木筏备着。或者去寻一个木筏备着。现在镇子上的房屋都快被搜罗完了,没啥好东西了。但是门板什么还有。还有书院书库里的书籍和书架子,他觉得都可以搜罗回来。   书库里不知道有没有造船的书籍。他们之前买的船是在千岩城船坊里买的,是官家和大商人合办的,每条渔船都要登记在册的。当然自己做小小渔舟渔阀也可以,只是不能出海,顶多在海边转转摸摸鱼。   家门口的人散了,去干活了。裴苏止对他爹说要继续去种香菜。裴风顺扛着锄头带着砍刀拿着鱼叉出门了,裴苏止拎着铲子带着种子也去了,然后告诉他爹,要去书库搬书最好借一辆板车来。   “千户长那里有,他今天带着差役去迎接那宁州卫,我们先拿板车用就行。”对于儿子要搬书回来,裴风顺很自豪,觉得儿子是读书的料。   整个书院周围的丧尸都被清扫过了,有许多人从家里搬来住进了高级舍馆里。书库是二层小楼,这边还没人动。裴苏止现在书院里外撒种子,然后让他爹帮着浇水。之后趁他爹去后院提水的时候进书库,直接上了二楼。不管三七二十一,开始连书带书架一齐往空间里拿。二楼书籍最珍贵,一些古籍应该被夫子们带走一部分了。   等裴风顺上来一看二楼空了,裴苏止道:“爹呀,我们去一楼拿,还有书架也多拿一点。”父子俩搬了一车书和两个书架出了书库,往家赶。   这个时候碰到外面两个骑马的差役,身后还小跑着跟着几个,还有一辆驴车在后面,一群人都行色匆匆义愤填膺的。   裴风顺见其中一个认识,喊着问:“怎么了?”   那人道:“娘的,那群宁州卫不是人,拿了火药把官道炸了一个坑。千户长的马掉进坑里了,现在昏迷不醒,我们要去将他带回来。”   裴风顺惊呆了。这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裴风顺还想问,那个差役却没这么多时间了,匆匆说了一句“变天了,快回去。”就策马离开。   裴苏止赶紧道:“爹,别想了,我们快回去。天要黑了。”   事情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宁州卫把守着唯一一条出去的官道,然后把出口的路炸了,将整个岛封锁了。千户长重伤回来,撑着身体说了这个消息。说上面已经放弃他们了,将整个岛隔离,不允许任何人进出。这里成了瘟疫疫区。   千户长心灰意冷的加了一句,“自求多福。”那次徐远洲带人走水路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可是船只不够。而且徐远洲也走了,走的时候竟然没有和他打招呼。难道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千户长唯一庆幸的是他将老婆孩子家人都送走了,但他不敢往深处想,那些从海岛出去的船只真的能够被允许上岸入城吗?   “可是将我们这边隔离,那些怪物又不会消失。”   “所以,他们会进来把我们和怪物一起杀掉吗?”有人颤抖着发出声。   这个问题没人敢回答,大家表情都沉重惊恐。千户长摆摆手,“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宁州卫会开杀戒。”要是想杀人,不会炸路。昨天他带着几个人去,没有长官出面,已经挖好了两个战壕。喊话的士兵只是让他们退回海岛,通知幸存者不要乱跑进出海岛,也没有射杀他们。   暂时不会杀,以后呢?大家都想到了,有人当即就崩溃了,等了那么久的救援,就等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冲谁吼呢?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做不了主啊。唯一能做主的千户长看样子也活不长了。   不论众人接受还是不接受,事已至此,自谋生路。裴风顺回到家,就看到儿子拿着书对着几块板子敲敲打打的,然后又在一旁纸上写写画画的。   裴蓉蓉跑过来,“小舅舅要坐船带我们走。”   “去哪?”   “爹,你还记得你有次出海回来说咱海岛南边有一个暗礁岛,上面都是珊瑚吗?咱们去那个岛上过日子。”   裴风顺第一个念头是儿子异想天开。“那个岛海平面一上升,就会消失。根本不适合生存。”   “但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宁州卫就会大开杀戒,无差别攻击。他们没有信息来源,一切都靠猜测,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想法。当然以最坏的结果揣测。   上面把整个海岛封锁半年,等海岛上怪物人类和怪物自相残杀,自然消化。如果没消化掉,他们在启用人力资源。然后在过个十年半载,这海岛上自然环境会净化掉那些病毒的,到时候人民在迁移过来。   这样,他们甚至不用派兵驻守,只需要几十个士兵守住出口就行。除非他们这群海岛上的活人丧心病狂引着一群丧尸去攻陷出口。可是他们把出口路都炸了,听跟着千户长回来的人描述那个坑炸的有两丈深,宽度也有一丈多,这是用了多少火药啊。有多少怪物能冲过那个大坑。   有火药还不如留着炸怪物呢。切。裴苏止知道还不能说服老爹,但先做渔舟是没错的。这回整个海岛上的无主的东西只要你能找到拿回来,就都是你的了。千户长做主分了令守府粮仓里的粮食,裴苏止跟着他爹去搬运粮食,搬回来三袋半,约二百斤粮食。千户长脸色发白的让大家自谋出路。   以后他也不管岛上的事情了,有事别来找他,他也活不长了。王大夫都死了,岛上也没大夫,千户长坠马摔下大坑,伤了内脏,一直吐血,坚持着给大家分完粮食,就气喘吁吁的昏迷了。裴风顺和两个婶娘在地牢那边照顾了两天,千户长最后还是去世了。   裴风顺回来,一脸悲痛。裴大娘感慨,“好人不长命。”多好的人啊,当初没跟着船队走,留下来照顾大家,没死在丧尸怪物手里,却折在自己人挖的坑里。   裴苏止问他爹,“爹,矮山南边的那两个寨子还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一百多人吧,他们一直也不出来,躲在寨子里,又靠着海靠着悬崖矮山的,真实情况也说不清楚。”这次分粮食,那边也没来几个人,但那几个人透露他们村子活人挺多的。   其实那边寨子人是外地迁移过来的。听说被大庸朝的派出去航海视察的官员们发现的一个土人族,就被带回来了。让他们与外界通婚,在本地也活了三四代人了,还很闭塞。但同在一个岛上生活,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你想让他们帮你做船?”   裴苏止点头,“他们会修补船和做木工,那肯定能做船呀。”西南寨子里有几个修补好手,他家还专门请过他们来修补船舱呢。   他们家的中型渔船,是以帆船和水流为主要动力,偶尔加上人力。官船和大型渔船的动力是硬帆加上旋转橹,而且在艉部和两侧底舷装有螺旋铁桨。这种浅海深海区域能够畅行无阻,且不用担心能源不够。要是海上没有风,还可以采用人力。   大庸朝的水师也很厉害、崔夫子以前在书院大厅上过大课,提了一嘴大庸朝的水师和水上战舰战船。听说采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动力,船身是用铁器做的,刀枪不入的。   裴苏止觉得不是吹牛,虽然石油气油蒸汽机这里没有,可是煤油火油火药火铳石弹铁弹都有了,那么战舰上装炮弹,采用煤油蒸汽做动力也不是不可能吧。   裴苏止觉得不用做那么高档的船只,做个中型的渔船,把捕鱼功能去掉,能带人离开这海岛,在海上不被海浪打翻,顺利找到合适的无人小岛活着就行。而且做好了,他可以直接收到空间垃圾站里,别人也不知道。   别看垃圾站小,但是他感觉多少东西都装不满那个垃圾站。只要付垃圾处理费就行。这个垃圾处理站是这个坑爹的种植空间,他觉得最好的一个功能和价值了。 第27章   “这是王大夫留下的行医日志。千户长给我了。说本来想给那个叫徐远洲的学子,让他带出去给大夫们研究的。但那个学子不告而别走了。千户长给我了,说要是能出去找能够看懂的人看看。”   裴苏止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病历本啊。他本来就觉得这丧尸病毒变异有的快有的慢,也许从这里能看出什么。把一本日志看完后,裴苏止隐隐得出一个结论。   好像淋过那场黑雨的人都发过烧,然后发烧之后他们被咬变异过程就会慢很多。王大夫也意识到这个了,他出事那天还把一个叫王海牛的人手臂砍了。这个王铁牛淋了黑雨又发烧后被咬到手背。   他在日志上说王铁牛被咬一刻钟后就被他砍掉了手臂,期间一直到天亮,六七个时辰,王铁牛依旧神智清醒。他本来想申请把王海牛带上船,但还没来及汇报,他就出事了。   王大夫那天在西橘村渡口乘船没来得及上船,淹没在了丧尸里,这本日志后来也就没记载了。不知道那个王海牛还活着吗?   裴风顺说他们村没有叫王海牛的。见到别的村的人他会问一问。   裴苏止不抱希望。但如果再遇到有被咬的人可以试一试。裴风顺感慨裴柱母子应该是淋过黑雨的。裴苏止自己和裴蓉蓉都发烧过,姐姐呢。裴风顺说他和裴照意也淋了雨,但是两人没发烧。   这事还需要验证,暂时先放下。总不可能让丧尸咬一口来验证吧?本末倒置了都。   “走吧,去后山。”   裴苏止揣着一个新的种花的小铲子出门了。这是他用香菜赚来积攒的一百积分兑换出来的。他到底要看看这个武器库里的小铲子有何功能。   小铲子在智能橱窗柜里看着很迷你,但是支付积分购买后拿出来看也不是很小。长约一尺八,挺重的,挖地特别好使。但裴苏止想用它来打丧尸,一铲子下去不知道有什么效果。   他今天和要和他爹一起去地牢矮山那边的寨子瞧瞧,顺便砍树砍好木头回来,用做造船的材料。如果寨子里有会修补渔船的做木工的人就更好了,求他指教。   矮山里树木都光秃秃的,叶子都掉了,但是有一种黑色的草还涨势很旺,也看到了许多残肢碎肉的,裴苏止一律无视。他们也不敢太进去,在外面砍树。   砍了两棵树后,裴苏止看到一个丧尸摇摇晃晃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爹在砍第三棵树,还没发现。裴苏止小跑过去捅了捅他爹,裴风顺也看到了,当即要上前干掉这个丧尸。裴苏止指了指自己,挥了挥小铲子。   那个丧尸闻到他俩的味道了,冲过来,大白天还这么凶猛了,难道是林子的树荫遮住了光。裴苏止秉着气息冲过去,跳起来将那丧尸踢到在地,接着一铲子敲到他的头上。   好家伙,这铲子真厉害,一铲子敲破了丧尸的脑壳。身后的裴风顺都惊呆了,“儿子,你这铲子从哪来的?”   裴苏止嘿嘿笑,把铲子往土里一挖,把脑浆弄干净,“菩萨给我的。爹,赶明儿我求菩萨给你也弄一个。”   好东西啊。好东西。平常他爹用锄头要死命的敲拼命的打才行呢。这把小铲子轻轻松松敲破脑壳,真是好武器啊。种香菜挖土也轻松啊。裴苏止想赚积分的动力大大提升。   裴苏止拿出小铲子开始种香菜。反正有土地不管适合不适合种,能不能成功,他就撒种子。三天之后再来看一次,成熟了就收,没种成就算了。   裴风顺去寨子里找人能做船的人。   裴苏止种了半个时辰,坐下休息一下后,也去寨子里了。他爹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看样子是找到人了。   “爹。”   “苏止,来,帮个忙。”裴风顺抱着一个断了腿的青年,那青年正在四肢乱蹬,全身痉挛,口吐白沫。   裴苏止第一个反应这人是丧尸,已经举起了小铲子。   他爹旁边一个人断了手臂的大娘见裴苏止目露凶光,赶紧说:“不是怪物,不是怪物,这孩子是羊角风犯了。”   哦,那还好。虚惊一场。裴苏止帮着父亲把那少年给按照绑了起来,给他嘴巴上咬了一块木板,防止咬舌或者窒息。那大娘颤巍巍的说:“我儿子会木匠活,能帮你们做船,但是你们出海要带着我们娘俩。”   裴苏止瞥了她的左臂空荡荡的,又见青年腿部血淋淋的,心想这对母子也够惨的。便道:“这伤口这样子,我给包扎一下。”这个青年右腿从膝盖以下都没了,好像是被砍刀砍去的,伤口黑紫红肿已经化脓了。   “家里有烈酒吗?”   大娘摇头,裴苏止没办法,又问有草木灰吗?那伤口现在没药,总得处理一下吧。大娘摇摇晃晃的走进屋内,裴风顺起身,跟着去厨房拿。   裴苏止用草木灰把青年伤口处理了一下,用干净的布包扎起来。全程青年都在昏迷着,裴苏止觉得凶多吉少。羊角风没关系,但是这伤口处理不好,发炎高烧也会死人。   希望青年命大一点,能撑住。裴苏止又嘱咐了几句,说最好要弄点烈酒消毒,那大娘说会去找的。两人就准备离开,等第二第三天再来看看。裴风顺和裴苏止出去的时候,看到两个少年拖着一个大布袋子走在路上,见到他们俩飞快地要跑。布袋子被磨破了,露出一只手来。   裴风顺一眼看到布袋子是一个人,急忙喊住那两个少年。那两人飞快的要跑,布袋烂了,裴苏止见到那人的手臂和右半身的装束,觉得眼熟。裴风顺已经认出来了,这人穿得是有铠甲的战服。   父子俩赶紧冲上去,那两个少年飞快的跑着,但还是被追上,裴苏止一把扒开布袋子,认出了里面的人,是伤痕累累的面色惨白的徐远洲。   裴风顺赶紧去摸呼吸,裴苏止也去摸脉搏,呼吸没有了,但是还有微弱的脉搏。这人还没死!   那两个少年见他们冲过来,大声喊人,问:“你追俺们干什么?”   寨子里有两个大汉出来。裴风顺赶紧道:“我认识这个人,这人还没死,你们俩准备将他带到哪去?”   “他死了啊,我们俩在海边发现的,要带回来喂俺娘。”   这话一出,裴苏止打了个寒颤,“你们喂养丧尸?”   “那是俺娘,不是怪物。”两个少年嘴硬。寨子里两个大汉显然也不知道少年有这打算,愣了一下,原本气势汹汹的面容也呆滞下来。   这两个少年看样子十三四岁那样,显然没把千户长的话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怪物的可怕,还喂养。裴苏止想说什么,裴风顺道:“你娘已经死了,还是尽早让她入土为安。苏止,你把香菜种子给他们一些。”   裴苏止赶紧拿出香菜种子,道:“种在你们家里吧,你娘会喜欢的。”那两个少年接过来,还谢谢他们,“俺娘可喜欢吃香菜了。”   “这个人还没死,可不能喂你娘了。”   少年还是很不情愿,说道:“俺俩好不容易从海里捞上来的,他都不动了,眼睛也不睁,肯定是死了。俺娘饿好久了。”   但两个大汉听了急忙拍了其中一个少年,“虎头,别胡说了。”赶紧对裴风顺道:“这人既然你们认识,就带走吧。”   裴风顺去刚才断手的大娘家里借了个板车,把徐远洲抬上去,然后出了寨子。等两人找到刚才砍好的三棵树,裴苏止推着车,他爹用绳子把砍的树绑好,在地上拖着回家。两人紧赶慢赶的刚走到村子口,感觉丧尸快出来了,把树也给扔了,推着板车快速跑回家。   裴大娘看到两人抬着一个人上了梯子,愣住了,“当家的,这谁?”   “先抬进去,给他擦擦,换身衣服,等会儿再说。”   徐远洲不成人样了,青肿的伤口,苍白的面色,脸上都是伤痕,大概是被海水泡过了,红肿、破溃,有的里面还有青紫化脓,看着可怖。而且身上胸膛手臂腿脚伤口很多,因为都溃烂了,大面积肿胀,看不出是被什么所伤的。按理说应该早就死了,但这人偏偏还有脉搏。   父子俩都不知道徐远洲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在他们眼中这人可一直是天子骄子身份贵重才貌双全的。千户长不是说他被一批侍卫护送着离开了海岛吗?怎么又在海上漂流,还差点被人喂了丧尸?   搞不懂。   但两人既然碰到了,还是要救的。   “怎么救?”裴苏止可不懂医术,也没有药物,他不知道这人怎么搞得,伤口发炎了看样子也像是感染了,可是身体温度正常,呼吸心跳几乎没有,但却是有脉搏。   裴大娘进来,她熬了一锅香菜海带汤,放了麻油和干虾米。“喂点海带汤试试?”能喂进去东西就说明有救。她推开父子俩,细心的用纱布沾了沾徐远洲的唇,接着掰开他的嘴巴开始喂汤。   “你们说他是南园那群少爷之中的,那家里一定老有势力了,肯定会派人来找他的对吧?咱们一家把他救了,等他家人找来,是不是就能带着咱离开这了。”裴大娘有着非常朴素的势力关,救人要回报。她想的长远,既然救了,这人可得好好活着。   “对,对,我娘就是英明。”裴苏止点头冲他娘笑的璀璨。他和他爹开始救人没想那么多,但是救回来后就想的多了。   为此,裴苏止决心要晚上去空间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医书,好好研读一下。 第28章   第二天父子俩赶紧去把砍伐的树木拉回来。还好没被人捡走,接着裴风顺跑去寨子里瞧瞧那个断腿青年。   裴苏止在空间里终于找到了一本医书读着。很好,他看不懂。   看了一个时辰后,他放下书去看了看里屋伤痕累累半死不活的徐远洲,对他道:“抱歉,我还是觉得种香菜适合我。”   裴苏止伸了伸拦腰,给他唇沾了沾水,“对不住了,我先实现不吃香菜会死星人的目标,之后再来拯救你。”   徐远洲双臂的铠甲已经剥落下来了,都烂完了,七零八落的,但他们也没扔掉,刷干净放在床边。   徐远洲双唇起干皮,双眼紧闭,手臂浮肿,看着惨兮兮的。这么多的伤口他们也没法挨个包扎,于是就用干净的布撒上草木灰直接给徐远洲裹着了。   裴大娘给徐远洲喂了两顿海带汤了,虽然喝进去的没洒出来多。但裴大娘大手一挥,很有信心的说道:“能活。”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能吃就能活。   能活的徐远洲五天后还是这个样子。裴苏止没信心了,喃喃道:“该不会成了植物人吧?”这可就惨了。他们家不可能一辈子养一个植物人啊。   不过徐远洲还没醒,那个断了腿的青年活了。又过了两日,他能动了,于是裴风顺裴苏止他们开始做造船。   光靠他们三四个人是不行的,裴苏止小舅和舅妈也加进来了。断腿的青年叫岳托阿敏,他挺沉默寡言的,埋头锯木头,钉船板。   裴风顺建议岳托阿敏和他娘搬到这边来,王虎家的房子还可以住。他们这边丧尸不来,比一般的地方安全。小舅舅他们早就住在王虎家后面那一排房子里了,周围被裴苏止种好的香菜围住了。   裴苏止已经又攒够了一百积分了,等着买佛手瓜种子。大木屋仓库里堆着他一键收取回来的香菜,然后就会在裴苏止不知道的时候,香菜突然消失,换成积分。   裴苏止猜测,他这个种植空间是个小型的种菜加回收基地,或者说就是一个中转型仓库。大概他收取回来的香菜会被空间中转运行到别的位面进行贩卖。最后获利的不是不吃香菜会死星人就是这个种植空间的开发者,反正他这个空间所有者只是个卑微打工人。   卑微打工人自己一家人种植收获太小了,要扩大化规模,才能获得最大利益。要攒够很多积分才能开启这个种植空间的许多功能。比如种子贩卖机下面几层里是什么他还不知道呢。而且武器库里的工具他也没积分使用。这就跟抱着金库,他却只能干看着一样,干着急既憋屈又无奈。   裴苏止也不能明着说香菜有驱逐丧尸的功效,只能潜移默化。这时候他就想要种子播撒机全自动化播种,来大型农业无人机在整个海岛上飞上一圈,这事就成了。科技改变生活,造福人类。可惜现在技术达不到。   大家现在没有船不能出海打鱼,但是可以到海边捞鱼钓鱼。他们这边港口那一带被那天清洗过一遍后,白日两个时辰很安全并没有丧尸。现在整个岛屿全然封闭住了,谁也不知道外界情况怎么样。   大家白天都聚集在一起找些东西干些活,夜里就躲起来睡觉,除了偶尔有两个人失踪或者被丧尸咬住又变成丧尸外,一切都很平静。   反正暂时死不了,还是要活着呗。这种地步还不是最糟糕的,怎么都可以活着。当然还有病的了,就熬着,熬好了就活下来,熬不下去就死掉。   十天之后,徐远洲依旧没有醒过来,但也没有死掉。他的伤口开始愈合了,身体也恢复到原状。脸上的伤口划痕都没有了,除了面色苍白一切正常,就跟睡着了一样。   裴苏止每天早上看他一眼都觉得他会随时随地睁开眼,然而他依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裴蓉蓉天真的说:“小舅舅,他好像你说的睡美人呀。”   呵,睡美人。裴苏止撇撇嘴,拿着手指头捅了捅徐远洲的脸,“你再不醒过来,我们只能把你扔到储物间了。”每日给这人擦洗翻身喂饭也很累的,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报,想想不划算的很。   徐远洲依旧一动不动,清俊端正的五官死气沉沉的,他现在身上穿得是大哥裴照意的旧衣服,手脚有些短,躺在那里显得有些滑稽。   裴苏止给他翻了个身,又叹一口气,“你家里人什么时候来找你啊。齐宣钊也不管你了吗?”快来人啊,这个海岛跟死了一样,与世隔绝,一点外界消息都得不到,好焦躁。   海岛被封住的的第十四天,丧尸爆发的一个月后,裴苏止攒够了410积分,准备再过两天买500积分的佛手瓜种子。他舍弃了200积分的鱼腥草和300积分的苦瓜。这玩意他和香菜一样讨厌。有香菜一个驱逐丧尸就行了。他还是想吃点好吃的。   但他购买之前还是长了个心眼,问他爹娘吃过佛手瓜没有。很可惜爹娘都没吃过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种。裴苏止当然也不知道如何种植的,他吃过,但那都是在超市里买回来的。他娘会种苦瓜,可他不想吃苦瓜。   好难选。不过不会中,空间出品的种子质量应该很好种植的。但突然一下子花500积分买一个可能会种植失败的种子,有点危险。于是裴苏止昧着良心纠结半天还是选择了苦瓜种子。   苦瓜种子的种植说明:“本苦瓜种子由不吃香菜会死星人免费提供。一包三十粒,颗颗饱满,出芽率百分百。成熟后甘甜味美,清热解毒,滋润养颜,延年益寿。作为SJ-123号种植空间最大赞助商,我们深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让全星球人爱上苦瓜是我们毕生的追求。”   裴苏止:……   这个种植说明真的好夸张。美味甘甜,清热解毒,滋润养颜,延年益寿,说的跟人参一样。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但还是种吧,三十颗,比香菜种子少多了,不知道成熟后兑换比例如何。苦瓜种子要先用热水泡发,裴苏止拿出陶碗,泡发种子。   他爹娘早就知的儿子有某种奇遇,见到苦瓜种子也不惊讶。可是在哪里种呢,家里和周围的每一寸能种东西的土地都被种上了香菜,现在要把苦瓜种子泡发,种它还需要找地方。一开始还不能种的太远。   裴风顺大手一挥,“这个没事,我们就种渔山塘。”渔山塘那边有一批幸存者住着,每日在那生活着,那边也种上了香菜。裴苏止每隔四天要去一趟,把成熟了香菜偷偷收取一点,然后在撒下新的种子。   “爹,这可是能吃的。也许还没熟就被人摘了。”他害怕那边人觉得奇怪。香菜种子成熟的这么快,他们有人就讨论过。   但裴苏止说这香菜是南园那群少爷给的,说不定是达官贵人研究出来的,加上他们海岛上土地变异种不出别的了。他们也就信了。但这回再拿出苦瓜种子,那不是给自己找祸事吗?他可不想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在海岛上苟活很难的。海岛上那些个差役手里还有一匹马,跟个宝贝似的,也不愿意借给他们用,出去打探消息。现在整个海岛闭塞,消息传递不出去,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跟个死城一样。大家虽然活着,但也是活的战战兢兢的。而且昼短夜长,天气越发的冷了,丧尸也活跃了。   昨夜,裴苏止还听到了丧尸的吼叫声。这可是香菜种满后的头一遭!所以裴苏止认为丧尸对香菜味道的厌恶正在逐渐减轻。比如他自己整天在这个环境里都习惯了。   裴大娘对种菜有自己的想法,“香菜种的太多了,把咱院子这里搭个架子,香菜去掉一部分,种在这里。”自家院子也好收拾。   “就按照我娘说的做,院子里香菜拔掉一些,在院子里先种上一批。”之后要是成功了,收取后看看回收比例,之后在收集种子,然后再把种子给发出去。   哦,这回种子不能说是他们发现的,要让幸存者自己发现。   裴大娘拿着裴苏止给她的小铲子边挖坑边道:“儿子,你这铲子真好用,还有吗?给我一个,比咱家的锄头铁锹好用。”就是轻轻一挖,土就松了,不费力,而且轻便省事。裴苏止哦了一声,“明个儿给你弄一个。”   他昨天看了看武器库里那个铲子的位置还是空的,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补货。免费的都不补货,但花积分购买的应该会补货吧?香菜种子是空的,但苦瓜种子他拿出来后,上面立刻就有了一包。看到这个补货,裴苏止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害怕这个苦瓜种子嗯,是一次性的。成熟后也不能育种。因为有些转基因嫁接的物种就是没有繁殖能力了,就算成功得到了种子,但是出芽率也不高种不活,种了也会减产或者有各种病症。   但还是要种的。把三十颗种子种下去后,岳托阿敏在院墙外喊人,说他们需要水密隔舱的特殊隔板,不然这船只根本走不远。裴风顺和裴苏止跳下院墙,来到王小虎家里。   院子里是杂乱的木板和木头,木屑乱飞。靠着院墙那有两块成型的船板   岳托阿敏拄着拐,垂着头道:“我缺少原料。少水密隔舱板、榆木、油彩傻、铁钉、漂橹、特殊油布、硬帆布、桅杆、还有线轮、墨线等二十多种物品。另外,我的角尺也坏了。”   “哪里有呀?”裴风顺发愁。他们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些东西呀。裴苏止也犯难了,他之前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几块木板一拼就是一条船,但真正做起来,发现需要的东西挺多的,步骤也不少。这都十几天了,进展还缓慢。难不成真的一人一条木筏撑着出海?那还是早死早超生呢。   “我找人问问。”他们这里没有,东篱村铺子也不少,一些匠人那里有。但从怪物出现到现在,他们这里的人可一次也没去过东篱村。得到东篱村的消息也是多方打听来的,那条长河桥也被他们给弄断了,害怕对面的怪物跑过来。   东篱村的怪物比他们这边多得多了,有时候傍晚天黑前就能站在长河边上视力好的话就能看到那些怪物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转悠着。 第29章   “当家的,我不同意你去东篱村。”裴大娘一脸不赞同。   裴风顺要带儿子去东篱村那边铺子找能用的东西。裴苏止也跃跃欲试,他的空间能量百分之五十,他想去找玉石,看看能不能能量达百分百,也许能开启全部功能。   以前看末世文,主角团各种囤物资找资源,他也想去体验一番。但是裴苏止知道自己武力值不足,冒进可能就是在作死。所以还是尽量苟着,保住自己小命要紧。   裴风顺额头皱巴巴的,抬头纹深刻,苦大仇深的半蹲着,对老婆子说道:“缺少材料,这船造了一半咋弄?”   “家里粮食还够吃两三个月的,不出去就不出去,搁家待着。有空去赶海,家里多久没吃活鱼,弄点海蟹螺壳回来。”冬天海岛潮水上涨,被冲上来的海货不少。   往年他们这些村里的村民都抢不到,都被靠近海边住的人抢走了。如今人少倒是可以去了。土地里长不出庄稼来,大海总是无事,可以吃的。   “不是粮食问题。”裴苏止开口,朝他娘努努嘴,“咱家里还有一个睡美人,现在外面情况不知道咋样,万一那群官兵觉得老是驻扎在那怪费劲的,进来把我们都干掉怎么办?”还有一个他没说,丧尸已经不太受白天黑夜的控制了。   这是他观察河对面的丧尸猜测的。他们这群幸存者可禁不起河对面丧尸的猛扑。   “说来说去,你们父子俩要去送死。”裴大娘生气了,气呼呼的爬回院子,抱着裴蓉蓉进屋。   裴风顺叹了一口气,“先把缺少的榆木弄回来,之后再慢慢劝你娘。”   裴苏止点头,现在生活有些安逸,他娘是害怕变故了。他们俩去矮山砍树,刚走到林子,就看到一群人影在林子里晃动着。裴风顺没敢上前,冲儿子打了个手势。   裴苏止爬上了一棵树,眯起眼睛,仔细一瞧,这不是丧尸吗?丧尸漫无目的的在山里面游荡着,也许碰到哪个倒霉的来砍树的人会一哄而上,啃食人的血肉。   乖乖,裴苏止呲溜一下滑下树,拉着他爹就跑。父子俩跑出很远,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歇口气,“完了,爹。他们白天也出来了。”这句话一出,一阵海风吹来,父子俩齐齐打了个寒颤。   裴风顺颤抖着,“先回去,想办法通知其他人。”   “西南寨子和地牢那边的幸存者……”他们是靠着矮山的,一个在西南,一个在矮山前面依托山体。   父子俩疯了一样的往会跑,率先通知了地牢里住着的幸存者。之后父子俩跑回家,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他们通知了小舅舅和岳托阿敏。众人沉默又恐慌,还带着侥幸的怀疑,似乎不太相信。但谁也不敢去验证了。   裴大娘双手合十,“大慈大悲的观世音佛菩萨,求求你们给我们指引一条活路。菩萨保佑,佛祖保佑。”裴蓉蓉也有模有样的拜祭。   裴苏止坐在那里,盯着种好的苦瓜地发呆。该怎么办?他完全想不出出路来,现在家里一时间还安全,可是以后呢?   村里的壮劳力没多少,加上他父亲和那三个差役还有小舅舅和地牢那边撑死了二十个有战斗力的人,像裴蓉蓉这样的小孩子有五六个。西南寨子那边倒是有,可是他们好像不太愿意合作。放火烧山吗?他们会不会逃出来,他们是躲在山里的山洞?   “矮山里有山洞吗?”裴苏止问他爹。   裴风顺摇头:“也许有吧,那山后就是悬崖海壁,里面乱渔希石嶙峋杂草,有毒蛇出没。加上里面没有树,也没人去那边砍树。弄不太清楚。”   海岛上大部分人都往海里讨生活,也不是猎户,谁要往里面跑。渔山塘又建在那,之前千户长在的时候,那边是除令守府之外的衙门重地,谁没事也不会往那边跑啊。   砍柴砍树的外面山林就够了。当初白天找怪物烧掉的时候就有人提到过那群丧尸怪物会不会藏在山里面,但被忽略了。   裴蓉蓉跑进院子又跳进来,“下雨了。”   裴苏止出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有些失望的说道:“不是黑雨。”不臭,很正常的冬季的雨。但这场雨淅沥沥的下了一天一夜。一家人都躲在屋子里,没人出去。裴大娘熬了海鲜粥,端进来,“我们先吃,吃完再喂那个徐学子。”   裴苏止扒完饭端了小半碗去喂徐远洲。海鲜粥很好吃,可是他吃的够多了,他想吃点别的。而且这海鲜都是干的,又泡发的,根本没有新鲜的好吃。   裴苏止把徐远洲上半身扶起来,让他靠着床壁,又把海鲜粥加了水,只舀米汁喂。可是徐远洲根本吃不进去,裴苏止把碗一放,“算了,一天不吃也饿不死。”   徐远洲现在一天就喂一顿饭,他又把徐远洲放下来,让他平躺着,有一少没一勺的灌进去,然后道:“现在惨了,丧尸白天也出现了,我的香菜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要是挡不住,到最后一步只好先把你扔出去了。”   碗里还有二分之一,裴苏止不想喂了,把徐远洲嘴巴擦擦,然后盯着徐远笑了一下,“说实话,你要不是长得好看。我娘早就把你扔出去了。”哪里还有这么耐心每日给喂饭的。   他和他娘还有他姐一家子都是颜控。以前齐宣钊来的时候就夸他长得好看,后来也是得知齐宣钊花花少爷做派,才不准他和那群少爷们鬼混。   裴苏止盯着徐远洲的面容,睫毛很长,嘴唇很薄,他姐以前说过薄唇的人最无情。这人之前一身伤,现在全都复原了。他的身体素质也太好了。那一身的伤按理说至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好透。   这个人的身体是不是也发生了变异。就像以前看的末日小说里的设定一样,得到了某种异能,有了超能力。   “你要是有了超能力,可要赶快醒来。”   裴苏止无聊的用手指捅了捅徐远洲的脸颊,叹息道:“睁开你的眼睛,燃烧你的卡路里吧,大少爷。”   徐远洲依旧没反应。   裴苏止端着饭碗离开里屋,外面雨还没停,他看了一眼种苦瓜的菜地,苦瓜没发芽。两天一夜了,仍旧没发芽。这次好慢。不会按照正常的苦瓜生长周期来吧。那等苦瓜长成,要100到200天。要真是这样,黄花菜都凉了。   下半夜雨停了。裴苏止听到外面传来丧尸的吼叫声和撞门声,陡然惊醒了。   为什么?   裴风顺立刻起身穿着特制的防护的衣服出了房间,拿着鱼叉来到了院子里。他贴着门听到外面的吼声和激烈的撞门声,幸亏门板一直加固的牢牢的。一时半刻儿他们撞不开。   裴苏止也跑出来,防备着。裴大娘披着衣服拿着菜刀,发梦似的问:“香菜不管用了吗?”明明这周围的香菜长得很旺盛。   裴苏止心惊胆战起来,看着院子里的香菜,湿漉漉的菜叶,月光下雨珠滴落。他冒出一个念头来,“是不是因为下雨了。”下了雨,沾了雨水,香菜的散发的味道对丧尸来说打了折扣?   还是丧尸又进化变异了,对这种香菜免疫了?   他们都不知道。黑暗中月光下裴苏止从梯子爬上了墙头,他看到成群结队的丧尸在他们房子周围晃荡着,他们不知疲惫不会疲倦。   他们这里还好,小舅舅那里听见了他们收养的那个孩子的哭声。哭声都传到这里来了,裴苏止和裴风顺焦急的不行。有哭声丧尸们会更兴奋的。他们的院子加固的很牢,王小虎家也挖了地窖,现在只希望那个孩子别哭了。   “我看着,你们都进去睡觉。”这么多人杵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这一夜,他们还是安全的。可是明天后天呢?能抵得住多少呢?裴苏止又进了空间,看到小铲子已经补货了,他花了一百积分又买了一把。   两把铲子出现在他手里,裴苏止看了又看,听到外面吼声一直不停。要是天亮后太阳出来,这群丧尸依旧在他家门口围着,他就要出去砍丧尸。   因为丧尸会越聚集越多,一旦外面成百上千的丧尸围堵他们,躲着只有死路一条。他挣积分的速度太慢了,裴苏止觉得自己贪图之前的安逸,太松弛了,没有末日的紧张感。   这样很不好。他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着怎么自救。   天很快亮了,然而一直到晌午太阳高照,丧尸们仍在外面低吼游荡,偶尔撞门。   “他们已经不受白天黑夜的限制了。”现在可以说上一句,整个海岛已经是丧尸的天下了。他们幸存者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了。   这个时候裴苏止就想到幸亏之前千户长和徐远洲他们带着人烧死清理了一批丧尸。不然现在整个岛上怪物都能堆满。说不定他们也早就成为其中一员了。   裴风顺和裴苏止爬上墙头,数了数他们家门口有六个丧尸。小舅舅那里和岳托阿敏那里有九个丧尸。在不远处还有四五个在路上游荡着。   这些丧尸腐烂程度很高了,露在外面能看到的肌肤上都是尸斑。脸上已经没有完好的肉了,有的都见骨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容了,手脚也是腐化了,一个丧尸一走动,身上还掉下来腐肉。   他们都腥臭的味道浓烈,张大的嘴巴依旧能够吞食人肉。这种怪物真的要成为骨头架子,才会消停吗?而宁州卫就是炸毁了通外外界的路封锁他们,等着这群怪物自我消化掉吗?   两人缩着头爬下来,回到屋子里,冲着裴大娘摇头。裴大娘忧心忡忡的问:“语卥咋弄,我们就一直躲着,他们进不来吧?”   “不能躲着。”裴苏止道:“我们得主动出击,把他们清理掉。”   裴风顺点头,脸色沉重,“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以前躲着是以为有救援,现在在躲着就是等死了。   这群丧尸一旦发现活人,很快就会召集同伴过来。千户长说过很多次,不要一味的躲藏,他们会越聚集越多,仿佛有特殊的联络信号一样。   在书院那几日,每晚都会有丧尸循着味道过来。他们的武器和火油都是在那个时候被消耗光的。后来从令守府补充了一批,也很快被用光了。   可是怎么打?裴苏止和裴风顺父子俩也没有好主意。他们没有铠甲护体,武力值一般,靠着蛮力,一打三,很吃力。要是不慎被咬住了……   裴大娘不让他们两个出去,“我们躲着,说不定他们闻不到味儿就走了。”她把裴蓉蓉放到床上,又小心去院子里给香菜浇粪施肥。这香菜味道还是这么浓郁,怎么就没用了呢?   裴大娘朝天空拜了拜,在心里恳求观音菩萨保佑。蓉蓉小脸发白,冲进裴苏止怀里,“舅舅,我怕。”   裴苏止抱过她,“别怕,舅舅会保护你的。先去和睡美人玩,舅舅做个陷阱。”要是有弓弩就好了,弹弓也可以。不能在他家门口打丧尸,要引到别处去,动静也不能太大。   “我要跟着舅舅。”裴蓉蓉紧紧抱着裴苏止的脖子。裴苏止苦笑,抱着她进了里屋,给她放下来,开始找大哥之前的工具箱。他记得大哥有一把特制的小弹弓,用牛皮筋做的,他可宝贝了。   他翻箱倒柜没找到,然后又找到床头,爬上去也没找到,看到床上躺着的一无所觉的徐远洲。   剑眉冷峻,安静英挺,还真是岁月静好的跟真的睡美人一样。   裴苏止用手指捅了捅他的脸,没好气道:“你睡着倒是轻松。”   裴蓉蓉也有样学样的拿小手捅了捅徐远洲的脸,奶声奶气重复道:“你轻松。”   裴苏止乐了,将徐远洲翻了个身,让他侧躺着。“你爹娘啥时候来找你,再不来,你可能会变成跟外面一样的丑八怪。”   裴蓉蓉重复道:“丑八怪。”然后又歪着头问裴苏止,“舅舅,为什么他会变成丑八怪呀?”   裴苏止又捏了捏徐远洲的侧脸,漫不经心的对裴蓉蓉说道:“因为等我们没办法了,只好把他扔出去做诱饵喂丧尸了。”   话刚说完,就看到徐远洲的修长浓密的睫毛下的双眼皮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眼珠乌黑深邃。   因为是侧躺着,裴苏止坐在床边,他的眼神正好的落在裴苏止的方向,略带着冷意和迷茫的盯着裴苏止。   裴苏止:!!!   奇迹出现了?!“你醒了?”裴苏止吓了一跳,眼中骤然发出光彩,立刻凑近发问。   裴蓉蓉也看到徐远洲睁开了眼睛,吓了一跳,小手捂住嘴,把要重复的“做诱饵喂丧尸”几个字咽下去,眼珠好奇的盯着徐远洲。 第30章   徐远洲眼珠依旧盯着裴苏止,也没动,乌黑深邃的眸子泛着些微戒备和冷意。   裴苏止第一时间去查探他的呼吸,手碰到了他的鼻子,真的有呼吸了。   他还想徐远洲的翻翻眼皮看看是不是他的错觉,然而在那双泛着戒备和冷意的眸子的注视下翻不下去了。   裴苏止讪讪的收回手。   这双眸子真冷啊。   他手收回来,又想到自己是救命恩人啊,不应该这么怂。刚要清清嗓子说话。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传来裴大娘的吼叫:“当家的,快!”   裴苏止顾不得说什么了,立刻跑出去院子。见他爹在搬动木材和提前放在院子里堵门的石头。   裴大娘惊慌失措,“你,儿子,快去搬柜子堵住这边!”   院子的墙壁一晃一晃的,似乎马上就要坍塌了。   裴苏止立刻和裴风顺开始行动起来,把重物搬过来堵着墙。接着裴苏止爬上墙头,还没看清楚下面丧尸有什么动作,就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裴大娘喊了一声,“当家的,别去!”   裴苏止一看,他爹跳下墙头砍丧尸去了。裴苏止立刻爬上右边墙头侦查情况,才发现原先在门口的几个丧尸一窝蜂的挤在了右边墙壁。在他家右面墙壁靠着菜园子那一片猛烈碰撞。   这里原先种的是香菜,前几天换成了苦瓜。现在这墙壁已经有了裂缝。但是他们还在拼命地撞击。   他们是冲着苦瓜来的?裴苏止来不及思索,就看到他爹拿着鱼叉搬来梯子爬上去开始一个个的捅上海市,把丧尸插住又往外推。   裴风顺喊着,“儿子,扔石头敲脑壳。不能让他们继续撞下去。”这院墙虽然经过加固,但也不能长时间撞击。   裴苏止立刻拿着小铲子敲丧尸脑壳。他往外伸展着腰部,把上半身腾空,双腿缠着渔网,直接那铲子往丧尸脑壳上猛地一拍,拍到了两个!丧尸脑壳爆裂!   但很快其他丧尸也发现这边动静,跑了过来。五六个丧尸滴滴答答的拉着肠子往他们这边跑。小舅那边的丧尸也跑过来了。   裴风顺一着不慎,被丧尸拽住了鱼叉,半个身子差点倒下去。裴苏止抓住他爹,“爹,你快上来!鱼叉不要了!”   裴苏止焦急不已。裴大娘也赶紧拽住裴风顺,但下面的丧尸抓住了裴风顺的手臂,想咬。裴风顺手臂上绑着木板,他们无处下口,都疯狂起来,几只手齐齐拽住裴风顺要把他拽下去。   裴风顺被拽了下去,裴苏止瞳孔一缩,“爹!”他懊恼极了,见到丧尸一时间都围了上去。裴大娘惊叫一声,焦急喊道:“当家的!”   “娘,你别急!”裴苏止一把抓住他娘,给他爹扔了一把小铲子,接着赶紧把梯子往外放。   裴风顺掉下去的时候就护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全身上下都裹得很严实,又拿到了掉落的鱼叉,靠着墙壁挥舞着鱼叉。小铲子在左手防备着,有哪个丧尸一靠近,立刻照着头敲下去。一时间倒也安全。   裴大娘在上面往下砸石头,加上裴风顺自己使劲挥舞着鱼叉,丧尸一时间也不能上前。   裴苏止把梯子往外放,裴风顺顺着梯子往上爬。然而有两个丧尸扑了过来。“让让,快,儿子让让!”裴大娘拿着簸箕倾倒草木灰裹着香菜叶子,草木灰飞舞着,迷住丧尸的眼睛。   然而那丧尸动作都没停,还是要撕扯裴风顺。裴苏止的小铲子疯狂的挥舞拍击着,“爹,快点上来!”   可是裴风顺一转身,那些丧尸就往前冲,围堵着。裴风顺只能不停地挥舞鱼叉,裴苏止咬牙跳下去,“爹,你先上去!”   “你怎么下来了?”裴风顺急了,想让儿子赶紧回院子内。   裴苏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用身子撞翻一个丧尸,对他爹喊着:“右边,右边,快捅!”   “快,趁着这,快上去!”   “爹,快点,那边又来了一批。岳托阿敏家门口的丧尸也过来了,快,快上去啊!”裴苏止推嚷着他爹,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娘,快准备火,用火烧。”虽然有可能把他家也给烧了,但不拼一下也是死路一条啊。   裴风顺咬牙往梯子上爬,裴苏止在下面用铲子抵挡着丧尸,裴风顺爬上了墙头,拿着鱼叉继续往下捅,“儿子,快上来!”   裴苏止到底是年轻人,弹跳力十足,很容易就上了梯子,但丧尸已经把他围住了,而且死死地抓住了梯子,伸手张嘴要咬他。   裴苏止为了不被咬到,只好躲在梯子下面,双手都挥舞着铲子。但丧尸越来越多,裴大娘焦急的去点火,却手抖着怎么也点不着。裴风顺的鱼叉也捅到一个丧尸的脖子上,却拔不出来了。   裴苏止一把推翻了梯子,将丧尸们压在下面,然后他要弹跳着爬上墙,然而最里面的一个丧尸从梯子中间伸出了手臂抓住了裴苏止的脚。   裴苏止踹不动他!   正当焦急万分的时候,一块石头砸到了那丧尸的手。丧尸嚎叫着,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石子从院墙上射出来,朝着丧尸的眼眶,太阳穴,手腕射去。   裴苏止猛然一抬头,见到徐远洲站在了他家正房的屋顶上。徐远洲身姿板正挺拔,稳稳地站在瓦片上,拿着他哥的弹弓,正在拿着石子往下瞄准射击。   徐远洲的力道很大,那石子虽然不如弓箭厉害,但是射中后,丧尸的动作就会凝滞一下。特别是射中了眼眶后,还有眼珠的丧尸眼珠就会掉落,留下腐朽的水渍,丧尸们嚎叫着。   这给裴苏止争取了逃生时间。   “儿子,快!”裴风顺鱼叉往下,让儿子抓住鱼叉,又伸着手,要把他往上拉。   裴苏止猛烈跳起,抓住了裴风顺的手,双脚在墙壁上一蹬,攀上了墙头。   “梯子没了。”   裴风顺看了上来的儿子,心头松了一口气,“没了,就没了。”转头吼着,“老婆子,火准备好没?”裴大娘拿着两个火把过来。   徐远洲继续在屋顶上用弹弓设计。粗粗一看,他们家院墙下有了二十几个丧尸,地下全是腐肉和黑红的血迹碎肉。   这些丧尸还源源不断的过来,没有了他们,那些丧尸又开始撞墙。裴苏止二话不说跳下院墙,把靠着墙壁的那种好的苦瓜种子连带着土壤一起挖出来,挖出来一看已经出芽了,小小的嫩芽,根部还有尖尖的须子。   裴苏止停顿都没停顿,把这些苦瓜种子连带着嫩芽往陶盆里一扔,接着抱着陶盆往左边院墙爬上去,从自家墙头猛地把陶盆往王叔院子里一扔。砰的一声响。   裴风顺对儿子的动作摸不着头脑,但却见着儿子这样一弄,院墙底下的丧尸动作一停,撞击动作似乎减缓了。   裴大娘拿着火把刚要往下扔,看到儿子这动作,也反应过来了,把火把给裴风顺。立刻去把种好的苦瓜种子全部都挖出来。   母子俩就这样一挖一弄的,把他们院子里种的已经长出嫩芽的苦瓜种子全部都拔了,扔到了隔壁王叔家。   丧尸果然停下了,也不撞墙了。好像失去了目标一样,裴风顺没敢动,躲在元墙里悄悄盯着他们。见他们还能动弹的十几个丧尸没了目标,开始摇摇摆摆的僵硬着寻找着活人踪迹,有两个丧尸已经远离了他们家院墙。   接着过了有半个时辰,他们家院墙下的丧尸都不见了,而是转移到了王叔家门口。   裴大娘捂着胸口,“佛祖保佑。这怪物能闻着这苦瓜味?”   裴苏止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解释不了。   徐远洲从屋顶上跳下来,裴大娘这才意识到他醒了。但还不到寒暄的时候,一家人开始修补院墙,把所有的家里的大物件都堆在了右边院墙下,暂时把墙壁堵得牢牢地。   裴风顺想着夜里偷偷能拌点泥浆,把院墙重新砌一下糊一下。现在不敢动静太大,毕竟那些丧尸还在隔壁游荡。   裴苏止心疼自己的苦瓜种子,二百积分买的啊。他趴在墙头只见王叔院子内的丧尸游荡着,脚踩着他的种子嫩芽,将那些踩得稀碎。   为什么?他们对香菜敏感厌恶,是远离。而这苦瓜种子显然也是厌恶,但却不是远离,而是追逐着。但他们也不会吃啊,搞不懂。   时间已经是下午未时三刻了,裴苏止饥肠辘辘的。现在家里暂时安全了,他从院墙下跳下来,裴大娘也不敢生火做饭,一家人只啃了粗饼子,就着水吃下去。   这个时候徐远洲才开口说话:“是你们救了我?”   裴苏止清清嗓子,简明短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他们怎么救人怎么照顾的,而且还强调了宁州卫炸路封锁以及现在丧尸不分昼夜的出现。总之一句话,现在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   徐远洲听完久久沉默。他的侧脸如雕塑一般,眉头紧锁,神色清冷如铁。   半响后裴大娘就问:“你家当大官的不是有护卫护送你吗,怎么掉海里去了,是船翻了?”   “娘,他们没坐船。”裴苏止小声说。   徐远洲不说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他不想逼迫,毕竟救人是为了得到回报,又不是为了得罪人。   但其实他对这人怎么没离开海岛还落海了也很感兴趣。当然更感兴趣的是他们家人会不会来找他。他那些护卫都哪去了?他要是去找宁州卫,宁州卫会不会放他出去,或者干脆来杀怪物?   他虽然不知道徐远洲家中势力有多大,但是从齐宣钊,千户长和他之前身边的那群护卫来看,这人很有能量啊。至少比他们有能力,而且他之前的战斗力也很强。   裴大娘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家里人还来找你吗?”   徐远洲回答,“我娘会派人来找我的。”他看着这一家人的眼睛,知道他们的想法,薄唇抿紧,沉默片刻,郑重给出了承诺,“感谢你们救了我,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第31章   黑夜中,徐远洲依旧睡在里屋里。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没有睡意。他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却又醒了过来。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自己也没有变成那种怪物。   他很好奇他跳崖后,玄甲营的护卫把谁带了回去,迷惑了父亲。或者说父亲已经失去了主动权。以至于十天了,没有陌生人进入海岛寻找他。   很奇怪,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徐远洲很冷静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现在要出海岛,不能走陆路,要走水路。宁州卫不可信,他也不能暴露真实身份。父亲不提。母亲是那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性格,恐怕很快会做出应对来。但现在一切来找他的人,他都不会相信。李三尸体他也要找一找。   裴苏止这家人看上去老实可靠,他现在不适合单打独斗,可以和他们合作。他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路如何走。   裴苏止也睡不着,偷偷进了空间。见苦瓜种子那一格已经又补上了一包种子。他却不想再买了,空间积分还有31,明个儿想办法把周围的香菜收了。攒够钱就买鱼腥草种子好了。虽然难吃,但这种东西和香菜一样好种,收成高,能很快填满他的仓库,换取积分。   垃圾回收站里还有很多书和书架,裴苏止在那挑挑拣拣,准备明天找个地方弄出来一批,和他爹一起改造改造,成为防御器械或者武器。   他又转到大木屋里,盯着上面的能量按钮。玉器能够给空间充能,这种能量是什么矿物质吗?迄今为止。他爹娘都不知道他有个种植空间,但知道他有些特殊的手段,他们装作不知道。可是徐远洲呢,这人眼睛那么厉害,又敏锐。今天他把苦瓜种子拔了扔到隔壁院子,说不定他就有怀疑了。可是徐远洲仍一个字未问。   裴苏止挠挠头皮,难搞。他可不敢在这人面前露出马脚来。   半夜十分,外面的丧尸嚎叫的越发厉害了。裴苏止根本睡不着,困得眼泪汪汪的,不禁在心里吐槽道:这丧尸跟狼人变身一样,怎么遇到月光还变得焦躁起来。   裴风顺压根没睡,熬得眼睛通红。裴苏止爬起来刚准备走出院子,一道人影已经掠过他先出去了。   徐远洲轻手轻脚的上了屋顶。外面的丧尸们更加猖狂。月光下,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转悠着。在远一点,是更多的丧尸怪物游荡着。黑魆魆人影犹如百鬼夜行,幽暗可怖,深处地狱如履深渊。   裴苏止爬上自家院墙,屏气看着对面,王叔那院子里已经又多了八个丧尸,二十多个丧尸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小院子内游荡着。   裴苏止悄声问:“爹,打吗?”这怪物不消灭,会越来越多,很快王叔的院子就塞不下。而他们在家里不能有一丝的动静,不然会被发现。   裴风顺点头,“打。”   可是怎么打?   裴苏止看向屋顶,对徐远洲挥手示意他下来。徐远洲跳下来,三人下去躲进了储物间里,这里墙壁最厚,说话声被掩盖。   裴风顺问的客气,“徐少,你有啥办法?”这位学子之前的本事他是见到过的。千户长也很推崇他。   “叫我名字就好。”   裴风顺咳嗽一声,还是有些叫不出口,主要是这人看着端正矜贵了。自己大儿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短缺,而他依旧穿得板正没有丝毫拘谨的感觉。虽然徐远洲看上去客客气气的,但他觉得不太自在。   裴苏止出声,“徐远洲,我们要出去,出去找做船的材料和工具。这些丧尸要处理掉。”   徐远洲颔首,“等白天。我需要木材和砍刀。”这些怪物们虽然白天可以出现,但是根据他的观察和推测,还是黑夜更便于他们行动。   裴苏止也同意,“我想把我们家周围的丧尸清理干净,外面的远一点,我们就把他们引开。”不然他们出去找东西,家里留下的人不安全。   “我这里有几个书架,还有一些农具和一些石头渔网。”裴苏止说。这些都是他前几次跟着他爹去烧丧尸收集的。   黑夜中也不敢敲敲打打的,那墙壁的一丝裂缝终究是个隐患。裴风顺想方设法想将他加固的很牢。裴苏止说暂时没法行动,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可以让他娘带着蓉蓉躲进储物间。   他们回来再把储物间的门打开。储物间就一个小窗户,已经被定死了。一扇门也很窄窄的,只要他们在外面把门堵上,很安全的。剩下的一个时辰他们都在商量着各种方法。   天亮后,裴大娘匆匆蒸了大豆饭,几个人吃的饱饱的。然后开始打丧尸。   裴苏止和徐远洲爬上了自家屋顶,裴苏止对着他家前面的几个丧尸砸了几颗小石头。在他家门口围着的丧尸瞬间听到动静,左摇右晃的寻找着活人踪迹。   裴苏止又往王叔院子里砸石头,把丧尸们引进去。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跳上了王叔家正房的屋顶。两人几乎匍匐前进着。   王叔的院墙能拆的早就被拆到自家去了,所以院子里空荡荡的,连门板都被拆了。但丧尸看着又多了两个。徐远洲身上手臂脖子露出的地方都裹着木板,然后往院子里扔下了一块瓦片。瞬间丧尸就被吸引了。   丧尸们嗡嗡的见到了屋顶上的活人,拼着命要往上爬,但他们却不得而法,于是嚎叫越发强烈。   “不能让他们再叫了。”徐远洲道。   接着他径直从屋顶上跳下到了院子内,身子一动,长驱直入的穿过几个丧尸的追堵,往王叔的里屋进去。丧尸一瞬间就跟着他进去了。   裴苏止丧尸挤入里屋后就跟着跳下来。裴风顺也顺利拿下了之前在外面放着的梯子,然后扛着一块门板进了王叔院子,然后堵住了大门。   徐远洲把丧尸引到里屋,靠着墙壁和里屋窄门门框,粪叉堵着,丧尸们一时间挤进来挤到门框那,被堵住了,他挥舞着砍刀开始收割人头。裴苏止在后面拿着小铲子挥舞,拍他们的头颅,前后夹击。   门板和大石头堵住院子大门口,裴风顺立刻拿出渔网,往丧尸身上一扔,那边徐远洲抓住了另一头,散开。把丧尸裹在里面,一时间他们挣扎起来,乱起来。徐远洲越发加紧动作,手上的砍刀不停的砍伐。裴风顺也和儿子一起挥舞着小铲子敲丧尸脑壳。   一时间整个里屋,血肉横飞,嚎叫连连,丧尸们被围困住,虽然力气大,但也是瓮中捉鳖。最主要的是徐远洲的武力值高,家里的两把砍刀刀刃都卷飞了。后来裴苏止把自己的小铲子扔给了徐远洲,徐远洲更是如虎添翼。   门板被撞动了,外面的丧尸被吸引过来了。裴苏止喘息不停,“先撤。”   “你们先走。”徐远洲已经从离间出来,还有三只丧尸负隅顽抗。他微微喘息,脸色冷峻,“快,回去!”   门板已经撑不住了。裴苏止不再犹豫,拉着他爹的手,率先将他爹推上王叔墙头,撑着他爹的腿让他爹回到自家院子,接着猛地一跳,瞬间回到了自家墙头。   徐远洲砍掉最后一个丧尸的头颅,顺着院墙又爬上了屋顶。与此同时,门板已经倒在地上,七八只丧尸一窝蜂的冲进来。徐远洲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的。丧尸冲进来满院子乱转找寻活人的气息。   裴苏止父子俩窝在自家院子内歇息了小半个时辰,徐远洲躺在屋顶上闭着眼休息。他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手臂上的木板已经开裂了,徐远洲感觉身体已经恢复过来,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解开木板,往下一抛。   丧尸听到响声开始震动起来。   徐远洲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院子内的丧尸,拿着小铲子再次跳了下去。裴苏止和裴风顺也再次来到小院,继续上一遍的操作。一连三次,近三个时辰的捕杀诱杀,在天黑后把周围的丧尸都给清理干净了。   最后一次,裴苏止的小舅舅出来帮忙了,裴大娘和裴苏止舅妈也拿上了菜刀。最后算了下他们绞杀了约有八十多只丧尸。家门口终于干净了,裴苏止趁着夜色,赶紧把家门口种植的成熟的香菜都给收取了。   再远一点他不敢去了,以前留着家门口和方圆两里的地方的香菜他都不收的,因为有预防丧尸功能,现在香菜不能驱逐丧尸了。裴苏止就想把他们全部都回收回来,换成积分。   裴苏止回收香菜的时候,他爹就跟在他身后保护他。两人回来后,看到裴大娘和裴蓉蓉还有小舅舅收养的那个孩子都围着徐远洲,一个劲的夸他厉害。徐远洲的确厉害,八十多只丧尸有五十只是他干掉的。   裴大娘喜滋滋的蒸了一锅白米饭,拿出了家里的半坛子肉蟹酱,一人舀了一勺,陪着白米饭吃。当然还可以吃香菜,但徐远洲和裴苏止还有裴风顺都没动那满满一大盆香菜。   裴大娘说徐远洲是大功臣,要多吃点,嘱咐他多吃多吃,要不是对徐远洲有点发怵,都想把那一盆香菜都给他吃了。家周围丧尸清理干净,他们就可以安心出发去找工具了。裴风顺没让小舅子去,决定就他们三个人出发,去东篱村。   裴苏止经过这一个白天的砍丧尸,觉得自己也不差,可以出去闯荡了。趁夜又进空间看了他的积分,101,一咬牙又兑换出一把小铲子。   三人一人一把。现在家里的铁器经过白天的看丧尸行为都变得差不多迟钝,刀刃都卷了,砍不动了。锄头的头都掉了,粪叉也插不动了。   裴苏止在吃完饭见徐远洲盯着小铲子若有所思,接着对他说了一句:“你这小铲子是你们令守发的吗?”   大庸朝对铁器一样把控很严格。民间的打铁铺都是要经过登记,每年有定量的铁器供应。而一些农具什么的都是有一个县的令守统一采购的。海岛上并没有打铁铺子,这些农具应该是县衙统一从千岩城定来的。其他农具上都有印记,而这把铲子没有。这把铲子比他之前使用的匕首砍丧尸还好用。   徐远洲目光灼灼。   裴苏止心里发毛,嘴上却道:“我在镇子上一户人家家里捡到的,还有一把新的,我去拿给你。”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能糊弄就糊弄过去,糊弄不过去谁你怎么想。反正现在徐远洲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徐远洲拿了一把新的铲子,目光在裴苏止脸上转了一圈,沉声说道:“谢谢。”   “不客气。”裴苏止道,“明日凌晨前我们出发去东篱村,用木垡子过河,那边木器店、棺材铺、布庄和渔坊还有油铺都要去一趟。”   “你能拿的了那么多物资?”   “我们有一辆板车。”裴苏止知道他还在怀疑,可是怀疑又不拿不出证据。再说他们要逃出海岛去无人小岛,这需要很多很多物资啊。就算被怀疑,也要收集啊。不然到时候怎么活?   要真是徐远洲家里人能招过来,也就好了。可是都这么多天了,没有一个陌生人进海岛来,谁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凌晨,裴苏止打着哈欠跟着他爹从梯子上爬下来,徐远洲走在最前面,全力戒备着。   裴苏止父子俩推着岳托阿敏的板车跟在后面出发了。他们要去长河边,渡河去东篱村。   板车上有个小木筏和撑杆。 第32章   裴苏止是抱着进货的心情来的。九死一生出生入死怎么的也要拿个够本。   东篱村距离镇子上比他们近一点,所以做小买卖的特别多。再加上东篱村靠近港口,渔船,鱼贩子渔坊也特别多,所以当初这里丧尸爆发的时候受损面积最厉害。   三人过了河,来到岸边,看到很多燃烧的后的房屋,火灾过后一片狼藉。但铺子一条街那里建筑还完好的。偶尔能看见十几只丧尸游荡,他们游魂一般,飘荡无定,只待有活人刹那,启动,爆发。   裴苏止想去玉器店,但一想到以前抓到的赵大和他那几筐玉料。恐怕东篱村值钱的铺子也遭殃了。而且玉器铺在最繁华的港口那边,那边住宅多,人也多。丧尸肯定更多,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的渡河来到东篱村后,躲过一连串的晃荡的丧尸,找到了最先的棺材铺,准备拿木材。可是发现铺子里干干净净的,几乎被人收拾过似的。   镇子上的棺材铺是多少年的老字号了,后院大的很,几个人进去搜寻一番,除了三四个丧尸外,其余东西都没了。   裴苏止看着干干净净空荡荡的后院和屋子,心里不禁想吐槽,跟蝗虫过境一样。希望油铺别这么过分。他们需要油,不管是吃的麻油和鱼油和豆油,还是用的火油煤油桐油蜡烛动物油脂他都需要。   油铺在西头,三人慢慢在巷子里走着。板车放在了棺材铺,因为油铺和布庄分布在两头,在棺材铺的一前一后,还有木器铺在布庄的最前头。按照路线来说先去油铺最适合。但因为他们第一需要的是榆木,又是划木筏来的,所以上岸就直奔棺材铺了。   油铺门口有五个丧尸在晃荡。   徐远洲一马当先,直接朝前,挥舞着铲子,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然后他看到远处有十几只丧尸被惊动了,说了一句:“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行动。”   说罢徐远就往那十几个丧尸的地方冲过去,然后丧尸也朝他跑过来。在丧尸快要迎面撞上的时候,他脚步一蹬,贴着墙壁攀上了一旁的屋檐,然后上了屋顶。   徐远洲顺着跑了十几步,又跳下来,暴喝一声。“这边!”   丧尸如同程序制定好的一样,听着声音一起转头见到了徐远洲。徐远洲急速奔跑,丧尸一窝蜂的跟着他跑了。   裴风顺喊着儿子,“快!”两人拿着岳托阿敏给的工具开始撬门。油铺关了门上了锁,裴风顺感慨自己老实巴交了一辈子,没想到也做撬门溜锁的事了。   古代的门锁简单,很快就撬开了。但两人没敢一下子开门,怕有丧尸贴着脸蹦出来,张口就咬。那才是要命。   裴风顺示意儿子让开,让他来开门。裴苏止点头,退到一边,举起铲子,他爹一脚踹开门。   果然两个丧尸蹦出来,还是两个好看的姑娘,长发飘飘的,身上穿着花裙子。只可惜她们的脸都腐烂了,裴苏止念叨一声对不住了,和他爹一起挥舞着小铲子,把两个姑娘的脑壳敲碎了。   裴苏止进了油铺,裴风顺守着们,片刻后,裴苏止喊着“爹,关门,进来。”   “看,两桶麻油,一缸桐油。”这可是好东西啊。裴苏止毫不客气的当着他爹的面往空家里收取东西。反正他爹见到过他收香菜,自家人没关系。裴风顺又去翻架子和柜子下面的油桶,整个油铺并不大,三十平左右。   “儿子,这里有羊膏脂。”裴风顺捧着一小罐膏油,让儿子收取,“小心。”膏油是好东西,既可以吃也可以照明,而且保存也便利。   三十多平米的地方瓶瓶罐罐水缸柜子架子之类的快堆满了,陶罐竹桶什么也很多,大部分是空的。裴苏止也顾不得找了,直接全部收取到空间里。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油铺就空了。裴苏止透过后窗户发现还有后院,有点想进去看看。说不定有更多的货物存在后院。   裴风顺有些担心徐远洲,裴苏止说:“放心,他武力值比咱们高。”只要不是被扔进丧尸堆里,逃跑绝对没问题。   裴苏止打开窗户,没敢探出头,扔了几个石头进去,没有动静。他便从撬开了窗户的窗棱,从窗户进了后院。裴风顺也进去了。后院应该是油铺的掌柜的住人的,但不知道为何主人都不在。   两人没进里屋,直接进了类似仓库的地方,找到了三缸封闭好的芝麻油,荏子油和豆油,还有一大罐子猪油。还看到了秤砣和铁锅,油铲和漏斗,打油器。裴苏止一股脑收进来,然后和他爹一起出去。   走出油铺,隔壁也关着门,好像是当铺。这个当铺太气派了,但是门被打开着,粗粗一看就能看到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还有血迹,估计被人收拾过一轮了。两人就没进去。虽然当铺里有好东西,但是被人搜寻过一轮了,也不会剩下啥。   转而对面是胭脂水粉铺子。门锁还没坏。这意味着里面的东西没人动过。   但胭脂水粉对他们没什么用,裴苏止要略过去。裴风顺扯了一把,“来都来了,去看看。”他蹲着开始撬锁,现在已经很熟练了。   胭脂水粉店铺很小,进去就感觉香味浓郁,夹杂着许久未开封的灰尘,呛人。   裴苏止扫了一圈,见水粉盒都摆的整整齐齐的,架子上也是瓶瓶罐罐的。还有各种零碎的小首饰,梳子,镜子,头绳一类的饰品。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三下五除二的全部收进空间里。   接着是布庄,说是布庄,只是一个简单的裁缝铺子,里面很小,零散的分布着一些碎布头和棉花,各种花样和图纸图册,璎珞,结绳,几幅绣图,还有几匹好看的麻布和绢帛。还有几件没做好的成衣,还有鞋帽,在那摆着。接着就是各种针线团和织布机。   裁缝铺子很小很小,只有十个平米左右,里面也没人,很快就被裴苏止收拾干净了。他抱着两匹麻布和几包针线和几把剪刀和裁刀,装在针线盒里一起拿着。   外面传来口哨声,裴苏止道:“徐远洲回来了,我们走。”   回来的徐远洲不见狼狈,只是身上有些血迹,他脸上有因奔跑的热气,泛着红,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锋芒。   他见裴苏止父子俩两手空空,只有裴苏止背着布匹和针线盒,沉声问:“铺里没油?”   裴苏止一愣,糟糕,囤货收的太快乐,忘记做点掩饰了。   裴苏止反应很快,赶紧跑到胭脂铺,在门后一闪,拿了两桶和那罐膏油出来,“我们放在这里了。爹,帮我搬一下。”他想了想还把那织布机给拿出来了。这些够多的了吧。   “去木器铺。”徐远洲看了一眼,走过来拎了其中一桶,盯了盯织布机。   裴苏止赶紧说:“这个很有用的,上面的东西可以拆卸,零件阿敏需要。”织布机他娘也会用,也需要。这么大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家也说不清楚,还不如摆在明处。   徐远洲嗯了一声,织布机太大了,他们没法拿。   裴风顺就找了绳子扛着了。   “你别拎,你可是砍丧尸主力。”裴苏止不让他拎油桶,自己和爹拎着扛着。拎着油桶怎么打架砍丧尸,这不是误事呀。   作为武力值最高的徐远洲该发挥出他最大的优势来,拎包这种小事他们做就行。   徐远洲不置可否的松了手。   他们走在胡同里,轻手蹑脚的。裴苏止这一路上看着,盯着,念叨着。这活物都没见一个。人死光了,鸡鸭鹅狗猫猪羊牛虫老鼠都不见,也真的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都被丧尸给吃了。他好久没吃到肉了,很想念。   徐远洲步伐大,速度快,走过一户门前,他突然停了下来。   裴苏止问:“怎么了?”   徐远洲皱眉窳惜,“里面有人。”而且在偷偷观察他们。   裴苏止看了看周围,大门禁闭,院墙上也没有人影。徐远洲眼神扫了一圈,摇头,“是我多疑了,走。”   裴苏止见胡同内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听不到一点声音从里面传来。胡同里血迹浓厚,偶尔有残肢碎片,门上墙上都有血迹。   东篱村这一带和镇子上一样有很多做小买卖的。   路过了鱼铺,裴苏止道:“我们要去渔坊。”渔网这东西再多也不嫌多。渔坊里面还有许多有用的东西,雨布,鱼漂,鱼饵,鱼钩,鱼钓,鱼叉,鱼箱,鱼贯,鱼鳔等。这些东西都被裴风顺收起来,拿出一个布袋子装着。   鱼铺子和渔坊都连着。鱼铺里面卖的是各种鱼货,新鲜的晒干的,油炸的,腌制的都有。裴苏止希望还能找到这些鱼货,可是他们撬开门后大失所望。   铺子空了,鱼货都没了,只有一些货架和木盆木桶还在,还有一些腥臭的污水里泡着一些死鱼,都腐烂了,有蛆在爬,还爬到了地上。只有一个腐烂的尸体,内脏都没了,只剩空荡荡的骨头架子在柜台后面坐着。   徐远洲见了,眉头跳了跳,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裴苏止见状把木盆的水倒掉,然后把几个大木盆和木桶还有货架都收进空间。   然后还留了一个干净的木桶和木盆拿出来,把两桶油放进去大木桶,木盆背在身上,徐远洲见他背了个木桶跟背着乌龟壳一样,眼角抽了抽,道:“你们停在这,我去拿板车。”   裴苏止等的就是这一刻,急忙点头,“我们会小心的。”等徐远洲走出十几步后,他立刻又折返回铺子,把柜台后面的架子和桌椅,还有秤砣等各种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部都塞进空间了。然后又赶快跑进刚才的渔坊,把他爹都没收的东西也全部收进空间。   他收刮的干干净净的,还找了两包干海带和海藻片,珊瑚虫草也有一小包,生虫了,空间不收。裴苏止就塞进木桶里了。哇,更秒的是他找到了半包扇贝肉。哈哈哈,太喜欢了。   要不是时间不够,他还想去后院看看。看从窗户那看过去,有个人影在后院晃荡,想着应该是有丧尸,就算了。   出来后,裴风顺对他招招手,手里拿着一包旱烟草,搓搓手,“这是好东西,你帮爹藏起来。”   裴苏止撇撇嘴,“爹,你少抽一点。”古今中外,吸烟都是有害健康。但他爹也没别的爱好,现在也不像以前能买到或者采到烟草叶子了。裴苏止就把那包放到空间里了,给他爹留个念想好了。   一会儿,徐远洲就推着板车过来了,父子俩把东西放到板车上,一行人朝着木器铺走过去,希望有他们要的木匠工具。   裴风顺还说要是能找到酒铺就好了。酒这东西,是好东西啊。可惜岛上没有酒铺。只有官船偶尔会运来一批酒送往令守府和海岛上的几个大酒楼里。   镇子上的几个大商人比如沈老爷之类的,他们偶尔会在自己铺子上寄卖一些。一般人想买只能从千岩城那边酒铺买或者酒楼花高价买。粮食酿酒那是糟践粮食,富贵人家才弄得起的东西。 第33章   木器铺大门紧锁,看样子没人光顾。   运气不错。   开了锁,徐远洲第一时间踹开了门,然后有三个丧尸一齐冲出来。   徐远洲左手右手一齐开工,右手的小铲子拍飞了男性丧尸的脑壳,左手一拳拳打中了女性丧尸的眼眶,将女性丧尸打到在地,然后右腿一个飞踢,如浪花一般,将一个小孩丧尸提到了对面的架子上,连带着架子一齐倒地。   架子倒地后,架子后面一个丧尸大概是个老汉,颤巍巍的爬出来朝着他们来。然后被徐远洲再次将其一脚踹翻,铲子齐腰一铲,那丧尸老汉咯吱一声双腿断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快速,完成度流畅,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就搞定了这一家四口丧尸。老中青少一网打尽。身后的裴苏止和裴风顺只来得及给女性丧尸和那个小孩丧尸补上最后一刀,让他们安息。   一家四口应该是丧尸爆发后就把大门关了,躲在这里,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被感染了,然后全部团灭了。因为这间铺子里还有许多腐烂的粮食和水果,蚊虫满地爬。   裴苏止没顾得上这些,只是寻找他们要的材料,然后趁徐远洲不注意往空间里收东西,。风顺给他打掩护,有意无意的遮着徐远洲的视线。   徐远洲检查着周围,这间铺子很大,前面后面打通了。后面有两张床铺还有一个灶台。灶台上还有铁锅。裴风顺过来,把铁锅也给拿着。   徐远洲再次走到前面铺子的时候,一眼就发现铺子里的东西少了很多,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裴苏止。很奇怪,他视线在裴苏止周围打量,如芒在背。   裴苏止似乎很专心的在打包工具,用渔网把要带的东西都裹起来,一无所觉一切正常的模样,抬了头,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透着困惑,“怎,怎么了?”其实裴苏止手心里冒汗,嘴唇不自觉的抿着。   徐远洲收回视线,“无事。”帮着收拾东西。   裴苏止心里松了一口气,视线转移,眼睛发亮,“我们找到榆木板了,阿敏需要的东西这里都有。徐远洲,你把这个拿到板车上,我这边很快就好了。”他端出木盆,木盆里放置的是各种截齿忖量铆钉描线能小零件。   徐远洲接过木盆,走出去。然后放到板车上,又拿出渔网把板车上的物品都给绑起来包裹住,免得掉下来。   裴苏止余光看到他出了铺子,立刻开始给空间进货,“爹,你去应付应付,别让他再进来了,给我两分钟就好。”   裴风顺不知道两分钟多长,只得顺咳嗽一声,“走吧。”儿子收的太狠了,这铺子就这么大,一会儿就空了。   而且板车上就那么点空间,能装多少东西。明眼人一看就有鬼。裴苏止依依不舍的出去了,徐远洲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车上还能装,再多拿一点。”   裴苏止看了一眼板车,都已经累得高高的了,但他还是非常愉快的回去和父亲又搬了三块榆木和桐木出来,当然也趁机收了很多到空间里。   “回去。”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了。几个人一直没停下歇息过YU X|I。但是板车装的太满了,也不敢推得太快。   走出胡同后,裴苏止眼睛眯起来看着远处路上村子里有零零散散的丧尸游荡着。他们像游魂一样,但是好在海岛不小,除了一些极为密集的区域丧尸数量多,其他大多分散了。   当然遇到活人后,他们会很快聚集吃掉你或者感染你。   讲真,裴苏止怀疑他们有独特的联系方式,不然怎么能知道活人在哪,非要吃人肉,或者要活人感染,加入丧尸大家庭中感受他们的温暖。博爱一族啊。   “往又拐,在直走,走大道。”不走小路,小路房子茅屋多,指不定哪冒出一个。大道上虽然也有,但是路顺,方便处理,撂倒就走,不耽误事。   右拐过后,徐远洲突然停下,让他们躲起来。裴苏止父子俩立刻照做。徐远洲爬上了屋顶,裴苏止和裴风顺两人躲在了一个土包后面。等了有半盏茶时间,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跟了过来。裴苏止探出头,看到一个少年一个少女直奔他们的板车,两人长相相似,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他们看了一圈,推着板车就要走。   他们父子俩就拿着铲子斧头冲出来了,两人一看到也不跑,反而拿着棍子冲上来。徐远洲跳下来后,那两人见势不妙,立刻大喊大叫起来。特别是那位少女的声音又尖又利,离得近的裴苏止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安静的村落被这声音一激,远处的丧尸立刻动了。   徐远洲手腕一动,反手将那少年按在了地上,冲着少女冷喝:“闭嘴!”   裴苏止喝道:“别叫了,想把那种丧尸怪物叫过来吗?”   少女一脸桀骜和尖刻,还想再叫。   裴苏止毫不犹豫的拿着斧头做个砍人的姿势,“你声音再大一点,我就砍掉他的手。”他也指着少年。   裴风顺问他们要做什么,是想偷东西吗?家里人呢。   那少女瞪着眼睛,呸了一口,“你们是坏蛋,抢了我家的东西。死了也是应该的。”她指着织布机。   “这是我娘的。”少年在后面怯生生开口。   裁缝铺那家的孩子?他看了一眼大路上的丧尸还有住宅里的丧尸似乎听到了刚才少女的尖叫,出来了,摇晃着往他们这个方向来。   裴苏止也不犹豫,立刻解开渔网,把织布机还有麻布等从裁缝铺里拿出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塞到那少女手里,“是我不对,还给你。我们走了,你们也赶快离开。”   徐远洲也不想要这两个少年的命,放开了少年,那少年爬起来,去扶他姐姐。裴风顺道:“丧尸们快到了,走。”   三人推着板车狂奔起来。身后还有脚步声,那两人又跟了上来。裴苏止回头想问,但一回头看到少女身后一连串的丧尸离他们大概有五十多步的距离,他什么也不想问了,只得说一句,“丧尸来了,三十多个,再快一点。”   闷头狂奔吧。他们的木垡子在河岸上,很快到了地点,那少年少女看到木筏眼睛一亮,也要挤上木筏。   裴苏止喝道,拿着撑杆威胁道:“这是我们的木筏,你们想去对面,下河游过去。”   少女咬唇,“对不起,我叫乌春雪,我弟弟叫乌春雨。刚才我不应该乱叫的,我是想求你们带着我们一起。我们爹娘都没了,我和弟弟躲在家里看到你们了,想着你们厉害,想加入你们。我会一点武艺,我弟弟会做衣服,做的很好看的。”   裴苏止顾不得和她多说什么,只能先搬货到木筏上,先把货物运到对面去,木筏撑不起板车货物和他们三人的重量。只能分批运送,第二次折返的时候,丧尸已经来到他们近前了。   徐远洲已经和丧尸们打起来了,他爹在那边焦急不已。那少女已经加入了战斗。裴苏止匆匆一眼,看得出少女说的她会一点武艺不是瞎说。不过那少年就逊色多了,躲在一旁偶尔还会躲闪着。   裴苏止在木筏上喊着,“跳上来!”他拿着撑杆,没有上岸。徐远洲速度很快,抓住一个丧尸将他当挡板扔过去,撞倒了前面追得紧的五个丧尸。然后转身助跑起来,跳到了木筏上,木筏往一边倒去。   裴苏止平衡不稳,徐远洲扶住了他,裴苏止撑住了撑杆,站稳了。徐远洲放手,盯着岸上的丧尸,岸上远处很快又来了一批丧尸,嚎叫着移动。   那少女拼命的在岸上招手,“救救我们,求你们了!”少女和少年也想跳下河,但又在犹豫。   裴苏止拿着撑杆没动,河水在流动,离岸边有两米多远,“那两人怎么办?”   丧尸也跳下来两个,但是没有够到木筏,只能在水里扑腾,很快就沉下去了。裴苏止想救,徐远洲回头看了一眼裴风顺所在的岸边,“救。”   “跳下来。快跳下来!”裴苏止把木筏往他们那边靠了靠,那少女赶紧推了一把自己弟弟,裴苏止拉住了少年。少女反身用手里的木棍捅了一个丧尸,然后扑通一下跳下了河。少年着急道:“我姐她,她不会浮水。”   裴苏止赶紧拿着撑杆去救她,少女猛烈的扑腾着,就是不伸手抓住撑杆。裴苏止没办法下水捞她上来。一番折腾,四个人安全到达了长河对岸,西橘村这边路上也有零零散散的的丧尸了。众人不敢再折腾,上了岸后就狂奔赶路。   到家后,天色暮和。裴苏止没让那姐弟俩进自己家,而是安排在了王小虎100米处的邻居家。这姐弟俩也没吭声住了进去。裴苏止有情奉送一盆香菜。看在空间里还有他们家裁缝铺里的东西,裴苏止又给了两斤谷子,其他的没有。   这回真是大丰收。裴苏止被扣了10分的垃圾处理费,但他依旧乐呵呵的。虽然粮食没找到,但是物资丰富呀,而且还有肉,扇贝肉,和最重要的油。   今天就吃扇贝肉,吃蒜蓉口味的。   裴大娘和裴蓉蓉在储物间里待了一整天,也是心惊胆战的,见他们平安归来,高兴不已。   裴苏止拿出扇贝肉和羊油,还有海藻片,塞给他娘,笑嘻嘻的说道:“娘,今天一定要做好吃的,记住,今天桌子上不能出现香菜了。”他是受够了香菜了。   裴大娘好笑的点头,“就你嘴馋。娘用羊油给你炒米吃。” 第34章   岳托阿敏拿到榆木和工具的第二天下午,在裴风顺和小舅舅还有那个乌春雷姐弟俩的帮助下,五人渔舟的雏形就成了。后面再需要打磨两天,渔舟就能下水了。   他们需要建造两艘渔船才能装得下十几个人。后面一艘要大一点的。带回来的榆木不够了,裴苏止不担心,到时候他偷偷拿出桐木也行。反正空间里木材多,不行把货架柜子都拆了,也差不多了。   乌春雪和乌春雷住进了岳托阿敏的屋子,帮着干活。   裴大娘见到姐弟俩模样好看,多问了两句,才知道他们是龙凤胎,本来一家子和睦美满,他娘和姥爷开着裁缝铺子,他爹在盐场打工。   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过得也富足。   丧尸爆发后他们娘亲带着姐弟俩第一时间躲了起来。粮食什么都有,他爹在丧尸还没没爆发的前两日就来信说回来,后来在爆发的第一个白天就赶了回来。还带着一个女人和孩子,说是路上救下的。他们姐弟俩就信了,可是他娘看着那孩子越发觉得不对劲,他娘要把那女人带孩子赶出去。   后来爹娘就吵架,他们才知道这女人是他爹在外面勾搭的情人。盐场那边不对劲,女人发现了,就求着他爹把她们母子俩带回来。   母亲受不了了,逼着父亲将母子俩赶了出去,后来那女人恼恨,把丧尸引了过来。父亲母亲没逃出去,死了。她们姐弟俩逃出来了,但也没敢走远。姐弟俩东躲西藏的,就在胡同一片打转,偷偷观察到三拨去找财物的人。   第一拨那个时候白天丧尸还不会出现,他们一群大汉看着不像好人,连偷带抢的,第二波是幸存者出来找东西吃。第三波就是他们,他们发现徐远洲特别能打,又看到裴苏止他们进了家里的裁缝铺,加上家里东西吃完了,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其中乌春雷还补充说,之所以要跟着裴苏止他们,是因为他们长得好看,看着不像坏人。   裴苏止听了只想笑,他姐乌春雪可不是这样认为的,一开口就说他们是坏蛋。这姐弟俩弟弟看着平和怯弱,姐姐桀骜刺人,姐弟俩有些横冲直撞的鲁莽和聪明在内。知道他们做船是为了出海,开始讨好他们,想一起跟着走。   而且有了住处后,他们积极出去干活砍丧尸,找物资,几乎把除了他们住的地方之外,其他房子里能用的东西都拆了,砖块,茅草,门板,土壤,灶台等。屋子里有的农具和家具也拿了过来。这两人生存能力很强,特别是那个弟弟好像真的有一些缝纫天赋,用找来的衣服布料很快改装好了作战衣服,比他们用木板裹住重要部位好用多了。   因为家附近这一片的丧尸被收拾完了,裴苏止就想去收取之前自己种下的香菜,空间积分空空如也,让他很没有安全感。苦瓜种子种出来可以吸引丧尸,这个用好了,能够把丧尸一网打尽。   徐远洲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裴大娘还很奇怪的问徐远洲他家里人怎么还没来。路被炸开了,但是走水路是可以呀。难道他家出不起一条船?   裴大娘决定等徐远洲回来就找个机会发问。如果他家能来人,他们就不用这么每天着急做船。一家人都不得闲,老头子儿子都累的要死,瘦了一大圈了。   但是那天夜里,徐远洲没有回来,而他们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裴风顺搓着手,在黑暗中说道:“这是火药炸了。”   裴苏止探出头,没有看到火光,只听到爆炸声,他猜测,“宁州卫来清理了?”   “那是不是我们有救了?”都来清理丧尸了,他们马上就能自由活动了。就算被封在岛里出不去,但是没有丧尸怪物了,他们很快就能恢复日常生活的。   裴大娘脸上有了喜色,但喜色还没过多久,一道黑影从院外跳进来。   裴苏止第一眼认出是徐远洲。   徐远洲步履带风,面容冷疏冷峻,音色深沉,带着些微怒意,“走,收拾东西,我们快出海。”   裴苏止很快反应过来,“宁州卫行动死活不论?”不管是丧尸怪物还是活人,宁州卫一概不论,只管清理,这是大规模屠杀。   可是是什么导致,他们这么快就开始了清理活动?有什么等不及的,裴苏止想过有这一天,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以为至少要两三个月后,宁州卫发现丧尸自己没法死亡腐烂掉,才会着手清理的。   徐远洲点头,带着淡淡的嘲弄,“有人等不及了。”宁州卫被大哥的势力浸透了,估计带回去的尸体被发现不是他,母亲那边采取行动了。所以大哥才会丧心病狂的抛出最后一击。   “你们快收拾,他们现在在清理东篱村一片,明日就会轮到这边。”   “可是我们没有船。”   徐远洲声线低沉清冷,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无妨,我们先出海,到九夜盐场,那里有两艘盐船停留。”   啊,裴苏止傻眼了。九夜盐场,那可是有着三千丧尸的炼狱。他们从来没想过要去盐场拿船,他们这么一点人,对于三千丧尸来说就是开胃小凉菜。而且盐场一向是重地,他们没有去过。在靠近三海里就会被驱逐。   “不上岸,只拿船,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徐远洲似乎看出裴苏止的恐惧,缓缓说道,“在海里是安全的。”   裴苏止很快想明白过了,跟着他爹赶紧去找小舅舅。   三家人都动了起来。木筏两个,渔舟一个,木盆三个,人是可以全部坐下出海的,他们靠着海岸线走潜水区域,不入深海,有些小风浪是可以抵御的。   裴苏止知道自己水性好,他娘也会浮水,除了裴蓉蓉和乌春雪和岳托阿敏及他娘行动有些不便外,其他人就算落海,也能游着撑着两刻钟。抱着漂浮物漂在海里一时半刻也死不了,还是值得去冒险出海的。   他还有空间,可以装很多东西。裴苏止让他娘赶紧蒸米饭蒸干粮,他存起来。裴大娘有过一次经验了,这回全都听儿子的,也不管儿子怎么能装得下这么多东西,反正儿子要求她就做。   但是小舅舅他们就有些犹豫了,他们说是要走,但现在准备不充分,还想多磨蹭两天。裴风顺发火了,说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但出海冒险还有一条活路。   后来大家都决定走,黎明前他们都收拾好了,大包小包的。裴苏止把两个书架拿出来,又卸了自家的门板,勉强又凑成了一个木筏,准备用这个来装货物。他们出海后会用缰绳将木筏绑着缠绕起来,由做好的渔舟打头阵,最后是装货物的木筏。木筏最重要的物资是粮食和水。   徐远洲打探消息回来,说宁州卫暂时休息,他们要快速到港口,出发。一行人开始搬东西拖着到达西橘村港口的时候已经是太阳高照,唯一的好处是港口这边被清理了两次,又被炸了一次后,丧尸很少了,几个落单的丧尸很轻松的被解决了。   他们十二个人把渔舟下水,最弱的岳托阿敏和他娘还有裴大娘和裴蓉蓉和舅妈带着孩子坐在了渔舟里,其他人做木筏和木盆,划着朝前。   他们离开港口不久,在令守府前就有一个穿铠甲的人对着十几个披坚执锐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恶狠狠的说:“继续找,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这不是裴苏止第一次出海,但是第一次撑着木筏在海洋里漂浮。他自从知道要做船出海逃离后,就一直在准备淡水。为了能够有充足的水资源。从徳博书院书库里拿出来的大部分书架都被他拿出来,放上了装水的大水缸。   海水蔚蓝,浅海区域是没有大型杀伤性海鱼的,像鲨鱼,海蛇,章鱼这样的危险生物,暂时不用担心。他们遇不到。裴蓉蓉好奇的看着海洋中的一切,冲着裴苏止招手:“小舅舅,下面有大鱼。”   裴大娘道:“这回终于不用担心怪物突然冒出来了。”   乌春雷小声附和着,“是啊。他们不会游泳,要是能一直生活在海上多好啊。”   徐远洲一直盯着海岸,神情莫测。以裴苏止的视力也看不到岸上有什么,他盯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但又想问清楚,九夜盐场的情况。于是咳嗽一声,还是问出来,“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要一天半才能到盐场,你有多大把握能找到船只?”   他们原先的打算是出海找个无人岛或者珊瑚小岛苟着,但现在冬季雨水多,涨潮海平面上涨,许多海岛会被淹没。加上他们有了徐远洲,就想着跟着徐远洲去千岩城。而且更重要的是前一批由齐宣钊带着的村民也是去千岩城。他们还想和亲人再见面。就抛弃了原先的打算,跟着徐远洲行动。   徐远洲道:“盐场情况复杂。但我们必须去。因为那里有武器和盐。”   徐远洲没有撑杆,看着裴苏止和裴风顺,知道这两人是这群人的主心骨。一张冷峻端肃的面容透着严肃和真诚,几乎是开诚布公的说:“我有信心能拿到船只,我们可以去千岩城,但到千岩城后我没办法出面,也不能表露身份。我们没法停靠上岸,这就需要你们出面用海盐开路。”   千岩城情况复杂,尤其是现在他几乎能确定父亲已经出事了,千岩城恐怕是在大哥的掌控下。他需要武器。渔盐卫所三百士兵死在这里,他们的武器装备应该还在。   现在他手里根本没趁手的弓弩武器。不做万全准备,他不会去千岩城送死。 第35章   九夜盐场采用的是堆丘晒盐法,加固海堤,海滩延长至内陆大片田地。   工人们挖坑筑堤修筑围堰成盐田,像种田一样把海水引进来,如梯田一般层层加码晾晒。所以整个盐场工作区层次分明,有隔离海岸,引水出水区域,结晶蒸发区域,到最后的出盐区。   除了盐场工作区外,还有工人生活区和渔盐卫所的军事区以及港口贸易管理区。徐远洲和裴苏止要去的是渔盐卫所和港口贸易管理区。如果在贸易区没有找到即将运送出去的海盐,那么他们就要再去一遍出盐区找晒好的海盐。   盐场港口贸易区有个小型仓库和几个房间,这是盐船运送海盐的中转区和一些往来官员居住办公巡视的地方。令守就是死在这里了,渔盐卫所全军覆没。   以上信息来自徐远洲的介绍和乌春雷姐弟俩的补充。乌春雷姐弟俩对盐场感觉很熟悉,他们说是他们的爹在盐场工作,还有丧尸爆发时候家里来的女人告诉他们的。   他们花了一天多时间来到了盐场,但没有靠近海岸,而是漂浮在海洋中,在木筏渔舟上远远地看着。   昔日繁华的港口如今萧条死气沉沉,腥躁的腐烂味混合着海水潮湿味冲击着活人的鼻腔,海岸线边上的海水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还漂浮着血肉之躯,已经泡发了,看着渗人。   目光扫视一圈,果然在港口不远处看到了一艘盐船。停靠在港口的东右侧,锚链已经被砍断,船边飘散着许多木屑和麻袋,还有残肢。   只有一艘船,至于另外一只,没有找到在哪,也许被人开走了?   徐远洲也纳闷,他派李三过来的时候,李三回禀过他,港口有两条船。不过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船只完好,能够行驶就行。   裴苏止远远地看着那个盐船。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盐船,这和以前看记录片看到的那个郑和下西洋的船队的图片差不多啊,只不过没那个庞大和豪华。   但盐船是大型货船,承载量和速度都是顶尖,他们有了这条船就算一时间不能上岸,在海上水粮充足的话生活两个月不成问题。深海区域也可以去,简直完美。   徐远洲对裴苏止说:“上面有十几个丧尸,你划着木筏送我上去,在一旁等我。其他人停在这里,勿动。”   “我也要去。我能打架。”乌春雪站出来。   一个女娃娃都出来了,裴风顺也不会干坐着,最后裴苏止撑着木筏在载着三人靠近了船只。   靠近船只后才发现盐船上不止十几个丧尸。舱室底下还有一些丧尸在鬼哭狼嚎的,甲板上洒满了海盐,白色晶体融化混合着血迹和血肉,又有海水,整个船只味道说不出来的难闻作呕。   甲板上的丧尸们大概闻到活人味道了,一下子疯狂起来。其中一只靠在桅杆上的丧尸的右眼球凸起,一直眼珠没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眼眶,有海蝇在里面飞进飞出。右眼丧尸发现了木筏上的活人,挥舞着手臂冲过来,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咀嚼声。   裴苏止拿着撑杆捅了他一下,那丧尸似乎被激怒了,冲过来却忽略了这不是陆地,当然抓不住人,只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都别上了,我们在这里把他们引下来。”裴苏止建议道。这样做万无一失,谁也不会受伤。   徐远洲道,“太慢了,把撑杆给我。”他朝裴苏止伸出手,裴苏止耸耸肩,把撑杆给他。这位艺高人胆大,他只得佩服。   徐远洲拿过撑杆,做了个起跳的姿势,以撑杆的动力一跃而跳至甲板上,接着如浪花一般滚翻穿梭在甲板上,如一只猎豹抓捕猎物那样行动迅猛而流畅,挥舞着小铲子很快解决了围堵他的三个丧尸。   船上的丧尸都激动起来,朝着徐远洲冲过来。裴风顺这个时候也攀住了渔船,从后面夹击。   裴苏止撑着撑杆又往前划了两下,乌春雪也顺利上了渔船。等甲板上的丧尸被消灭后,裴苏止用缰绳绑住了木筏,自己也跳上了盐船。   四人开始收拾船舱里的丧尸,一个时辰后,这艘盐船上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尸体全部都扔下了船。   他们在盐船上看向港口,港口办公区域依旧可以看到许多穿差役衣服的人在走来走去的,偶尔有丧尸发现他们,浑浊腐烂的张着嘴巴冲着他们吼叫,但是被高大的栅栏围住,过不来。   从港口里在往里面看去,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有高高的堤岸围住了。   但用脑子一想,就知道丧尸爆发的时候,里面工作的人肯定没来得及逃走。只怕现在整个工作区域都成了丧尸的游乐场了。海盐他们有了,这艘盐船,货舱下面有了约十三石盐,还没有装满。但徐远洲说够了,可以做买路钱了。   裴苏止松了一口气,不用闯出盐区了,深入丧尸腹地,他真的很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接下来只要去渔盐卫所找武器装备就行。虽然也是困难重重,至少轻松一点,拿到武器折返时候就可以大杀四方了。   徐远洲透露渔盐卫所备有火铳和弓弩箭羽及护膝铠甲。   “明天白日去渔盐卫所。”徐远洲瞥了一眼港口,转身走进了船舱。   裴风顺正在研究方向盘,他还没开过货船呢。   裴苏止笑着问:“爹,你还研究上来了,直接开。”只要动力系统没坏,风帆和桅杆及舱弦底部的旋转橹完整,这船就能开。   裴风顺瞥了一眼儿子,“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大海上方向不对,漂到哪都不知道。稍有不慎,也是要死人的。   裴苏止给他爹擦汗,从腰间解下水壶,“爹,你喝点水,早点研究好,我们去接我娘和蓉蓉。”乌春雪在盐船上走来走去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脸色一直变化着。   徐远洲从另一个船舱里出来,手里拎着一团麻绳。   裴苏止见他身上血迹满满,嘴唇苍白干涩起皮,把水壶递过去,“徐少,喝水。”   徐远洲接过水壶,他脸上有汗,抿了一口水,喉结滚动,“我们去渔盐卫所,不从港口进,从盐场西边海岸山峦上绕过去。”   “还有,”他看了一眼乌春雪,又将视线转到裴苏止身上,“到了千岩城,你们不要喊我真名,叫我余景。”   “好的,余景。”裴苏止从善如流。   自从徐远洲被他们父子俩就回来又醒过来,大家都没有叫过他名字,也只有裴苏止叫了几次。爹娘都是喊徐少,就连小舅舅也不知道徐远洲真名叫什么。   徐远洲之前来盐场前就说过到了千岩城他不会露面,现在又这样要求,所以他身份会让他陷入危险或者麻烦中。   裴苏止联想到他无缘无故落海为他们所救,护卫不在,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李晚也跑了,肯定是家里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不来海岛找他救他的。   徐远洲听到裴苏止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忽然莞尔。   “倒是灵巧。”   裴苏止嘿嘿笑了,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好奇心害死猫,而我惜命。”   裴风顺研究半天,把风帆竖起,桅杆摆好,锚链收回来,但船只是动了动,还是不能彻底驶离港口。   “怎么了?”徐远洲问。   裴风顺道:“我要下水一趟,底部应该被泥沙困住了,动力桨可能出问题了,要调换一个。”   “爹,我也去。”他水性好,憋起没问题。只不过刚才许多丧尸被扔下去了,水下情况不太妙,不知道有没有污染。他不放心他爹一人入水底。   货舱里有新的动力木桨,父子俩各自拿了一个,深吸一口气跳海了。   父子俩跳入腥咸血腥的海水中,沉下去靠近船舱,憋着气寻找着船底的动力桨。裴风顺不如儿子憋起时间长,一会儿就要把头露出海面吸一口空气。裴苏止动作很快,很快在底部找到了被泥沙困住的木浆,冲着他爹打手势。   他爹身后漂浮着两具尸体,裴苏止看着感觉渗人,往后一退,腰部挨着一条断腿,裴苏止赶紧用木桨将他划拉走。父子俩一会儿上来吸一口气,一会儿下去挖出坏掉的木桨,用了大概两刻钟左右,才换好新的动力桨。   之后气喘吁吁地被徐远洲相继拉上船。裴风顺脸色惨白,不服老不行,水底长时间工作让他不堪重负,上来休息好久都没缓过劲来。   裴苏止也好不到哪里去,憋气憋久了,他现在肺部疼得要命,紧绷发凉,耳鸣眼花。吸一口气就剧烈咳嗽几次,吸入了两口海水,让他直犯腻歪,一直恶心想吐。浑身湿漉漉的躺在甲板上,感觉全身都散发着臭味。   徐远洲站在裴苏止面前,见人四肢大开,毫无顾忌的瘫在甲板上,头发眼睛湿漉漉,剧烈咳嗽,面颊潮红,便朝他伸出手,“风大,起来,去船舱。”   裴苏止摆摆手,“咳咳,让我在躺一会儿。”真的不想动弹了,累死了。   裴风顺大口吸气,稍微坐起来,“开船,徐少去试试。”   徐远洲转身进了操作室,乌春雪不知道从哪找来帆布,给他俩盖住了,挡着风。   船动了,裴风顺拄着坏掉的木匠起来了,裴苏止也爬起来扶着他爹进了船舱,去开船,调整方向,把盐船从港口驶离。   不一会儿接上了渔舟和木盆里的裴大娘岳托阿敏等人。   众人上船后用海水把盐船甲板上的血迹都冲刷干净,裴大娘又带着舅妈舅舅等人收拾货舱。裴苏止父子俩在船舱里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擦干净了。   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后,已经是月亮初上了,大家都累得不轻,但是心情是轻松愉悦的。驶离港口二里远,在海洋中漂泊,一艘大船,船上有水有盐有亲人无丧尸。   裴大娘拉着裴苏止偷偷进了一间货舱,“儿子,把娘做的干粮拿出来。”   众人吃着干粮,填饱肚子,喝着淡水,在甲板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这回才真正松弛下来。裴风顺拽着裴苏止,搓搓手,“儿子,把那烟草叶给爹几根。”烟瘾犯了,这是多少天来最轻松的一个夜晚了,想松快松快。   裴苏止嘴里咬着肉干,这是在徐远洲在差役们住的船舱里发现的。刚巧他在一边,徐远洲随手扔给他了,还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吃吧,晚上别老念叨着吃肉。”   裴苏止一时间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来琢磨出味来了,这人嫌他睡觉说梦话。   “爹,我爱说梦话吗?”   裴风顺点头,“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头一天做了什么,夜里就念叨着。长大了就不长说了。”   那完了,守不住秘密啊。   他的种植空间不会暴露了吧?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就观察徐远洲,徐远洲很敏锐,问:“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梦话?”   徐远洲点头,“你半夜想吃肉,还说着要种菜,要海岛上长满香菜,要拖拉鸡挖掘鸡。”他声音含着一丝笑意,“等到了千岩城,你可以去买几只鸡吃。”   裴苏止:……   徐远洲一直睡在裴照意睡的里屋里,睡眠浅,稍有动静就清醒。有两次被裴苏止说梦话吵醒,嚷着要吃肉,还念叨一些奇奇怪怪的词。   徐远洲知道他瞒着家里人一些事情,也知道这人身上有古怪。不过谁没有秘密呢,他不会深究。将其一家人平安带离海岛,让其成功在千岩城安家,是他的报答和承诺。   在到达千岩城后,他们就会分开,各走各的路。 第36章   “就从这里停靠。我们从这里上去。”   堤岸杂乱,乱石嶙峋,礁石尖刻,不小心崴了脚倒下去能把身体戳个血窟篓出来。这回跟着上岸的有乌春雷姐弟俩,小舅舅,裴苏止父子俩及徐远洲。   “你们不要靠岸这么近。”远一点,最后几百米外,免得有丧尸顺着味爬过来。船上都是老弱病残,能打的没一个。   他们这回是要找武器,顺便再找一些吃的粮食和淡水资源。这回有了盐船,多少东西都能装得下,裴苏止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装空间,扣扣索索的用。盐场里板车和运盐车不缺,到时候弄几辆推着。   徐远洲在令守府拿了盐场的地形图,选了一条难走安全的小路。从后方绕过盐场工作区和生活区,直接转去渔盐卫所。渔盐卫所是军事驻地,三百士兵驻扎在这里。每日操练,上工,在盐场巡逻,及周边海岛防御。   大庸朝军事力量以步兵和水师为主。全国约有除王城外,共建有卫所七十一个,大的比如宁州卫约有一万五千人马。小的比如渔盐卫龟岛卫所,仅有二三百人。骑兵总数不多,但威力强大。玄甲营是其中最厉害的一只骑兵,约有八千人马,各个都是精兵强将,是专门护卫王城的禁军,直接由国君调配的。   但前两年王城政变,国君无子嗣,储位空虚导致了一系列变故。王庭各自为政互相攻讦,玄甲营这一支骑兵主将一直换人,各家势力安插不少人手进了玄甲营。   如今看来,他大哥被流放之前就使劲,在玄甲营经营了自己的势力,才能在他松弛时候给他致命一击。技不如人,徐远洲无话可说。但他没死,那么这仇必须要报。   徐远洲抿唇,身上透露出肃杀之气,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面。   裴苏止小跑着跟上,“万一士兵都在盐场,武器库的装备拿了就可以撤吧?”丧尸爆发的时候,这些卫所的士兵应该去平叛了,不可能一直在卫所待着,他们可能带走了大量的武器,包括徐远洲一直想找的火铳。   “不去。”徐远洲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就好。不然一群人进了盐场工作区,那就是进了丧尸群,他们可没有八条命。   中午阳光无力的在高中空,温度依旧很低,几人却精神紧绷,他们到了卫所前面,看到一排房子和校场。   这就是军营,有矮矮的土墙围着。一群人没进去,在外面观察着,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一两只丧尸在一边晃荡着。   他们先找个制高点观察一下,大门禁闭着,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影动荡着。显然是丧尸不少,从大门进显然会惊动他们。   乌春雪咬唇,“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进去。”乌春雷扯了一下姐姐的露在木板外的衣角。   乌春雪头一拧,少女脸色阴沉,甩开了弟弟的手,跳下高地,下巴一一抬,带着他们往军营外一处泥坑路走去。众人跟着她七扭八拐的绕到了军营后方,接着到一处墙角外,把堆着的石头躲开,露出一个小洞口。   “从这里钻进去,是军营后厨。”说罢,她一个钻进去。众人依次进去,果然是后厨的储物间,里面全然都是腐烂的食材,味道难闻刺激。   当然还有腌制好的腊肉和发霉的海带等干货,鱼货也不少,还有米酒一缸子咸菜,两坛子食盐,粮食不多了,白米和大豆还能吃。但是面粉都生虫了在架子上,一眼就能看到。   乌春雷去拿腊肉,小舅舅去搬白米和米酒。还有两桶麻油,和一些海带鱼贝干货,裴苏止一边搬着一边偷偷往空间里塞。   他们带着板车。   众人无心在这停留,直奔武器库房。   裴苏止留在最后,还想扒拉一下剩余物资,被他爹扯走了,只来得及把食盐和生了虫的面粉收进去。   “儿子,快!”   裴苏止只好跟上众人。   武器库在校场那里,要穿过校场,但是一推开厨房大门,呼啦一下子就冒出五六只丧尸朝他们扑过来。   他们解决掉后,裴苏止爬上屋顶,朝着校场上看去,这一看都快吓尿了,较场上乌压压的丧尸,粗粗看去至少有三四百只,里面有差役有士兵,还有盐场工作人员,还有小孩子,他们像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在校场上。   丧尸爆发时候有幸存者被收留进军营了,可是最后全部都沦陷了。裴风顺给儿子打手势,裴苏止下来,小声说了情况。   众人沉默了。   徐远洲也从屋顶上下来,众人目光移到他身上。   “余景大哥,我们怎么办?”乌春雷小声问,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徐远洲,“要不我们回去吧?”穿过校场才能去武器库房。   可是这怎么过去?连屋顶也没有,飞过去?   “声东击西。”小舅舅开口说道,“一个人引走丧尸,其他人去武器库。”   谁去引走丧尸,这不是要命吗?   在场中只有徐远洲说不定能在这么多丧尸围堵中有活下来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小舅舅心直口快提出这个后也知道不妥,赶紧捂住嘴,“我瞎说的。”他腿脚不好,这活肯定他是不能去做的。   徐远洲又推开一扇门,目光幽深的看了一圈,眼神落在厨房旁边的柴房及厨房院落中间的水井。他眉眼紧蹙,缓缓开口道:“不必,我们绕过去。”   “怎么绕?”   “挖地洞?”裴苏止抖机灵,被徐远洲凉凉的目光一瞥,讪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   “烧。”   徐远洲的计划是先把厨房烧起来,然后把丧尸引过来,他们再上屋顶,沿着屋顶翻至前院,越过中军幕府和壕沟,可以至望楼。   这个时候可以看到校场情况,如果校场没有丧尸,他们下望楼,只需要长驱直入,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到武器库。   望楼就在校场前面。   这个计划理论上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实践起来,稍有不慎,说不定把他们自己也烧进去了。   徐远洲大概不想放任这么多丧尸在这里游荡,杀一个少一个。放火烧军营,也没什么问题。乌春雪姐弟俩第一个响应。   乌春雷两眼放光的盯着徐远洲,“余景大哥,你真厉害。”   徐远洲瞥他一眼,旋即转过头去,对裴风顺道:“裴叔,我殿后,你们只需尽快往前。”   “舅舅,先把我舅舅和这车物资送出去。”裴苏止插了一句,舅舅腿脚跛了,跑不快,他们的物资也不能丢,沿着来时的狗洞把人和物资送出去才好行动。   众人很快就动起来了,半个时辰后,柴房率先烧起来。他们几个依次被吊着下井水浸透了全身,又把带来的木板什么的都浇湿。然后爬上了除了裴苏止和徐远洲及乌春雪,其他三人均要爬上屋顶。   裴苏止喊着他爹,“爹,面粉。储物间的面粉拿几包,有用。”面粉和粉尘混合遇高温会爆炸。到时候丧尸一被引进来,他们上屋顶后就扔面粉,能炸就炸,爆炸不了也不亏。   火一旦烧起来,就很熄灭了。徐远洲和裴苏止等他们上了屋顶,然后打开后院大门,冲着校场外跑过去,跑了七八步,大声吼着,开始往丧尸群里扔石头。丧尸们被惊动,犹如潮水一般朝他们涌过来。   呼啸着,嘶吼着,渴求着,他们面目狰狞,奔跑着张开手臂张大嘴巴,似乎要将徐远洲和裴苏止两人撕碎。   裴苏止身子不自觉的发抖,但腿脚不停,身子一扭,开始往回跑,边跑边对徐远洲喊:“快!”在丧尸的眼中,他们俩就如两块鲜肉,全部都追逐过来。徐远洲道:“速度慢一点,还有一群没跟上。”   艹!   裴苏止喘息不停,心里直骂娘,“再慢一点,命都没了。”   裴苏止一鼓作气跑到后厨院子内了,裴苏止拼命的朝徐远洲招手,“别磨蹭了,快进来。”他要关门了!关门等着丧尸都聚集过来,然后再点燃一把火封了院门。   瓮中烧鳖。   丧尸都冲到脸面前了,徐远洲临门一脚冲了进来。两人紧紧关上了院门。然后院内温度身高,烟雾缭绕。裴苏止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一直咳嗽,徐远洲瞥他一眼,“快,你上屋顶。”   他在抵挡一会儿。裴苏止把最后一桶水往徐远洲身上一泼,接着飞快地爬上屋顶。就在他上了屋顶的时候,大门被撞破了。   徐远洲一手抓起一个丧尸,往丧尸群里一扔,接着脚踩大门,借着大门的回推力,一下子往后移了五六步,翻身跳过水井,丧尸们立刻冲进院子内。徐远洲围着水井绕了一圈,盯着更多的丧尸涌进来。   裴苏止在屋顶上往下面面粉,丧尸也发现了,丧尸挤着丧尸垒高似得往屋顶上爬,要抓他。裴风顺他们赶紧帮忙往下捅。   屋顶上已经冒黑烟了,马上要烧过来了。徐远洲躬身一跃,双手抓住了横梁,腰部使力,双腿攀上了屋顶。   “爹,撒面粉!”   “可以撤了!快!”   “快,快,爹,别愣了,快跑啊!”   乌春雷姐弟俩面粉扔完,早就跑了,他们扔的面粉把整个院子都弄得看不清楚了。砰砰的几声炸了好多。人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都烟熏火燎黑乎乎的。   裴苏止差点被波及到,在屋顶上一滑,差点掉下去,双腿落在下面晃荡着,丧尸一伸手就能够到。裴苏止冷汗下来,裴风顺回来要救儿子。   “裴叔,快走!”徐远洲从后面赶过来。   徐远洲从裴苏止身后一提,拽住他的右手,将他提了上来,接着就地一滚,滚到了屋顶的另一边。裴苏止脸上都是黑灰,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惊魂未定的道了谢。   瓦片哗啦啦的落下摔碎,面粉也接二连三的爆炸起来,屋顶上浓烟滚滚,冲出火光来,整个院落都燃烧起来了。丧尸们发出痛苦的嚎叫,混合着粉尘偶尔的爆炸,让人耳聋眼花的。   热气滚滚,热浪翻腾。屋顶下面丧尸一直在追逐他们,紧追不舍。   “咳咳咳咳!”裴苏止肺部吸入了浓烟,憋得他难受极了,大口的呼吸。生理性的泪水被憋出来,眼睛红肿,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捂着口鼻踉踉跄跄的在屋顶上爬着。   不小心还会踩碎瓦片,一旦掉下去是尸山火海,大罗神仙也难救。   徐远洲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眶发红,两人相互扶着。在屋顶上一个劲的狂奔,“这里,拐弯!”   裴风顺一直在前面指路。   徐远洲和裴苏止落后几人三百多步,偶尔还要捅一下下面的丧尸,艰难地看到了中军幕府的屋顶。不过两者之间的墙距约有一丈。裴风顺他们过去的时候下面有根粗粗的柱子给他们借力,而等徐远洲和裴苏止来的时候那个柱子倒在地上了。   “你先过去。”徐远洲拿着小铲子开始清扫跟在他们后面的丧尸。   近四米的距离,裴苏止做了个助跑,咬住牙关,拼命往前一跳,还差一点,不过运气好抓住了屋檐,翻身上去了。他朝徐远洲伸出手,抓住了徐远洲。   两人再次狂奔,这回身后没有丧尸跟着了,但是前院大厅内的丧尸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再往这边赶过来。   看到了壕沟和望楼了,父亲他们已经到了望楼了,正在壕沟里布置,点火。拼命地朝他们挥手,让他们赶紧过来,不然火一旦烧起来,会将他们也烧进去。   中军幕府这一处的屋顶至少高出地面一丈二尺,这相当于一层楼的高度,裴苏止有些犹豫。   “有点高。”摔下去要断腿啊,近四米的高度,他不敢跳,连个软垫都没有,要是下面是茅草堆可以跳。   徐远洲率先跳了下去,双腿弯曲倒地,接着就地一滚,起身朝他张开双臂,冲着裴苏止厉声喝道:“跳!我能接住你!”   裴苏止喊着,“你让开!”大叫着跳了下来。   徐远洲朝前接应了一下,裴苏止冲入他怀里,徐远洲卸了一半力,两人双双再次倒地。徐远洲的右臂不自觉的扭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朝前奔跑,冲裴苏止冷静又快速地喊着:“上望楼!” 第37章   从望楼看下去,整个卫所都能看得清楚。校场丧尸没几只,前面的丧尸因为他们躲进望楼里,一时间失去了目标,在原地徘徊。   后院厨房尘烟滚滚,看不清楚了。   武器库那边门窗紧锁,看不出什么。右侧壕沟里有丧尸陷进去,在往上爬。   先前已经到达望楼观察好情况的裴风顺等人又在壕沟处堆柴点火。“走!”裴苏止喊了他爹和乌春雷姐弟俩。   武器库只有百步之遥。五人很快到达,然而刚入大门附近,便有箭矢飞驰而来。   徐远洲喝道:“趴下!”   裴风顺第一时间照做,然而却仍旧被一支箭射中了手臂,好在伤口不深。   裴苏止灵活一点,只擦破了一些皮,他匍匐到父亲身边,焦急不已,“里面是活人!出来,我们不是坏人!”   然而又六支箭飞出来,这回落到地上,没有伤到人。乌春雪和弟弟相互对视一眼,低着头不再说话。   徐远洲眉眼有血迹,脸色阴沉,朝裴苏止做了个手势。裴苏止把裴风顺的榔头扔给他,小声做了口型“接着。”   本来匍匐前进的徐远洲,当即一跃而起,接过榔头,全力飞奔,身影如一道风一样掠过众人。手中榔头飞出去,投掷中大门的门框,紧接着屋内传来一些声响,那箭羽没有再飞射出来。   徐远洲一脚踹开了大门。   大门内空无一人,也没有箭雨袭来。   四人爬起来,狂奔进武器库。   “没人?”裴苏止极快的扫视一圈,不太相信的问。   乌春雪也惊讶不已,扫视一圈发问:“没活人?”没人的话这机关谁布置的。那么多支箭。要是他们运气差一点,都能被射成刺猬。   “有人。”徐远洲往前走了两步,铲子飞出去,咣铛一声落地。   一个人影吸溜一声闪现,犹如猴子一般飞快的爬上了房顶的横梁。   那声音尖利中带着惶恐,冲着他们质问:“你们是什么人?”   裴风顺开口,“我们是盐岛上的渔民,岛上被怪物占了,我们来这里找武器找船只想出海。你是盐场的人,我们没恶意,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那人影没声音了。裴苏止抬头只见横梁上小小的一团影子,听声音感觉这个人年纪应该不大。他尝试着问:“我们不会动你,我们只想要武器。”   徐远洲开口:“你不愿意下来,就在上面窝好。我们行动。”最后一句是对裴苏止他们说的。   找武器。   乌春雪姐弟俩动起来。   乌春雷小声道:“我们不杀了他吗?”这人刚才差点射死他们,是敌是友不知道。他是在对裴苏止说,“他害了裴大叔。”   裴苏止心里也气恼,想教训那个黑影,但他听到乌春雷的话,还是皱眉,杀人?他还没杀过人,他看了一眼他爹。   裴风顺捂着手臂站在大门前,把门关闭,从门缝里看着外面,替他们观察校场的丧尸。他爹也没杀过活人。   乌春雷又要说,那边裴风顺叫了儿子,“别发愣,快找东西。”   这间正房窗户什么的都被封住了,大门一关,黑暗昏沉。只有屋顶透出的一丝光线,裴苏止还在担心屋顶上的那个人影发难。那人影还是窝成一团,趴在横梁上,看不清面容。   裴苏止是可以爬上屋顶,但太费事了。   这人真奇怪,是什么人,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一直在这里藏着,他吃什么喝什么?接着他就看到撞车旁边有个水缸,已经空了。   徐远洲动了动右臂,低声道:“他不会武功。”不然那箭雨不会直接用陷阱做出来,太浪费了。   武器库里的东西不多了,但对于他们这些没见识的人来说,很丰富了。刀剑和长矛没有了,但有狼牙木牌、木弓,遁甲和盾牌也有,还有斧钺和长鞭。其中狼牙木棍最多。云梯和撞车有三四个。还看到一台塞门刀车。但是没有找到火药和火炮。   徐远洲拿了把长弓,看到两只箭筒,一只是空的,另一只箭筒里面只有七八只利箭,他毫不犹豫的将其背在身后。   裴苏止趁着这昏暗的视线,喊了他爹过来,往自己空间里收东西。他不敢收大家伙,只是一些小的锏和碎的铁器之类的。   “把东西塞到撞车和塞门刀车上,我们回去。”   “从哪出去?”这又是个大问题了。进来好进,出去可不能再从后厨狗洞钻了。   乌春雷姐弟俩一直目光游移的往横梁上看过去。那个人影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和动静来,他就如木头一样定在了横梁上。   “从前院走。”   乌春雪偷偷探出头,“已经烧到前院了。”火光四起,海风助阵,不久这整个卫所都会成为一片火海。   “拿上盾牌,从这里有一条小道直通前院集合地。”徐远洲拿到过盐城地图,这一条暗道以前被弃用了,现在只能拼一下了。   前院的丧尸已经被吸引了大部分离开了。他们不从正门过,只要暗道前面,越过马房和旱厕就行,从那里翻出营地。   但一定要小心,因为旱厕两百步之外就是兵营宿舍。里面也许是空的,也许挤满了丧尸。不能赌。   裴苏止父子俩一人推了撞车。乌春雷姐弟俩推着塞门刀车。   徐远洲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架上了两个云梯,走出大门的时候,徐远洲还把地上散落的箭矢都给捡了起来,插进背后的箭筒里。他的腰间还插了一柄长剑和一把短刀。   裴苏止父子俩和乌春雪姐弟俩穿上了护胸甲,手臂着挂着盾牌。可惜这东西只有四人份,有点少。   一行人沿着武器库后墙根,小心前进。横梁上的人影也跟了出来,乌春雷一直回头看,他姐姐小声道:“是不是他?”   乌春雷不敢肯定,“他跟上来了。”   裴苏止也发现身后跟了个小尾巴,朝他爹努努嘴。   裴风顺的肩膀还疼得很,他一回头。   那个身影就嗖的一下子转身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带着帽子裹着黑衣,仿佛不敢见人的模样。   徐远洲在后面,神色紧绷,“不去管他,专心。”接着绕过裴苏止父子俩走在了最前面。他能看得出来这人只是身子灵活一点,的确没有武功。   后厨校场都是一阵阵浓烟袭来,火势蔓延了,丧尸们似乎也害怕火。   裴苏止眼尖,看到有丧尸隐隐出现在校场,几人顾不上身后的人影,小心且谨慎的加快速度往前走着。   徐远洲拐了个碗,只一个侧道,两人并肩可通过。“这边。”   裴苏止刚拐进这通道,就见身后的人影忽然一下子朝前,“干什么?”   那个人影说话了,声音冷漠尖利,跟个女孩子声音一样,“不能走这里,前面被堵住了。”   裴苏止犹豫喊了一声徐远洲,徐远洲转过身来,冷冷道:“凭什么信你?”   那声音拽下帽兜,露出一张苍白瘦弱的脸,憔悴不堪,眼眶很深带着乌黑,嘴唇干涩起皮。被裴苏止猜对了,这人年龄很小,十三四岁的模样,只比雨田大一些。   乌春雷开口,带着惊喜的声音,“小白?”   乌春雪拽住了弟弟,用一种冷漠的声音道:“你还没死?”   那人影声音嘶哑,并不看她,只是道:“我命大。”他看了一眼裴苏止父子俩,“你们跟着我来,这里出不去。”   乌春雷小声道:“这是庾飞白,庾信守备的儿子,他对盐场很熟,不会害我们的。”乌春雷说完就立刻跟上去,乌春雪小声跺了跺脚,也跟上去。   这三人认识。   庾飞白的确对卫所很熟悉,带着他们七扭八拐,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然而却一次也没有碰到丧尸,他们很顺利的从一扇门中出来。   从一扇门出来后有两个丧尸朝他们过来,因为庾飞白周在最前面,那两个丧尸直直的朝着他而去。   庾飞白抬手,袖口就飞出如一阵火花,火铳将那两个丧尸炸掉了。庾飞白手里有火铳枪,而且还是特制的,竟然能藏在袖口?刚才他在屋顶上要是朝他们下手,谁也逃不掉!   徐远洲脸色一变,飞速从后方过来,抓住了庾飞白,将他抵债墙壁上,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庾飞白乖乖交出火铳,痛苦的说道:“火铳是我自己改的,刚才那是最后的火弹了。”   徐远洲拿过火铳。庾飞白揉揉脖子,捂着嘴巴小声咳嗽几声,他声音低低的,“父亲留给我和母亲防身用的。你们是不是拿了渡口的船,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他痛苦的咳嗽过后,面无表情的盯着徐远洲。   徐远洲眯起眼睛盯着庾飞白好一会儿,不带感情的问:“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人对盐场卫所情况太熟悉了,又能一人独自在丧尸群中生活那么长时间,可疑。他不放心这人跟着一起上路。   庾飞白声音嘶哑,帽子下有一张苍白瘦弱的脸,像一只猴子一样,眼神漠然又带着希冀。他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拿出大笔的银票和金珠,还有几个玉镯和玉章。   “你们带上我,这就是你们的。”   老实说裴苏止第一次见到这么厚的银票。他们家都是用铜钱和碎银子的,从来没有用过银票,家里也没有银票。   这个庾飞白好有钱啊。   徐远洲看了一眼裴苏止,裴苏止冲他点头,拼命眨眼,拿着,有用。   特别是玉镯,他想摸摸,他的种植空间需要!   徐远洲默认。   裴苏止就伸手拿玉镯和银票。“你把你知道的盐场情况简单说一下,边走边说。”玉镯一到手,就感受到身体内一阵暖流经过,裴苏止觉得疲惫都少了许多。   庾飞白道:“爆发的时候父亲在招待令守大人,然后令守死了。我们就回到卫所戒严,父亲带兵去救人,然后救回来很多人在这里。”   “白天那些怪物不出现,我们就正常生活,父亲还带人去盐场杀怪物。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卫所里有人感染了,母亲和父亲把我藏在了库房里,之后我就发烧了,等我醒来,校场都是那种怪物。我不敢出去,就一直躲着。”   “那陷阱谁做的?”   庾飞白眼圈发红,“是我娘做的,她后来出去找东西吃,没有回来。”   听着没什么漏洞。   徐远洲不置可否,细节仔细推敲有出入,但听到发烧两个字,他心里有数了。   裴苏止也觉得有什么违和感,但一时琢磨出来。他把目光转向乌春雷姐弟俩,“你们不是东篱村的人,是盐场逃出来的。”这句是确定,不是疑问。   乌春雪眼神充满着不甘心,看了一眼庾飞白,知道躲不过去,如果不说清楚,他们肯定不让让姐弟俩上船,但还是嘴硬道:“我们是说了谎话,可是我们没有坏心思,我们只想活着。”   乌春雷看了一眼姐姐,道:“阿姐,我来说。”接着他小声说了下,她们姐弟俩不是裁缝铺掌柜的孩子,他们的母亲是卫所守备庾信的外室,但他们却不是庾信的孩子。母亲带着他们姐弟俩艰难在盐场生活。   但庾飞白的母亲去年跟着过来住下了,得知了他们娘亲的存在。庾飞白他的母亲容不下他们母子。所以他们的娘亲想带着他们离开,然后就碰到丧尸爆发,只好跟着那位裁缝铺走。后来母亲和裁缝一家都死了,他们俩却活了下来。   乌春雷说了情况,裴苏止并不太信。想到之前在家里他们姐弟俩对他娘说的话,诡异的得出一个结论。看来那个裁缝铺掌柜的一家的死和这姐弟俩不无关系。他看了徐远洲一眼,徐远洲不着痕迹的对他点头。   裴苏止明白了,知道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们要赶紧和小舅舅汇合。趁着天还没黑,赶紧离开这危险地方,回到船上再说。就算知道这两人有隐瞒,也不能把他们扔在这里,不符合道义。起码到现在为止,这姐弟俩一直帮忙做事,算是个好伙伴。   众人离开卫所,回头看的时候,卫所浓烟滚滚,火海一片。   火光冲天,烧吧,烧吧,把整个盐场烧光才好。 第38章   小舅舅那一车粮食加上他们得到的这些武器,还有庾飞白这个小小少年,这回也算上满载而归。   裴苏止回到船上先给自己老爹换了包扎,看着这伤口对庾飞白也没了好脸色。老爹伤口用盐水清洗,疼得要命,最后用草木灰包扎上了。   不过徐远洲看了说问题不大,没有伤到筋骨,皮肉伤。庾飞白缩成一团,眼神漠然孤寂,不说话,看着可怜兮兮的。   裴风顺勉强笑着,“没事,养养就好了。”   这个时候乌春雷突然开口,“余景大哥,你的手臂是不是也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一下。”他走到徐远洲身边作势要动。   裴苏止这才吃惊的望过去。徐远洲什么时候受的伤?   徐远洲脸色淡淡的,“无妨,不用。”接着转身进了船舱,他自己单独住一个船舱。   裴大娘心疼的不行,赶紧端了几盆海水过来,又给他们冲了热香菜芝麻汤。见他们几个都衣着狼狈,灰头土脸的,“快,好孩子们,都先去换身衣服,这天冷,别着凉了。”   裴苏止进了船舱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的种植空间。这一天忙碌的不停,他只有在回来的时候才沿途偷偷撒了一些香菜种子,种植事业一直不怎么成功。   裴苏止很挫败,仓库里空空荡荡的。从家里离开之前,他花了一刻钟收了种的香菜,可是因为一直在往垃圾站里收东西,所以积分现在是-1。   他打起精神,把镯子和玉璋拿出来,他看到存储能量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武器库没变化,种子贩卖机却有了反应了,第二层出现了四个格子,里面都放着一包种子。   裴苏止看到上面写着油菜花种子,菟丝花种子,霸王花种子,食人花种子。购买积分分别是1000,2000,5000和8000。   好家伙,又一个抢积分的项目出现了。这叫什么,疯狂花朵项目?   第一排的苦瓜折耳根香菜这些难吃排行榜还没买完,买个屁的花种?   要是粮食种子倒是可以考虑买!   再见吧!   裴苏止毫不犹豫的把意识抽离空间,双目无神开始发呆。   “儿子,出来吃饭。”裴大娘叫他,给他端了一盆水,“你怎么还没换衣服?你啊,老大不小了,怎么不爱惜自己,快,穿这件。那个小白改了船上的炉子,我们能吃上热饭了。”   吃完饭,裴苏止又偷偷拿出了垃圾站里存放的草木灰,敲开了徐远洲的门,“用这个敷一敷。”   徐远洲见那草木灰,摇头,“不用,只是扭了一下。”   裴苏止不太信,眼珠滴溜溜的转,杵在舱门口也不走,“真的?”   徐远洲见他眼珠乌黑琉璃,如玛瑙般灵动转悠,不禁晃了晃右臂,点头失笑,“真的。”   裴苏止龇牙,笑容明朗,将草木灰又收回袖子内,“那就好。”他嘟囔着,“你可是我们主要火力输出,千万不能有事。”这声音很小,徐远洲并没有听清,绕过他出了船舱,路过船舱处闻到很强烈的香菜刺激味道。   “你家的香菜味道与众不同。”   裴苏止回了一句,“多谢夸奖。”不管是不是试探,现在他都不太在乎了。香菜而已,大家早就接受了。   众人在甲板上,看到东边的火光还在继续肆虐。庾飞白拿出一个千里眼,在夜空中往远处看。   庾飞白他装备好充足啊,望远镜都有。感觉他那背包里怎么这么能装?他看了一下,庾飞白还是瑟缩漠然的表情。   徐远洲道:“借用一下。”   庾飞白把千里眼递给了徐远洲,“这是我舅舅给我的,不属于军备。”他害怕徐远洲不还给他了,他已经拿出了他娘留给他的家产来抵船资了。   徐远洲嗯了一声,拿着千里眼看了起来,之后还给他,没说什么。   “今天没带水回来。”小舅舅道。   裴风顺冲庾飞白招招手,“孩子,来,这岛上除了后厨,哪里还有水井?”盐场用水严格,淡水资源宝贵。   庾飞白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出神色,一五一十的说道:“离我们最近的港口官邸有口井和工作区东边有蓄水池。”   这两个地方都很危险啊。裴苏止不想再去冒险了,这一次是运气好,外加有熟悉渔盐卫所的庾飞白在,加上徐远洲武力值高,他们才能安全返回。他建议道:我算了下,我们带的水省着喝,不做饭,能喝一天半。爹,你看这几天会有雨吗?”   货舱里有蓄水缸,但里面剩余的水已经发黄发臭,被他们清理出来了,放到甲板上。如果有雨,他们能很快接满。可是这几日虽冷却风和日丽。雨水无法获取。   “回海岛取水。”徐远洲做了决定,“顺便看看有没有幸存者。”有的话一起带着上路。有了大船,再回海岛只需要半天时间,船不上岸,他上岸侦查。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裴苏止想说话,但他也看出来了,徐远洲这人有一种古怪的责任感和正义感。不知道他受到的是什么教育,说是圣父吧,没到那程度,说心软啊,也不见得。但是对待一些弱者他好像有一种天生该照顾他们拯救他们的古怪信念和责任。   不然也不会带着他们这一群人一起走了。当初也是他一力要求救人,只能说是好人啊。   回他们的家取水救人,众人看着也没多大意见,只是乌春雪姐弟俩脸色不好看,但是没敢说。裴大娘心软,觉得自家活了,乡亲们有能活的也该活着,很同意这样做。   可是他们到了海岛后,远远就看到西橘村港口燃烧起来了,浓烟滚滚,弥漫着整个海岛。到处都是火光和火星,目之所及没有见到活人。   丧尸到处都是!挤满了海岸,偶尔还有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这是在轰炸?!   徐远洲放下千里眼,果断地说:“不靠岸,调头。”   ……   裴苏止舔舔嘴唇,靠着甲板栏杆,在钓鱼。海鸟飞驰,掠过海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裴苏止鱼钩动了动,抬起来,却是空无一物。   渔船停在千岩城港口的约六海里处,靠着近海。他们不敢入海港,没有得到准入允许。   港口戒严,瞭望塔灯火照射着,偶尔有军船巡逻。他们还要躲避起来。五天前他们在盐场取了水,行驶到此处。如今已经停留两天了,幸亏之前下过一场海上暴雨,存了一些雨水可以喝,不然别说悠哉钓鱼了,恐怕早就渴死了。   他们无法上岸,也不能随意停靠,千岩城防线严密,以前就是个军事重郡。一路行来能停船上岸的地方几乎没有。有一些峭壁他们年轻力壮可以上去,可是像岳托阿敏和裴大娘这样的根本不能攀爬,怪石嶙峋,毒蛇遍布,几乎没有活人踪迹。   在海上漂泊着也不是事儿,这几天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也尝试了许多。有一次他们和巡逻船相遇了,拿出银子开路。那个巡逻人员告诉他,现在港口查询严格,只要是盐岛方向过来的渔船货船商船,一律不准靠岸,哪来的回哪去。   他们这条盐船看着是官船,但一查编号就知道是盐场的货船,根本无法停靠,上岸了说不定会被驱逐。一个月前从盐岛来的船被允许进了千岩城,但千岩城很快就反应过来,把渔船上的人全部驱逐出境了。裴苏止听到这里,急忙问那些人被驱逐到哪去了?   巡逻人员说他哪知道,他只是听了一嘴,具体的谁也搞不清楚。现在千岩城内部也乱糟糟的,派系林立,各自为政,他们是奉命行事。   他们又问城里有没有出现那种怪物,那巡逻人员眼神古怪的说没有,就是有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这里巡逻人员没有命令也不准入城。然后巡逻的人看在银子的份子上要他们在往后退两海里,免得被抓到,一个不小心,可是就地处罚的。   巡逻船走后,他们忧心忡忡。裴苏止担心前一批走的小姑婶娘他们被驱逐,不知道驱逐到哪里了,还有哥哥姐姐都在哪,一家人分散四处,毫无消息,让人难受。   到了港口处,徐远洲几乎没在人前露过面,在裴苏止告诉他巡逻人员告诉他的信息后,他说他要上岸,所以他们又把盐船往前面开,开到了近海一处浅滩,后来,徐远洲拿了木筏下了盐船,说是去打听消息,但一天一夜过去了,也没有回来。   小舅妈嘀咕着是不是自己跑了。乌春雷姐弟俩也是惴惴不安,但庾飞白却非常淡定,她不爱说话,但行动间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无谓感,好像在哪都能活。裴大娘说他可怜,让他跟裴苏止一起钓鱼。   裴苏止在船上也没事,做了鱼竿钓鱼,偶尔拆开一些小玩意,自己摆弄着。他们的盐船上还有很多武器和食盐,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所以徐远洲上岸后,他们又重回近海边沿,躲着瞭望塔和巡逻船。   “今晚我再去浅海等着。”   庾飞白看到裴苏止拆开的那些小玩意,看了很久,漠然道:“给我看看。”   裴苏止随手把小玩意扔给他,是从盐场武器库里拿出来的木棍,但是裴苏止拿着不趁手,想着要给自己改装一下武器。庾飞白一直看着,据乌春雷小声和他说,他夜里也捣鼓一些东西,稀稀疏疏的,而且庾守备经常会改良一些用具,他说庾飞白也会。   庾飞白鼻头红红的,他手里小刀飞速动着,试图把木棍改装成狼牙刀棒,就是打到人的身上,刀片会自动飞出来,但他没有做成弹簧,失败了。最后只把木棍变成了像插着糖葫芦的稻草棍一样。   裴苏止懒散的接过来,瞧了瞧,又起来挥舞了两下,“我不敢用。”不小心会削到自己脖颈和手臂,他可没那么艺高人胆大。   庾飞白哦了一声:“我再改改。”   裴苏止看着他的动作,又想起他这几天改装的小玩意,笑起来,“小白,你是个小发明家。”要是在现代,肯定是个手工达人,能拿少儿科技发明奖那种。   庾飞白听不懂少儿科技发明奖是什么,困惑的抬起头。裴苏止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转移了话题,指着他的鱼钩。   “哎,小白,你的鱼钩动了。”   “哦。”庾飞白不动,仍旧摆弄着木棍。   裴苏止吸吸鼻子,海风挺大的,他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拿起鱼钩,钓上来一条鲈鱼。自己的鱼桶里已经钓上来两只鱼了。   近海区域就是这些鱼类多,今天就吃鲈鱼粥好了。   两人鼻头都冻得通红,冬天来得又快又猛,转眼间海上风云突变,乌云席卷而来。两人估摸着要下雨,飞快的把甲板上装水的水缸盖子全部打开,乌春雷姐弟俩也搬了两个水缸和木盆上甲板。   很快雨水就落下来了,裴大娘喊他们俩进船舱。   裴蓉蓉和裴洋洋再船舱里跑来跑去的。裴洋洋是小舅和舅妈收养的孩子,六岁,好像被吓傻了,有些憨憨的,说话口吃。   裴蓉蓉跑过来告状,小脸皱巴巴的,“小舅舅,他打我,抢我玩具。”   裴洋洋,“我,没,没……”   “好,你没有,洋洋,去看叔叔钓的鱼。”小舅妈见儿子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都快急哭了,连忙过来把儿子拉走,哄着他去看鲈鱼。   裴苏止摸了摸裴蓉蓉的头,把她抱起来架在脖子上,往船舷处的空地走去,这里摆了一张桌子,是他们吃饭的地方。但是船上哪有什么好吃的,木柴和木材都不能随意使用。   先前盐船上的货船里找到了一些木炭,小白又修好了炉子,便就着这个使用,保证一天能吃上一顿热饭喝上热水。但木炭也没多少了,都省着用。   裴苏止这这几天内又把医书找出来翻看。还在书库里翻到了有关星象的书还有航海的书,虽然都不咋能看懂,但聊胜于无,也没事可做。外面雨下的大,哗哗的打着船板。   裴苏止吃完了饭,趴在船舱口,等着雨停,他要去浅滩等徐远洲。   该怎么办?裴苏止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这几天一直折磨着他,他们上不了岸,又不能一直在海上游荡,该去哪?哥哥姐姐和大姑婶子他们都在哪?姜晴山和裴梅生怎么样了?都还活着吗?   他爹娘也是发愁,总在海上漂着不是事儿。感觉山穷水复前路迷茫,裴苏止双眼瞪着雨雾,听着雨声,生出一种惶恐无依的感觉来。   不只是他,岳托阿敏和他娘在船舱里躺着,惆怅的叹息,前路在哪?   乌春雷姐弟俩也是如此,姐弟俩相依为命,娘没了,他们逃出来了,可是现在又能往哪逃。大海一望无际,除了这艘船,他们无处可去。   雨未停,反而越发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打在甲板上,如冰雹一般发出响动。甲板上的水缸早已经接满了雨水,他们将其搬进去。接着又把能盛水的容器都找出来,再次放到甲板上。   裴苏止身上都淋湿了,而这个时候,裴蓉蓉突然跑出来,手指着一个方向,喊了声:“小舅舅你看。”   远处有灯火在雨中一闪一闪的,在雨夜里格外显眼。而且那灯火逐渐朝着他们靠近。庾飞白拿出千里眼,但雨幕大如泼墨,只见星火寮寮,其他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不速之客?   裴苏止心头一跳,闪过不祥预感。   正巧这时,轰鸣炸响,电闪雷鸣,暴雨噼啪地迸溅在脸上。   裴苏止声音锐利,大声喊了裴大娘,“娘,娘,把蓉蓉和洋洋带进船舱。” 第39章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那艘驰行的船!   是巡逻船!   裴苏止他们赶紧调转船头,扬起风帆,调转船头,想要驶离。但那火光速度很快,几乎转眼间就来到近前。   巡逻船上的人并不是他们见过的巡逻队,上来吆五喝六的。裴风顺出来应和着,裴苏止赶紧退回货舱,那差役却不让他们动。一时间雨夜吵杂,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到渔船上,众人吓了一跳。小舅妈惊叫了一声。   裴苏止一鼓作气跑到货舱,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把货舱的海盐和粮食和各种武器战车,搬下来的水缸尽数收进货舱。   他做完这一系列刚出货舱,三四个巡逻员就下来了货舱,走进去看着空空的货舱拽住了裴苏止,恶狠狠的说:“该死的,从盐岛逃出来的杂碎,偷盗官船,死不足惜!”   他们手里只有刀剑,并无火铳。   裴苏止喊了一声,被一拳砸到肚子上,他被巡逻员提溜到船舱里。   裴风顺嘴角也青了,裴蓉蓉被裴大娘捂着嘴小声哭着。岳托阿敏和他娘也被关在这船舱里。乌春雷姐弟俩尽量缩成一团,小舅舅和舅妈把洋洋护在怀里,战战兢兢的挤在一起。而庾飞白不见了踪影。   有两个巡逻员看管他们,并不审问他们,另外四个巡逻员在船舱货舱里走来走去,去搜寻他们的衣物,翻箱倒柜。衣物什么的都被扔在船板上,乱糟糟的。   船舷接连处的炉子和干肉都被他们拿在手里,还有剩余的一些米粮也被他们塞进袋子里。裴大娘和小舅妈藏的碎银子被搜走了。   雨打盐船,雨珠噼里啪啦的玉珠混合着这群如匪徒一般的劫掠的喘息,海风吹荡着,整个气氛逼仄紧绷,危情一触即发。   “一帮穷鬼!”   “白来一趟,什么也没捞着。还是罗老头运气好,逮着一头大鱼。”   “这艘船,我们可以充公。”   “那他们怎么办?”一个巡逻人指着他们。   一个马脸巡逻员吊儿郎当的说道,“这群穷鬼从盐岛来,那成了死人怪物地,谁知道他们身上传染瘟疫,扔海里得了。”雨夜大海死几个人,毫无破绽。他们冒着大雨来,却没得到什么,晦气。   自打盐岛有了怪物传言,周边县区村民都要往千岩城挤,城内戒严。而千岩城港口为了切断传染源,也戒严,不让任何船只进出。往常他们这群港口巡逻差役油水十足,如今近一个月了,也捞不到什么。   千岩城内也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上个月军饷也没发。他们只好自食其力,捞偏门活了。雨夜而来本以为捞到一条大鱼,却什么也没有。   一个巡逻差役呸了一声,“那罗老头不地道,哄人玩。还说这盐船上吃水严重,肯定有盐。”他朝着裴苏止他们喝道:“这条盐船,盐在哪里?”   “说!”   “费什么话。”一个人开始来扯岳托阿敏,“一个残废,扔了得了。”   岳托阿敏的娘叫着,“放开我儿子,求求你们了。盐,盐在货舱里。”她扑过来,被差役一脚踹开。   “放你娘的屁,货舱比你脸都干净。”说着把岳托阿敏拎着出船舱。岳托阿敏脸色潮红,断了一只腿,他根本无力反抗。岳托阿敏感觉到呼吸不畅,他握住了母亲的手,勉强苟活了这么久,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他不甘心。   岳托阿敏的娘叫着,说真的有。小舅妈也喃喃道,说有的,在货舱里,让他们去找。只有裴风顺看着儿子,裴苏止对他爹点头。   “我知道哪里有盐,我们,我们从盐岛来,盐岛盐场好多盐,你们放了我们,我们带你们去拿盐。”   裴苏止站了出来,冲着那个差役说。虽然知道他们拿了盐,不一定会放过他们,杀人灭口才能保证他们秘密。   裴苏止被那一拳打得肚子剧痛,还没缓过劲来,这个时候捂着肚子,说的断断续续的,“那里怪物没了,盐场港口有,我,我们可以去拿盐。”   一个马脸差役呸了一口,“你小子花言巧语骗谁呢。”现在谁不知道盐岛已经是死亡禁地了,想让他们去送死。那个差役又要来揍裴苏止。   裴苏止躲开了这拳头,似乎激怒了他,差役突然拔刀,脸上横肉晃动,要砍人。   “壶子,这人留给我。”有一个差役嘿嘿笑着,“这小子唇红齿白,对我胃口。”他的笑容和眼神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但他这话一说,那个马脸差役也猥琐似的笑出声,“老熊,还是你会玩。这群穷鬼什么都没有,但是有几个货色长得还不错。玩玩再扔。”   裴苏止听到这话一时间迷惑,然而那个差役的猥亵的眼神让他很快豫洒明白过来,当即气得脸白,怒火中烧,他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他看了一眼岳托阿敏,岳托阿敏被扔到一边了,他呼吸急促起来,他娘在旁边小幅度给他顺气。   乌春雪姐弟俩对这话最为敏感,一时间颤抖的更厉害了。可是他们没逃过,一个差役很快把乌春雪拽出来,“这个归我。”   老熊的旁边一个差役指了指小舅妈,“这个女人给我们兄弟。老熊,你没意见吧?”接着又指了指裴苏止和乌春雷,“这两个人留给你和小雷。小雷还在找什么,过来享受。”   最后一个差役也进了他们这间船舱。叫小雷的露出一张阴鸷狭窄的脸,阴森森的,一刀就削断了乌春雷的头发。乌春雷尖叫起来,瑟缩成一团,那个小小雷的差役嗤笑起来,拿刀抵着乌春雷,他抱着自己的刀,不耐烦地说:“我没兴趣,你们自己搞。”接着又出去了。   “那你没兴趣,这就归我了。”差役又拉起乌春雷。   乌春雪大吼,“你们别动我弟弟。”   “啊,一对姐弟,好好,我就好这口。”那个差役狞笑着,把姐弟俩都拽到一边,拍拍他们的脸,越发的狎犯狎昵。   不大的十平米里挤了十几个人,夹杂着外面的雨声和雷鸣声,越发的让人焦躁和惊怖。   四五个差役一齐笑出来,差役指着乌春雪和裴苏止等人,“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伺候我们爷几个,舒服了,可以饶你们一条命。”   有个差役去拉扯舅妈,舅妈害怕的颤抖尖叫着,洋洋大哭出来,喊着“不要杀我娘。”舅舅也挣扎起来。   差役们拔刀,嗖的一下子砍断了舅舅的一只手臂。   “舅舅”裴苏止喊了一声,要冲过去,被横刀拦住。明晃晃的刀剑锋利无比,六把钢刀出鞘,一时间船舱内剑拔弩张,刀光剑影,死亡一触即发。   裴洋洋的哭声一停,船舱里鸦雀无声了。   小舅舅倒在一边,断手在地上滚动着。裴风顺咬碎牙,恶狠狠地道:“畜生!”   马脸差役嗤笑,“废物,我们上。”他话音落下。   外面一声爆雷炸裂,震耳欲聋,耳朵轰鸣,闪电凌空劈下,狂风疾雷撼乾坤。天空似乎也被这闪电横空劈开,流泻出天光来,船舱里泄露出天光来,照亮那群差役的脸犹如地狱恶魔。   裴蓉蓉和洋洋被道闪电霹雳吓到了,大哭出声,这尖利的哭声一响。   裴苏止和裴风顺就同时动了。   裴苏止大喊了一声,带着明显的震惊和恐惧,“怪物咬人了!啊啊啊!快跑啊!”他撞开一个差役的刀,指着因情绪激动羊癫疯发作的岳托阿敏。   岳托阿敏犹如丧尸一般在地上扭动抽动着,口吐白沫,形状癫狂恐怖。这行为配合着外面的电闪雷鸣,格外的阴森可怖。   裴蓉蓉和裴洋洋是第一次见到岳托阿敏羊癫疯发作,疯狂的尖叫起来。   特别是洋洋。因为之前爹娘都是突然变成丧尸开始攻击撕咬活人的,他一时间疯狂的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带着无比的惊恐不安,“怪物啊!吃人!!”开始横冲直撞。   差役一时间被岳托阿敏惊吓住了,下意识的慌乱后退。他们没有看到过真正的丧尸,只听人描述过,现在一看这样子,真的很像,听说被咬一口,非死不活,神仙难救。一时间慌乱的赶紧后退。   就是这片刻的慌乱,裴风顺抓住了机会抓起树在一边的船板猛地朝那叫老熊的差役砸过去。裴苏止朝他们撒面粉,糊住了他们的眼睛。   而乌春雪也动了,她本来是被抱在马脸差役怀里的,直接拔掉头上的簪子捅马脸差役的眼睛。   “舅妈,岳托婶娘,快堵住门!”   “蓉蓉洋洋,躲进船板底下。”吼了这两声,裴苏止顾不得暴露种植空间,弯腰手伸到腹部唰的一下子拿出砍刀和小铲子,直接朝着离得最近的一个差役砍过去。接着又把空间里的盾牌和斧钺拿出来。   岳托阿敏还在地上抽动着,岳托阿敏他娘顾不得许多了,和小舅妈接着了盾牌,死死的顶住船舱门。   乌春雷拿着斧钺扔给了自己姐姐一把,两人朝捂着眼睛的马脸差役再次砍过去。乌春雷又害怕又瑟缩,但是他知道不能退,姐姐死了他也活不久。为什么,为什么货舱里没有盐,他明明看到有很多的,盐哪去了?   十平米的空间太小了,差役们一时间拿刀冲刺,但对面有木板和盾牌,他们发挥不出优势来,又因为他们先前被那个岳托阿敏吓到,失了先机,现在受制于人。   乌春雷和小舅妈和岳托阿敏的娘也拼了命的东西来。还有裴大娘藏好了孩子,也出来手里拿着什么都往差役身上砸。   小小的船舱成了炼狱场。哭声,惨叫、嚎叫、摔打,碰撞、喘息、鲜血、争斗,厮杀、死亡在这个船舱里汇集。   船舱里灯火灭掉了,陷入黑暗。裴苏止视线受到控制,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知道今天是要豁出命来的。这群人不被他们擒住消灭,一旦他们回去搬来救兵,他们这一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活人搏斗,脸上手上肩膀上腿上全部都是伤口,疼痛万分。但他不敢停下,耳边传来的他爹的喊声,让他朝右砍。裴苏止大喝一声,砍刀砍中了差役的脖子,又一个差役倒下去了。   还有两个差役开始往门口冲,他们挥舞着刀剑砍舱门,踹开了岳托阿敏的娘,一脚踹到心口,乌春雪把岳托婶娘拖到一边。她拿起了盾牌冲了过去,舅妈奋力抵抗不敌,被刀砍中肩膀倒下去。然而还是死死的扒住门。   裴大娘也冲过来拼命的关门,这个时候有一把刀从外面把门劈开。   裴苏止撕心裂肺的大喊,“娘,快让开!”   他虚空一晃,将空间里的云梯拿出来,疯狂的砸上去!空间暴露就暴露了,只希望没人能看到!   外面的那个小雷差役躲闪不及,被砸到了头颅,头破血流,两个差役冲开了舱门,撞开他,狼狈地逃了出去。   裴苏止和裴风顺追出去,裴大娘颤抖着拿起一个差役的刀往小雷身上捅过去。洋洋也从船板底下冲出来抱着舅妈哭喊。   裴苏止父子俩追到甲板上。雨幕中一切恍惚,视线受阻,大雨泼天而下,鲜血很快被冲刷赶紧,陷在甲板上,裴苏止拼命喘息眨眼,眼看着一个差役要跳海逃生,逃之夭夭。   裴苏止顾不得什么,往前如雄鹰一般飞奔,扔出了手中的铲子砸人,可惜铲子没砸到,反而落入海中了。他扑滑在甲板上,快速爬起,再次奔袭。   乌春雪和乌春雷朝他们身上扔盾牌,砸到一个差役的腿,他只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继续头也不回的要跳海。   就在他要跳海的一刹那,庾飞白出现,朝他射出了刀片,刺中了他的脖子。然后差役动作停滞了几下,逃跑不及,被奔跑过来的裴风顺抓住。   电闪雷鸣间,照亮了甲班,一脸血迹的裴风顺目光如狼般凶狠强悍。裴风顺举着斧钺朝着他的头重重砸下,血浆崩裂飞溅。   差役没气了,眼珠瞪大,死不瞑目。   泼天雨幕中,只剩下一个差役,开始跪地求饶。   乌春雪和裴苏止几人杀红了眼,都知道不能让他逃走,冲过去围堵。这差役也要跳海,庾飞白再次飞出了刀片,刀片刺中他的后心,接着狼牙木棍也砸到了他的头,这一挡,身后的乌春雪和裴苏止赶了过来。   两人合力抓住了差役的手臂,将他拽住,没让他落入海里逃走。尽管最后一个差役尽力挣扎,还是被拽到甲板上,乌春雷啊的一声捡起那个死去差役的钢刀,刺中他的心脏。该死,该死!都该死!!   所有人躺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失血和伤口还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呆滞,除了庾飞白和两个孩子没有受到损伤,其余人受伤都很严重。   雨还在下,哗啦啦的如水泥一般浇筑在甲板上,躺下的裴苏止乌春雷乌春雪他们大口的喘息,雨水打在脸上,生疼。裴苏止开始呕吐。激烈的追逐和疼痛的伤口,还有杀人的恶心感让他胃里翻腾,拼了命的呕吐。   庾飞白没管他们,只把裴风顺拖起来,背着去了控制室。裴风顺几乎昏迷了,硬撑着,告诉他如何调转方向,升起风帆,调整螺旋桨。   说完裴风顺就昏迷了,裴苏止在甲板上吐够了躺够了,满脸的雨水用湿漉漉的衣袖擦拭,却是鲜红一片。   小团子裴蓉蓉跑过来要扶起他,眼泪和雨水混合一团,分不清面容。小孩子不住地拉扯他,哭着喊着小舅舅不要死。   裴苏止露出一个笑容,“没,没事。”撑着爬起来,到了控制室和庾飞白一起调转方向,让盐船开始往南行驶。   盐船缓慢启动,驶离了千岩城港口,远离了这血腥之地。 第40章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等到所有平息的时候,差役们都躺在地上,死了五个,尸体被抬着堆在了甲板上,还有一个马脸差役出气多进气少了,眼珠没了,但还有一口气弥留。他们将他绑在了甲板的栏杆上。   所有人都伤痕累累精疲力尽,洋洋和蓉蓉挨个给他们喂水擦脸。庾飞白给受伤最严重的裴风顺裴苏止还有小舅舅舅妈他们包扎能包扎的伤口。   他们虽然打赢了那六个差役,可是伤亡不少。岳托阿敏因为羊癫疯发作救治不及时窒息了。他娘被踹到了心口,还有一口气,撑着要见儿子,知道儿子没了,挨了一天后也断气了。   小舅舅断臂失血昏迷中,舅妈肩膀被砍了一刀,也是面色惨白的躺在那里……裴大娘打架中被撞到了头,一直恶心呕吐,眼睛肿胀发昏,看不清了。   乌春雪姐弟俩还好,只有乌春雷肋骨断了两根,腰腹间被划拉了一刀。乌春雪脚踝扭了,右脸被划了一道口子。   裴苏止和裴风顺父子俩伤的最严重,身上这一刀那一撞的,应该是伤到内脏了,时不时的吐血。   要找药和大夫,要上岸。   天亮后,庾飞白拿出千里眼查看周围环境,算计航船路程,他们应该行驶了有二十海里,脱离了千岩城港口的巡逻范围。   但盐船上没有地图,他们不敢在往前走,也不敢后退,更不能赶往深海方向走,害怕在海上迷失方向。于是盐船再一次卸下了帆船和旋木撸桨,随着洋流飘荡,偶尔偏离走远了,他们再调一下方向。   “去哪?”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问题。死里逃生,但这群伤患也不能耽搁太久,缺医少药,耽搁久了,还是死路一条。   他们把那群差役的衣服和装备都扒下来,尸体扔到了海里,把那了剩了一口气的马脸差役泼醒,裴苏止坐在庾飞白改过的渔箱上。   庾飞白在一边,他开始发问:“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这一个月千岩城有什么变化?你说的老罗是怎么回事?千岩城之前来的外乡人都到哪去了?”   那个马脸差役开始不想说,又被乌春雪捅了一刀,那一刀捅在他下体。之后就老老实实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但因为气力不济,说着说着又昏过去,再被弄醒,再说,两个时辰过去了,他们也得知不少消息。   千岩城在他们海岛丧尸爆发的时候并不知道消息,好像是一下子收了很多船只入城,也没有禁闭城门。城门和港口戒严严禁出入是从二十天前开始的。   开始城内还有命令和消息传过来,后来消息就少了。现在已经连续五天上面没有任何命令和消息传来了。他们长官就按照原先的命令执行,拦截过往船只,不许其停靠港口。   他们到得盐岛爆发瘟疫的确切消息也是二十天前。一个月前零星听到一些消息,说盐岛有吃人的怪物,他们还不信,那个时候有很多人要乘坐官船回盐岛,也有很多人从盐岛过来,反正乱哄哄的。   没几天之后,港口就开始检查严格,但一些不是从盐岛方面来的船只还是可以停靠入城的,后来就不行了。他还听同聊们说千岩城在驱逐从盐岛来的人,有一些滞留在城内的人全部被驱逐出去,后来严查户籍,只留下本地百姓,其他地方的人一律驱逐。   那些被驱逐出去的人都挤到下边乡村村落寨子,也有的乘船去别处,与此同时千岩城的守备军宁州卫戒严巡逻,听说有些村落也有了瘟疫,被宁州卫镇压处理了。现在道路被阻隔,具体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上面也发过一份公告,告诉民众如何防范和救助。但他们这群港口的巡逻差役的确是没有见过丧尸怪物。这港口是千岩城一号港口,千岩城一共有四个港口,听说其他地方出现了那种丧尸怪物船只,被前来巡查的宁州卫消灭沉入海底了。   这只是听说,并没有实际证据。他们也没有见过。听到裴苏止问徳博书院的船只,他摇头,说不知道,可能不是从他们这个港口下船的。   裴苏止还问他除了四个港口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停靠上岸,这人露出古怪的害怕的说有狼山可以下,狼山是二十年前废弃掉的港口,现在早就没人从那里过了。都说里面有豺狼虎豹,而且传言许多被驱赶的盐岛人也在里面,已经变成了那种会吃人喝血的怪物。宁州卫开了一辆火炮车把那里炸掉了,现在那里的情况外界不知道了。   他们之所以来海上捞偏门,是听到同聊老罗说有一艘盐船从盐岛来,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询问消息。当时他就想动手,但是是因为是白天,而且和他一起巡逻的只有两个人,他们人手不足,没有动手。   而且当时老罗他看到船上有个弓箭手,很厉害的模样,所以就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回来。而他们这一队人马得知后就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到了,而全员栽了跟头。裴苏止还想再问一些消息,但那个差役没说完就断气死了。   乌春雪一瘸一拐的把马脸差役衣服扒下来,扔到海里了,沉默半响还是开口问道:“从狼山下吗?”   庾飞白的声音在海风中如呜咽一般,“狼山没有大夫和药。”   裴苏止捂着脑袋,咳嗽几声,被海风一吹,又想吐了,“我不知道。”从差役这边得来的消息没一个让他们振奋的。甚至让人沮丧的想还不如留在海岛等死,也好过受这些罪。他爹还在床上躺着呢,“推我回去,头疼。”   庾飞白把裴苏止推回船舱,裴苏止躺在船板上,身下是被褥,他眼睛刺痛,昏沉沉的,就闭上眼睛,沉浸在种植空间里。空间里种子还是那样,裴苏止找了几本医书,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感觉有一双小手在摸着自己的眼睛,睁开眼是蓉蓉,蓉蓉用热毛巾给他敷脸,裴苏止把医书给她,“你拿给小白哥哥。”这条船上,只有他和庾飞白能把这医书上的字认完。   要找大夫,哪里有大夫。现在没人活蹦乱跳,徐远洲不知道哪去了?还能找到他吗?他还会回来吗?他们现在离开了那个地方,就算他回来也找不到人了。   裴苏止想起自己那晚突然拿出武器,虽然船舱黑暗,但是肯定很多人怀疑了,但是没有一个人过来问他。他鼻腔里还残留着那晚的血腥味和咸湿的雨水,脑袋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裴苏止沉沉睡去,然后船舱一个晃荡,裴苏止打了个激灵被惊醒了。   醒来后母亲在他身边,一张脸涕泪交集,“你舅舅撑不住了。”裴苏止跟着他娘一起去看了舅舅。舅舅发了高烧,他娘给舅舅用了烈酒擦身,可是高烧不退。接着舅妈也发了高烧,裴风顺是低烧。   很快到了晚上,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舅舅舅妈依旧高烧不退。裴苏止甚至走投无路的把空间花坛里的花和香菜都拔了,碾磨成汁水喂他们。   毫无用处、徒劳无功。   裴苏止咬牙,对庾飞白道:“去一号口,我穿着他们的衣服混进去。”这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差役说他们是趁着巡逻间隙偷偷跟过来的,既然这样,说明港口有机可趁。前一晚那些巡逻员的船被他们扔在那里,如果能冒险找到那条船,他可以开船混进港口。   他们扒了衣服拿了佩刀和腰牌,裴苏止打算去冒险试一试,他手里还有庾飞白给的银票和玉镯,空间里还有盐。船上的人不上岸,他自己拿出小舟上岸去,冒充一下巡逻员,至少要请个大夫来。   夜里,夜里灯火昏暗,那个死去的小雷巡逻员差役身形和他差不多,裴苏止比他瘦弱一点。但穿着他们的差役服,蒙着脸,夜里也能忽悠一下。   走而挺险,冒险一试。   庾飞白语气漠然,不赞同,“你这伤,没上岸就死在海里了。何必去送死。”他独自苟活在盐场武器库的十几天内就明白一个道理,想活着,就不要去浪费多余精力做没必要的事情。他娘也是这样教他的。可后来他爹非要去救人,而不是带着他们逃离盐场,导致全军覆没,谁也没逃出来。本来他也是该死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活下来了。   “先去昨天地方看看巡逻船还在不在。”裴苏止道:“如果还在,我自己去,你把渔船开走。”他盯着庾飞白的眼睛,“你能保证不独自溜走吗?”他没办法了,庾飞白是船上唯一的完好的人。他害怕他一走后,这人就不管他爹娘了,径直开船离开,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爹和舅舅缺医少药而亡。   进退维谷。   要是徐远洲在就好了,他信任徐远洲,以徐远洲的能力和人品不会不管船上的人。可是庾飞白和乌春雪姐弟俩,他一个也不信任。   在这艘船上一直他一直以他爹和徐远洲为主心骨的,但是他爹现在躺下了,徐远洲离开了,他就得自己拿主意撑起来。 第41章 (倒v结束)   巡逻船不在了。   他们开船回到原先不远处,庾飞白拿出千里眼观察,周围风平浪静,无一艘船只经过,那一晚差役的巡逻船也不见了。   裴苏止盯着那个地方,在往前开五海里,是峭壁,是徐远洲靠岸的地方。可是千里眼的观察范围没有这么远,只能看清楚一里外的景物。   巡逻船不见了,裴苏止没办法开着巡逻船去港口,那么也学徐远洲从峭壁那上岸?他动了动手臂,他除了内脏有问题,一动就疼外,吐血情况好多了。这种状况要是在现代拍个CT看看哪里出血了,相对应治疗吃药就好了。   裴苏止感觉自己还可以再撑一下,他要上岸。   裴苏止问了问其他人,乌春雷姐弟俩目光躲闪,裴大娘犹豫不决。蓉蓉抱着他手,不要他去,洋洋呆傻中。   裴苏止没有把空间内的武器和盐再次拿出来放到货舱中,这是他故意的,制衡一下船上的人。迄今为止,没有人问那些盐和武器哪去了。   裴苏止也没有再显露出他有任何异常之处。但庾飞白和乌春雷乌春雪三人知道的,特别是乌春雷,这少年偶尔看他的眼神带着疑虑和打量。   庾飞白盯着海面:“先把货船开远一点,天黑后你再走吧。”   一切直等到天黑行动。   裴大娘给儿子用盐水消毒伤口,又绑好布料包扎好,叹息,“别去了,熬着,熬不过就是命。”儿子这一去也是要她命。不是她狠心,要是老头子还能说话,必然也不会让儿子去冒险。   裴苏止穿上从差役那扒来的衣服,龇牙咧嘴的疼,他把头发绑起来,咬着最后一把小铲子,“娘,总要试一试。我要是爬不上去,我立刻回来。”   庾飞白和他说了,会在一边戒备着,等他一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他没有即刻返回,他们会开船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在第二天的深夜凌晨再次来这里等待他,会连续等他四天,四天后如果他没有回来,他们会继续开船朝别的地方行驶,碰碰运气。   天色近黄昏,冬日海天一线,海水清澈涟漪点点,盐船缓缓靠近海岸。   裴苏止下了盐船,拿着撑杆下了木筏。这木筏还是岳托阿敏做的,徐远洲带走一个,这是最后一个了。   他朝甲板上的亲娘和蓉蓉挥手,头也不回地划着木筏缓缓靠近峭壁。到了尽头,没有看到徐远洲的木筏。石壁陡峭湿滑,苔藓遍布黏腻,裴苏止在空家里扒拉各种能用得上的东西,最后拿出了钉耙,锯断了手把,留着耙钉插入岩缝中。   攀岩是吧?他会的!   没关系,掉下去也是落海,死不了的,他是天选之人,连种植空间都有了,等他一爬上去,第一件事就是撒香菜种子!   裴苏止攀岩吃力,眼前发黑,他停下休息,喘息片刻,回头看盐船早已经不见了影子。原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裴苏止恍然时间过得太快了,他又仰着脖子往上看去,却只见岩壁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耸。   他根本没前进多少。裴苏止再次往上爬,然而一个脚滑,跌落下来,落入海水中,灌了几口海水,鼻腔窒息,呛得难受。   他抹了一把脸,还想再次攀爬,发现自己绑好的绷带包扎脱落了,伤口浸入海水,一扎一扎的密密麻麻的泛着疼。   裴苏止只觉自己一无是处。   他咬牙又拿出木筏,先给自己扎紧,伤口出血水,指甲破裂,露出光秃秃的嫩肉。他吐出嘴巴里的血水,咬紧牙关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又给手腕上缠了布料,包裹着,接着靠近峭壁,想着继续攀爬。   他侧着身子收取木筏入空间,余光一瞥,见海中有灯火,明灭间不见了。裴苏止就没在动,凝神观察着,真的见不远处有灯火,他侧耳听着,没有听到声音。   又是巡逻船?   裴苏止不敢大意,但也不敢继续攀爬了,就趴在岩壁上,仔细听着曾经出现过火光的地方,发现那火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又靠近这边来了。裴苏止当即不再犹豫,扑入海中,奋力游走。   然而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确定是这里吗?”   裴照意!   裴苏止确定这是大哥裴照意的声音!   他立刻折返游回来,眯起眼睛寻找着那明灭不定的灯火,等着火光再次出现,他确定了方向,往前游去,但没敢靠的太近,想再次听到有人说话,可惜没人在开口了。裴苏止憋气潜入海底,再次露头的时候看到了那条船。   是巡逻船!   他心底一冷,又吸一口气潜入了海底,心里开始发寒,自己听错声音了?正在犹疑间,徐远洲的声音响起,“我下去看看。”   裴苏止不假思索的露出头喊了一声,“大哥!余景!”   那边灯火霎时间明亮起来。   裴苏止看着他大哥,简直是喜极而泣,抱住大哥不丢手,眼眶通红,嘴唇嚅动着,什么都想说然而什么也说不出来,百感交集鼻头泛酸,只得一个劲的喊着大哥大哥。   裴照意拍着他的背,心疼不已,忙将他坐下,让他换一身干衣服,裴苏止不愿意,还是抱着大哥的手臂,似乎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裴照意轻声安慰着,“好了,大哥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大哥在这里,和我说说,爹娘在哪里。”   裴苏止感觉眼睛湿润了,心中酸涩,见到大哥心中有了依靠,便身心松弛起来,一看自己还在大哥怀里,他有些脸红,脱离了大哥,但仍旧拽着裴照意的手,想说话。   一出声,才发觉自己微微哽咽,慌忙咳嗽几声,张开了嘴又停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时候徐远洲断了一杯茶水来,“慢慢说,不着急。”   裴苏止目光转向徐远洲,见他还是之前的装扮,英挺的面容也泛着憔悴之色,眼下青黑,眉目深锁,他问:“你怎么和我哥碰上了?”   “说来话长。”徐远洲示意他喝水,“稍后和你说,现在先和大家汇合,这里并不是十分安全。”   裴苏止思绪回归,赶忙说了他和庾飞白的约定,还有他们现在大致的方向。裴照意听了,立刻喊人开动巡逻船,这个时候裴苏止才发现巡逻船上除了大哥和徐远洲,还有一个姑娘,带着头巾包着头,在船尾坐着,手里拿着木桨。   巡逻船比一般的货船速度要快,裴苏止说了大致位置,又指了指方向。徐远洲和裴照意及那个姑娘都开始划船,用特质的木桨和风帆,巡逻船很快就在海面上驰行起来。   裴苏止裹着大哥给他的外袍,坐在了大哥身边,裴照意因为划船脸上有热汗,他一只手摸了摸弟弟的脸,眼神凶狠,“这伤是差役们弄的?”   裴苏止突然很委屈,点头把事情说了一遍,说着说着他见大哥表情越发难看,他心下微揣,知道大哥会心疼他们,于是转而不再添油加醋,语气平和的把事情说完。   徐远洲在船头听到他叙述这些,没来由的心烦起来,突然想他要是没离开就好了。千岩城的差役堕落到这种地步,尚行之和那些官吏到底在做什么?!   裴苏止转了转脖子,就看到徐远洲脸色铁青,神情沉怒,他问大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裴照意随口道:“他穿得是我的衣服。”这能不熟悉?那袖口和领口还有他娘绣的补丁。裴苏止还想再问,徐远洲过来,要了他的腰牌。   裴苏止把那差役腰牌给他。徐远洲喃喃道:“是东南道张家的水防差役。”接着又回到船头开始划船。   裴苏止被这一打岔,捂着头,眼前又开始发黑,剧烈咳嗽起来,想到小舅舅和舅妈,忐忑不安问道:“大哥,你们能找到大夫吗?”他盯着大哥。   裴照意点头,“大哥能找到。”接着双手拼命的开始划桨,背过身去,让裴苏止先躺一会儿。黑夜中海平面水光接天,无穷无尽。   裴苏止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盐船上了,裴大娘给他喂米粥,脸上有愁色也有喜色,“儿子,你大哥说我们可以从狼山靠岸。你爹有救了,可是你舅舅他,他没了……”裴大娘老泪纵横,放下碗痛哭起来。   裴苏止呆了呆,说不清楚心底什么表情。“舅妈,还有爹,他?还有姐姐姐夫,大哥有没有说。”昨晚他没来得及问,或者说不敢问,不想听不到不好的消息。   “你爹没有发高烧,我们快到狼山口了。你姐还在,你姐夫他,也没了。”裴大娘又是一阵沉默。大鹏没了,芝兰还活着。可是他看儿子那躲闪的神情也知道女儿可能只是活着。   盐船在快速行驶中,大哥进来了。裴大娘和裴照意已经说了他去卖鱼后家里发生的事情。裴照意和裴大娘也说了他在千岩城发生的事情。   但裴苏止还不知道,这回来安他的心。   “你们哥俩说着,我去看看你爹。”裴大娘打开舱门出去,去甲板上打海水,见徐远洲在甲板上伫立着,神色严肃冷漠盯着海面。   裴大娘踌躇许久,喊了一声,“徐,余景。”   徐远洲回头,裴大娘眼圈儿红彤彤的,一张脸皱巴巴的,她缩着手,“我想问,我们真的进不去城里了吗?您家里当大官的带着我们也进不去吗?”   大儿子说狼山现在是重灾区,许多人流民都躲在里面,物资紧张,里面也有许多怪物,生存危机有。但他们无处可去,只得在里面苟且活着。   “抱歉。”徐远洲声音低沉,眉目锋利,带着一种难以难说的疲惫和失落,“我家里可能出事了,由我带着你们入城,你们会更危险。”这次他偷摸上岸,本想去找齐宣钊。   齐家主管着千岩城经济,齐家老太爷是督粮道提辖司,上奏可直达中书省,还有密折直达天听的权利。可是他打听了一圈,齐家好像在千岩城失去了下落,说他被郡王驱逐走了,说他在千岩城天牢里,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李晚李家家已经确定是尚行之的人,张婕张家一向是个墙头草,还有公仪一家,这是郡王府的长史,是他爹的亲信。徐远洲本想尝试联系,然而差点被城门看守巡逻差役发现,为了不暴露自己,只好暂时放弃,便折返,中途碰上了裴照意,这才耽搁了时日。   裴大娘很失望,但她一向对徐远洲发怵,见这人面色不好,又听了大儿子说他杀人如麻,也不敢多问,嘴唇动了动,叹息一声提了海水就进船舱了。 第42章   裴照意这边和裴苏止说他们的经过。   原来裴照意他们到达千岩城绕山路花了两天多时间,然后在城外待了一夜,第二天凌晨入城卖鱼,这个时候还一切正常。他们把鱼什么都卖完后,大约是两天后了。   二叔和小姑父他们就要回家。裴芝兰和二婶,还有裴照意几个堂兄弟却说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城里,怎么也要好好逛逛。给家里孩子带点东西吃,给家里人扯两块新鲜的布料做衣服,还有几个堂兄说家里老婆要时兴首饰和头花,要裴芝兰去胭脂铺和绣楼里转转,有的话给他们也带着一点。   卖了鱼挣了银子就是要花的。   总之他们又在城里停留采买花了一天时间,然后就是这一天出事了。有人在大街上醉酒闹事,二叔二婶看热闹,这一凑热闹,那个醉酒的人拿着菜刀就出来了,乱起来砍中了二叔,二婶就去挡,也受伤了。   二叔二婶一受伤,他们就只能在城里停留,去找大夫看病。二叔被那醉酒闹事的人砍到了胸口,大夫说伤势不轻,也不能随便移动。后来几个堂兄去找醉酒的人讨回公道,他和芝兰照顾二叔二婶,就在城里短租了一个房子。也让大姑家的表哥回去报信了,姐夫大鹏去打听马车怎么租,准备二叔二婶能动的时候就回家去。   就是这么一耽搁,很快就有谣言传来说海岛出事了。他们就着急往家赶,出了城却发现好多人往千岩城奔来。为了快速回家他们去做官船,可是官船不开,找了货船,刚谈好价钱,那人听说盐岛有瘟疫,就把他们赶下船了。   后来他们就去租马车,可是发现千岩城进不去了。裴照意就想着步行回去,可巧这个时候有人发病了,开始胡乱咬人。差役们就来锁人,但也被咬了,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后来官兵出面了,捕杀了一批,但是他们和那群怪物有接触,也不被允许进城躲避,然后城内还在往外驱逐外地人。特别是盐岛人,他们没办法只好东躲西藏,又去找吃的。大鹏就是找东西吃被人打死的。二叔二婶是被怪物咬死的。   裴照意想回家,最后发现路被官兵挡住了,后来他们躲入了狼山,一边躲着一边打听消息。狼山荒废了,无处可去。原本狼山上有一个破旧的观音庙,听当地人说三十年前香火鼎盛,但后来没落了。庙中有个主持带着一个和尚收留了他们。让他们住进了庙中,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后来狼山来的人越来越多,观音庙就挤不下去,许多纷争也就起来了。   在狼山那听说了有很多从盐岛来的渔船被禁止靠岸,在之后又听说有个村寨因为抢了盐岛来的船只,也被染上瘟疫了,全村人都变成那种怪物了,被官兵用火药把整个村子都炸平了。   然后幸存者又有传言说官兵也会用炮火把他们这里炸了,幸存者就不敢出去了。可是没吃没喝怎么办,还是偷偷溜出去找吃的,很多人偷鸡摸狗拦路抢劫的抱团活着。后来观音庙主持圆寂了,观音庙就被新来的一伙儿强盗给占领了,他们在上面拉帮结派的,驱逐一些体弱无依的弱者。   裴照意和两个堂兄弟带着芝兰组成了一个小团体,和那伙强盗有了纷争,便离开了观音庙另外找了一处地方,靠近海边。他们因为水性好,经常从狼山口下海抓鱼,还能凑合着活下去。他们也砍树做船,或者一直观察海面有没有船只,想着能弄一条回盐岛。   裴照意说那个观音庙的和尚跟着他们一起,他会一点医术认识一些草药。   据裴照意说,千岩城里似乎也发生了某种变化,这几日都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以前城内有人出来采买或者官兵还巡逻,而这几日都没有见过了。   前几天碰到了被人追杀的徐远洲。裴照意认出了徐远洲身上的衣服,等徐远洲杀了追杀他的人后,他们偷偷观察着,裴照意一开始以为他的衣服是抢来的,两人误会不小,后来说到德博书院,两人就解除误会了。   之后徐远洲说了他们的情况,又带人来到他上岸的地方,然后他们没有看到裴苏止他们的盐船,而是看到了一条空的巡逻船,之后带走了巡逻船,第二次到了约定时间又来约定地点,然后就碰上了裴苏止。   裴照意说完,最后叹息,“刚才听娘说了家里的情况,现在狼山口和家里情况差不多。但里面有大夫,山上有草药。你这边有粮食,先停靠,我带着芝兰他们上来。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你再眯一会儿。”   裴苏止蹭了蹭大哥的手掌心,觉得温暖,“你和阿姐都没事真的太好了。”   裴照意摸摸弟弟的头,“多亏你了,接下来交给我。”他看了弟弟漆黑的眼,“吉人自有天相,雨田和大姑也会没事的。睡吧。”   裴照意给弟弟把被子往上掖了掖,关门出去了。   大哥离开后,裴苏止没有闭着眼睛继续睡,而是进入了空间。盐船有可以住人的十个左右。裴苏止本来和他爹是住在一起的,可是后来舅舅没了,岳托阿敏没了,船舱就空下来了。如今裴苏止自己一个船舱,做事也方便很多。他把垃圾站的东西看了一遍,拿出了许多武器来。   徐远洲第一时间肯定会去找武器,这会儿发现不见了,应该会询问,该找什么借口好呢。还有空间里的许多海盐,这时候应该很紧俏,是很贵重的畅销品。又该怎么拿出来。不然夜里偷偷去货舱放回去好了。   总之这回他算是暴露了,杀人灭口的事他做不出来,但又想不出来有什么处理的好办法,捂着头,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当成无事发生的模样。   他又拿出了两包香菜种子,大哥没允许他上岸,说是会把大夫带过来。但是这种子要种下去,不知道娘有没有和大哥说这个香菜的功效。   船停了,裴苏止听到外面有声音,他爬起来出去。庾飞白摆弄着他的狼牙棍,这根棍那晚帮了大忙,这次庾飞白又改装好了。   庾飞白递给裴苏止,“这回你用用,趁手。”   “谢了,发明家。”裴苏止扯了扯嘴角,面上显出一丝笑意来,还想摸摸庾飞白的头,被庾飞白躲过去了。裴苏止也不觉尴尬,很自然地接过狼牙棍,上面没有刀片了,但是有许多针片,细细的尖锐的很。   盐船靠岸了,徐远洲和裴照意在扔锚定,拉锚绳子。裴苏止趴在船杆上看狼山,灰突突的,没有能让船停泊的地方,他们待会儿还要用木筏才能到岸边。   他看见徐远洲已经往海里下放木筏,喊了一声,“大哥,余景,武器在我船舱里。”   徐远洲转身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裴苏止很镇定的说:“你们多拿点,防身。”这次回来他看到徐远洲身后背着的弓弩和箭筒都没了。   徐远洲朝他走过来,在距离他还有两步的距离停下来,问:“货舱里的海盐也在你的船舱里?”   裴苏止心底一凛,顿了下,“没有。”他盯着徐远洲的眼睛,以为他会继续问那些盐在哪。谁知道徐远洲只是意味不明的轻哂一下,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入船舱拿武器去了。   裴苏止拦住裴照意,把种子塞给他,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大哥,大哥,这香菜种子替我撒下去。就撒在你们走的路上。”他比划一下,朝着那狼山口,“从你们上岸开始撒。”   还有那个姑娘,裴照意说她是在狼山上从那伙强盗手中救下来的,叫如意。如意水性很好,可以在水里憋气半盏茶的时间。   徐远洲很快出来,他拿了两把斧钺递给了大哥和如意,本来以为他也会一起下船,但大哥和如意下了木筏。他却在甲板上没动。   “我不去了,你们速去速回。”   裴苏止瞧了他一眼,这人受伤了?   裴大娘在那嘱咐大儿子,给他着急忙活的蒸了干粮,让他带着回去,别把兄弟几个饿着了。   裴照意对裴苏止说:“回船舱,风大,三个时辰后我们就回来。”裴风顺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了徐远洲一直站在甲板上,裴苏止又回船舱睡觉去了。   三个时辰后天又近黄昏,乌春雷姐弟俩也到了甲板上,等着裴照意带人归来。   乌春雪对徐远洲比较戒备,姐弟俩在一边缩着脖子,盯着对面狼山。庾飞白和裴大娘还在船舱里忙活。乌春雷突然走到徐远洲身边,小声的说:“我知道盐在哪?”   徐远洲目光移到他身上,“哦,在哪?”   乌春雪喊弟弟回来,但乌春雷没动,“被裴苏止藏起来了,他,他不对劲。”他眼神带着一点希冀,“他突然能拿出很多东西,他……”他话还没说。   徐远洲突然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冷冷问道:“嗯,是吗?”   乌春雷被提起来,脸憋得通红,喘不过气来,掐住脖子的手犹如铁箍一样越发收紧,他双脚乱蹬,双手要去抓徐远洲。乌春雪从一边冲过来,喊着,“你干什么,放开我弟弟!”   徐远洲手一松,乌春雷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拼命的喘息和咳嗽,脸涨的紫红青色,泛着死灰之色。徐远洲语气不疾不徐的对乌春雪说:“你弟弟出现幻觉了,应该多休息,带他进船舱。”   乌春雪又气又怕,她恶狠狠的瞪着徐远洲,却不敢和他动手,拉着弟弟起来,搀扶着弟弟去船舱。   徐远洲又道:“等等。”   乌春雷惊恐不已的回头,朝自己姐姐身后躲过去。徐远洲淡淡的说:“有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你们姐弟自己掂量。”   乌春雷拼命点头,惊恐万分,他那一刻真的觉得徐远洲动了杀意。可是他真的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害怕。那晚裴苏止突然拿出很多武器来,而且海盐什么的都从货舱消失了。   要不是那些海盐消失,也许那些差役就不会因为没有捞到好处而动怒,杀人的。他事后想起来,一直回想那一刻。   他不忿暗怒,裴家想独吞那些东西!可那些是他们一起拼了命拿出来的,余景回来后他偷听到问话了,可裴苏止却不说实话。他便想告诉余景,他看的出来余景很有本事,而且听他们一些话他家里也很有势力,他不想待在船上了,他想跟着余景一起去城里!   可是余景为什么这样对他,眼神厌恶带着杀意,他抱着阿姐,低下了头掩饰住了心底的憋屈和恨意。   而这个时候裴大娘和庾飞白已经出来了,他们做好了火把,此刻见到甲板上剑拔弩张,裴大娘想问,庾飞白指了指狼山,“大娘,看!”   裴大娘一声惊喜的呼唤,“他们来了,点火把。快,快把我做好的饭盛出来,小雪你去。”   仍旧是三人,裴照意和裴芝兰,还有一个和尚。裴芝兰第一时间抱住裴大娘,相拥而泣,后来又去看弟弟和父亲。   和尚法号道济。道济和尚三十多岁,先看了小舅妈的伤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很严重,必须要尽快找到止血圣药,把高烧退下去,不然凶多吉少。   接着看了裴风顺和裴苏止的伤势,虽然也很严重,但是两人并没有发高烧,伤口虽然发炎,但在控制范围内,只是两人伤到肺腑,他这里的草药只能治疗外伤。   他给几人敷药换了包扎后,说有一些治疗内伤的药要去别处寻,最好在城里药铺买,如果能有好的止血药,舅妈还可以多活几日。接着道济和尚又给乌春雷姐弟俩和裴大娘治疗外伤,还给乌春雷姐弟俩正骨接骨了,说他们的伤养些时日就好了。   裴大娘心中的大石头放下来了,都不会死,抱着裴芝兰泪眼汪汪的,感慨万分,“菩萨保佑,佛祖保佑,能活着就好。”   狼山温度极低,巨石林立,乱石嶙峋交错,密林葳蕤,而杂草灌木枯萎,露出光秃秃的石块来,荒山破败杂凉。   山路难走,腿脚肿胀疼痛,走到一处空地,周遭碎石已经被清理出来了,大树也被砍伐走了,有茅草和树木搭好的屋子,有十几个人看着他们,裴芝兰给他们打招呼。   他们走到一处巨石山洞前,裴照意让他们进屋,说是屋子,其实是一个小洞口,外面用树枝乱木扩出一丈多,搭了布料挡着风。里面是一张张干草垫子靠着山洞墙壁,上面有着一些衣物和竹杯之类的,还有一些包裹在垫子上。   裴芝兰抱着裴蓉蓉进去,掀开一张布帘子,“娘,这里面是女人睡的地方,你今晚就带着蓉蓉睡在这里。”   裴苏止背着舅妈进了里间把她放下来,洋洋贴心跟着照顾自己娘亲。外间裴照意把裴风顺也给放下来,说道:“爹,你们现在这里歇着,我去熬药。”   裴照阳他们和如意一起去观音庙观察了。裴苏止没有跟着去,他要先把居住地布置一下。裴苏止安顿好后出来,开始在周围撒香菜种子。前几天种好的香菜种子他也准备去收一下,不过要等着大哥一起,顺便去看看徐远洲有没有出现。   “大哥,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   裴照意点头,“怎么,不愿意?”   “不是。”裴苏止说,“只是我感觉这里不太安全。大哥,你们碰到狼群了吗?”万一动物也变异了,那不是死路一条?   裴照意笑了笑,“没有,道济和尚说这里有狼群是外面人胡说的,他和主持在观音庙十几年了,没有见过一只狼。再说,狼和那群会吃人的怪物比,还是狼比较可爱。”   他们一行人原本是不打算下船的,可是几人的外伤好了,内伤却依旧不好。徐远洲和裴照意及裴苏止就商量着穿上巡逻差役的兵服乘着他们的巡逻船进港口入城。   裴苏止和裴照意是买药找大夫卖海盐,换一些粮食物资回来。而徐远洲则是要去郡王府看看父亲到底出什么事了。总之要混入城内。   徐远洲简单给他们说了一下千岩城的情况。说千岩城地势险要,分内城和外城,外城在世宗时期整修过一次,修建了许多军事要塞,运来石料修建了两个烽火台。内城设有四个城门,另外有一暗门,城墙高两丈,四个城门中东南两正门设有炮台和射击孔,宁州卫和千岩城内属于靖宁郡王的一百二十个侍卫轮流值守,守备森严。   外城也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并无暗门,但建有两个烽火台和沿海的瞭望塔楼和守御将台,御守将台靠近南门,宁州卫便是驻扎在这里,武器库和粮仓也有,更有五百亩的军事屯田,依着驻军而建的村寨有十余个。   与之相对的是西门,西北方向的有做悬崖山,悬崖山离内城有一百一十六里的路程。悬崖山上更是有一座行宫,曾是世宗南巡而建造的。行宫普通人不能随意进出。   悬崖山和狼山本来是千岩城有名的两座山,但悬崖山上建了行宫,悬崖山南靠大海,北靠玉龙江。玉龙江源头在王城西北的一处海拔高达三千九百米的雪王峰上,玉龙江是大庸朝的内陆河流,有时候海上风暴强烈,偶尔会采用内河运输。   但王城和千岩城内河不通,只能通往其他城池。玉龙江其中一条支流就是长河,这条长河就是裴苏止他们盐岛的重要水源。   说到这里,裴苏止想起他们西橘村,长河里根本不能运输大型船只,因为有的地方很很窄,也没人想着要开挖河道因为没有必要。沿着去千岩城的路途上有山道,长河从山里经过,就成了地下暗河,从山底下流水。所以他们被宁州卫炸了唯一的道路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想过从长河走,走不出去的。   狼山被荒废,有豺狼虎豹出没,除了胆大的猎人,寻常人也不敢过来。   千岩城和王城一样坚固,易守难攻。千岩城虽然没有大庸朝国都王城繁华奢侈,但军事险要,是大庸朝数一数二的强城。靖宁郡王深受世宗皇帝宠爱,特地把他封地定在了千岩城。   外城则是由几个村镇围着的,千岩城下属村镇有七八个,其中盐岛严格来说也算千岩城的下属封地,因为其令守是由千岩城这边举荐,王城那边审核通过下放的。   他们要进入外城,外城守备相对来说松弛。裴苏止的好运气来了,裴照意、徐远洲、裴苏止还有裴苏止的两个堂哥裴照光和裴照阳六个人都要去。但他们身形不太像,最后如意出来了,如意说自己会装扮,乌春雷也说自己会给人涂抹。   裴苏止想起来空间里有胭脂水粉的,便拿出来。乌春雷和如意便听他们说那些人的特征,给装扮易容,除了裴照阳太瘦了不适合外,其他人差强人意,最合适的是裴照意的老熊,大哥故意弯着身子,样子最猥琐。   这是乌春雷给大哥化的妆。   裴苏止看了一眼乌春雷,纳闷那个时候他要自己去港口,乌春雷怎么没说帮他画一个,他也就是这样一想随后就抛之脑后了。这回五个人上了巡逻舟,安全感十足的朝千岩城一号港口驶去。   果然港口人员随便看了他们巡逻船一眼就让他们靠岸了,一个大胡子提着灯笼,还问:“这次怎么出去这么久,逮到大鱼了?”   裴苏止闷声闷气的说:“没,多少。”说罢拿过一个布包给那大胡子,“兄弟你拿着,改日再和你说。我们这忙着。”   大胡子掂量着手里的包裹,入手一模是细盐。他又看了看渔舟,见渔舟上也没多少物品,呸了一句:“这该死的天气,冷得很。兄弟们累着了,快去歇息歇息,老罗他们还等你们换防。”   裴苏止心中一松,知道这人拿了东西不准备严查了,连他们的牌子也没对,直接挥手放了闸门。   裴苏止侧脸不看他,又道:“兄弟,哥几个明晚回来,那船可别让别的兄弟开走了。”   “好说好说。”大胡子差役笑呵呵的搓搓手,身后的徐远洲眉头一挑,裴照意赶紧朝前挤了下,“快点,好东西都要迟了。”几人行色匆匆,闷声闷气推嚷着入关。   几人离了港口,并没有去管理处,而是找了个僻静处,脱了衣服,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外面有港口人员一直走来走去的,徐远洲道:“去东门。”   徐远洲他们去了外城,不知道他怎么运作的,总之跟着一个菜农混进了外城,之后徐远洲就和他们分开,说要回家一趟。   这个时候裴苏止才意识到一直没有问徐远洲是哪个大官的儿子,反正他们就在这里分开了。他问徐远洲要不要武器,他们从盐场武器库拿来的武器还有很多,但是徐远洲没拿几件,徐远洲说要,其中攻城长辈的云梯和刀车要留着,还有海盐,他需要海盐。   不过徐远洲和他们说如果他顺利的话,后会事情处理好后去狼山找他们。他会去狼山拿武器和海盐。   听到这里,裴苏止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徐远洲一入城内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说实话分道扬镳也是应该的,但是裴苏止就是不那么得劲。他摇摇头,自己太依赖别人了,不好,要立起来!   徐远洲离开,裴苏止和裴照意几人赶紧去找药铺和善堂。裴照意来过几次千岩城,来的最多的就是外城,知道路,几人黑夜中偷摸行走。内城有宵禁,外城没有。但现在整个外城离了港口后全部静悄悄的,都没见到几个人在路上行走。   裴苏止身上有之前庾飞白给的银票和玉石,现在银票应该还能用吧?他们偷摸走着到了一家铺子敲门。药铺老板不开门,裴照意让裴苏止他们退后躲起来,隔着门说明了来意,后来又拿出银票,买了许多道济和尚说的药材。   庾飞白给了一千两的银票,买药材花去了四百两,几乎把药材铺常见的内伤外伤药材都搬空了。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裴照意请药铺掌柜的去看病,给钱。一听说要出城,那掌柜的惊恐的摇头,赶走裴照意,说外面全是瘟疫,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哪里有粮铺?”裴苏止的意思是趁着现在银票还能用,把他都换成食物存着。   裴照意是自己人,在盐船上裴苏止半遮半掩的给他透过底,说自己有东西能存东西,裴风顺能说话了,也帮着小儿子说话。裴照意惊奇之余也泛起嘀咕,问裴苏止还有谁知道他这本事。裴苏止挠挠头说船上的人都知道,但没人说出来。裴照意忧心,让他不要在露出这个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   裴苏止对于大哥是绝对信任的,开始他瞒着老爹他娘是因为他娘这个人存不住啥秘密,没心眼,肚子里装不下事来,保不齐哪天就说漏嘴给秃噜出去了。他爹知道了,他娘也隐约察觉到了,裴苏止在他们面前就不咋隐藏了。   但他爹说让他以后少在外面乱拿东西出来,这事就捂在自己人中间,至于庾飞白和乌春雷姐弟俩,现在是一起逃难,又和裴照意等裴家人汇合了,如果他们有瞎说乱说害人的,就不顾念旧情了。   “粮铺都关门了,被官府定量管控。”裴照光说,“咱们快回去吧,天一亮,巡逻的就多了,外面没户籍文书,被查到会就地正法。再说,我们买了怎么运出去?”   一人背着一包倒是行,但大白天的再回到港口,那还是要命啊。从外城去狼山口要步行十三个时辰,背着粮食和药材走不快,还容易被抢。而且他们还想拿回巡逻船。   现在打听到的消息是本地人出门要随身带户籍文书证明该你的身份,不然会被差役拦住,说不清楚也拿不出证明来,好的差役会将你驱逐出去,坏一点的直接砍死你。刚才药铺掌柜的看在银票的份上没看他们的文书就卖给他们药材了,可是那些差役可不会这样,露富就是死,不露富也是死。   裴苏止眼珠一转儿,也就是说有钱也买不到粮食了,但是要是换呢,用海盐换呢。他们盐岛的盐一向供应千岩城和戚城席城几个城池郡县的,现在盐场已经近两个月没出盐了,这些城池的盐还够吗?   裴苏止他们的粮食现在还有,可是现在又和大哥他们汇合,哪里能够吃。必须要储备一批啊,裴照意明白裴苏止的顾虑,但裴照光他们不知道裴苏止能存放那么多粮食。又不能让他们知道,于是他对裴照光道:“我们分头行动,你们速度快,先带着药材,藏在怀里,回港口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和苏止去看看能不能弄点粮食。”   两头行动,裴照意又敲开药铺掌柜的门,让裴苏止拿出一包盐,问他引荐。之所以选这个掌柜的,只买药的时候看见他家有一儿一女都很小,且掌柜看着也像老实人,裴照意有信心他有异动能制得住。   裴照意说想买粮食,那掌柜的惊恐的说他家没有也不知道哪里有,裴照意说可以那盐换,只需要他引荐一下有没有门路的。能开药铺当然是有门路的人,又拿出二十两银子,掌柜的意动了,后来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换到了五百斤粮食,当然付出的海盐可不少,这一换换出了五十斤海盐。按照以前的盐价和粮价,是他们亏大发了。   以前一斤海盐一贯钱,而一贯钱可以换细面十八斤,换谷粒能二十三斤,粗粮的话能有三十一二斤。他们换的粮食是豆米和粗粮,现在细面和白米是买不到了。   裴照意和裴苏止知道自己这一出手,在掌柜的和卖粮的眼里就成了冤大头,稍有不慎,两人就会栽进去。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卖粮食的看他们眼神都不好了,推说粮食不好运输,要帮他们运送,估计以为他们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厮偷偷出来买的。   裴照意也没害怕,只是盯着掌柜的两个孩子,盯得药铺掌柜心发慌,同意五百斤粮食先放在了自家。   那个卖粮食的没办法就把粮食放在了掌柜家的马车上,后来裴苏止上了马车,再后来等到马车再次听到掌柜的家门口的时候,裴照意打昏了掌柜的,将他放回药铺里,和裴苏止一起逃了。   兄弟俩心扑通扑通跳,赶在天黑前顺利和裴照光他们汇合,又拿出了一斤粗粮给了大胡子差役,顺利的拿到了自己的巡逻船,一个劲的行驶着出海了。那个大胡子差役盯了裴苏止好几次,目光一直犹疑。裴苏止知道是他们的妆容花了,但天黑一时间他们也不能确定,大胡子差役就问了还有一个兄弟呢。裴苏止闷声闷气的说还没回来,他们先去巡逻,让他告诉老罗一声,放东西在他家了,他暗示那是好东西。差役最后没吭声,开了栅栏。   他们很快和盐船汇合,然后道济和尚用药材给几人治病。裴苏止觉得自己全完好了,但还是吃了药。   其实早在前几天,裴苏止在外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内伤也跟着好了,但是看父亲和舅妈还是那样严重,他就没说。他怀疑自己体质有了变化,他说不清楚这种变化,就像说不清楚他那个坑爹的种植空间一样,反正他身体素质得到了提高。而裴照意也说自己好像力气变得大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多次和丧尸搏斗锻炼的。   在盐船上待了两日,徐远洲依旧没有来狼山口,而他们要走,其实也不知道去哪。裴照意建议回盐岛,裴大娘抹着眼泪,“回去个啥啊,家都被人炸了。回不去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死了多少人了,还往回走,图啥。如意提议在狼山住下,说狼山这边丧尸怪物都被清理掉了,除了没有粮食生活艰难一点,水源和防御都有,是可以生存的。   道济和尚说狼山上的观音庙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是被一伙儿强盗霸占了。强盗他们占据着整个观音庙,不许旁人进入,在那里称王称霸,欺男霸女。把好好的一座庙弄成了狼窟,实在是对不住主持和佛祖。   如果他们能将观音庙夺回来,那么郎山上近二百幸存者是可以好好活着的。观音庙后院还有三四亩地,好好侍弄还是能活下来的。   道济和尚已经发现裴照意沿途撒下的种子活了,他在自家厢房也有种子留存,但是被赶出来都没有带,那群强盗也不会种地的。几人一合计,这样也不是不行。在海上漂流着短时间可以,时间一长可就不行了。而且裴苏止还想种菜攒积分,不上岸是不行的。盐船上就算能装土用盆用桶也种不了多少菜。更别提还有疯狂花朵种子还没买呢。   庾飞白和乌春雪第一个同意在狼山驻扎,跟如意打听清楚了,现在狼山传言有很多怪物,根本没人往这边来,而且他们也忍受不了一直在船上待着了。船上能吃的也没有,用水也遭到限制,每日都是煎熬。   于是一行人等裴风顺和小舅妈身体好了,他们能动了以后,裴苏止他们就下船来了狼山了。狼山安顿下来后,便准备造房开垦种地生存。 第43章   裴苏止的空间积分已经有56分了,很满意。空间的免费香菜种子不给补货,现在裴苏止存的都是种过一轮自己收好的种子,他存的很多,这相当于原始积分,最有用了。   这回存够积分,他就直接买佛手瓜种子,什么鱼腥草和苦瓜全部都不会买。佛手瓜种成,这个狼山都不会缺吃的了。只是狼山他们能去的区域太少,也不敢走太远,只在自己营地周围转悠。而且山地不肥沃,开垦不出来什么田地,但好在空间出土的香菜种子并不挑,这一片种下去,再过两三天,他就能收货300积分了。   裴苏止仔细考虑过他这个种植空间,香菜味道和苦瓜味道对丧尸都有不同的刺激,那么鱼腥草种子肯定也差不多,但五百积分的佛手瓜会对丧尸有什么克制行为?这个暂时未知,裴苏止也不敢冒险,准备等攒够500积分,兑换一包后看看使用说明,再种上几颗看看。   整个狼山说是有二百左右幸存者,但是都不太团结,观音寺一波,裴照意这边一波,其他分布起来有好几个营地。裴照意这一波算是大的,其中还有些老人孩子,更多的是年轻人。   裴苏止见到了其他营地,女人没几个。   裴芝兰告诉他,女人都被观音寺的强盗掳去了。他们还抢好看的男人,一伙人手里不知道从哪抢来的火铳,没人敢惹。当初那伙人想抢她,裴照意他们护着,没成,几人就退出观音寺,找到了这里来。   他们这个小营地抱团取暖。这几天狼山又来了一些陌生人,他们说外城乱起来了,民兵们都维持不住了,缺少吃的,乡镇的水果蔬菜不能运进来,粮食涨价的厉害,外城住的人虽然担心城外的怪物,但也不能光挨饿啊,开始想方设法混出来弄吃的。城外的怪物稀稀拉拉的,宁州卫清理好几次,都没能彻底清理干净。   大哥他们偷偷去了观音庙,准备把道济和尚在后院种的草药和藏得种子拿出来,已经去了很久了,还没回来。裴大娘有些担心,庾飞白乌春雪姐弟俩还有一些人都搬去砍树,准备做防御型的栅栏。   “苏止,来,帮我抬着。”庾飞白喊裴苏止,裴苏止放下了铲子过去。   裴大娘在挖野菜,可是挖不出啥东西来,裴芝兰提水回来,见弟弟和庾飞白有说有笑的,拉过他。   姐弟俩走远一点后,裴芝兰朝远处正在砍树锯木庾飞白努努嘴,“阿弟,这人怎么一直粘着你。”她早就发现了,这个小小少年对着别人不笑,但是一见自家弟弟就笑,夜里也想挨着他睡。   裴芝兰这一两个月在狼山上可没少见龌蹉的事情,不想弟弟遭了罪,而且她觉得庾飞白有一种邪性,看人的眼神漠然和麻木。听说他独自在三千丧尸的盐场里生活了一个多月,裴芝兰打了个冷颤,这人怎么活下来了?   裴苏止失笑,“阿姐,他才十四岁。”裴苏止觉得庾飞白在设计上很有天赋,经常有古怪的小发明,比如他现在做的栅栏,上头就带着尖刺,别人做栅栏就只做栅栏,而他会把它弄成一件很厉害的武器。   裴大娘见姐弟俩说话,没作声,到了晚上裴芝兰和裴大娘母女说小话,她偷偷在女儿小声说了一句,“你看走眼了,那是个女娃娃。”   这倒是让裴芝兰惊讶了,她问:“阿弟知道吗?”   裴大娘摇头,“那傻小子不知道。你爹他们也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小白这孩子小心的很,如厕睡觉洗漱都避着人,我也是不小心发现的。她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你就别乱说出去。这乱世多不容易。”   裴芝兰抱住亲娘,“知道了,我也是担心弟弟。还有那乌春雷姐弟俩,娘你和我说他们是从盐场逃出来的,又说她们是东篱村的,我寻思着这对不上套。娘,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阿弟又单纯没见过善恶的,对人不防备的,我担心他被人骗。”她还想说徐远洲,但徐远洲无可指摘。   裴大娘也听当家的说过乌春雷姐弟俩对盐场的熟悉和之后又一套说辞。老两口合计出来,这姐弟俩的亲娘恐怕在盐场是做那种行当的,所以当初对她们说话半遮半掩的。但想想两个十六七岁的孩子,为了活命这么做也能理解。   裴芝兰只得叹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看了一眼自己残缺的手掌,“我这个手掌就是被咱村的子婷害的,她投靠了那强盗,想把我也给弄过去。我没防备信了她,要不是大哥他们及时赶到,我也是一头撞死了。”   还有当初大鹏还在的时候,他们和同乡人一起逃命,然而有怪物追来,一直和他们友好相处的同乡人毫不犹豫的推了大鹏出去挡怪物,从而给他们争取逃生时间。   幸亏裴照意裴照阳等人反应迅速,不然也是被推出去了。这一路走来都是你死我活,为了一点吃的吵架打架的。而弟弟他们一直在岛上,并没有经过饥饿,也没有经过人心,还带着天真,还敢往家里救人带人回来。   裴大娘心疼的抓住女儿的手,她虽然听过一次诉说,但又听到女儿这样说,仍旧是难过和心疼,“佛祖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如今我们一家团员了,以后你爹和大哥会撑起来的。咱们算有运道得,你大姑他们一家都……还有你小舅舅。”   裴芝兰也想到小舅妈如今的情况,虽然有了药,但是身体也衰败下来,要是好好养着还能活,一旦有变动,恐怕也是活不成的。她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娘,睡吧。”   “你大哥他们还没回来呢?”裴大娘可睡不着,又起来爬出去。裴风顺和裴苏止也没睡,外面天寒地冻的,他们身体都僵硬了,也没敢点火堆,围成一团,小声说着话。   裴风顺伤好了很多,但大儿子他们都不让他再劳累,这几天也怎么动。裴苏止小声说:“爹,我这里的粮食要拿出来吗?”   裴照意说不要拿出来,可是一家人吃的也少的很,凄凄惨惨的,裴蓉蓉和小孩子吃的脸都发白,都没啥营养。但是拿出粮食来他们一家吃也太扎眼了。别说还有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乌春雷和乌春雪庾飞白等人。他们一家当初跟着徐远洲坐船出海的时候,带的粮食就不多,之后从盐场后厨拿了一批,但现在这些日子也吃的差不多了。   从千岩城买的五百斤粮食,裴照意不让动。现在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空间里有粮食,却无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一家人也惨兮兮跟着驻扎在山洞的人吃野菜和野物喝溪水,吃的面黄肌瘦,要真是遇到丧尸了,还怎么战斗逃跑?裴苏止唯一能做的是偷偷往野菜里放麻油。   烟草给爹一点,裴风顺搓着烟草,深深吸一口气,“你大哥的意思是我们这群人肯定不能一直待在这,他要把观音庙拿回来。拿回来后咱们再合计合计。”   裴苏止抬头看山顶,有几道黑影很快显现,裴风顺戒备,裴苏止道:“是大哥他们回来了。”他大哥吹了以前经常吹的小调。   果然裴照意裴照阳如意乌春雪道济等五人下来,他们手里都提着木棍。裴苏止和哥哥说过垃圾站里的武器装备,裴照意说他们的装备比观音庙的土匪好,除了土匪头子有火铳,这个是要防备的。   “拿到东西了吗?”   裴照意点头,“拿到了,里面有七十多人,乌烟瘴气。”这强盗简直不做人,他们等到天黑偷偷潜进去,发现里面鬼哭狼嚎的,他们竟然正在烤人肉吃。   道济和尚气得说不出话来,佛堂清净地,如今了地狱,他罪该万死。当初主持好心收留那个盗匪还给他治病,谁知道是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盗匪伤好后离开,转而又待了十几个人围攻了观音庙,将他们幸存者赶走,自己霸占了寺庙。   “那个盗匪头子是什么样的人?”   “畜生。”如意吐出两个字,声音里有恨意,“我会将他碎尸万段。”   裴照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意低着头擦拭了眼泪。   裴照意见裴苏止和他爹熬得眼睛通红,低声道:“有什么话我们明日再说,去睡吧。”   “大哥你们还没吃饭呢,娘给你们留的菜粥还温着,我去拿过来。”他放在被窝里了,现在柴火也要紧着用。   裴苏止想还不如待在盐船上呢,至少夜里不这么冷。盐船太大,不能被他收进垃圾站,被裴照意开着在观音庙背后的悬崖峭壁那藏了起来,他堂哥裴照阳在上面守着。还有他们的巡逻船也被一起藏起来了。   裴苏止想要不要明天把小舅妈也送去盐船上,他娘带着姐姐和蓉蓉也过去。他们一群男的在这里,等把观音庙那群强盗们料理好了,再把他们接过来。   这寒冬腊日的实在是太难熬了。 第44章   第二日裴照意裴风顺父子二人跟着裴苏止去收香菜,然后裴苏止趁机拿出了藏在垃圾站的武器——撞车和云梯。   这个可以对付那强盗。待会儿他们就光明正大的放到营地里去,就说从船上拿出来的。   徐远洲仍旧没来找他们,这是第六天了。裴风顺叹气,“徐学子家里定然是出事了,可惜我们帮不上忙。”   裴照意对徐远洲没那么看重,这个人是很厉害,可是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虽然感激他一路照顾父母,但他觉得和徐远洲不是一路人。他们那种贵公子,一旦回到家中有了势力,不一定会看得上他们这群等死的穷人。   裴苏止听到父亲的话,点头,“可不是,我看他家里危险得很。”虽然徐远洲没有具体说什么,但他一直忧虑,偶尔蹙眉烦闷,也不知道家里是什么光景。豪门大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不比丧尸容易到哪去。   三人收好了香菜。裴苏止看着大木屋仓库里满满的香菜,心满意足的呼出一口气来。这下一结算,积分肯定购买佛手瓜种子了。结算快一点啊,不吃香菜会死星人,全靠你们了!   裴照意说他已经和几个人商量好了,今夜里要带着人去把那群强盗赶出寺庙,这个时候他才具体说明那群强盗在寺庙里做什么。那群强盗不光抢夺一些幸存者的口粮。还专门养了几个稚嫩的孩童,作为他们的口粮。裴苏止听到这的时候简直惊呆了。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长大的小孩听到这简直要窒息了。   裴照意见弟弟模样,忍不住捂住了他的耳朵,让他别听接下来的话。裴苏止扯下他的手,眼睛瞪大,要听!   这么没人性,这群强盗该死!裴照意又说起了如意的弟弟就是被抢过去了,如意没有救下来被他们打的半死,后来逃出来,一直想办法要杀了他。   昨晚他们几人在寺庙后山守着,发现寺庙里还养了一个那种丧尸怪物,他们还给他喂活人肉。那个匪首他好像不怎么怕那怪物。如意说他抢人的时候有怪物咬了那匪首一口,原本如意以为他要死的,没想到没有变成怪物,也活的好好的。如意就说这人也是个怪物!   咦?这匪首对丧尸病毒免疫?这个消息让裴风顺也很在意,他眉头紧锁,抬头纹一动一动的,“这人邪门。”   裴照意冷笑一声,“不管真假,要是他真的不怕那怪物,那怪物要不咬他,这个消息一捅出去,倒霉的就是他了。”   裴苏止一想这个,不禁打了个寒颤。要是那匪首真的不怕丧尸咬他,这消息透露出去,这人恐怕会被活人生吞活剥。他想起盐岛上王大夫的行医日志,上面总结的规律,打了个寒颤一想,说不定真的有人会对病毒免疫。   如意恨那强盗,要手刃强盗报仇。如意二十多岁,裴照意说她受苦太多,现在被仇恨驱使着,一心一意要那强盗偿命,他们如果再不行动,如意恐怕会单独去报仇。   “大哥,一共会有多少人加入我们?”人多力量大,要是只有他们七八个人,对面听说还有火铳这种热武器,他们胜算不高。要是将几个营地的人都联合起来,胜算增加,更加保险。而且要是他们将观音庙打下来,虽然占据主动权,但损失也会不少,也会让其他幸存者住进去。这样还不如让他们都出力,以后住的也心安理得一些。   “外面加入的有十二个。我们要承诺给他们武器。”   “这个没问题,狼牙棍有。”从渔盐卫所拿的武器中就属狼牙棍最多。裴苏止又拿出十二根,放到了撞车上。裴照意赶紧看了看周围,见四周无人,拍了弟弟脑袋一下,“别这么嘚瑟,小心谨慎点。”   裴苏止赶紧点头应了一声,对着裴照意笑,“我知道了,我就在你们面前随意。大哥,能不能再推辞一天,等明天夜里再去观音庙。”他还是想先把佛手瓜种子买了种下去再去,不然心里不踏实。   他们带着武器回去的时候,裴照意发现有两个强盗鬼鬼祟祟的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营地。既然来了,这两个强盗就被抓住了。   如意最恨他们,说去审问。后来得知那匪首姓刘,人称刘大郎。刘大郎有一只火铳枪,武艺高强,为人狠毒,他养了一只丧尸怪物,谁不听话,他就让那怪物去咬谁。所以众人又惧怕他又厌恶他也不敢反抗他。   刘大郎派他们两个下来是听说山上又来了一批人,想找几个好苗子充到庙里。能力强的就做打手,能力弱的长得好看的就暖床,嫩的年龄小的就留着吃。听到这里,如意没忍住把两个人砍了。   裴苏止摸了摸脖子,如意的刀又快又狠,那两个人头咕噜噜的转了几下才彻底不动。幸亏他们把两个强盗拉到密林去了,不然在营地里被小孩子看见,夜里要吓哭的。裴照意说在林子里不能生火,随意挖了一个坑,将两个强盗扔进去了。   随后裴照意抬头看了看观音庙的位置,愁眉不展道:“刘大郎等不及了,他想要整个狼山都是他的。”只是一时间没有动作,但估计也忍不了多久了。   裴苏止就纳闷了,“他要这么多人,也得有这么多的粮食啊。”不然光靠□□也坚持不了多久的。这人听着像亡命之徒,但脑子没那么傻缺吧。   夜里他被冻醒了,翻了个身,周围人睡得很熟。他又闭上眼睛进入种植空间,看到大木屋已经空了,去看空间积分已经结算好了。569分。够了,裴苏止大喜,决定明天一早就把佛手瓜种子兑换出来。   这里的确没有看到大型的野物才狼虎豹,但是山鸡野鸡野兔鸭蛇也看不见啊。整个狼山也没荤腥可以吃,除了海里能得到一系东西。狼山废弃港口虽然比悬崖峭壁好一点,但进出也不太容易。唯一的好处是用水方便和种地方便。而且地方够大,孩子有余的地方可以玩耍。   道济和尚拿到了他的种子,裴苏止决心明天去找道济和尚要一些,混合着佛手瓜一起种下去。要是结出一些奇怪的瓜果出来,他就说这种字是道济和尚的,反正现在一切都乱的很,糊弄糊弄。   裴苏止又翻了个身,看到了乌春雷,乌春雷最近表现很奇怪,一靠近裴苏止就目光躲闪溜走,以前总是凑在他面前,现在却躲得远远的。   乌春雷会裁剪,现在帮着营地里的人把破布弄在一起做了好多布袋装东西,心思也算灵巧。乌春雪倒是一如既往,庾飞白没和他说过和这对姐弟俩的事情。但裴苏止观察三人也没多少交流。   “小舅舅,我肚子疼。”裴苏止一大早就爬起来,想溜走找地方买种子,裴蓉蓉的小手就拽住他袖子了。裴芝兰打了个哈欠起来,“阿弟,你带蓉蓉去茅厕。”   裴苏止只好认命的抱着小豆丁去了茅厕。说是茅厕,其实就是一个大坑,中间扎了几块木板,分隔男女,男的还没遮挡,女厕这边好一点有个布帘子。还是他姐弄得。裴蓉蓉的小棉袄开线了,蓉蓉扯着线头,嘟囔着,“舅舅,我好想吃鱼。”   裴照意偷摸在空间里翻捡,摸出两条小鱼干,塞给裴蓉蓉,“蓉蓉啊,等会儿分给洋洋一条,偷偷吃。”   裴蓉蓉小脸蛋扬起来亲了裴苏止一口,小舅舅会变戏法,最厉害。“蓉蓉你帮小舅舅望风,小舅舅上个厕所。”   裴蓉蓉乖乖的嗯了一声,裴苏止趁机进入空间,购买了佛手瓜种子。   “本佛手瓜种子由不吃香菜会死星人特别提供。一包二十粒,颗颗饱满,出芽率百分百。瓜果成熟后香甜可口,具有明目健胃,强身健体,降低血压延年益寿等功效,是三高人群最爱。作为SJ-123号种植空间最大赞助商,我们珍惜爱护每一个星球物种,致力于让全星球人免除亚健康状态。”   好小气啊,只有二十颗种子。500积分,裴苏止心疼不已!他好像一个大怨种一样,头冒黑气,握着种子,在心里念念有词,这种子最好有用,不然显得他像个冤大头。   回到营地把裴蓉蓉交给阿姐,裴苏止小心翼翼的拿出三颗,喊了他娘亲提了水拿了小铲子去种佛手瓜。这回他也不用担心种不活,要对不吃香菜会死星人有自信!   裴照意和裴照阳和如意开始联合其他营地人,和他们说了计划,给了狼牙棍,约定了时间。黄昏到来,吃好了一顿饱饭,几人拿好了武器,上山了。   裴苏止也跟着去了,终于见到了观音庙,破败,荒凉,一股血腥味,但靠着悬崖,只有一条通道可以下山,的确易守难攻。两三个强盗在路口守着,他们躲在大石头下,等着天黑,等着时机。   裴苏止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终于等到了那三个强盗有两个进庙休息了,还有一个在熬着。裴照意打了个手势,如意出现了,犹如鬼魅一样冲到那个留守强盗的背后,那强盗叫了一声谁,裴照意也冲了出去,两人合力,一人捂嘴一人捅刀,那强盗倒在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裴苏止他们闪进寺庙侧墙边,沿着墙根,扛着云梯跟着道济和尚溜到了后面田地。   “从后面进院子,他们不会多防备。”观音庙破败许久了,只有观音堂正庙和主持住的小院子是完好的。其他院子和房子都砖瓦破败,漏雨残破,勉强住人。   树影晃动中他们就要从进到后院的时候,如意一个踉跄,踩到了一个土块,土块崩裂,灰尘扬起,差点溅到裴苏止的眼睛。   裴苏止揉揉眼睛,感觉后院一股凉意袭来,陡然打了激灵,一股说不上来的危险袭上来。 第45章   观音庙中无人发现他们,他们靠着树影隐蔽,进了后山田地,然后又偷偷爬上了屋顶。今晚没有月亮,很黑。   道济和尚给他们打手势,几人顺着墙根滑下去,道济和尚说:“刘大郎等人在正厅。”那里是供奉佛像的地方,这群人却长期在里面杀生作恶。   “不进正殿。”裴照意说,“我们先救人。”他转头看了看右边飞檐,其实什么也看不清,但他们今天来一是想弄清楚刘大郎到底会不会被丧尸咬,二是赶走或者杀死他们。   裴照意今年二十四岁,几个月前他还是老实巴交一身蛮力脑子只会出海捕鱼的渔民,而现在他已经学会审度厉害,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存势力,保护自己了。   他还学会如何坑人,他拽了一下裴苏止,“阿弟,你知道他们粮食放在哪吗?”   裴苏止明白了,大哥这是想黑吃黑。一行人目光看着道济,道济小声道:“我们没有后厨。”他不知道这群强盗们把抢来的食物藏在哪,最后可能是主持的房间里,但那肯定是重地,进不去。他们抢来的人关押在右侧的破厢房里,倒是没人看守。   裴苏止觉得应该先把他们救出来,所以一行人先往右侧去。只看到一个丧尸在一棵树下被拴着,只要厢房里有动静,那个丧尸就嚎叫着,想往厢房冲过去。这应该是就是刘大郎养的丧尸。看着像是个女人,头发很长,脸部身体都完好,腐烂程度也不高。   周围静悄悄的,丧尸嚎叫渗人,裴苏止听够了这嚎叫,示意他们赶紧进去,把丧尸先干掉,再房门打开,把人一放,趁着这骚乱,他们也可以动手。   “有人往这边来了。”道济和尚给他们望风,赶紧吹了口哨。   “上屋顶。”院子里没处躲藏,几人爬上了屋顶。他们在屋顶上匍匐着,观察下面的动静。   有两个强盗就进了院子,他们边走边说:“现在山下什么光景,大头他们两个死哪去了,还不回来。”   “刘哥说现在城里全乱了,我们要想办法再搞一批军火。娘的,这什么世道。”他们说着走到了那丧尸面前,一个强盗那火把往丧尸身上蹭了蹭,他吐了口水,“娘的,晦气。”   “别弄她,这是大哥的嫂子。”   那个强盗说,“怕什么,刘哥在睡觉。”   两个强盗嘿嘿笑着,说今天要饱餐一顿,打开了厢房门。   裴苏止他们看着,几个人心中都琢磨着待会儿怎么行动。上头没有月亮,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他们还有十几个人埋伏在半山顶,等他们这里行动发出行动讯号,他们也会闯进来。一前一后将这群土匪赶出去,裴苏止这回已经不怕杀人了。   在屋顶上看着下面的院子,人影看不清楚,只听得到声音,树影晃动如同野兽狰狞,密密麻麻的夜色纠结一起,要将死亡和危险覆盖开来。   他们屏息以待。   强盗过来举着火把从厢房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调笑着出去了,嘴巴里还说着:“今天这个不洗吗?”   “洗什么,等下浇上热水,混着盐巴放在火上烤着吃,新鲜。”那个孩子尖利的吼叫挣扎喊着“不要吃我!”   一个强盗笑着扭着他的脸,拿着火把嘎吱去烫那孩子的耳朵,孩子哭断气的躲闪,被却另一个强盗咯吱一声咬了他的耳朵。   孩子尖叫起来,强盗笑着,“我们不吃你。”接着嚼巴嚼巴咽下去了,嘿嘿笑了,“吃你耳朵,刘哥在睡觉呢,乖,别叫了。”那孩子的尖叫声引得丧尸更加躁动不安,绳子摩擦着树干,混合着孩子惨叫声越发难以听闻。他说罢捂着那孩子的嘴,把火把塞到了孩子的嘴里。   “咱们先享受享受。”   裴苏止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听到如意说他们吃人是一方面,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场景。这群畜生真的残忍暴虐。眼看着那强盗还要拿火把往孩子身上戳,裴苏止没忍住立刻跳下了屋顶。   还有比他速度更快的,裴照意和如意也直接跳下去冲了过去。   “什么人,他娘的!”   “啊!”如意一刀砍中了那人的脖子,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孩子在地上疼得打着滚。两个强盗已经被砍死了。   但他们也暴露了,道济和尚吹响了口哨,表明他们行动了。   裴苏止和裴照意又爬上屋顶,去后院拿云梯,顺便把撞车也搬进来。   好好干他一票!   强盗发现他们了,匆匆从正殿里跑出来,“什么人?”   “快去喊大哥,有好货自动上门了!”   “今夜爷爷让你们有去无回,兄弟们随我杀!”   强盗们纷纷发出挑衅言语,拿着刀棍冲上来。如意和裴照意等几人也不相让,云梯和撞车扛着,很快他们就和强盗们混合杀在一起了。   裴苏止放出了被关在厢房的人,那些人却不敢出来,裴苏止知道他们一时间不敢,在他们面前把那个女性丧尸头砍掉了,这才让那些人有了动静,迈出了脚步。   寺庙内出现了许多人影,强盗们点起灯笼,把观音庙照亮,与他们颤抖在一起。厮杀声和兵器刀棍相撞击声及惨叫声沸反盈天声声入耳。此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分秒必争,分步不能让!   刀光剑影,魑魅魍魉,夜色中杀机弥漫,你死我活。   就在这个时候寺庙也传来几声石破天惊的尖叫!   “啊啊啊!”   许多人尖叫着:“怪物,怪物从地底下冒出来了!”   那群被裴苏止放出了的人吼叫着,撕心裂肺惊恐万分,“鬼啊,快跑啊!!!”   有惊叫和尖叫声传过来,裴苏止侧耳一听,听得不甚清楚。然而长期的敏感让他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喊了大哥,想爬上屋顶查看。而此刻一个强盗拿着砍刀朝他袭来,裴苏止灵巧的躲过去,一脚踹到强盗的小腿,强盗只是踉跄一下,翻身又抓住了他的脚。   裴苏止手中拿着狼牙棍朝他手部击打,那人用砍刀抵住,裴苏止咬牙给将狼牙棒朝他头部扔过去,强盗头部被击中,裴苏止翻身立刻爬起来,抢过他的刀要砍下去。   而这个时候另一个强盗从他身后袭来,如意刚好看见,大叫一声小心,裴苏止回头扭用砍刀挡住了,如意过来将那强盗拦腰砍了一刀。裴苏止气喘吁吁,“写了,如意姐。”   如意眼神凶悍,“后院出事了,他们都在往外跑。”   如意这句话刚说完,更大更惊慌的尖叫声再次响起,而这个时候他们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会这样?!寺庙整个都乱起来了,许多人尖叫着,“怪物,怪物从底下冒出来了!”   那吵闹声惨叫声越发激烈,如意朝前奔跑几步,跳上屋顶。寺庙后院里奔逃出来许多人,颤抖着惊叫着,伴随着无数黑影朝他们冲过来。与此同时,裴照意立刻点起了火把,把周遭照的亮堂堂的。   他们这样做的同时,如意从屋顶上跳下来,“是怪物,有怪物出现了!”如意叫着。   裴苏止爬上一棵树连忙拿出千里眼,颤抖着说:“怪物从地底下爬出来了!”   裴照意脸色一变抢过千里眼,从黑黢黢的洞口里瞥见观音庙后山的空地上许多丧尸从地底下爬出来,腐烂见骨,却犹如恶鬼投胎,扑倒人群。   如鬼魅般的黑影速度很快的冲上来,活人举着火把奔逃,被黑影怪物抓住,火把熄灭,转而间又见人影晃动。月光下地府门洞大开,百鬼夜行,阴森白骨,肆虐人间。   强盗们也发现了,根本不和他们再打架了,而是一窝蜂的逃跑!   “快通知山下!”裴照意吼着。   裴苏止也没心思再打活人了,而是开始打丧尸,几个丧尸已经跑到小院子来了,他边打大声问着他哥,“这观音庙怎么埋了这么多丧尸?”为什么不火烧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就埋到寺庙后院,还埋在菜田里,为什么不扔到海里去啊!!!   他在心里咆哮,但也知道这于事无补。   这回整个观音庙都乱起来了,大家都逃命,到处躲藏,有人拿着火把驱赶丧尸,有人和丧尸对打,有人只顾着逃跑躲藏,谁也分不清谁是谁了。裴苏止他们爬上观音庙正殿屋顶,这个时候听到有一声枪响,从右侧边一个小院子里传来。   道济和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那是主持的房间。”   是火铳!那个匪徒真的有火铳。   裴苏止气喘吁吁地喊他哥,“大哥,我们不能让这群丧尸从这里出去,山下活人多,想办法把他们灭在这里。如意,你去通知大家,我们这里先抵抗一会儿。”不能一遇到事情就跑,他们现在也不是之前的愣头丁了。   再说现在天黑,他正好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武器来,要是这边都跑下去,下面一群老弱病残可跑不过丧尸。再说黑漆漆的,许多人一慌一乱,都吵嚷躁动疾奔起来,谁知道到底有多少丧尸。既然丧尸从地底下冒出来,这里又不是坟场,撑死了百十只,不能光逃不打啊。   裴照意早有此意,见已经有人行动起来了,三两步跳下去,大吼一声,“都点起火把,护住头拿上烧火棍打。”   道济和尚更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正殿门口,把大门一关,然后又把观音庙大门也堵上了。这是要关门打丧尸?这个和尚比他们猛多了!   可惜关了门也有丧尸跟着跑出去了,他们且打且退。退到大门口了,眼看着丧尸越来越多,被咬的人也变异成丧尸了,而且那群强盗怎么这么怂,都跑了。人家根本不和你联合,合着只敢欺负活人,不敢欺负丧尸。有个强盗临走前还要放火烧寺庙。   道济和尚不能忍,拼着命把火给浇灭了。裴苏止抹了一把脸,见到了传说中的强盗匪首,他倒是没跑,恶狠狠的砍着丧尸,见到他们更加恶狠狠的想要冲过来,然而丧尸绊住了他。   裴照意和道济和尚拿着砍刀也冲过去了,五六个丧尸冲过来,众人又先去打丧尸。已经退到大门外了,而这个时候本应该下山报信的如意又回来了。   裴苏止见到如意回来,着急了,“我娘她们呢?”   如意声音哆嗦着,“上下一群怪物上来了,太多了太多了,幸存者只好上山了。”   这是怎么回事?丧尸联盟成立了,说好今天在狼山聚会?!裴苏止简直要疯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冷汗从骨髓里冒出来,也顾不得这观音寺的丧尸了。   裴照意也大惊失色,兄弟俩赶紧连滚带爬的下山去找他爹娘。   好在没到一刻钟就碰上了,一大群活人往山上冲,身后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丧尸!丧尸们速度不慢,踉踉跄跄的追赶着。而身后的白骨丧尸也在嘶吼难耐着。   这回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该怎么选?   根本没得选!山下活人能跑的跑的动的全部往山顶破庙冲过来,仿佛跟约好的一样,这里成了唯一能救他们的地方。   “爹娘,这里,快上来!”裴苏止掩护着他们。   裴苏止砍掉了要抓她娘的一个丧尸的手臂,又用木棍往他眼眶戳,让爹娘快走!观音庙大门敞开着,里面有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腐烂见骨的丧尸!   山下有着衣服破烂似乎刚变异的丧尸,有些土匪已经跑下山了,看到山下情况,毫不犹豫的又往寺庙里跑去。   得了,两权相害取其轻,山下怪物太多了,先退寺庙,靠着建筑物也能挡一阵。裴大娘和裴风顺托着小舅妈已经奔过来了。   “快快,快,点火!”幸存者一百多人从山底下冲上来,直奔寺庙而来。寺庙的丧尸仿佛得到了美味一样,越发兴奋了。来到寺庙的活人一看这里也有怪物,心理脆弱的开始嚎啕大哭。   庾飞白脸色发白,赤着脚拿着武器拼命地戳丧尸。今晚他正睡得熟,然后就听到尖叫,醒过来发现那群怪物已经距离他们营地不足百步了。千里眼被裴苏止借走了,没办法观察很多,只凭着本能往山上跑。   怪物们在他们身后追赶着咆哮着,如同赶不走的蛆虫,粘着他们,沾上了就是死。走的慢了,或者被绊倒了就会被抓住,撕咬,然后也会变成那些怪物。周而复始,这一切他在盐场见了无数次了。   他原本以为这里是安全的地方,可是一切都变了。“快进来,快!”裴苏止冲他喊,乌春雷姐弟俩在庾飞白身后,越过他冲进大门内。这回都成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要是他在营地里,肯定让一群人往狼山港口跑,如今却说什么也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如前面的惊险情况,但这一次比之前更困难,一群活人惶恐不安,但手里都拿着东西,四处砍着丧尸。一个活人被咬了,刚想遮掩,转眼间就被另一个活人照头击打,然后那个被咬的人也不打丧尸了,追着活人打!   乱的不能再乱了。   哪里都是危险,谁都不可信!   裴风顺领着老婆子躲到一个角落里,裴大娘这回双手颤抖着拿着铲子,她嘴唇哆嗦着,“蓉蓉和芝兰,蓉蓉和芝兰在哪,洋洋呢?”   太乱了,人影晃动着,到处是鲜血和惨叫,人仰马翻,处处死亡。裴风顺抹了一把脸,沉声道:“老婆子先别急,他们年轻跑的比咱们快!”   “爹娘,你们别动,我过去。”裴苏止看到他爹娘躲在墙角里,推着冰刀撞车往他爹娘哪里去,裴照意和堂哥跟在左右两边。乌春雷姐弟俩也跟在后面,戒备着。有人想来抢这个车,但是看着裴照意恶狠狠的眼神,一时间也没上来。   他们一行人到了墙角,裴照意就让裴苏止留下照看父母,接着指挥着他们清理这大殿中的丧尸。道济和尚和如意及堂哥也进了大殿,一起厮杀着。   一个丧尸摇摇晃晃的冲他们过来,因为是从后面来,谁都没看见,电光火石间,庾飞白冲了过来,撞开了那个丧尸。丧尸被裴照意补刀砍掉了头颅。   寺庙里的丧尸在肆虐,外面的丧尸也想涌进来。   这等场景说是血腥炼狱战场地狱也不夸张,血腥地狱兵荒马乱不能形容。微弱的光亮中照亮裴苏止的面容,眼里充满了无畏和不屈。杀吧!熬着!拼一把!   强盗们也是一脸菜色,他娘的这世道!   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转眼间就没了,谁能想到埋在地底下的尸体也也会变成那些怪物。   这个时候一个强盗头子大声吼道:“先对付怪物!他娘的,都听我说!”他声音很大,砰的一声砸碎了一个佛像,佛像破碎的声音让正殿内禁止了片刻。   “大门关上!!!拿着武器先杀光庙里的怪物!”这一说,有人马上想起来去关大门!然后如意就拿着狼牙棍在一边瞪着,恶狠狠的盯着这个人。   裴苏止见了,目光朝大哥看去,“这是那刘大郎吗?”   裴照意点头。强盗头子是个书生模样的人——与他斯文的外表不符合的是他凶残的性子。他们把大殿大门都给关上了,佛像都搬下来堵住门窗。道济和尚心疼得要命,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保命要紧,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   土匪头子说的好,但是只有土匪听他们的,从山下奔逃过来的百姓还是呼喊着,虽然也杀丧尸,但仍旧没什么章法。但门窗堵住后,大殿内停留的丧尸本就不多,裴照意他们不用和强盗们打,专心对抗丧尸,在子夜前把大殿的丧尸清扫干净了。   但正殿外面还是那么多丧尸,而且还有活人在其中躲闪奔逃,有人爬上了屋顶,有人求着他们开门。这个时候没人敢开门,那活人声音很快不见了,接着是啃咬下咽的咀嚼声。心有戚戚,无能为力。   裴大娘难受极了,“芝兰和蓉蓉不见了,还有洋洋。”   裴苏止和裴照意两人都眼眶通红,裴苏止几乎想立刻冲出去找人,怎么办,怎么办?阿姐和蓉蓉在哪?   裴风顺老泪纵横,“事情太突然了,芝兰带着蓉蓉和我们走散了。”   有人惶惶然的追问,“这些怪物是从哪里来的?”   是啊,山顶这些怪物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山下的那群呢。   一个人颤巍巍的说道:“俺撒尿发现他们在林子里。”   如意沉声拉过一个丧尸尸体过来,道:“你看这尸体身上的衣服,显然是刚被咬的,这是千岩城内有名的蚕丝料子。”   他的话让众人不寒而栗,这么说是千岩城内跑出来的。那么千岩城,也乱了。   外面丧尸不眠不休的嚎叫撞门装窗撞墙壁,他们躲不了多久,被围困在这里,如瓮中之鳖,砧板生肉,只待闸刀落下。   裴苏止颤抖着,他暗恨自己是个废物,抬头看向正殿横梁木,屋顶上有瓦片漏了。道济和尚说过这正殿是狼山观音庙香火鼎盛时刻建造的,用的上好的木材,可是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能支撑多久。他从屋顶上能爬出去吗?   舅妈动了动,泪眼婆娑,嘴巴小声懂着念着洋洋的名字。裴大娘握住她的手,泣不成声,舅妈一见一口气脸色发白,强撑着起来在摸着,然后手一松,烟气了。   裴大娘呆呆的,哭也哭不出声来,裴苏止见状抱住了母亲,母亲在他怀里颤抖着,瘦小的老太太也差点昏过去,绝望极了。   事实上大殿里的人如今都静悄悄的。亮光也都被熄灭了,因为一旦有光亮一旦有声音,外面的丧尸就会暴走震荡暴躁。   如何突围?阿姐和蓉蓉洋洋在哪?   营地中有丧尸在晃动着,黑夜中,裴蓉蓉被裴芝兰抱在怀里,母女俩依偎着,洋洋在其身后。三人躲藏在一颗树上,一动不动,也不敢乱动。怪物来的太突然,裴芝兰只得先顾着女儿,跟着众人一起跑,中途摔了一跤,落后于人,怪物追赶。眼看躲避不及,她咬牙抱着女儿赶紧爬树。蓉蓉会爬树,身后的洋洋不知道什么身后也跟在她后面,裴芝兰让两个孩子躲在了树上,自己弄死了一个丧尸,也躲了上去。   三人暂时无事,裴芝兰害怕不已,但为了两个孩子也打起精神。可是人精神绷紧到一定程度,会受不住的,洋洋在树上待了一个时辰就忍不住了,开始乱动起来,引起了几个丧尸的注意。裴芝兰心急如焚,捂住了洋洋的嘴巴,低声呵斥他不要乱动。可是洋洋本来就有些痴傻,如此对待更加挣扎起来。树干晃动,洋洋掉了下去。   那几个丧尸过来了,裴芝兰焦灼,低声让洋洋赶紧爬上来。她伸出手,想拉着洋洋,洋洋却爬不上来了。   裴芝兰在树上看到那丧尸身影靠近,红着眼低声对洋洋道:“跑,快跑!”他一动,那丧尸立马奔过来。追赶着洋洋,洋洋开始跑的速度还快,但很快因为看不见路被绊倒了。   裴芝兰绝望了,要救吗?她内心焦灼挣扎,最后抱紧了女儿,没有下去。   蓉蓉小声捂着嘴,紧紧缩在母亲怀里,听到了洋洋哥的惨叫。   裴芝兰心如刀割,但她狠下了心,只是抱紧了女儿,闭上眼睛不再往那边再看去。但紧接着那边就发出砰砰的几声响。裴芝兰扭过头去,见追赶的丧尸似乎被什么砸中是的,突然倒下去了。   裴芝兰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却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影子,许久那边都没有动静了。倒是有碰撞声再次响起来。随后裴芝兰看到洋洋抱着一个大大的瓜果梨形样的东西走了过来,冲着她笑。   接着裴芝兰就瞪大眼睛,吼了一声,“小心!后面有丧尸过来了!”   洋洋转身,裴芝兰瞳孔放大,亲眼看到洋洋把那瓜果扔向朝他过来的一个丧尸。   那个丧尸碰到瓜果就倒下去,而且那瓜果砸到的丧尸的腰部位,那个部位的衣服很快腐化了,露出里面的肉,但接着那丧尸的肉很快也溃烂焦黑,就更烈火焚烧过一样。   裴芝兰内心震动,这是什么东西?   裴蓉蓉露出头,指着洋洋又拿起的瓜果,扬起脸对她娘小声道:“这是小舅舅种的瓜,佛手瓜,小舅舅说很好吃。” 第46章   “什么时辰了?”大殿里渐渐没有声音了,外面也安静下来,裴苏止揉揉眼睛贴着裴照意耳边问。   裴照意摇头,战斗到现在,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他捏了捏阿弟的手,“先眯一会儿。”外面丧尸撞门就撞吧,一时间也撞不进来。   寺庙破旧,然而先前建造的时候用的上好的石料,大殿坚固,虽然破败,但肉体凡胎撞上去一时半会儿间也不会撞破。   佛像高大威严,他们把所有能搬动的地方都搬到门窗下,尽量堵住了,偷得片刻的安宁。   舅妈的身体已经冰凉了,众人渐渐麻木了。   天亮了,一小撮日光从高高的屋顶上的砖瓦缝隙中传来,大殿屋顶高耸空旷,裴苏止的云梯只能到达一半高度,可以想象出这座观音庙鼎盛时期的香火旺盛,香客如云的情况。   这期间大殿里幸存者有三个人被咬后变异了,趁人不注意又感染了一个人,随后被人消灭了。这中有一个人是个强盗,咬了一个年轻人。那个小强盗和被咬了人都被刘大郎杀掉了,随着他们动作外面丧尸又开始暴走。   裴苏止看到杀人眼神都不带变色的。那个被咬到的年轻人的母亲看到儿子被杀了,拼着喊着要报仇,也被刘大郎一刀砍了。刘大郎动作很快,这样连杀三人竟然不到半盏茶时间。   其他人见状没动,只有如意一直盯着,见状冷笑起来。   如意的脸是黑的,有血迹,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完全不在乎容貌,连脸上的血迹都懒得擦拭,而现在她却忽然捋了捋头发,用袖子擦了狼牙棍上的血,那模样如同对待亲爱的情人。   有人围着窗户,有人围着门框,有人靠着佛像,有人藏在桌子底下。有人哭泣有人发呆有人抱头蜷缩。殿中百态众生,但都有同一个念头想要活着出去。   正门被堵得严严实实的。   裴照意目光遥遥盯着窗棱,听到外面声音,艰涩道:“他们不会离开了。”是啊,如今已经不是白天丧尸不敢出来的时候了,他们无所顾忌,随性所致。   “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裴苏止的目光一直瞅着屋顶,“门不能开。”要出去,何其艰难。他们这群身强体壮的有武器的年轻人也许能冲出去,可是门一旦打开,许多无辜的人瞬间会被丧尸撕碎。   这时候小声呻吟和哭泣的声音越发响起来。大家都知道他们这是在等死,除非有外援。   可是有谁会来救他们呢?   唯有自救。   如意盯着那刘大郎,刘大郎被几个土匪围在中间,感受到目光,直刺如意。裴照意喊了一声如意,如意回首冲他摇头,目光通红。   裴苏止觉察到什么,就见到如意猛地用手上的狼牙棍敲击地面,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   刘大郎瞪着如意,龇牙暴怒。   如意不躲反笑,清脆开口,指着刘大郎,声音提高,不顾外面的丧尸大声道:“大家听我说,这个人丧尸不咬他。我亲眼看见他被门外那种怪物咬了后却毫发无损。”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目光惊疑不定的扫向刘大郎。   “昨晚你们也看到了,有一个丧尸就在他身边,却只咬别人!忽略了他!”   刘大郎狞笑起来,“臭娘们,你胡说什么?”他没有一丝害怕。   如意这回声音尖利起来,根本不怕激怒影响外面的丧尸,也不怕激怒刘大郎,“大家不信,可以试一试。”说罢这人往原先放置佛像的后面排位柱子走过去,然后捞出一个捆绑的严严实实的小丧尸。   众人吓了一跳,如意什么时候藏了个小丧尸在里面?!   裴苏止认出是昨晚被两个强盗咬掉了耳朵的小孩子,如意什么时候把他抓起来的,他们谁也没注意到。   小丧尸挣扎着,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如意拎着丧尸往前走了几步,面对着刘大郎,“你敢不敢试?”   裴照意他们都没阻止如意。如意铁了心的要报仇,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谁都有可能会死,但说不定这个刘大郎会活。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决心要断他后路。   “试什么?”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丧尸不咬他。”如意目光在蠢蠢欲动的幸存者身上一晃而过,随后挑衅的盯着刘大郎,“你敢不敢让我一试?”   小丧尸面目全非,虽然捆绑紧紧的,但仍旧在挣扎着,如意道:“这怪物不是你的对手,你一刀就能砍掉他的头,可是他不会咬你,或者说会根本无视你。昨晚你想跑下山,所有人都往山上跑,你却往山下走,凭借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可惜我一直盯着你,你逃不掉!”   如意的话让众人半信半疑,有人怀疑盯着刘大郎,幸存者还在犹疑中。而跟在刘大郎身边的强盗们却动了。   他们强盗跟着刘大郎是畏惧他的实力,也见过他在怪物中厮杀的本事。但要是真的像这个女人说的这样,那么他就是不怕怪物丧尸,所以才会这么游刃有余。他们目光开始犹疑,躲闪。   刘大郎哈哈大笑,“一个女人的话就让你们这样风声草动。”他呸了一口,“都该死!”说罢突然从怀里掏出火铳。   众人看到火铳,有人立马歇了心思,害怕不已。   如意照样第一个冲上去,“今天我要为我阿弟报仇!”她狼牙棍劈下,刘大郎却没有用火铳,而是使用了他的刀,挡住了如意的攻击。   如意冷笑,“看,他的火铳根本没有用。”   刘大郎吞咽着涂抹,冷笑起来,“是嘛?”说罢抬起火铳,冲着她拉动了引线。但这个时候的火铳根本不像后世的火枪那样迅速便捷。从引线拉起到火铳预热,点燃石弹发射出来有不少的时间间隔。   如意额头冷汗涔出,单臂一挥,借着一个石像,嗖的一下子躲进去,然而火铳爆发出强大的威力,将石像连带着如意被冲击出去。   如意很久没有站起来,裴照意和道济和尚急忙过去看她。火铳爆发,许多人都没敢再动了,而外面的丧尸却动了。   撞门声越发强烈,轰然作响,门板震动。   刘大郎哈哈大笑,举着火铳“我看哪个敢上来。”他刚笑完。   身边的一个刀疤脸的强盗就捅了他一刀,“你石弹已经用完了。这老大该换我当当了。”他被压在刘大郎身下,不满他很久了。   一直没动手是顾忌到他手中的火铳,而如今那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他数过石弹数量,等这一天很久了,这个该死的刘大郎是个变态,绑着他那早就成了怪物的嫂子,来吓唬威慑他们!今天就是他的死期,等他死了,他拿到火铳,吃了他的肉大摇大摆下山去!   他一动,有两个强盗也动起来。刘大郎立刻反击,随手砍掉了两个蠢蠢欲动的强盗。他这一动就证明他心虚,所以有些人也就动了。   如意这边吐血,她坚持着爬起来,推开裴照意,又冲了上去。到这份上了,干!裴照意几人也上了。   裴苏止无奈推着爹娘又重新躲入角落里。他们躲着,那个小丧尸还在扭动着,裴苏止想杀掉他,刚要动手。   而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刘大郎,“吃了他的肉可以不怕那种怪物,怪物就不咬了!”然后就乱起来了,许多人躁动起来。   还有两个人抢走了那个小丧尸,往刘大郎那边扔过去,看样子是真的想验证如意的话。   许多人朝着刘大郎一哄而上,将他围起来。   人性在这个时候变得无足轻重了,都想咬他一口。然而有两个强盗率先做到了,咬伤了刘大郎的手臂,硬生生撕下一口肉来。接着更多的人冲上来。   如意奖状哈哈大笑着,“看,这个小丧尸不咬他。”众人都看见小丧尸的嘴巴被如意放开了,小丧尸整个人被如意按在刘大郎面前,却根本不咬他,而是对着如意嘶吼。   有人彻底疯狂了,“是真的,都是真的!吃了他!”一些人如屠狗追逐腐肉一般抓住了刘大郎,想要分食他的肉,那样子和外面的丧尸一样可怖。如意笑了一下,把小丧尸往地上一按,接着用狼牙棍砸碎了他的脑壳。   刘大郎被陷入围攻中,鲜血横飞,血肉分离,刘大郎如困兽一般抵抗着,往大门口逃去。门被佛像堵住,他爬到佛像上,血水从佛像上滴落下来,如观音泣血。   道济和尚大怒,怒吼:“他要劈门,不要让他开门!快拦住他!”他立刻动手,将刘大郎从佛像上掀翻在地。   众人一哄而上,抱头的抱头,拽腿的拽腿,拉胳膊的拉胳膊,踩脚的踩脚,抓到哪个部分上口就咬,血肉横飞,生吞活吃。   裴大娘瑟瑟发抖,一把年纪第一次看到这些血腥场面,吓得眼珠都不会动了。   大殿内再次乱起来,而外面的丧尸更加亢奋了。   不知道是谁抢夺间被撞了一下,撞飞出去,撞到了窗户上,给窗户撞出一丝缝来。然后扑棱棱那一扇窗户上堆满了丧尸,这缝隙刺激到了他们,丧尸撞击窗壁越发强烈。   裴苏止勉强推开人群,走到刚才如意拎出小丧尸的地方,满大殿找庾飞白。可是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不禁发急。庾飞白爬树攀岩很厉害,他想让庾飞白爬上横梁,把他娘也给拉上去。   空间里的云梯不够高,绳子,他的缰绳!   裴苏止喊了一声爹娘,“掩护我。”从空间里拿出了铆钉和缰绳,这是拉船上岸的船绳,够结实,他要将这绳放到屋顶下方的梁木上,然后用绳子将他爹娘先送上去。   “大哥,大哥。”   除了如意还在和刘大郎厮杀,裴照意他们又开始折返回来。   但那扇被撞了很久的窗户终于被撞开了,许多丧尸要挤进来。裴照意裴照阳道济和尚们开始砍丧尸。   这大门坚持不久了,一旦破开,他真不敢想想他和大哥能不能护住亲人。而且那么浩浩荡荡的丧尸,怎么能杀的完,从屋顶上爬到后院,可是,后院是悬崖?难道要跳崖?   不管了,先上去。裴苏止左右看了看乌春雷姐弟俩没有动,漠然的盯着门窗。他对姐弟俩招手,把办法说了,说先把他娘弄上去,之后把乌春雷也弄上去。现在他们是一伙的,要团结。   如意他们已经把那刘大郎逼到墙角了,刘大郎撑不了多久了。而大哥他们那砍丧尸也撑不了多久了,还有大门更是撑不住了,已经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了。   他担心有人抢绳子和云梯,人到末路了可不讲谦让美德。他动起来,爬上后面佛像的高垫,架好云梯抬头一看。   庾飞白已经在横梁上露出一个脑袋来,眼神漠然的看着下面人撕扯扭打。裴苏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爬上去的。“小白,帮忙。”裴苏止冲他做手势,把绳子拿出来。   庾飞白一看就明白了,很灵活的攀着墙壁,倒挂着伸手抓住了裴苏止往上抛过来的绳子。就在庾飞白刚将绳子在梁木上固定好,裴苏止把绳子给裴大娘绑好要拉扯的时候,   有人猛地冲过来,朝着裴苏止砍去,想抢绳子爬上横梁木。乌春雪一脚踢翻云梯,挡了一下。那人没砍到裴苏止,还想再砍,却被裴照意发现拿着狼牙棍照他的头敲!那人就放弃了抢绳子。   “苏止,快点!”乌春雷催促,又把云梯架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大门被撞开了,丧尸如潮水一般涌进来!   “啊啊啊!”   “救命啊——”   裴照意裴照阳两个立刻加入阵营中,和丧尸搏斗。裴苏止撞开一个要拉他娘的人,扯开他,冲着庾飞白喊:“小白,快点!”   庾飞白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咬牙拉着绳子。裴风顺和儿子等人拼着力驱赶要抢绳子和云梯的人。裴大娘摇摇欲坠,如风中飘动的落叶。眼看着要掉下来,绳子又被庾飞白拽住,一点点往横梁上拉。   裴苏止和乌春雷扶住云梯,用肩膀顶住了他娘的脚,他往上一挺,庾飞白再一使劲,终于将裴大娘拉上了横梁木。   裴大娘攀上横梁那一刻,丧尸也彻底冲进来,充满了大殿,已经有很多人往外跑了。刘大郎早已经死去,尸体血肉横飞,肉没了,可见白骨。但还有两个人扑在刘大郎身上撕咬,身后的丧尸已经扑过来,也视而不见。   有人吼着,“我吃了他的肉,你们别咬我,啊!”但还是被咬住了。   有人刚哈哈大笑,然后笑容就止住了,怪物见谁咬谁,没有武器没有体能不会躲避就只能死。   裴苏止他们陷入了新一轮的战斗。庾飞白就和裴大娘待在了横梁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苏止感觉手臂僵硬的已经无法抬起来了,他和裴风顺背靠背缩在石像后面,喘息不停。   乌春雷被乌春雪护在身后,拽住一个被砍掉头的丧尸,冲着裴苏止大喊:“武器,我们没武器了吗?”   “没了,没了。”武器库除了狼牙棍长鞭其他都没有了,盾牌本来就没几个,在昨夜已经全部消耗完了,遁甲他们来的时候穿在衣服里,现在还在,斧钺早就用完了。   其他大撞车和刀车和长鞭,还有斧钺留在了盐船上,那是留给徐远洲的。他们只拿了一辆撞车和云梯,斧钺还有几把,现在都在他们手上了。长鞭他们不会用,不小心还会打到自己,所以一直没人用过。   乌春雪咬牙,少女不服输的脸上全是血迹,“云梯还能用,阿弟你上云梯到横梁上。”现在很多人都在往墙上爬,想上。   可是太高了,只有三个人上去了,在大殿的另一边。加上庾飞白和裴大娘,横梁上有五个人,乌春雪吼着庾飞白,要他把绳子再次放下来,把乌春雷也拉上去。   庾飞白照做,然而刚放下绳子,就有两个人下来抢夺。又是一阵拼杀,然后绳子也断掉了。乌春雷姐弟俩身上也是伤口,背对背和他们在一起驾着云梯,爬上了云梯。   大哥和堂哥衣服早已经染红,脸上都是血迹。如意坐在高高的观音像上面,血迹染红了她胸前的衣服,她不住的吸气,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五脏六腑具焚。   外面仍旧是乌压压一片。“出不去了。”她笑着,“走到头了。”   是啊,走到头了,出路在哪?冲出去跳崖?!或者直接成为丧尸大军中的一员?道济和尚捂着手臂,他惨淡一笑,“各位施主,死在佛祖面前,说明我们有缘。”他已经被那怪物咬了,当即坐下开始念经。   裴苏止被他念经声音怔住了,发怔,“道济,不用这么快超度我们。”他还想再苟一会儿呢。   苟不起了,继续杀!   裴苏止早就在昨晚漆黑一片的时候把空间里能拿用到的武器都拿出来了,这回人手两个,但撞车早就毁了,最后只有小铲子还能用。他握紧铲子,看着虎视眈眈的丧尸,咳嗽一声,不禁心想,要是有炸弹就好了。   没歇息片刻就又打起来,丧尸们可不会休战。裴风顺自从盐船上受伤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此刻已经是坚持不住了。他踉跄一步,陷入了丧尸的包围中。   裴照意双目血红,大吼着冲杀进去,但丧尸很快冲过来,他们不怕痛,如果没有砍下他们的头拧断他们的脖子敲烂他们的脑壳,他们就会继续撕咬抓捕吞噬分食。   如意头发被扯断,她咬牙回首就是一棍子,而一个丧尸拽住了她的脚,将他从佛像上撕扯下来。道济和尚被打断了念经,阿弥陀佛一声再次加入了战斗。许多活人已经跑到后山,有的被抓到,有的慌忙中跳崖。   裴大娘手紧紧抓着横梁,“儿啊。”她想下去和大家伙死在一块,庾飞白抓住她,“大娘,别看。”   裴大娘开始求观音菩萨,泪如雨下,她一个老婆子死了就死了,可是底下的儿子还年轻,她想换他们上来。可是她下去了,他们还要分心来护她。庾飞白手里拿着火铳,可是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往外冲!”裴大娘吼着老头子,“别管我了,冲出去!”他们一直在这里打转,想必是怕他们一旦冲出去,这里会被丧尸淹没,而她和庾飞白就走不掉了。   裴大娘吼着,“儿子,冲出去!放火!”冲到外面,虽然丧尸怪物多,但他们都年轻力壮的能寻到一条出路,儿子那里还有那种麻油。   烧吧,直接烧!她死了不要紧,只要他们能活!可是冲,也冲不出去了,要是能冲出去,早就冲了。   放火是不成了,外面阴沉沉的,早起的日头转眼间就被乌云遮住了,靠着海边悬崖的海雾弥漫过来,也许会下雨,也许不会下。   烧了观音庙,他们就能逃出去吗?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外面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裴苏止侧耳听,像是火药爆炸的声音。   很快爆炸声越发强烈,然后忽然丧尸们似乎觉察到什么了,开始慌乱起来。有人叫了一声,“是宁州卫!”   爆炸声突然在大殿门口炸开,许多丧尸一下子被炸飞,血肉横飞,然后冲进来三十多个全副武装铠甲在身的将士们,他们铠甲和盾牌装备齐全,动作整齐划一,直接开始砍杀。他们犹如洪流中的可靠航母,带着沉稳的气流杀了进来。惊涛骇浪中仍游刃有余。   庾飞白在横梁上拿出了千里眼,惊喜地叫着,“余景大哥来了!”   有救了!裴苏止心里一松,紧绷的精神轻快起来,刚才听到有人喊宁州卫,他的心脏刺痛,他可没忘了宁州卫是炸了他们出岛的路的,谁知道来这里是一网打尽还是救人的。但是听到徐远洲来了,就知道绝对是救人。   “千里眼给我看看!”裴苏止一边踢到了一个丧尸,一边冲着庾飞白喊,他要再确定一下。庾飞白扔下了千里眼。   裴苏止拿着千里眼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徐远洲,却见到了裴芝兰,裴芝兰正在往丧尸中间扔、扔佛手瓜?! 第47章   一行人到了盐船上,幸存者七零八落,张兆明统计好了幸存者,32人报给徐远洲。   徐远洲正在货舱看着两缸子海盐。适才已经撑过重量有八百斤,还有裴苏止留在货舱中的武器。   张兆明看到这海盐,心中欣喜,“营地少盐,此举正解了我们围。”他们出逃仓促城外,只带着一批最新的火药。   张兆明看到海盐,知道这回跟着徐少来此一趟不亏,虽然损失了一些火药。但如今营地少盐,内城戒严,他们从宁州卫里分化出来,日子过得也艰难。   徐远洲嗯了一声,“回到行宫后,你将这带回营地,给齐老。那长鞭你们小队分了去。”   “那这三十二人是放到曲寨,还是带回营地?”   “回营地。”徐远洲已经走出货舱,“齐老那边我会说的。”   幸存者被安排在两个客舱内,裴苏止枕着脑袋,闭着眼睛在自己空间里巡视。又回到盐船上了,这回要去哪?徐远洲没说,他们也没来得及问。   从狼山突围而出,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了。他们和裴照光裴芝兰汇合后,双方汇总了一下消息。裴照光一直在盐船上待着,守着他们的船和物资,但是那天白日,他看到很多客船出海,没敢乱动。   但到了黄昏,海上起了狂风,更多的客船出海。裴照光觉得不对劲,就开着巡逻船出去看了,这一看不得了,千岩城1号□□炸了。   许多那种怪物出现在近海,海面上鲜红一片,而且烟尘滚滚的。裴照光就想到狼山的他们,急忙返回开了盐船来,那个时候已经是黎明了,一靠近狼山口,就已经发现那群怪物上来了。   他没办法,只好抓心挠肺的等着;而裴芝兰这边则小声说了他们走散后的情况,还有那佛手瓜的情况。裴芝兰带着两个孩子没敢走远,就在裴苏止种佛手瓜的地方徘徊,她手中有瓜,能吃能打,活了下来。   后来徐远洲带人上山,见到了她。徐远洲已经看到了那佛手瓜的威力,裴芝兰说是在野地里发现的,多余的她也不知道。她没说这是弟弟种的。然后徐远洲就带着三十个将士一路杀上去了,他们有火药,并不费事。   救下他们后,在下山裴照光也从狼山口进来了,然后就汇合在一起了。其中一个宁州卫冷笑着说千岩城外城已经全乱了,宁州卫现在外城已经控制不住了,全部退回内城,任由那些怪物们在外城肆虐。   大家在船舱里包扎处理伤口,裴苏止和裴照意买的药这回用上了,盐船是很熟悉的了。宁州卫没有搭理他们,一群人上了盐船后,他们就进了货舱。   裴苏止想起海盐那批货,心里想着幸亏当初拿出了两大缸子出来堆在货舱里,不然让他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他还真不敢。徐远洲和他们分开时候说了海盐,他放在心里就准备了两缸子,其余还有一些还是藏在空间里。如果待会儿徐远洲来问他要,他还会再拿出一点。但他觉得徐远洲不会再来问他要了,一种直觉。   这回他们又失去了好几个伙伴和亲人。乌春雪这回受伤严重,身上好多伤口,但不确定是不是丧尸咬的。如意和道济和尚根本没上船,徐远洲带兵把丧尸斩杀干净的时候,他们就变异了,后来也被砍头烧掉了。连同观音庙一同烧掉了。大火烧山,这群丧尸就永远留在这里了。   徐远洲敲门,和他们说了会带着去悬崖山行宫。他果然没有问剩下的食盐在哪里。裴苏止摸不清他路数和想法,但却觉得安心。他们救了徐远洲一次,而徐远洲也救了他们他们一次,并且兑现了他的诺言,带他们出了海岛,这回要带他们去行宫。   裴苏止想着外面甲板上货舱里的那些铠甲将士,知道这行宫应该是安全的。徐远洲知道他有很多问题想问,沉思片刻:“齐宣钊和你的同乡们都在城西。”   这回真的是个大消息了。   同样的裴苏止也回报了徐远洲一个大消息,他道:“我有那种怪瓜的种子。”佛手瓜要种,而且要光明正大的种,去了行宫可不是几人偷偷摸摸就能成的,还不如将其摆在明面上。   徐远洲目光如冰箭般锐利,寒声道:“种子你有多少?”   裴苏止挠挠头,拿出十七粒,黑色的种子在手心里如芝麻粒大小,看着丝毫不起眼。   他咳嗽一声,“别看这少,出芽率百分百。”根据裴芝兰的说法,裴苏止猜测出来这佛手瓜生长周期十分短暂,几乎一天一夜就能长成,而且威力极大。而且他也看见了裴芝兰和两个宁州卫使用这种瓜打丧尸的威力。只要扔的准,能砸到丧尸,就是砸到哪,丧尸的哪个部位融化。就像硫酸一样真的是威力无比。而人类拿着或者被砸到除了瓜破了被砸一身瓜汁外,不疼不痒的。   虽然他种下的三颗都被阿姐采光了,拿去砸丧尸了,也没尝尝味道怎么样。但只要有这个种子在,他完全可以种活这个,有了这个还怕啥丧尸,这功效堪比硫酸啊,只要砸中丧尸,那是转眼间就能灼烧他们的身体,阻碍他们的行动。   “这种子和你们家的香菜种子比如何?”徐远洲缓缓问道。   这怎么回答?裴苏止只是嘿嘿笑,“这个种子不是我家的,是道济和尚的,他只给了我这么多。而我只能给你十粒。”他说谎话不眨眼,笑容明亮,“伸出手。”   徐远洲定定看他许久,半响笑了,伸出了手,“谢谢。”   “不客气。”裴苏止在他的目光下手脚冰凉,面上却很镇定,他没有躲避徐远洲的目光,“还有,狼山有个土匪丧尸不咬他。”他说了刘大郎的事情。说完后又说到了盐岛王大夫的行医日志,本以为徐远洲会说些什么,但徐远洲脸色很难看。   裴苏止不明所以,但直觉不应该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一旁的那个军士突然出来了,而且一直盯着他,仿佛他马上要变成丧尸吃人一样,神色怪吓人的。   而且裴苏止自己浑身都疼得要命,该说的都说了,还是躺着回去养伤吧。裴苏止转身要回客舱,徐远洲突然叫住他,靠近他,低声道:“种子的事情不要乱说。回去吧。”   徐远洲目光不再看他,而是问张兆明,“清点好了,武器发下去了?”   张兆明低头请示徐远洲,“徐少,我们会从4号口入城。”   “还有多少时间到行宫?”现在天色已晚,云霞映天,然而海面迷雾未散,衬着海风吹来寒凉凄楚。   “四个时辰。”张兆明回答。   到了后是黎明十分,徐远洲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神色冷疏,“就近停靠,天明再入港。另外,派人看好伤口异样的人,有异动,及时处理。”   三十二个人身上都有伤口,但除了当场变异的,只要活着的徐远洲都让上船了,只不过除了裴苏止被允许出了船舱以外,其他人包括蓉蓉和洋洋两个小孩都被关在船舱里,不许进出。   随后有四个差役开始挨个盘问他们,从姓名籍贯到特长及职业还有着重在狼山经历及两个月前的身体状况,有没有经过那场黑雨,和有没有发热生病过。裴苏止也被问到了,他老老实实说了。   当晚,三十二个幸存者中有七个的伤口是丧尸弄得,他们变异了成了那种怪物,被铠甲将士们斩杀,尸体扔进了大海。而乌春雪没事,姐弟俩抱头痛哭庆贺劫后余生。   太阳高升起,一行人再次踏入了陆地。   齐宣钊齐家在城西行宫驻扎。悬崖山上的行宫富丽堂皇,虽然早已经被改为生活基地,但内宫仍旧漂亮。   他们没有被安排在内宫,听说内宫现在被齐宣钊的爷爷改成了办公场地,粮食军械城防公务及宁州卫还有齐家等人都住在其中,是整个悬崖山最安全的地方。   裴苏止抬头看着那重重嵬嵬的建筑,高大宫墙,砖瓦坚固,看上去深不可测。   裴蓉蓉抱着他的腰,仰着小脸,“舅舅,我们没有被分到地。我什么时候才能吃那甜甜的瓜?”她觉得舅舅种下的瓜很甜。   裴苏止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快了,快了。”   裴芝兰把女儿抱过来,叹了一口气,看着裴苏止,知道他想赶快知道其他人的下落,但现在感觉大家都忙得很,他们刚来到这里什么也没摸清楚,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还是不要乱走为好。   “回去吧。”裴芝兰对裴苏止说道。裴苏止把脚下的木盆抱起来,里面种上了一颗佛手瓜,晚上该发芽,明日该能看到瓜果了,这种东西两天就能成熟一批,但具体成熟后啥模样谁也不知道。裴苏止推测可能会变硬。   他们才来到这里两天,第一天是在下面的民居茅草屋里过的,听差役说那里是过渡带,待了一整天后如果没有变异就可以进入了。   茅草屋在山脚下,虽说是茅草屋但比山洞强多了,茅草厚实保暖。还有一位大夫来给他们检查身体。一排茅草屋里有五六个人住,陆陆续续还有幸存者被带回来。但茅草屋住着只给管一顿饭,多的是没有了。   第二天他们被带到一处村庄,但木造居所和石头居所已经所剩无几,暂时安顿在营帐中。安排他们的人说,稍后会带着他们去砍树分地安排事务。就在这个时候裴苏止见到了齐宣钊。   几个月不见齐宣钊,他觉得齐宣钊少了一丝少爷气息,多了些肃杀阴寒。只不过这人一见面就抱他抱得这么紧,让他觉得难受,推开了齐宣钊。齐宣钊让他安心在行宫村庄住下,他们正在修葺行宫和许多军事防御建筑,他也听徐远洲说了一些他们的情况。   齐宣钊很忙,只见了裴苏止不到一刻钟便被几名全副武装的差役们叫回。让裴苏止很多消息都没法打听。   裴照意和裴风顺打听消息说,营地里之前不收人,是十几天前开始征收流民和幸存者的。之所以收人是为了屯田和修建防御军事。   他们还说现在城里面那种怪物越来越多了,有从不远处的城池来的行商来说他们那里也有了这些怪物。   他们听了都难受的要命。要真是这样,哪里都不是世外桃源,都有这样的死亡和厮杀。这个行宫基地看上去很坚固,而且正在建造外围防御,但能扛得住吗?都能住行宫了,也有宁州卫了,为什么不能入内城呢?   裴照意他们想不明白。   裴照意想不明白的事前,徐远洲却心知肚明。当齐水明告诉他王爷中毒陷入昏迷,外务交给了世子,内务由大夫人管辖的时候,他就知道尚行之要动手了。恐怕父亲的中毒也和尚行之有关。   他和齐宣钊见面后,已经想办法和王城联系,希望母亲和外祖父不要轻举妄动。消息是五天前送出去的。齐宣钊告诉他,他们得到王城那边的最新的消息是十天前送出来的。   王城已经知道现在这些怪物的情况,正在调集卫所兵力,给予他们就地处决怪物及感染人群的权利。并且限制了人员流动,就算有区域大部分感染幸存者也不能随意流窜。如果有不听者擅自流窜一旦被发现格杀勿论。   大雍朝中枢运转挺快速的,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制定了防疫政策。就地斩杀焚烧,禁制幸存者逃窜。这思路也是对的。可天生怕死苟且偷生是人本性,人都到那份上了,谁愿意留在一个满是怪物的地方,肯定会四处逃散。就如盐岛上的百姓,不跑难道等死吗?这个命令虽然下达,但执行的很不顺利。   所以怪物遍地开花起来。各个地方城池已经关紧城门,戒严。如今能在外面自由行走的就是兵役和逃亡者。前者是为了驱逐斩杀怪物,后者是被为了逃命。这是别的地方的情况,而千岩城内城情况还好,尚行之不是废物,能控制住。   外城乱了起来,下属乡镇也已经失守,成了怪物栖息地,骚乱和动荡不可避免。宁州卫分化成几个阵营,调兵权在靖宁王世子手中。   而行宫这批宁州卫是跟着齐家来的。齐家能带走的兵马不多,手中也没有人手,他们防备不足,遭了世子暗算,最后只能狼狈逃出内城,来到了此处。   行宫一处议事厅,一位白发须眉老者见徐远洲大步进来,急忙起身拜见,“小公子,张家来人了。”齐水明见了徐远洲不禁欣喜异常。徐远洲他们就有重回内城的希望和能力。王城那些墙头草恐怕会再次倒戈。比如,他才放出消息,张家就派人找上门来。   “齐老不必多礼。”徐远洲抬起他的手臂,虚虚一抬,将其按在太师椅上,眸色深沉,语气却和气淡然,“张家派谁来了?” 第48章   冬日冰寒,天气阴沉,虽有太阳却只是照明作用,并不能带给这个冬日一丝温暖,阳光软绵无力。   按日子来说该有一场大雪要来了。   裴梅生和姜晴山相继打水回来,几家人纷纷从一个大的茅草屋内探出头来,议论纷纷。   “上面说什么时候发粮食和种子了吗?”   “行宫招人,我们这些人能去吗?”   “寨子里人怎么说?”   “曲村长他们把好东西都霸占了,赶我们到这里来,打个水还要分时段去,真糟践人。”   “听说行宫那边又收了一些人,不知道会不会放到我们这里,这里人太多了,挤不下了。”   裴家小姑嘟囔着,“我们这么多人都挤在一起,撒个尿都扭不开身,谁耐烦再要别人来。”她呸了一口,“早知道还不如待在俺们岛上,狗皮膏药的来这里受苦日子。”   “他婶子,你没听人说吗?当官的把咱们盐岛给炸了,所以现在城里缺盐,你不走留在那连渣都不剩。别胡咧咧了,还是想法子想想这一天能吃啥,你瞅着这几个孩子饿的。”雨田飞飞等人都躺在大通铺里,病恹恹的。   裴梅生没说话,舔舔嘴唇,他看了一眼姜晴山,姜晴山面无表情。姜晴山将水桶放好,拿了个水壶走到茅草屋内,走到最后一个位置面前,蹲下去,“娘,喝点水。”   一个干枯的手出来,没有掀开薄被,而是直接拿了水壶缩进被窝,不久后扔出一个空的水壶出来,扔到了床铺下,脏乱腥臭的水渍可见。   姜晴山面无表情的弯腰拾起水壶,走出去。   外面的议论已经又换了话题,说到等下去寨子外的水沟里挖泥螺。冬日野蔬能吃得不多,青绿色更是难见。而内陆这边不必海边,有大海的馈赠。所以他们活的极为艰难,几乎是忍饥挨饿着,喝水苟活度日。   山中木材稀缺,被他们砍伐不少做了房子,冬日更是冷如冰窖,柴火紧张,更别提烧柴取暖了,只靠人力。但他们刚开始进入曲寨的时候也被允许砍伐树木造屋,但后来曲寨原本逃出去的村民回来后,人又多起来,砍伐树木就不太方便了,说不能砍伐太多,要定量。   大家伙一起挤在大通铺里,外面用木材围起来,又有茅草覆盖,靠着人力也能取暖。   曲寨在悬崖山下,中等村庄大小,和曲寨类似的还有玉河庄。不过人家村子是本地人,而且里面伤亡不多,虽然也依附着行宫,但比他们这些外来的强太多了。曲寨之前的房子在清理丧尸的时候几乎被炸毁烧毁完了,所以他们过得才这么狼狈。   人到了这份上有吃有住饿不死冻不死不被怪物咬死,就是胜利。不是没人想过抓那种怪物回来煮着吃,但这念头一冒出,自己先打了几个寒颤,疑心自己出了毛病,饿得没了理智。那怪物吃了也会变成怪物,据说有一户人家就是饿得受不了了,把邻居家感染的小儿子煮了吃了,然后一家人都变成了那种怪物。   “晴山,夫子以前最喜欢你,你能不能去求夫子帮帮忙。”裴梅生哈着气,搓着手,“我想去行宫,听说行宫需要会写字认字的人帮忙监工。”   姜晴山看着他,直言不讳,“刘夫子死了,张夫子自顾不暇。山长和崔夫子听说已经离开了千岩城,被送往王城。我没办法。”刘夫子死前是让他去行宫帮忙,可是他为了照顾母亲拒绝了。他们跟着齐宣钊的最后一批渔船离开了海岛,但谁知道外面也变了天。   裴梅生吸了吸鼻子,他鼻头冻得通红,衣服赃物很久没洗过了,脸色蜡黄发黑,垂头丧气,“真的没办法了,这样下去都会死的。”冬天太难熬了,已经有几个人得了风寒了,他们都睡在一个大通铺里,很快就能全部染上风寒,一着不慎就完了。   “下午行宫来人,我们去求一点药,晚上找个板子将得了风寒的人移到板子一侧,隔开。”说罢,他便扛着锄头去前头干活。   他们这一批运气还是好的,先前在渔船上生活啦一段时间。后来被安排在曲寨。曲寨之前的村民全部变异成了怪物,被齐宣钊带着兵差用火药清理完毕,将幸存者安置在这里。   有些人不满,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了。他们坐上那艘船还没入千岩城港口的时候就听差役和他们说不会让所有人进城的。相比之下他们比留在岛上的人幸运的多。裴梅生想起了裴苏止,如果苏止在这里,说不定他们都能跟着齐宣钊去行宫。可是苏止也许已经死在岛上了。   裴梅生很久没有想起裴苏止了,这里的生活折磨得他根本没有力气去想以前的事情。他们一艘船的人已经熬不住死去病去的人已经有十五个了。昨天夜里一个老人出去方如厕,便再也没有回来,早晨被发现冻死在茅厕旁。太冷了,人命比草芥还要低贱。   姜晴山一把子力气,正在努力挖坑。他们曲寨也收到了行宫上面的命令,挖一条壕沟出来。这个壕沟是防丧尸的,不时会有差役下来巡逻查看,曲寨是行宫的第一处防线。   这个寨子原先有田地的,可是现在秋收已过,春耕未开始,因为冬季青黄不接,种子和农具都不多,又因为丧尸暴动动乱,家破人亡中,所以他们处于以后总尴尬的缺粮食状态。   只要缓过劲来,开春有了粮食,他们很快就能在这站稳脚跟。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那些怪物不会再次突袭他们。   姜晴山带着他娘,顺便照顾几个邻居,他爹已经没了,只有一个亲娘在,虽然亲娘已经完全疯了,但也是他的依靠。   裴梅生更是孤独一人,平日里也格外照顾那些孤儿寡母的,他们这里一共有活着的村民五十七个人,都是从齐宣钊带着那个船队上活下来的。   姜晴山挖壕沟不惜力,很快出了汗,但他腹中饥饿,挖了一会儿便停下休息,凉水入喉,五脏六腑一个激灵,神情又清醒了一点。   然后就看到几个人影朝他奔来,人影还喊着他的名字。   姜晴山疑心自己看错了人,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嘴唇抽动着。   转眼那人已经到了跟前,“嗨,姜晴山好久不见啦。”   裴苏止冲他挥挥手,“咋了,不信我还活着?给你瞅瞅。”裴苏止含笑在姜晴山面前转了个圈。   姜晴山这才反应过来,声音抖着,一向面瘫的脸竟然显出了可疑的激动,锄头倒地,姜晴山伸出手按住了裴苏止的肩膀,   “苏止,苏止。你,真的是你!裴婶娘裴大哥!!”他看着他身后熟悉的几个人,几乎是热泪盈眶,“你们都还活着。”   “我们命大。”裴苏止抱了一下姜晴山,“好兄弟,你看你瘦的。”这背后和肩膀的骨头咯人,“走走,带我去看看我婶子侄子,和我详细说说你们情况。梅生呢,好不好?”   这一路冒险,西橘村的几个小伙伴们又聚在一起了。裴梅生见到裴苏止热泪盈眶,久久的抱住他不丢手,后来还是被姜晴山隔开。大家更是抱头痛哭,哭好之后才开始说各自的情况。   裴苏止来曲寨之前并没有见到徐远洲,只是见到了齐宣钊,齐宣钊告诉大概告诉他们,他带着几船人回到千岩城之后的事情,涉及到了千岩城内部的权力之争。齐宣钊没有详细说明,只是说他们后来又出城来到了行宫驻扎,把他们放入了曲寨。而姜晴山和裴梅生说的就详细多了。   裴苏止听完,只觉好大一场戏,不比他们留在盐岛上过得好,也是很惊险刺激。   姜晴山说他们这船人除了明德班的和山长夫子他们,普通人压根没被允许入内城,先让他们在渔船上待了好几天,不允许下船。   后来过了大概七八天,让他们下船了,也不让他们去外城,就在港口一处空地搭了几个营帐。再后来港口来了好多好多人,都是从各地方要进城的。   港口就戒严,驱赶渔船客船,他们正不知所踪间。   齐宣钊带人再次出现,让他们赶紧上船,然后到了悬崖山,他跟着差役们下船清理丧尸,然后把曲寨收拾干净,他们就安排在这里来了。   先前曲寨人不多,有些田里还有吃的,后来外城有些村庄全部出事了,拖家带口的的来了很多。   寨子里涌进了一些人,粮食什么的也不够吃了,他们也带来了许多外面的消息。外面都是不好的消息,听了他们更不敢再出去了,就缩在曲寨里。这阵子砍树什么的已经归置起来了,但天太冷了,地被冻住了,寻思着等粮食下来,天暖活一点再把土翻翻播种撒菜的忙活点吃的口粮。   他们这边状况已经看到了。今天不止裴苏止来了,裴照意和裴照阳也跟着来了,还有裴大娘,主要是要看雨田母子和小姑,还有几个孩子。   可惜飞飞还在,林林已经去了。雨田也受得不成样子了,得了风寒。小姑他们见面就是哭,边哭边说的。小姑和母亲也没了以前的龃龉,抱头哭了一场,商量着如何做。   裴苏止来之前是问了齐宣钊一些情况,但没想到情况比他们想的恶劣。他空间的粮食可不能不够吃,还有草药,他们都拿了一点出来,分了。裴苏止想起佛手瓜种子,他这里还有十颗种子,齐宣钊说要他待在行宫那里,可是那里的屯田都有专门人打理,他并不能在其中很好的自如地种菜。   如今到了曲寨,说完了各自的情况。裴苏止就想起正经事,要姜晴山和裴梅生带他去看看田地,他想在这里种佛手瓜,要大规模种植那种,按照佛手瓜的生长周期和产量,一旦中成了,这个冬天的粮食就不缺了。所有人都不会挨饿了。而且他还能够收取挣积分!   最主要的是这里没那么多聪明人。他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来这里之后,他可以借着徐远洲的名义说种子是他给的,做事没那么多聪明人看着,也自由。   从田里回来后,裴苏止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了。去找他哥商量,却看到他哥在和一个女孩子说话,母亲在一旁冲裴苏止打招呼,不让裴苏止过去打搅。   “娘,这是晓桃姐?”裴苏止看了很久,才认出那个女孩子来。   裴大娘点点头,“佛祖保佑,这些日子你大哥一直没问他,我寻思着他是害怕晓桃不在了,不敢问。现在好了,晓桃还在,两人又见面了。如果有条件,我们就给他置办起来。本来说好卖鱼后就让两人成亲的。”   裴苏止感慨老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让大哥成亲。裴照意远远地看到了两人,带着晓桃走过来。晓桃是大哥。   裴照意现在的心情是既激动又欢喜,他今年二十三岁,原本只是个老实巴交的渔民,生的比一般人健壮一点。在芝兰和苏止还没出生的时候,他爹死后半年,他娘就改嫁了。   裴风顺这个做叔叔的将他抱养回来做了亲儿子养,也是疼爱的紧。   裴芝兰出生后,爹娘许久没动静,也就歇了再要孩子的心思,尽心尽力培养他,他也读过书,只不过没考上德博书院,十六岁不到就跟着族人出海,风里雨里过了七年,有着一身强健体魄。原本这次来千岩城卖鱼得了银钱后,家里就会给他办喜事。   五年前家里给他定过一个亲事,在要成亲的时候他带着姑娘出海去拜观音,那姑娘受了风寒回来后病了,有好几个月,后来没了。那个姑娘是镇子上的绣娘,为人温柔秀美,她家里人受不住,觉得是裴照意克妻。   闹了许久,裴家道歉赔款,他自己也很自责,觉得要是没出海姑娘说不定就不会得病。后来中间停了两三年,他便没有再有成亲的念头。晓桃是他出海打渔回来和镇子上的鱼贩打交道的时候认识的。晓桃是鱼贩家的闺女,原来有个娃娃亲的,但那未婚夫嫌贫爱富退婚娶了别人,晓桃为人泼辣豪爽恨他不守信义曾经去大闹过一场,坏了名声。   裴照意和晓桃两人认识有一年多了,原本也没那意思,可是一年前小弟苏止落海溺水,家里到处托人找大夫找神婆买神药的,晓桃也托家人从外面找了一个大夫来,忙上忙下的事事帮忙。后来苏止又醒了过来,两人之间又有了那么一点意思。   晓桃长辈说裴照意为人老实忠厚,又知根知底地先挑起了话头。然后两家一合计,说两人年纪差不多大,也该成家立业了。出海前就已经坐下来商量好了,等年底成婚。谁曾想到丧尸疫情爆发,再相见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家业什么都没了。晓桃一家只有她和他爹还活着了。晓桃姐还告诉他们一个消息,她发现的确有人被丧尸咬了不会变成那种怪物。可是那个人没有变成怪物却仍旧死了,是被活人咬死的。   这个和刘大郎类似情况。看来真的有人对丧尸病毒免疫。可惜这个时代没法提取他们的血液和细胞进行研究,而且要是真的有免疫之人,恐怕对他个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要是被活人知道了,岂不是要被生吞活剥,想想就好可怕。   裴苏止说留在这里,裴照意也有心要和晓桃一起,他要担负起属于他的责任来。但又不能不顾家里人,裴大娘和雨田娘哭了半宿后也决心留在这里。   裴照意听了裴苏止的话,也要留在这里,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晓桃和雨田林林等人。晓桃姐听到这非常高兴,忙带着他们在曲寨里转悠,还把藏得干菜拿出来。裴大娘见状让裴苏止偷偷拿出麻油来,分给晓桃一些。   裴照意的意思是他们一家来这里,庾飞白乌春雷姐弟等人可以不跟着他们,正好分开。省得以后麻烦事。但他们回去一说,乌春雷紧紧扒着他们可怜兮兮的说也要跟着来。裴苏止虽然有心想甩开乌春雷姐弟俩,但这个时候留他们在这里,也害怕他们胡乱说话。虽然乌春雷有时候眼神怪怪的,但迄今为止,他没做出啥出格的事情,而且他的裁剪缝纫技术真的很不错。乌春雪有武力值,也能帮上忙。他也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事。于是也点头带着了。   再说曲寨那边都是他们的人,近距离看着也放心。庾飞白也要来曲寨,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紧跟着裴大娘。裴大娘知道庾飞白是个女娃,她心软,便同意三人继续跟着他们。   裴苏止想去找齐宣钊说一声,但人没见着,和分配任务的那个小旗一说。小旗说他们要不是张校尉带回来的,才不会被安排在行宫,既然要去曲寨,就去吧。   裴苏止来这里四天了,下船之后再也没见过徐远洲。但他记得徐远洲下船之前和他说过的话,说种子可以种,要小心地种。   齐宣钊也只见了一次,而且感觉出来齐宣钊变化很大,以前是吃喝玩乐,现在人多了很多愁绪和稳重,而且很忙的样子。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裴苏止也没必要非要凑上去。   于是一家六口人连带着两个堂哥和庾飞白乌春雷姐弟俩三人还有洋洋十二个人一起来到了曲寨。 第49章   裴梅生知道裴苏止要过来,说他傻,“行宫那边条件好,给你们的营帐住着,里面住着最安全,一有事行宫那边有人就能知道。你和齐宣钊玩得好,怎么不在他那里找个事情做。还有那个徐远洲,我猜测他的身份不简单。”   裴苏止点头,“我也觉得,你打听出啥来了。”裴梅生在岛上就消息灵通,家里同学啥情况他都能知道。他们这边说着话,有一个老头晃悠悠过来了。   这是曲寨的原本的村长,曲寨原本有百十户人家的,如今只剩二十多人了,老头胡子都白了,身体却很硬朗,扛着锄头从他们面前经过,一只手还拎着泥桶。裴梅生喊了一声曲大爷,那个曲村长停下来,看了看裴苏止,“你们是新来的那批人?”   裴苏止点头。   曲村长说:“你们十二个人,可以砍二十颗树,多了可不能砍了。”   “村长,十二棵树不够。”裴梅生帮着说话,“再多给几棵。”砍树盖房子,木屋保暖,泥屋和石头屋他们没工具,盖起来太累了。   曲村长不干,“这树都是俺们种的,你行宫待着多好,非要下来。要不你去狼山那砍,俺不拦着你。”   裴苏止没想到啊曲寨现在连树都不给砍几棵了,狼山的树要留着做栅栏军械木箭。但他没和村长硬刚,“行啊,待会儿我爹和您老说。”他爹也是村长,村长和村长谈吧,他也不会谈判,他向村长打听别的事情。   “曲村长,村里的田现在谁都能种吗?”   “你有种子你有农具你就种。上面种上东西的你别碰。”曲村长说的简单粗暴。“看到没有,那片地都被山上的给占了。行宫里的齐老爷保护我们,你没事就去挖壕沟。齐老爷那是好人啊。”   “是啊。”裴梅生顺着那曲村长的话说下去,“你知道齐公子吧,我们都是他同窗,你身边这个还是他好朋友。他之所以来这里是齐公子想在这里种一种瓜。”裴梅生指了指裴苏止,裴苏止下意识的伸直了腰。   “什么瓜?”   裴苏止咳嗽一声,说在狼山口怪物那里找到的一种瓜,种出来长得很快收成很多,反正形容的天下少有,说齐公子过几日会给他送种子,大家都能种上。曲村长半信半疑,但也坐下了,和他们多说一会儿,说了很多千岩城的情况。   这曲村长知道的还挺多。特别是关于千岩城的土皇帝靖宁王爷的事情,他都八卦出来了,他说王爷也不管他们老百姓了,跟死了一样。是不是带着世子家眷们都跑了,留下个空城在这里。那些官老爷们都不管他们死活,朝廷也不管。唠唠叨叨和他们说了一堆,才离开。   他走后,裴梅生继续对裴苏止说:“齐宣钊是齐家的公子,齐家是千岩城的督粮道提辖司,是千岩城四大家之一。徐远洲家里势力肯定比他大,可是千岩城四大家之一没有姓徐的。我猜徐远洲这个名字是假的。徐远洲应该是靖宁王府家的公子,靖宁王爷有三子二女,徐远洲按照年龄来说应该是小公子,靖宁王妃姓徐,是王城徐家的千金小姐,他们徐家现在有一个徐阁老在内阁,徐议政你知道吧?”   “知道。夫子说过。”徐议政改革了土地政策,压制了一部分世家侵占良田的情况。徐议政的妹妹还是当朝王太后,徐家势力大啊。   靖宁王爷和先帝争夺皇位失败,世宗为了补偿他将千岩城及永城费城等几个郡县都划给他了。先帝三年前去世,却没有留下子嗣,当时就有风声说靖宁王要登基,然而靖宁王却根本不踏入王城,这个风声就自动熄灭了。   如今当朝的小皇帝是宗室过继来的不足十岁的小儿。朝政有摄政大臣和内阁共同管理处理掌控。内宫有王太后,王太后出自徐家,内阁首辅为徐议政,可以说王城是徐家的天下。靖宁王当初原配王妃落海下落不明,一年半后续娶了徐家徐议政小女儿。但三年后靖宁王原配大夫人又死而复生回来了。   这回精彩了,从此靖宁王有了两个王妃,新欢旧爱,原配和继室孰轻孰重。当初闹得不可开交。听说当初轰动的很,原配王妃出海遇到风暴下落不明消失三年,其实是在观音坐下做使女,观音说她凡尘未了,又将她送回来了。可怜王妃一朝回到人间,丈夫另娶他人,还有了孩子。听说原先两人也是夫唱妇随,恩爱一场的,还有两个儿子。   自己的两个儿子认了别人做母亲,王妃之位也让与他人,王妃当下请下堂要三尺白绫结束一生。靖宁王和两个儿子哪里愿意。话说万事都有先来后到,王妃是先头的,这后头的继室可就要让路了。偏偏人家继室是徐家女,千娇百宠家世显赫,当时的王后也是徐家女,怎么能看自己侄女受苦,便给侄女撑腰。两房斗法,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继室离开了王府回了王城,但保留了王妃头衔,而原配则留在府里,成了大夫人。   靖宁王府的这桩事还被人写成了话本子,编了戏曲上台表演。后来皇家出面干涉,那个时候世宗还在,下令让人不许议论,才制止了风波。十几年过去了,谈论的人也就很少了。刚才那曲村长说到这的时候,一张老脸满是八卦的光,还说他家老婆子在世的时候最爱听这些戏了,其中《王妃还魂记》和《尚宫秋》是最受欢迎的两部。   裴苏止和裴梅生听完曲村长讲得王府八卦,两位吃瓜群众面面相觑好久。   裴苏止不知道心里啥滋味,只能感慨大户人家就是是非多啊,这徐远洲他爹感情这么丰富啊。怪不得徐远洲有家不能回呢,回去肯定没命。   裴梅生也反应过来,要是徐远洲真的是王府的小公子,那么和现在的世子肯定是对立的,说不定世子早就想让他死呢。也不提让裴苏止去抱大腿了,反而更感兴趣那个佛手瓜。裴苏止说已经种下去几颗了,等一旦长出来就移栽到地里,很快他们就会粮食吃的。   他们来到曲寨第一件事是种瓜第二件事就是砍树造房子。先前种在木盆里的佛手瓜已经成熟了,来这里第一天裴照意和裴大娘就将其移栽到了地里。裴苏止摘下来一颗给裴梅生尝尝,“味道咋样?”   “甜。”   裴苏止拿过来咬了一口,皱眉,“不甜啊。”至少没有那一晚的甜。来曲寨前一晚这佛手瓜已经能吃了,他和裴家人每个人都吃了一个,很甜的。这回吃着怎么有点发涩的口感,是不是成熟期太长了?   从木盆里到现在是第四天了。成熟的有些发硬了,但仍旧没种子出现。裴苏止不知道这个要怎么取到种子,说明上也没有。他猜测这种瓜果应该两天就可以吃一轮了,成熟期太长瓜果不好吃或者是现在天太冷了,导致瓜果阳光照射不够,不太甜。   裴苏止这回到了曲寨后就一直在研究这个佛手瓜。这种瓜可以用种子浸泡发芽后种植也可以用瓜果催芽后直接埋到地里种植。怎么种都好,但是甜不甜的就很随意了。提供这个种子的不吃香菜会死星人不知道要哪种瓜果,所以裴苏止还没有采摘放到仓库里,等他研究透了再放进去。   裴苏止和裴梅生两人吃了佛手瓜,姜晴山扛着锄头提着水桶就来了,身后跟着他娘和大哥,还有好几个人也是一样,裴苏止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干活,种瓜!”   种瓜大业开始了,先用瓜果培植栽种。种子他还有几颗,留着看,还有香菜也继续种起来。香菜种子裴苏止不吝啬,等他收完一批后送给曲村长那边一些,让他们也种上。怎么也是个冬日的绿叶菜呢。   佛手瓜和丝瓜一样要搭架子,一群人把整个村子都转悠过来了,才找了几个竹竿和木棍树枝勉强搭了几个爬藤架子。   三天之后,裴苏止赶紧趁着瓜果刚成熟,就让爹娘还有大哥掩护自己,偷偷去地里晃了一圈,收了一批刚成熟的佛手瓜放入了大木屋的仓库里,等着系统结算积分。还有他的香菜也收了一批,等收完后饥肠辘辘,几个人找了挖好的壕沟开始开小灶,蒸米饭吃。   现在柴火不多,吃热食简直是奢侈极了。裴大娘蒸熟米饭后,裴苏止吃的烫嘴都舍不得停下。裴大娘让他慢点吃,等下她偷偷再蒸一锅带回去给照阳和蓉蓉洋洋他们吃,说罢又淋上了一点麻油。香喷喷极了。   裴苏止空间里有粮食的,但大家都穷,根本不能光明正大的吃。他们家的房子还没建好,树都砍好了,扛回来了,但少了工具曲村长还没答应借给他们。“曲村长是惦记这瓜了。”裴风顺抹着嘴,“我去会会他。”   说罢他爹就揣上几个佛手瓜出发了,裴苏止又追上去拿出一包香菜种子给他,“爹,最好再找几个帮忙的,咱们房子弄快点。这几天住在营帐里冻死了。”他说着一看,小姑过来了,赶紧喊他娘。   小姑姑是来看瓜的,裴大娘迎上去和小姑拉扯唠嗑,裴苏止赶紧把米饭连同锅都收回空间去了。   小姑拽掉一棵瓜,咬了两口,“苏止啊,这瓜长得嫩快,又甜,你说上面大官就是能耐,这种种子也能拿的出来。这世道真是变天了,什么都能出现。搁以前谁要跟我说种子半天就能出芽三天就能结果,我可觉得他在发癔症。”   “哎,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打死也不信。就是给的种子太少了,忒小气。”说着砸吧砸吧嘴,“多给几颗种子,咱们也能多吃一点,这么一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裴大娘说:“这有啥法子,人家就是种子珍贵,咱们小心侍弄这几颗,长大了也能留种。”小姑眼睛几乎趴在藤架上了,“这瓜少怎么了好多。”小姑的眼睛如探照灯一样在他们几个面前扫视,那表情怀疑他们偷吃瓜。   裴苏止和裴照意哭笑不得,裴大娘气鼓鼓的,又想和她吵架,被裴苏止拉住了,“小姑,这瓜都熟了,咱们摘一些回去,剩下的留作种瓜,明天来种上。”   种瓜要选择硬一点的,品相完好的出芽率才高。   小姑哎呦一声,拍着大腿,“好,好,今天大家伙终于能吃上好货了。”说罢她去地里薅香菜,连根拔,给裴大娘心疼的,“你就不能掐一点吗,非要连根拔,以后怎么吃。”   小姑笑着,“这里这么多,够吃的。再说这不快一个冬天了,我都没见着绿叶。你心疼啥,这是大家伙种的。”   小姑问:“那个小雷说你们有盐,还有吗,给我一点,几个孩子馋死了。”   裴大娘道:“刚来的时候不是给你一包了吗,咋用的这么快。”   “我给曲寨的人换了,换了一个野兔腿,这可是好东西,多少年没吃了。”小姑朝着苏止道:“我听照阳说上面当大官的那个齐家少爷是你同窗,苏止啊,你能不能去找他,给你阿弟找个活做啊,他也十四了,做个小厮可以了。”   裴苏止耸耸肩,“小姑,我还想去做小厮呢,可人家看不上我。”   “你和你阿弟不一样啊,你又不会伺候人,人家当然不要你了。”这话说的裴苏止没法回答,裴大娘终于忍不住了,冲他一句:“你想去做小厮,自己找人去。我要回去干活了。快点提着瓜回去。”   “都是亲戚,我又够不上人家,帮着说说话咋了。”小姑气鼓鼓的,提着瓜走在前面。裴大娘扭过脸去,她就知道跟她这个小姑子讲话能把自己气死。裴照意早就跑走了,裴苏止赶紧追上自己大哥,回到营地把蓉蓉他们带出来,给米饭吃。   吃完跟着他爹一起盖房子。木头房子比土房泥房简单一点,他们也摆个大通铺,不过是两面通铺,一张睡男的,一张睡女的,中间用帘子挡一下。特殊时期特殊做法,先熬过这一段再说。他爹说已经把种子给曲村长了,曲村长一高兴还说他们可以再去砍两松棵树回来。   裴苏止笑着说村长大方了一回。松树是很大的,三人合抱不过来,两棵树的话他们的床板就不用用土块自己堆了,直接用树板就行,还有很多边角料可以做瓜藤架子。裴家造房子很快,十几个男劳力一帮忙,三天后房子就建好了。而他的佛手瓜和香菜也种上了十一亩,在曲寨生活的一百三十个人都吃上了佛手瓜。   裴苏止的空间积分已经到达了1060积分,可喜可贺。佛手瓜兑换比例是10:1;但这不是香菜的10:1。香菜是按两计算,而佛手瓜是按照斤来算。十斤换1分。种植空间依旧是十分小气和抠门。   虽然佛手瓜比香菜重量重,但是最后他估算一下产量,还没有种香菜划算。因为佛傻瓜一颗种子能长结出一百个瓜,但是一百个瓜全部种下去却只能出一千个瓜出来。而且第三代的瓜再长出来就只能吃,种下去却不会发芽了。   这就是说这瓜果培育种植只能培育两代,要想扩大规模,还需要再继续培育种子或者购买空间的种子。培育种子的时间估摸需要很长时间,至少短时间内是没法提取的。而且裴苏止放进去大木屋仓库的佛手瓜,还留下了一部分没被回收。   裴苏止检查了那些瓜,发现都长得不太好看,有些软趴趴的。他明白了,空间对佛手瓜品质也有需求。这对于裴苏止空间积分赚取不划算。   总的来说没有香菜性价比高,因为香菜种子完全可以无限制提取和栽种。   但是对于他们住在曲寨的人来说种这种瓜简直是再划算不过了。因为可以填饱肚子,吃了还补充糖分和水分!所以裴苏止毫不犹豫的又买了一包佛手瓜种子,再次扩大规模,种下去。 第50章   佛手瓜的另一种用途,如硫酸一般能融化丧尸,这一条暂时还没能来得及验证。因为悬崖山行宫这里被清理的很干净,几乎找不到任何丧尸的存在。   听说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宁州卫在山上转悠了七天,里里外外清理两遍。但现在外面已经很乱了,必须要修筑防御工事了。曲寨里很多人都去帮忙了,每天管一顿饭吃。   裴苏止每棵藤架上都要留两个佛手瓜不摘,一是为了留种,二是他要看看最后这佛手瓜硬成什么样子,最好能成武器直接砸死丧尸才好。裴苏止他算计着空间积分,目光移向了番茄种子。还剩下不到六百积分,番茄种子要八百积分购买,这个不担心,再过两天刚收进去的佛手瓜再次结算,积分就能到账,就能买了。   这个番茄不知道是圣女果那样的小番茄还是那种水果样的大番茄。不过不管哪种他都喜欢吃。但买回来简单,种下去又要找借口。   裴苏止托着下巴,想要找什么借口。但还没等他想出来借口,就见到曲村长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上面招人了。   这回不是去挖壕沟修围墙做栅栏,而是跟着宁州卫一起去收集物资,救人。听说报仇很丰富的,只要报名就给一斤粮食,如果培训合格能顺利回来并且找到粮食还能多奖励半两粗盐,找到的粮食多自己能拿得了可以带回来,并且还有机会加入宁州卫吃皇粮。   可以组队,十人一小队,宁州卫会给做简单的训练,并且派出两名士兵跟着一起行宫。有许多地方沦陷成为怪物乐园,但里面的粮食屋子还有和田里的一些萝卜麦苗白菜菠菜高粱都还有。   千岩城有大片的良田,有足够的种植作物。这么多人要吃要喝要穿要睡的。布匹、药材、鱼胶、马鞭、鹿皮、衣袋、木屐、马靴、耕牛、油盐酱醋茶还有酱菜等都是需要的。   这一提出,有人就想出去试试。当然更多的人是不愿意也不敢出去的。外面那么危险,在这里住着只是饿冷又不会死。一旦出去了,命有可能就不是你的了。裴苏止是愿意出去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试试佛手瓜的威力。还有囤货!   他的空间垃圾站里的东西除了胭脂水粉和书籍图册还有很多,其他的都差不多消耗了。当然食盐还有三大缸,但他觉得徐远洲一定会朝他来拿这的。他不敢动。徐远洲虽然对他的奇怪地方一直不说,但心里都有数。他不敢把这食盐自己独吞了,也没敢冒头把这拿出来换好处。   他家算是曲寨里家当齐全的了,因为临走前家里的东西都被他划拉到空间里了,至少现在冬季衣服能穿得多不怕冻着。但姜晴山和裴梅生还有两个堂哥就好惨。之前在狼山的时候给他们拿出过一批衣服,但经过狼山一战都脏的不成样子,血根本洗不掉,也破烂完了。   裴大娘又让苏止拿出一些来在营地里让乌春雷缝缝补补设计和裴芝兰两个人又做了几件。如今来到曲寨,看到飞飞雨林他们也都穿得单薄。裴大娘和裴芝兰又于心不忍,拿出了以前的旧衣服开始改装。这样一来他们存的衣服也都没多少了。   姜晴山已经报名了,裴梅生很犹豫,但是看到裴梅生裴照意几个都去了,也跟着报名,说他们十个人组成一对。其中还有乌春雪。乌春雷和庾飞白都没参加,裴苏止把庾飞白的千里眼借了过来。大通铺一建好,裴大娘就要求庾飞白睡在她们那一边。   裴苏止和裴照意才知道庾飞白是女娃,简直是惊呆了,嘴巴张得能装下一个鸡蛋来。真的,左看右看庾飞白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郎,他还有小小的喉结呢。连乌春雪和乌春雷都不信,说庾守备家只有一个儿子根本没有女儿。他们母亲在盐场跟了庾守备一年,直到庾飞白的娘亲来岛上之后容不下他们了,才想离开。但在那之前,庾守备口中只提到了儿子,根本没说他有过女儿。   庾飞白只是冷笑着说他父亲的确想要一个儿子,可是生不出来,所以便把她当成儿子养。什么父亲,这不是胡闹吗?当即裴大娘就很不忿。   但庾飞白只是冷漠的一笑,并不再说她父亲的任何事了。庾飞白是个女娃也没碍着谁,她还是能做出很多有用的发明来。   比如这次建造木屋,她就无师自通的利用工具把横木七扭八拐的凿除很多小孔,通气的同时又能够塞一些绒草来保暖。而且还在外面做了那种防御性的风铃,只要有人夜里进来,就会响动。这种东西看着简单,真要做出来也要费心思。   裴苏止有那心思,可是没那手艺。晓桃姐也报名了,他们很快被通知去行宫,那里有教官对他们做简单的培训和提供武器棍棒。裴苏止想着应该能见到徐远洲或者齐宣钊。他们这里种的佛手瓜上面肯定知道了,但是没人下来过问。裴风顺裴苏止几人合计,徐远洲那边应该是说了什么。   这种佛手瓜种成之后村民们就是感慨这世道变化太大了,连种子都变异了,不过一想他们盐岛上的土地都不种粮食了,也就接受了。曲寨的村民也接受了,但偶尔也有嘀咕,怀疑这瓜吃着靠不靠谱,有人还说这瓜是怪物吃了拉出来的种子,所以才长得这么快。很恶心,但还真的有人信。   一般人好糊弄,姜晴山就不好糊弄。裴苏止说这是徐远洲得来的种子,裴梅生信了,但是姜晴山还是若有所思的。所以番茄种子绝对不能再这么突然拿出来,得找个人来。   第二天,行宫上就有人下来要他们去训练场,来人是他们见过的张兆明。他把所有人集合,又问了几个问题,其中有一个问题让裴苏止特别在意,就是他问在丧尸爆发之前有没有发热生病过。   裴苏止是发热了,姜晴山也有。裴照阳和晓桃姐及乌春雪都发热了,而裴照意和裴风顺等人没有。他们照实说了,张兆明什么也没说,带着他们来到了行宫一处训练场。这训练场比徳博书院的校场要大一点。后面靠着悬崖山山顶,听说以前世宗皇帝就在行宫住下,还在这里围猎过。那么裴梅生感慨,他们也算来到皇家校场了。   裴苏止粗粗看去,大概有一百个人左右,十个小队,穿铠甲的有十三个人,训练训得是他们的体能和作战能力,给他们讲丧尸的弱点和狼牙棍的使用诀窍,还给他们发了盾牌,是简化版的盾牌,不重,和木板类似,但是比木板要高要青,教他们十人一队如何进攻防守,还发了一根竹竿刺刀,一个队里有两人拿盾牌,一人拿竹竿刺刀,其他人都是狼牙棍。当然如果自己有武器也可以带上。   裴苏止拿的就是小铲子。原先买的小铲子一把那次碰上巡逻队丢在海里了,一把徐远洲拿去了,只剩下一把了。裴苏止又买了三把,两个堂哥和他爹一人一把。晓桃姐和裴照意不喜欢这个,他们喜欢用砍刀。特别是晓桃姐,有一把杀鱼刀,长长的很锋利,是她从盐岛上带出来的,她喜欢用这鱼刀杀鱼去除鱼鳞。当初也拿鱼刀躲了一个丧尸的胳膊砍掉了那丧尸的头。   第一天的训练很快就过去了,晚上他们都被安排睡在营帐里,因为训练很累,所以都睡得很熟。裴苏止睡得更是香甜,然而脑子里突然一阵刺痛,把他给惊醒了。裴苏止没睁眼,意识就被拉进种植空间了。   机械麻木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种植空间能量已经低于百分之五十,能量不足,暂时关闭武器库,请尽快充能。危险提示,空间能量低于百分之四十将关闭垃圾处理回收站。”   裴苏止心里一个卧槽,赶紧看提示按钮显示能量还有46%。武器库已经关闭了,又去查看种子贩卖机,下面一层贩卖机里疯狂花朵项目再次变成了空白。花朵种子全部都消失了,只有最上面一层的五个格子还在。   能量啊,他怎么就把能量给忘了。之前能量有百分之六十,那是庾飞白的给的玉佩和玉璋的能量,现在他去哪里弄?早知道那次入城买药买粮食的时候就应该去玉石店看看!   裴苏止咬牙,只感觉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无语的压根不想说话,他都麻木了。这抠门的空间!要赶紧去找玉石,带有能量的玉石!不然他唯一能存东西的垃圾站都没法用了,还玩个锤子啊!   他翻了个身,真的是气得睡不着觉,挨到天亮。裴梅生问他,“你昨个夜里翻腾啥,不累吗?”   “梅生,你有没有玉石,玉佩?”   “你要这个弄啥?不当吃不当喝的。”   “有用,你有没有,有的话,借我看看就行。”裴苏止思索着,眉头皱着,小姑应该有玉镯,要借用一下。   裴梅生摇头,“你问问齐宣钊,他肯定有,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出现。这行宫好大,可是都不让我们乱走。他肯定住在那宫里,徐远洲也是。”他指着训练场东南方高高的宫殿,从他们这里能看得清楚那飞出的屋檐高大巍峨。   “集合!”裴照意对他们挥手,号角吹起来了。   裴苏止赶紧推着裴梅生,“快,先不说了,走,张教官不喜欢人迟到。”张兆明教一丝不苟,对他们要求严格,会体罚。而且学的都是保命的知识,没人敢偷懒。   中场休息的时候,齐宣钊和徐远洲都出现了。他们正在和一位老者说话,张兆明让他们集合站立。那个老者穿着黑灰色白鹤褂补子,头戴官帽,裴苏止在学堂里学过,知道这是大庸朝五品文官的官服,那这老者的身份应该是就是齐水明,原千岩城的父母官。   “这就是要出去巡逻的人选?”   张兆明点头,听齐老又道:“听说这里有跟徐少一起来的同窗,我们征收的两条船就是他们献上来的,是哪个?”   徐远洲不动声色,“齐老有兴趣见此人?”   “徐少你拿过来的种子有大用处,曲寨已经种上了,徐少既然能把此种子给别人,这人一定有过人之处。老朽身边没几个能用的,如是人才,理当重用。”   徐远洲扯了扯唇角,心道老狐狸,他瞥了一眼齐宣钊。   齐宣钊听到爷爷这样说,不禁对张兆明使眼色,于是裴苏止就被叫出来了。   裴苏止因为没睡好,有些萎靡不振,但天生五官俊秀,眼睛黑白分明,乌黑明亮,四肢修长灵活。虽然肚里墨水没多少,却是一副聪明伶俐相,所以给人第一印象是长得好看聪明讨巧。   “好俊俏的孩子,来,来,这一路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我听宣钊提过你,你还下海救过宣钊,真是好孩子,老朽在这里再次谢谢你了。你在徳博书院读几年了?”齐水明看着很和蔼的,说话也不高高在上。   裴苏止却不敢掉以轻心,回答的话在肚子里转悠一圈才敢开口。   听到齐老提到种子,他想偷偷看一眼徐远洲,但没敢乱瞟,只是道:“是啊,这种子真的好厉害,解决了我们粮食问题,大家都喜欢吃的很。”   “听说你在曲寨还种了一种芫荽,这些种子能否给老朽一些。”   “好的。”裴苏止回答,突然想起来以前他在盐岛说种子是齐宣钊给的,也不知道这个有没有传到齐水明耳朵里,这下说谎说漏了。   裴苏止心里发慌,但面上还是很镇定,还加了一句:“以前我在盐岛上发现那种怪物讨厌芫荽味道。还寻思着这种怪物出现的这么奇怪,这种子也奇怪。齐少,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越鲜楼吃饭,那个老头说的幽灵船的故事吗?我寻思着这种子说不定就是从幽灵船上来的。”   “哦,幽灵船?”齐水明很感兴趣的模样,“是什么样的故事?”   齐宣钊不知道他爷爷打什么主意,这个幽灵船的事情他回来后也一五一十的讲给过爷爷听,包括他在海岛上丧尸爆发后发生的一切他能想到的都说了。当时徐远洲没回来,他们跟着去海岛的所有人把事情全部都朝着四大家说了一遍。   这个时候难道还要苏止再说一遍?还是爷爷真的想用裴苏止。齐宣钊明显感觉到裴苏止好像不太愿意和他们掺和在一起,或者对他们有些忌惮,不然也不会专门要求去曲寨,不留在行宫。他对苏止有那么一点想法,但现在这个时候却不敢放肆,被爷爷发现倒霉的是裴苏止,所以当时裴苏止要去曲寨,他也没阻拦。   这回裴苏止光明正大的把眼神移向齐宣钊,目光缓缓落到了齐宣钊腰间的玉佩,停留好久,笑着说了一遍。徐远洲身上没有配饰,而齐宣钊身上和盐岛书院一样,仍旧有配饰,想办法摸一摸?   然后齐水明又问他跟着徐远洲怎么拿到了盐船的事。这回裴苏止为难了,挠着头,“这都是徐少厉害,我们在后面也没出什么力。”   齐水明抚摸着胡子,“不必谦虚,你们都是好孩子,自古英雄出少年呐。”   裴苏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心里犯嘀咕,说这些有的没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可不认为一个高官会和自己拉家常。但他猜不透这有什么用意,低着头说不敢当不敢当。   徐远洲只是笑了笑,开口道:“齐老要是再问下去,苏止可就更不好意思了。回去吧,该训练了。”他最后一句是裴苏止说的。裴苏止立马点头,跟着张兆明去训练了。   齐水明老谋深算的笑了,意味深长的说:“徐少,这次让宣钊也跟着您。张家那边给了信号,我这边还有一百二十个人可以跟着徐少一起去,世子那边应该已经得知您平安归来的消息。您千万要小心。”   徐远洲不愿意待在行宫,这位主儿和靖宁王爷不一样。王爷是典型的皇家富贵子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而这位主子为人果决刚愎决断,少年意气重,爱身先士卒亲力亲为。没有君子非要做高堂的谨慎和迂腐。这当然是好,可是一旦陷入危险,让手下人也难做。   上一次要是他跟着宣钊一起回来,绝对不会被世子和李家算计。要是安全回来,千岩城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们齐家也不会如丧家犬一样蜷居在行宫。   齐水明离开后,徐远洲和齐宣钊并未离去,两人说着话,他说起李晚和张婕。“李晚是死了,可是不代表李家投靠了世子。还有张家,我听爷爷说,只要你能给张婕一个名分,张家就会立刻倒戈。”张家本来就是墙头草,可是这个墙头草要是导向世子。一些事情又会变得艰难。   世子早已经娶亲,世子夫人已经怀有身孕,也不知道能拿出什么筹码让张家倒戈。张家要是彻底倒戈出卖他们,世子那边真的可以出兵把他们都剿灭了,到时候证据一烧,等到王城徐家再派人来,什么也查不出。就算徐家到时候报了仇,他们死了难道还能活过来?   再说他们派出去人送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收到王城的回复。   王爷现在生死不明,他们能等到王城派来的救援吗?齐宣钊都感觉爷爷在动摇。一边忌惮着徐家,一边想尽力扶持徐远洲,一边也害怕着世子。世子一向温文尔雅,酷似王爷,没想到手段这么强硬诡谲,出其不备,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他爷爷的猜测,在王爷还没出事情,世子就借着王爷的名义和王城那边内阁中的几人勾搭上了。内阁中徐议政虽然是首辅,但内阁也不是他的一言堂,不说别的,次辅赵青就是个硬骨头,世子联系的那几人都是徐议政的政敌。再说王城六大家中,看不惯徐家和徐王太后可不少。   徐远洲又在前两年里储位之争露头了,王位上的小皇帝恐怕也容不下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虽然小皇帝没啥实权,但他身后的追随者和支持者可不少。   唉,要是搁在平常,这些都不是事儿。可是丧尸爆发,通讯不便,许多消息堵塞,无法及时送达导致许多误会产生。还有许多王侯家中有人染上变异,失去了一些人手和领头人,一些城镇郡县反应不及时,没控制住,导致动乱,一些世家势力受到影响,军中势力趁机分化。而且令大庸朝头疼的红缨匪盗又该祸患百姓了。   这年头谁掌握粮食和士兵,谁就握有主动权。张家巨富,有钱,囤了粮食。他家主管督粮道,最是知道张家粮仓有多少粮食。   徐远洲眼露锋芒,眉眼冷肃,他神色平静。“我不会拿自己亲事做筹码。”他盯着齐宣钊短促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无端的让人生出一点寒意来,“宣钊,我知道齐老心底所想,但张家李家皆不可信。”   齐宣钊在他的注目下垂首,喃喃道:“我知道了。”他自从从海岛回来后消沉多了,家里遭了难,爷爷带着全家人藏匿于此。要不是徐远洲再次回来,后续他们家还不知道要去哪,如今徐远洲回来,也有了主心骨。虽然爷爷表面上不说,但其实家里人都很恐慌。世道在变,如果他们家不紧紧跟上,很快就被成为和外面流民一样的成为别人刀下魂。王爷中毒现在生死不明,他们只要能和王城徐家联系上,很快就能回到内城。   裴苏止他们已经在拿着武器对打。齐宣钊和徐远洲也拿起了长弓。   落日弓之前被齐宣钊带回来,如今徐远洲回来重新拿在手里。这种弓箭适合远距离高处攻击,是守城必备。但平日战场杀敌太沉重,箭头特制,可惜这里并没有适合落日弓使用的箭头。   裴苏止心思不定,目光时不时的往齐宣钊和徐远洲那边瞟去,一直琢磨着齐水明的话,发现自己脑袋琢磨不出来啥,便想着待会儿该如何向齐宣钊说要玉佩,还有番茄种子也要赶紧弄出来。   徐远洲既然已经认了佛手瓜种子,番茄种子干脆也和他说?还是装作从外面找过来的?裴苏止真的纠结,他怀里有个金库,却不能好好使用,真是让人抓心挠肺。太弱小了。要是有自己的势力就好了。   “心不在焉。”张兆明冷喝道,“你,你,还有你,出列!”   裴苏止被迫出列和另外两个人被罚模拟对战,不得不集中注意力,等到张兆明满意让他们回队的时候,徐远洲和齐宣钊已经不在训练场了。 第51章   一天训练结束后,裴苏止奄奄的,裴梅生过来问他那个齐老和他说了什么。   裴苏止说了,裴梅生道:“齐家很看好你呀,苏止。我觉得齐老是想要你帮他培育那个种子。香菜种子和佛手瓜种子明显你种的比他们种的要好。我也向这里的士兵打听了,他们后园有地也种了那种瓜,可是产量都不怎么高,个头小。”   那是他们没有那种小铲子。这种空间搭配的种田工具很有用处的。但裴苏止不承认,“也许吧。梅生,我觉得他看我的目光让我不喜欢。”是那种打量着估量他价值的那种。   裴梅生道:“他们这种大官看人都这样。明天不知道他们还来不来。”   裴苏止希望他们来。明天是训练的第三天了,训练结束他们就回家休息一天,然后出发。他要抓紧弄到玉石。   夜里,裴苏止又看了一下能量,45%了。这能量一下到50%,怎么就一天一个样。   裴照意和裴风顺注意到他的焦虑了,去上厕所的时候问他怎么了。   “需要玉器。”裴苏止看了看周围,小声说了情况。裴风顺也犯难了,他们都是一穷二白的,好像没几个有玉器的。裴照意红着脸说晓桃姐脖子上挂一个玉佩,但这种贴身的他不好意思去要。   裴苏止心里啧了一下,他大哥见到晓桃姐之后就变得不那么凶悍了,管他也没那么严了,有一半心思都放在晓桃姐身上了。这次晓桃姐报名,他们俩还偷偷吵了一架,夜里辗转反侧好久。裴苏止的不感慨一句不说,恋爱使人头昏脑涨啊。   裴风顺道:“外面肯定有,这次外面去东城,东城有很多铺子。就跟咱在岛上一样,那些铺子肯定有漏网之鱼。咱们去找找。”   “是个法子。”不行去外面砍丧尸,扒人家东西,怎么也能找着一两个吧。城里人有钱爱装扮比他们海岛上人富裕多了。还可以用药材换,他们手里还有一点药材,裴照意决心明天就找这里的士兵问问看。   “那我藏得重要的东西,得拿出一点给咱妈姐姐藏着。”万一能量低到40%,垃圾站里的东西怎么办,是不是突然暴露?这样一想更加焦虑了。裴苏止决定明天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见到齐宣钊,去摸一摸他腰间的玉佩!   第二天天刚亮了,父子三人就起床了,裴照意拿了半包黄芪几块甘草片,决心去换玉石。昨晚他想起来另两组也有几个女娃,和晓桃住一个房间,姑娘们或多或少应该有些玉配饰的,芝兰以前就有几件,可是现在都不知道哪去了。待会儿问问晓桃能不能找她们几个问问。   到了训练场,很不巧齐宣钊和徐远洲谁也没出现,一直到黄昏,他们结束了训练,张兆明给他们说了集合地点,然后来人给他们发粮食,登记发完后就可以回去了。   裴苏止磨磨蹭蹭的不想走,裴照意倒是换了一个小玉环来,也有能量,可是空间没啥变化。裴苏止感觉到那个大木屋仓库最需要能量,每次存储释放兑换都需要能量。还是需要很多玉石。他和张兆明说了相见齐宣钊,张兆明说他见到了齐少会通知的,然后就没下文了。   “苏止!”就在裴苏止要下山的时候,齐宣钊出现了。天这个时候已经黑了,“苏止,走,我带你开小灶。”   齐宣钊知道裴苏止爱吃,果然一听到吃的,裴苏止眼睛都亮了,“好啊,等我一下。”他跑着和他爹大哥说了一声,跟着齐宣钊走了。   裴苏止也是第一次进入了行宫内部,富丽堂皇这个词有了具体形状了。但齐宣钊只是在一处阁楼停下了,并没有在往后面去。裴苏止扫了一眼那边大门禁闭,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侍卫站岗。   齐宣钊见裴苏止好奇,道:“里面是空的。”世宗皇帝住过的主殿,他们住进行宫是无可奈何之举,主殿可是没人敢动。   裴苏止哦了一声,不再多看,跟着齐宣钊走了很久,到了偏殿里一处小阁楼里,阁楼下面有很多小排房子,各个门房紧闭。   “你住在这儿?”   齐宣钊叹口气,“我们这一房都住这里。”挤得要命,千岩城的府邸被世子拿走了。坐下没多久,几碟小菜就摆上来了。齐宣钊和他说了说现在的情况,当然一些要紧的没多说,只是说现在外面的情况和海岛上一样,比海岛还要乱一点,因为当时在岛上,丧尸白天还不能乱走,现在可不一样了,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们。   裴苏止也很纳闷,这种病毒从哪来的,第一个爆发的地方是他们盐岛吗?齐宣钊摇头说不是的,他也是出来后才知道,北边的一个小镇早就有这个情况了。   千岩城内一个行商死了,随身的记录里有记载过这个情况,那是三年前他去的一个北方黄沙小岛,上面住的是野人,那里有个传说,有一种巫术可以把死人复活。看描述,那复活后的人就和他们见到的丧尸怪物差不多,失去了神智,想吃肉喝血,但不会攻击活人,也没有传染性。后来行商离开了,也没当回事,在来千岩城发现这里的怪物和他之前听到过得传说差不多,他那里还记载说这种怪物怕火。   丧尸不怕火,但火可以烧死他们。他们好像是不怕的,除了开始的畏惧阳光。两人就这个讨论半天,也没讨论出什么头绪来,便开始吃饭。   在书院两人交往最多的时候就是吃饭,吃各种好吃的,裴苏止还教各种螃蟹海鱼的各种吃法。油炸煎煮白灼红烧生腌等等,现在重新吃到了一碗鸡蛋羹,红烧猪肉,感觉活过来了。吃得差不多了,裴苏止终于伸出了魔爪,拿到了齐宣钊身上的玉佩,可惜没有感觉到暖洋洋的,没能量。   “齐少哎,你这样的玉佩还有吗?我想瞧瞧。”   齐宣钊一愣,“你喜欢这个?”   裴苏止点头。   齐宣钊招来一个小厮,吩咐几句,很快小厮就拿来一个宝盒,里面有各种玉配饰。“苏止,你看喜欢哪个,选几个。”齐宣钊很大方,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现在更加不值钱了。   裴苏止很矜持,只上手摸,手一碰上,就感觉暖洋洋的,眼前又冒出白光来。他第一次感觉这个空间还是不错的,不用他把这些玉石全部收入其中,光是触摸就能吸收能量。而且吸收之后这些玉石看着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真是非常的方便啊!   全部上手摸了一遍,听到脑海里响起:“种植空间能量达百分之五十,能量充足,即将开启武器库。”   啊,圆满了。   裴苏止喜气洋洋的,一扫萎靡神色,眉眼松快的看着齐宣钊,“齐少,你真是好伙伴。明天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等成功种出番茄,他给齐宣钊做番茄牛腩。牛腩做不出,就做番茄炒蛋,想到这,他舔舔嘴唇,想吃。   很晚了,齐宣钊让裴苏止留在这里睡,明天和他一起去集合地点。   裴苏止摇头,“不行,要回去的。”见留不住,齐宣钊就起身送他,两人走出阁楼,齐宣钊要人牵了马来。   两人就碰到了徐远洲,徐远洲背着落日弓不知道从哪回来,穿着铠甲在黄昏下泛着寒气,只见他面无表情,侧脸如玉,有种峻酷寡情的端肃冷疏之感。这人像冬日雪地里的松柏,松针冷锋,树干高大,带着凛然逼人之势,让人难以亲近,但一旦靠近又能将人护在树枝下遮蔽风雪,显得格外可靠沉稳。   裴苏止出声打了个招呼,很自然地问,“徐少,吃饭了没,今天有鱼。”相处那么多时间,徐远洲的口味他还是注意到的,以前还有的吃的时候筷子停留在鲜鱼活鱼上比较多。裴苏止的话让齐宣钊眼神闪了闪,右手无意识的甩着马鞭。   徐远洲目光很轻微的在他们俩身上转了一圈,神色不明,颔首问道:“天很晚了,要出去吗?”   “我送裴苏止回去。”齐宣钊摸了一下缰绳,马蹄不耐烦动了动,他低声呵斥了马两声,余光瞥徐远洲,徐远洲没动,齐宣钊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行宫宫墙高出一轮明月高悬,周围的星宿围在期间,点缀天际,空气中有风吹树叶和草木的声音,像是野兽的低语。   裴苏止打了个招呼后,就走神了,想着明日的外出,徐远洲跟着的话,他要怎么把番茄种子送出,就像大哥说的那样直接装作找到的粮食菜种好了。   虽然徐远洲肯定怀疑他,但奇异的裴苏止觉得徐远洲不会计较。他不能送给齐宣钊,因为齐宣钊他爷爷齐老真的不好糊弄,他有点害怕那个齐水明的眼神。   一时间三人奇迹般地都没说话,息声了,只有山风吹动着,气氛微妙。直到一阵寒风吹来,冷风头骨,吹得裴苏止打了个哈欠,回过神来,看了徐远洲,徐远洲的目光似乎透过他,在思索着什么。   裴苏止摸摸手臂,“好冷,徐少,我们先走了。”   徐远洲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轻微飘忽的笑意来,“早去早回。”他率先离开,背脊挺直,并不回头。   齐宣钊动了,上马,拉了裴苏止一把,两人共骑,很快下了悬崖山,到达曲寨。   裴苏止手里把玩着两枚玉佩,下了马冲他挥挥手,“谢了,齐少。等我一下,”说罢很快冲到屋里,抱了几个佛手瓜出来,“我亲自种的,贼甜。还有这盆花,送你。快回去,明天见。”   他送的是空间花坛里的脸盆花,裴苏止移出一朵来,放在了空间外好好养着,本来是想看看这花在外面有什么用处,但现在借花献佛先送齐宣钊好了。拿了人家玉佩又吃了人家饭,要给回礼的。 第52章   裴苏止回来没顾得上查看空间,就赶紧找到他姐,一起去了田里。大哥和他爹回来后根本没回家,也在田里偷偷摘佛手瓜。   空间挑剔的很,瓜要选好的,不然等会兑换的时候根本不给足额兑换,很多不合格的瓜会被留在仓库里。裴苏止去的时候,大哥他们已经摘了许多藏在壕沟里。   裴苏止将其收进空间里,这才有空查了自己的空间能量,63%。够用很久了。看来齐宣钊的玉石都是好的,能量都很充足。下一步他要买武器库的三叉戟2000积分和番茄种子800积分。大哥来了,裴苏止意识抽离空间,跟着大哥再去田里转悠一圈,把能收得合适的都收进去。   他们在行宫培训三天,这三天种子都成熟了。这几块田都是他们家的。当初第一批种子种下去后瓜果大家分了,然后选用合适的瓜果培育,裴风顺按照平分原则,不论大小年龄,每人分到五个瓜,这瓜你想种就种想吃就。吃。但是吃了之后不要偷别人的,被抓住就会被严惩。   裴风顺以前做村长,这曲寨大部分人都是村里被他管过的,都很听话。大家都没敢吃,把瓜种继续种下去了。人少的就开垦一小块地,家里人多的也分得到,独自一个人的就和别人合作种。比如裴梅生就把他那份给了裴小姑。裴风顺等一家人多,就自己开了两块大田,裴大娘带着裴芝兰整日翻地锄草看着,侍弄的精细,长得也快。但因为裴苏止只要一成熟就选好的收进空间里,所以最后看着成熟摘下来的瓜果数量和别人差不多。甚至比平均数比别人还少一点。因为大头都被空间拿去了。   收好回家后已经半夜了,三人都快冻僵了,但是看着大木屋仓库空间又摆的满满当当的,裴苏止又高兴起来,心满意足的等着结算。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来,查看空间积分,这次结算很快,空间积分已经达到1367。   好。裴苏止毫不犹豫的选择购买了番茄种子。   裴苏止拿到了小包番茄种子,先数了数,只有十粒。没错,只有十粒种子!这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我看看番茄种子种植说明,”裴苏止喃喃道:“希望使用说明不要这么坑爹。”   “本番茄种子由不吃香菜会死星人独家提供,一包十颗,颗颗饱满,出芽率百分百。成熟后食用有杀菌抗癌,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功效;但不宜多吃,食用过量颅内会放烟花。作为SJ-123号种植空间最大赞助商我们诚挚忠告,番茄虽好,不可贪吃。”   颅内放烟花?有致幻效果?裴苏止揣摩着。没揣摩出来,那边已经要出发了,他只好先按下,把种子分成两份,五颗放在自己口袋里,五颗放在空间里。   一百五十人的小队,三辆马车,九匹马。马车上堆得是佛手瓜,裴苏止笑嘻嘻的,他在仓库里也堆了不合格的佛手瓜,等下要试试威力了。齐宣钊冲裴苏止打招呼,告诉他火药带的足,就算被丧尸围住了,也能砸出一条路。下了悬崖山后就兵分三路,裴苏止他们被分配跟着齐宣钊。   徐远洲独自带人去了城南。裴苏止暗自可惜,不能跟着徐远洲,但也知道这事容不得他做主。   齐宣钊他们这一批人去的是城西。城西有一片有很多出名的庄园园林都在这里,因为许多城里大官,土财主都喜欢在这里置办一个庄子。如今那里已经沦陷,他们去焚杀怪物顺便找物资。齐宣钊说这里是外城最有可能有良种的地方,他们要带一批粮食和良种回来。所以两辆马车都在他们这里。徐远洲那一队没有要马车。   直到这次跟着出来,裴苏止才知道外面真正的样子。之前一直在盐岛在船上在狼牙山曲寨只听别人说过外面的世界。如今亲眼见到了,才有实体感。一切都大变样了,冬日里土地硬邦邦的,看不见绿色,树木光秃秃的,偶尔有一两个怪物吊着肠子迟缓僵硬的走着,目之所及全是荒凉和废墟,没有一丝活气,连虫鸣声几乎都听不到。   但是到了城西又不一样了。他们是从大道入城西的,路上的丧尸不多,很容易就被清理了,但是到了大片农田,农林处,远远就能听到各种丧尸嚎叫,裴苏止拿出千里眼,见到许多丧尸都在一个庄园里转悠,在外面农田里能看到许多绿色麦苗。这是冬小麦。哇,好东西。   斥候已经过去查探了,他们先选择合适的小规模的园林搜寻清理,这样的话尽量就用人力和冷兵器处理丧尸,不使用火药,也能避免引起他处丧尸的注意。城西园林虽然不密集,但是火药爆炸在这种寒冷冬日还是挺震撼的。   裴苏止他们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吧,看到斥候放了烟火,知道可以行动了,便朝庄园进发。裴苏止几乎是摩拳擦掌了,他的空间可以让他夹带,能多些意外收获。庄园内的丧尸大多是农户和仆人,大概是来此避难,却不小心全部感染了。有五十多个,他们很快就清理干净了。佛手瓜这个利器真的是太好用了,他们一人一个瓜砸出去,砸到了丧尸的哪个部位,哪个部位就融化,然后在上前补上两棍,脑袋上再砸上一颗,基本都消灭干净了,到最后剩下的尸体也没几个。瓜果的汁水很少,但是很管用。   然后就开始收集物资,大件的搬不走,许多人都往粮仓库房里去。   裴苏止裴风顺裴照意也第一时间往库房去,他们想赶紧找玉石。可惜库房里也没什么值钱的金银玉石摆件,仔细一想也知道这庄园只是主人来此避暑或者休闲度假的,不一定会有贵重物品。而且库房里也被搜寻过,粮仓里粮食也不多。估计是在这里避祸的人吃的。大家把为数不多的粮食大豆干菜还有能用的铁器都给搜罗起来。   裴苏止更是彻底,趁人不注意,在大哥和他爹的掩护下连院子里的石狮子和门廊边上的装盆栽的陶盆都能给收进去。最后里里外外都搜寻一遍后,有的人还去扒刚才收拾过得还剩下几个没被佛手瓜融化的丧尸身上的衣服,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然后将尸体堆在一起,在后院用木材家具拆了一门窗当柴火把尸体都烧了。   佛手瓜不能浪费了,这回出来齐宣钊说三支队伍分到了三百斤瓜,都是小个头的。   焚烧丧尸浓烟冒起来的时候,斥候已经去查探下一家了,而他们趁这个机会一批人到农田里,看看还有没有菜能搞到一点。裴苏止见到齐宣钊手里的佛手瓜的确很小,比他中成功的小多了,和他藏在空间里的不合格的差不多。齐宣钊也说了这个瓜果留种不太方便,他们专门找来瓜农去培育管理,希望能尽快把种子培育成高产,扩大规模种。   中午的时候他们又清扫了一个庄园,加上零零散散的丧尸,大概焚杀了有三百多只丧尸,佛手瓜还剩二十个。齐宣钊说不要用了,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在第二个庄园内找到不少好东西,还有种植的草药,看得出来这庄园的主人爱花爱草,前院肆虐,后园却根本无人踏足,得以保留下来。   这回便宜了他们。齐宣钊露出了笑容,“总算能带回一点有用的东西了。”   “这草药怎么采,全部都拔回去吗?”裴苏止问,他都不认识这什么草药,但队里有个姑娘说这些都是活血化瘀止疼润肺的,那些花也可以止咳通便,说她爹生前是游医,知道这些。齐宣钊就让那姑娘教他们采,但是有的草药根茎有用,有的花叶有用,有的要根须,队里有些人是不识字的大老粗,早就搞糊涂了。   最后干脆连根拔了全部带回去。马车上最上面一层就放了这些草药。裴苏止想到空间里的疯狂花朵那一栏,就辣手摧花专门去摘花。齐宣钊也在摘花,这会儿笑着对他说:“你送我的那盆花是什么品种,我找人问了竟都说不出它的名字。”   “我在曲寨田里找到的,也不知道叫啥。”裴苏止道。展示花坛里也没说,不过看这花朵开的艳丽,花开如盆,开得霸气十足,估计不是疯狂花朵里面的霸王花就是食人花。都属于热带雨林作物,但裴苏止又不是研究植物的,不能确定,所以他不会乱说。   “我看到它的时候有一朵开花了,觉得它像我家花盆,我就称它脸盆花。”他说到这里灵机一动,想到如果是食人花或者脸盆花,不如再从花坛中移栽一颗在这里试试。以前他试过脸盆花不会驱逐丧尸,那么如果种在这里,用丧尸残骸做花肥如何?   之前那个庄园后院种的都是树,裴苏止在树下也撒下了香菜种子,他没打算过来收,只是走到哪都下意识种上香菜,他其实有感觉香菜种下应该能引起什么变化,这种变化是好的方面。在盐岛上土地被污染,只有空间的种子能种。在这千岩城,土地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香菜种下去之后收获后会让土地松弛肥沃一点。   齐宣钊笑道:“这个名字俗,不好,叫千尺刃。”   “你喜欢就好。”裴苏止无所谓,继续辣手摧花,然后找个机会把想法告诉老爹。   老爹有些迟疑,“万一他们真的吃人呢?或者这些丧尸又长出头来,从地底下爬出来?”他算是被观音庙那从地下爬出来的丧尸给弄出阴影来了。现在烧丧尸他烧的可认真,绝对不能让他有一个整体。   裴照意不以为意:“吃人,这方圆几十里哪有人。但阿弟,你种在这里,你也不知道会有啥效果啊?”他们只来一次,下次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要种就种在曲寨。但苏止坚持,裴风顺和裴照意也帮着做了。等后园草药全部弄干净,三人留在后面,偷偷种了一棵。   这些干完,天已经黑了。齐宣钊说今晚就在这个庄园休息,明日继续往前搜罗。今天统计一下,他们只有四个人受了轻伤,没有死亡。粮食虽然没有多少,但是干菜和草药很多,收获不错。   众人直接用今天找到的粮食和干菜煮了一锅粥,每人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菜粥,夜里在人家豪华庄园床铺里睡觉。庄园里房间很多,但是被褥却几乎没多少,父子三人挤在一起。裴照意拿出来今天在房间里搜罗到的玉如意,“弟,我偷偷藏起来的。你摸摸看。这是你如意姐给你找的,”他又拿出一个玉耳环。   裴苏止摸了摸,“大哥,都有能量。”虽然不多,但裴苏止很满足。   裴照意松了口气,“这就好。我们家家当你那里可占了大部分,可不能出事。还有那盐,那徐远洲到底有没有给你说要如何处理,他是不是不要了?”   “我赶明儿问问吧。”裴苏止也很忐忑啊,“哥,你明天把梅生支开,我想多往空间里弄一些家具。”裴梅生老是和他一起行动,怪不方便的。其实他和裴梅生玩得不错,但是梅生这个孩子有很强的功利心,和姜晴山不一样。姜晴山如果要成功,只会靠自己,而梅生不同,梅生想走捷径。说白了,就是裴苏止不信他。惭愧,惭愧。   “交给我。”裴照意道,“我们马车还有一半的空间没填满,填满后应该会回去。到时候家里又能收一批瓜果,你要不干脆就装作这种子是从这里找到的,让齐宣钊找着算了。何必非要给徐远洲?”   裴风顺开口,“那还是徐少人可靠,他知道价值,不会乱丢,不然弄丢了可咋弄。”   “爹说得对。”裴苏止也只信徐远洲。他们从盐岛一路走来可全都是靠着他,人品有保证。   第二天第三个农庄的时候他们开始用人力和冷兵器砍丧尸了,所以搜寻第三个农园的时候花费的时间最多,伤亡也最多,有十个人受了伤,一个人被丧尸抓住,咬了几口,咬到了脖子,也变异了。这个时候气氛就一扫昨日的轻松,大家面色紧绷,不再说笑。不过第三个庄园,他们收获最多,粮仓最大,大概有几百斤的栗米和一个房间的烂谷子没人动,都被他们搬上马车了,这个时候马车全部装满。装不下的,齐宣钊说他们可以自己拿,就算他们的了。   裴苏止空间垃圾站也装满了,堆满了各种大件家具床板门板软塌之类的。大家吃了干粮后,说可以启程回去了。就算下面还有很多物资,可是他们都带不了了。他们在第二个庄园找到了板车,也都装满了。这回除了两辆马车,他们还装了三辆板车和两个独轮车。   齐宣钊点头,说可以回去。但要把下一个地方的丧尸清理干净就可以。城西这一带的幸存者他们一个也没见过,想知道那些人都哪去了,这次不光要带物资,要是有幸存者也要一起带走。受伤的人可以在这里停留休息,等着他们剩余人清理完丧尸,一起回去。   众人没啥意见。 第53章   齐宣钊留了两个宁州卫和一个壮汉子跟伤员们一起看守他们的马车和货物,把佛手瓜留了五个给他们,还留了一包火药。要是真的有丧尸危险了,也能抵抗一阵。他们都安排在农庄的正房里,安全牢固。   剩下的人继续跟着齐宣钊往前。只有齐宣钊骑马,他朝裴苏止伸出手,裴苏止拒绝了。乡间小路冬日里尘土飞扬的,三十几个人走在路上,偶尔会在麦田里看到几只丧尸晃动着,摇摇摆摆的,朝他们过来,队里有两个弓箭手,远距离就解决了。不过解决之后还要把自己的箭给拿回来。他们并不是正规军,走得并不快。   队里一个宁州卫说要是正规军,一天至少能行军150里路。要是像玄甲营那样的精英疾行一天能到230里。像城西这块地,他们五十个宁州卫一天就能搜罗完。裴苏止心里不服气,打仗砍丧尸是宁州卫是厉害,可是他们耽搁的是搜罗东西搬运东西的时间。要真的这么厉害,一开始宁州卫干嘛不去把盐岛上的丧尸都给清理了,而非要去炸路。不过他也知道虽然都是宁州卫吃官粮的,但人家分阵营分好坏。   这回他们去的是小农庄,斥候去了很久了,但是快一个时辰了,眼看都天黑了,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他们心里一沉,估计斥候出事了。斥候出事了,他们的马也出事了,这可是重要物资。   “我们几个去看看?”有人提议。   裴苏止说:“要不一起去好了。”不然万一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着一个送呢。一起去有啥事也能有个照应,一旦不行,立刻退回。要真是全军覆没了?那也没辙。不过应该不会,他空间里大木屋里的佛手瓜还没用呢。   小农庄外面是绿色的麦苗,有几排那种高大的院落群,暮色下沉,目之所及并没有丧尸踪迹。千里眼看过去,也没有任何发现。一行人分隔成小队查看,有宁州卫发现了斥候的留下的踪迹和绊马绳陷阱。这个时候怀疑的不应该是丧尸,而是活人了。这里有活人,而且劫持了他们马匹和斥候。   齐宣钊咬牙,“活得不耐烦了。”外城里一些势力大的早就初期就被世子笼络,估计早就想办法移居到内城了,内城守卫最森严,当初他们消息一传回来就开始戒严了。所以外城敢这样干的肯定是亡命之徒,对于这种人就不必讲究仁慈了。齐宣钊示意一个宁州卫拿出了火铳,另一个着掏出了火药包。   他们推进,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院门紧闭。有人爬上墙头查看,院子里也看不到人影。踹开门进去搜查,并无所获,地窖里也没什么粮食。这处农庄倒是搜刮的干净,像是一群人在这里住过之后从容离开,而且以后还要回来一样将其打扫的很干净。   “来看这个井,是干的。”   “火把给我,我去看看。”   “小心点。”   “齐少,找到小石了。下来两个人帮忙。”小石就是他们的斥候。裴风顺和裴照意下去了,三人一起把小石的尸体抬出来了。小石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了,身体上有轻重不一的伤口,面容肿胀的很,最后致命伤是脖子一刀封喉见血。   “后面还有两个院落群,搜吗?”天已经黑下来了,众人点起了火把。天黑要搜查不容易,盲区太多,要真的有一伙亡命之徒在这里,恐怕再得到马匹之后就跑了。   “搜。分组搜查,五人一组。半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裴梅生跟裴苏止他们一组,天黑后到处都黑乎乎的,他毛毛的,“你说这里会不会也藏着强盗,专门逮人吃。”他听了那个乌春雷姐俩复述过观音庙吃人的事情,此刻看到这里连丧尸也没有,就心里发毛,这些人饿得不会连丧尸都给煮了吃了吧。说实话他饿得极的时候也闪过这个念头,想砍个丧尸煮一煮。   现在回忆起来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可怕,人变得不像人了。   “不会。”裴苏止回他:“小石只是被扔进水井里,这里人不缺吃的,但贵重物品绢帛丝绸啥的你都看不到,求财的。”他们据点肯定在不远处,这里也是据点之一。平时来传递消息之类的地方。   裴风顺举着手把走在前面,大哥给他们殿后,几人进了后面第一所院子,仔细检查。这一处院子是那种农家大院,两进两出的加上二房柴房之类的十几间。   他们都进去找了找,除了大件家具带不走的还在,细软都不见了,或者干脆是空的。这个小农庄的人得到消息很早啊,有规模的煜袭离开了,后续也没有人闯进这里来,灰尘和脚印可以看出来。但有几间房明显是住过人的,而且有很多零碎物品,厨房也是用过的,柴火烧过,这说明有人不久前还住在这里。这些人应该不多,但各个应该是粗壮有力的。   半个时辰大家汇合,一无所获。大家汇总一下消息,都说这里可能是一个据点,有人住在这里,但是离开了。   “直娘贼!,一群杂种!!”有人恶狠狠的咒骂着,这回跑空了,不但损失斥候和马,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物资。   “要在这里休息吗,齐少?”   “糟糕。”裴苏止突然脸色苍白。一看姜晴山也是一副遭了的模样,“快回去!”   齐宣钊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回去!”   他们的马车和留下的伤员危险了!!这些亡命之徒肯定拷问了斥候,故意在这里故布迷阵。他们在这里耽搁了有两个多时辰,农庄那边出问题了,这亡命之徒的目标是他们收集好的物资!   众人赶回去,只见农庄火光大盛。晓桃也受伤了,留在农庄里。裴照意心急如焚,直接往里冲。尸体已经烧起来了,马车都不见了,收拢尸体并没有见到晓桃姐的尸体。裴照意好受一些,但转念一想要是那些人掳走了晓桃,晓桃会遭遇什么不言而喻。   他目眦榆匸欲裂,如热锅上的蚂蚁。   裴苏止勉强拉住他,“这里面没有那两个宁州卫的尸体,大哥,也许他们带着人弃了马车躲起来了。”不要货物,只救人带人的话,马车是能够跑的快的。   齐宣钊没想到第一次自己单独带人出任务却成了这个样子,他脸色铁青,举着火把不发一言。“找,是死是活都要找到他们。”他举着火把骑着马冲了出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个公子哥感受到了屈辱和愤怒。他出门前爷爷安排他做事要谨慎小心,多思多虑。他自觉做的很好,没想到有人在这里给他挖坑,在这个小地方栽了跟头。   天色晚了,要查车辙印子都没法看清楚。父子三人连带着姜晴山裴梅生裴照阳把这个庄园里里外外又找一圈,没有见到人影。裴苏止心里憋屈的要命,处事经验不足,出师不利,他们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可是连敌人是谁,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剩下的三十多个人没灭火,看着火光,心里骂娘,脸上都是憋屈愤怒之色。“他娘的,辛苦了两天便宜了狗娘养的。”   “该死的,他们不敢杀怪物,来截我们的道!”   “狗娘养的胆小鬼,软蛋!”   裴梅生“为他人做嫁衣了。这些人到底藏在哪?”这些都是农田,根本没有山,是挖了大型地窖躲着。几个农庄庄园相聚不近,又加上天黑,不好探查,要是等到天亮,谁知道他们会跑到哪里去!!!   “齐少呢,齐少说句话。”   “齐少还没回来。”   齐宣钊骑马出去还没回来,裴苏止也怕齐宣钊冲动之下跑远了回不来。他要没回来,他爷爷齐水明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晴山,咱们怎么办?”半夜最是寒冷的时候,可是这个时候人人气的头上都快冒烟了,累了一天了也睡不着,也不觉得饿,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有多人举着火把观察车辙印子,倒是凌乱的有好多,分不清是他们自己的,还是那些敌人的。被烧的尸体拼凑起来大概有八个,他们一共留下了十四个人,还有六人哪里去了。   话说齐宣钊举着火把一口气骑着马一口气跑出十几里,没有看到敌人影子。吹了冷风,也逐渐冷静下来,脑子开始思索了。这些人带着货物走不远,一定还在那个庄园周围。   不对,第三个农庄的丧尸是他们清理干净的,所以那些人不肯能在那里做据点,最后可能的还是第三个农庄和第四个小农庄之间,那一段距离大概有二三里路。   他们当时只担心斥候,没顾得上查看。折返回来的时候更是心急如焚只顾赶路加上天黑也没有观察地形。   要是那方圆二三里有个小据点,是有可能的。   齐宣钊想到这里,调转马头回了农庄,和众人说了,不过被姜晴山反驳回了。他认为,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应该能碰上,他白天的时候观察过,那些地方是一望无际的旱地麦田。他借用千里眼看过,没有房屋。   “如果像齐少说得据点在附近,我认为应该在第二个庄园和这里的中间。我们要往回走,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一段路上麦田里有小树林和大片坟地。”   “你认为他们的据点在坟地?”裴梅生不可思议。   “只有那里能藏人和物资。”   齐宣钊是听劝的,并没有一意孤行,没有犹豫带着人返回,冬日里呼气一出,眼睛都模糊起来,夜里尤为寒冷。这回齐宣钊带着两个宁州卫跑在最前面,还有两个宁州卫殿后,务必不让人掉队。他们靠近坟场小树林。说是小树林,其实只有柳树和槐树,还有许多灌木丛,高大带着刺。   树林边上坟包一个接着一个,他们没敢点火把,悄悄靠近树林,没有听到声音,只有呜呜的风声。这个时候不禁就有人怀疑姜晴山的判断了。   姜晴山不为所动,缓缓爬着上前,都到树林旁边一个大大的坟包上了,他趴在上面仔细听着。裴苏止有样学样,其他人也这样做,忽然一个宁州卫冲他们打手势。   “底下有动静。”   这句话真让人毛骨悚然,几个人把耳朵贴在坟包上,的确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老鼠也像人声。裴风顺不禁抖了抖,感觉阴风阵阵的,儿子却握住他的手,“底下是空的,是人。”不是鬼。   人装鬼糊弄人呢。这里肯定有入口。但他们都不动了,因为底下人似乎也发现了什么,那声音没有了。齐宣钊打手势,示意他们仔细找找,入口在哪。   “这里。”姜晴山捅了捅裴照意,示意他看一座坟包的墓碑,这处坟包与别处不同,土是新的,墓碑也是新的,而且根本没刻字。   齐宣钊摸着墓碑,咬牙道:“直接炸开。”齐宣钊气死了这群装神弄鬼的家伙,躲在坟墓底下,截了他的道,还想活着,那是不可能。   “齐少,”裴苏止说话,“我们可能还有人质在里面。”这样大开杀戒,伤到他们自己人就不好了。   “肯定不止一个入口,我们再找找,两面包抄,等着。”底下空间不会太大,不可能长期住在里面。在小农庄也查过了,他们最多不超过十个人,前后包抄,上面也要留人。   不然万一这里有好几个出口,这边他们下去,那边他们从另一个入口跑了,真是白忙活。这群人感觉非常熟悉这一片,估计是看到他们收集物资,观察他们许久之后才下手的。下手之后立刻逃脱。   齐宣钊强忍怒气,安排人照做。半个时辰后把这片坟地前前后后仔细搜寻一圈,在树林一颗槐树下找到了另一个入口,被灌木丛掩映着。好了,这回他们开始行动了,宁州卫带着火药走在了前面,率先进入那个树洞。   刚进入就出现了激烈的惨叫,有两只狗冲了过来。这两只狗的眼睛在夜里冒出狼光,凶残无比,齐宣钊火铳开枪射中了一只狗,而另一只狗却迅猛无比的逃走了。   另外那个墓碑入口也冲出来三个大汉,和他们缠斗起来。那逃走的一只狗就从背后偷袭过去。咬住了一个人的背部,那人被咬住后想要甩开那只猎狗,却被猎狗爪子抓住,又要往他的脖子咬去。   这只猎狗身上有怪物那种强烈的腐尸味道。裴照意拿着狼牙棍就冲上去,裴苏止那小铲子拍他的头,没拍到头拍到了尾巴,这只狗吃痛,反身朝裴苏止冲来撕咬。   裴苏止喊了父亲,勉力才躲开,裴风顺手里的盾牌砸上去,把那只狗按在了地上,“这只狗力气这么大?!”   另外一只被火铳开枪打中的狗倒地一会儿,又迅速的再次爬起来。齐宣钊再次开枪,却没打中,狗奔跑了。他怒道:“弓箭手!”   裴苏止喊:“打头,一律打头。”这两只狗太凶了,肯定是和丧尸有关系,正常的狗这样早死了,他们还能蹦跶。这样,底下打,上面也再打。弄死了一条狗后,三个大汉也被齐宣钊火铳打死了。   而底下的传出来宁州卫的声音,喊他们让开一些,接着就是一阵爆炸,土包都被炸开了,炸开后终于能看到下面情况了。一个长三丈宽四尺的大坑,然后隔着一个土块,又空出五六个个双人棺的地方正方形土包。整体看着都很窄,最窄的地方大概只能侧着身体通过。而他们的板车在双人棺材空地里。   马匹和马车不见,当然也没有晓桃姐。如他们猜测得那样偷盗他们东西的人不超过十个。一共九个人两条猎狗。其中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瘦瘦的小男孩,其余全是壮汉。已经死了五个壮汉了。   齐宣钊吩咐留下了女人和小男孩的性命,对着另外两个大汉开始审问。两个大汉还不说,齐宣钊耐性告罄,直接杀了他俩,随后把目光瞥向了那个女人。   女人抱着小男孩哭哭啼啼说了事情经过。他们是柳家庄园里的佃户,不知道怎么的来了许多吃人的怪物,他男人死了,他们娘俩逃出来了,没地方呆,想着以前听到过的传闻有人躲在坟里,之前他公婆死了还没来得及下葬怪物就出现了。   于是她灵机一动就带着儿子住进了挖好的坟墓里,这里也没怪物过来。然后母子俩吃着野菜和之前搜罗的坟地里的祭品,也活下去了。可是有一天突然母子俩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大汉,就是那个养了两条狗的大汉,大汉见了他们母子俩就将他们抓住询问,然后知道了这个地方。   之后过一天后就又来了六个腰圆膀大的汉子,凶狠得很,他们还带着两个姑娘,就一起挖通了这个地方。后来那两个姑娘被他们玩弄死了,他们说是富贵人家的奴仆,主人家死了,那两个姑娘本来是小姐的,一直想逃跑,后来没逃掉,被大汉们弄死了。他们修好这里之后,并不经常过来,只是偶尔会在这里藏东西,有时候会带姑娘过来。   今天他们突然过来,急急忙忙的搬来许多东西,还藏在里面,说得了一票大的,说要藏在这里三四天等着。女人说他们没有带人回来,平常她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外面干什么,他们母子俩就一直藏在这里,没做过坏事。   不过姜晴山并不相信,裴苏止也不信。齐宣钊安排留下的宁州卫见识丰富又身强体壮为人稳重的,光凭几个人一条狗他们不会沦陷的这么快,肯定是这母子俩先打头阵,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或者是怜悯,然后那些人再趁虚而入的。   现在看来   “这狗吃什么?”   “他们喂狗吃那种怪物尸体,每天都吃。”   怪不得这狗这么厉害,看来早就变异了。裴苏止心里有数了,又问:“你们没看到他们牵着马回来?他们也没有带姑娘回来?”   母子俩一齐摇头。齐宣钊让人把男孩从女人身边带走,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这个回答。   再看他们找出来的物资,大多是板车上的物资,马车上的有一半,还有一半不知所踪。那最大的可能是宁州卫带着剩下的人和晓桃姐扔了一半的物资,驾驶马车逃出去了,或者直接回行宫了。也有可能是他们还有别的据点,这些人没带回来,或者是女人在说谎,因为她说自己没跟着一起做坏事,是无辜的。   姜晴山和裴苏止都是不信的,这群亡命之徒不可能做慈善,养着母子俩的。母子俩肯定有作用,或者说他们就是诱饵。以他们母子为诱饵,降低他人的警戒心。   这个时候天微微亮了,东方既白,刚才和这群人打,他们也有受伤,都在倒地休息,找到干粮吃东西喝水。等到天大亮,又稍微眯了一个时辰,纷纷缓过劲来。   “这两个人怎么弄?”宁州卫问,“干脆杀了得了。”他就看不惯这群少爷妇人之仁。这母子俩虽然没动手,但不作为或者说作为诱饵也是帮凶。他们改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扔在这里。”齐宣钊本想杀了,但看着那个小男孩的瑟缩发抖的模样,忍下了杀意,“走。”他们使用了火药炸了这里,母子俩的栖身之地没了,而且爆炸声会吸引丧尸,很快就会有丧尸过来,他们活不了多久了。   他们再次收整部队,找出板车把物资搬上去,每个人都装得满满的,背的也满满的,但还是有一点留下带不走了。   还剩下三十七个人开始返程。齐宣钊垂头丧气觉得这出师不利,裴照意忧心不已担心晓桃,裴苏止想着那两只狗的变异情况,心里琢磨事情。出来三天,损失十三个人,损失惨重。裴苏止现在只希望晓桃姐他们真的已经驾驶马车回到了行宫。 第54章   他们回到行宫已经是三天后了,这回并没有再出什么事。这一回出去总共花费了五天时间,回来之后裴照意就看到了晓桃。   老天爷保佑!裴大娘听他们说完事情之后,也抱住了晓桃,“你这个姑娘,回来怎么也和我们说这么惊险,俺们都以为是齐少让你们提前送东西回来。”   晓桃有些不好意思,“我跟着那位王大哥还有刘大哥,驾驶着两辆马车逃出去之后,没敢乱走,到先头一个清理好的庄园里躲起来了,本来想去找你们的,但是怕你们没碰上,又碰上那群强盗。   最后王大哥说要先护着找到的东西,寻思着要先回来。”当时太惊险了,他们不是打不过那些人。只不过先被两条狗打蒙了,那两条狗咬了人之后,人就变得跟那种丧尸怪物一样。那些人还要抢马,他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东西被抢,所幸一鼓作气解了马绳扔了一些物品,让还剩下的人上马车一起跑。   可是还是有些跑不及的被留下来了,晓桃姐道:“也是怪我,我当时看着那母子俩一点没怀疑,觉得他们可怜,让他们进屋了,后来她说要去小解,我们指了个地方也没管,谁知道她就把人从后院放进来了。”这让她逃回来之后还耿耿于怀的。   裴照意开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当时如果晓桃在里面遇害了或者被欺辱了,就算齐宣钊放过了他也会动手的。   这一趟回来粮食是有了一些,也吃了两顿饱饭,但剩下寒凉冬日还没过去呢。   裴苏止空间里的大件家具夜里偷偷拿出来,大哥和他爹带着两个堂哥还有庾飞白就偷偷改装,把家里床板都换了一遭了,能挡风,剩下边角料就当柴火烧,每天也能有热水喝。   裴苏止被裴芝兰拽出去,“阿弟,那瓜都堆满了,快去收。还有香菜,阿姐也帮你摘好了,扎成把了,你去收一下。你说的那个番茄种子到底啥时候能种,要不咱们先种一颗试试?”   “其他几队没回来?”   “就你们这一队回来了。”裴芝兰说,“现在寨子人不多,我偷偷种在佛手瓜下面,别人也不知道。”   徐远洲还没回来,这时间不等人,要等到什么时候。空间花坛不能种,不然裴苏止就在空间种了。他迫切想要积分,想看看武器库那些武器到底有什么效果。本来这次遇到那两条变异狗的时候他就想用空间里的狼牙棒了,可是没积分买。   武器库里的武器难道单纯就是种地用的吗?既然有变异狗,肯定有别的变异动物。有的动物凶悍起来比丧尸可厉害多了!   裴苏止越想越心痒难耐,很想赶紧种番茄,于是就拿出一颗,“阿姐,可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   裴芝兰道:“阿姐办事,你放心。”裴芝兰握紧一颗种子兴高采烈地的走了。她瞥见乌春雷鬼鬼祟祟,站住了招呼喊着:“小雷啊,过来,我有事寻你帮忙,那边壕沟堵住了,走走,你拿着锄头去通一下。”   乌春雷想溜走,但裴芝兰快步走过去,又道:“不去通壕沟也行,你阿姐春雪刚找粮食回来,累这一趟受苦了,走,你带着几个大孩子去弄一点干草,在村子转转找些枯树枝干柴回来,烧些热水给你姐梳洗梳洗。我这里两盒胭脂你拿给你姐,怎么说也是一个漂亮姑娘,可不能不讲脸面。”   裴芝兰安排好之后去找她小姑,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最后“乌春雷这人吧,眼珠一直转,他姐倒是个好的,护着弟弟,可是这弟弟还没雨天懂事,干活也不怎么出力,你以后可要多看顾些,别让他偷懒了,这人一偷懒就想生事。你说照意他们拼死拼活弄回来的粮食,能有多少,分给了小姑你还有雨天娘几个,能有多少啊。他还要在那左看右问的。她姐一个姑娘都知道出门找东西,唉。”   小姑道:“交给我,保证他不在你那转悠。”   裴芝兰笑着说:“还是小姑你有本事。”   从那以后,裴小姑专门盯着乌春雷,乌春雷被她支使的团团转。后来见到她和裴芝兰都要躲着。   裴苏止回来的第三天,空间积分终于攒够了两千积分,还在犹豫是买三叉戟还是狼牙棒。与此同时,番茄种下了,却是刚出芽。裴芝兰道:“这才是正常速度。”   裴苏止还在观察中,心想要是这个番茄生长周期和正常的番茄一样,他也不必这么担心,可以当成普通种子拿出来,不必非要通过徐远洲。   但当晚番茄种子发芽后,第二天凌晨就长出了枝条,从发芽期到幼苗期三天就搞定了,裴芝兰和裴大娘亲眼见到根茎叶出现,惊奇不已。第三天下午,根茎叶全部长成,但还没有开出花苞来。裴芝兰摸着叶子,“照这样的速度,明天或者后天就能结出花苞来。先前我小看它了。”   裴大娘道:“可不是,这要是从咱手里被人发现的,咱可说不清楚这是咋回事。”裴大娘一边说一边用小铲子给番茄松土。裴芝兰在一边浇水施肥。   “娘,你看那是不是徐少他们,他们回来了!”裴芝兰指着一队人马。裴大娘眯起眼睛瞅着,“你大哥和阿弟说徐少只带了一点人出去,怎么带这么多人回来?那身后好多马车。”   裴芝兰不懂,自己回去喊人,但等她喊了裴苏止,裴大娘说他们一行人已经上山去了,看着有二三百人,好多人骑着马,远远地看着就气派。   “那他这一趟收获不小。”裴苏止嘀咕两句,转身还要去挖壕沟。这壕沟是挖不完了,有空就挖。种地的话,上面粮食种子还没往下发,往年的都没了,曲寨村长去催了一次了,回来后说要再等等。   “裴苏止。”有人喊他的名字,裴苏止回头。   徐远洲不知道什么已经骑马到了他身边,转身下了马,道:“有事和你说。”他目光轻轻扫过一边的裴芝兰和裴大娘。   裴苏止明白,“去那边说吧。”   徐远洲松开了马绳,从马腹下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拍了拍马背,让马自由行动。看得出来他是刚回来,很是风尘仆仆的。   两人往种植香菜的地方走了四五十步,徐远洲停下开口:“你把你那里的盐给我,我需要。”   裴苏止不防他冷不伶仃的开口提这个,一时间愣住了,“现在?”   “这个给你。”他把盒子递给裴苏止,示意他打开。裴苏止打开一看是很多玉石,是玉石料,没有任何切割的那种原石。看着绿汪汪的六块原石,翡翠色的漂亮极了。他不禁用手摸了摸,就感觉到全身再次暖洋洋的,像是夏日里的太阳一样。   这感觉比之前所有的玉石加在一起还好,感觉能量一下子就充满了。同一时间,裴苏止听到了脑海内欢快的机械声,“空间能量已经达到百分百,SJ-123号种植空间全部功能对您开放使用。”现在他好想赶紧进空间看看什么全部功能,但徐远洲还在这里,只好忍住。   徐远洲等他一一摸过,瞥他表情,就知道他很满意。于是再次道:“是的,现在我需要盐。你那里应该还有一千三百斤,给我一千斤,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当初盐船上的海盐有多少,他是看过记录的。   裴苏止是想给他,“在这里给你不太好吧?”他可不想在徐远洲面前大变食盐。虽然两人几乎已经是心照不宣了,但也不用这样明目张胆地挑明吧。   徐远洲明白他的顾虑,思索片刻,“是我考虑不周。你今晚随我回行宫,我会安排好一切。还有,如果你还有别的种子也可以给我。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裴苏止没说话。   徐远洲声音放缓了,注目远方,说道:“这次出去,相信你已经发现外面的情况,各处都是那种怪物,内城还在□□着,我隐隐发现丧尸有意识的聚集。这极为不妙。”虽然他还没弄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他预感到了内城会有大麻烦。   他要赶紧进入内城,最好能和尚行之直接沟通,确定父亲安危。尚行之对外通报,他已经亡故于盐岛。尚行之以父王的口吻说他是假冒的。而齐家却说他已经回来了,所以几家势力都在摇摆,徐远洲当然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要相信的他一出现就会信,不相信的哪怕他拿着皇室玉蝶都不会信。   这就是权势和站队问题。   千岩城不是王城,徐家的势力还到不了这。大夫人身后的势力和尚行之本身的世子身份所带来的助力让他在千岩城能够名正言顺的主事。特别是父亲现在根本不出面的情况下。如今王城那边传言纷纷,谁也弄不清楚王城还有没有对各个藩地道数城池的统辖力度。各地州卫现在消息传递受阻,王城号令无法下达,那么王城对各地的控制力大大减弱,就到了自立为王的时候了。因为王城最后一道王令下达已经是一个月前了。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这说明王城失守了。   他这次出去联系上了还有公仪同。   公仪同是公仪先生的侄子,他说公仪先生和大公子已经去世了,现在府里由二公子公仪沧海当家。公仪先生是王府的长史,公仪沧海是尚行之的伴读。徐远洲听到这里就打消了再次和公仪一家联系的念头。公仪先生死了,公仪家已成了废子。   裴苏止叹口气,“是的,我们碰到了那种吃了丧尸肉变异的狗,他们会有意识的有选择的咬人,并且受人指挥。”   “我带回来一个不受丧尸感染的人。”徐远洲和他交换信息,“现有阶段能得出如果爆发前你有发热情况,那么可能你受丧尸传染程度会轻。”   “换句话说,就像之前王大夫那样如果一个发过烧的人被咬了手臂,砍断他的手臂还能活下来?”   “你很聪明。是这样的。这次我已经验证过了。砍掉被咬部位可以阻止变异。”徐远洲露出赞赏的眼神。他这次出门带着的一个人被丧尸咬了脚,被砍断了一只腿,至今没有变成那种怪物。   裴苏止早就有这种猜测,一直没得到证实。现在心里有谱了。   徐远洲抬了手臂指着不远处的田地,直言不讳地说:“齐家没有粮种,菜种在搜罗中。所以这些田春耕会被耽搁。”他虽然不懂农事,但也能看得出来齐家没有粮种就养不起这么多的流民。之所以按照他的要求收拢幸存者,不过是为了能够通过他和王城联系,希望王城徐家能派人过来。   他母亲还是名正言顺的靖宁王妃,当年母亲出嫁,徐家十里红妆,其中有千亩良田和八种粮种,千亩良田在康城,粮种被母亲送给了父亲,由父亲派了张家出面,培育甄选,造福一方百姓。张家是个墙头草,首鼠两端。他这边明确拒绝亲事,那边张家恐怕又倒戈尚行之了。   徐远洲千岩城内进不去,不是没想过去康城。但康城已经沦陷,母亲和父亲均不在,他便没有去的必要。现在只希望母亲不要听信谣言出王城,他解决好这里的事情就会去王城。   徐远洲说完,见裴苏止还迷茫,所性挑明,“你在这里的一切齐水明都会知道。小聪明对他那种老狐狸没用。”要绝对的权势和利益才能制得住齐水明这种人。上次齐水明在训练场那番话是再点裴苏止,还有他。不过徐远洲看裴苏止似乎没听明白。   裴苏止恍然大悟,“你说他早就怀疑我有佛手瓜种子?”   “张兆明是他的人。”从他带着张兆明救裴家一行人出狼山上盐船到达行宫这一路,任何细枝末节张兆明都会禀告给齐水明知晓。更别说张兆明是见过裴家裴芝兰使用佛手瓜的。   “那怎么办,我是不是暴露了,他是不是要杀了我?”裴苏止这时候感觉到害怕和恐惧,但又怀疑徐远洲是不是再恐吓他,便盯着他的眼睛,发问:“没骗我?”   徐远洲瞥他他眼睛瞪着,眼珠儿圆溜溜的带着惊恐和怀疑,他并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笑,“他不会杀你,会让你生不如死。”他往前走了两步,找了块石头拍了拍坐下,轻轻松松的反问裴苏止,“我骗你做什么?”   “你也想要我的种子啊。”   “没错。”徐远洲点头,“但我不必骗你,我可以直接向你要。你也会给。”他说的笃定。   这让裴苏止不服气了,“你哪来的自信?”   徐远洲就不说话,只是笑。这种笑很轻很内敛,唇角勾起的弧度很小,像是清潭中泛起的小小涟漪,一圈一圈晃动着,从唇角缓慢移到了眼睛里,眼底微波笑纹轻柔。   这个笑容使得徐远洲一张冷峻端肃的面容也变得柔和起来,冲淡了他原本的冷意。   裴苏止还是站着,此刻视线朝下盯着他的笑,不自觉也放松了警惕和怀疑,嘟囔着,“行吧,我会给你的。”   他把番茄种子拿出来,走到徐远洲面前,摊开手心,“一人一半,我五颗你五颗,番茄种子,先说好哈,我还没中成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他不给徐远洲还真不敢光明正大的种,而且他也明白过来徐远洲此番和他谈话的目的了,表明要照着他。   徐远洲看着他摊开的手心,问:“我第一次醒来你和你母亲拔掉的那个是什么,那个是不是会引起丧尸注意的种子?我想要那种种子。”   天呐,徐远洲真的好敏锐。那时候他才刚醒过来,就观察这么细致,而且一直憋着到现在才问。裴苏止觉得他是个干大事的人,真够沉着冷静而且耐性这么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苏止也不会再拿乔,“现在我没有那个苦瓜种子,等我有了就拿给你,现在只有这个。”   徐远洲嗯了一声,从他手心里拿过番茄种子,用帕子包了起来,起身,吹了两声口哨后,微微颔首,“记住,现在这种子是我此次从外面带回来的,我会找机会拿出来。你这里最好安分一点。”他查看种子,种子并无多少特别之处,很普通。   裴苏止道:“哎,徐少哎,希望你能快点处理好,拿出种子来种,晚了,我这边等不及了。”   “你已经种上了?”徐远洲反应很快,脸上是不赞同的神色。   裴苏止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只好老老实实地说:“我不可能拔掉的,这种子只有这么一点。”他抱着玉石盒子,这回也有些后悔鲁莽了,特别是听完徐远洲的话,齐水明想知道什么都会知道,那岂不是他已经知道了?   徐远洲的马听到口哨声已经奔驰过来,马鼻子呼出热气,不耐烦地踢着土块,尘土飞扬的。夜风冷,月如霜,清如水,徐远洲转身,拍拍马头,然后又在马腹下面的袋子掏出一个盒子,看着徐远洲,声音缓缓道:“刚才那是报酬。而这份是礼物。”   啊,还有礼物。会是什么?裴苏止很好奇,这是个沉木的盒子,想立刻打开盒子看看。   但徐远洲将这个盒子放在他抱着的玉石盒子上面,接着翻身上了马,道:“回去再看吧,今晚子时我来接你。” 第55章   礼物是一把精美锋利的匕首。宝石镶嵌的刀柄和刀鞘,刀刃泛着冷光。盒子里还有一件玉观音,手掌大小观音像雕刻精美,栩栩如生。这个他娘应该喜欢。   裴苏止喜滋滋的把两个盒子放进空间,空手回家去。裴芝兰问:“你这一脸捡了银子的模样,徐少和你说了什么好事?”   裴苏止道:“阿姐,种子送出去了,咱家也抱上了徐远洲这个大腿,至少命安全了。”他稍微说了下,嘱咐他姐看紧那个番茄。然后拿出玉观音给他娘,“娘,这个观音像给你拜。”   裴大娘哎哟两声,“可不能这样拿着菩萨,你这孩子。”她赶紧双手接过玉观音,虔诚的找个高的地方安放好,接着下跪拜了又拜,嘴里念念叨叨好一会儿。又把玉观音双手捧着,“儿子,你还是先放你那,咱家太挤,别委屈了观音菩萨。”裴大娘害怕摔了菩萨,家里没地方摆啊,现在也没香火给菩萨。   裴苏止觉得好笑,只好又给收进空间。现在他空间吸收能量已经满格了,玉观音身上的能量没法收集,先存着也行。   天黑后,裴苏止躺在大通铺上,才进入空间,知道了空间功能对他全部开放是什么意思。   首先是小屋里的种子贩卖机下面几层全部出现。   一共五层全部摆满了种子。除了第一格的菜种和第二格的花种子外,依次是水果药材水稻果树种子。第三层是玉米高粱红薯大麦种子。第四层是桃子石榴山楂果树。最后一层只有一个大格子,里面有一包榕树种子。   但是从第三层开始积分都是10000起步!第五层榕树种子要二十六万积分!!   他甩了甩脑袋,然后看武器库。   除了第一层开放的原始农具外,第二层就是智能科技化农具了。有播种机,收割机,挖土机,大型的。哈哈哈。裴苏止露出了笑容,又仔细看了第三层。   第三层是电池和工作服、工作手套、口罩、防护面罩及土地营养剂和杀虫剂。   哇塞,终于有些高科技用具啦。但是看到购买积分,裴苏止又沉默了,笑容嗖的一下消失了。   没错,十万积分起购买。最便宜的是口罩五千积分,工作手套1万积分。电池是一百万积分!!!!!   营养剂和杀虫剂和这些智能工具相比倒是不贵,需要两万积分,但看那容量,只有20ml。性价比太高!!   再见吧。   裴苏止面无表情的抽离空间,呆滞了一会儿缓和好心情才再次进去。   这回终于开心了一点了,因为发现小屋里多了一个凹槽,显示出备用能量存储器,他放进空间的玉观音就在上面摆着,还有两块玉石的能量已经存储上去了,备用能量30%。很好,这个很好。   大木屋的存储范围大了一圈,出现了一个类似工作台的地方。裴苏止仔细瞧了瞧,见上面多了一个交易按钮。他看上面有一行小字,此拍卖台可拍卖珍稀品种,价高者得。   就这些贵得要死的种子还能种出什么珍稀品种?难道他自己能嫁接培育?   两个木屋之间的光秃秃的树有叶子了,这下裴苏止才认出来是这是一棵橡树,橡树旁边的花坛中多了一小块田,上面是好看的油菜花,黄澄澄的。   裴苏止看看垃圾回收站,没有变大,但是多了一个垃圾处理器。是一个类似扫地机器人的外形。暂时不知道能有什么功能?但据裴苏止猜测,应该是好的,说不定能够废物利用。   很好,他看完之后心情复杂地睡着了。天黑得早,裴苏止睡了两个时辰醒过来,离子时还有一刻钟,他爬了起来,惊动了大哥。   裴照意贴着他耳边问:“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裴苏止在他手心挠了挠,表示不需要,自己裹好衣服出去了。这么多人住在一起,的确没有隐私,要赶紧再去找曲村长再砍一些树回来,再建一间房,至少只是他们一家住在一起,把乌春雷姐弟俩还有小白堂哥他们雨天他们分出去。   虽然乌春雷被他姐支使的不敢住在这里了,但是乌春雪他们还是和裴大娘他们一起睡在里屋的,仍旧不方便的很。   吸溜,外面真冷啊。他走到路边,在空间里翻半天发现自己没啥厚衣服了,只好忍着,好在没多久徐远洲就过来了,这人也没穿铠甲,但却有锦帽貂裘,裴苏止真是羡慕啊。   他要有钱了肯定给自己给全家都整两件,可惜这次出去也没找到多少有用的衣服,他们没分到,都上交了。   “大摇大摆的入行宫,太明显了吧?”裴苏止抬头问,他没有上马。   徐远洲是一个人来的,去行宫,然后在行宫里拿出盐,他不也暴露了嘛。徐远洲怎么解释他去一趟,他就能拿出盐来了。   徐远洲没回答,解下披着的斗篷,扔给他,“穿上。”   裴苏止没客气,套上了,感觉暖和多了。接着徐远洲又拿出一包肉干给他,“吃点。”   “还带管饭的。”裴苏止笑着,他是馋的很,拿出一根肉条,咬住了,眼睛亮了“竟然是牛肉哎。”有钱有势真好啊,这个时候还能吃到牛肉。   上次跟着齐宣钊能吃到鱼,他以为已经是好东西了。大雍朝民间个人杀牛犯法,牛肉也算是奢侈品了。这么说吧,他穿过来帝王蟹都吃过不止一次,然而炖牛肉只吃过一次,还是在博德书院齐宣钊那群南园少爷来的那天吃到的。   “不去行宫,我重新做了安排。上来。”徐远洲朝他伸出手,将他拉上马,放在了自己胸前。裴苏止一上马,徐远洲就扬鞭,马蹄一动,转眼间已经行驶出几十步远了。并不是去行宫的路,而是往曲寨走,走了小半个时辰,裴苏止反应过来,“是去港口?”   “不是,去玉龙江。盐船停靠在玉龙江,这里还有三艘渔船,一艘齐家的官船。这次出门救了一个商队,他们的商船也停靠这里。”身后传来徐远洲的声音,在耳侧说话,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你将食盐放到商船上,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果然,几艘商船停靠在岸边,有几个侍卫看守,这几个侍卫就像没看到裴苏止一样,徐远洲只对他们点头示意,接着带着裴苏止上了其中一条最大的商船,进了货舱,徐远洲在货舱口转过身,“我去甲板上等你。”   裴苏止嗯了一声,这个货舱是空的,有几个大坛子,应该是提前放在这里的。坛子都是空的。他很轻松的将食盐拿出来,然后关上舱门,坐在坛子上想了一会儿。徐远洲应该是猜出他能有某种介质能存放东西,但具体他怎么存取拿放他却弄不清楚。   接下来咋走,能安心种番茄了吗?要是外面都还这样,他们还想乘船回盐岛去,回到自己老家,不比搁在这里舒服?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了,又找着船了,要是他把苦瓜种子送给徐远洲,徐远洲能让他带着人回海岛吗?   这个念头不是今天才有的,他们之所以拼了命的离岛,是以为外面是好的,现在外面和盐岛一样,曲寨环境那么恶劣,弄几棵树还要好好商量,过得憋屈的很。以前只有个念头,今天看到船,有了想法。虽然很没出息,但他真的没想过去拯救世界。   裴苏止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理不清头绪来,起身出了货舱。徐远洲在甲板上,江风吹起他的衣袍,冷而幽。马上就要天亮了。   江边空无一人,江水迢迢,江上一轮圆月,照亮着水面发出圣洁清凉的光,徐远洲见裴苏止出来,面容在月光照耀下朦胧白皙,带着令人心折的轻柔,他起身走过去,轻声问:“好了?”   裴苏止点头。   “辛苦了,我送你回去。”徐远洲并没有进货舱查看,带着他下了船。   回去这一路,裴苏止见不到一个丧尸和活人,便知道这条路肯定已经被清理过无数次了。因为要赶在天亮前回去,徐远洲骑得很快。   两人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是喝口风,冷得要命,还特别颠簸,感觉都要掉下马了,最后裴苏止都撑不住了,直接靠在了徐远洲怀里,过紧了斗篷。   回去的时候他大哥已经在路口等他,徐远洲放慢马速。裴苏止晕乎乎的,都要吐了,赶紧要下来,幸亏没吃东西,不然绝对全部吐出来。徐远洲撑住他的背,温度袭来,低声问:“要帮忙吗?”   裴苏止摇摇头,裴照意赶紧上前扶了弟弟一把,将其揽在怀里抱下了马背,见他还穿着徐远洲的斗篷,要解开,裴苏止拽了一下。   徐远洲开口,“穿着吧,风大苏止受不住。这一夜辛苦他了。”   裴照意就没动了,裴苏止下来之后好受一点。   徐远洲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说完,眼睛倏地抬起锐利的往他们住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冷笑一声,接着双腿夹起马腹,快马离去。   裴照意注意到他的眼神,奇怪的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裴苏止跺脚动了动,拖着他哥,“醒了就干活,走前两天在西边种的香菜该收了。”   收完香菜回去,裴大娘心疼儿子,给儿子冲了碗热米汤,她道:“你说这奇了怪了,鸡啊鸭啊鹅啊野兔啊,怎么就不见一只呢。那些怪物又不吃家禽,这个寨子里怎么一只都找不见。”   诡异的很,诡异的还有乌鸦倒是很多。有人狩猎乌鸦吃,姜晴山就抓了很多,烤着吃。裴苏止吃了一次,难吃的要命,而且还有那个丧尸味,怀疑这些乌鸦吃了丧尸肉。然后他就不肯再吃,也不让家里人吃,姜晴山哪里不知道,但人总要吃东西。光吃佛手瓜吃香菜久了,人也撑不住,见到肉都冒绿光。   到了下午,张兆明那队也回来了,听说也是带了一些人和很多货物回来。裴风顺去找曲村长商量砍树,曲村长心情好得很。   因为他们曲寨的人是跟着张兆明一起,只损失了两个人,他们说找到的物资很多,留下了一些人看守,这边会派人运回来。等运回来,他们每人能分到三斤稻谷,二尺布。并且听说找到了许多麻油。   曲村长高兴,又看着裴风顺提的五斤佛手瓜,大手一挥,去砍吧,“八棵树我还是能做主的。”他心里也有小九九,在行宫培训的人说他家儿子和里面大官认识,谈笑风生的。等裴家砍了树,他就去裴家坐坐,最好能让裴家儿子跟他一起去行宫,去催催粮种啊。   “行宫上面来人了。”有人朝村长报信,“说是上面挑人去种东西,要年轻的。”   裴风顺赶紧回去,他怀疑这不是徐远洲干的,要挑走苏止。可惜最后挑走的是裴梅生和乌春雷。曲寨那边也挑走了两个年轻人。裴梅生很高兴,乌春雷是惴惴不安的拉着乌春雪的袖子,“阿姐,你不能和我一起去?”   乌春雪也想,但人家说不要女孩子。这次挑人是伺候药材花草的,说上面要年轻力壮的认字的人,待遇不错,已经发了一套衣服,管两餐。   她只好劝着弟弟,裴梅生也劝:“行宫里很安全,我问了那管事,就是看着花草,有人教咱们,等这一批花草药材培育好了,咱们就能回来了。”裴梅生不想回来,最好一直能留在行宫。   裴苏止觉得这个挑人侍弄花草挺没头没尾的,说不出哪里奇怪,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裴梅生道:“苏苏,我先去那看看,如果好的话你想办法也上来,咱一起。”   “你小心点,行宫那里不比咱们这。它……”   “我知道的。”裴梅生打断裴苏止,“我去收拾东西了,那管事再等我们呢。”   “这么急。”   “说是咱找回来的花草已经移栽下去了,急需人手浇水施肥。”裴梅生很快收拾好了东西,乌春雷也收拾好了,两人便跟着那个管事上山去了。   姜晴山对此没有发表什么看法,显然也是摸不着头脑。就在乌春雷和裴梅生去行宫的第二天下午,曲村长风风火火的来了,喜气洋洋地宣布,“上面给我们发了一些白菜种子,这是你们的的一包,细心伺候着,这个冬日就靠它了。”   “我就靠你了。”裴苏止摸着番茄枝丫上的小果子。青白的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番茄果子已经长出来了。这次速度很慢,七天才结果。这颗番茄树被围在佛手瓜藤树架里面,不扒开看是看不到的。   洋洋和蓉蓉每天都会来这里玩,裴芝兰除了睡觉吃饭以外也是在这守着。总之这棵番茄受他们精心呵护着,至今为止没被人发现。   徐远洲那边的种子应该开始种了,但是他知道,那边种了,这边还是不能很快种上,因为种子太少了,至少等行宫那边种子培育出来一轮了,他们这里才有可能被分到种子,开始种下去。   苏止他是这样算的,这一棵成熟之后,除了家里人每人吃一个后,也不留种,剩下的全部收到空间里换积分。这样也不会被人发现。看着这棵番茄上密密麻麻的小果子,就知道产量一定不低。   裴大娘种下了白菜种子,也过来看番茄,喜滋滋的。白菜太少了,他们这么多人只有一包种子,分也分不过来,最后大家决定一起种在一块,等成熟了之后再分。   “儿啊,你说有玉米红薯种子,你弄一点来,那个可比这番茄强多了。”那个顶饿,这些都不顶饿。   裴苏止无奈摊手,“娘,我暂时没法弄那个。”番薯种子要3万积分,他真的是买不起。玉米种子最便宜,1万积分。他现在才攒了两千八百积分。他本来打算买工具,但是现在又转变念头买玉米种子。   这个番茄看着应该是大品种番茄,因为第二天那个番茄又长大了,有一个婴儿拳头那样大了,还是绿油油的。这速度!再过两三天就能收获了。   裴苏止一出菜地,齐宣钊就出现了,吓了他一跳,齐宣钊冲他招呼,“你给的我的花吃了一个老鼠。”   齐宣钊的话看似没头没脑的,裴苏止脸一下子就变色了,他就知道这花不简单。食人花?!   “怎么吃的?”   齐宣钊也是一脸震惊,描述了一下,“我亲眼见到一只老鼠掉进花心中,然后花瓣合拢,一直能听到老鼠的惨叫,花朵再绽放的时候那老鼠已经不见了。”接着他又试验了,让人从后厨养的鱼拿了一条过来,扔进去,那花朵也是合拢吞噬了一条活鱼。   齐宣钊没敢告诉他爷爷,下山来,“你那花从哪找到的,带我去那地方看看。”   裴苏止本来就是诓他的,现在要圆谎了,只好带他去了一片菜地,继续闭眼胡诌,“就是在这,地被翻了,我们种上了白菜。”   齐宣钊若有所思,裴苏止心里惴惴不安,脸色跟他一样震惊惊奇,还问:“要是这样,那花吃不吃那丧尸?”   “要不抓一只丧尸试试?”   “这出的什么馊主意。”齐宣钊没绷住,笑了,“朝哪抓,这方圆二十多里早就清理的干干净净了,不然也不敢收人进来。”   “这哪能叫馊主意,这叫求实,格物致知懂吗?”裴苏止说话也不复刚才的小心翼翼,“骑马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抓住一只,走,我也好奇。要真的能吃丧尸,这不表明有克制怪物的出现了,咱多找一些这样的花种下去,说不定外面就能恢复正常了。”   “你想的真简单。”现在可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那种怪物消失的,有人还想利用这个混乱的局面捞点好处呢。不过裴苏止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齐宣钊决定回去派出两个人去抓一个回来,试试。   “你怎么想着要梅生他们去种花啊?”   “这不是我的主意,我都不知道这事,只是大夫说那草药可以种植,管事就安排下去了,说人手不够,我也是在后山种植园里看到了裴梅生才知道的。你放心,他在里面不遭罪,有吃有喝的。”除了没有自由。   “那就好。”裴苏止放心了,转而又问:“我们这壕沟都快挖一个月了,才挖了十三丈,上面不派人来帮忙吗?”光靠他们自己的双手和农具,这要挖到啥时候。   齐宣钊左右看没人,说了实话,“行宫那里又收了一百多个幸存者,只有很少一部分能留在那,很快就会送到这个寨子来,我也知道缺少木材和砖瓦,已经加紧在找了。”   齐宣钊又说道:“徐少带回来的那商队,之后会替我们去运送木材和石料,这边很快就能给你们建房。壕沟,只能你们自己挖。我们呢,也等着援兵呢。”现在就等王城消息呢,如果王城一如既往运转自如,爷爷说不定会抛弃行宫,转而乘船去王城投靠徐家。   “不久之后我们会试着进内城。”齐宣钊说,“还会再次出去寻找物资。”说到这里,他还有一丝阴霾,显然是想起了上次的失利。其他两队都成功了,只有他半途而废的回来了。这个他一定要弥补。   “内城到底什么情况?”裴苏止也很好奇,这么久了,内城人民不进不出,这么能坚挺啊,那他们储存了多少粮食啊。还有徐远洲他家到底啥情况啊,他不好意思问徐远洲,问齐宣钊,估计齐宣钊也不会多说,但裴苏止还真的挺好奇的。徐远洲一直回不了家,内幕挺多的样子。   “内城比咱这里繁华安全。”齐宣钊道:“情况嘛,据我得知的消息,歌舞升平,喜乐祥和。”   裴苏止一脸不信,“说得跟世外桃源一样。”就算歌舞升平那也是最后的热闹狂欢。又不是孤岛,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齐宣钊苦笑,“你说得对,现在可没有世外桃源了。”他起身,“我们观察到有官船出海了,目标方向是盐场。不是从千岩城去的,是康城。”   “无主的地方争端多。”裴苏止很快明白了这里面的逻辑,有人盯上了盐场的盐,并且已经行动了。而他们这里腾不出人手去,或者说不敢去。齐宣钊一脸赞同,又和裴苏止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离开回来行宫,转而行宫就来人下来将庾飞白和乌春雪还有他爹裴风顺去问话了。   裴风顺回来说是问盐场情况,他哪里知道多少。一个管事问了他两句就让他待在一边,大部分是问庾飞白和乌春雪。这两人熟悉盐场情况。庾飞白和乌春雪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庾飞白一脸不高兴,乌春雪是一脸担心。   乌春雪她说她把知道的盐场情况都说了,那些人并没有为难她,她担心的是弟弟乌春雷。她见到了小雷,那边侍弄花草的确是包吃包住,可是不准他们出门,只能在花草园里活动。有一个人瞎走,被抓住,打了三十个板子,命差点没了。小雷想回来,要她想想办法。   乌春雪打听了一下,说是花草药材弄好,半年后他们就可以回来,而且那个乱走的是闯到了内宫大殿,夜里巡逻的人误以为是刺探的探子,才打了三十个板子,只要他们听话好好干活不要乱走不要乱说话就不会被打板子。   乌春雪说裴梅生就很适应,还说现在有了空缺,想让裴苏止也过去。裴苏止赶紧摇头,他才不去,好吃好喝没自由,那不跟坐牢一样,还是这里穷生活自在。庾飞白突然开口说下次出去找物资,她也要跟着一起去。 第56章   “这番茄长得好大,跟南瓜一样。”裴芝兰摸着一个红红的成熟的番茄,“装不下了,要搭架子,不然全在地上,很容易就烂了。”一棵番茄藤压缩了佛手瓜的生存空间,缠绕着佛手瓜藤架,压制的这一片佛手瓜都不生长了。   裴苏止拽了两个小南瓜大小的番茄,用袖子擦了擦,“阿姐,今晚咱一人先吃一个尝尝味道。”说罢他就咬了一口,“哇,好甜好甜。阿姐,你快尝尝。”   “一人一个太多了。”这番茄大,裴芝兰侍弄了十一天长出来的,很有感情,几乎不舍得吃了。这藤子上数了数结了八十六个番茄,还有一些花骨朵没开,“摘三个,咱一家尝尝味,剩下的你收起来。”   “好。”裴苏止手指动了动,找寻成熟的果子,“二十多个红了的,我全摘了,免得夜长梦多。”这番茄一个大的就有两三斤种,不知道兑换比例如何。种植空间很有操守,如果是它空间出品的种子中出来的品种就可以放进大仓库,如果不是,就只能出现在垃圾站里。别的菜也别想放进仓库里。   裴苏止和裴芝兰偷摸弄回家一个,他爹和大哥正在盖房子,姜晴山在帮忙。到了晚上,裴苏止切了一半,把姜晴山和庾飞白叫出来,“好东西,你俩尝尝。”   “哪来的?”   裴苏止支支吾吾的,不太想骗姜晴山,但又不能直说,踌躇万分。姜晴山见他神色,了然,“齐宣钊给你的?”   “……算是吧。”裴苏止道:“别管了,你快吃吧,说这是新品种,以后我们就可以自己种了吃了。”   庾飞白只管吃,不问那么多,吃完后拿出火铳,“我没有石弹,苏止,这火铳送你吧。”   “别,估摸着这次没培训了,张兆明那里有火药,等咱们出去的时候你问他要一点,他会给的。”裴苏止没用过这玩意儿,听说这玩意不小心会炸到自己,而且看着厉害,但使用起来可是一点都不方便。齐宣钊有一把,但他看徐远洲几乎没用过这东西。   “你的千里眼可帮了不少忙,这火铳你留着防身。”拿着还能唬人。庾飞白从弟弟变成妹妹了,裴苏止对她就没以前那么随便了,客气很多。   姜晴山吃了几口,要拿给他娘吃,裴苏止道:“那你可别让我小姑瞧见了,要是瞧见了也别说是我给的。”不然小姑那一张嘴,曲寨里的人都会知道了。   “大娘还是不愿意出来走走吗?”姜晴山他娘从下了船几乎没出过那道房门,一直在大通铺里睡着躺着蹲着。   小姑都有意见了,说她那块最脏污最难闻。姜晴山每日清扫,那味道还是让人膈应。小姑感慨,怎么那样一个娘会养出姜晴山这样的好儿子。下地干活从不叫苦叫累,伺候老娘无怨言,没东西的时候也不会让老娘饿着,把自己的那份省给自己娘亲吃。该他娘干的活,他自己干两份,挖壕沟别人都偷懒,而他不,种菜挑水松土施肥砍树盖房打土方,能做的他都做。就连出去找物资,也要提前安排好他娘,把干粮都给娘放在嘴边,还拜托别人给他娘每日弄碗水喝。   别人就算再讨厌姜晴山他娘,冲着姜晴山的面子也不会故意欺辱她,只是看不惯的人总是会说,不就是瞎了一只眼,整的跟残废一样。整天嘟囔着说有人要害她,我看是她要害别人,她要是真死了,姜晴山也解脱了。当然这话不敢当着姜晴山的面来说。姜晴山人高马大,待人和气。可是他们一起逃难的人是忘不了他在丧尸把他娘和孩子抢出来那种凶悍,徒手撕开了一个丧尸的四肢!   “我攒了两棵树了。”姜晴山道:“这次出去回来后我就打土方砌墙,我和我娘自己住。”他娘总是没有安全感,怕光。姜晴山不是不知道有人嫌弃他娘,可是没办法,他娘自打离开了家就一直昏沉沉的,病情越发严重了,有时候还说看到他死去的爹来找她。也不让姜晴山碰她,姜晴山那次按住她给了烧了热水洗头,她夜里就一直哭。姜晴山心里也难受,几乎后悔带着他娘逃出来了。也许一直待在岛上,母子俩那样活着也可以。但这个念头很快就会被他抛出脑后。   姜晴山意志力很强,认准了目标就执行,出来后是活路,现在留在这里也是活路。虽然艰难,但是这里没有那种怪物,他就算出去找东西,他娘也不会被怪物吃掉,能够安全。再说他也看出来,大家伙尽量再建设新的家园。   裴苏止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我那里有两本古籍,你们走了后我去书院书库拿的,现在想起来了,拿给你。”   姜晴山脸上有了笑,“早知道书库的书没人拿,我说什么也不会上船。”裴苏止转了个身进屋,躲在门后把书从空间里拿出来,给了姜晴山,姜晴山爱不释手的摸着,脸上满是憧憬,“上学的日子没珍惜,现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入学堂了。”   裴苏止道:“可别这样说,你要是没珍惜,我们情何以堪。”姜晴山可是发烧都要去书院的人,一堂课没逃过,珍惜的不得了了。   姜晴山笑了笑,到了夜里,他睡不着便拿着书籍出来了。当然没有月光,他也看不清楚书籍上的字,但姜晴山摸着书页,心中却觉得平静。姜晴山知道再过一刻钟就是黎明了,太阳会从东边升起,他就能看到书页上的字,而这段时间是没有人会来打扰到他的。   他裹紧身上的衣服,找了块避风的石头坐下去,很快,天边一丝日光就缓慢出现,把夜幕撕开了口子,接着忽然感觉到强烈的震动——   像是部队集体出动的脚步声,尘土都飞扬起来。   姜晴山扶住石头,那震动一直不停,他赶紧快步往前跑了几十步,瞳孔紧缩,脸上有了不可思议之色,“天哪!”接着他飞速跑回来,喊:“都醒醒,出事了!”   “丧尸来了,快,快拿武器!!”   裴苏止感觉到震动的时候,大哥和他爹早已经爬起来,他裹着衣服拿了千里眼出来,看到许多丧尸黑黢黢的如大军压境一般朝着东南方向而去。许多人惊慌了,开始往山上逃跑,更多人拿着武器要冲过去。   “他们从哪来的?这都清理赶紧了,从哪冒出来的。”   有人哭起来,“老天爷这是存心不让我们活啊。要绝了我们的根啊。”   “菩萨保佑啊,求佛祖保佑。”有几个老人开始跪地求神拜佛。   “壕沟!壕沟能抵住他们吗?早知道多挖一些了。”   “快去上报!”   “曲村长,曲村长他们还睡着!”   “娘,我们又要逃走了吗?”裴蓉蓉问。裴芝兰没顾得回答,把蓉蓉一股脑塞进裴大娘怀里,然后要赶快去地里拿佛手瓜。火把们纷纷被点起来,到处乱晃着。   “大家不要慌!看!”裴风顺看出什么,这群丧尸他们没有越过壕沟,而是整齐划一的朝着东南方向的千岩城而去。   “大家快看!!”   “是啊,不是朝我们来的,他们活过来了吗?”有人发问,为什么突然汇合在一起,而且如军队一样朝着一个地方去?像是被某些东西指挥一样。这个裴苏止只在苦瓜种子发芽的时候看到过丧尸围攻过来。   震动还在持续,姜晴山和裴照意挨过拿着千里眼看了看,脸上沉重之色明显,“至少有一千多个丧尸在往千岩城去。”   裴苏止喃喃道,“丧尸潮。”末世小说里经常写得,这回也实现了。   许多人点起了火把,又被呵斥熄灭。“别惊动他们,快熄灭火,别说话了。”既然不是朝他们来的,就不要去招惹。有几个人逃跑又被喊回来,大家都沉默起来。黎明中有雾气,但是天仍然越来越亮。那丧尸行动很慢,浩浩荡荡的一个多时辰才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行宫上下来人的时候还能看到丧尸的队尾,裴风顺给他们描述了情况,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将士们追了上去。这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说什么都有,说他们得了某种机缘,都活了,还说他们受到了佛祖召唤,要去城里过好日子。   大家议论纷纷的。等丧尸队伍消失的半个时辰后,裴苏止和裴照意在壕沟里发现一个倒霉的小丧尸,不知道怎么的掉进壕沟里,他们去摘佛手瓜的时候,这丧尸还要吃力的想爬出壕沟。裴照意要一个榔头敲碎他的脑壳。   裴苏止不让,“让他试试我的番茄。”番茄对丧尸有什么用,他还不知道呢。这正好试试。今天的这一切都让人摸不清头脑,裴苏止的猜测是丧尸又变异了,或者是千岩城内有和苦瓜种子一样吸引他们的东西。   天知道,当时从千里眼看到那么丧尸的时候,他的心跳都停滞了,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番茄种子把他们吸引过来的。就跟以前的苦瓜种子一样,这个念头起来的那一刻他的心都凉透了,要真是番茄种子导致的,他们这里的人都活不成。   幸亏不是!!   裴苏止拿了一个小南瓜样的番茄出来,裴照意说:“你要扔一个整的?”太埋汰浪费了,他们都不舍得吃的。裴苏止拿出匕首想要切一半,但转念一想,直接拿着番茄朝丧尸扔了过去。   接着他们俩就后悔了,因为番茄砸到小丧尸那一刻,只听到砰砰几声,然后眼前就啥也看不清,身体感觉到一阵热浪,番茄汁和丧尸的尸体一起炸的四分五裂。还有壕沟的土块飞扬着,嘴巴里都是泥土,他们俩身上全是鲜红色的番茄汁和令人作呕的丧尸碎肉,恶心死了!   番茄爆炸的声响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前来。   “咋了,咋了,裴家娃,这咋爆炸了。”   “老天爷没打雷啊。”   “哎呦,这是什么?”一个大爷看到了一个丧尸手,吓了一跳,“谁被炸死了,哪来的火药?”   裴苏止和裴照意两人捂着脸只想赶快找谁洗洗,他们俩身上没一处干净的,都是被爆炸波及的。但并没有受伤,只是脏污和血腥,这番茄的威力算是看到了。   爆炸番茄!!!他喜欢!!   裴照意抹了一把脸,看到他爹娘来了,赶紧摆摆手说了两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看到这里有一个丧尸,还没走进看,这个丧尸就突然爆炸了。”   “这丧尸刚死的吧,身体内还这么多血。”有人嘀嘀咕咕的。裴照意和裴苏止两个赶紧跑回家了,花了好长时间才把身上清理干净,衣服也换了一遭,裴苏止还想洗个头,裴大娘说给他弄点热水擦擦,洗头太费热水了。裴苏止气得要命,干脆用凉水,又被他爹和大哥骂了一顿。   裴苏止挨骂了心情也好,“大哥,有了这个,咱这回可不怕那丧尸了,这番茄会爆炸。”他要赶快告诉徐远洲。让徐远洲快点培育下发种子,他们好光明正大的种。   裴照意心情没他那么轻松,“他们说许多丧尸都往千岩城去了,传言很多地方的丧尸都汇聚在一起朝着千岩城的东南门涌过去。他们似乎,似乎要围攻城池。”这让人难以置信,但的确是真实的。   真实又荒谬的情况让齐水明这个老狐狸坐不住了,“徐少,您这个时候要入城,可是狼入虎口啊。”   齐宣钊道:“丧尸围城,对我们有好处。千岩城城墙高耸牢固,我们进不去,但丧尸围城可以消耗他们的战力。”等围攻过这一轮之后,他们再和里面一群老狐狸商量,世子要么让王爷出面,要么自己就要承认之前的故意陷害。   徐远洲道:“我不是去送死,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丧尸为什么要往千岩城涌去,尚行之肯定做了什么。”他要去弄清楚,他不关心尚行之是死是活,可是他父王还在里面,三万多百姓还在里面。   暗门被尚行之毁了,东南门进不去,徐远洲打算从西门进。丧尸围城在他意料之中,上次出去的时候他就觉察到越靠近内城丧尸数量越多,而且有增加之势。   齐水明和齐宣钊还要再劝,徐远洲抬手,阻止道:“不必多说,我自有分寸。”他起身走出了议事厅,注目看着山下,昏暗的地平线已经看不见了,寒风呼啸汇中齐宣钊也跟着出来,徐远洲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让人看好在花厅种下的种子,我下山一趟。” 第57章   “天哪,他们真的在围城。”尽管有很多猜测,但是亲眼见到还是让人那么震撼。裴苏止把千里眼给姜晴山。   姜晴山看了很久放下后道:“他们是自发的,无状无序。”   一阵阵爆炸传来,许多丧尸被炸飞,仍旧前仆后继的扑到城墙上去,他们尸体垒着尸体朝前,不需要云梯,不需要撞车,不需要火药,只靠着自身朝前朝上扑。   城楼上的宁州卫带着防御头盔,看不见面容和神色,他们拿着长矛往下刺,拿着石头往下扔,就像和敌军打仗一般。   “你觉得他们能坚持多久?”裴照意问齐宣钊,齐宣钊摇头,“要看弹药储备。”城内军内驻防只有王府和李家能插手。他们并不知道内情。   徐远洲已经趁乱进入内城,此刻恐怕已经在张家的帮助下潜入王府了。这处的丧尸围城已经有三天了。他们是一天前来到这里的,行宫安排人手出来查看情况。不知道城内现在防守如何,百姓如何,也许他们会逃出来,也许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躲在家里。   “我们就这样等着吗?”庾飞白问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伺机而动。”齐宣钊道。   裴苏止冲庾飞白摇头,指了指远处的一块地。他们在外城一处酒楼塔楼屋顶上看状况。底下是收集好的物资,但现在没有马车运回去,许多人手都被安排在行宫,守护着那里。   因为谁也不知道丧尸潮会不会往行宫那边人去。他们的猜测是人越少越安全。   内城才是真正的繁华地界,外城更像几个镇子围起来的,而外城的幸存者也都藏起来,只见到乌压压的丧尸大军围住城门,疯狂地往里面冲,仿佛里面有他们需要的一切。   “我们等下要去那里种菜。”裴苏止对庾飞白说道。这次出来是自愿的,所以乌春雪和晓桃姐她们便没有来。   徐远洲入城前安排他的。那天晚上徐远洲就下山问他那苦瓜种子还有没有,裴苏止买了一包,随后徐远洲安排他找准时间种下去。还告诉他番茄种子即将成熟。   裴苏止趁机说了番茄功效,当时徐远洲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你很好。”另外徐远洲还拿了十颗离开。   庾飞白拎着火铳,跟着裴苏止和裴照意种苦瓜。   而同一时刻的徐远洲正在王府的东厢院外的梅林中。   这是父亲住的院落,母亲离开后父亲就一直住在梅林中,他一直等到天黑,偷偷在梅林中找了一圈,并没有人。徐远洲便趁着夜色去了东厢院,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仆人,徐远洲没有惊动任何人,仗着地形熟悉搜寻了整个东厢院,没有父亲。   尚行之将父亲藏在了哪里?张启大语焉不详态度暧昧,但是他透露出的父亲现在身体状况应该是真实的,已经醒过来神志清醒,却无法支配身体。   王府内秩序井然,然而王府外却是秩序紊乱,到处是走动和惊慌失措的百姓。   有侍卫巡逻,徐远洲躲过去,之后又有侍女行色匆匆。徐远洲在东厢院外没找到人,无奈只得往尚行之院子而去。但一路巡逻人员和侍卫越发增多,已经有人发现他了,他只好暂时躲起来。   “快去找大夫,世子夫人要生产了。”徐远洲躲在灌木丛里听到这一句。世子夫人,大嫂要生了,这怎么可能?!   徐远洲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许多人都往荔香园涌去。徐远洲趴在那里如阴影一般不动,看到尚行之提着灯笼也匆匆赶过去。   这是真的了?   徐远洲只觉得荒谬,然而等所有人都涌去荔香园,他悄悄下来找到了一个落单的侍从,抓住他询问。   侍从认出了徐远洲,喊着三少,神态惊恐万分的说世子夫人六个月前有孕,如今正是生产之日,大夫人特地招全程大夫住进了王府,供世子夫人驱使。   徐远洲打昏他,扒下了他的衣服,趁着混乱进入了荔香园。   路上,他思索这事的蹊跷。尚行之之所以那么恨他,的确有两人母亲之间的争端,但徐远洲小时候在王府长大,他们还是兄弟,也有过兄友弟恭的时候。   兄弟几人间的感情变化随着大夫人和他娘的内宅争斗而变化着。母亲为徐家女,千娇百宠的长大,生平没受过丝毫委屈,唯一的挫折大概是因为父亲,因为婚事。她十七岁那年参加靖宁王为自己原配夫人举办的葬礼,对靖宁王一见钟情,非他不嫁。   靖宁王也有意,然而顾忌徐家和已经嫁入皇宫为后的徐家大小姐,此事徐家不可能同意。两位徐家女接嫁入皇家,对徐家没有任何好处。于是两人颇受折磨,就此分别。   然而三个月后,母亲出海游玩散心遭到海岛匪患劫持,父亲冒死出海营救,两人再次旧情复燃,这回母亲铁了心的要嫁给父亲。徐家不同意,她就闹绝食,闹得外祖父妥协,如愿嫁入了王府。   入王府后很快母亲就有了身孕,父亲待她更是呵护备至,细心体贴。两人在外人看来是神仙眷侣,可是这对神仙眷侣感情很快遭到了考验,徐远洲满月酒大宴宾客的时候靖宁王那死了三年的原配夫人出现了。   靖宁王根本没有调停后宅争锋心思,他觉得他对不起大夫人,然而又舍不下母亲,在两个女人间左右摇摆。原配大夫人一回来,引起了一系列的风波,王府内开始争端不休,外面也是风言风语。   父亲向母亲保证,大夫人在他心目中已经是死去的人,既然回来了,那还是故人,他对故人只有责任,并无爱意。靖宁王府仍旧只有母亲一个王妃。父亲这样说也许这是真心的吧?至少母亲是相信的。   父亲在他出生后在他一周岁的时候说要立他为世子,但被大夫人以死阻拦了。母亲这个时候便对父亲有了隔阂,但她开始仍旧舍不得责怪父亲,将恨意都给了大夫人,觉得她要不甘心王妃名头旁落,不甘心自己丈夫爱上他人,所以故意使坏,破怀两人感情。   在大夫人回来之前,王府只有母亲一人,母亲嫁入王府之前打听过,父亲在原配在的时候也并无妾室和通房,这完美符合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设想。可是后来被大夫人打破,大夫人回来后父亲仍旧宿在母亲院落后,唯一的一次是大夫人和大哥过生辰,他们母子俩是同一天生辰,父亲被邀请去了大夫人的院落,而那一夜未归。   随后在五个月后,徐远洲一周岁的生辰宴上抓周礼上,笑意盈盈的恭喜母亲和父亲说王府又要添丁纳喜了。她的贴身丫鬟有了身孕,还是双胎。母亲脸色煞白,而父亲显然也是意外,然而那个贴身丫鬟的确是有了双胎,孩子的父亲当然是靖宁王,说是一夜醉酒做下的事情。事后父亲像母亲解释说是被下了药,并且从此远离了大夫人。   但母亲被伤透了心,还被宾客们看笑话,她以此要挟要将大夫人和两位公子送走。母亲嫁入王府的时候大哥尚行之已经八岁了,靖宁王疼孩子,这两个孩子也是他的儿子,怎会同意这个?于是父亲和母亲隔阂矛盾便加深,开始分居,气氛越发僵持,母亲伤心悲痛之余开始恼恨大夫人和父亲,经常找事。   大夫人也不甘示弱,她本是靖宁王原配夫人,只不过因为一场海难再次回来自己的一切被她人所得,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只不过出海一趟,因为海难流落小岛,受伤养病三年,自己的夫君遍寻不到便以为自己死了。   就仅仅找了一年便以为自己死了!!给自己举办了葬礼。半年后就另娶新人,风流快活。她当然不能忍,所以她选择在徐远洲满月举办满月酒的时候故意出现,在众宾客前面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把难题抛给了靖宁王和王妃,又在徐远洲一周岁抓周礼的时候利用贴身丫鬟一事让母亲颜面尽失。   此后,什么恩爱异常,神仙眷侣都成了笑话。   从此王府内宅乌烟瘴气。所有的风波都不在水面下进行,而是摆到了明面上。徐远洲小时候经常生病,查不出原因。   直到有一次高烧三日不退濒死,事后母亲查出是大夫人故意让大哥带他染上了痢疾。种种而下,在他五岁那年的生辰,大夫人再次对他下手之后。   她娘忍受不住了,为了报复大夫人和父亲,给父亲还有尚行和尚云奇兄弟俩都下了绝嗣药。这绝嗣药是宫中秘药,根本无人可解。   父亲大怒,他担忧两个儿子,他对母亲给自己下药并无责怪,却恼恨母亲狠毒,连孩子也不放过。下药之后尚行之救了回来,而尚云奇却因为大夫忽视和药材不够,高烧不退,救治不及时,从此智商停在七八岁左右。   大夫人悲痛欲绝,继而朝徐远洲下手,然而母亲防范严格,直接将他送去了王城。大夫人并未得逞,继而大夫人恼怒异常和父亲爆发争吵,要求父亲上报朝廷惩治母亲。   然而父亲此刻仍旧想将此事捂住,在王府之内解决。大夫人要求得不到满足,于是悲痛之下刺伤母亲,母亲受伤一事传回徐家,徐家不依不饶,要求惩罚大夫人。   父亲又拦下,此刻王府内的平衡再也维持不住,而父亲和他母亲岌岌可危的感情也经此一役再无回转。父母大吵一架后,母亲从此就离开了王府回了王城,送来了和离书,期间一次没有回过千岩城来。   而靖宁王为了补偿大夫人母子,将一直悬而未定的世子人选定了下来,给了大哥,也呈上给了宫中。宫中迟迟不发,徐皇后怎么会愿意?   徐家在王城阻拦,这事耽搁了近一年,最后是靖宁王亲自入王城拜见还在世的王太后和先皇求来的,顺便带回了数十名太医给大哥医治,可是一直无果。之后父亲便居住在梅园,而他跟着母亲住王城。   徐远洲跟着母亲住在徐家,徐家家大业大人员纷杂,里面勾心斗角比王府还要激烈。母亲身为外嫁女客居娘家过得也不自在,后来便独居别院。   六年前父亲开始半年常住王城,半年常住千岩城,四年前先皇缠绵病榻到去世这段时间,因为立皇嗣的事情朝廷内外炒个不眠不休。说什么都有,后来先帝驾崩,因为没有留下子嗣导致皇位跌宕。   徐家想将徐远洲过继到徐皇后和先帝名下,而父母再次站到了统一战线,不同意徐家操作。徐远洲也不想卷入皇室斗争,他如果被徐皇后过继,就成了徐家的傀儡。外祖父和徐皇后绝对不会放权,一旦他成功坐上那个位置,随着他逐渐长大,他和徐家绝对有一场斗争,除非他心甘情愿一辈子做傀儡。再说那个位置多少人再争夺,王城几家势力一直没放手。先前立下的齐王幼子不到两个月便中毒死去。   父亲和母亲绝对不允许他落到那个结果,母亲便将他从王城送到了千岩城。而父亲便一直和他住在一起,随后他和大哥再起冲突,父亲便把大哥派到了不毛之地,不允许他回城。而大夫人带着尚云奇搬到了别院,也相当于被看管起来。   后来王城那边皇嗣皇位斗争越发强烈,外祖父和王太后施压,让他回去,父亲无奈说他得了疾病,送他去了盐岛休养。派来的太医和使者也被母亲和父亲买通了。母亲又再度去求外祖父,徐家这才罢休。   徐远洲说是去盐岛休养,其实是跟着崔青松读书。崔青松曾经做过父亲的老师,也教授过先帝,让他修身养性,去掉在王城沾染到的奢靡纨绔之气。   尚行之离开王府之前身体并无好转,绝嗣药不得解,难道是在不毛之地被治好了?尚行之的世子夫人是大夫人娘家侄女,大嫂是七年前嫁过来的,她和大哥尚行之从小青梅竹马般长大。徐远洲见过她的次数不多,但大嫂是大家闺秀,气质温婉和煦,深爱大哥,根本不可能背叛尚行之。   这孩子难道真的是大哥的?王府内宅一本乱账,他和大哥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徐远洲并无要争世子之位的心思,但大夫人不信,尚行之不信,一心要他消失于眼前。在盐岛要置他于死地,徐远洲也不是那等以德报怨的君子,如今回来定是要其付出代价的,但要先确认父亲安危。   靖宁王有百般不是,但对待他徐远洲却是个合格的父亲,爱子之心无从作假。从徐远洲出生到他被母亲送去王城,这六年间靖宁王几乎是亲自带着他,每日在书房处理事情还将他带在身边,连启蒙都是靖宁王亲自教授的。   后来徐远洲在王城,靖宁王后来半年去王城就是去陪着徐远洲,藩王进王都并不容易,王府每年的收入有一半都是父亲为了入王城打点花费出去了。靖宁每年花费巨资入王城只是为了陪伴他,亲自教授他诗书礼仪学问,带他出游,教他为人处世。那些父子间的陪伴和感情不是假的。   父亲要救出来。父亲中毒之事蹊跷万分,最有可能的是尚行之和大夫人。因爱生爱,就像母亲一样。   徐远洲来到荔香园,看着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屋内传来丧尸的嘶吼声。所有人战战兢兢的,大夫面无人色颤抖着,侍女们端着水盆却根本不敢进入。在门外所有人如丧考妣,门内又惨叫声连连,哪有一点喜事的模样。   这不对劲!   徐远洲皱眉,摸不准这是何种情况,便没打草惊蛇,躲在一边。   等一会儿见两个稳婆疯了一般的跑出来,“怪物,怪物,生不出来。”   徐远洲站在一排下人中间,故意弯着腰弓着背,隐藏着身份。   他看着那稳婆疯狂的跑,她的半边脸掉了,这副模样吓坏了一群侍女,但她们只是颤抖着,却并没有跟着逃跑,显然易见是已经看到过这种画面了,有个侍女还捂住了眼睛。   一个侍卫拿出刀杀掉了两个稳婆,砍掉了他们的头颅。   有两个大夫颤巍巍的进去了,接着大夫人也赶了过来。大夫人穿戴整齐,珠玉满头,颇有雍容姿态,可是这个盛装在里屋传来阵阵丧尸嘶吼,屋外人形色惊恐,灯笼高悬的时候是很违和的。   然而大夫人并不急躁,挑了两个嬷嬷进去,看了他们一圈下人,“这里用不到你们,都退下。”她喝退下人小厮,徐远洲只好跟着下人们一起出去,余光瞥到王府精卫却丝毫不动。还有十几个侍女也没有动,很多嬷嬷都退出来了。徐远洲看到有人关上了院门,而另一侧门中正好有人抬着两具尸体进去。   下人们没人敢议论,都很麻木的。徐远洲脱下了换上的衣服,转身又沿着墙角翻进了荔香园,沿着一颗枣松上了侧房屋顶,爬着没动。   院内凄厉的嚎叫越发强烈。大夫人和尚行之再说着什么。徐远洲只能揣摩他们口型。突然有人闯进来,徐远洲认出是侍卫长尚岳,尚岳在尚行之耳边说了什么,尚行之匆匆带着许多侍卫离开。   尚行之一离开,徐远洲就轻松很多,他便越发靠近,又顺着树下来,刚想走近,尚行之再次回来,对着大夫人道:“那群丧尸已经快突破了东南门,东南一方缺器械。”   “我的儿,他们定然是冲着景儿来的。”大夫人道,冲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大夫招手,“去,去给世子夫人下碗催产药。”   “催产药没用。”那个大夫哭丧着脸,“只能剖腹。”   “你敢!”尚行之突然发疯,提刀要砍,被拦住。大夫人道:“我的儿,你别动怒,这里交给我,你去休息。”   尚行之捂着脸却没走,不住地颤抖着。   屋内的嘶吼声越发强烈,又两个侍女脸色苍白的出来,脸上有伤口,接着其中一个突然朝一边的大夫撕咬,被侍卫拦住,头颅滚落下来。   其中一个大夫实在是受不住了,大声吼着:“世子,你这是倒行逆施,逆天而行,世子夫人已经死了啊啊啊啊!就算生下来…——”这个大夫话没说完,人头再次落地。而另外两个大夫跪地求饶,脸色惨白如纸。   尚行之疯了一般,抓住那两个大夫,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我要母子平安!”他形状癫狂,大夫人从背后抱住他,“会的,景儿吉人自有天相,是我们王府的吉星,会平安的。”大夫人只字不提世子夫人,对着身边的老嬷嬷使了眼色,那个嬷嬷扶起了两个大夫,“老奴陪两位大夫进去——”   两个大夫视死如归的进去了。   大夫人又说:“我的儿,快去休息,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估摸着这一夜有的熬。娘替你在这看着。”大夫人劝走了尚行之,“儿啊,那张婕在前院等你,去敷衍敷衍。我们如今用得着张家,说话和软些。去吧。”   尚行之走了一会儿,大夫人又等了半个时辰,里面仍旧哀嚎,她不耐烦的叹息,招来嬷嬷让她看着,自己也离开了。   徐远洲想跟着他们一起去,他只想知道父亲在哪,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行动,便又等了一会儿,找到机会溜出去,抓到一个管事的问,知道是张家此刻来人了。   张家这个墙头草,昨个还帮他进城,现在又来尚行之这里卖好。徐远洲对这种行径虽然心里有数,但仍不免有厌恶之意。逼问管事的却问不出父亲下落,他将人打昏,又返回了荔香园。   此刻的荔香园气氛比之前的更加紧张激烈,像是火药即将爆炸的前夕,一戳就破的爆炸场面让所有人胆颤心惊。   尚行之匆匆而来,身后跟着张婕和申别嘉。张婕被拦在院外,她冷哼一声并没有转头离开,一直到大夫人过来将其劝走。张婕回头看那些来回跑进跑出的侍女,心中只有寒意。尚行之真疯狂,她父亲的盘算能成功吗?王爷不理事,他们站到世子一边,得罪了徐远洲和徐家,能够捞回本吗?   父亲说徐远洲已经成了徐家弃子,在王爷让他回千岩城的时候,王城徐家那边已经放弃了他。徐家那么多子弟,一个不能为徐家所用的外孙不值得让徐议政费心。再说王妃已经远离完成许久了,康城的那几块地早就被大夫人用手段弄到手里来了,他们和大夫人及世子合作,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城徐家天高皇帝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徐远洲油盐不进,攀附他张家也得不到好处,更别说此刻正处变革之时了。   张婕一想也是,徐远洲根本不理睬她,对于张家的提议一口否决。张家想在这场风波中得到好处,有足够的人,却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来投奔的那些人他们张家根本养不起,世子的承诺很管用,说等世子夫人一去死,就娶张婕。   张婕的父亲早就打听出世子夫人怀孕时期感染成了那种怪物,可是没想到世子这么疯狂,养着世子夫人还要剩下怪物。张家这个时候才开始害怕,想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便重新倒戈了徐远洲和齐家,换取一线生机。   外面丧尸围城这么严重,可是尚行之却一点都不着急,神态中透出癫狂来,这让张婕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她本来想来是告诉尚行之徐远洲已经入城,然而此刻她却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荔香园阴森森的,里面传来的丧尸嚎叫让她觉得神魂战栗。   张婕离开后,又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破天般的吼声,然后侍女抱着一个包裹的紧紧的婴儿出来,尚行之和大夫人冲过去,抢过那个婴儿,仔细察看着。忽而大哭起来,大夫人一脸雪白,那个婴儿的头露了出来,死人一般的颜色,眼珠是空的,然而却忽然张嘴大哭,朝着大夫人的手臂咬去。   大夫人手一松,那个婴儿落地,襁褓散开,婴儿如炮弹一起跳起,朝着一边的侍女咬去,一口咬住了她的脚,侍女疯狂挣扎却根本挣脱不开,尖叫着。侍卫想上前却拔不出刀来,因为尚行之不要伤害这个婴儿。   徐远洲皱眉,大嫂生出一个怪物,尚行之这是要做什么?就在他准备下去离开这场闹剧的时候,那个婴儿突然发出一种尖利的吼声,刺激的所有人耳膜,鼓动,爆炸,流血。头昏脑涨眼花耳聋,昏昏沉沉的。   就连徐远洲也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下面的人影。   院子内已经倒了一片了,侍女们都吐血了,侍卫们也东倒西歪的。那个小婴儿嚎叫之后咯咯笑了,然后屋内冲出来两个丧尸。   其中一个徐远洲认出来了是大嫂,她四肢被拴着锁链,行动间锒铛作响,腹部有一个大洞,移动间血流满地。看着那面容腐烂程度,大嫂至少死了有两个月了,尽管一直被呵护照顾,但尸体腐烂程度不会骗人。她一手拖着一个侍女走一步咬一口,然后那个小婴儿就跳到她身边,咯咯笑。   世子夫人神志不清醒,但这个小婴儿明显是有神志的。他竟然咬住那个侍女的手臂,一口咬下来,给世子夫人。尚行之嘴里喊着景儿,知道这是他儿子,却也知道这生下来一个怪物,但他仍旧没有下令乱箭射死他。   只是看着世子夫人一副破烂肚肠,吼着“你们敢,你们竟然敢剖腹!”尚行之憔悴不堪,以往的风度翩翩的面容此刻变得狰狞而粗暴,他拿着剑挥舞着,想要杀死几个大夫和稳婆,被侍卫们拦住。   大夫人惊魂未定,对着婴儿神色复杂,眼里十分厌恶,但碍于某种原因她握紧拳头还想再次去抱住那个婴儿。这个小婴儿一生下来就会爬,行动十分迅速,咬着人肉骨头咯嘣咯嘣的,小小的婴儿一张嘴却有两个犬牙,让人头皮发麻。   “世子,王府外面围了一群丧尸,快走!”有两个老者过来带着一群人匆匆过来,徐远洲认出是公仪家的人。   “东南城门破了!!”又有下人过来报道。世子夫人还在咯吱咯吱,小婴儿冲着她咧嘴。而此刻,大夫人缓过劲来,吼着:“杀了她!杀了夫人。”这个婴儿对世子夫人有反应,不能让她活着。   她话音落下,那个小婴儿黑洞洞的眼眶就朝着她的方向而去,嘴里发出不成调子的声音朝她扑过去。   尚行之反应过来,救走了母亲。而那个小婴儿抓住了一个侍卫,一口咬住他的喉管,血如瀑布一样喷洒而出。尚行之眼睁睁看着自己夫人朝自己冲过来,张牙舞爪,毫无理智,无奈用刀挡了一下,然而没挡住,眼看着要被扑倒,咬住喉管。   千钧一发间,大夫人拿着刀砍了上去,接着一个侍卫飞快的砍断了世子夫人的头颅。头颅咕噜噜的滚到尚行之脚下,尚行之崩溃大哭。   小婴儿龇牙咧嘴朝着世子夫人的尸体奔过去,仿佛暴走了一样,那种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夫人昏倒在地,公仪的老者吼着:“抓住他!不能让他再叫了,快!”   王府外面围着的丧尸越发多了,十几个侍卫拿来那种坚固的笼子,许多小厮拿出了盾牌围城一圈,关门的关门,拿着弓箭的拿弓箭,连网兜拿来了出来。齐心合力将小婴儿抓住了禁锢在笼子里,将他的嘴巴堵上了,此刻荔香园内已经死了一片了,说是血海院落也不为过。   尚行之和大夫人对视几眼,尚行之道:“内城守不住了,按照先前安排的行动,公仪。”   “走,我们去见王爷!”   听到这里,徐远洲精神一振,眼底的戒备浓郁,总算等到了。 第58章   另一边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户,裴苏止捂着耳朵,问裴照意,“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裴照意摇头,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赶紧捅了捅姜晴山,走出屋外,上了屋顶,声音嘶哑,“看,城门破了——”   “东南门破了,还有三个城门,我们还要再等吗?”   “我们不出手吗?”东南门这边宁州卫已经没几个了,门已经破了,丧尸们涌进去,城内一片火光。大部分守城的将士们都死了,有的加入了丧尸阵营。   丧尸似乎更加暴动了,仿佛里面有特别的宝藏一样让他们奋不顾身的往里冲。百姓们都躲起来了,可是丧尸一旦入城,死得可就多了。   他们一行人就躲在这里看?   “等命令。”齐宣钊道:“有信号会通知我们。”   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裴苏止和裴照意啃着干粮,他们来这里是想确认这群丧尸围城的原因,本以为千岩城能抵得住丧尸围攻的,可是不到五天,他们东南门就失守了。   这群丧尸的战斗力从凌晨开始突然爆发了,其他城门的丧尸都奔过来,只朝着一个东南门进攻,这回连姜晴山看了也不敢说他是无序无组织的了。   裴苏止道:“我真的听到了一些声音,然后这群丧尸就跟疯了一样。”仿佛得了某种信号,发起了总攻。   这一等信号就又等了到了晚上,三道红色的烟火从西南方向出现,齐宣钊眼睛一亮,“来了,走,跟徐少汇合。”   裴苏止离开前转身看了一眼他们种下的苦瓜,再过几个时辰苦瓜就会发出嫩芽,然后散发出味道来,希望这群丧尸能很快感受到,离开都城。为了更加吸引丧尸,裴苏止又花二百积分买了一包,已经全部种下去了。   千岩城内果然繁华,可是丧尸对繁华一如所觉,有百姓自发抵挡丧尸,更多的是房门紧闭,丧尸们都往一个方向涌去,齐宣钊喃喃道:“他们是往靖宁王府的方向。”   信号发出的地方也是王府的方向。   齐宣钊等人入城后,在王府的前一条街上,和张兆明汇合。张兆明原本在张家等候消息,他听徐远洲吩咐一直没有动手,而是蛰伏。但张婕和申别嘉入了王府后一直没回来,张家人说出事了,便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逃走。张兆明对这些墙头草老油条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当即带着人要入王府查看。   徐远洲这回入城是轻装简行,只带了三十个人,是拼不过尚行之的,最好的方法是借助宁州卫困住尚行之。他们汇合后,转过那一条街就看到王府外面团团被围住的丧尸。裴苏止惊讶,“这王府是什么香饽饽?”这么多丧尸是来这里聚餐搞团建啊。   “我们进不去。”张兆明和齐宣钊脸色都不太好看,丧尸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藏在建筑后偷偷查看,根本不能露头,丧尸都挤着尸体垒着尸体都翻过墙头了。   王府内精卫在厮杀,他们可比守城那些将士们厉害多了。张兆明不想把他们的火药浪费在这里。他们近四十多个人便开始绕着王府寻找破绽。齐宣钊心底想的是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浪费番茄,而且他对徐远洲说得番茄能爆炸还有疑惑。但现在番茄不在他手中,想试验还没法子。   天黑后,齐宣钊和张兆明终于找到了后宅一处山林,说这里以前他们派人来这里栽树,修了一个缺口,带着他们钻进去,裴照意感慨大户人家,连林子都比他们村子大。裴苏止却撇撇嘴,觉得这里这些观赏性的树木不好看,还不如种果树。   天黑得很,仿佛被泼了墨一样浓郁,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不敢点火把,只好慢慢走着。   ……   帷幔层层中,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人被侍女们扶起来,撑着坐在了轮椅上。中年人闭着眼睛,形容消瘦病弱,带着死人般的惨白。公仪匆匆进来,在门外鞠躬,说道:“王爷,我们要离开王府,世子已经备好了船只,请您移驾。”   中年人似乎没听见,依旧垂着头歪在轮椅上。公仪知道王爷的确是听不到,他现在处于失聪失明状态,世子进来,推着父亲的轮椅,推出了帷幔,显露出靖宁王的病容,大概是轮椅转动惊醒了他,靖宁王睁开了眼睛,眼珠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只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尚行之道:“王爷同意了,走。”   外面鬼哭狼嚎,尚行之带着一百多个近卫行色匆匆,府内丫鬟小厮来回奔跑收拾细软,偶尔听到府外渗人的嚎叫,腿脚发软,又很快振作起来。他们穿过廊道,走过侧院,过了中庭,走后走到了梅园。   徐远洲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已经放出信号,相信不久张兆明就能带人赶到,到时放手一搏未尝不可。   偌大的王府约有五百多人,加上公仪家眷,尚行之不可能全部都带走的。船停在哪?城外港口还是玉龙江,或者护城河中。护城河长河大船放不下,除非分成小船移送到大船,那个小丧尸被藏到哪里去了?   尚行之到底想做什么?外面的丧尸明显是冲着这个小丧尸来的,尚行之不会不知道,他却紧紧带着这个丧尸,想要坐船出海去哪?   康城还是野人岛?康城那边父亲在那边有布置,而大夫人娘家就是那里的。徐家在那里并没有势力,只有他母亲的千亩良田在那里,有几家铺子那是作为她的嫁妆,每年的收成定期送入王府给他用的。母亲这人执拗,就算他回到千岩城来,也不让他用父亲一文钱。   徐远洲想看看靖宁王,却不得近身,而且他发现父亲一直没有说过话,被抬上了轿子里,遮住了身形。   徐远洲思索着该如何带走父亲。从王府的外面的护城河的确可以通往玉龙江,但那河道狭窄,只能分小船移动。   尚行之要弃城离开,他这一走,自己轻松了,却把丧尸都带入城内了,在城中肆虐,这三万的百姓不知道死伤多少,那个小婴儿是关键,不能就让他们这样带走,只有声东击西,杀掉那个小婴儿能一击必中。在他们上船之前徐远洲要救出靖宁王。   徐远洲心中有了主意,便搜寻那个婴儿的身影。但他一动,便见到张婕和申别嘉两人跑了过来,这两人怎么还离开。徐远洲便又掩藏身形,躲了起来,这一躲,在出来的时候落后尚行之很远了。他们已经超出了千里眼的范围,徐远洲快步跟上去,寻找着最佳的出手地点。   尚行之忙碌得不行,有许多事情要安排。他让张婕回去告诉张家,可以跟着他一起走,去康城。康城那边已经有了基地,而且他手中有能够号令丧尸怪物的筹码。但张婕和申别嘉并不信,更主要的是现在他们走不出王府了,外面那么多丧尸,他们两人就算有护卫护送也根本不敢出去。   张婕被护卫们拦住,眼睁睁看着尚行之离开。她听到尚行之要人收敛世子夫人的尸身,还要带着走。张婕心里唾弃,死了才讲深情。她张家和王府关系近,对王府近年来发生的事情家里人多有琢磨,世子和徐远洲两方势力,家里人斟酌过王爷态度,早就开始战队了。一边让她跟着徐远洲,一边又让大哥等人和世子来往互通有无。   听说世子夫人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好几年的药,明明是世子的责任,却让世子夫人担责任,如今有了孩子却又成了怪物,尸首分离,她可不要变成这样。   张婕转头对着侍卫说,“大夫人在哪?我有大郡主的信件要交给大夫人。”大夫人生了二子一女,大郡主早就出嫁,嫁到了康城。   侍卫们带着张婕去找大夫人,申别嘉想跟着,被拦住了。申别嘉也是后悔上了张家这条船,然而此刻进退不得,只能硬着头皮上。早知道他就跟着齐宣钊一起混了,当初回到千岩城,世子发难,齐家被迫出走,他跟着落井下石,齐宣钊估计恨死他了。   可是谁能想到徐远洲能活着回来?当初张家和他家还有公仪一家都是确定徐远洲死在盐岛,才开始彻底投靠世子爷的!!   申别嘉只好在一旁待着,一眨眼看到有个人影闪进了别院,他眨眨眼,疑心自己看错了,便没当回事。   “谁?”老仆人谨慎而小心的发问。   徐远洲现身,老仆人快步走过来,“远洲少爷,王丫他……”老仆人热泪纵横,拉着他的手到床前,接着赶紧去关门关窗。   而屋内的徐远洲看着陷入昏迷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他去摸父亲的手,徐远洲看着那个老仆人,“李叔,我父王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仙人醉。”老仆人回答,“当时赵太医还在,查出来的,随后赵太医便得了那种病,死了。赵太医死了没多久,世子夫人也染上了那种活死人的病,本来要被王爷处理,但被大夫人和世子藏起来了。”   徐远洲默念仙人醉,这种毒估计也是宫中秘药。赵太医是前任太医院院判,因为在皇位倾轧中得罪王太后,被贬官差点没命,被父亲救下后请回来给大哥疗养的,一直住在他们家。   “赵太医是如何染上的?”   老仆人摇头,“公子你的信刚传回来,赵太医就死了,然后王府里也发现了那种怪物,被世子处理了,赵太医死了,这毒就没人解了。赵太医说这毒在世宗在位的时候,宫内有很多,后来秘方失传,宫内这种毒药也渐渐没了,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在王府又出现了。”   “大哥?”   “不是世子。”老仆人摇头,“王爷开始还能说话,他说不是世子做的。是给世子和世子夫人治病的那个大夫做的。可惜那个大夫早就离开,王爷和世子已经派人抓捕。随后抓紧安排了几件事,后来就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目不能视了。”王爷不怀疑世子,他却怀疑。大夫人在王爷中毒后那表现,让人心寒不已。   “那个大夫自称能治疗不孕之症,是下面人引荐过来的,之后在王府住下了,给世子和世子夫人调理,果然三个月后世子身体改善,再有两个月后世子夫人有了身孕。赵太医检查过,世子的身体真的好了,当时王爷大喜,赏赐那大夫黄金万两宅院一座。大夫欣然住下,然而没多久那个大夫就说家中传信过来,他要归家一趟,王爷还专门派人护送他回去。之后连护送的人也没了踪迹。”   徐远洲听到这里,看着父亲虚弱的面容,摆摆手,老仆人便闭嘴,他摸了摸父亲的额头,靖宁王似乎醒了,抓住了他的手想说话,似乎认出了他,双手摸着他的脸,却只能张嘴发不出声音来。徐远洲心酸不已,对老仆人“李叔,我想带走父亲,待会儿大哥会让父亲上船,你这样做。”   老仆人也不想王爷跟着世子离开,他知道王爷一向最疼徐远洲,想也不想的点头,“远洲少爷想让我怎么做?”   事态紧急,徐远洲便长话短说,“我会制造混乱,在上船的时候你让父亲做最外围的一条船。”说罢他还想再嘱咐两句,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大夫人的声音。   徐远洲便躲在了床下,大夫人进来不知道在床前做什么,一直站立许久,后来突然冷笑:“放心,你很快就能自由活动了。我儿心善,还要带着你走,我却是不愿意带着你这个累赘的。”   徐远洲听到这话心生不详,没等反应过来,大夫人便喊了一声:“来人,把景少爷带来。”景少爷,那个婴儿。徐远洲再也忍不住了,手指动了动,准备伏击大夫人,然而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外面传来爆炸声。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大夫人,有人闯进来了!世子让您快带着云奇少爷上马车。”   大夫人便快步走到门前,“什么人闯进来?”   “齐宣钊和张兆明。”   “两个小畜生,徐远洲那个畜生肯定也在。”大夫人咬牙切齿,“你看好王爷,一旦他出现,便要他命。”大夫人冲着床铺上躺着的靖宁王冷笑一声,“先让你活着,等我杀了那个小畜生,让你们父子再相聚。”   李叔一直待在一处低着头,不发一言,大夫人即将离开,徐远洲从床底下出来,直奔大夫人而去,大夫人惊叫一声,侍卫们冲进来,但是他们没有徐远洲速度快,徐远洲挟持了大夫人。   大夫人目眦欲裂,想说话但是徐远洲掐住了她的喉咙,她眼里恨意无限,徐远洲道:“得罪夫人了,我要带父亲离开,请您护送。”   尚行之很快得知消息过来,兄弟俩见面分外眼红,“你命大。”   徐远洲不想和他说废话,两人见面没几句话是真的,虚虚实实他也不想听,只是道:“让我的人过来,我要带走父亲。”   大夫人疯狂摇头,徐远洲手一动,大夫人脸色发白,窒息起来,“尚行之,你我心知肚明,父亲对你已经无用。”   尚行之哈哈大笑,挥手,一排弓箭手出现,蓄势待发。   徐远洲毫不畏惧,手指再次用力,大夫人面无死灰,马上就要咽气了,疯狂挣扎然而不能撼动徐远洲分毫。尚行之妥协,而此刻张兆明齐宣钊裴苏止等人也来到了庭院,两拨人马在庭院集合。徐远洲抵着门将大夫人抵在身前,张兆明反应迅速,立刻闪到他身后,去看靖宁王。徐远洲冲着他点头,张兆明背起了靖宁王。   裴苏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对峙场面,心中直冒冷汗,几乎后悔掺和到这里面,他本以为是来砍丧尸的,没想到却是来打架送死的。   外面守卫依旧森严,因为徐远洲手中有大夫人这个人质,所以王府的人谁都没有动,只是申别嘉看到这种情况,偷偷和张婕一起溜走。但他们俩还没走出庭院,外面的丧尸都突破大门,冲进了王府。他们又只好退回来。这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坐下谈谈。”公仪出声,“远洲少爷,王爷现在不宜移动,世子只想带王爷去休养,并无恶意。”   徐远洲只盯着尚行之,“一刻钟,给我们准备好马车,我们会从梅园离开,离开后我会放夫人。”   尚行之知道徐远洲会信守承诺,但他不甘心,但他的侍卫长已经去杀丧尸了,他没多少时间待在这里了,除非他能放弃景儿。可是景儿,尚行之这边也不轻松,最后公仪劝了又劝,他妥协着:“你放了我母亲,我让你们走。”尚行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充满着愤恨,然而转念一想他手中有景儿,还能够重新布置。   “好,去护城河,我们在那交易。”   他们从王府另一边绕去。齐宣钊带的火药这个时候有了作用,炸出了一条路来。   徐远洲一行人上了马车,大夫人脸朝一边充满嘲讽的眼神一直盯着徐远洲。徐远洲并不以为意,也不让大夫人说话。   尚行之道:“去上船,走!”他吩咐侍卫们跟着徐远洲。这两拨人马都来到了护城河边。果然许多小船停靠在河中,有三四十条,尚行之这是把城中的船都集中到这里了吗?   “下车。”尚行之喊道:“将母亲还我,我们上船离开,你即可带着父亲回去。”   徐远洲不置可否,没放手。他将目光移到护城河,丧尸们也追逐着他们而来,王府的人慌乱中有条不紊的上船。   裴苏止下了车没多久就见到更多奇景,丧尸们不要命的往河里扑去,有几条船在河道里飞快的疾驰。而头部的一条船更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偶尔还有爆炸声。   徐远洲的目光定到最前面的一条船上,那个婴儿应该在上面,丧尸大多是往那里扑。尚行之已经上了船,张兆明背着靖宁王还在尚行之的控制下。   船开始行使了,尚行之在最后一条船上,身后是八个护卫,张兆明和靖宁王爷在另外一条船上。   面对着徐远洲的围堵追堵,“这回你可以放人了,我离开千岩城,这里一切都是你的。你赢了。”尚行之似笑非笑,似乎想通了什么。   接着突然手一扬,张兆明突然被推了一下,他背上的靖宁王也被连带着落水。水中的丧尸开始发力,徐远洲瞳孔一缩,没想到尚行之竟然不顾大夫人死活。他将大夫人交给齐宣钊,也扑通下水捞人。   在齐宣钊接手的那一刻,大夫人忽然冲着齐宣钊手中的刀而去,直愣愣的似乎想寻死。齐宣钊可不敢这个时候要他命,不然尚行之非疯了不可。杀了回马枪回来,他们这点人手遭不住,便赶紧收回刀剑,而大夫人趁着这个时机就地滚下马车。   马车周围突然冲出来几个护卫,夹住大夫人便朝着一边的游船而去。   齐宣钊暗恨,匆忙去追。而丧尸也朝他们这边涌过来,有很多船上的人落水了,裴苏止他们要抢夺船只,顺便砍杀丧尸,反正一切都乱的很。   裴照意抹了一把脸,“阿弟,番茄。”这么多丧尸,遭不住了。裴苏止也没有犹豫,手往怀里掏,掏出两个比较小的番茄,给了大哥。裴照意拿过就往丧尸群里一扔,砰的一声再次爆炸。这爆炸声让追逐大夫人的齐宣钊都回头看了一眼。   尸山火海中,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汪洋血流中。   “这里!”听到徐远洲的声音,给他们注入了一股强心剂。   天黑了,但是岸上有灯火,也能看到一些情况,徐远洲在一艘船上冲他们打手势。他救上来了靖宁王,“给我两个番茄!”   裴苏止听到这话,助跑过去,扔了两个番茄到徐远洲的那条船上。接着一个丧尸扑向他,裴苏止他也落水又爬了上来,还差点被丧尸抓住,幸而反应快被庾飞白抓住捞了上来。   “姜晴山不见了。”   庾飞白在搜寻着姜晴山的身影。   番茄的爆炸虽然不比火药,但对丧尸最有用,还不会伤人。   “在那,撑杆给我!”裴苏止拿着撑杆搅动,驱逐河里的丧尸,姜晴山顺着撑杆也爬了上来。与此同时,裴照意开始到处扔番茄,既然已经过了明处,便不再遮掩,反正他背了一个大包裹,只需掩护住苏止即可。   徐远洲注目看那番茄,齐宣钊也跑了回来,他道:“快救人。”   而丧尸都朝着另外两艘大船上冲过去,后来那两艘船跑得飞快。徐远洲跳下去,砍丧尸,捞人,在河里对着张兆明他们吼道:“不用追了,回来,我们走!”他连杀几个尚行之的护卫,继而砍断了缰绳,让这边的宁州卫快些撑船从护城河这里离开。   大夫人和尚行之他们的船动力足,行驶飞快。   他们到了船上,鲜血和尸体到处都是,一行人没顾上寒暄,把挤上来的丧尸砍下去,也驾驶着帆船离开河道。   徐远洲进了客舱一直没出来,他们离开护城河,沿着河道出了内城,一群丧尸还在岸上追着,所有人气喘吁吁的,几乎都没了半条命。   后来他们上了岸,仍旧躲入了一个住宅里,裴苏止才见到了那位靖宁王。齐宣钊扯了一下裴苏止,两人退出去。齐宣钊说找了个大夫进来,然后跟着进去了,没多久他就出来了,悄声说:“王爷现在不能移动,我们必须要在这里待几天。”   那这就是靖宁王啊,裴苏止心里很奇怪,觉得这个王爷和徐远洲长得一点都不相似。虽然匆匆一瞥但王爷这人,像是个久试不第的病弱书生,还是家贫无依的那种,身上的病弱和萧瑟从骨子里都透露出来了。根本不敢相信他是一位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王爷。   一行人就蜗居在这民宅里,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查探消息的人回来报告情况。   姜晴山走进来说道:“丧尸都追着那几条船去了,王府外面的丧尸退走了一部分,张兆明说我们可以回王府了。”   “现在?”   “是我们以后可以进城了,不用待在外面了。”   这一切也太轻松了吧。裴苏止和裴照意都觉得这一切轻飘飘的,像站在棉花里一样踩不到实处。“城内还有丧尸,正在清理中。”   而屋内的徐远洲看着陷入昏迷的父亲,心中百感交集,找来的大夫说不清父亲的病因,他救回来父亲之后父亲就一直昏迷,迄今为止没说过话。   徐远洲还要再问,外面传来张兆明的声音,说有一群丧尸往城外涌过来,问他们要不要撤离。徐远洲对老仆人摆摆手,又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父亲,出去了。   他跟着张兆明查看那群丧尸的去处,看到裴苏止在一旁冲他挥手,心里有数,“不必撤离,你带派几个人跟着齐少回去,告诉齐老,准备一下,两日后可以入城。”   张兆明想说什么,徐远洲抬手,做了个不容决断的手势阻止了他的话,“去吧。”尚行之带着一群人离开,张家没跟着,李家呢?徐远洲又等了一会儿招来人询问几句,没多久他就得知李家也撤离了。   尚行之带走了那个能够吸引许多丧尸的婴儿,那个丧尸婴儿看起来有神志,世子夫人的尸体王府内没有,也被他们带上了。最后关头尚行之没和他纠缠,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父亲,而且整个城池根本没做多少防御,城内驻防几乎都被调走了,不然他还有丧尸不会这么轻易破了东南门。   这一切让他感觉尚行之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无法揣测尚行之到底要做什么。眼下重要的是将城内还肆虐的丧尸消灭干净。   徐远洲走向裴苏止,声音温和,“番茄还有吗?”   裴苏止冲他点头,“有的,我按照你的说得做的。”   徐远洲对他赞赏,颔首,“很好,辛苦了。”知道城内已经没有火药可以用了。思索着要不要先派人去杀掉一些,然而近来实在抽不出人手来。 第59章   王府内喊声叫声嘶鸣声到处都是,尚行之因为徐远洲一行人到来,走的匆忙,有许多小厮奴婢并未上船离开。他们躲入房间内瑟瑟发抖,一群丧尸跟着尚行之离去。然而还是有许多遗留在王府内,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张兆明和齐宣钊并着裴苏止等人先入王府清理丧尸,裴苏止的番茄此刻大放异彩。张兆明连连惊叹,“这物件真好使。”可惜只对这些怪物有用,要是能用到人的身上,威力无穷就好了。扔进人群里只是普通番茄。   只有扔进丧尸堆里才是火药,能够造成成倍的伤害。   他是按照徐远洲的命令做的,对这种番茄能爆炸,种子怎么来的并不关心。而齐宣钊却是疑惑,因为这些番茄先是裴照意拿出来的,他们的番茄还种在花厅里,今日才送到。而昨天他就看到裴家人使用了,难道是徐远洲先将种子给了下面人去种。   齐宣钊心里有这个疑惑,还没找到时间问徐远洲。接二连三的事让他忙得停不下来。先是清理偌大的王府用了整整两天时间,然后又找到幸存者把整个王府里里外外用水清洗干净,把人类尸体和丧尸尸体全部焚烧。   接着就是去城外清理那群围堵聚集在一起的丧尸,他不知道这群丧尸为什么又聚集,徐远洲和裴苏止却是心知肚明,苦瓜种子种出来的一大片地里挤满了丧尸。   徐远洲种出来的番茄和裴苏止种出来的番茄全部都扔了上去,先消灭一轮,然后是人力战。千岩城内幸存的百姓也出来帮忙,大概清理了有一千多个丧尸。等这丧尸都被清理干净后,齐水明和徐远洲又派他去带人收容难民,期间还要寻找大夫给靖宁王治病。根本没有得闲的时候。   徐远洲也是一刻不得闲,他要收整整个千岩城的各方势力,并且要和各方势力周旋,尚行之一走了之,这么多百姓还要在这生存,而且最令人烦恼的是王府已经成了空架子,财物一扫而空,粮食根本没有。他必须要尽快联系上王城,要打通消息通道,把道路清理出来。   丧尸围城危机解除,这样千岩城内的丧尸跟着尚行之走了一批,在王府被清理了一批,然后又被苦瓜吸引再次清理了一批。   后面散落到千岩城各处的就没多少了,因为丧尸爆发快半年了,大家都有防范意识,所以感染的人类也不是非常多,剩下的大家挨个再清理就行。   在此途中,姜晴山出力最多,他力气大,双手拿着锤子一锤子下去碎丧尸脑袋爆浆,王府外面两条街被他带着人清理的干干净净的,就像之前在盐岛一样。而且还会统筹,分区治理。很快就成了张兆明的左右手。   裴苏止跟着姜晴山一组,裴照意自己带着另一队人马在东南城门那里清理,那里也是重灾区。   千岩城的确很大,他们还得了几匹马,但裴苏止没有被分到,只有姜晴山分到了一匹马。   有一晚姜晴山骑马回来,说城内一处铺子被抢了,是玉石铺,他带人赶过去的时候那伙人已经跑了,只抢回来一些物品。铺子老板死了,没救得回来。姜晴山把玉石给了裴苏止,裴苏止就知道姜晴山肯定觉察到什么。但姜晴山很体贴不问,裴苏止也就装作不知道。   现在千岩城里找不到几个大夫,药材也没多少,仿佛都被人搜刮干净了。   早先徐远洲说曲寨的普通百姓先不要动,要强壮的人和行宫的宁州卫先先行过来维持着城内的秩序。城内丧尸零散还在肆虐着,许多百姓都遭到了祸害。而且丧尸祸患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有人趁乱开始作乱,烧杀抢掠为非作歹的。   人祸比丧尸祸患严重。   全部都应验了。   尚行之走了,带走了大批跟随他们的人,而且城内的宁州卫仿佛也消失了,城内官府力量几乎消失,土豪和一些大家族开始自己防卫。   每日王府都会匆匆来很多人,齐水明早就过来了,裴苏止出门砍丧尸的时候远远见过一两次,齐水明迎送一些行色匆匆的人。   裴苏止和姜晴山等人自从入了千岩城都没睡过一次整觉。都在砍杀丧尸,每天血淋淋的回来睡觉。王府内养了一池子的鱼都被他们吃完了。   裴苏止以前出去砍丧尸都会撒下香菜种子,如今在城内没地,种子没法撒了。而且派人去查看城内的粮仓,粮仓里根本没粮食,就连粮种也没有。这是姜晴山偷偷和他说的。   裴苏止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马上要开春了,粮种还没有,年后吃什么?他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想找个人问问,没等到他确认,张兆明就出现,说可以是把在行宫和曲寨的人安全的迁移过来。   因为这些日子都没回曲寨去,所以空间积分几乎没怎么增长,但也不是没好处的,他找到很多玉石。五日后行宫和曲寨的人想入城的都可以入城了。   裴苏止和裴照意回去接人,花了一天时间收了香菜和佛手瓜,番茄也都收完了,空间积分终于涨到了五千积分。   然后又把家里能收拾的都收拾了,裴苏止又买了一包佛手瓜种子种在了他们的田里,准备过几日来收取。   曲寨这片地会派人看守,但人手还没定下来,曲村长那边有些人不想入城,他们祖辈在这里,还想在这里生活。裴芝兰放心不下种的白菜,不太想离开。   裴苏止劝她,城里安全些,现在正在组织力量修缮城门,万一有丧尸潮来,这里抵抗不住。而且行宫这边会有人定时回来,他们也可以跟着回来,于是裴大娘和裴芝兰便带着蓉蓉和洋洋入城了。   以前没入城的时候幻想着城里多安全,现在入城后发现和在曲寨的日子差不多,唯一的好处是住的地方大了,而且保暖的很。裴家分到了王府的一处小院子,终于不用挤大通铺了。以后做什么事也方便许多。   “这好是好,就是没地种,咱们以后吃什么?”裴大娘忧心忡忡,她入了王府在这个小院子住下后都没有再出去过,想挖点土种点菜都找不到地方,第一次住这种建筑,让她十分不自在,茅厕还不再自家院子里,还要用恭桶,不自在的很。这一日吃的是大锅饭,清水寡汤的栗米粥。   姜晴山带着一群人住在隔壁院落里,小姑也住在那里,这个时候过来了听到裴大娘说话,她就说着风凉话,“吃啥子哟,我打听了咱们这住不长,这王府阴森的很,大户人家都不种地的,西南有一块地竟然只是来种花的,那花别提多好看了,还有一片梅林,下了雪,那雪景好看,不当吃不当喝,咱要是能回咱自己老家就好了。”   裴芝兰出来,“小姑,可不兴,没来由说这丧气话,咱日子是越过越好的。城内没地,城外可是有不少地的,等城内安稳下来,咱睡在城内,白日里出去干活,也是成的。”   裴小姑撇撇嘴,“就你能。”头一撇脚一拐走了。   姜晴山这才说话,“今天我们去宁州卫的瞭望台,徐远洲和那什么张家带着我们一起去。”   裴苏止很久没见到徐远洲和齐宣钊了,这两人忙得不见人影。出发去瞭望台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而且还见到了申别嘉和张婕。   申别嘉还认出了裴苏止,这回没有下巴看人,倒是很客气的打了招呼。张婕带着面纱,跟着一个老者和一个青年身后,那个老者和青年对待徐远洲和齐水明都很客气。   齐宣钊冲裴苏止也打了招呼,“家里人住的还习惯吗?”   裴苏止点头,齐宣钊看着这阵子也是累着了,脸色清灰,眼底黑色浓郁,他苦笑道:“我从前和你说这城里是世外桃源,但现在你看——”他指着一条空荡荡的街市,没有一个人出来露头,也没有往日喧闹的场景,冬日里一派萧条,昨晚下了小雪,雪是白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灰,融化后更显脏污。   裴苏止只得道:“慢慢来。”丧尸都快清理干净了,城门也快修缮好了,等召集人手后会去城外再次扫荡,找到种子种下,日子会慢慢变好的。他没有很多信息来源,也不知道城内百姓受损情况,原先听徐远洲提过一嘴,说内城有近三万的居民,也不知道这次过后还剩下多少。他问齐宣钊。   齐宣钊说:“太乱了,我只清理出城西那一片,幸存人数五千多,死了六百多,为了怕瘟疫,已经全部让其焚烧了。其他的还在统计中。”   裴苏止点头,齐宣钊道:“找到一些菜种,赶明儿就发下去,发动大家一起种,估摸着还有几场雪要下。”   日子难熬。   他们是去找军事武器和贮存的粮种的,张家自从世子尚行之离开后,又投奔过来。那天徐远洲和尚行之对峙,王府内兵荒马乱的,谁也没顾得上张婕和申别嘉。导致两人差点成为丧尸腹中餐,瑟瑟发抖的躲入一处枯井中才活下来。   等到张兆明和徐远洲入了王府,带人清理王府的时候,他们俩才爬出来,饿的都要昏过去了。   张婕被张家带人回去了,这时间又送过来,齐宣钊觉得爷爷昨晚的话有深意,又看今日张婕笑容和暖的对他说话,张家那个老狐狸和爷爷相谈甚欢的情形,仔细一想突然明白什么,转头一看徐远洲似笑非笑。   齐宣钊心里实在是膈应和气恼。张家打徐远洲的主意不成,尚行之走了,估计张张家要和他家联姻,爷爷会让他娶张婕,他可不愿意。   齐宣钊打定主意找个机会明确拒绝掉。瞭望台到了,张家主事人是张婕的大哥,张炳天。他比张婕大二十岁,总是笑眯眯的。宁州卫现在驻守瞭望台,其实是张家安插的人手,尚行之一走,张家为了表示投诚,把这个驻地让出去了。   然而他们到了之后发现也是一个空壳子,张炳天表示他不知情,这么大的一个驻地,只有百十个百姓住着,粮仓和武器库已经空了。   张家说他家中还有二百斤粮种可以献出来,齐宣钊暗地里说他装蒜,估计早就琢磨这呢。齐水明笑呵呵的说张家厚道,徐远洲神色不辨喜怒,和声和气的感谢张家慷慨。仍旧重用张炳天,让其管理瞭望台,并允许他召集人手,说稍后会安排百姓入住这里,收拢幸存者,来种蔬菜屯田种地。   二百斤粮种被徐远洲收了,带回王府。张炳天本以为会让他在瞭望台屯田这里种,没想到徐远洲收了粮食压根不提这话茬,一天之后给他送来白菜种子萝卜种子和苦瓜种子,当然还有香菜种子,让张家人种这些。   齐宣钊还让人送来一盆花,说让其把这个花种子也给培育出来,种下去,多种一点。张炳天和张婕摸不着头脑,但现在他们刚投诚,之前的墙头草行为还没洗干净,也不敢多分辨。   他家有人,但徐远洲怎么来说都是正统,靖宁王又在他手中,一些本地士绅就认他,加上齐水明一直说他们和王城那边有联系,张家不敢再次得罪。   徐远洲的那些种子都是和裴苏止拿的,与此同时裴苏止也知道千岩城现在最大的困难不是丧尸和人祸,而是缺粮。经过统计,城内的粮食早就在丧尸围城的前一日几乎耗尽。   尚行之估计早料到这种情况,在关闭城门的时候让百姓们想方设法买过一些粮食,而一个月他也发放一些,之后他再宣扬城外有多困难,一旦出去就是个死之类的话,所以让百姓们一直熬到了世子夫人生产。这期间如果有人闹事便会被秘密处死,所以那日围城,根本没有几个百姓去帮忙抵抗。   东南城门破了,丧尸来了,他们都躲起来,不打入他们家门,他们是不会出手的,城破的时候有些扛不住的人便开始烧杀抢掠偷鸡摸狗的,还有很多携带出逃,很是乱了一阵子,只不过他们把目光都集中在丧尸上面,忽略了这些。   而徐远洲接手后很快发现了这些,从张家和申家及行宫还有千岩城内一些士绅那里筹够了一批粮食,暂时稳住了局面。但这日子并不长久,如果不解决粮食问题,不用丧尸来围攻,城内自己就会乱起来。   怪不得尚行之走得毫无留恋,明明有胜算的情况下却侧推了。其实徐远洲入城之前有过这个猜测,但他想到有康城的粮食送来,应该不置于此的。   裴苏止拿出种子也是很心痛的,徐远洲看到他心痛的表情,忽然莞尔,“你说要回曲寨种地,不用了,梅园那片地你拿去,在里面种什么也无人管你。”   裴苏止知道这是交换。但梅林那边的地他在那日进王府的时候就念叨过,这片梅林可以种番茄和苦瓜,只需要拔掉一些梅树留出空地即可,甚至连架子都不用搭。   徐远洲继续说道:“你不必避讳着他人,无人知道你有异相。”他能护得住。 第60章   第三层的玉米高粱红薯大麦种子分别是16000,27000,38000,490000和50000的积分。裴苏止现在有5700的积分,第二层的花朵项目暂时不打算买了。   第一层的菜种子,佛手瓜好吃不顶饿,还是要买主食。裴苏止得了梅园那块地后,很快和家人们行动起来,还有曲寨的乡亲们,这回他说光明正大的拿出种子,说是徐远洲给的。那个靖宁王身边的老仆人每每都来给他送东西,大家都能看见。其实那纸包包着的不是菜种而是肉干,但大家都认为裴苏止拿出的种子是王府的。   裴苏止把第一层的菜种子全部都买了,除了苦瓜种子没种在梅林外,鱼腥草种子也种下了。不过只种下一包,这个和香菜种子一样三天成熟,找了丧尸来试验,发现对丧尸没什么效果。或者说曾经有效果,但现在丧尸也在进化,就和香菜一样没了效果。   鱼腥草种子的兑换比例和香菜一样,种下了这个很快裴苏止的空间积分就到了6300。梅林中砍下了一半的观赏性花木,那些木材全部都用来做箭羽和栅栏了,碎木头用来烧火。   裴苏止算了下,这样下去,再过十天他就能凑够1万积分,前提是他不要再买农具了。   “马上要过年了。”裴大娘抱着蓉蓉来算日子,“还有十三天,今个你爹跟大哥出城了,听说儿他们找到了许多条船,想去弄点海货回来,这都快半年没吃到海货了。”今年润二月,过年日子晚,过完年就是开春,天就不会那么冷了。下了两场雪了,地冻得太硬了,梅林这块地肥沃,先前养得很好,但是这么硬的土地也很难开垦。多亏了苏止买的镢铁锹和铁镐,他们才能顺利开垦中下蔬菜。   “舅舅,池塘的鱼苗啥时候长大?”裴蓉蓉望眼欲穿的看着水缸里的小金鱼,这种是观赏性的鱼类,只有食指大小,根本不能吃。王府后院池塘里又投放了一池子鱼苗,然而那鱼苗不是空间出品,正常长大还需要两三个月呢。   “等我们地里的庄稼长出来,那鱼就可以吃了。”裴苏止抱过蓉蓉,带着她去看从空间花坛中移出来的花朵,这花朵已经被证明可以吞噬一些腐肉和生肉,但是他不会自动抓捕丧尸,需要人将那些腐肉弄到她花朵中,才能够吞噬。不过裴苏止觉得这种花朵可以帮忙驱虫,决心等攒够买玉米积分的种子种下去后就将买一包这花种子,种在玉米地里。   张家送来一批鸡苗,被徐远洲送来了梅园中,裴小姑乐得跟什么似的,专心致志的照顾这一批小鸡苗。她在盐岛的时候就自己养了一窝鸡,每年过年时候总要送给亲戚朋友几只,就算和裴大娘不对付,但这鸡也没少过。邻居家里有鸡瘟问题还来询问她,裴小姑大多数情况都能解决,如今这批鸡苗送来,自然是她的强项,裴大娘只好退避三舍。   这批鸡苗真的很宝贝,因为城内不见家禽,张家说原是家里女眷养的宠物,后来发现家禽不明原因死了,便没让这宠物出过屋子,每日精心喂养着,幸而留下几只,公鸡已经不在,偏而有母鸡长出鸡冠和羽毛,经常打鸣,又和其他两只母鸡相处,继而有了这一批鸡仔出生。   他们在这边只一股脑的种菜,曲寨那边也安排好人手了,齐宣钊自发请缨去行宫那边种植,他是为了躲张婕和张家。齐宣钊每隔几日回来一趟,他便来找裴苏止,就看到他在梅林里忙活。这个时候他已经弄清楚那些种子大概是裴家拿出来的。徐远洲的借口只是个幌子。他当然是奇怪的,有很多问题想问,然而徐远洲找过他一次,直截了当的说这事他不用过问,最好也瞒着齐水明。   齐家老爷子哪都好,就是太多心思太活络了。齐宣钊听懂了徐远洲的话外音,他觉得齐水明管得太多,凡事都要插一手,有越俎代庖之嫌。徐远洲之所以不愿意过继到王太后名下,就是不想做徐家和王太后的傀儡。如今他入主千岩城内,也不希望有人把自己再次当成傀儡和傻子糊弄。   “这地叫你整的……”齐宣钊顿了下,“还真别致。”看了这光秃秃的梅树,枝叶花朵几乎都没了,积雪更是不见,原本腊梅冬雪红白相配,是整个王府一美景,如今却是萧瑟寒凉。徐远洲也真舍得把王爷的园子让出去给人糟蹋。   裴苏止笑嘻嘻的,“来尝个番茄,梅生咋样?”   齐宣钊道:“他想来王府,但花圃那里不放人。”行宫里的花圃里种的可都是药材,重中之重的地方,管理也严格。裴梅生提了要求,但齐宣钊不可能放人的,他和那个乌春雷还有两个曲寨的男孩子都干的很好,花匠和大夫把他们培养出来了,可不是让他们随时撂挑子不干的。   行宫那里是他们的早期的基地,布置了很多,也花费了心思,断不肯就这样荒废掉的,这次回来齐宣钊还要带一批人过去。徐远洲给了他名单,他也招募一些本地的居民过去。如今城内饥馑,去行宫好歹有两餐饭可以吃,不比在家挨饿灌凉水强上许多。   普查下来,城内有幸存百姓两万一,死伤和饿死的有三四千,尚行之带走的人数有一千多人,后续还有几个大家族跟过去。他们得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乘船离开了。港口全部荒废了,徐远洲重新布置了人手,然而这些人手的口粮却暂时无法拿出来。还有乱民逃散出城寻找吃的,张兆明早就带人在城外寻找粮食。如今他们有佛手瓜和番茄在手,对待丧尸并不像之前那样束手无策,死伤惨重了。   裴苏止道:“我这种子已经备好了,你回去带一份,对了,我这里有个人要去行宫。”他说的是乌春雪,乌春雪原本跟着裴照意在外面搜罗粮食砍丧尸的,如今也来种地了,但是她一心记挂着她弟弟,便也想去行宫。   齐宣钊随口应下,跟着他在梅林中走了一圈,感慨道:“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们还得研究如何种地。真是风水轮流转。”他在行宫管理着那里的人和事还有农田,那二百斤粮种在他手里要发挥最大的价值来,真是操心。他原本只是跟着徐远洲做个富贵公子,现在倒成了田舍农。   “民以食为天。”裴苏止道:“不是说等过了年化了冻就出海,那商船还在吧?”   “在呢,可出海这不得人手吗?”现在是缺粮缺人,种地和出海打鱼,这内城住的百姓还真干不了,能找出多少人来,他们现在对王府还有抵触,不知道是谁传出风声,丧尸围城就是冲着王府来的。王府内有人召唤的,谣言都往鬼神上面扯了。   靖宁王还是昏迷不醒中,如今在前院和徐远洲一处,找来的大夫连王爷是中了什么毒都看不出来,更别说去治疗了。徐远洲正在全力搜寻那个大夫的下落,许多事情这个大夫是关键,还有尚行之手里的那个小丧尸。现在是没有余力去康城,但也排了几个人前去打探情况。   相比种地,裴家的人更喜欢出海打鱼,只等着开春后便行动。齐宣钊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便去招人去了。裴苏止回到院子里先去看了一眼姜晴山老娘,确认她还睡觉,便回到自己院里查看空间。姜晴山现在也是在城内维护着秩序,每日早出晚归的,他娘便需要偶尔去照看一下。   前些日子他娘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三只老虎带着一群财狼从山下下来,专吃人肉。吓得他娘半夜尖叫不停,浑身颤抖,吵得相邻几个院子都睡不着。最后被姜晴山打昏后才安静下来。醒来之后便不肯再次住在城里了,要回原先的曲寨。姜晴山没办法只好将她绑了起来,去找了给王爷看病的大夫来,大夫说是失心疯,开了药方子,但有一味药引子找不到,姜晴山这几日外出都在找这个。   庾飞白和晓桃从外面回来,喊了裴苏止,“快看,外面找到什么?”   裴苏止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牙齿上有血,吓了一跳,冲着他龇牙咧嘴的,“你们从哪找来的?”这猫看着不太对劲,跟那吃了丧尸肉的狗有些相似。   晓桃道:“你大哥从一只在枯井里转悠的丧尸尸体上面找到他的,说带回来让你瞧瞧。”猫爪子被绑起来了,裴苏止拿过猫,把它往种了食人花和霸王花那个小花圃上一扔,霸王花没明显反应,食人花的花朵却动了起来。庾飞白见怪不怪,晓桃吃了一惊,“这就是你说的那会吃人的花?”她见那花朵微微倾斜,已经碰到了猫咪的头,接着花朵一卷将猫咪的耳朵卷进了花心。   猫咪挣扎起来,弄烂了花朵,然而这也刺激了整个食人花的花枝,她们花叶联合,朝小猫咪倾斜似乎要将它缠住。但小猫咪虽然被绑住了爪子但活动依旧很零落,从花圃种跳了出来,远离了包围圈。   裴苏止将猫咪提溜起来,“我先留着它。”这个小猫咪显然没有变成丧尸,但也很厉害,而且食人花对它有反应。食人花对活人也有反应,裴苏止把手指放进花朵中也会疼,他们会吸血。但只要轻轻一碰,花朵就碎了。所以对活人的威胁不大,但是如果中下几亩地,一个受伤的人进去后如果没有及时走出来,恐怕会失血过多。丧尸则更多的是走不出来了。由此,裴苏止猜测第二层项目的疯狂花朵都有这个作用,只不过他还不确定空间要这个花朵有何用,兑换比例如何。那些花种子不便宜,暂时就没买。   晓桃姐赶紧点头,又去忙活了。庾飞白道:“我做了飞旋镖,这是图纸,你找机会呈上去吧。”庾飞白这个发明家又开始有新发明了,但她好像不太想和别人打交道,做了东西都让裴苏止去转交。   “怎么用啊?”   庾飞白便掩饰了一遍,裴苏止拍手赞赏,“小白,你真是好样的。”比他有本事多了,他抱了个金手指还活的这么艰难,而庾飞白全然天赋,加上在盐船上的那个狼牙木棍改变的刀片,已经有三个很厉害的武器被她改造成功了。   清理丧尸特别好用。   裴苏止答应了,又看着庾飞白说,“小白啊,能不能改良一下这个农具。”千岩城能找来几头牛,可是在梅林却用不上牛犁地,因为这树林里牛转不开身,佛手瓜和番茄的架子枝叶缠绕一起,互相遮掩映衬,他们浇水还要费一番功夫呢。裴苏止就买了三个武器库的农具,实在是心疼积分,用原先的农具也成,只不过不好使,速度慢。   庾飞白皱着眉头,“我试试吧。”她的兴趣好像在武器方面,比如她特别喜欢火铳和火药,还有冰刀和各种战车的改装,小时候她就喜欢把玩父亲和舅舅的武器装备。她看了柴房里放置的农具,便去研究起来,大概过了七八天,照着裴苏止买的空间的铁镐改良了几把犁地的犁耒。裴苏止和裴大娘用后赞不绝口,然后把这个也给了徐远洲,让他找工匠看着改良,趁早发下去。   “又下雪了。”   “腊月二十九了,儿子,我记得你那里还有一小罐猪油和细面,拿出来,咱吃上一顿饺子,也算过年。”裴风顺搓着手,“你娘说白菜可以吃了,咱就吃白菜饺子。”   裴苏止偷偷摸摸拿出来,“爹,这是最后剩下的了。”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他的垃圾站已经空了,只有书库里得来的二百三十多本书册和竹简还在,当然那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可是这都不能吃不能喝,好像也没法换来粮食。   拿东西的时候同时看了一眼自己的空间积分已经1万1了,多亏庾飞白改造的农具,土地肥力不错,又从王府里找来十个人,几乎是天天不闲着种,再有四天,估计就能购买玉米。   晚上裴大娘果真做了白菜饺子,姜晴山也从外面回来了,他也端了饺子吃,说道:“听说徐少联系上祁县,弄来了一批豆种,这可是真的?”   裴苏止点头,“不多,好像只有三百来斤。不过还有500斤的小麦种,更带回来十几斤菠菜种子。”王府种下的果树到了开春也会复苏,总体来说日子不会看不到尽头。   “祁县是在哪?”裴芝兰问。   “康城和千岩城之间的,靠着海岸和两座山,隔得严严实实的,据说那里丧尸不多,零散的没几个成气候,保存了不错。”裴照意解释道,他也是听张兆明说的。张兆明找大夫,原本以为祁县和其他几个千岩城的下属县城一样被丧尸祸害的不成样子,但没想到还有七八成百姓都活的好好的,可见是两座山保护了他们。   姜晴山道:“最近你们没事不要出去,外面乱了,有吃人的出现了。”这话一出,裴大娘捂住了裴蓉蓉的耳朵,“这么严重?”   姜晴山点头,脸色沉重,“不多,丧心病狂的人还是少。”只能希望开春能缓解,山上草木复苏,田里地里的野菜野草能充饥一波,他们的粮食和菜种也赶紧种出来,只要再坚持两三个月,很快就能缓过劲来。   吃完饺子,裴苏止又冒着风雪去了梅林,把被雪压倒了枝条都拾起来,用绳子绑好。香菜和鱼腥草还好,耐寒,可是番茄显然不耐寒,下雪的时候生长速度便慢了,个头也变小了。或者是因为种子不是原始的,是上一轮番茄下来培育的,明显不如原始种子长得好长得快。几块地,裴苏止买的原始种子都长得很好,但是培育出来的种子就差强人意了。   他要回去的时候,徐远洲过来了,雪踏霜衣,肩头落雪稍显落拓,神情沉郁,裴苏止直觉他心情不妙,快步走过来,走到他身旁,开口道:“吃饭没有,我娘今天包饺子,可香了,给你了留了几个,尝尝。”他背过身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个小碗,热腾腾的饺子还冒着热气。   “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裴苏止眼睛亮晶晶的,徐远洲经常投喂他,这样也算回报了。 第61章   除夕夜,灯火暗淡,烟花无望。徐远洲来到父亲房中,父亲正在沉睡。这些日子他几乎处于沉睡状态,每日只吃些流食。眼看着往日雍容风流的父亲虚弱至此,徐远洲心里不好受。他拒绝了齐家和张家的邀请,独自陪伴父亲。   窗外一片暗淡,只有地上和树枝上的雪是白的,纷纷扬扬的,隔壁院落隐约有声音传出来,主院却是凄清寥落。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就是父母之前吵架关系最紧张的时候,每到节日,王府也是张灯结彩,热闹万分。   如今却是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   派往王城的信使已经两拨人马了,却是一封信件也没传回过来。母亲的情况如何,他仍旧不知,唯一的消息是开始传来的母亲派遣她的人去盐岛找过他。他能确定的是王城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侵袭,中央禁军和玄甲营都是精锐,如果能及时反应过来,王城会无忧。   但尚行之的所为所谓又让他蒙上了一层阴影。尚行之带走的那个婴儿丧尸是个隐患,还有导致父亲中毒的那个大夫。盐岛上的丧尸是幽灵船上的狗引起的,随后下了一场黑雨,两项一结合,许多人开始发烧发病。   幽灵船是从哪来的?现在已经无可考证了。千岩城他查证过并没有下黑雨,但爆发那那前两日却兴起了一场不明原因的大雾,浓郁难闻,整整一天后才散去,之后也有不少人发烧。并且迄今为止他也找出有五六个人发烧过后被丧尸咬了并不会变成那种怪物,他本人就是个例子。   他想着等年后种子种下去,他就去王城一趟,走水路。水路比陆路近安全,但王城不靠海,所以要转换几个行路方式,先出海,后走山路,官道,最后转换入天成山关口,如果这个不行,还需要换运河,花费时间颇多。   王城不靠海不靠山,是绝对的平原内陆状态,四面开阔,作为国都他的地形并不是十分安全,但是经济地位却十分重要,八方朝贺,四通八达,交通阡陌来往十分便利,所以太祖便夺位后便迁都至此。   但一座都城经济文化发达,也要考虑安全性,所以□□便组织挖了运河,移了山体,之后世宗继位又开始徐建军事要塞和城墙,世宗在位近三十年,修建三座军事堡垒和四座墙台及两座烟墩,另外还扩建了三丈高的城墙,配上了每隔十里就有的箭楼和炮楼,并且在离王城最近的天成山关口修建了一条长城。   只要王城禁军能关闭天成山关口,封闭大运河各大港口,王城就是安全的。唯一能够乱的起来的地方是王城内部,内部有人故意要趁此作乱,只希望王太后和内阁压得住吧。   千岩城内百废待兴,粮食为重中之重,油盐酱醋茶也缺少。一切都需要尽快开启。   徐远洲起身给父亲掖了掖被角,然后转到了隔间,坐在书案前,开始写信。头一条是盐,盐岛的海盐,盐岛之前已经被尚行之的船搜罗过一次了,但尚行之的人恐怕是拿走了盐,上面的丧尸并未清理。   徐远洲准备派人去清理盐场三千丧尸,随后派人驻扎恢复生产,先把盐握在手里。   接着是盐岛的渔业,盐岛官道被炸毁,只有从水路过,然而此刻抽不出人手来。只几条渔船出海能得的货物也少,他和齐宣钊从盐岛带出近五百人,然而剩下的却只有一百多人。   这些人大部分安排在曲寨种地,剩下的跟着裴苏止在梅林培育种子。要安排这些人回盐岛吗?徐远洲想到裴苏止,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后是申家手里的油坊,这个不好处理,原材料不足,根本没法制油。且申家虽然势不大,族人却多,申别嘉在申家不能做主,如今被推出来显然申家还有别的想法。   徐远洲冷笑一声,既是这样,换申别嘉为当家人就好了。油坊的原材料?徐远洲想到裴苏止,心里有了打算,在纸上先勾出一条,空着了,然后换了一一页纸。   他沉思片刻,接下来是千岩城内布防和人事问题。   刘知府屈知县跟着尚行之逃了,差役死伤的差不多了,本地官衙空缺。这个急需补上。张家和齐家都想往里面安插人手,新近来的王家和一些本地豪绅也想分一杯羹。   徐远洲停下笔,起身拿出一份整理上来的名单,细细琢磨他们该得的位子和对应的人员。   最后是城内一些匪患霍乱及外城的情况摸索,如何着急人手把外城伤亡情况和丧尸都清除赶紧,调动内城百姓的动性,尽早恢复各项生产。   他一一计划安排好,停笔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书案上已经摆满了纸张,徐远洲手指上沾满了墨迹。   老仆人李叔端了盆水进来,给靖宁王擦洗后转到隔间见到徐远洲趴在书案上小憩,心疼喊醒他道:“远洲少爷,这天寒露重,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快去榻上。”见他手指乌黑墨渍,又赶紧去换了盆干净的水,拿了帕子给他。   徐远洲洗了手,李叔在一旁喋喋不休。   徐远洲声音沙哑,“李叔,喊个小厮去把张平和张兆明叫到书房。”他挑了几封信,“等会儿齐宣钊过来,这些你交予他。”说罢他抿了几口凉茶,整理一下衣服便又出了正房去了书房。   李叔叹气,知道劝不动,王爷这个样子,这一摊子是要远洲少爷撑起来。但他叫来小厮吩咐下去后,又道:“待会儿等张爷他们走了,你端一碗牛乳去书房,务必让远洲少爷喝下。”顿了顿,知道小厮估计不敢,他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这牛乳是专门给王爷找来的,每日只有一点,往日里世子和大夫人在的时候也没苛待过王爷,但大夫人看王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那是毒蛇盯上准备随时咬上一口的眼神。   李叔是从小就伺候靖宁王爷的老人了,知道王府的所有事情,大夫人以前不是这样的,但是从世子大病,二公子痴傻之后就完全变了个模样,对王爷只有仇恨,对待王妃和远洲少爷更是满怀恨意。无奈王爷天生是个多情痴情的种子,为人温柔软性,对待王妃和大夫人之前的仇恨视而不见。总是幻想着大家能和睦相处,哪一个也不想伤害。   可是最后却是妻离子散,他一个仆人说不清这王妃王爷大夫人谁对谁错,但世子和两位少爷却都是无辜被牵连的。   世子之前温柔和煦,有林下君子之风。然而被下药后性情大变,阴鸷怪戾,一双眸子总是阴沉沉的让人害怕,从不毛之地回来后更是让人不敢靠近,世子夫人有了身孕后也不见他有任何喜色,脾气越发古怪。   相反远洲少爷还是和以前一样,李叔可以说是看着徐远洲长大的,当初王妃带走少爷要和王爷和离,要立远洲少爷为世子,不然就要给少爷改姓徐。王爷为此焦头烂额,哪能同意。但王妃一意孤行,少爷也根本不在府中生活,虽说皇家宗室玉蝶上名字和排行都没变,但大家都已经习惯称其为徐家少爷了。   所以徐远洲后来因为皇嗣风波回到王府的生活,大夫人和世子就拿这个做筏子,百般生事,闹得府中不得安宁。王爷大怒将世子打发出去,后将远洲少爷也打发出去,才平息了有一场兄弟相残风波。   李叔想到这里,如今远洲少爷主缆千岩城内务外务,恐怕也有不服者会借着王爷和世子的名义生事,他就想着事态赶紧平复下来,也能让少爷带着王爷赶紧去王城,找太医院的太医治病。   他劝了几次让少爷带着王爷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一摊子烂事本不该少爷管的。当初世子在的时候随着千岩城几个大人闹,后来闹得不行了,带着大夫人一走了之。李叔一边给靖宁王翻身,一边想着如何再劝劝。   齐宣钊过来了,李叔把书信给他,接着李叔又去后厨,估摸着书房那边应该谈完了,厨娘熬好了热汤,牛乳也挤好了。李叔端着到了书房,盯着徐远洲喝下去,之后还想劝他再去榻上躺一会儿。申家的人就来了,李叔只好无奈要退下去。   徐远洲叫住他,“李叔,这酸笋鸡皮汤厨房还有吗?送两盅去裴家。”   李叔点头,“我稍后就去。”他奉命给裴苏止送东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哥哪里得了徐远洲的眼,被这样看重。想来是远洲少爷在王府内没有享受到兄弟之义,转而把裴家小哥当做了弟弟看待。   李叔去的时候,裴苏止正咬牙切齿地扒拉着昨晚的下雪被埋住的香菜和鱼腥草,都被雪压塌了,气人啊。他一边扒拉雪,一边往空间里收取,然后一抬头李叔朝他招手。裴苏止拍了拍身上的雪,走过去,听说是酸笋鸡皮汤,食盒装着的,一路走来已经温凉了。裴苏止接过来,没舍得喝,准备拿回家让他娘再加点水,放点菜叶子,大家一起喝。   “李叔,等一下,我这也有个好东西。”他转身去佛手瓜藤架上摘下一个类似娃娃鱼的佛手瓜。形状像,还有佛手瓜的纹路也像,“看着喜庆吧?”粗看吓人,看久了发现挺喜庆的。还有一个小番茄长得乌龟,但是还没成熟。   李叔看着这个佛手瓜也是惊奇,接了过来,笑着离开了。裴苏止收完了香菜和鱼腥草,又去收佛手瓜,又找到一个类似娃娃鱼,便摘下来,没有放到仓库里。他收完之后便提着食盒回去了,今天裴蓉蓉说肚子疼,裴大娘就没来梅林,在家照顾着蓉蓉。   果然这两盅鸡汤让家里人都很高兴的吃了一顿,虽然加了水又加了菜叶,才加了一个番茄,最后尝不出鸡汤味,只有酸笋味,还是让人流连忘返。   裴大娘咂巴咂巴嘴,“这王府的人就会吃,怎么能做出这样又酸又鲜的味道呢。咱家给徐少干活,要是每天都能喝上一口这汤,也值当了。”   裴芝兰却觉得徐远洲让人大老远送汤来有古怪,她觉得徐远洲对待自家弟弟太亲近了些。她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大哥和父亲像是理该如此的表情,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小弟他手里有种子,徐远洲待人客气也是应当的。再说又不是各个公子哥都喜欢那些纨绔事儿。   裴芝兰抱着女儿又给她盛了小半碗,忍下了想说的话。先前的齐宣钊她以前看着不着调,如今却是人稳重知礼,一点都不轻浮。   裴苏止可没管姐姐心里的小心思,连续喝了两碗,然后刷干净了食盒。他准备第二天再把食盒送过去,因为他算计着第二天仓库应该能兑换好,顺利的话他就攒够玉米的积分了。到时候直接拿着玉米种子去找徐远洲,让他找块地方种植这个玉米。梅林这块地不够了。   天黑准备睡觉的时候,裴照意翻出了他衣兜里的娃娃鱼佛手瓜,“阿弟,你这个怎么放兜里?”   “哎,差点忘了,我看着喜庆要拿回来给蓉蓉和洋洋看看。”现在他俩都睡下了,裴苏止从裴照意手里拿回佛手瓜,本想往空间里扔。   灵光一闪突然想到那大木屋的能量百分百后出现的工作拍卖台,说是可拍卖珍惜品种,那这个造型奇怪的佛手瓜算不算?   裴苏止兴奋起来,连忙将意识沉浸入空间,把娃娃鱼佛手瓜放在了拍卖台上,然后按下了交易按钮,一闪一闪的出现是否要花费10积分进行估价。   裴苏止点了确定,然后按钮又亮起来,估价50积分起,可进行拍卖,是否进行拍卖?   裴苏止又点了确定,然后就盯着那个按钮,可是那个按钮再也没有闪动过,裴苏止等了好久,打了好几个哈欠,最后只好退出来,准备明天再看。他估摸着,应该能卖出去的。   睡眼朦胧的躺下了,第二天裴照意一动,他就醒了,赶紧去看空间积分,1566积分,啊,还差34积分才能买粮种。难道又要等一天?裴苏止又去看拍卖台,按钮一直在闪动,拍卖价110积分,是否出售?   裴苏止大喜后立刻点了确认,一看空间积分已经达到16760了,立刻下手买了玉米种子,一入手就沉甸甸的,赶紧看种植说明说明。   “本玉米种子由不吃香菜会死星人独家提供,一包一斤三百六十粒。颗颗饱满,出芽率百分百。玉米作为我们星球主食,甘甜味美,明目养颜,抗癌健体。作为SJ-123号种植空间最大赞助商我们真诚建议你收割时请做好防护。”   哈,三百六十粒种子,这回空间大方了。大庸朝也有玉米,每亩产量大概是200斤左右。这些种子如果出芽率百分百,按照他看的农书里的记载估算,那么大概能种上五六亩,这个亩产量肯定比大庸朝的高,高出多少,裴苏止就不知道了。   又看到收割时做好防护?   裴苏止皱眉想了想,结合番茄的使用说明书,食用过量颅内会放烟花。番茄碰到丧尸会炸,玉米是针对丧尸还是活人?他有一次连续吃了两个番茄,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番茄这么大,就算再过量,一天撑死了都吃这个,十个也饱了。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谁会这么奢侈吃这么多呢。   裴苏止猜测这个玉米大概也许也会爆炸。以防万一,裴苏止还是准备和徐远洲说一下。   早作打算。 第62章   “怎样,这个能行吗?”裴芝兰问。   裴苏止摇头,“看来只要天然长成的。”唉,不好糊弄啊。前几天不是发现空间里那个拍卖台可以把造型特别的佛手瓜和番茄单个卖出高价。   于是裴苏止就想了个主意,按照现在一些果农的思路搞一些磨具套在佛手瓜和番茄上,让其长出想要的形状来。   为此特别求庾飞白和裴照意用木头做了六个模具,全部套上了。然而收货后放到拍卖台上,却拍不出高价来,最多的一个番茄只卖了三十积分。可是这个番茄种一斤多,就算放到仓库里按照分量称也能有30分。   害。折腾来折腾去,不划算。人家要天然长成的。裴苏止只好打消了这个作弊的念头。积分不好挣啊,买玉米种子把积分消耗完后,裴苏止就特别没有安全感。   这几日又加倍在梅林里磨蹭,还减少了一部分对曲寨和瞭望台那边种子的供应,就是这样也才攒了1300积分。远远不够再买粮食种子和开垦工具的。   玉米已经寻地种下,裴苏止拿了八十颗,将梅林靠外一侧的果树移出来,留出了一亩三分地左右的位子来,种下了玉米。同时找来了千岩城外几个农民,帮着开垦拾掇。   他们说原先城外有农田是不种这个玉米的,一般是内陆地区的,他们这边靠着沿海,偶尔种一点,也是供人尝鲜用的。玉米的生长周期三到四个月,现在寒冷是不建议种的。但裴苏止说这种子寒冷也可以种下。那几个农人虽然不信,但为了两顿饭的报酬姑且不问,每日专心开垦翻土松土沤肥施肥浇水种植。   果然不到半个月,玉米已经亭亭玉立,几个农人吃惊不已,暗自心惊,感叹这种子果然不同凡响。   裴大娘每日过来查看,看着这速度回去和裴苏止说,“要不了十天,这玉米就能吃了。”   “我还觉得有些慢。晴山说现在外面还是很多人挨饿,前几个他去南洞巷子,那里面死了三十几个人,皮肉饿的都没了,只剩一把骨头了。”虽说有番茄和佛手瓜及白菜萝卜供应,但一般百姓都有定量,只能保证你饿不死。   这个定量是按照户籍来定的,保不齐有偷摸强盗的拿了你家的东西。姜晴山最后查明那死者是从外面躲进空屋子的,没有户籍,领不到救济物品,只好喝水,最后气力不济爬都爬不出屋子饿死的。   徐远洲这半个月把能挤出来的粮食和吃的都拿来调动人口积极性,让他们赶紧恢复生产。各大港口海岸,渔船商船土地都利用起来了,但最先保证的是官差和干活的人的口粮,还有每日出去寻找吃的人员的口粮,其他没有出力的人只能挨饿忍着。   裴照意和裴照阳和裴照光几个和裴风顺已经上了渔船出海了,昨日出发的。张兆明带着庾飞白和乌春雷姐弟俩及百十个内城居民出发去了盐场,准备把盐场的丧尸清理干净,弄一批盐回来。   这一百多个人根本支撑不了盐场的生产,后续还要第二批第三批送人过去,但是口粮没法供应这么多人,只好先辛苦他们这第一批去的人了。   裴芝兰很可惜,“明天去曲寨,你让姜晴山跟着你吧。这么远的路你自己去不安全。”   “晴山明天有任务,我会骑马,再说现在里外城都没多少丧尸了,我自己能行。”现在是一个人做两个人用,就连蓉蓉和洋洋也负责照看院子里的花和那圈起来的野猫呢。   裴苏止之前也要出海,被家里人强力镇压了,就是徐远洲也隐晦的提了句,说梅林更需要他。   但是现在梅林只有他和姐姐娘亲晓桃姐管着,每天忙不停。而且收东西进空间只有他和姐姐娘亲才能帮着,以前是大哥和他爹帮忙,三个大男人力气足,干活厉害。如今他娘年纪大了,不敢要她干重活,他娘在家里还要顾着蓉蓉和洋洋,还要做饭种菜,所以这梅林的大部分事务都由裴苏止和裴芝兰撑着了。   裴芝兰为此还跟着裴苏止认几个字,不然管不好前来帮忙的人,人家糊弄你偷懒不干活。   裴苏止从曲寨收了香菜和佛手瓜,又去行宫见裴梅生。   裴梅生一见到他就和他说:“小白,春雷他们都走了,我还留在这里。苏止,我跟你一起回去帮你种地。”在这里虽然饿不着,但真的挺没意思的,总觉得别人都有了差事,他还留在这里被遗忘似的。齐宣钊那里他凑不进去,齐家里有的是子弟和能人。   裴苏止道:“我回去和齐宣钊问问看。”他是挺想让梅生来的,现在没人帮他了,但又不想住在一起,梅生回去住在晴山那个院里,让晴山搬到他那院里不错。   裴梅生以为他推诿,有些不高兴,但只是道:“那你可快些。晴山在做什么?”   这些日子他和乌春雷一起,乌春雷隐隐提到过他们一起逃出盐岛的事情,还说徐远洲待裴苏止很特别,暗示他裴苏止有能力带他离开这里,夜里睡一屋他也模糊的说一些奇怪的话。   说裴苏止能凭空变出东西来,然后这边不是有很多长得很快的种子种下去。那成熟的佛手瓜和番茄还能炸丧尸,都说这是徐远洲弄出来的种子,但乌春雷听了就冷哼,阴阳怪气的说指不定是谁拿出来的呢。   当时他说完之后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以后就闭口不言。裴梅生试探性的问了几次,他再也没说过了。后来不久就被送到盐岛去了。去了盐岛能不能再回来可不知道了,盐岛那边现在什么都没有,在那晒盐可不是轻松事情。   但裴梅生想到乌春雷的情况,大概意识到乌春雷说错了什么话,所以被送到盐场受罪去了。明面上说他是盐场来的,所以对盐场情况很了解,但是他们姐弟俩又不懂晒盐。   裴苏止疑惑他情绪转变快,“晴山现在在外面,瘦了一圈黑了一圈,你见到肯定认不出来了。”他们俩正说着,齐宣钊过来了。   齐宣钊说带裴苏止去看玉米种植情况,将裴苏止带出了裴梅生的视线,裴苏止道:“你们这药材到底要种到什么时候?”这都三个月了,裴梅生说都做出一批痛风丸了。   齐宣钊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他记不记得他们以前在庄园里找到花和药材的地方,这回又有一批人过去拆房子,要砖石和木材,回到了那个地方,发现那个花园里长出一朵巨大无比的花来,里面有很多残留的丧尸腐肉还未消化完。   裴苏止突然想起来了,是他种下的食人花。乖乖,难道经过丧尸喂养变得厉害了?“能弄回来吗?”   “没人敢动。”齐宣钊道,“有一人多高,两丈宽,我让人把那里封起来了。”等安顿好后去找人详细看看。   “我手里的那盆花移栽到土里,估计也能长成那样。”齐宣钊又说道。   裴苏止道:“那你把它移栽到玉米地里,说不定会有奇效。”   “过两日立春,我这边存的种子可以发下去了。你那边准备好了下一批送过来的菜种了没?”   裴苏止头疼得很,现在全然是供不应求,但他仍旧点头,“放心。”齐宣钊请他吃了一顿饭,仍旧是鱼和干腊肉,齐宣钊苦笑说是张家送来的,裴苏止才不管是谁送的,反正能吃他就乐意。吃完后齐宣钊要送他回去,碰巧张婕过来了。   裴苏止看出两人有点摩擦,因为齐宣钊好像要躲着张婕,他也没问,只说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送了。裴苏止走了后,张婕阴阳怪气地说道:“一个野小子,你护得紧,徐远洲那里也护得紧。”   齐宣钊懒得理她,“你又来做什么?”   “我大哥让我来拿下一季度使用的药材和盐巴。”徐远洲把这些物资分配都交给了齐宣钊,齐水明那里被徐远洲调开到了千岩城县衙内坐镇,不管粮食。而申家的人被拆分到各个地方去了,徐远洲把申别嘉带在了身边,不然这些事张婕全然可以吩咐申别嘉来做。   大哥说徐远洲再拆分张家和申家的紧密联合,要她务必和齐家打好关系,还隐约说要和齐家联姻。   张婕都气笑了,合着她被家族卖来卖去的,她大闹过后家里人不提这事了。齐宣钊还摆出这副样子,仿佛她想赖上他一样。   齐家有什么好的,齐老爷自己小妾姨娘一大堆,家族里向齐宣钊这样的子孙能出来做事的就有五六个。要不是齐宣钊一直跟着徐远洲,被齐水明押对了宝,现在还轮不到齐家在她张家头上作威作福的。   齐家的其他两个子孙跟着世子没得重用,现在齐水明也不敢让他们往徐远洲身边靠,所以显出来齐宣钊的能耐来。   “没有。”齐宣钊两手一摊,这个动作还是他跟裴苏止学的,觉得很能说明他现在不耐烦的心情,“你去仓库瞧瞧。别说我糊弄你,走,王伯,来,来带张婕小姐去库房。”   张婕被他的态度弄得火冒三丈,双脚一剁,扭头要走,忽而又转过来,发问:“那药材总有吧?”   “王伯带我去花圃。”张婕转脸对王伯说,她亲自去花圃拿药,齐宣钊知道拦不住,对王伯点头,“这批做出来的药丸只能给你三百颗,剩下的要送到王府分配。”   “还用你说。”徐远洲现在是个活阎王,六亲不认,和他讲情面没用,张家缩着还来不及,怎么会拿王府那部分去触这个霉头。她大哥不止一次感慨,当初还不如随世子走了。   他爹则反对,尚行之现在康城情况不知道如何。张家派出去的人无一个回得来,还有他带走的那个小丧尸绝对是个隐患,不值当拿命去博。   只要千岩城恢复过来,张家还是能立得住保住家族富贵的。徐远洲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人。他老爹这样说了,张家现在只好一条道走到黑,跟着徐远洲意思行事。   张婕入了花圃,裴梅生跑前跑后帮忙,张婕随口对王伯说道:“这个人感觉很伶俐,怎么留在这里种花?”   王伯低着头,“小姐,老仆不知。”   张婕随口一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裴梅生便上了心,等张婕走后便想方设法打听张家。之后张婕又来了行宫一次,裴梅生便毛遂自荐。   张婕瞧着他倒是笑了,“看来齐宣钊不会调教人。等着。”   张婕想得好,以为随口一说齐宣钊就会放人,可是齐宣钊说:“这人是徐远洲说过要他待在行宫花圃,你要人,你去王府找他要去。”   张婕果真去了王府,她当然不是真的特别要这个裴梅生,只是要找借口去王府。好久没碰到申别嘉了,当初这个胖子可是在王府强力护着他。再说申别嘉现在被徐远洲重用,她也正好打听打听王城那边有没有信传来。   父亲总说王城那边不会不管徐远洲的,一旦王城那边派出人手来,运送粮食来,他们所有的危机都会自动解决,还能攀上徐家,说不定能直接去王城。   可也巧了,她来了王府。徐远洲正在接见王城来的信使,是徐家家养的死士。张婕被拦在外面,申别嘉在外面等着,偷偷和他说的。   张婕大喜,等不及就见徐远洲就急忙回家,把这事告诉了大哥和祖父。然后张家齐家王家等几大家都知道了,然后找个日子相约过来问情况。   徐远洲给他们下了个定心丸,“王城一切安好。”   “这就好,这就好。”大家欣喜异常,纷纷追问王城会不会派兵援助他们,会不会开仓放粮食,能不能接纳他们。   徐远洲抬手阻止他们的追问:“天成关以内一切正常,但天成关外郡县城池全部沦陷。王城并不会开城救援。”还有剩下的徐远洲没说,活死人怪物到处是,并且有个别丧尸似乎有了一定的神智,知道躲避火药。   众人失望不已,有个不经事的还埋怨了一两句。徐远洲眼睛朝他一瞥,沉沉发问:“当初千岩城关门紧闭,各位安全无虞。我想各位能理解王都此刻的做法。”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讽刺意味浓厚,话一出众人纷纷低头,但众人无话可说,除了齐水明和张家家主这两个老油条没有尴尬之色外,其他几个都打着哈哈纷纷点头。   齐水明义正言辞道:“为了陛下和王城内数万百姓的安危,的确要如此,是我们孟浪了。”   张家人道:“齐老说得对,陛下安危,太后娘娘安危,阁老们安危是重中之重。有他们在,咱们大庸定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我等愿意为了陛下和太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是,是。得知王城安稳,真是我大庸之幸事。是天佑我朝!”   徐远洲听了这些话,似笑非笑,但也没有再出言讽刺,道:“各位都是饱学之士,又如此忠心,千岩城兴旺靠你们,都去忙吧。”   有人还想问,徐远洲已经端起了茶抿了几口,嘴角的嘲讽意味浓郁。见状,齐水明第一个退出去。   众人都退下后,李叔进来,“远洲少爷,那两个人已经安排住下了,有一个这会儿发热了。大夫说是感染,恐怕命不久矣……”   徐远洲起身,“我去看看。”他娘重金派遣了二十个死士和五个玄甲营的禁卫,一路走来,到了千岩城只剩下这两个了。   他们千辛万苦从丧尸堆里逃出来的,送来一封信,说了王城大致情况,并说前头徐远洲送出去的信件她收到了,也了解了情况,要徐远洲跟着死士来王城。   徐远洲送出的第一封信是四个月前刚带着裴家一行人来到千岩城碰到齐宣钊的时候,托齐家人送出去的。那个时候形势不明,如今他坐镇千岩城,父亲中毒昏迷,尚行之逃亡康城,此刻断不能回王城。更别说死士带出来的这个别丧尸有了神智的消息,让徐远洲也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事要尽快查证,那个婴儿丧尸吸引大规模丧尸聚集,如果有了神智,那就是一个强悍的军队。如今下属的几个县城内还有少量丧尸,不足为惧,康城那边丧尸数量应该多。徐远洲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去一趟。   徐远洲看过那个发热的死士,受伤的是肘部腹部和头部,虽然已经处理,但仍旧可怖,如今精气多出气少,已经凶多吉少了。他喊了两个侍卫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李叔跟着徐远洲出去,徐远洲道:“李叔,你回去照顾父亲,这里我让李六接手。”李叔离开后,徐远洲回到书房,坐了一会儿后突然想到裴苏止,便让人唤他过来。   裴苏止听了之后并不怎么吃惊,“当初那个婴儿就不对劲了。我猜测,应该是丧尸数量越多越聚集,越会进化出有神智的丧尸来。”小说里都是这样写得,仔细想来也有一定道理的。他们这边没出现,是一直都在清理,而天成山关那边听说城池密集,人口肯定也多,猛然爆发,死伤肯定多。   王城关闭,就算派兵清理,也只会清理王城周边,余下还是会有很多,进化肯定会有的。像人类中不也有发烧后进化出对丧尸病毒免疫的来嘛。庾飞白还说她以前就很喜欢改良武器,可是总不成功,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通了。   而且他观察过姜晴山和裴照阳,当初两人力气可没这么大的,如今姜晴山能轻松托起王府门口那两个石狮子。   这难道不算是身体内的一种进化?就连他爹身体素质也比以前好了一点。但这只是他个人猜测,因为没有大体量的数据支撑,而且他娘他姐就没什么变化,他自己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是不是智力方面有所变化?裴苏止在心里一个劲的想着,最后很艰难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变得聪明起来。   徐远洲神色沉郁,眸中忧色明显。他颔首认同,“你说得对。”既是如此,要尽快提醒王城注意,趁早驱散周边丧尸,减少丧尸数量。   “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说完了王城丧尸的事情,徐远洲想到那夜的计划,顿了一下对裴苏止说道。   裴苏止神色郑重起来,眼睛注视着徐远洲,很认真的回答,“你说。” 第63章   天蒙蒙亮,雾气寥落。狼山,一个女人包着头巾挎着篮子,带着小孩子正在山上挖野菜。这是许娘子,她手脚麻利的挖着荠菜,儿子小虎八岁,皮包骨似的瘦弱,一双手却也在地上扒着不停,吸溜着口水和鼻涕,“娘,这里野菜真多。”   许娘子没有抬头,语速很快,“虎子,快点挖,等下人多了,我们娘俩就抢不到了。”春天一到,这狼山上的绿叶野菜就被无数人盯上了,他们娘俩好容易找到这么一片,趁着人还没到,挖了赶紧回去也能保护这野菜,吃上一顿饱饭。   虎子知道,便也不说话了,抓紧干活。忽然他看到草丛中露出一只红眼睛的兔子头出来,虎子刚想拉着他娘看一眼,那兔子就突然龇牙咧嘴的冲出来,朝着虎子的头就咬去。许娘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儿子惨叫一声,一回头,见那只兔子大嘴巴咬住了儿子的耳朵和半张脸。儿子血淋漓地惨叫着哀嚎着,四肢乱蹬。   许娘子朝兔子扔手中的菜篮子,然后大叫着扑过去救儿子,那兔子更是凶悍,硬生生扯下了虎子的耳朵,兔爪子更是利索的要去挖虎子胸口,却被许娘子撞过去,兔子反而抓住许娘子的手臂,又撕咬下去。   许娘子奋力抵抗,拿着菜篮子拼命的拍打,兔子不痛不痒,硬生生又咬下许娘子手臂一块血肉来。许娘子忍住痛,爬起来去找儿子,却见虎子双眼通红,半张脸已经没法看了,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那兔子又冲过来,死死地咬住了许娘子的腿,许娘子蹬着,挣扎许久,突然见到儿子站起来了,还来不及高兴,儿子就红着眼睛发出丧尸般的嘶吼朝着她扑了过来。许娘子发出的啊啊的惨叫,许久之后只有咀嚼的声音响起来了。后来那只兔子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草丛中了。   天大亮后,狼山上挖野菜的人都来了,数十个男男女女的,有人发现了这一处的血迹和残骨,有个老妇人小声说了几句,“这怎么这么多血,还有碎衣服,哎呀,这是谁的菜篮子?”   “洗洗还能用,给我。”有个男的抢了过来,并踢走了那人骨,“这年头死了干净,少受罪。”他并不当回事,拿着带血的篮子继续往前找野菜,手里还拿着镰刀,嘴里念叨着,“前几个大壮逮着一条野兔,今个儿我要能碰上就好了。”   ……   曲寨农田里冒出的新芽嫩绿清新,柔软湿润的土地肥沃,天空湿漉漉的下着春雨,绵绵不绝的生机涌现出来。   “这一茬玉米出来后,听说上面会下发高粱种子,这回可换口味了。”   “是啊。你说那些大官咋嫩厉害,这种子就是长得快。”   “可不是。哪有一两个月就能收货那么多玉米棒子来,唉哟,要不是我自己亲手种下去的,你打死我我都不敢信。”   “听上面人说,咱这一茬可没这么快了,说这一茬不用留种了,全部会送回城里,发给城里那些人。他们可不缺吃的了,要我说真是懒,那山里草木野果都出来了,他们也不敢去挖,非要等着咱们给他们送吃的。”   “唉哟,这你,你还不知道,那山里可不敢随便去,我还听说啊,现在狼山真的有狼出现了,咱这还没有。可吓人了。”   “嘘,别唠叨了,监工来了,快别说了。”远远的有几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说话的三个曲寨的人赶紧闭嘴,捉虫的捉虫,施肥的施肥,锄草的锄草,都忙碌起来。   管事的推着板车,车上是大量的玉米和佛手瓜,还有番茄,这些已经是千岩城内最主要的粮食,也是这几个月来救他们命的东西。管事的看到农田里人这么少,喊来曲村长安排了几句。   曲村长频频点头,等管事离开后,立刻叫来人把之前发下来的几盆花赶紧移栽到玉米地里,有几个人很奇怪,“好好的田地里种这花干什么,这是什么花?”   “大人让你做你就做,费什么话?!”曲村长不耐烦,“说了你懂吗?”那人不敢反驳,小声嘀咕着开始移栽。曲村长亲眼看见他们种好,才离开。   这花是从王府送来的,现在外面有一些奇怪的风声,城外周边丧尸怪物没多少了,但是有些奇怪的动物却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了。很吓人的,就说曲寨里村长也看到那些硕大的老鼠,夜里乱窜,咬东西,人见人打,但是抓住了也不敢吃,因为那些老鼠明显不正常。   村长一直没出过曲寨,并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但是他看行宫里的人员表现,猜测到外面情况肯定有变化,昨个一大早就将他叫上去,发下来这些花儿,嘱咐他要移栽好,还要他选一批能干精壮的小伙儿说要上来培训射箭术。   曲村长惆怅地长叹一声,这世道难啊。他摇着头慢慢离开,那些农人在给移栽好的花木施肥。刚才说城外有怪物的农人看到这么大的花叶子,心里直犯嘀咕,“你说这些奇怪的种子是不是那些死人养出来的。”   他们住在曲寨,在山下,有时候看见行宫上面的人来来往往的,大车小车的,有时候还能听到上面夜里传来的惨叫,有小道消息称,上面有人拿那种怪物来做肥料养尸。当然只是背地里传言,没人当真。   “你说得好吓人。这些花,哧——花咬人。”另一个农人手指被花枝刺破,流了血下来,然而血珠很快就渗透到花瓣里,消失不见,那花瓣反而更鲜艳了。农人吓了一跳,另一个也凑过来手指插进去,被花瓣儿紧紧合拢裹住了,感觉到疼痛,“邪门了。”   他们还要找人过来说这奇怪事,一抬头看有几人骑着马从行宫大路上下来,其中一个少年穿着青衣看到他们打了招呼,是裴梅生。裴梅生一眼看到了那些花儿,他下了马问了几句,这半个多月来他一直伺候这些花儿,也知道这些花儿的作用。看着这一片的玉米地,他又抬头看看天,说了一句:“好好待这些花,有大用处。”   农人不明所以,他也不解释,又翻身骑马往下走,在路口等到了一会儿。等到了齐宣钊,跟着一起去了千岩城靖宁王府。   裴梅生这次去王府,是因为王府出了很多花种子,在城内各处都要移栽种上一些花木,需要行宫培养的人来帮忙,裴苏止就建议裴梅生来。   裴梅生到的时候,裴苏止正在梅园种玉米。这是新买的一包玉米种子。之前的玉米种子经过培育留种。虽然也能种,但是产量逐渐降低,而且收取玉米的时候操作不慎,还会受伤。这批玉米会让人触碰玉米杆的时候发痒,有的人会感觉到全身发痒,有的人只有轻微感觉,把手部包裹起来会好很多。   所以裴苏止看到空间里的卖的工作手套,才知道为什么还卖手套。就算他忍着发痒收玉米不买这个手套,但是后面的高粱和稻米估计也需要。工作手套一万积分,裴苏止忍了又忍,在有一次全身发痒的情况下,忍痛拿出买玉米的一万积分,买了一双工作手套,这个手套也有好处。   裴苏止带手上收玉米的时间缩短一半,而且就算留下来要育种的玉米带着手套留种的时候,第二批的玉米再种下去会减少损失和增加出芽率,而且收玉米的农民的手发痒程度也会减轻一些。越往后程度越轻。   但是第一批买的种子收获能有百分百,种下去亩产能高达两千斤,生长成熟期一个月左右。第一批成熟后留种再种下去,种子出芽率就只有一半了,然后亩产也只有八百斤,需要两个月才能成熟收货。   这一批种子再经过培育种下去,出芽率只有百分之十,亩产也仅仅只有二百斤左右,成熟期和大庸朝的玉米一样长的时间了。估摸着最后一批再留种也没有意义了,不会出芽了。   而且裴苏止用第二批成熟的玉米收进空间,兑换比例又下调了,所以赚取积分速度很慢,最后他只好自己留下第一批的种子,等成熟后把第二批种子再发下去。饶是这样,第二批种子亩产八百斤也是很惊人的收成。让千岩城内外的农人都看到了希望。   这样过了三个多月,配合着徐远洲上次从祁县拿来的粮种经过春耕种下去,还有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山外城外野蔬野菜野草都出来了,千岩城内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吃不饱饭,但是已经不会被饿死了。   高粱种子他准备一个月后买,这一包玉米种子裴苏止打算自己全种下,并且成熟后收入空间内。因为他花费了近八千多积分买了花种子,之所以买花种子是因为外面有野兽伤人。   然后就来了,这回的花是种子库的花种子。裴苏止把疯狂花朵项目那一格子的和霸王花和食人花还有油菜花各自买了一包。油菜花是为了种出来做菜籽油的。而霸王花和食人花则是为了防止丧尸和变异动物的。   这是外出搜寻的人说的,徐远洲派人去了康城,但是回来的人少了一半,他们回报说康城现在丧尸没见多少,但是那种野狗野兔野狼刺猬黄鼠狼非常多,而且很凶猛,也咬人吃人当然也吃丧尸腐肉。   他们去了二十个,有十一个不是死在丧尸手里,而是死在这些变异动物手里的。虽然佛手瓜和番茄对变异动物也有威慑,但是威慑并不是十分强大,因为那些变异动物速度非常快,比丧尸快多了,而且他们还多躲避,非常难对付。   而不光康城,就是千岩城城外也有这种变异动物的出现,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他们咬伤之后活人的感染速度很快,裴苏止猜测病毒也在进化中,于是种子空间里的疯狂花朵项目就不得不买起来了。这些花朵对变异动物有一定的驱逐作用,但具体作用如何,还不能十分确定。   裴梅生看到一旁种植的油菜花,试探性地问道:“这种子行宫那边还没种?苏止,你这边有多余的没,匀给我几棵。”   裴苏止点头,“可以啊,赶明儿你回去拔几棵。”油菜花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但这油菜种子可以榨油是一定的了。这是徐远洲问他有没有能榨油的种子,裴苏止才想起来这个要种的,这个油菜花种子一千积分,相比玉米种子很便宜了,裴苏止买了两包给了徐远洲一包,徐远洲估计拿给申家了。   昨天李叔就从来菜油,味道很怪,不像他穿越之前吃的菜籽油,也没有这里的麻油好吃,不过的确是油,可以补充油脂和蛋白质,家里人欢天喜地地炸了油果,香喷喷的。   油菜花对丧尸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油菜花的花粉很吸引蜜粉,种植的油菜花地里蜜蜂嗡嗡的,飞来飞去的,连带着那一片土地也肥沃很多。而且油菜花好对蝗虫免疫,蝗虫不吃它。这是炼油的重要原材料,有了它城内就有了油,就能够养活不少人。   听农人说每年秋收时节蝗虫最为猖狂,那农人还感慨要是蝗虫也成精了,这粮食又会遭殃了。   芝麻种子申家也找出来很多,已经种上了,麻油下半年就能供应上了。裴苏止带着裴梅生去找姜晴山。   这回他们主要是把王府东边一个实验性的农庄给移栽上食人花,再撒上一些霸王花种子。这处农庄是申家的,申别嘉在徐远洲的支持下已经能掌控申家了,而这处农庄就是申家和王家献出来的,说是农庄,其实占地面积不小,王家一半申家一半,占地约有五百亩。靖宁王府占地才一千三百多亩地。   裴苏止和裴梅生带着人在农庄待了三天,把花草都种了上去,裴苏止心里明白这里等他买了高粱种子也会种在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在这里移土过来。   裴梅生心里想留在这里劳作看管这些粮食种植,不想再回到行宫去,但他没有再和裴苏止说起自己的打算,而是回到王府,又故意拖延了一天,等到了张婕和她的大哥张炳天来王府述职。   张婕还记得裴梅生这个人,暗示了自己的哥哥,张炳天本来很无所谓的,但是听裴梅生说起了那奇怪的种子,还有油菜花这个种子和下一批的玉米种子和高粱种子他都能弄过来,动了心思。申家现在地位上去了,张家不说被压制了,但是地位没有之前高了,张炳天心里不爽,一直也想弄油坊,现在盐场他插不进去,粮种和良田被齐家所控制,他也无法插手,心里憋着劲呢。   于是对裴梅生说让他等着。继而进了徐远洲的书房,徐远洲听了他在瞭望台驻地那边的进展,便要把城内招募士兵的事情交给他,说让他负责带着一批人训练,然后去城外清扫变异动物。   这变异动物张炳天也有所耳闻,但他并不当回事,一群畜生能有多大能量。他要说的是康城那边来的消息,听说尚行之已经离开康城不知所踪。   康城现在几乎成了死城,他想带人去清理康城,这样他张家的势力就能扩大到康城,如果尚行之没有离开康城,他还想试着和世子联系。但他知道他可以去,但是如果徐远洲不给粮食和补给还有武器,他是去不成的。   他心底打着这个想法,也没敢直截了当的开口,而是打着去康城查探消息的幌子,说那里丧尸太多,要去清理几番,救人回来,只是这个刚一提出来就被徐远洲否决。他问徐远洲原因,徐远洲只说另有安排打发他了。   张炳天悻悻的,讪讪的想说什么,见到徐远洲那张冷漠又严峻的脸,把不满压下去了,转而说到申家献出的农庄。   他张家还有几个看家护院的好手,问徐远洲要不要人用,徐远洲点头,给了张炳天一个台阶下,又说起城外的布防,给了张炳天一个甜头,说等下他可以带一批玉米种子回驻地。还有清理变异动物的武器由他提供,人手他可以随意安排。这就是把城外的那批人手交到他手里了,张炳天心里才舒服一点。   等他从书房出来后,一回头看到了张婕和申别嘉一起说话,张婕爱理不理,申别嘉很讨好的模样。   张炳天眼睛一闪,走过去对申别嘉笑道:“好孩子,这是打哪来,这一身汗。”   申别嘉刚从自家油坊过来,弄出来的一批油磨出问题了,他带着几个干事的弄了两日才弄好。这回来王府也是要徐远洲协调和王家的矛盾,王家提供的原料和压油磨坊总是出问题。   申别嘉太年轻先前不懂,问了家里老人才知道这是王家再给他使绊子,他自问没有得罪王家,家里老人指点他,说要他来徐远洲面前诉苦,一来可以给王家上眼药,二来也让徐远洲知道申家劳苦功高,三则是探测徐远洲下一步动作。   王城那边到底什么说法,前两个月徐远洲派人乘船出海去王城,如今却是什么消息也没有了。王城那边情况如何,千岩城情况有所缓和,王城那边情况比他们好,也该有所反应了。   申别嘉笑着回:“张哥,您出来了,我这就进去。”他要进去,张炳天阻拦,说要和他聊聊。申别嘉说先汇报要紧,张炳天眼珠转了转,笑着说等他出来一起吃饭。等申别嘉从书房出来后,张炳天果然还没走,不光他没走,张婕也在,申别嘉看到张婕,眼睛亮起来了,答应了张炳天的请客吃饭,然后张炳天离开王府的时候看到王府外徘徊着没有离开的裴梅生,便笑呵呵的一起叫上了。   七日后,裴梅生从行宫里被调出来,调到了张家的瞭望塔驻地。齐宣钊对裴梅生去留并不怎么关心,只是去王府的时候和徐远洲提了一嘴,毕竟当初徐远洲暗示过要将裴梅生留在那里的。这回调用是齐老吩咐的,徐远洲听了冷笑一声,说知道了。   齐宣钊就知道这肯定是他爷爷和张炳天自作主张的,可是他是看不出来张炳天和张婕大费周章弄这个裴梅生要干什么。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盐场的船运了一批盐回来,大大的缓解了千岩城的用盐饥荒。   然而也带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天上飞的鸟儿还有盐场旁边的树林里的虫鸟兽全都有了变异反应。   大概是那盐场三千丧尸聚集的原因,那些变异动物还特别厉害,林子里的乌鸦成群结队的灼人,而林子里的蚂蚁也变得像肉虫一样大,将他们带上岛上的种下的佛手瓜和香菜都啃食的光光的。后来他们只好用热水清洗和用火烧,这对林子里虫管用,但是对天上飞的乌鸦和鸟雀就不怎么管用了。   盐场回来的人告知这个消息后,大家还没做出反应来。瞭望台驻地的一部分屯田里就遭到了乌鸦和鸟雀的侵袭,他们把玉米地祸害了一团糟。   张炳天气得发疯,裴梅生这个时候说要赶紧种植梅林那边的霸王花和食人花,好说歹说得到了张炳天的重视。   这个时候张炳天才想起来,王府是有派人要各家各人拿种子拿花的,只不过他嗤之以鼻没当回事,也就随口吩咐手下人搬了一些回来,种的稀稀拉拉的,现在一看果然移栽成的有花的田地里,损失就少一点,没种的简直找不出一处好的来。   张炳天恍然大悟后把花木这项工作交给了裴梅生处理,裴梅生做的也好,受到了重视。然后裴梅生逐渐在驻地站稳了脚跟,意气奋发的。他很喜欢这样的状态,对待驻地和张家也就更加讨好,然后针对天上鸟雀的事情。他建议用渔网加固农田,并且将花木架起来种在渔网上面。这样不光能保护农田,而且在盐场上也可以保护活人。   与此同时,他还突然提出梅林里有菟丝花可以爬墙,这种花据他观察也有能力预防飞鸟啃食祸害粮食的效果。建议可以去梅林裴苏止那里弄来一批菟丝花栽种。   裴苏止知道后心里有了警惕,因为菟丝花这包种子他刚买下来没多久,才种在梅林和自己小院里。裴梅生只来过梅林两次,那次看到了菟丝子。裴苏止就提了一句嘴,也没提这花的特殊用处,因为他自己也在摸索中。   裴苏止没想到裴梅生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提出来了。这回不拿出来也不行了,可是他自己还没有验证出这个菟丝子到底有什么效果。这一批花种子买出来后也没有使用说明,几包种子都是清一色的六十粒种子,然后就什么介绍也没有。一切要自己摸索。   前三个,他几乎能摸索出来,但这个没多大把握。也是得知盐场的事情后,他才零时把菟丝花种子买下来的,也没敢种在玉米地里,而是先种在了别处。如今拿出一批给了外面送去,后果如何,还要看。   裴苏止是不满裴梅生如此先斩后奏的,但后来裴苏止又来道歉,说自己是因为焦急,想到就说了,他还问那菟丝花是不是王府的花匠培育的。行宫里有花圃要圃的,王府也有,但是大部分都被尚行之带走了,剩下的几个都被安排种粮食玉米食人花了。   裴苏止抑制住不满,问他,“那菟丝花能驱虫吗?”   这个问题让裴梅生笑起来,说种上去后田地里的蚊虫的确少了很多,而且他还发现油菜花的花粉配合着行宫花圃里的几味药材做成药包,也有很强的驱虫效果,一些菜地里撒这个能减少虫害。裴苏止听到这里,好奇的要了几包药粉,裴梅生说他在花圃里跟着师父学了一年多了,也懂一些药材知识,见裴苏止好奇,耐心地讲解起来。   裴梅生讲完后观察裴苏止神情,知道他已经把这事翻过去了,苏止这人不记仇,没那么多小心思,他心下松了一口气,转而提到了自己在瞭望台驻地的生活。问裴苏止愿不愿意过来,梅园那块地相当于他那边来说是太小了,如果裴苏止真的能够拿出那么多有用的种子,完全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而不是还在梅园那边辛辛苦苦的种地。   裴苏止摇头拒绝,裴梅生离开后,他本来想回家看看空间大木屋里的玉米被回收没有,这次回收好慢,积分一直停在六千七百这里,离能买高粱还差好多。最近花积分花得太快了,裴苏止琢磨一下是不是要多些人帮自己收,减少一下对各地种子的供应,先把积分凑出来,要是菟丝花种子管用,还需要多出一笔积分来。   还有土地营养液和杀虫剂,这些东西种玉米的时候没有买,但是他有一种预感,种植高粱小麦应该会需要这些。他走到中庭,刚想拐小路,过假山,就碰到了徐远洲。   裴苏止正向准备找他说增加人手的事情,见到他立马小跑过去,把这问题说了,徐远洲没多问,说过两天就给他安排人,接着说了一下城外变异动物的事情。徐远洲告诉他康城那边变异动物和丧尸已经挤满了,许多幸存者往这边来,千岩城会接纳他们在外城安置。接着又说了一下盐场那边的情况,最后徐远洲问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这是梅生给我的油菜花粉包。”裴苏止说了效用和几种药材。徐远洲听了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问他:“裴梅生经常来梅园是吗?”   裴苏止不知道他问这话什么意思,有些泛白的唇轻轻动着,实话实说道:“就来过几次,去了瞭望台驻地后来得频繁一些了。”   徐远洲嗯了一声,神情莫测,继而抬头看了看假山,突然转了话题,“你父亲和哥哥明日该回来了。”   这回让裴苏止惊喜不已,父亲和大哥还有几个堂哥出海多日,他担心焦虑,这回要回来了,才出去半个月,能回来绝对是抓到大鱼了。徐远洲见他面色展开,神情明亮,笑意从眼睛里流出来,生动舒朗,就缓了声音问“这么高兴?”   “是啊,我爹他们回来,肯定是带了许多海货回来。”一行人半个月前再次出海,足足跟了六条大渔船,要是收获满满的回来,这不是又可以改善伙食了!   第一次出海是冬天,不知道海洋情况如何,只在近海走了一圈,也没带多少鱼货回来,虽然出海的人每人都分了些,但家里这么多人,裴苏止也只是尝个味道解解馋。裴苏止心酸的想,从没想过现在为了一口吃的这么艰难。   徐远洲听他这样说便知道这人是馋了,带着笑意说:“既是这样,你那玉米地里的鸡鸭长得壮,不见你捉一只?”   裴苏止笑嘻嘻的,“那鸡是留着下蛋。吃了,要挨骂。”这批鸡仔养大后开始下蛋了,小姑宝贝的不得了,还非要养在玉米地里,裴苏止坏心的想逮住一只吃,刚行动被小姑看见把他骂了一顿。小姑每天当宝贝似的养着,他敢吃,小姑非和他拼命不可。   徐远洲又好笑又心酸,这人手里握着那么大的一个宝贝,却仍旧惨兮兮的在梅园缩着埋头苦干,没什么好吃的入口,又遭到别人算计。   徐远洲想到张家和申家还有城里的几个豪绅,就算现在粮食短缺,他们那些人照样顿顿奢侈。几次宴请也能看得出这些豪绅存粮不少,他逼迫再三,那些人仍旧和他捉迷藏似的不舍得拿出来。而跟着自己的这些人却是辛苦不已。   想到这,徐远洲收敛了笑意,将手里把玩着的油菜花粉包还给裴苏止,说道:“明日,李叔会送一只猪和一头羊过来,猪你们院子里的人分了,羊你留着。蓉蓉那小丫头可以喝点羊奶。”   这突然没头没尾的给一只猪,裴苏止想问原因。   徐远洲笑着摆摆手,“是你该得的。你看,你的小尾巴来了。”裴苏止回头,裴蓉蓉和洋洋小跑着往他这边来,蓉蓉一蹦一跳的像个小豆丁,裴苏止转身去抱她,抱起来裴蓉蓉回头看徐远洲已经转身离开很远了。   他也不在意,点了点裴蓉蓉的小鼻子,笑着说:“明天我们就有肉和鱼吃了。” 第64章   东南门外热浪火光滚滚,烟雾漫天遮住了人的视线,却遮不住一群乌鸦如利箭般的侵袭。他们像是蝗虫过境,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直直的朝着人头而来,一旦被乌鸦咬住,有了伤口,那些病毒就会随之进入人的身体内,造成感染。   “网呢?”有官差吼叫着,“射箭队,快!”   如暴雨似的利箭朝着天空射去,伴随着许多硕大的番茄在半空中爆炸,然而只能抵挡乌鸦片刻。百姓们都躲入房屋关紧门窗,堵住所有能透气的入口,一时间千岩城东南方向被黑黢黢的乌鸦所占领,造成了黑云压城的效果。   东南边的良田更是颗粒无收,就连好不容易找来的水稻刚亭亭玉立结穗都被硕大的蝗虫掏空了稻穗。但蝗虫过境只有一次,在东南方向转移,遇上了栽种的食人花和霸王花后便犹如被截留一般,融化在食人花的花瓣中,之后的蝗虫又骇然的飞走了。但蝗虫飞走,乌鸦却不会随便退散。   大量的经过训练的年轻人开始想办法,他们头部都带着头盔,身上穿着盔甲。乌鸦俯冲下来碰到僵硬的盔甲并不能刺破,一时间也无可奈何,然而带着磷火的箭羽却能将他们身上的羽毛灼伤。   他们将乌鸦引诱驱赶到一处大坑里,里面是二十多个丧尸在里面。丧尸腐肉对乌鸦有刺激作用,便一哄而下去侵吞丧尸腐肉,然后这群士兵开始往下扔火药,这回不是番茄,是火药,燃烧起来将乌鸦又烧了一大半。这样的大坑陷阱一共有四处,乌鸦最后也学精明了,他们在上空中盘旋就是不下去。   天黑后,士兵们退到房屋里,乌鸦却仍旧在外面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这群乌鸦一天不退,外面就没办法正常干活。”   “晴山,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姜晴山就是带领士兵驱逐乌鸦的头领,乌鸦是五天前出现的。当时他正在捕杀变异动物,是那种大型的狗和獾子的,从狼山上跑下来的大量袭击活人和农田。农田里种的花可以帮助粮食躲过侵袭,而干活的活人就遭了秧,死了十几个。这回大家都重视起来,把野狗獾子弄死了弄干净了,乌鸦蝗虫又来了,防不胜防的。   姜晴山摇头,外面乌鸦叫声一直没停,他们在东南城门这一带已经待了两天了,这乌鸦一直层出不穷的。“我们明日继续用火攻。”   一百名士兵也都无可奈何的啃着干粮,各自休息。   姜晴山却是没睡着,他包里还有一些种子是裴苏止给他的,这两日已经把香菜种子撒下去了,苦瓜种子也撒下去了,那丧尸就是苦瓜吸引来的。现在只剩下菟丝花种子没往下种,裴苏止说这种种子种下去会吸取周围植物的能量壮大自己。这个他是知道的。   裴梅生提出那个建议后,从王府里移栽出去了十盆菟丝花种在稻地和玉米地里,是放置住了变异动物和变异昆虫,然而那玉米成熟后收成却不怎么好,玉米棒子瘪瘪的,玉米粒都没几个,水稻还没成熟,但也奄奄的,倒在了田地里,看样子收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是的确能够防治住变异动物的。   他想着该把这菟丝子种在哪里才行。   第二天天一亮,姜晴山穿好铠甲,吃了干粮喝了凉水,开始出去战斗,他将菟丝子撒在了城门下,并用丧尸做花肥。之后又花了三天时间,乌鸦才有退散的迹象。   王府送来补给,裴苏止和裴照意也来了。裴照意出海回来后又黑了不止一圈,见到变异动物他咬牙切齿的,在船上出海没觉得什么,回到陆地还以为城内情况会好,没想到又出这一档子事。   姜晴山问他海里动物有没有变异的,裴照意说暂时没发现,裴照意带了半条炸鱼来给姜晴山吃。   裴苏止这回兑了一些狼牙棒出来,空间的狼牙棒对变异动物很有效果,最适合打击野狼野兽的,但是对于乌鸦这等会飞的变异动物效果不大。裴苏止兑换这些出来是为了给姜晴山备用。城外的一些野地里各种变异动物层出不穷,这乌鸦解决后,他们还会引来别的动物,有备无患。   自从变异动物出来后,裴苏止的空间积分使用的很快,红薯种子的购买积分到现在也没攒齐。他委婉和徐远洲说了一下,徐远洲说秋收一结束,他以后种的粮食可以全部回收。其实这段时间梅林那边的收成都是被裴苏止收进空间换积分来了。   当时还有人以为梅林那边种出的来粮食是供应王府用的,王府里住了近一千多人口,加上前来帮忙的百姓,有近一千六百人的口粮是由王府出的,徐远洲将这些瞒了下来,从别处调了粮食,并且承担了黑锅。齐家和申家和张家都认为徐远洲背地里屯粮,表面上不说,背地里却有议论。不过这对徐远洲来说无关痛痒。   申家农庄别院那里这一批粮食出来后,裴苏止准备全部回收进空间,这样就能攒够红薯种子的积分,这种作物是种在底下,红薯叶红薯根茎和红薯杆都能吃,又管饿又管饱,跟土豆一样。不过大庸朝没有红薯,有土豆,也不知道吃不吃的惯。   “苦瓜真的难吃。”裴苏止咬了几口,还是拿出了番茄啃,虽然也是啃得也很艰难,但是总的来说能咽的下去。   姜晴山道:“还有那等种子吗?我在种下一些。”   裴苏止又拿出一包给了姜晴山。姜晴山种下去,这些菟丝子种子像爬山虎一样能攀沿在院墙上生长,但是城墙上并不能很好的供养给这些菟丝子营养,所以就必须要有人把丧尸或者变异动物尸体埋在菟丝花根部,这样它们才能长得茁壮。   不过这一批种子种下去不能担心肥料和营养,因为会有无数的变异动物被他们捕捉吞噬之后化作自己的养分。这一点在裴梅生那里已经得到了验证。   裴苏止在城外待了两天,又花了积分买了一包兔子花种子,把整个城门连带着城墙都种满了菟丝花,第三日就能看到效果了,效果不错,挡住了乌鸦,这些菟丝花似乎像活物一样,一旦有变异乌鸦靠近,便会自动伸出细细的触角嫩枝柔软的细条裹住他们,死死的将乌鸦缠住,直到他们咽气死去,然后将他们身体一点点的腐化吸收。而且这群菟丝花藤蔓相互缠绕纠缠,在腐尸的灌溉下疯狂滋长,旺盛而繁茂。   裴苏止和姜晴山都兴奋不已,裴苏止带着一百个士兵又有力气杀起来了,杀了变异动物尸体就直接埋在花下面做花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接着裴苏止咬牙忍痛又花了积分买了三包菟丝花种子,让姜晴山带着去了另外几个城门,纷纷种上了这些花。   裴苏止和裴照意也没有回王府,而是又去了曲寨和行宫。齐宣钊忙的不行,近来在召集人手在各处抓捕变异动物,想将其尽量捕杀,免得聚集而再次变异。   裴苏止来这里是收香菜和番茄的,空间积分快攒够两万,能够买高粱种子了,但因为买花种子和狼牙棒之类的武器又花了一些,裴苏止想着这里的东西不能浪费掉,便来了,顺便送齐宣钊几根狼牙棍。给他防身用的。   齐宣钊拿着狼牙棍笑着道:“你这武器不错,我们这里工匠做出来和你这个差不多,但也只是样子相似,威力没这个好。”他很高兴,“苏止,明日再回城,今晚在这休息,我带你看好东西。”   裴苏止很好奇是什么好东西。   吃了饭,就跟着齐宣钊去了,原来是各种玉石石料。齐宣钊道:“你看看有用得着的吗?”   裴苏止现在空间已经不缺能量了,因为徐远洲定期会给他各种玉制品,一直是满格状态,但他还是忍不住依次摸了摸,也感受到暖洋洋的,但空间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略微遗憾。   齐宣钊见他一直不拿,“没喜欢的?”他挑起一块,“差点忘了,我找了个匠人,这玉石没经过处理,你想要什么,给家里人打些玉枕可好?”   “我爹娘睡不习惯,”他见齐宣钊似乎有些失望的模样,又道:“给我弄几个镯子吧。”他娘他姐小姑晓桃姐们应该会很喜欢。   “赶明儿我做好了,给你送去。”齐宣钊带他出了库房,回了院子,裴照意还没睡,在屋内等着弟弟,见齐宣钊和他并排回来,在屋外不进来还说了好久的话,他就出去,齐宣钊这才离开。   裴照意把弟弟拉进屋里,拿出几个造型奇怪的玉米,“今个在田里发现的,你看看能拍卖吗?”曲寨也种上了玉米,他跟着农人去地里的时候发现的,农人倒是不在意,说这田里的玉米开始长成这样,大家也觉得奇怪,后来大家觉得稀奇就都收罗下来,献给了行宫。行宫里的人只是觉得稀奇,也没当回事,后来找人看过了能吃没毒,就煮了吃了。   “这里发的都是第二批种子,我试试看。”这个种植空间很挑剔的,第二批玉米种子兑换比例低得可怜,本来就是一比一的兑换比例,第二批种子他能淘汰一半,而且比例是10:1,十斤玉米兑换一个积分,根本不划算。所以开始的时候裴苏止只打算用它自己的种子种出来的玉米兑换,到后面的时候觉得还是香菜和折耳根比例兑换划算。因为这些东西又不管饱,一斤玉米可是能救活一个人的。由此他猜测,后面的高粱小麦种子兑换比例估计也是一比一,其实这对于他来说是真的不划算,如果到后期丧尸被彻底消灭,他只要回家种粮食就能成他们海岛首富。   但后面的果树什么的,又实在很诱人,所以不管划算不划算,还是舍不舍得,都要来兑换,不然没新的种子来。高粱种子,这是他下一步目标。   他把玉米放进空间拍卖台,等了一会儿,果然没反应,因为要鉴定还扣了10积分。呵,这空间。裴苏止又把玉米拿出来,对他哥说:“不行,这留着咱俩明天当早饭吃吧。”   裴照意小声问,“还差多少?”   “还差一千三百六。”   “高粱可没这玉米产量高,高粱米硬,要不还买玉米?”   “哥,刘大爷说要轮种,现在外面种的玉米产量逐步降低,而且土地也发硬了。”估计是玉米种子导致的,土地的营养被吸收干净了,不光外面,他在梅林那片地也是,就算还剩下的一些梅树也逐步枯萎死亡了,土地僵硬,种的香菜生长周期也慢下来了。   高粱种子要买,果树种子也要买。   裴照意也知道情况,便不多说了,躺下睡觉,等裴苏止也躺下,裴照意又突然坐起来,“阿弟,我想回盐岛。”他们出海打鱼是朝南,没有往盐岛那边去,但盐岛上的情况现在应该有所改变了,他们还有番茄和佛手瓜这种武器,把丧尸清理掉,他们这些人原本就是盐岛上的,回去肯定能更加如鱼得水。   裴照意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但是变异动物的事情一出,让他的想法又蒙上了阴影,就没有提出来。   今晚提出来是想着问问裴苏止的想法,裴苏止犯困,听到这里也稍微打起了精神,“当然是要回去的。不过至少要等我们确定丧尸变异后智商如何。”他想到徐远洲和他说的变异情况,盐岛那边是封闭状态,在他们离开后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肯定不能贸然回去的。他也坐起来把情况给裴照意分析一下,裴照意心里有谱了,“我知道了,暂时不提这个,先把千岩城保住要紧。”   两人满腹愁思的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再次去收了长成的植物,两人就骑马跟着齐宣钊派出的两个护卫回去了,两个护卫手里拿的就是狼牙棒,途中打死了五个变异的猴子。   回到王府第一件事,裴照意和裴苏止两人直奔梅园,把已经成熟的香菜折耳根和佛手瓜及番茄再次收取,两人直到下午才回到院子里,累的气喘吁吁的。   裴大娘心疼他俩,也不干活了,赶紧回来熬了一盆鱼汤端过来,还做了猪肉饼,两人狼吞虎咽吃完,摸着肚皮休息。   裴照意道:“齐少那边菜色精致,也好吃,但是没家里吃得带劲儿。”一小盘一小碟的,他都不敢多下筷子,而且饭桌上齐宣钊那时不时望向小弟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但仔细一瞧裴照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裴苏止好像也没怎么在意。   裴苏止问道:“娘,我爹和我姐呢?”   在梅林也没见他俩。“李叔来了,说是王府请来了一个大夫,现在有空闲。你姐最近不是一直咳嗽,你爹出海回来腰疼,还有晴山他娘一直昏沉沉的,李叔说这大夫医术好,你爹他们都想着能让大夫瞧瞧开两服药吃。”   裴大娘说完又去往外看了下,声音放轻了,“你说王爷到底得的什么病?”裴大娘住进这小院,知道他们一家都是托着徐远洲的福分住进来,当然很关心王府主人的。现在千岩城内都说有王爷坐镇,可是她在王府里住着,虽然没敢也去不到正院去,但也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偶尔听两个儿子提几句,感觉这王爷命不久矣。   裴苏止摇头,“说不好。”不过王爷应该没有变成丧尸,好像和徐远洲那一走了之的大哥有关系。姜晴山一直在外面做事巡逻,得到的消息比他多,说那个世子在康城消失了,还把康城城门都给封闭了,现在城内不知道藏了多少丧尸呢,一些沿边村落的幸存者都在往这边逃,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丧尸和变异动物,但是能逃过来的恐怕不多。等他们把千岩城变异动物控制住,粮食增多,会加派人手出去寻找幸存者的。   裴照意说道:“娘,小姑来了。”他看到小姑伸着脖子往屋里探头探脑的,裴大娘立马正了颜色,端着兄弟俩吃剩的盆出去了。   裴苏止和裴照意没多久也伸了个懒腰,又喝了一杯水,出去干活。院子里种植的食人花可以分枝扦插了,裴苏止扣扣索索的买了两把小铲子,开始移栽食人花,然后再找几个人准备把王府后院都种满这些花,省得老鼠害虫变异来捣乱的。   在内城相比住着虽然累,但是安全能保证的,大型的变异动物更喜欢在野外生存,偶尔有闯进来的很快就会被消灭。裴苏止和裴照意两人花了两天时间把食人花移栽好了。这些食人花裴梅生就买了一包种子,花了八百积分。后来食人花都是从花坛里连根拔的,□□种在土里,反正花坛里拔了后只扣不到100的积分,而且还会自动补充,一比较之下比买种子便宜不少。这是经济实惠啊。后来还问徐远洲要不要弄几盆放到正院去。李叔就带人来搬了几盆过去,搬花的时候裴梅生来了。   不过不是来找裴苏止的,而是跟着张炳天还有张婕一起过来的,一起去见了徐远洲。他只是远远地给裴苏止挥挥手就跟着张炳天去了正院,之后裴梅生特地来和裴苏止说他受到了重用,言语之中很是兴奋。   裴苏止好奇的问他得了什么差事,裴梅生神态有些尴尬说不能说。裴苏止就没问了,而是问他瞭望台驻地情况如何。裴梅生说那批花都很有用,大大缓解了变异动物对粮食作物的侵袭,只不过那些农作物却没之前长得快了,而且那批花每天都要施肥浇水。   裴苏止若有所思,等裴梅生走后,他去梅林看自己种的虽然看着还行,但是却也生长速度慢下来了,眼看着土地肥力已经没了,种植的玉米都过了成熟期还不能收取,裴苏止咬牙买了一瓶土地营养液。   土地营养液虽然性价比不高,对于现在要积攒积分的裴苏止来说贵的要命,然而是真的很好用。营养剂使用说明也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请按照1:10000的比例兑水使用,只需一滴让土地换发生机。   裴苏止兑了水后喷洒下去,一天过后没看出土地有什么反应,正想找几个见识广的农人问问,这个时候裴梅生又过来了。裴梅生再次来了王府见了徐远洲,但这次回去后他神情就有些不安,裴苏止还想问他问题,他显然很焦虑,没说几句就很不耐烦,裴苏止一怔,裴梅生说了声抱歉就飞快的出了王府回去了。   裴苏止纳闷。这裴梅生的表现好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非常焦虑,焦虑中还带着恐惧。   裴照意让他别管那么多,说还是赶紧弄清楚这土地营养液有用没用,是不是还要再用一滴才行。因为两天都过去了,本该成熟的玉米依旧没用成熟豫戏,这是很不寻常的事情。   下面报上来的数据也是第二批第三批种子种下去的玉米成熟期越发晚了。裴苏止挺相信空间的,让他哥别焦急,果然第三天早上裴芝兰就把他们叫醒,说梅林里的玉米一夜之间全部成熟了,要裴家人赶紧带上手套去收取。   花了两天时间收了大半部分,剩下的还是打算留作种子。已经立下了,到盛夏的话更加需要一些粮食储备的,趁着天气还适当,不炎热,多种一些。   裴苏止等了一个夜晚,空间玉米结算后一看,这回空间积分终于达到了两万三千九百七十六。裴苏止毫不犹豫的购买了高粱种子,还有几把三叉戟。   这东西他爹堂哥出海要用得着,之前出海裴苏止小气就给他爹买了一把,回来后他爹说这种东西在浅海海湾对付那种鲨鱼,最有用。这回他要给他几个堂哥也配上,因为路上动物都变异了,难保海底鱼类动物不便宜。预防为主,反正现在有积分了。再买一包食人花种子和苦瓜种子,两把农具,翻地挖土要用的。   高粱种子一买加上花种子还有一些零散的一买,啊啊啊,这十几日的劳作赚取积攒的积分再次一扫而空。   裴苏止在心里感慨,啊啊啊他真的好穷啊。算了,还是看高粱种子说明书吧。   “本高粱种子由不吃香菜会死星人独家提供,一包一千粒。出芽率99%。此高粱种子颜色鲜艳多彩,口味各异,成熟后食用有补中益气,健胃养身效果。成熟期会释放大量不明气体,作为作为SJ-123号种植空间最大赞助商我们真诚建议你收割时请做好防护。”   不明气体,毒气!裴苏止赶紧看武器库里有什么防护设备,看来防护面罩和口罩就是为这个准备的。不便宜,面罩一万五的积分,口罩要三千积分。抢钱啊,处处抢钱啊。难道就没有快速挣积分的方法? 第65章   如果有大庸朝互联网的话,裴苏止一定发帖问:重金求种植空间积分增长方法,要速成!   可是,暂时,确认,还真没发现可以暴涨积分的途径!   裴苏止只好怨念丛生的拿着高粱种子,寻思着到底要不要把这种子分一半给徐远洲。还是他自己先种,看看后果再说。不可能送种子还要送口罩吧?也许高粱种子和玉米种子一样,改良培育育种第二代第三代不明气体就会减弱。   说干就干,裴苏止又花积分买了铁锹,然后倒出一滴营养液,兑水先施肥。裴照意带着一些人已经把梅园剩下的枯死的梅树全部砍掉了,这回先拿出八十粒种子种下去。至此,梅林这几十亩的林地全部被裴苏止用光了。   高粱种子需要泡发。弄人们自己沤肥了,这需要种上去再施肥。而且高粱种子不是这个时节种的,但空间出土的种子很能神奇的无视季节变化,顶多产量会低一点。这个裴苏止不担心,在他把粮食种下去的时候,姜晴山回来了。   姜晴山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他回来是听说姜大娘病情好了一些,被王府来的那个大夫开了一些古怪的药,竟然偶尔清醒了,也知道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姜晴山有空回来,也是因为变异动物得到了遏制和控制,他告诉裴苏止,那些菟丝花将整个外围都围起来了,从高处看整个千岩城像是一个植物城,花红柳绿的,他们还移栽了许多树过来,菟丝花藤蔓缠绕上去,一些小型的变异动物一靠近就会立刻被吸血死亡,成为其养分。   那就好。不过姜晴山也说了一些奇怪的现象,他发现有的动物变得很聪明,仿佛知道那花草有危险一样,还会躲闪过去。他和下属抓住过一只猴子,那个猴子趁他们不注意还逃脱了。还有一只狗能够很快速的捕杀兔子,并且远远见到他们就逃跑,逃到一半还吼叫他们做挑衅动作,等他们追赶又飞速逃走,速度非常快,他们没有抓住。   变异。变异动物在进化。人类艰难苟活中。裴苏止和姜晴山说了自己的猜测,姜晴山也很认同,说已经上报了。“你大哥他们是不是又要出海了?”   “是,过几日就出发,说是修补渔船,会再加两条渔船,刚建成的。”现在城外一些树木几乎被砍伐的差不多了,都用来搞建设了。城内造船武器需要,城外防御造房需要,有些不好的木头烧火也需要。   姜晴山想了想,“我们下了河,水里没发现什么异状,大哥出海的时候还是小心为上。”他又去找裴照意说,之后和裴丰顺聊了聊,详细问了当天大夫治疗他娘的情景。   裴风顺告诉他,那药是要地里的癞蛤蟆和山间的灰泥土,还有黑夜中白桦树底下的缕缕虫,加上蠕虫须混着当归磨成粉内服。裴风顺那天在那个大夫那里看病的有很多人,那个大夫还真的有些本事,也给他们开了药方,可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城里暂时找不到,不过他们的病也不是很要紧,可以等着城市恢复。   姜晴山在家休息了两日,带着他娘在梅林里散步,下午天上下了一点小雨,他看到裴梅生气喘吁吁的走过去,神色匆匆,见到他似乎还吓了一跳。姜晴山很奇怪,等把他娘送回家,出了小院后又碰到了裴梅生,问他出了什么事?   裴梅生一脸惊恐,说张炳天想要杀了他,他不想再去瞭望塔了,还求见徐远洲,然而徐远洲并没有见他。他想去找裴苏止,问问他有没有办法,让他从张炳天那里回王府,不能来王府,回行宫也行,他真的是怕了,不敢在张炳天手里待下去了。   姜晴山问他内情,他躲闪着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些。他也说不出口,前阵子他跟着张炳天来王府见徐远洲,徐远洲夸了他几句,后来又召见他几次,真的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些瞭望台的情况,然后他回去就发现张炳天看他的眼神不对劲,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张炳天就把他钓到了最危险的地方,跟着招来的民夫一起去抓变异动物,有一次他差点被咬到。他就想找张婕问问情况,可是张婕也不见他,好不容易见到张婕,张婕只是冷笑说他又攀上高枝了,还敢拿他们张家做垫脚石。   裴梅生不明所以,想着解释,可是张婕根本不停将他赶走,张炳天大概知道他去找过张婕了,第二天他出去砍变异动物的时候,几个民夫还故意将他往变异动物里推,真是生死一瞬,魂都快没了。   裴梅生吓傻了,这回什么雄心壮志都没了,想着还不如行宫种花种药材,至少能保住命。他弄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出了问题,但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就是赶紧离开张炳天身边。   但他来王府,根本见不到徐远洲,在徐远洲书房外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那个仆人客气的和他说徐远洲没空,让他稍等。然而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等着,也不敢不回瞭望台张炳天那里。于是没办法只能来找裴苏止,没想到碰到了姜晴山。   姜晴山听他支支吾吾的说了个半天,心中有数了,裴梅生大概卷进徐远洲和张炳天的矛盾中了,或者说张炳天疑心裴梅生背着他做了什么。   他让裴梅生在小院里坐一会儿,说裴苏止很快就回来,裴梅生显得很着急,一直问时间看天色,等了一会儿裴苏止还没回来,他越发着急,脸和眼眶都发红了。   就在他等不及要离开的时候,裴苏止回来了,他被李叔拉着去尝试小厨房新做的青梅酥山冷丹糕,说是犒劳他移栽花木的辛苦劳累。吃的饱饱的回来,还喝到了徐远洲泡的茶。   裴苏止和徐远洲说了高粱种子的危害,徐远洲给了不少建议,还说过不了多久,他们把康城拿回来后,局面会好很多。他还拿了糕点回来给洋洋和蓉蓉吃,见到裴梅生这模样,吃了一惊。   听裴梅生说完,也是纳闷,但想回行宫,和齐宣钊说一声,裴梅生苦笑,“我见不到齐少。苏止,帮帮我,我快死了。”在行宫里能见到,但是出来后他发现这些人不是他相见就能见的。   他给裴苏止展示伤口,手臂和前胸的确都是伤口。裴苏止看他伤势不轻,又见他实在害怕,答应帮他问问。裴梅生得了他的回应,但还是踌躇。裴苏止见状,让他等一会儿,又蹬蹬跑回正院,不一会儿就回来,告诉裴梅生,“徐少现在有空,你去见他吧。”   裴梅生去的时候,徐远洲还在书房,天色已经昏沉下来,徐远洲神色淡淡的,裴梅生惴惴不安,徐远洲也没看他,和王家人在说话,等王家人出去后,他才道:“盐场那边缺人?你可愿意去?”   裴梅生脸色难看,犹豫徘徊,非常不愿意,盐场他知道,现在外面变异动物那么厉害,听说那里物资短缺,想到乌春雷和庾飞白,他不太想去受罪。他就没说话,徐远嗤笑出声,神色冷淡下来,他脸色肃穆。   裴梅生开始不自觉发抖,一阵沉默,裴梅生怯懦的开口,“苏止这里,我……”他话没说完,在徐远洲的脸色下自动息声了,徐远洲目光冷凝,他只觉得恐惧,本能的知道这个说法会很危险,于是就只低着头,发抖着。   过了一会儿,徐远洲开口,声音冷淡而肃穆,   “行宫齐少那边不缺人了,花圃被移到王府随园了,你可愿意去随园种植处理药材花木?”虽然是询问,但裴梅生知道这是通知。   裴梅生一百个愿意,当即答应,“我愿意,我会那里好好做的。”现在只要能逃开张炳天,他哪里都愿意去,更别说是在王府了,果然,徐少是看重他的!   徐远洲喊了李叔进来,没管裴梅生一个劲的恭维,对裴梅生道:“你跟着李叔去吧,他会安排好的。”   裴梅生跟着李叔出去,走了有小半个时辰的路,不知道饶了几个回廊和小路,又拐了一个胡同,感觉都已经出了王府了,才到了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只有前院三间瓦房一间耳房,后面全部是药材。   大概有五六亩左右的药材园子,还有一大部分是空地,右边的花圃上他已经看到熟悉的药材了,这个和行宫的花圃相比很小。   有两个人在院子里晾晒药材,见到他们也没说话。李叔说这是王府请来的岳大夫家人住的地方,这位岳大夫现在给王爷看病,需要的药材很多,需要几个懂点药材的学徒帮忙按照他的要求种植。   裴梅生连连答应。等李叔走后,他仔细看了看这里,心里松懈起来,只想着不用回张炳天那里了,就是高兴。花圃药房虽然无聊工作不轻松,但是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他本来想着能干一番大事业,可是出来一看,姜晴山干的都是危险活,在外生死奔波。   裴苏止这里他来了几次,发现不管是他还是那些农人都灰头土脸的,在地里劳作,吃得和行宫差不多。说实话裴梅生之前在盐岛平日里下地干活的机会不多,家里多数是让他好好学习,顶多跟着家里人一起去卖鱼收渔网,出海也没出去过。   本来他是想跟着裴苏止一起在梅园干活的,可是裴苏止这里农活不轻松,再说新的工作也是在王府,说明他还是受重用的。   然而他想和那两个晒药材的学徒说话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又聋又哑,而那个岳大夫的家人是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健壮妇人在照顾老太太,并且负责给他们做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护卫。这个小院子就没别人了,就是岳大夫每两日回来一趟,检查他们工作,做的不好就会被责骂。   裴梅生有两次做的不符合岳大夫要求,被骂的狗血淋头也不敢回嘴,因为岳大夫身后跟着王府的一个侍卫,凶神恶煞的。而且裴梅生还不能随便乱走,有时候干完活了,想出去走走,那两个哑巴就跟着他,形影不离,眼珠盯着他,挺渗人的。   健壮妇人和他说,这两个原本就是跟着岳大夫从外地一路上尸山火海活下来的,手脚都麻溜砍丧尸砍人眼睛都不眨的,让裴梅生别招惹他们。裴梅生叹息一声,想着哪里都不好混啊,不过也有好处是岳大夫一回来他们就能吃上肉,算是唯一好处了。   大约过了有半个多月,裴苏止来看他,他才知道盐场运了一批海盐回来,庾飞白也跟着回来了,他连忙问乌春雷呢。见裴苏止发愣,又说自己和他在行宫花圃相处很久,他去了盐岛一直没信,想知道盐岛和他的情况。   裴苏止把知道的就和他说了,说盐场情况还好,一开始变异动物出现的时候,伤亡不少,现在已经能得到控制了,盐岛情况不太明确,现在那里一片荒芜。   庾飞白说盐场有人远远看过,没看到丧尸,只听到很多嚎叫,他们也不敢靠近。至于乌春雷情况,庾飞白就提了一嘴,说是被变异猴子抓了感染了没告诉任何人,害怕被人发现想偷偷逃走,后来被同住在一起的人发现了,乌春雷这个时候变成丧尸导致乌春雪也被感染,姐弟俩都没了。   裴苏止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是相处好久的人,裴梅生却是觉得恐惧和后怕,幸亏他没有被送去盐场,同时想起乌春雷说的关于裴苏止的那些话,一阵阵寒意从心底溢出来。他知道裴苏止大概是不知情的,但他身后有在意的人,幸亏自己没胡乱说话。   裴苏止见裴梅生脸一阵白一阵红的,“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裴梅生一下子清醒过来,“我没事,小雷人没了,我们相识一场。”裴苏止也叹息一声,是啊,这年头死的人真是太多了。   裴苏止从裴梅生那个小院回来后,姜晴山骑马也回来休息了,并且和他说两日后就要带人去康城。   清理康城,裴苏止跃跃欲试,也想出去。总是种田,虽然安全,但他还是想去出去砍丧尸,把丧尸都清理掉,把香菜和还有他空间的种子都种下去,说不定丧尸和变异动物都能被清理掉,世界也能正常。再说这次两个堂哥和晓桃姐也去。   高粱种下去,和玉米成熟期一样,需要一个月左右。裴苏止想去,但也知道必须要把这第一批成熟的高粱收完,看看效果才能离开。于是只好惋惜的看着姜晴山。姜晴山说他们只是第一批在城外看看,收集情况,肯定不会深入进去,等着第二批人手凑齐,才会进入。   裴苏止明白了,这事徐远洲和他提过,分批进入,天气炎热,丧尸会腐化的更快,一些内城可能会有瘟疫产生,现在千岩城内大规模找寻各种药材,必须要探听各种消息。徐远洲前些日子派出了第三批前往王城的人员。   王城的情况传递不变,徐远洲有前往的打算,估计康城这里一旦能够控制住,他就会前往王城。   疯狂腐朽的丧尸在夜里奔跑追赶乱窜着,这些丑陋的身影和那些变异动物一起闻着血味疯狂着嚎叫着,呼唤着远处的同伴。   姜晴山捂着手臂带人躲入一间空房内,黑夜中弥漫着恐怖,风带着腥臭的气味冲击着他们的鼻腔。数百个丧尸慢慢逼近,所有人如丧考妣,今晚就是他们的死期。   姜晴山是没打算入城的,但没想到在一处村庄查探的时候碰到了幸存者,幸存者和他们说城内有几处基地都有人等着救援,他是出来找吃的的,姜晴山并不相信,但也不能见死不救,打听了一些城内的消息后,就和他们约定好在城门处等他们。如果天黑前,他们能出来,就带着一起上路回千岩城。   所以便在城门口一处歇脚处等着,但是还没等到幸存者过来,一个丧尸就出现了,这个丧尸的身影出现后他们离得远还以为是活人,但有个人一走进就发现不对,立刻杀了这个丧尸,但是他似的时候忽然大声嚎叫一番,然后没多久,不知道在哪躲着的一群野狗就出现了,各个凶悍无比,接着朝他们扑过来,被他们打死之后,时间也耽搁下来,一群丧尸也赶到了,他们边打边退,那群幸存者也来了,但身后也是跟着一大群丧尸。   姜晴山当机立断带着人引开丧尸,让幸存者先逃,他们殿后,然而带的人也死伤很多,如今只剩下他们十几个了。丧尸们在外面长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的要啃食他们的血肉。姜晴山咬牙给自己包扎,看着十来个还活着的兄弟,低声道:“还有多少佛手瓜和番茄?”   一个人摇头,“没了。”他们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在千岩城出过很多次任务,但没有一次像这么狼狈的,这些怪物仿佛有了意识一样,能够躲闪而且还会围攻,不再是一窝蜂无脑的冲上来,让他们一开始大意,如今被围赌在这里,成了他们的瓮中鳖。   姜晴山打量着周围,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把所有门窗都堵住了,血腥味用带的香菜全给掩饰住了,包裹内还有香菜和苦瓜种子,这是临走前裴苏止给他的,让他种在外面吸引丧尸。除了这个,还有几把小铲子,和他们带的武器,干粮也有。他叹口气,“你们先休息保存体力。”   这里一时半会儿还能抵挡一阵子,至少能够让他们喘息片刻。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打破了,丧尸们很快发现了他们的藏身处,在屋外嚎叫扑打撞击着。他们挥动着饱胀的臂膀胳膊放肆的撞击着,门板发出剧烈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撞毁,姜晴山指挥者大家堵门,努力的想着办法,此刻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从屋顶上逃走呢?   放火烧?火攻是可行的。但要找准时机,不然这群丧尸会立刻逃散,过后又会重新汇集,穷追不舍。姜晴山他们找能够燃烧的物资,且把衣服脱了,卷起来用做引火,等丧尸撞破大门的一刹那,开始点火,并且有几个人已经爬上横梁,掀了瓦片到了屋顶上。   “扔!”能够燃烧的家具被扔到丧尸和变异动物群里面,他们拿着武器和丧尸们战斗着,很快整个屋子都燃烧起来。他们也被熏得不行,从屋子里冲了出去,和丧尸混战着,一只黑色的秃鹫俯冲过来,爪子抓住了他们其中一个,将其带上半空,又扔下来重重摔在地上,血肉横飞,丧尸们一哄而上分而食之,场面血腥。   那个秃鹫很大,明显是变异动物,翅膀飞扑着,冲过来的阴影让人无处可逃,姜晴山胸膛里透出血来,恶狠狠的挥舞着铲子,极力喘息着。   “快上来!”有逃出去的下属在隔壁屋顶上大喊着,但在地面上的五六个人都知道,他们逃不出去了。姜晴山一脸污血,心里有一丝绝望,今天可能就死在这里了。就在这个时候,屋顶上安全的伙伴们开始纷纷拿着砖瓦往下砸,给他们争取逃生空间。   姜晴山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手臂还在机械性的挥动着,拍掉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丧尸的脑袋,其中一个丧尸眼眶黑洞洞的,突然咧嘴一笑,朝他扑过来了,就在姜晴山要砍他的时候又一个弯腰的假动作逃离,然后姜晴山一痛,背部被袭击,这个丧尸竟然会和同伴打配合!!   命丧于此!   姜晴山倒了下去,丧尸朝他扑来,就在这个时候姜晴山耳畔似乎传来一声呼声,接着朝他倒下的丧尸爆炸了,血肉如炮仗一样在他身上炸开,姜晴山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继而又睁开眼。   是番茄!   救援来了!   裴苏止拼了命的奔跑过来,手中的番茄一个劲的投放出去,爆炸声接连响起。丧尸们竟然也害怕,想要逃离了,然而裴苏止他们却不会让这些丧尸轻易逃离。番茄爆炸后,佛手瓜也投放,将丧尸融化成血水,裴苏止背着姜晴山找休息的地方,姜晴山却让他注意一下地上有没有白色的球状物体,有的话收集起来。   裴苏止听到这很奇怪,但还是找了找,并没有什么白色小球。   晓桃姐过来,“咱先出城,这里不安全。”   姜晴山抬头想问,晓桃姐说,“放心,幸存者已经和我们汇合了。”姜晴山这才闭上了眼睛。裴苏止他们是第二批过来的,有一百个人,等姜晴山醒过来两人双方合计了一些情况,裴苏止也得知康城情况了。   内城是丧尸大本营,有不少变异丧尸,还有零星的幸存者抱团取暖,他们说尚行之来了之后直接将城门围起来,然后城内就变了,丧尸增多,然后丧尸开始互相残杀,幸存者们死的差不多了,然后尚行之就带着人离开,他走之前将整个康城烧了一遍,而且还有一大批丧尸跟着他一起离开,那群丧尸好像都有神智似的,甚至有幸存者也想变成那种丧尸,康城有大户就投奔尚行之,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虽然人成了丧尸,偶尔也能保持神智。裴苏止听到这里感慨尚行之这样还真无敌了。   至于白色小球姜晴山拿出来一个给裴苏止看,说是他在变异野狗脑袋里得到的。裴苏止一听,这不是丧尸小说中经常提到的晶核吗?裴苏止这回一想,怀疑自己在一本末世丧尸小说中,他不是穿越时空,而是穿书啊!   不过这只是裴苏止自己想想,毕竟他没办法证明不是?不管咋样,这个世界总是真实的,人也是真实的吗,姜晴山受伤严重,说了大致情况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裴苏止拿着白色晶核,左看右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吸收?咋吸收?他可没变异,只有变异动物有吗?变异丧尸脑袋里应该也有,按照小说里说的这应该算是一种能量。   裴苏止想了想,把白色晶核扔进了空间里,左看右看,晶核也没什么反应?他只好又拿出来。   裴照阳回来了,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今天准备入城。昨晚和他们汇合的幸存者说还有三个区域的幸存者在城内苟活着,他们会知道城内更多的消息,今天就是去把东城十字胡同那边的幸存者带回来。顺便去县衙找一找东西,他们说尚行之在这里的时候有一阵子就在县衙知县后面一排大宅子里住。   他们这一百人带的装备可以算得上是豪华了,不光明面上有各种物资武器的,而且裴苏止还拿了高粱棒子和带壳的高粱杆,这些都在他空间里放着,堆得满满当当的。因为这种高粱棒子和带壳的高粱杆一旦燃烧会释放出难闻的气体,让丧尸和人类都退避三丈,而且还对丧尸和变异动物会造成毒气攻击,让他们相互厮杀,虽然只有这些气味存在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分钟,但这可以让他们事半功倍,从而得以从容布局或者逃脱追捕。   裴苏止是等高粱成熟后才来的,他在家里磨了好久,他娘和姐姐才同意他出来,离开时候徐远洲看了他半天,最终没拦着他,只说让他小心,还特地给了一把火铳,庾飞白也想跟过来,却没被允许,而是被张兆明带着去改良各种装备了,这次他们身上的护甲都是庾飞白改进的。庾飞白会跟着张兆明一起,第三批的时候会过来。   裴苏止也跟着出发了,康城比千岩城小太多,城池也很小,但是比千岩城航运发达,水系多,原本也是繁华的。但现在城门破旧,城墙倒塌,城中破败,特别是入城后最繁华的地方大多被烧毁了。搞不懂尚行之走都走了,还非要多此一举放一把火做什么?是销毁什么证据?   城中丧尸他们一路上都在清理,推着六辆板车上面全是佛手瓜和番茄,见到丧尸就扔,低级丧尸一扔就彻底消灭,而变异丧尸还会跑,当然跑不远,会被他们拿着武器追上干掉。一路上推进了几个胡同,估摸着丧尸大部队会赶过来,他们就赶紧撤回。   第二天第三天再进来,就是这样,他们救了十字胡同的幸存者。   第五天的时候姜晴山伤好的差不多,能起身,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第五天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县城后面尚行之住过的地方,还找到了第三批批幸存者,带着他们出来了,然后幸存者有的会留在城外活动,有的则会跟着他们一起清理丧尸。这其中裴苏止也找到了好几个变异丧尸的晶核,变异动物是白色的晶核,丧尸也是变色的,但是带着一点点粉,他收集起来了,但还是不知道怎么使用。   每日砍丧尸是有时辰的,他们每天只在城里待上两个时辰,然后就回到城外他们的驻扎地,裴苏止就开始撒香菜种子,在河边种苦瓜种子,可惜苦瓜种子也没吸引多少丧尸来,倒是吸引很多变异虫子过来,然后入城的时候裴苏止也在那里种植菟丝花种子,等着张兆明和庾飞白他们过来。   张兆明他们来了后则是会去各处农田弄清楚情况,然后把丧尸清理干净,派人来这里种田。这处的田土比千岩城好一点,千岩城更多的是商业比较发达。裴苏止一边等着张兆明庾飞白他们带着第三批的帮手过来,一边和姜晴山一起用力砍丧尸。   变异丧尸比普通丧尸厉害多了,这些日子他们经常有同伴死亡。他想明白了就算他穿到了一本古代末世丧尸文里,就算他有金手指的种植空间,但是死了的伙伴还真的是死掉了,命真的只有一条。好好苟着要紧。   在第八天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一个智力很高的丧尸,而且也碰到了一个奇怪的变异丧尸不攻击他的幸存者。一个变异丧尸和幸存者,那个幸存者是个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一张小脸黑漆漆的,变异丧尸一看到他们立刻嘶吼起来,小女孩也惊恐的看着他们。而且那个小女孩还躲在变异丧尸身后面。   姜晴山和晓桃姐他们是止不住的惊奇。裴苏止也是觉得好奇,这个丧尸和这个小女孩竟然能和睦相处,他们一时间也就没动手砍丧尸。晓桃姐尝试着和小女孩沟通,可是小女孩看他们这么多人始终很害怕,而且丧尸似乎也暴躁起来,怒吼着要冲过来。   姜晴山害怕他会吸引同伴过来,比较理性的拿出了佛手瓜和番茄,晓桃姐继续尝试着和小女孩沟通,女孩看到他们的动作,哭泣着叫喊起来,女孩一尖叫,丧尸动作幅度变大,似乎要叫同伴过来。   这个丧尸明显已经暴走,朝他们攻击了,而且抱着女孩要逃走。他们不可能要变异丧尸逃走的,因为已经发现变异丧尸能够控制其他丧尸,而且会有计划的和他们战斗作对。姜晴山知道必须要杀了他,带着人追了上去,装备齐全的话这个变异丧尸并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他的逃逸速度很快,但仍被箭羽追上,佛手瓜砸上了变异丧尸,变异丧尸融化,留下一枚粉红色的硕大晶核。   小女孩看到晶核,呆呆的脸上泪痕满满,后来嚎啕大哭。   晓桃姐将小女孩抱起来,后来带了出去,细心照顾很久,小女孩断断续续和她说了一些话。大家才知道那个变异丧尸是她的父亲,当初是他爹先变异了,她娘亲带着她在城里生活很久,后来娘亲也死了,再后来一群丧尸来了,可是他爹就出现了,而且没有吃她,而是把她藏在这里,每日还给她找食物,小女孩说她爹还认识她,虽然不能说话了,她爹每次来给她食物都是一个人来的,别的丧尸也不敢过来。   完了,丧尸不光有了智力还有了记忆和感情。虽然这算是个例,这些天他们砍了有几千只丧尸,也只发现一个这么高级变异的,但这只是康城一个地方出现的,而且还有尚行之手里的那个小丧尸,也不知道会不会长大。   姜晴山和裴苏止立刻写了信派人送回千岩城。就在他们送信回去的第五天,张兆明和庾飞白带着人过来了,他们一来就带了大批的武器装备,这一批有三百多人,直接大规模的入城搜罗,寻找粮种,并且安置幸存者,并不让他们再流落在外,各个乡村的幸存者也都找了过来,开始开垦农田,在农田旁边建造驻地,现在恢复生产最重要。   半个月后,裴苏止再次把自己空间的积分挥霍一空,把种子留下,回了千岩城。他几乎在康城带了一个月,天气炎热,他也黑了一圈,但精神状态很好。因为高幅度的日常砍丧尸种田活动,还有点小肌肉了。   裴苏止很满意,但对于自己空空的积分就不满意了,回来没顾得上休息就去收他的成果。   很好,裴苏止拿出了买的口罩带上,开始收高粱种子,这片地方他走之前禁止任何人进来,回来的时候就听他娘和他姐说有人误闯进去昏倒了,上吐下泻的昏迷了好几天。最后被岳大夫灌了药又躺了十几天才好的,而且有成熟那几天就连变异虫类和各种动物也离得远远地,裴苏止进去的时候发现一地变异虫子的尸体堆在高粱杆下。   裴苏止见怪不怪的把虫子捣碎翻土,全当成花肥。刚收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喊他,裴苏止出来见是李叔和徐远洲。   “苏止,来。”徐远洲朝他招手,裴苏止让他再等下,回去把口罩摘了,拿水桶里的水洗了洗手,这才过去,“什么事?”   “关于你说的晶核和变异丧尸。我有个想法。”徐远洲示意他跟上来,三人穿过连廊,又走过垂花拱门,转过庭院,就到了正院,进去正厅过屏风,裴苏止见有一桌子菜。   徐远洲笑着让李叔又拿来药膳,“在外辛苦了。”   裴苏止不客气,徐远洲坐在他对面,偶尔给他布菜,说了一些千岩城的情况,而后提到这个晶核。   裴苏止停下了啃猪蹄,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说着,“我也没什么头绪,按理说这应该有用的,但是我们好像都不能吸收。”   “我让人将其磨成粉,食用后并无明显感觉。”   “你吃了?”裴苏止很吃惊。   徐远洲点头。   “真是敢为人先。”裴苏止道,他也想过吃了试试,但还是没那勇气。“康城这边没多少人了,我来的时候大概有一千多活人在开垦。”   “足够了。”他主要是要其幸存者们能够自给自足,不要作乱,保留性命。而且派出去张兆明最主要是去打探康城信息并验证他的一些想法。据传来的一些信息,徐远洲已经大致知道康城发生过什么了。尚行之在那里布置那么久,一夕之间陡然离开,肯定是得到他想要的,或者说有了更好的去处了。   徐远洲说城内的粮食已经能够维持日常生活,但是没有大量的粮食储备了,而且他已经决定下个月出发去王城,这里必须要尽快安排布置好。尚行之已经前往王城,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   对于徐远洲要离开这里,赶往王城,裴苏止虽然已经有猜测,但这是第一次听徐远洲明确说出来。徐远洲说他走后,齐宣钊和申别嘉及张炳天还有张兆明会分别维持整个千岩城的运转,一些外城人手会交给徐远洲负责,船队那边会由裴风顺裴照意等几个负责;盐场那边由庾飞白和他留下的王府的人手负责。   王府这边交给了李叔和裴苏止,港口和几个商队由王家负责,等他一离开,齐宣钊就会住进王府,和张兆明及姜晴山一内一外互相配合。张兆明手下有五百多人,姜晴山这段时间进步神速,跟随他去康城的一百多人虽然死伤众多,但是徐远洲会在走之前将他调用回来,有三百多人会由他接手。   李叔手里也有八十多人,让裴苏止有事可以直接找李叔,无论大小事,只要他需要都可以。说着让李叔进来,徐远洲道:“李叔,苏止就交给你了。”   裴苏止也吃不下去了,感觉跟安排后事一样。他摆摆手,“你打算带多少人上路?”   徐远洲要带着靖宁王,一路上跟着的人不会少,陆路不方便,估计会走水路。   李叔突然开口,“少爷不打算带人。”他声音里含着担忧,“苏止,你劝劝。至少让我跟着去照顾王爷。”   裴苏止目光移到徐远洲身上,带着担忧,徐远洲失笑,“李叔严重了。”他让李叔退下去,又道:“我带多少人都没用,父王有岳大夫一行人陪同就行。”父亲的贴身护卫们早就不见了,李叔年纪不小了,不便跟着劳累,在王府更能发挥作用。   “很危险吗?”   徐远洲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把药膳推到他面前,“把药膳吃了。”接着说,“不至于,只不过王城情况复杂,情况未明,不便带着多人。”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去了也无用,徐远洲有自信能照顾好父亲,再说家中侍卫也会跟着,这都是心腹。   裴苏止吃了两口,吃不下去了,“饱了。”他拿出晶核来,“这是粉色的,我收集了有十个,你看,这颜色越深,估计能量越大。”因为一开始变异丧尸都是白色的,后来有几个厉害的,晶核就是淡粉色,浅粉色,深粉色的。   徐远洲抬眸,神色不定,“你有没有试着种下去?”   这倒是个思路。裴苏止眼睛亮起来,转而又暗下去,“不会种出丧尸来吧?”毕竟是丧尸晶核,万一真真种出怪物来,想想也是满惊悚的。   徐远洲不置可否,“说不准。”他拿着一颗,让人挖土那个花盆过来,“先种下去试试。出怪物杀了就是。”这话说的有些漫不经心,“再找两个丧尸不感兴趣的人来,看他们能不能有什么反应。”   裴苏止想着自家蓉蓉,知道她可能也是丧尸咬了不会变异的,但她对这个晶核也没任何反应。人类也进化了,肯定也需要某种能量,所以裴苏止确定这晶核一定有某种能量,只是他们还没找到吸收方法。   花盆送上来了,裴苏止也站在花盆面前,看着徐远洲把晶核埋下去,还浇了水。他手指沾满泥土,却并没有去洗,盯着花盆神色深沉。   裴苏止把帕子递给他,徐远洲突然道:“尚行之带走的那个小丧尸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我怀疑他有某种能力,能够让丧尸变异。”徐远洲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自从他知道尚行之在康城后,一直留意那边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也有那边消息传递过来。张家王家申家虽然归附他,但是那些老狐狸们习惯性的双面下注,和跟着尚行之离开的其他家族暗地里仍有往来。这些家族在中间左右逢源,互通有无,他这里的消息尚行之肯定也知道一点,而那边的消息偶尔也会透露出来,只不过徐远洲从来不明面上说出来。   徐远洲说着,裴苏止再次递上帕子,他开始擦手,继而让人扯下饭菜,和裴苏止进了书房。   书房椅子宽大,徐远洲坐下,微微后仰,姿态松弛,带着从容不迫的气度来,“那个小丧尸现在已有一米高,成长速度很快,他很危险。”尚行之用什么方法来控制他?当初没有一举击杀那个丧尸,让徐远洲有些遗憾和后悔。尚行之去王城不怀好意,最危险的是徐家和他的母亲。   徐远洲想到这里歉意的看着裴苏止,“苏止,我走之前能不能请你给我几包种子。”他知道这对裴苏止来说不容易,他能拿出的能送给裴苏止的东西也是寥寥无几,不甚满意。可以说裴苏止的种子救了千岩城的人。   千岩城现在成了植物人,里面百毒不侵,只要不从内部攻破,绝对易守难攻,安全稳固。他有考虑过将父亲留在千岩城,自己独身去王城,然而岳大夫告诉他,父亲的身体要熬不住了,如果不尽快找到解药,他只有半年的寿命了。所以徐远洲才愿意带着父亲冒险一试,王城有大夫,尚行之那里也会有那个该死的大夫的消息。   “没问题。”裴苏止一口答应,毫无半点勉强之色,“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给出种子,拯救王城的百姓。裴苏止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他现在很穷,但是这批高粱和香菜收完后,花种子和菜种子还是能买得起的。   “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这座王府和康城东边的千亩良田你拿去吧,我已经交代下去了,这是地契。另外李叔会跟着你的。”徐远洲下颔微微抬起,目光深邃,不疾不徐的说道。   “等等,这是干什么?”搞得跟说后事托孤一样,而且他要这王府干什么,他和徐远洲无亲无故的,裴苏止都傻眼了,徐远洲被他打断,只是微微一笑,“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剩下的却是没往下说了,起身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苏止回去休息吧。”   裴苏止纳闷极了,不想走,然而徐远洲却是什么也不说了,只是盯着他,神情晦涩不明,眼底暗潮涌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久久不说话。   裴苏止莫名的觉得不对劲,在这种眼神下无所适从,下意识想追问,然而徐远洲突然扭过头大声问,“门外是谁,进来。”   李叔躬身进来,徐远洲情绪已经全部收回,声音冷凝,“李叔,厨房准备好了吗?”李叔点点头。   徐远洲道:“送苏止回去吧,让王震过来。”   裴苏止跟着李叔出来,李叔身后跟着三个人都提着食盒,李叔笑着说:“这是新做的肉脯,拿回去尝尝。”   一整个莫名其妙。回去后裴苏止还是没想明白,徐远洲给他王府干什么,购买种子吗?第二天他还想再去问,得知徐远洲去了行宫。   接下来裴苏止就抓紧收高粱,然后把剩下的高粱种子晒干,然后留作种子,发下去,第二轮玉米也该种植起来了。这一忙又忙了很久。   裴风顺被安排着管理渔船,整个千岩城现在有十八艘渔船,五十多个渔民。渔民不够,每次出海只选用大的渔船,还有一些渔船要当成盐船和货船来使用,维护和休整都少不了人。所以裴风顺也忙的不行。等他回来看到院子里开的花愣住了,夜里起夜看着那花泛着幽幽绿光更是吃惊不已,花朵像人的眼睛,绿油油的发亮,夜里会发光,一靠近香味浓郁的很。赶紧回来和老婆子说了。   裴大娘说他没见识,说那花就是丧尸体内的骨头种下去长出来的可值钱了。要是结果了,他家儿子能乐得上天。   这倒是真的。裴苏止知道这晶核怎么用了,果然是种子,种下去的,不过这种子开出的花儿人不能吃,但是动物可以吃,给他家小野猫吃了,野猫变大一圈,而且变得更灵敏聪明了,抓变异老鼠的能力更强大了。   徐远洲种下的那盆晶核开出了五六朵花儿,有朵花儿败了之后有一个小果核,是粉色的软糯圆润光滑的小果核,还有一个透明的壳子包裹着,像是琥珀样的。裴苏止本来想尝尝,但不敢冒险,于是灵机一动放到拍卖台拍卖了,直接给了两千积分,乐得裴苏止都找不到北了。   他赶紧写信让人快马加鞭给在康城砍丧尸种田维护秩序的姜晴山,让他务必继续砍丧尸收集晶核。这哪里是晶核啊,这是金山银山是积分啊。   裴苏止已经一股脑的把手里的丧尸晶核全部种下去了,还有这果树,能不能买,什么时候可以买一点果树种子种下去,好想吃水果啊。丧尸晶核开出的花和变异动物开出的花应该不同,也许丧尸晶核开出的花儿人不能吃,而变异动物晶核开出的花儿人却可以吃,吃了肯定也能增加自己的能力。   花给人吃,果核拍卖,希望能尽快攒够积分。现在他已经花了六千积分买了十几包种子,花种子菜种子都买了。但是番茄种子才买了一包,霸王花种子和菟丝花种子也才各买一包,这些种子很食用,他准备多买几包给徐远洲,让他带着上路。   张兆明中途回过来一次,在书房和徐远洲说了三个时辰,后来走之后,徐远洲把他叫过去给了他一大箱子玉石和十六个变异丧尸的晶核还有五六个变异动物的晶核,丧尸晶核大多是淡粉色的。   徐远洲还告诉他康城和千岩城周边一百多里的范围内已经没多少丧尸了,变异动物也没多少了。而且还有一批变异动物里面也有晶核,但数量不多且大多数很小,只有黄豆那样大,过几天会送回来。   裴苏止很满意,千岩城现在蒸蒸日上,在逐步恢复正轨,统计了整个居民人数,大概有五千人左右,这其中包括各个村镇过来的流民。在他们从行宫入城安顿下来后,徐远洲就想办法往外传递消息,说这里没有丧尸怪物,可以居住。   整个大庸朝像千岩城这样繁华的大城并不多,但相信像他们一样能够活下来的人数不会少,特别是一些偏远地区的或者山区海岛人少的地方,那些地方只要没有大规模流动迁徙,就算有丧尸也会很快被清理,很大程度能够自给自足。   但是转念一想,变异动物出现了,山区更倒霉,也不知道整个大庸朝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没有一张飞机票能出去看看,互联网更是别提了,海的那边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如果他是穿书,那么他永远也不可能走到海的另一边。   也可能只是他在做梦啦,或者这个就是真实的古代世界,丧尸病毒就是天外来物,也不知道是海的对岸哪个地方传过来的。再或者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外星生物的游乐场?看过的各种无限流小说冒出来了,嘿嘿,越想越头疼,果然他不适合思考。   裴苏止感觉自己现在脑袋一团浆糊啊,最后仰天长叹一声,瘫在那里懒得动了。最后还是裴蓉蓉过来拉着他要去玩跳格子。   裴苏止抱起小蓉蓉,捏捏她的小发啾啾。算了,不想啦,还是过好当下吧。干活种地赞积分要紧,土地营养液快用完了,明天再买一瓶! 第66章   八月涛声吼地来,头高数丈触山回,浪拍打着大船,阵阵水花激荡在甲板上,海面深幽浪卷不平静,裴苏止躺在船舱里睡得正香,开始做梦。梦中他回到了盐岛快乐上学,转而又回到了初中教室正在语文老师的监考下测验,抓耳挠腮的写作文,怎么凑也凑不够八百字。   眼看着还空一半,裴苏止开始发呆,再一眨眼,又回到了刘夫子的学堂,身边坐着裴梅生奋笔疾书。他也摇头晃脑的读着崔夫子刚写成的策论,一切平常,忽然有同窗大吼着,说怪物来了,裴苏止正迷茫间,同桌裴梅生转头丢下笔朝着他狞笑,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   裴苏止一下子惊醒过来,大口喘息,他翻个身坐起来靠在船壁上,汗淋漓的,刚步入初秋,海上风浪大太阳足,船舱闷热,他出了一身的汗。裴苏止下了床,大口灌了茶水,走出船舱,上了甲班,迎着风浪,才感觉出凉爽舒畅来。   李六在一旁冲他点头,提着海水正在冲洗海鱼,鱼腥味混着海水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裴苏止看到旁边的菜刀和案板,凑过去,带着笑,问:“六叔,今晚吃生鱼片?”   “想吃生鱼片?六叔给你片一盘,今晚主菜,鱼烩杂丸面。”   裴苏止心满意足,“六叔,需要我帮忙吗?”   六叔不答,那洗好的鱼往案板上一放,菜刀一上一下,动作麻溜的片鱼,片片轻薄匀称,不一会儿一条七八斤的海鱼只剩一副鱼骨架在了。   裴苏止感叹着,“六叔,你这刀工厉害啊。”他知道的李六好像是王府亲随,听说以前是侍卫啊,但看这样子片鱼,想必片人也能啊,一个人成为一副骨头架子想必也不在话下。   李六嘿嘿一笑,提着案板端着鱼片进了船舱。裴苏止伸了个懒腰,本想下船游泳一会儿,然而见风浪太大,打消了这个念头,遂想跟着李六学一点做饭的手艺,最不济学学刀工也行。   他便跟着李六入船舱,第二层是空的,隔板拆开,有整个厨具且有烟囱直通甲班上,右边有两扇屏风隔开,供休息用餐。船一共三层,能够容纳百余人生活,最下层里养着三匹马,一辆马车在下面,这是为了陆地上赶路而用的。可怜的马儿只能在船舱下蜷缩着,天气好的生活才能到甲板上放风。   李六道:“小孩子家家的,上去玩,这里闷。”   裴苏止挠挠头,“六叔教教我,这刀工怎么练得,我也学学。”   李六慢悠悠的换了炉火,炉子上的药膳熬好,他放在一盘的岸上温着,转身提着水壶少开水,苏止在一旁上蹿下跳的,没个正行,一转身见到徐远洲下来了。   徐远洲靠在船壁走廊上,静悄悄的,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朝他看过来,眼底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裴苏止安静下来,徐远洲没开口,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很安静,只有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李六见状,“少爷,王爷的药膳好了。”   徐远洲从门外进来,裴苏止后退两步,给他让道,他端过药膳转身朝船舱走去,又回头,“苏止,过来。”   裴苏止只好跟上去,徐远洲和他说:“我们已经进去浅海区了,这几日不要下海游泳,海底脏物多。”   “我知道的。”   徐远洲听他声音带着些不情愿,也不以为意,道:“我船舱里有几本杂记,你无聊翻翻,鱼食备好,风浪小些,再去甲班垂钓。”   岳大夫头发乱糟糟的出来了,接过药膳闻了闻,又从怀里拿出什么粉包,嘴里嘟囔着什么,撒了半勺粉末进去,搅拌几下,“好了,喂完记得捶打两下。”说罢便施施然打了个哈欠又回船舱躺着去了。   裴苏止嘴角一撇,有时候他都怀疑岳大夫故意整人,在船上他是看到岳大夫怎么治疗靖宁王的,那什么药膳苦的很,黄连成片成片的加,吃完后有时候还会让人给王爷催吐。   自打上了船,岳大夫还提要求需要海底的各种物品,有时候很简单,比如红红的海藻,有时候需要海底的草履泥,漂浮着的泸水虫,这些有的能找到,有的根本听都没听过,但徐远洲尽量都会满足,他会亲自下水寻找。   徐远洲进入靖宁王的船舱喂饭,还看了裴苏止一眼,眼含警告。   裴苏止赶紧道:“我去拿杂记。”但裴苏止没有去拿杂记,而是去看他的晶核花。   他上了船起航去王城,便把之前买的种子全部留下了,再次把积分全部清空,只带着晶核花上了船。反正这一路还要三十多天,晶核种子开花结果,他的积分就能重新挣回来。   船上生活规律平稳,没有危险也有点无聊。裴苏止打发时间就是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风平浪静的时候下海游泳,偶尔帮着他哥嫂撑着小船抓鱼网鱼。还有就是养他的晶核花,到现在为止十天过去,有两盆已经开花结果了,拍卖积分已经有八千了。   他要上船去王城,也没什么大原因,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丧尸晶核,赶紧把种植空间的种子全部买齐,看看能不能拯救世界。   第二,他觉得徐远洲是他的朋友,应该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忙,再说真的想看看那个小丧尸,说不定就是这个世界的反派。   当然他要去王城,爹妈都不同意,反应最强烈是他姐裴芝兰,裴芝兰追问弟弟是不是因为徐远洲才非要跟去的,她还恶狠狠的说是徐远洲蛊惑弟弟的。裴苏止给姐姐解释很久,姐姐最后也没同意,见他一意孤行,反而不理他了。   裴苏止还是很难过的,自从变异动物出现和晶核能够快速增长积分后,他就对自己的种植空间有了更多的猜想,想着也是高科技文名留下来的,也许是他们那个星球不能种植很多那些需要的,所以将这种空间投放到各个能种植的地方。   这个种植空间要是在和平时期不会有这么大的作用,而他也是丧尸病毒爆发后,才得到了而且找到使用开机方法。他想要更多的积分,而留在千岩城是没办法得到的,再说最后一包榕树种子,他是知道的,榕树在现代社会如果长成参天大树,会在方圆几公里外形成一个独特的生态系统,能够自主循环。   他相信空间的榕树种子会更厉害的,如果是这样,等他能够买到榕树种子,盐岛上的一切都能够恢复过来。比如那已经失去营养价值的土地。   裴苏止求了他爹很久,最后还是他爹拍板,同意了,但是要求他务必保住小命而且让大哥和晓桃姐跟着他。   裴苏止对于保命还是很有心得的,对他爹说有危险他第一个躲起来。但是他拒绝让大哥和晓桃姐跟着。因为晓桃姐和他大哥裴照意才刚成亲,小两口应该在千岩城愉快生活。最后拗不过,晓桃姐和裴照意上船了,他大哥和晓桃姐昨晚网鱼,白天入睡。夫妻俩都没醒。   当然徐远洲那边还不知道他的打算,他是出发前一晚找徐远洲,徐远洲以为是要把种子给他,然而裴苏止两手一空,带着无赖和俏皮说没种子,只有人。   徐远洲当时怔住了,灰蒙蒙的天色里他眼底暗潮涌动,蓦地喉间干涩,许久后才出声,“开玩笑不好。”   裴苏止喊冤,“真的不能再真了,来和你说一声,明早见。”说罢他转身要走,却被徐远洲一把拉住,握住了他的手臂。夏季衣衫轻薄,裴苏止感觉到灼热和紧绷从手臂上传来,徐远洲轻微颤抖。   裴苏止一回头见他眼眸亮的惊心动魄,这回轮到裴苏止发愣了,“你,怎么?”怎么这么激动?   徐远洲却似乎突然回过神似的松开了他的手臂,继而唇微动,“谢谢。我送你回去。”一路上裴苏止和他说了大哥大嫂也会去,也说了他收集晶核的打算。   徐远洲只是点头,一路上非常沉默,这沉默让裴苏止惴惴不安的,怀疑徐远洲并不太想要他作为同伴。   没再开口,只是在到达裴苏止的小院后,停下脚步道:“苏止,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们平安回来。”这个承诺裴苏止是相信的,他心目中徐远洲一向很可靠,很少给出承诺,但一旦确定了,他必定用尽全力。   就这样裴苏止上了船,他们去王城的路途已经行驶了一半,还有五天左右就会下船,改成陆路行驶,乘坐马车绕过山路从官道入转入薜荔郡,再入岐黄运河,出河口走官道便是天成关关口。   选择的路绕过了山区和运河,需要的时间就长了,然而这样做是最安全的一条路,山区那边变异动物多,不变冒险,而选择官道虽然也会冒险,但变异丧尸和普通丧尸相比变异动物来说仍旧好对付。   裴照意和晓桃出了船舱,海上的风浪没有平息,海洋更加狂暴了,太阳被海雾遮挡了,裴照意探头往甲板上看了一眼,“阿弟,可能要下雨了。”晓桃姐开始整理渔网。裴照意喝了水,“做恶梦了?”   裴苏止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闻言点了点头,“大哥,你说我们走了这么久,怎么没看到其他船只?”大庸朝水系发达,就算陆地上爆发瘟疫,但想必也有很多人会乘船离开。   幸存者发现陆地没法生存,肯定会在海洋上行走,而且还有很多其他无人岛屿,可是他们一路过来没发现过一只船只,而且裴照意出去打鱼的时候也没有见过陌生船只。仿佛整个海洋上只有他们这一条船,形单影只,加上海浪翻滚,有点恐怖电影那味道了。   “躲起来了。”裴照意没有弟弟想得多,“海那么多,碰不到很正常。”他灌了一大缸子水,嚼着晒干的海藻片,船上一天吃两顿。早饭不开火,他饿。   裴苏止见状,去船舱拿糕点给他,“吃这个垫垫肚子。中午吃面。”   “那位给的?”裴照意没接,头朝着船舱点点,问着,眉头皱起来,“阿弟,你有没有觉得徐少对你不一般?”   “怎么了?”裴苏止疑惑,“他对我是不一般啊,我可是他的债主。”他手里握着金手指,徐远洲对他好对他客气那不是很正常嘛。大哥上了船怎么也变得怪怪的。裴照意咳嗽几声,想起裴芝兰的嘀嘀咕咕,他也变得神经兮兮了。晓桃喊他,“你们俩闲话什么,过来筛网。”   裴照意拿了几块糕点快步走过去,裴苏止耸耸肩,也去帮忙。没多久,徐远洲出来,叫裴苏止去练字。裴苏止无奈照做,一个时辰后,李六的生鱼片和鱼烩面已经做好。这个练字活动才正式结束,裴苏止对自己的字很满意,徐远洲看了看道,“很棒。”   裴苏止听得心满意足,吃了烩面和生鱼片也是心满意足,饭后没多久果然下起了暴雨。但不到两个时辰雨就停了,太阳从雾蒙蒙中探出脑袋来,海上还有晚霞和彩虹,海天一线格外绚丽。   徐远洲和裴苏止他们在甲板上,徐远洲道:“还有十余天行程。到了广阳,船停留几天,你们先别下船。”水路比陆路近安全,但王城不靠海,所以要转换几个行路方式,先出海,后走山路,官道,最后转换入天成山关口,如果这个不行,还需要换运河,花费时间颇多。   “你呢?”   “我去打探一下。”广阳是中转站,如果可以,他们从这里下船便踏上陆地直接走官道,如果不成,便继续航行。广阳和康城一样,不大不小,他想下去探查一下尚行之有没有从这里中转,顺便看看这情况。   “好的。”裴苏止很乖巧的点头,还比了个OK的手势。然而到了广阳后,他就是不是这样的了,徐远洲一下船,他就跟在后面,裴照意晓桃李六也是一样,岳大夫还大声要他们去给他找药材,给了一张单子,后来怕他们不认识,还想亲自下来。   徐远洲一时间对他们无奈了,最后说来说去,裴照意徐远洲裴苏止三人下船打探情况。三匹马一人一匹,骏马脱了缰可着劲儿撒欢。裴苏止差点制不住它,骑着离开了港口,他也觉得活了过来。   港口周围已经长满了杂草,海浪拍击岸边,碎石遍布,骑马不好走,三人步行,所见满目疮痍,荒凉和破败是底色,一副百废待兴之势。   三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没见到一个活人,如果入目所见全是被及腰的野草灌木,路面崩塌,骨头骷髅,荒无人烟。裴苏止拿出千里眼朝远处看,倒是看到几只零散残肢的丧尸摇摇晃晃的,还有更多的是毒虫野鼠流窜。   “乖乖,那是什么?”他把千里眼递给徐远洲,徐远洲看了许久,拿下来,果断的说,“我们换条路。”   裴照意接过千里眼,见到几只大白狼群在散步,再一转换方向又看见猛虎捕食野牛,成群的野山羊更是摒弃了吃草,而是在追捕几头巨鹿。这些变异动物身躯非常强大,动作凶猛,争斗场面血腥残忍。他放下千里眼,几人立刻换了一条道路,准备去城里看看情况,如果都是这样,那么的确没有必要从这里中转了,这里恐怕成了变异动物的领地了。   裴苏止没动,“你们等我一下。”他开始洒香菜种子,又拿出小铁锹和小铲子开始移栽霸王花。不用说,这又是从花坛里薅羊毛薅出来的。他没有再掩饰空间了,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当初这霸王花种子在千岩城外城都能好好长大,这里肯定也行,希望能吸收更多的变异动物和丧尸,加油,霸王花。   裴苏止种完后,朝霸王花比了个耶,看好你哟。   裴照意摇头,喊他,“别胡闹了,快点赶路。”他说完眼光不轻易的扫过徐远洲,徐远洲在看自己的弟弟,脸上有笑意,很轻松惬意的笑。似乎觉察到他的打量的目光,笑意很快收敛。   几人在日头西落的时候终于入城了,天已经黑了,他们要找寻能住宿的地方,可是这已经是破败残垣了。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处完好的门窗都还在的房子,几人简单看了一下,这里还算安全,便打算今晚睡在这里。   空气中是尘土味和血腥味,呛人,裴苏止小声咳嗽。他从空间里拿出木板和破布,擦了擦,“将就着吧,喝点水。”本来想着能来收集一下物资,但是入城发现好像想多了,算了,还是明天天亮后再好好看看。   天亮后,三人随便啃了干粮,便拿上武器,徐远洲摸出一副地图来,指着一个方向,“这里是广阳城中心,我们大概是在这个方位,从这条路出发,两个时辰能到府衙。”   一路上裴苏止还是很期待能碰上一两个变异丧尸,好让他攒点晶核的,他空间里可是有不少装备的,变异丧尸很厉害,但是相比变异动物的残暴,变异丧尸只要不是大规模带着大部分还是很好对付的。但变异丧尸没有出现,倒是有不少普通丧尸,几人现在对付这些普通丧尸就跟切西瓜一样很轻松就搞定了。   府衙已经破败的不成样了,三人进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裴苏止倒是收集了一群烂木头。徐远洲看他把什么都往空间里收,只是沉默,裴照意倒是忍不住了,“阿弟,这些烂木头就别要了吧?”   “万一以后要用呢。”他说着又看到府衙后院的一处水井,刚想走过去,徐远洲从背后扑了他,裴照意大吼一声,拿着狼牙棒朝一个丧尸扑过去。   徐远洲将裴苏止就势抱住滚到一边,随机拔出了刀,斩断了另一个从屋顶旁边树枝上跳下来的变异丧尸。裴苏止很快反应过来,从空间里掏出番茄,开始无差别的扔。很快水井正对着的房间内开始冲出来很多丧尸,将他们团团围住。哟,这些个丧尸还会声东击西搞包围。   三人起身,寻找变异丧尸的位置,没有变异丧尸指挥,这些丧尸是不会这么有技巧的。徐远洲刚刚砍死一个里有白色晶核,但看他那行动不是指挥这次团战的。起码还有一个或者两个更高级的藏在一处。院子里挤满了丧尸,粗粗一扫有一二百个,裴苏止眯起眼睛,他找不出变异丧尸来,但也不怕这些普通丧尸。   与此相比,裴照意和徐远洲已经开始砍了,裴苏止就负责扔佛手瓜和番茄,很快他们周围就空了一大片,丧尸们竟敢不敢上来了。   徐远洲停下,朝裴苏止道:“落日弓。”裴苏止在空间里扒拉一下,空地上就出现一把弓和箭筒,徐远洲上了树,裴照意和裴苏止在树下配合着。   “能找到吗?”那些丧尸又源源不断的挤过来,仿佛整个广阳的丧尸都往这边赶过来。裴苏止扔的手都酸了,不扔了,让大哥别砍了,扔佛手瓜。   他又搬出两个大木桶出来,里面是扭成一团的菟丝花,裴苏止直接将菟丝花从木桶里扯出来,然后将木桶的土倒在树下,把菟丝花绕着大树残绕,接着又搬出一个木盆来,里面是即将盛开的食人花,食人花最喜欢丧尸了。   这是裴苏止培育好久的,他无师自通的扦插嫁接了食人花和霸王花的花枝,最后就搞出一盆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效果,今天就试试吧。   丧尸们很快对这些花做出了反应,他们有些畏惧。树上的徐远洲神情肃穆镇定,拿着千里眼在丧尸群中仔细观察,变异丧尸外表会比普通丧尸腐化成都低,身体保存完好,变异成都越高智力就越高和人类就越相似,但是他也会伪装。他目光锐利,一点点的移动,发现了几个可疑丧尸,利箭出发,箭羽飞驰插入一个丧尸的头颅中,头颅破碎,丧尸们发出惊恐,又开始朝他们袭击。   徐远洲皱眉,这个不是!他手下一动,千里眼继续转动,突然看到一个丧尸半蹲,有三个丧尸包围着他,在他的攻击盲点外,就是这个!   徐远洲这回确定了,毫不犹豫的又发出一支利箭,却是朝着一个普通丧尸而去,果然下一秒那个变异丧尸动了!   徐远洲等的就是这一刻,两支利箭如子弹一般飞射到了那个变异丧尸,变异丧尸脑胀炸裂的一瞬间。这么多普通丧尸如被捅了马蜂窝一样开始没了目标,由着本能开始朝裴苏止他们攻击,然而很快被菟丝花藤蔓纠缠,与此同时裴苏止的番茄开始爆炸,爆炸声中裴照意的砍刀所向披靡。   徐远洲并没有从树下跳下来,而是继续拿着千里眼寻找,他找到了第二只高级变异丧尸,在他奔逃中利箭追上了他,将他定死了。接着丧尸军团彻底奔溃,徐远洲跳下树,也加入了砍杀丧尸中。   一个时辰后,他们在一片尸山血海中找到了五枚晶核,一枚淡粉色,三枚白色,一枚红色,还有很多丧尸开始溃逃,他们追了出去,他们就没再追了,而是原地休息。   “这里似乎没有活人了。”   徐远洲点头,“城内是变异丧尸,城外是变异动物。下一处去这里,凡楼。”凡楼就是大庸朝很有名的寺庙之一。尚行之的母亲大夫人迷信鬼神,崇尚佛道,如果来过广阳,也许凡楼能找到线索。他和那个小丧尸,还有神秘失踪的大夫,都是徐远洲要寻找的。   可惜凡楼已经被烧毁,他们到达的时候只看见了一片焚烧后的灰烬,但是如此却让徐远洲确定,尚行之来过这里。返程路上,他们又遇到一伙儿丧尸,得到了两枚白色晶核。   至于外城的变异动物,他们没有有和他们正面交锋,而是在千里眼的帮助下躲避了。虽然没得到变异动物的晶核很可惜,但还是赶路要紧。   两天之后他们回到船上,开始继续的航行,这次航行很短,三天就必须上岸了。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也高度劳累,所以回到船上先美美的吃了一顿睡了一觉,醒来后,裴苏止就迫不及待的的下海畅游了。   虽然已经是秋季,然而海水并不是很凉,裴苏止很喜欢这种感觉,他在海里犹如一条水鱼灵活而自然,变换着各种姿势。他从三岁开始学游泳,七岁开始参加青少儿组游泳比赛,每次在水里都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可惜来了这个世界之后就很少下水了,开始是爹娘不让,后来是没有机会了。   不管陆地如何变化,海洋一如既往的深邃蔚蓝又危险迷人,海洋里没有变异动物,裴苏止知道海洋有自己的独特循环净化系统,有很多丧尸和人类的尸体都在海洋中,他们都成了鱼类的食物,然而海洋却依旧安稳。   他随着船游着,在海洋里忽上忽下,见到徐远洲在甲板上,仰着身子伸手朝他打招呼。   徐远洲喊着,声音散在空中,“上来。”   裴苏止听到了,转而又潜入海底,两三分钟后再次上来,他在水下憋气能力明显上升,身体素质得到增强,也许空间的作物真的有强身健体的效果。   裴苏止上了船,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水,他并不在意,赤脚在甲板上留下一串串水滴。徐远洲侧过脸,并不看他,却指了指栏杆上放着的衣衫,“擦擦,得了风寒不好受。”   裴苏止嗯了一声,随意擦了擦,套上衣服,拿过一旁的毛巾开始擦头发,“下面的路途不好走了。”他们船上有十余人呢,只有一辆马车是靖宁王专属,也许还能载个岳大夫,其他的要靠两条腿了。   这年头到处乱糟糟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补给。吃的喝的没问题,他空间里都能装,甚至下船时候那条小舟也可以带上,可是活的东西就不好带了。   “不妨事,走得慢一点。”徐远洲知道这一路不太平,但是他必须要去王城。尚行之已经去了王城,他和大夫人深恨母亲和徐家,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但尚行之带的人多,也不如他们轻装简行,说不定他还会比他们先行到达。接下来就看官道上有没有他们的踪迹了。硬碰硬,徐远洲是没法对付的,到了王城后需要徐家和皇家还有玄甲营及王城六大家的帮助。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下了船,这一路比船上辛苦多了。下船之前有几盆花开结果了,裴苏止兑换了不少积分,积分总额已经达到三万七了。这是第一次这么多积分入账,心中十分得意,当下就买了菜种花种备着,等歇息休息砍完丧尸还有余力的时候就种下去,至于香菜苦瓜累的种子,裴苏止就是直接撒下去的,能成就成,成了他是赚的,不成也无所谓。   路上也遇到一些变异动物,虽然绕开了山区,但变异动物早已入侵城市,他们耽搁了不少时日,也得到了不少变异丧尸的晶核。还碰到了一些幸存者,过得都十分艰难。幸存者麻木的活着,不清楚哪里能得到救赎和安全,但也听说有小规模的基地可以进入。   他们走了十七八天,所有人风尘仆仆的,终于找到了一些尚行之的踪迹,也看到了更多的丧尸在赶路和行动,但这一次他们没有上前,而是选择绕开。碰到那群丧尸军团后,徐远洲明显沉默下来,马车内的岳大夫也沉默下来。靖宁王则从头到尾没醒过来,一直在昏睡着。晓桃姐和裴照意说:“我们真的能打得过那些怪物?”   他们这些人当然打不过,那只队伍前前后后约莫有五六千,碰上,一个丧尸一口也咬死他们了。徐远洲留下他们还追上前头看了,并没有找到尚行之,然而那领头的是三个变异丧尸,跟活人一样,动作灵敏不死不休的。幸亏徐远洲是拿千里眼看的,不然离近了说不定也回不来了。   他们决定不从天成关入王城了,这群丧尸的目的地就是天成关。这一绕路,原本三十多天能到的路程再次延长了。   夜晚他们找到一处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靖宁王一直在马车中沉睡,每日只吃一顿药,似乎是吊着他的命,岳大夫脸色很不好看,告诉他们。必须要停留几天,他配的药不够了,需要时间熬制,而且还缺少一味药引。   徐远洲答应了,拿出地图,地图上显示这里是三川郡,三川卫所就在离他们三十里处。那里有天然的军事设施和防御建筑,如果要找安全区,那里可以。   这一处草木旺盛,丧尸不见,但吃人的变异动物随处可见,防不胜防。一路上裴苏止发现有的变异动物连霸王花和食人花都不怕,菟丝花长得太慢了,只适合在外围防御,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在他们现在停留的房子外围种上了那些花儿,求个心理安慰吧。每夜都有四人轮流守夜,裴苏止种完花就入睡了。半夜的时候他陡然醒了过来,因为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他想动,一双手按住了他。   徐远洲靠过来,灼热体温袭来,呼吸交错间,裴苏止听到他冷静的低不可闻的声音,“勿动,有狼。”   裴苏止侧头,黑夜中看到了绿油油的眼睛,犹如森林中的萤火虫那样多,各个都闪烁着恶狠狠噬人的光,粗粗一看他几乎窒息了,这有二三十头变异狼群。要是裴大娘在这里肯定是一句,我的老天爷,这是活不成了。   一句话,要命。   那群狼在观察,在窥探,在试探,在等待时机。   屋内的人已经清醒过来,大多训练有素,然而他们的三匹马却不是那么冷静,嘶鸣吼叫中,狼群动了,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和准备的时间,一哄而上要将他们分食殆尽。   战斗开始,李六和岳大夫的一个徒弟围在马车周围,不动,其余人都开始和变异灰狼战斗,裴苏止没有再犹豫,武器库里的镢铁锹、轮转钉耙、吊钩、镰刀、铁镐,不要钱的直接购买拿出来。他们已经没有炸药,番茄和佛手瓜也如炮弹一样扔出去。这些农具对这些变异动物和丧尸有伤害加成效果,这是早就确定的了。但裴苏止一直抠门,很少买这些农具,大多都用来买种子了。   但这个时候要不计成本,因为这群狼是先驱,一旦他们没有抵抗住,恐怕这里的鲜血和气味会引得更多变异动物前来。夜晚最是难过。   也许,也许,如果有收割机或者挖土机能一下子解决这些该死的变异动物,然而他的积分不够。但没关系,可以打。   徐远洲一个侍卫受伤了,但他吃过变异晶核种出来的花,身体经过强化,这些日子在船上路上一直吃的是空间出品的粮食,身体素质高度强化,他并没有感染变异,而是能够继续战斗。二三十多条狼,见到这群人不好对付,有了打退堂鼓的趋势,但他们不会让其活着离开,这些变异狼群的晶核最是值钱。   两个时辰后月亮似乎藏到云层里了,他们死了一个人,而地上是狼群尸体,二十七个淡粉色晶核。大家也受伤严重,他们趁夜上路离开了这里,离开前放了一把火。但他们也没敢走多远,而是在二里外的一处墓地处停了下来。这应该是一位大官的坟地,还建有守夜人和家庙。这个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但他们受伤严重,必须要原地休息养精蓄锐了。   三川卫所是他们第二天才找到的,里面已经没有丧尸了,这群丧尸早就跑走了,整个卫所空荡荡的,血迹都很少。裴苏止和徐远洲走了一圈,徐远洲说这个卫所的士兵应该是自主撤离,这里并没有爆发丧尸,武器库干干净净的,他们在这里停留休整着。也是在这里,裴苏止又回收了一轮香菜和一些变异动物的种子,是一种甲虫软体变异的,还有两条变异蛇。裴苏止最厌恶这种软体动物,好在他们是被徐远洲的落日弓捕获,得到了两枚深红色的晶核。   三川卫所这里岳大夫找到了他要的东西,而靖宁王短暂的醒过来一次。当时裴苏止正在等用晶核花熬着玉米粥,突然听到马车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岳大夫和他的徒弟都不在,徐远洲已经出去狩猎,李六赶紧给他喂了黑漆漆的药丸,他喘息好久,似乎不认识人了,目光转移一圈到了裴苏止身上,然后盯着那晶核花,似乎想说什么,然后就又昏过去了。   裴苏止看着手里的晶核花,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徐远洲回来后他说了这个,徐远洲沉思片刻,“没事,不要在意。”父王昏迷沉睡太久了,意识模糊刚开始还认得出他,后来连自己是谁也忘记了。他去王城也是想尽快找到解毒方法。岳大夫的药越下越重,而父亲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在三川卫所停了五天,他们休整后继续赶路了。这回骏马已经没有了,换成人力推着马车,岳大夫不能乘坐了,也只好步行。又过了大半个月,他们终于看到王城高耸入云的城墙。   到了。十三人只剩下八人,风尘仆仆风霜满面,狼狈而萧瑟,却又刚强果决,无坚不摧。   裴苏止拿出千里眼观察王城。王城的城墙和高塔及炮台在千里眼下宛如一条长龙,在远处蜿蜒盘旋,气势雄伟。然而却不见城墙上有人烟,城墙下城门外也没有任何丧尸或者人类,或者说看不到人类,入目的只有茂盛的灌木杂草,遮天蔽日的树木,还有飞来飞去的变异鸟雀和不详的乌鸦。   而这个时候正值黄昏,荒郊野外光影斑驳,能够听到秋日的虫鸣,落叶飘散,王城中间那巨大的城门早已经被杂草灌木覆盖,阴影无处不在,犹如地狱恶鬼的血盆大口,等着将活人吞噬。   像一座死城。空旷而阴森。 第67章   阴森空旷无声如大型坟墓的王城一时间摆在众人面前,他们沉默许久。   裴苏止开口问:“我们从哪进?”那个城门看上去不像是能靠人力推得开的模样,树木虬枝庞大而丑陋,互相交错扭曲盘旋一起,更别说树上还有众多变异的鸟雀,树下更是有毒蛇走肉,随时随地能咬你一口的样子。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个不妙的猜测,王城看上去不像完好无损的模样,现在进入恐怕不合适。   “就地扎营。”城内情况未知,他们现在来的的是天成关后侧方,观察几天再说。徐远洲曾经派了三批死士回去报信,损失了十一匹骏马,但没有收到过回信。从他受到王城信息到现在已经有七个多月了,沿途一路走来几乎是满目疮痍,没有能够幸免的城池。也许有许多势力已经崛起,但他们并未寻找。   他们搭起了简易的营帐,周围已经清理干净。每日拿着千里眼到处观察,大多时候徐远洲会带着两个亲卫走很远查探,一般天黑后才回来。   裴苏止就一心一意的种田,现在天气已经转凉,算了下时日,他们走了快五十天才到,他种植的晶核花早就能收获了,现在已经达到六万三千多积分,包里的花种子和菜种子可以随时种下,这样他也就不吝啬了,在他们驻扎的地方开始挖坑挖土撒种子。在他看来只有种田才能拯救世界啦。   其他人对他和裴照意晓桃姐一路上挖挖种种的已经见怪不怪了,李六和岳大夫也来帮忙,岳大夫也研究过裴苏止拿出的种子,然而在他看来这就是普通的种子,没什么特别的,药用价值和普通的种子一样,可是种出来的粮食却是那么不同。   他在千岩城也吃过,比如玉米价值就很高,说不通。不过这世界上说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他的这位王爷病人中的毒就是其中一种。   他采集过丧尸怪物身上的血液和□□,研究过发现很多种毒素,而这位王爷身上的毒素和那些个怪物身上的毒素有些相似,然而这位王爷还是正常人。哦,不死不活偶尔五感失灵的正常人。   岳大夫就不那么执着了。他之所以跟着徐远洲一路上来,一是徐远洲威胁,家里老娘还在千岩城待着,二是王城那边有些医书医药让他垂涎,徐远洲答应过他,等入王城后大庸朝的太医院随他进出。这位王爷时日无多了,万一入城时候死掉了,不知道徐远洲的承诺还能不能奏效。   “徒儿,把药材洗一下,晒晒。”岳大夫吼着。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他们竟然不缺水,不管什么时候裴照意都能弄出几桶水来。岳大夫不深究,拿过药罐子生了火开始熬药,他的任务就是照顾这位王爷,剩下的与他无关。   岳大夫熬完了药喂给靖宁王之后,李六抓着一条野兔子回来了,烤着吃。徐远洲背着落日弓不知道去哪了,裴苏止种完他们这一片的香菜后,靠着石头进入了种植空间,琢磨着买什么,要不买挖土机?   挖土机要十五万积分。李子树苹果树需要五万积分。小麦可以买了,但现在买了没地方种,这个就暂时先放下。空间能量一直是够的,他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再多弄一点变异晶核。他们吃了烤野兔,天黑后徐远洲才回来。   徐远洲似乎经过一场战斗,衣服上有血迹,落日弓的箭羽少了一个,这种弓需要特制的箭羽,一般用完之后还要回收,徐远洲这次没有回收,说明他的对手跑掉了。   果然吃完饭,徐远洲把玩着剩余的一支箭羽,神情冷漠。利箭是专门用铁器打造的,箭头光滑尖锐,在火光中徐远洲的眼神透亮精锐,他缓缓开口道:“明日入城,找到入城口了。”   徐远洲说他碰到一个速度很快的人,那人带着箭受伤了速度依旧不停,在一处城墙外消失了,他已经在那里做了记号,明日一早去查探一番,可以做好入城的准备了。   徐远洲是不担心的,凭他外祖父徐家的势力。除非王城彻底变天,不然势力再如何变化,徐家也能有一席之地。   众人没意见,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去那个外墙之处了,找了许久在一处灌木丛中找到一个一人可以通过去的洞口,入口藏得很深,那个刺木是从洞口内伸出来的,和洞外的草木长成一起,将洞口藏得严严实实的。   徐远洲一人当先进去了,靖宁王和岳大夫和徒弟还有李六不跟着,在他们探明情况后再说。   裴苏止怕打身上的草屑,跟着徐远洲往前走,走了很久,他们才走出灌木丛,然后见到了城池住宅和道路,没有人。视野空空荡荡的,远处的群鸭扑棱着翅膀略过城墙屋顶,消失不见,荒凉而恐怖。   这里像是一座荒城,当然路面上也长满了小草,但是这道路一看就是有人经常走动的,杂草虽多却不旺盛。   房子没有倒塌,周围没有血迹,但看得出来这些房子都没有人住了。裴苏止握紧了武器,随时随地准备拿出番茄炸弹来,然而走了小半个时辰,并无人烟。在屋子里查看,一切也很长,看得出来这里没有经过骚乱,很多人似乎是拖家带口离开的,屋内细软不多。   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他们赶紧躲起来,等了小片刻,有两个白头发的凸嘴高大的人骑着马来缓缓路过。   当然,两匹马连带人被掀翻下马,那两个人惊恐又趾高气扬的喝道:“什么人?!”   徐远洲拿下了他们的腰牌,是玄甲营的。两个人被绑起来,他们躲到了房子里,开始审问。徐远洲他们并没有表明身份,而是先问了城内的情况。   这两个人一个劲的问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后来被徐远洲的两个亲随修理了一顿,之后就很热情的回答各种他们知道的问题了。   随着这两个人的叙述,徐远洲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因为王城现在情况不怎么好,各方势力倾轧的厉害,而且各自为政,一个小王城内势力有四个,成立了四城区,百姓们投奔各自的阵营,而且爆发了小股内乱,有一方势力在三个月前打开了东城门,然后引入了丧尸。   然后整个城东一区成了炼狱场,死伤无数。后来王宫的徐太后和徐家联合了北仑大将军,他们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批不死人,和城南的冲进来的丧尸打了起来,算是守住了城北几个区,所有人都退到了城北。   以王宫为界限,城南没有人住了,而且当初的敌对势力放了丧尸进来,是钱家,钱家本来都失败了,又不知道从哪吸纳一批人手,现在重新占领了城南。听说那边现在已经有人可以控制丧尸,城北戒严,大家都说恐怕两方还有一战要打。   他们是从城北来的,没有经过城南,所以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但这里的人都不见了。那两个人说这里的民众被迁移了,因为离外墙太近,城北最近活动剧烈,抓捕好多活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大家都被迁移到皇宫和皇庄及各个王府园林附近,便于管理和分配任务。   裴苏止听到这里,明白那个钱家的新帮手说不定是尚行之。这两个人是出来巡逻的,像他们这样的巡逻小队有十三个,分时辰巡逻,如果一定时间内没有到达指定点,很快就会上报。好消息是徐家还在,虽然处于弱势,但听着也有底牌。坏消息是王城还没有千岩城安全,听这两个巡逻人员说内城的人饿死了一成,内斗死了一成,后来又被放进来的丧尸弄死了一半。   行吧。哪里都一样,原本以为这里会好很多。徐远洲没有放走那两个巡逻的,而是让他们先回去,自己跟着两个巡逻的去了皇宫。裴苏止不想走,被裴照意和晓桃姐拉着回去了。   在城外他们的营地等了三天,一直提心吊胆的,岳大夫还冷笑着,说徐远洲这小子不会死了吧,连他爹也不要了,他说干脆大家各自跑路好了。被李六笑呵呵的绑了半天,后来就再也不说风凉话了。   第三天天黑的时候,徐远洲回来了,连夜带着他们入了城,之后抹黑来到了一个王府中。因为全程都黑漆漆的,只有月光照亮,所以裴苏止也没法子观察周围情况。等到了之后天亮了,裴苏止又困得要命,在香香软软的床上睡着了。   一觉睡醒,屏风外有人在说话,并且香气扑鼻的。裴苏止爬起来见到晓桃姐和大哥在等着他,徐远洲也在,见他过来,大哥道:“发什么愣,快洗洗过来吃饭。”   这些日子虽然也能吃到热饭,但是可没有这么精致可口。更别提下了船之后啃干粮的日子了,他阿弟虽然会吃,但是并不会做,他也是一样只会把食物弄熟。   裴苏止也不客气了,先满足胃口要紧。不管以后有什么,眼下还是吃的嘴里的重要。裴苏止在吃饭的时候,徐远洲并没有说话,等他们都吃完,来人把桌子收拾干净后,才开始说。   “你们暂时先住在这里,这是我母亲的别院,一些事情可以让徐伯帮你处理。”说罢一个和李叔差不多年纪大的人进来了。接着徐远洲又给他说了一下王城现在的情况,他说王城现在缺粮缺水缺人缺武器缺兵器。   并且告诉他们尚行之的确在城内,城外西北那一带有许多变异丧尸在聚集,王城这边有一批人正准备撤离。还有王城这边情况太复杂了,徐议政病了,现在事情有徐远洲舅舅和徐太后在撑着。外界还不知道徐议政生病不能主事,徐太后承担许多,她和小皇帝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   徐远洲一出现,最激动的是徐太后和徐议政,徐远洲的母亲却是担心,不赞同徐远洲陷入这团泥沼里。又见到半死不活的靖宁王更是没好气,但她也不会不让儿子给靖宁王治病,所以今天已经入皇宫去找徐太后。   徐太后是她的姑母,很疼她,也很疼徐远洲,她带着徐远洲回徐家的时候父亲是很神奇的,然而徐太后支持她,徐远洲也经常被接入皇宫,她在王城的待遇水涨船高,依旧恣意。   当初她和靖宁王送走徐远洲,得罪了她爹徐议政,姑母也是很生她的气,不再理她,那两年她过得很低调,也受了不少非议。   但事到如今,徐太后一得知徐远洲回来,迫不及待要求他入宫。徐家现在急需要人支撑着。对于靖宁王的病情她已经召集了还剩下的太医进行会诊。   昨晚一到,靖宁王就被送入王宫了,徐远洲说待会儿他也要去,这处别院,他们几个可以随意进出,但是外面最好不要去,很危险。   他们说话期间,很多人在外面等着,偶尔那个徐叔还会进来在徐远洲耳边低声说话,看样子徐远洲真的很忙。   最后,徐远洲流露出想让裴苏止这些人跟着一起撤离的意思来。   “啊,刚来就要走?”裴苏止很不情愿,他还准备大干一场,像个主角一样对抗着反派呢。再说他的种子还没种下去呢。当初徐远洲派人送信回王城,他曾经给过一两包种子,现在徐远洲说和他祖父见过了,徐家已经种下去了那些种子,也取得了一些效果。   裴照意也觉得不应该就这样离开,不然他们来一场的目的是什么。他看着自己弟弟,裴苏止道:“先等等,先弄到一批变异晶核再说。”   他这样说,徐远洲只是笑了笑,说,“你等我一会儿。”接着出去很快回来拿出一小木盒,木盒一打开全是晶核,各色的都有,足足有三十多颗。   裴苏止目光带着疑惑,徐远洲把木盒推到他面前,“拿着。玉米种子和番茄种子给我几包。你和大哥,”他看了一眼裴照意,“你们跟着一起退出王城。”王城已经不安全了。这是徐家收集来的。   “是城东那里来的?”   徐远洲颔首。“徐家用这个制造了另一些怪物。”他皱眉,很是厌恶的模样。原来城东那边引入丧尸的时候,普通丧尸士兵可以打败,但是变异丧尸打起来很困难,他们损失了很多士兵,玄甲营的精兵吗损失不少,扑杀了变异丧尸得到了这些。   经过太医院曹太医的研究,决定把这些晶核入药,也不知道他怎么配比操作的弄成了什么大力丸,给了士兵服用。士兵服用后,身体素质增强,有丧尸的特性了,不怕疼受伤了也能如常,但是他们没有丧尸的暴虐和感染性,于是阻止了一批敢死队,和城北那群变异丧尸对上了,阻止了他们。   这还真能吃?但是副作用也很明显。那些吃了大力丸的士兵们开始不吃不喝,一个月后很快就死亡了,所以没人敢再吃了。   “我不走。”裴苏止道,“暂时不走。”他想把这些晶核赶紧种出来,看着徐远洲的眼睛,又拿出了几包种子,“皇庄应该可以种植的。”估计对变异丧尸还有点作用吧,王城内变异动物好像不多。   徐远洲说完很快就离开了,离开之前让裴苏止再好好考虑一下。考虑什么啊,赶紧种花啊。岳大夫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他徒弟在。   裴苏止问徐叔能不能找块地给他,徐叔很快带他到了花园,在花园里还碰到了徐远洲他娘徐婉。   裴苏止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徐叔喊了声小姐,徐婉请他喝茶,询问徐远洲在盐岛失踪又到千岩城的事情后反应过来了。按理说徐婉有徐远洲这么大的儿子,年纪应该不到四十岁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裴苏止见她第一眼,感觉比自己姐姐裴芝兰还年轻一点,容貌明艳侬丽,气质冷疏淡然,要是和徐远洲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是母子。感觉和靖宁王更是两个辈分的人了。这一家三口都不太相似。   徐婉可能看出来裴苏止有些紧张,但她并不在意,仍旧冷淡礼貌的询问。不过她询问的都是有关徐远洲的事情,看得出来这位母亲很关心自己的孩子,其余的她并不多问也不关心。   比如裴苏止含糊其辞的粮食种子还有千岩城各方面的困难及靖宁王的病情,徐婉都不太关心,神情淡淡的,只有听说徐远洲受伤她才流露出一丝心疼来。   裴苏止把能说的都说了,徐婉道:“多亏你和你父亲救了远洲。远洲来信说你们帮了他很多。你是个好孩子,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远洲他多有顾及不到的事,你和李叔说就行。”儿子为了她和靖宁王再次搅进了王城这个是非地,徐婉觉得对不住儿子,但她知道儿子已经大了并不是她能左右的了了。   她自己是个累赘,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不能随意离开的了。当初她写信让儿子过来,是因为王城还能控制住,外面早已经变天,而王城依旧繁荣,徐家有余力控制住。   谁知道刚送出信件不久,王城就变天了,各家势力轮番作乱,小皇帝被人唆使给父亲徐议政下了毒,徐议政倒下去,徐家群龙无首。   她的两个哥哥都是废物,只会内斗夺权,想赶紧把父亲的势力接手,可是能力不足,导致徐家露出破绽来,引得豺狼侵吞。   最后还是姑母联合她这个明面上的靖宁王王妃站出来,她捏着鼻子重新启动了靖宁王留下的势力,配合着姑母控制住了小皇帝,又把父亲中毒的消息压下去,收拢了徐家势力。   姑母在曹太医的帮助下拿出大力丸,给了其他势力希望,从而暂时稳住了局面。不然父亲一倒下,其他势力能把他们徐家连皮带肉一起吞下肚。   姑母左右支撑,已经是强弩之弓了,远洲一来,姑母的心思又活络了。本来都说着要和他们一起撤离,凭借徐家的势力撤离王城,前往岱山岛。那是历代皇室的私人岛屿,上面有军事驻地和防御设施堡垒炮台都很齐全。   这是皇室的退路,先帝临死前只告诉了姑母,小皇帝是过继来的,姑母根本没告诉他有这一条后路,这条路也只有两个宗室老王爷知道,但他们死了。岱山岛独立,能够自给自足。   曹太医也说过,这群怪物不死不活,只要他没有感染到活人,等了二三十年也会灭亡的。而且还有变异动物,这群怪物和活人都是大型变异动物的口粮。虽然变异丧尸有了一些神智和聪明,但短时间内他们仍然是无法自给自足,只想着毁灭。   徐远洲一来,姑母还是决定死守王城,而徐婉也不想撤离了,因为她听说大夫人和尚行之也出现了。她心里冷笑,想到靖宁王的毒,报应。大夫人恨她入骨,她也厌恶这个女人,开始是因为靖宁王,后面就不是单纯的嫉妒和恨了,而是多次伤害远洲,不死不休。这个女人阴魂不散,咄咄逼人,她想让她彻底消失。   天成关驻守的大军已经奉命回援并且沿路收集了官府粮仓,这批粮食一到,姑母就会打开地宫,拿出先帝储藏的一批火药,彻底清理城北,将他们彻底消灭掉。   徐婉起身,得知裴苏止要种花,最后离开时候吩咐徐叔把整个花园右边的花全部铲除,又给他找来两个人听他使唤,让他随意种花。   裴苏止第二天才知道,他去花园后看到空落落的夹杂着碎花枯叶的土地,看着两个人提着水和花肥,听着徐叔问他还需要什么的时候,有点无语凝噎,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后来他也不想了,把霸王花和食人花种了下去,又搭起了佛手瓜架子,又把种在花盆的晶核移出来,放在土里,接着购买土地营养液,施肥,先攒积分吧。   徐远洲这边,靖宁王和岳大夫都入了王宫,曹太医带着太医院还剩下的四个太医查看检查研究半天,曹太医脸色不太好,回到自己家翻了半天笔记,第二天过来又在太医院书房里和几个太医嘀嘀咕咕的,给靖宁王喂了很多药,又扎针,还放了血,最后确认靖宁王种的是尸注一毒。   尸注没那么厉害的,可是这里面又混入了一种胎素。这个胎素是七八个月的被生下来的死婴,经过某种特殊处理后提取出来的邪恶物质。曹太医说他的师祖就得到过这样一个死婴。   后来师祖死了,这个死婴被他师叔祖拿走了,他师叔祖是个用毒高手,爱做稀奇古怪的实验,经常用活人下毒又治好,后来把自己老婆儿子给毒死了,再也没救过来,然后就疯了,就一直想复活自己老婆儿子,最后就消失了,不知道是死是活,他听了徐远洲描述那个给靖宁和靖宁王世子看病的人,怀疑就是他那疯疯癫癫的师叔祖。   曹太医说这些都是从他师父留下的笔记里猜测出来的,他师父不是太医,他早年跟着师父学医,后来才入了太医院,入太医院前,师父已经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六十岁左右,按照年龄来说如果下毒的真是他的师叔祖,那师叔年纪应该一百多了。徐远洲也不能确定,李叔没有跟过来,当时他的描述那个大夫只有五十多岁,对不上。   反正这群太医大夫说了半天,就一个意思,说这尸注可以解,但是胎素无解。尸注解了之后靖宁王五感会恢复,然而靖宁王还是活不长,顶多再多活一两年,死的时候会很痛苦。他现在的症状和吃了大力丸的士兵后期的症状一个样,但是他没有那种痛苦。   徐远洲沉默片刻,还是要求解尸注。他了解父亲,父亲就算是死,也愿意清醒的死。   曹太医听说世子妃生下的那个小丧尸,心里大概确认那个大夫应该是就他的师叔祖,活了一百多岁的怪物。就是不知道这是师叔祖要做什么实验,在师父留下的笔记中,这个师叔祖老婆孩子被他毒死之后,就更加没人性了,一心一意只想复活自己老婆孩子,半夜去挖坟挖尸体做实验,吃人肉他也能干得出来。他师父恨他又怕他还想杀他,后来这个师叔祖消失了,师父也松了一口气。   随后靖宁王就在皇宫里治病休养。徐远洲回来一趟和裴苏止说了情况。医学狂人制造的丧尸病毒?听着也很奇怪,他越发肯定自己说不定他就是穿书了,哈哈。   而且这里面那个曹太医说王城有很多人对丧尸病毒免疫,就算被咬了也不会感染,他做了一本医案,拿着徐远洲带回来的王大夫和岳大夫的医案笔记对照着,大致能肯定,丧尸在变异变强,活人也在变强。   那些变异晶核很有用处,并且他们得知能够栽种,已经开始种了,之后果实花骨朵入药入食,很多人都得到了增强。   裴苏止琢磨着积分,于是狠狠心买了两包玉米种子,希望能缓解王城的饥荒,他把之前买的种子和玉米种子都给了徐远洲。这些种子有的王城有,已经种子过了,有的没有,但关于神奇种子他们听说过,不懂的也没关系,负责解释部分还有操作部分,李六和两个亲随能够负责。   裴苏止完全不用出面的。他也不想露面,几万积分没了,他迫切需要更多的变异晶核,好在徐远洲又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批给他补充过来了。   这批晶核都是红色的,种下去三四天就能够开花,过两日就能结果,裴苏止很快又攒够了几万积分。   后来他还和徐远洲说希望再能来一批变异丧尸的晶核,很快又被送了七十多颗,但大多是淡粉色的,从这些变异丧尸晶核也能看出来,城内那一批变异丧尸是越来越多了。   徐远洲说这是那个小丧尸的能力得到增强了,他们必须赶紧行动,在他未长成的时候将他斩杀,于是他们开始诱杀各种丧尸,主动出击。裴苏止趁着这个机会买了第四层的水果种子,潜意识告诉他,这个肯定大有用处。   他买了最便宜的李子树,把积分全部消耗光了,就连能量也减少很多,不过他现在不缺玉石,说一声,徐叔就给他找来很多。   李子树的使用说明很简单,“本李子种子由不吃香菜会死星人独家提供,仅有五颗,生长周期快,营养价值高,有延年益寿之效。切记,此品种为独家培育,熟透食用。未成熟采摘,后果自负。”   他要看看是什么后果自负!   等岳大夫回来说靖宁王醒了,能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冬天来了,变异丧尸行动有些缓慢了,城北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两方相安无事。偶尔有些小摩擦,打了好几场,城外的丧尸似乎聚集了,两方面都在等着援军到来,整个王城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别院本来没几个人,整天都很安静。裴苏止和徐婉交谈后,再也没有见过徐婉,徐远洲也没见过几次。问了徐叔,徐叔委婉的说他们都在王宫。   裴苏止哦了一声,整个别院静悄悄的,他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晓桃和裴照意还陪着他,李六还在这,他们三进入了巡逻队。   裴照意和晓桃姐也加入了巡逻队,回来告诉裴苏止说城南大门打开了,出去了一批约有五百人的车队,他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又过几天,裴照意说千里眼和斥候观察到有大批军马从天成关关口往这边赶来。然后那天夜里他们都没回来。裴苏止很焦急,徐叔也很焦急,说派人去打听消息。到天亮的时候,徐远洲突然出现,带他入了王宫,说是城内丧尸暴动,发动了攻击。在大军到来的同时,另一方沉不住气了。先动手了!   天灰蒙蒙的,有雾气,“我大哥他们呢?”裴苏止上了马,着急发问。徐远洲还没回答,远处传来马蹄声,是晓桃和裴照意回来了,他们大喊着,“外面有丧尸军团和变异动物组成的来了!”   说话间,裴苏止似乎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丧尸的吼叫声,充满着饥渴和嗜血!   难道要决战了?! 第68章   暮色四合,天又黑了,远处传来的鼓声是进攻的号角,天边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快,躲起来!”   “列阵,集合!”   “到鼓楼去!”   “弓箭手和火铳手准备!”随着这一声声指令,命运显示出他独特残忍来。仿佛一下子就变天了,往日的平静被打破,血腥和恐怖一面暴露出来,丧尸的凶悍和死亡尽在眼前,他们不能再掩耳盗铃的装作看不见听不见了。   到处都成了战场,活人尽可能的躲藏厮杀哭号哀戚奔逃,更多的是厮杀,但在丧尸们的追赶下只是无谓的挣扎。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成群成片的乌鸦遮天蔽日,挡住了皇宫的视线,高耸巍峨的宫墙挡得住丧尸,却挡不住变异的鸟雀,他们从天空中飞驰过来,凶狠的追逐撕咬每一个活人。你关紧门窗躲入地宫才能得到一丁点的安息和宁静。   裴苏止当然没有进地宫,而是在外砍变异动物。王宫院墙太高了,花园里虽然移栽了他种的花,可是这些个院墙底下都是极好的青砖瓦石,切合的严严实实的,根本没有菟丝花生长的机会,所以现在这些变异鸟雀格外嚣张。   晓桃姐带着宫内的一群勇敢的侍女们也在拿着佛手瓜往上砸,更多的侍卫也冲上站上墙头,迎着鸟雀砍杀围剿。好好的皇宫成了菜市场,脏污又血腥。   这一夜大家都没合眼,直到天亮后鸟雀被扑杀的差不多,暂时可以歇着一会儿,但没多久皇宫内城城墙再次遭受到了撞击,这回是变异丧尸带领着普通丧尸。虽然城墙坚固,一时间不会被冲破,然而更多的是惶恐不安的活人。皇宫各处都有了火光,军士们在皇宫外厮杀,丧尸不吃不喝,他们却不行,一时间难免被动起来。   裴苏止靠坐在门内,喝着水,喘息着,他想该怎么办。这太难了,这比在千岩城和盐岛的时候难多了,盐岛还有好几个缓冲,而这里火药,种子作物,花,火铳,还有玄甲营的超级武器库里的战争战车,什么的都用上了,也堪堪平手。或者给他们时间也能击退那些怪物,可是那些怪物日也不休的,活人可没那么大的精力,熬也熬死了。   尚行之一直没有出现过,而那个小丧尸出现过一次,裴苏止见了他已经有一米高了,全身上下没有肉,是一个会活动的骷髅头,像个可爱的骷髅娃娃,只要他一发出声音,那群丧尸就会狂暴,攻势更迅猛严酷。想要杀掉小丧尸,但他离弓箭手的射程太远,徐远洲用落日弓瞄准过几次,仍旧它的速度躲过去,再后来这个小丧尸就只在后方出现了。   “停了,都来吃饭!”宫内开始发干粮和微凉的米汤,其中都加了少量的晶核花粉。裴苏止吃着饭,突然感觉有雨滴下落,一抬头天色早已经变幻,乌鸦散去,乌云袭来。不一会儿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天似乎被破了窟窿,洪涝倾泻而下。   暴雨中,城外的丧尸军团不知道什么退散了。徐远洲一身袍襟,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暴雨如注中,他卷起衣袖挽着长弓,手指骨节嶙峋又好看有力,眼睛半眯着,神态认真,接着似乎搜寻到什么,弯弓,松弦,箭如飞梭。   丧尸群中一个坐在大丧尸肩膀上的小丧尸陡然觉察到什么,忽而回头,发出一阵尖利如狼嚎的声音,接着他一个倒栽葱滑下去。一支箭从远处飞来,射中了大丧尸。丧尸们再次拥挤嚎叫起来,小丧尸又嚎叫一声,丧尸们飞快退散。   徐远洲知道这次又让它逃了,也没气馁。他从背后的箭筒里拿出千里眼,继续查看着丧尸们撤退,蹙眉思索,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人撑着伞抬头看着他的方向。   尚行之,终于出现了。   尚行之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又看着狼狈回来的小丧尸,压下了不详的思绪。他被推着来到王城,母亲要他杀了王城所有人,然后成为大庸朝的新主宰。尚行之知道这是妄想,但又不想让母亲失望。她这一生纠缠在泥沼中,靠恨意和两个儿子活着。从明媒正娶的王妃变成妾室,是她最大的耻辱。终其一生,她恨死了父亲,恨死了徐家。徐家仗势欺人,将她踩在泥里,而靖宁王更是刽子手,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世子之位本来就是他的,但最后却要靠着施舍得来,尚行之也想放手,可是他也无法忍受了。   在野人岛上,他碰到一个大夫,说能让他得到一个孩子,他开始并不信,然而母亲来信说父亲偷偷去盐岛看徐远洲,又有废他世子之位的心思,他百般恼怒之下回了家,并且带回了那个大夫。   果然那个大夫给了他希望,妻子怀孕了,却又在他的疏忽下,让妻子感染了那种病毒,生下来一个小怪物。其实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是被算计了,可是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当然要走下去。   现在他要终结这一切,徐远洲,徐婉,徐议政,靖宁王,徐太后及王宫内的所有人都要死!他心爱的阿弟已经死了,母亲大受打击,千辛万苦找回了妹妹,可是妹妹却变成丧尸了,不过没关系,他的小景儿会让妹妹得到力量得到甚至找回记忆的。他回到了他们的家,母亲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见到他身后的小丧尸露出了厌恶的一面,对他说:“朝晖又撸来许多人,让景儿去处理一下。”   小丧尸充耳不闻,一点反应也没有,大夫人不敢上前。尚行之上前捏住小丧尸露出骨头的手,并且摸了摸他的眼眶,小丧尸不耐烦的发出吱吱的声音。   尚行之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去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有个巨大的棺木,里面躺着世子夫人。世子夫人身体微微肿胀,腹腔内内脏都没有了,但因为穿着华丽的衣服,面容栩栩如生,乍一看仿佛只是睡着模样。小丧尸想跳进去,尚行之制止了,只让他趴在棺木上。很快的,小丧尸趴在棺木上不动了。尚行之离开房间并且关上了门,回到母亲这里,和大夫人说起了这几日的战果。他们是杀了很多人,也围了宫墙,踏入了城南一带,然而也遭受到了抵抗。徐远洲入城是他始料未及的,更别提他还带着那些该死的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佛手瓜和番茄,还有那些花,对这些丧尸军团有很大的克制作用。景儿虽然能控制住丧尸,却对那些感染变异了动物没办法,那些动物首选是活人入食,没了活人,死人也不会放过的。他们开始的时候也被那群变异狼群弄得狼狈不堪。   大夫人对这一切厌恶又无可奈何。这个小怪物只认那死人,对尚行之也是爱答不理的。对于于他们这群把他制造出来的人想杀就杀,有两次差点掏出她的心脏,最后大夫人不敢单独面对他,只有尚行之能让他不动杀机,但也根本控制不了他,小怪物做事全凭本能。   大夫人知道徐远洲带着靖宁王入了城,狠狠地说:“这人命大。”不过这回她拼了命也要让这群人都死在这里,他们一路上王城,身后就源源不断的跟着许多丧尸,小怪物的确很有本事,也不知道怎么能驱使那么多丧尸的。   大夫人还在路上找过那个给儿子看病的大夫,那个该死的老道人,说能给她一个孙子,结果却是这样的。大夫人找到他肯定要他命,但儿子说派了很多人去找并没有找到。大夫人冷笑着,“怕不是死了,靖宁王送他时候,我也去了,我在他随行包裹中下了毒。”她是想杀人灭口的,她趁这大夫和靖宁王交谈的时候做了些手脚。当初她恨不得杀了靖宁王,却因为丧尸爆发儿子一时间无法控制住千岩城,需要靖宁王在前面挡着,现在她很后悔,这一切都为徐远洲做了嫁衣。   大夫人恨毒了这些人,小怪物不去处理那些人,她自己亲自去,她抓了几个变异丧尸,把他们放进了关押活人的地牢中,很快那些人就呼天抢地的惨叫起来。大夫人想进去,看见女儿过来了,女儿面容清灰,身上传来止不住的腐败之气,然而她一向爱美穿得鲜艳无比。   大夫人见女儿嘴唇上有血迹,知道她肯定才进食,便问女儿,“胃口还好吗?里面还有新鲜的。”她把女儿推进去了,半个时辰后,女儿出来衣服也撕破了,但青灰色腐烂的面容上有了血色,显然很满意,她欢快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大夫人心下酸涩,女儿感染后虽然能保持神智,但也不能说话了。她抱住女儿,露出慈爱的表情“我一定会治好你的。”那个该死的大夫还不能死,一定要找到他!   大夫人命人呈上来这几次的战报。尚行之离开千岩城的时候带走了许多人,千岩城大族也跟过来许多人,但这途中有很多人都死了,也有很多人被小怪物感染成了变异丧尸,大夫人能用的人变少了,但不要紧,很快她就能赢下王城,把皇宫一把火烧光,让那些大臣们给她低眉垂眼的做事。   尚行之很快过来,“娘,明早大军便到了,我们要撤离这里,围堵他们。”围堵大军,并且尽可能的感染转化他们,一旦他们和徐远洲还有玄甲营将士汇合,他们的盘算可能就要落空了。必须要阻止他们,将他们挡在城外,这事要瞒住,不然会背腹受敌。   ……   “咦,雨停了?”   “丧尸怎么没了?”   雨停后,空气中有雨水的清新味道,丧尸有一天不来进攻了,他们得到了喘息时间。大家都放松下来,赶紧睡了一觉,六七个时辰的安宁,徐远洲回了皇宫,带回来了最新消息,援军最迟今夜到达,并且在外挖好了壕沟,最后一批火油也已经抬出来了。   徐远洲匆匆见了徐婉一面,得知尚行之那边说可以谈和,只要他们交出靖宁王和徐婉还有徐议政,并且小皇帝禅位给尚行之,便不屠城。   徐太后对于这个要求,只说了四个字痴心妄想。   原来最后尚行之才出现在战场,是谈判的,他想干什么?徐远洲匆匆去见了太后,一个时辰后才能太后那里出来。他又去见了靖宁王,靖宁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对他说可以见大夫人和尚行之。   徐远洲不置可否,眼睛熬得通红,现在只想见一见裴苏止,然后睡一觉,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小皇帝惨兮兮的躲在大殿中,还能动弹的朝臣们炒成一团,都说不要死守了,赶紧逃。他们不想变成那种不死不活的怪物,互相埋怨着当初没有出逃,而是选择死守这里。   然而一声尖叫又打破了平静。   “变异动物又来了!”   众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战斗!   吵也无用,还是要战!   裴苏止这回没打了,而是回到别院,他想起花园内种下的晶核花该收获了。当初走的匆忙,他要出王宫,裴照意过来跟着他一起,也知道那些晶核花很贵重,这关系到积分。两人没敢耽搁片刻,骑着马全部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策马奔腾。   城区这一片有伤亡,有血腥味,有碎石,两人骑马冲入别院,别院有火光,人员早就撤离,他们直入花园。万幸,花园一切安好。裴苏止取了花,一转身看到了先前种下的李子树,已经高高的,一米多高,开了花有了花骨朵,他二话没说把树连根挖出扔进了空间。空间出品的东西都可以进空间。   两人再赶上皇宫的路上听到狼嚎虎啸,他们一惊,更是扬鞭加快速度。王宫内已经没有滚油了,麻油也没多少了,全部用来放火,做火器火箭的用上了战场。   “那是什么?”裴照意双瞳紧缩,竟然停下了马,指着远方,他们看见数列军马如海浪一般席卷过来,马蹄声爆裂响动。裴苏止动容,刹那间意识到了这是从天成关口过来的军马!   然而没等他骑马冲过去,就看到军马右侧又重来一批同样装束的却是不同面容和气魄的——丧尸!   两方撞在一起,加入了激烈的战斗。裴照意反应过来,“快,快去找人!”他们俩不再犹豫,立刻进宫报信,谁也没想到战斗不在城北进行而是直接在城南中心开战了!丧尸一方竟然还提前插入了前来的援军中,并且成功劫掠了他们一批人马!   裴苏止和裴照意还未冲入皇宫,众人已经得知消息,关闭了宫门,并且派出人马加入了战斗。在外围攻的玄甲营和民兵们也都纷纷回援,战争在宫门口再次打响了。裴苏止和大哥两人在其中战斗着,喘息着。   “弟,躲着点。”   “这,来这,大哥。”   两人躲在一处毁坏了战车下,有两个断了腿没了下半身的丧尸还在扑棱着,裴苏止结果了他们,躲在战车下苟延残喘着歇一会儿,“大哥,这么打下去,丧尸那边是越来越多,咱这人是越来越少。”   唉,这不对等啊。虽然这群大部分是普通丧尸没智力,但架不住他们多啊不会死不会累的还会传染感染活人,裴苏止空间里已经没有番茄和佛手瓜了,现在全靠冷兵器打,满脸脏污的臭烘烘的,他闻着这烧焦的味道就作呕。正说着天上的乌鸦秃鹫又飞来了。   裴照意呸了两口,搓搓手又杀了出去。裴苏止也出来杀,偶尔看到晶核还要回收。只要不遇到强大的变异丧尸,他能够保住自己的命,而且他就算被普通丧尸咬了也不会感染,身体似乎也得到了某种改变。   饥饿,寒冷,恐惧,死亡如影随形,绝望和末路已经迫在眉睫。   天黑,宫门内开出一条小缝,战鼓轰鸣,紧接着火把亮起,又冲出来一大批人马。战鼓和号角声接连三声响起,这是撤退信号。援军也收到了,他们纷纷往宫门靠拢,留下一百多人断后,宫门上落下石头,等活人们入宫,石头落下稍微阻挡了丧尸的步伐,裴照意和裴苏止跟着大部队冲入宫门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宫门再次禁闭。幸存者感慨着,又活过了一天!   宫门上高楼飞过来一支利箭,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尚行之想和他们谈一谈,来个家庭聚会,亲人见面叙叙旧。尚行之要叙旧,他们这边想要得一点喘息时间,这回尚行之也没有提出要他们交出什么徐议政徐婉之类的,所以徐太后同意了,徐远洲也同意了。   尚行之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弄死他们,回援的天成关的人马损失惨重,两万人马最后只剩下六千入宫了,而且粮食也丢了。加上宫内的三千人和皇庄王府宅子之类的一共还剩两万人马,这些人每日吃喝都成问题了。   尚行之这个时候选择要谈,说明他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游刃有余,那边肯定也出了问题。不管怎么样,这两万人是可以冲出去的,徐远洲准备做两手准备,最后能在谈一谈那日把那个小丧尸斩首,这样丧尸就无法被控制住,各自为政。就算还有很强大的变异丧尸,但他们只能控制,不能将普通丧尸转化为有神智能够听懂命令的战争机器。   这样他们便能毫不费力的将他们一网打尽。   谈判那日,小丧尸没有出现,但尚行之和大夫人却出现了。靖宁王和徐婉也出现了。徐太后露面,小皇帝却没有露面。   谈判地点在中间,一处高地大坑上,远方的房屋正在燃烧着,浓烟弥漫,烟灰被风吹着飘扬。裴苏止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是偷偷跟来的,在后排的士兵们里站着,拿着千里眼看着。   看了一会儿,他放下千里眼,跟着他大哥和晓桃姐说,“待会儿,咱们跟着那边那戴帽子的人,他一动,咱们就往外冲。”这场谈判是最后一搏,也是最后一战。败了各自逃跑去流浪,胜利了,就继续在王城待着种田种树种花的。宫里和徐家及其他有势力的人都拿出了最后的家底,金银财宝不需要,他们拿出了家里能做武器能打仗的人,输了就逃呗。徐太后说了最后退路岱山岛,大家也都吃了定心丸。   不过还是赢了好,赢了杀了这个能控制丧尸的人,再无后顾之忧了。   前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后方人马都开始动起来了,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许多人已经收拾行囊了。当然有更多的人为了这最后一战在做准备。   裴苏止查看自己攒的晶核,已经有一百多枚了,可惜现在没时间种下去。晶核果子昨夜全部被他拍卖完了,积分到达了十一万。裴苏止琢磨着该买武器,看着武器库的挖土机很心动。接着他又看到被他扔进空间的李子树,还在生长,李子树已经结果了。咦,这个在空间里也能生长?   果子青涩有拇指那般大小,裴苏止看了看摘下,捏在手里也没什么反应,便也不去管它了。裴照意和晓桃轮流拿着千里眼看看,突然呼吸急促起来捅了捅裴苏止。   裴苏止接过千里眼,看到大夫人似乎指着徐婉说了什么,两人之间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徐婉一脸嘲讽,大夫人神色激动,接着大夫人转身要走。尚行之说了什么,大夫人突然转身掏出火铳,朝徐婉射去。   徐远洲扔出盾牌,接着就是轮椅上坐着的靖宁王倒地,血流一地。   靖宁王挡住了那一枪,徐远洲大怒,刀光剑影中悍然出手。尚行之赶紧去抱住自己的母亲,接着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像一阵风一样直奔徐远洲而去。徐婉大吼一声,然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耳边传来哄哄的号角和鼓声,局面乱起来了。尚行之身后的丧尸动了,他们不远处的士兵们也动了,双方交战,武器和石头及箭羽飞驰。狼烟四起,活人和丧尸再次混斗在一起,不分你我,争个你死我活。   裴苏止和裴照意拿出了最大的本事,也是用尽全力。边打边逃,那边退了又边打边追,反正到最后都已经麻木了,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杀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苏止发现自己的手抬不起来了,累的他脚也迈不动了。晓桃姐也好不哪里去,咬牙切掉了一个人的头颅,扔下来卷刀,拿出了斧头来。裴苏止见了想说一句晓桃姐威武,但瞳孔一缩,只吼出:“让开!”   他朝晓桃姐身后的一个丧尸砍去,晓桃姐蹲下,裴苏止手中的刀落地,而那个丧尸并未死掉,晓桃姐补了一榔头,他的脑浆崩裂了。随后有两个丧尸朝裴苏止这边冲过来,抓住了他的腿,裴苏止扑棱着,手中的刀没了,奋力一抓,手里出现了空间中的李子树,他不管不顾的拿着李子树开始猛砸,接着李子纷纷坠落。然后裴苏止眼前一黑,李子树掉落的果子像地雷一样踩中就炸了。   这威力让裴苏止吐了几口血,感觉内脏快被炸毁了,而踩中了丧尸更是炸伤了天,血肉横飞的。好家伙。不成熟的李子果然够厉害。   裴苏止get到了这个玩法,赶紧把李子树放进空间,又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李子果子,并且将他们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然后纷纷往丧尸多的地方扔。这个东西好,扔进去不会有问题,不会爆炸也不会散发气味,但是只要你踩到,就能让你上天。这个对活人和死人的效果一样,裴苏止暂时不敢往活人那里扔。晓桃姐过来扶着他,裴苏止被李子也炸出了伤,把作用断断续续给晓桃姐说了,晓桃姐眼睛亮起来了,找到裴照意,拿了十几个果子。   裴照意拿着果子也找了许多人,裴苏止在战场上寻找着徐远洲的身影,但是并没有发现他,至少断断续续的扔李子。这棵李子树上接了有一百多个李子,这一百多个地雷扔下去对战场的局势并无多大变化,但至少裴苏止裴照意这边的压力小了很多,不用再靠蛮力硬拼了。   裴苏止从容许多,包扎了伤口,拿着千里眼在战场中寻找着,看到远处一道黑影在丧尸群中像一阵风似的游荡着,他所到之处的丧尸格外凶猛厉害。裴苏止已经有预感了,这道黑影就是那个小丧尸!   这速度正常人绝对追不上。不能让他逃走!裴苏止当即有了想法,拿着千里眼一直追寻着他的身影,还逐步往那边去。他的追逐很快失败,刚炸飞来到他跟前的丧尸,再拿起千里眼的观察的时候,那黑夜已经消失不见了。裴苏止拿着千里眼左看右看的看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   他只好叹气,一个丧尸过来了,裴苏止拿刀砍死,又拿着李子找寻凑在一起的丧尸,见到不远处的右侧放四五个变异丧尸在围堵一人,他赶紧要扔李子,结果一瞧那是徐远洲。行了,这不能扔了,裴苏止喊过一边挖晶核的大哥,指着那个方向,“徐远洲在那里!”   两人挤过去,徐远洲已经干掉那些丧尸了,他见到裴苏止,目光在他身上快速扫了几下,蹙眉问,“你受伤了?”   “小伤,找到了好东西,给你。”裴苏止简单说了李子的用途,给了他七八个。徐远洲接过,看了一眼裴苏止关切的目光,心下滚烫慰帖,转而道:“尚行之跑了,我须得抓住他。”   裴苏止千里眼看来看去的,最后道:“他们说不定早跑了。”反正他是没看见。徐远洲却道:“不会,大夫人尸体还在,他不会走的。”尚行之此刻怕是已经疯狂,恨他入骨,他一箭亲手死了大夫人。他绝不会就此罢休,也不会撤离。   抬眸看去,这里的战场像海潮一样蔓延,入目是炼狱,没有活路和退路,只有厮杀。再有就是黑压压一望无际的变异鸟雀们再次加入了战争中。徐远洲擦了擦刀背上的脏污,冲裴苏止他们几个道:“跟着我。”朝着最多的丧尸群杀去。   他们选择会谈的地方很空阔,房屋没有多少,然而战火已经全部蔓延。天已经近黄昏,到处都是死人,但更多的人开始撤退奔逃。几人停下,裴苏止拿出水壶来,各人传递分着喝水休息。徐远洲攀上了一处倒塌的屋顶,拿着千里眼在人群丧尸群中寻找着尚行之和小丧尸。昏暗的视野中狼烟起,视线已经很难看清楚了。   裴苏止腹中饥饿,现在几人双手血腥,全身脏污,吃饭是可以吃下去,但时不时的有丧尸来捣乱,烦不胜烦,到处是火光和哀嚎,裴苏止也懒得在挖晶核了,他很想躺下休息。   “皇宫走水了。”晓桃姐喃喃道。这一战皇宫都被毁的差不多了,徐远洲下了屋顶,裴苏止问“找到了?”   徐远洲摇头,“可能要到深夜了。”深夜尚行之才不会躲起来,徐远洲让人带着大夫人的尸体藏起来了,现在决定去那个地方守株待兔。在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一道黑影朝他们袭来,一下子就抓住了晓桃姐,晓桃姐喊叫一声。裴照意下意识抓住了那个小丧尸的胳膊,然而浑身一颤,似乎有电击一样被震得松动了,晓桃姐就被带着奔跑,像还未升起的风筝一样被扯在地上。裴苏止和裴照意赶紧追,也不敢随便扔李子,因为害怕炸到晓桃姐。他们拼尽全力追赶,但是小丧尸速度太快,几息之间离他们数十丈远。   徐远洲也赶紧追,并且拿上了背后的最后一支箭羽,箭如流星一样射出去了,那个小丧尸背上中了一箭,忽然倒地。裴苏止大喜,狂奔,却见那个丧尸又爬起来狂奔而去。他们只来得及救下晓桃姐,然而晓桃姐已经在拖拉扯拽间昏迷不醒。   而此刻徐远洲意识到什么,小丧尸突然出现,那是尚行之应该要去找回大夫人的尸体了,调虎离山。他们赶过去,许多丧尸围攻过来,大夫人也已经成了丧尸,小丧尸再度出现,身后那支箭已经被拔掉了。   这个丧尸怎么才能杀死他?它一出现,原本笨拙的僵硬的好砍的丧尸陡然变得灵活起来,和他们打的不相上下。尚行之的身影也在其中。大家都精疲力尽的,裴苏止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扔出了最后十几枚李子果子,把刚集结出来的丧尸又炸飞了。   这边动静很大,尚行之是想要退的,但是他突然发现南方燃烧的皇宫里又来了一批人,一看却是徐太后那边最后的势力了。徐太后怎么还没离开?虽然徐太后没有出现,但这些力量是他最后的底牌。   徐太后这一势力的加入,他们胜算大大增加,他们还带来了撞车和三支火铳枪,很厉害。   尚行之知道这回跑不掉了,尚行之身体支撑不住这么强的输出,小丧尸就在他周围,他抱住小丧尸,笑了笑,“景儿,去杀了他。”   徐远洲冷声道:“来。”   尚行之突然站起来,露出一个揶揄又带着自嘲的笑,大声朝徐远洲说道:“没赢了你。但给了你一份小礼物。”他扔出徐婉的一只断臂,可惜道:“就差一点,不过也没关系。最多三天,你亲爱的母亲则会变得和这些怪物一样。”   徐远洲听了这话瞳孔一缩,显然不相信。他救下母亲之后已经派人将她送出战场,李六及其他的亲随还有徐家的死士护着和徐家两个舅舅一起在皇家陵寝的地宫里。那个地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徐太后也会在。   尚行之却说了这话后,再也不言,摸了摸小丧尸的头,那个小丧尸吱吱的咧嘴发出刺儿的尖叫。裴苏止下意识捂住耳朵,这个声音辐射范围内,许多人已经五窍流血,受伤的已经倒地翻滚了,而丧尸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更加暴动起来。   这丧尸发动次声波攻击呢,裴苏止摇摇脑袋,感觉一阵心悸,眼发黑,好不容易支撑住身体,视线能看清楚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丧尸一下子咬住了尚行之的手臂,大口吸食他的血液,尚行之还在哈哈大笑,然后被徐太后派过来的人火铳打中,倒地了。那个小丧尸愣住了一下,然后把尚行之一丢朝着徐远洲冲去。   这个操作真是相当炸裂!不过现在谁也管不了尚行之了。火铳手朝小丧尸射击,但小丧尸速度太快,反而打中了要帮忙的几个人。   徐远洲手中的刀霍霍生风,而小丧尸则速度快偶尔能飞起跳跃就是撕咬冲撞,抓破了徐远洲的臂膀,刺透了他的铠甲。两人身影都很快,其他人想插手根本无从靠近。裴照意拉着裴苏止往后退,这些丧尸跟蚂蟥似的缠着不散,最后裴苏止实在是砍不动了,趴在大哥身上,意识在空间里翻找着,最后看了看自己的积分,又看看武器库,心下一狠直接花了十五万积分买了挖土机。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到处是火光和火把,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他的挖土机拿出来直接一路上铲过去,而且这架挖土机还配有电锯。挖土机是大型的三米高,一拿出裴照意惊呆了,裴苏止跳下来,赶紧爬上驾驶位,“大哥,你也来。”大型挖掘机,驾驶舱位置挺大的,他会开挖掘机的,小时候最喜欢挖掘机,小学毕业时候他亲爹亲妈送了他毕业礼物就是一架真的小型挖掘机,在周围可是让他出了不少风头。   拉风来。裴苏止检查了一下电量,啧,原始出品电量只有百分之三十。想到那个武器库的电池和电源的价值,他撇撇嘴就知道这空间抠门又奸诈。   裴照意还处于震惊之中,在驾驶位置上看着下面一切,只觉得跟做梦一样,看着他弟弟熟练的操控这个大怪物,轰隆隆的一路碾轧过去,裴照意见他这样,突然指着徐远洲那里,“快去帮忙!”   裴苏止操作着挖土机感慨高科技就是啊,探出脑袋冲徐远洲大喊,“让开!”   徐远洲看到这个大家伙也是瞳孔一缩,随着他的声音赶紧躲开。裴苏止一下铲子拍下去,正好将小丧尸压在下面。   这回裴照意笑了,然而没笑多久,裴苏止操作撑开车斗又挖了几下开始填土,并且操作那个斗就铲起很多丧尸或者活人的尸体来,再一挖就是一个坑,把尸体埋进去,填土再压进去,把小丧尸死死的碾轧下去。   片刻后,裴照意笑了,这个小丧尸被压扁了,他想问阿弟这是什么,正要扭头,笑容却突然消失了。   一道黑影像竹笋一样从刚才的地方冒出头来。   这个该死的!本来以为小丧尸被拍扁了,可是小丧尸突然又从土里跳出来。   徐远洲再次冲上去,徐远洲眼看着要倒了,那个小丧尸俯冲而下直接冲着他的喉咙咬,被徐远洲拿刀砍掉了他的手臂,小丧尸不放弃继续斗争。   裴苏止喊着他大哥,“大哥,前头那个电锯卸下来。”裴照意出了驾驶位按照裴苏止所说的卸掉了电锯,裴苏止把他放在斗里,教他使用这个。但他们没靠近小丧尸,小丧尸就朝他们这边冲过来。   裴照意一个翻身下去,将手里的电锯扔给徐远洲,吼了句,“红色的按下去!”   徐远洲飞扑过去,拿到了电锯,虽然对这个新鲜物品不了解,但很快找到了操作按钮,轰隆隆声音一想,他明白了这如何运作的。当即朝小丧尸那边撸过去,小丧尸似乎觉察到害怕,动作竟然有了迟疑和害怕。   就在此刻,电锯一挡,徐远洲腿部一踢,绊住了小丧尸,而且电锯已经碰到了小丧尸的腰。徐远洲发狠,动作迅速,将小丧尸拦腰锯断!   那一瞬间小丧尸发出的声音如惊天动地的海啸声,所有能动的人或者丧尸再次失控,裴苏止关闭了驾驶窗,然后那个玻璃被震碎了,呼啦一下子全部碎光,裴苏止和裴照意开始往外吐鲜血,控制不住挖土机了。裴照意剧烈咳出血肉来,撑着不倒下。   徐远洲也是双目流血,双耳失聪,手臂颤抖,肺部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止不住的喘息,但他没有放手,小丧尸的腰部部分开始活动,双手乱抓着,还在持续性的尖叫。   徐远洲眼睛根本看不清楚,他凭着本能颤抖着拿着电锯继续往小丧尸上半身戳,整个人压住了他,仍凭着他的双手扯着自己的血肉,心口处的铠甲已经破烂,就在小丧尸的双手要掏出他的心脏的时候,徐远洲的电锯锯断了小丧尸的脖子,然而他也脱力倒地。   小丧尸只剩下一个头颅咕噜噜的转,嘴巴里还在发出声音,。苏止大吼一声开着挖土机,车斗降下来一下子压扁了那个头颅。这回声音一下子就断了。裴苏止又循环往复的碾轧,然后还硬撑着回来开着用挖土机底部开过去继续碾轧。   直到挖土机电量彻底用完,再也不能开动,直到那里成为一片平地,直到那刺耳的声音彻彻底底消失了。裴苏止和裴照意才接着踉跄地爬下车,踉踉跄跄的去看徐远洲。   徐远洲双目还流着血泪一动不动,胸膛还有起伏,还活着。   裴苏止冲他笑着喊:“大boss死了。”   他们赢了。 第69章   风雪怒号,皇宫内外堆满了积雪,暮色和白雪混在一起,衬得整个皇城如白昼,宫内寥寥数人正在扫大殿外的雪。大殿内有数百人在烤火烤玉米。他们脸上有着胜利和舒心的喜悦。   裴苏止也吃着烤玉米。这是刚来的时候种下的玉米,已经成熟了。他们的粮食也有了,小丧尸和尚行之都被干掉了。大小boss一死,其余的变异丧尸和普通丧尸就没那么厉害了,他们慢慢清理,到如今王城内已经全部干净了。   虽然变异动物还时不时的冒出来,然而裴苏止的晶核已经攒了很久,晶核花开花结果又很快,很快又攒了一批积分,买了菜种子和花种子,像在千岩城一样,将其种下去。   现在距离决战那天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城内基本没变异丧尸了,但是活人也剩的不多,都团结起来种花翻土搞建设砍丧尸杀变异动物。那日清扫战场,裴苏止得了五百枚晶核,事后那挖土机被他回收入空间了,没有电源和电池,这挖土机也不能启动,要电源还要十万积分。   积分现在有晶核,不是很难。因为最后把小丧尸脑袋里的晶核挖出来,竟然是黑红血红色的,裴苏止藏起来了,还没种下去,怕不知道种出来什么东西,只好望洋兴叹。但是其他晶核一种下去,十万积分就能到手,但拿出这么大的家伙出来,普通人肯定很奇怪诧异,他不想这个紧要关头暴露。   最后只好算了,不能用挖土机来搞建设。   徐远洲他娘徐婉的确是被尚行之断了一条手臂,然而并没有变成丧尸,因为她对丧尸病毒免疫,徐婉捡回一条命来。靖宁王则死在了大夫人手上,他是为了救徐婉死的。   徐太后和小皇帝完好无损,现在已经回来主持大局。王城还是他们的,那期间逃出去的众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没走远的还回来,当然也有很多人在外面被变异动物袭击,死了,成了变异动物的口粮。   大雪天寒地动的,天气寒冬几场雪下来,冻死的也不少。还有十几天就是大庸朝的新年。又是一年过去了。裴苏止想家了。   他想爹娘和阿姐了。晓桃姐已经恢复过来,偶尔咳嗽几声,他们虽然都受伤了,但吃了变异晶核花果之后身体好的很快,晓桃姐道:“开春后,我们便回去吧。”   裴苏止点头,裴照意早就想回去了,但路途遥远,仍有许多危险和不便,他需要马匹和船只。当初载他们来的那条船被他们留在邳县入海口,转道换了马车。如今四五个月过去不知道那船还在不在。   还有裴苏止离开前一定要把稻种再拿出来一些,开春他们耕种。至于李子树和苹果树裴苏止的积分他已经攒够,明日就可以购买。如果苹果树能和李子树一样生长周期这么短暂的话,他一路可以随时享用美味的水果了。   花都移栽在宫内的暖房中,虽然暖房早已经没了炭火和屋顶,但又被宫人安上了木板,也能遮挡一点风雨,求得一丝暖气。   今天是个晴日,有风无雪,柔弱的阳光无力的撒在暖放下,裴苏止种下的数十盆晶核花开出了美丽的小花朵来,味道不好闻。不过不要紧,又不是他吃,不吃香菜会死星人爱这个味道。能卖出高价,他才不管什么臭味呢。   裴苏止认认真真的拿着土地营养液开始配比施肥,没注意一个高大的身影的到来。徐远洲没有出声打扰裴苏止,目光专注的看着。他的身影在暖房的阳光之下如雕塑沉稳,带着些许难言的沉默。   直到裴苏止转身吓了一跳,“怎么不说话?”   “年后,我送你回去。”徐远洲嘴唇动了动,似有若无的停顿,最后还是道:“现在道路仍旧不通,你且再等我些时日可好?”   裴苏止笑了,一双眼睛明亮如水,冲他眨眨眼,“行啊,不过你当初说给的千亩良田和宅院还算不算数?”   徐远洲也笑了,随口道:“还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去。”   “这话严重了,你瞧这果树,我刚种下已经发芽了呢。”裴苏止不以为意,转了话题,“今天春天会来得晚。崔夫子当初来了王城,现在呢?”   前几日结束后他见到了之前的一位夫子的尸体,才知道那位夫子在藏书阁,可是藏书阁在用火攻的时候,毁了。   崔夫子崔青松是当朝大儒,想必有很多人保护着他,应该还在吧?谁料徐远洲怔住了,“我未曾打探。”他想起盐岛徳博书院,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当初被父亲扔在那里,对很多事情并不上心,反倒不如齐宣钊吃得开。   裴苏止道:“希望夫子还在。”   两人离开暖房,徐远洲道:“明日城郊驱狼,你跟着我罢。这头狼狡诈,伤了八名将士。”   “那他晶核一定是深红色的。”裴苏止只关注这个。徐远洲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待会儿多给你打几只,狼皮可以做鞋子。”   裴苏止穿的鞋子是宫内统一制作的军靴,保暖性不错,但样式笨重。可惜皇宫内膳衣局的差不多都死光了,布匹什么的也没了。   出了宫门,路上的尸骨差不多都被雪埋了,没埋住的地方堆起了很多烧过的残渣。整个城内安静如许,危险消失,却仍旧人员凋零,偶尔能看到幸存者在路上寻找着能用的木头石块搬回家去。   他们骑着马出了出了内城,外城的屋子烧毁的不多,偶尔能看到完整的房屋,里面有零散的人在生火取暖。像这样的寒冬,只要熬过去,就是胜利。   如今,遇到狼群,他们也不会害怕了,因为李子果子很好用。晓桃姐和裴照意跟在后面,晓桃看着前面并排而行的徐远洲和裴苏止,突然朝裴照意说:“阿弟会不会和徐少太亲近了些,他们……”   有风声呜呜的,裴照意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晓桃顿了一下,“没什么,我想多了。”她困惑的摇头,双腿瞪了瞪马蹄,“我们快一点!看谁杀死头狼!”策马先行,裴照意很快追上去,超过了裴苏止,喊了一声,“阿弟,你们快点!”   他们的马蹄溅起阵阵雪花,雪花飞扬着,如秋日里的杨花般洒落与策马奔腾的人身上,泛起点点湿润。   杨花时节下扬州,一路上莺飞草长,杜鹃报春,大雁回旋飞过重重峰峦,伴随着他们回到故乡。   裴苏止踏上了回千岩城的路途。这回不走多走陆路,一路上撒着香菜种子和苦瓜种子,偶尔种些食人花,裴苏止他们开始返程。   徐婉并没有返回千岩城,徐远洲离开的时候只有徐婉送行,徐太后并不想让他离开,只是千岩城来信说开春后许多幸存者前去投奔,而且各个城镇的人员伤亡和通讯并没有恢复。   所以王城派出多方人马,沿途沟通联系,尽早纵横谋划起来,将整个大庸朝的境内的幸存者组织起来,开始清扫丧尸。他们写了很多丧尸弱点和防范,并且说了三处大型幸存者基地。   离开前,裴苏止给王城留下了两包苹果树种子和两包李子树种子,菜种子及花种子还有粮食种子各一包。苹果树种子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这种苹果成熟后,散发的香味能够让变异动物厌恶,不靠近那一处地方而已。   这一次不走水路,他们跟着徐远洲从王城走到千岩城,这一路上有三十多个城市,七十多个城镇,他们从官道上一路下去,见了许多也懂了许多。   百姓愁苦。   到千岩城的时候已经是夏末了,近五个月的路程风餐露宿,走了两千多里路,算是用脚丈量了大庸朝的国土,大部分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有几个小城镇能够自给自足,死的人数也不多,只是不能和外面交流。据他们推测,整个大庸朝在这次丧尸病毒中存活下来的仅有之前人口的五分之一。   千岩城和康城已经变了一个模样。按照裴苏止的眼光,这两座城从外面看都像是大型的户外森林公园。   “终于到家了。”裴苏止伸出手臂甩了甩,略过他哥,“看谁先到家。”他本想策马奔入城内,但很可惜在城门口就被人拦下,要登记要检查才能入城。   城门口的小哥他们都不认识,但很快就见到熟人了,姜晴山手下的老七,见到他们吃了一惊,赶紧去派人去找姜晴山来了,把他们迎入城内。   “真的是大变样了。”裴照意出声。   “是啊。”裴苏止看到这里繁华多了。算下日子,他们离开一年多,变化这么大。千岩城本就商业发达,现在入城街区有交易物品了,虽然大多数是以物换物,有野菜的卖山菇的贩皮毛的卖抓过来的变异动物的,还有烤饼摊和算命的。   昨日刚下过一场雨,秋高气爽,人往来不多但是已经有了烟火气息。   裴大娘抱着儿子上下左右摸个不停,眼眶发红,“还知道回了,你这孩子,你让娘担心死了。你爹成天念叨你,快,快进来。”裴大娘抱着小儿子,又去看大儿子,哪个都想抱一抱。   蓉蓉见了裴苏止似乎有些陌生,然而没多久就过来抱着他的腿,嘴里喊着小舅舅小舅我好想你之类的话。一家人该看的看了,说的说了该哭的哭了该笑的也笑了。裴大娘很快擦干眼泪开始杀鸡做饭,裴芝兰给她打下手忙碌起来,今天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   相比裴苏止这里的温馨,徐远洲则显得忙碌又单调,他一回来则是先去了正院,见李叔。想必他一入城,齐家申家张家就已经得知他回来的消息,必定很快就会过来求见。徐远洲压住心底的不耐烦,先让李叔派人去告知他们,明日再过来,述职。   接着和李叔在书房里谈了两个时辰。李叔告诉他王府和千岩城的近况。不多时张兆明也赶过来了。齐宣钊也很快过来,天色很晚了。李叔让厨房做了饭,徐远洲和齐宣钊张兆明两人边吃边谈。齐宣钊和张兆明都算是他的心腹,两人说至他离开后,千岩城前半年还按照他的要求和留下的政令做,但是后半年陆陆续续有许多幸存者逃难过来。   因为他走前下令要接收逃亡流浪者,所以城内多了许多流浪者,他们这些外来的因为物资地位等原因和本地人发生了一些冲突。当时张家要将他们驱逐出去,齐宣钊不许,两方造成了一些冲突。后来大家协商,将这些闹事的多出来的流浪者送往了康城种田。   并且继续让人去周边城镇清理丧尸,试图将千岩城方圆几百里的道路打通,整理物资,归纳和统计各种损失和剩余人口。毕竟现在这阶段人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还往王城派出了四支队伍,问徐远洲有没有看到。   接着徐远洲和他们说了王城情况,并说王城已经派除人员和各个城及卫所沟通,尽快征集人手清理丧尸。齐宣钊和张兆明吃完后又去了书房,几乎谈到下半夜,两人才从书房离开。徐远洲眯了一会儿,天亮后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一连好几天他几乎都没有离开正院,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文书文档,下方上奏来的书信,还有千岩城各个方面的人员。姜晴山是第五天在书房见到徐远洲的。姜晴山负责外城治安巡逻。   姜晴山的报告清晰简明,这是个人才。徐远洲看到他,想起了裴苏止说他仰慕崔青松崔夫子,示意李叔拿出徐父收藏的崔夫子的文集注解和收藏,“辛苦了。”   姜晴山看到那几卷文书,心中非常激动,抱着文集脚步轻快的离开。立秋时节,徐远洲已经理清楚了千岩城的内务和外勤及生产,知道千岩城现在已经达到丧尸病毒爆发前的四分之一的人口规模,最主要的是粮食充足,已经不会再饿死人了。   他思索片刻,研磨开始撰写接下来的安排,这里安排好之后他还要回王城,帮着徐太后和小皇帝治理和恢复整个大雍朝。这一路他见了不少人祸,东边已经传来消息,有小股势力崛起,击杀了王城派出的死者。接下来仍旧的奔波和治理,也许能让大雍朝恢复生机。   有人敲门,徐远洲抬头,裴苏止进来,“有空没有?”   徐远洲放下写了一半的问策,起身,“有。”   “那就好。”裴苏止把小丧尸晶核种出来的果子给他,“你瞧这果子,内里是金黄色的。”像个鸡蛋黄,但一般变异丧尸的果核和花粉是有毒的,吃了虽然也能增强活人的能力,但是有很大副作用。   “这个当初那曹太医说可以入药,你留下几颗,派人送回去。”曹太医和岳大夫也喜欢研究这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别是晶核,他们俩研究了许多,当初就想要这枚小丧尸的晶核,但是裴苏止当时没栽种出来。   这黑紫色晶核花成熟期很晚,从他离开王城那天在空间的花坛里种下去了,后面一直没变化,一直到现在了,大半年了才结出十个果子来。很可惜,空间拍卖台不收,他放上去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按理说应该会更贵的,但是却分文不值。   徐远洲拿过果子,并不是很在意,反而问他,“姜晴山说你们想回盐岛?”   “是的。”裴苏止很期待的说,“想回去看看,顺便种些东西。”盐岛才是他们的家,早先他们就想回去了,可是自己和大哥去王城了,这次回来他爹娘再次提出了要回盐岛。裴苏止也想回去看看,把榕树种子买了给种下去,让盐岛恢复之前的生态系统。毕竟当初盐岛的土地经过几天黑雨的侵袭,已经不能种粮食了。   徐远洲带着他出了书房,正院这一年已经变了模样,砍伐的树木发出了新鲜的枝丫,绿叶已经叠出,树下开了一小片地,种上了木芙蓉,明艳艳的花骨朵竞相绽放。   天空犹如被洗过一般的蓝,空气里有着芙蓉香,白云飘来,天空蔚蓝,秋色无边。徐远洲抬眸看着秋日的苍穹,复而又将目光转到裴苏止身上,注视着他的双瞳,片刻后问:“还会回来吗?”   裴苏止挠挠头,忽然觉得徐远洲的眼神让他不自在,便转过了目光,讪讪的,“会吧。”千岩城离盐岛又不远,等把陆路官道修好,随时可以过来,他还得了一匹骏马,徐远洲送给他的,应该也会带到盐岛。   徐远洲侧头看裴苏止,笑容渐深,莞尔道:“不必说得这么坚决为难。回盐岛也好。”他相见自然能见。   裴苏止见他神色已经像往日那样,也自在许多,“是啊。我先回盐岛收拾,你之后还要去好多地方,我也想跟着去。”   徐远洲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现在去狼山,答应你的虎皮还少几张。走。这几日被公务烦的头疼,跑几圈。”   “好嘞。”裴苏止一口答应,神色欢愉,他这几日在家里也没闲的,被父母猫来猫去的还有他姐裴芝兰唠叨的也头疼,想松快松快。   裴家想回盐岛,一起想回去的还有十几个人,姜晴山也想回去,他娘还是那样疯疯癫癫的,一直嚷着要去找他爹。但说走,却没那么容易。   他们必须要进盐岛先清理一番,才能举家回去。于是裴苏止和裴风顺他们决定先跟着出海打鱼的渔船先上盐岛一趟,再去的时候他们先路过了盐场,庾飞白在盐场见了他们。   盐场早已经恢复了往日场景,因为许多人难免来到千岩城,于是庾飞白选了许多人来盐场工作。   裴苏止上了盐场,在那待了一天,之后又跟着父亲大哥乘船回了盐岛。这是他们离开两年后再次踏入自己的家乡。当时离开的时候裴苏止十六岁,如今他已经十八岁了,港口早已经荒废,不能停泊了。他们在渔船上看着盐岛,这里像是从未被开发过的土地,杂草灌木乱石都在其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虎啸。   荒郊野外光影斑驳,裴风顺开口,“明日再找地方下船。”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好,虽然这一切荒芜,但他知道只要他们上去,很快就能够清理上面的变异动物,之后再来几趟,种下儿子的神奇种子,虽然暂时恢复不到从前,但假日时日,也许他们能得到昔日的安宁祥和。   千岩城虽好,却不是他们的家,住在王府,不管里面的人多客气,但裴风顺依旧觉得不是长久之事。   这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经过这一场祸事,荒废了,但只要子孙后代在,一定能恢复过来的。裴苏止没他爹这么多感慨,漫不经心的捏着种子,如今他的积分依旧能买得起所有的种子了,看着那几处杂草,裴苏止决定把挖土机再拿出来,翻土。于是他把目光投进了武器库的电池。   裴苏止深吸一口气,买!   挖土机有了电池电源,很快就能工作了。裴风顺是第一次见到这大家伙,目瞪口呆,后来在裴照意的解释下,竟然很快学会操作了,于是下了船后找了他们家,便兴致勃勃的开挖掘机干活,几乎不想歇息。挖掘机的声响找来很多变异动物,被裴照意和裴苏止很利落的清理干净了。   就这样他们在盐岛呆了七天,电池使用量已经去了一半。裴苏止说差不多了,他们把能种的都种上了,除了榕树种子,裴苏止说等下次再来的时候再种上。   马上要到冬季了,在立冬之后再来一次,把他们家门口的乱石杂草都清理,修葺房子,等在千岩城过了冬,度过最后一个新年,来年开春化了雪,便可正式归家了。   冬天的千岩城也是银装素裹,配合着千岩城内外郁郁葱葱的植物,分外妖娆和充满生机。腊月二十六,大雪纷飞飘扬而下,千岩城有了过年的喜庆。这喜庆表现在贴上了红色的门联和偶尔打雪仗的兵士和少年们他们发出的快乐笑声。   裴大娘开始忙碌起来,如今物资早已经不像前两年那样紧张窘迫了,裴大娘可以施展的手段就多了起来。油渣清蒸各色面食晾晒鱼货都准备起来,在这里丰盛又热闹的过个新年,蓉蓉七岁了,稳重许多,没有跑来跑去的,而是和洋洋一起在廊下堆雪人。   晚间,裴家吃得正热闹的时候,徐远洲来了。众人一愣,徐远洲很少这么不请自来,他最是知趣守礼,不愿意麻烦别人。然而当裴风顺恭敬的让他坐下吃一点的时候,徐远洲竟然没推辞,而是客气坐下。他一来席间上的气氛不那么随意,众人仿佛都有了拘谨。徐远洲意识到了,笑了笑,“不请自来,打扰了。”言罢,他又命人拿了好酒来,“这一路风雨同舟,济此艰难,危亡共拯多亏有你们。谊在此,我代表千岩城众人感谢你们的深情厚。裴叔,裴大哥,苏止,我敬你们一杯。”他一口饮下。   裴苏止三人也同饮,三杯酒后席间气氛活络融洽起来,众人不再那么拘谨和陌生,裴大娘提到之前在盐岛的小事,徐远洲也配合的说起了那时,说那时虽然前路迷茫,但裴家给他的感觉仍旧是温馨希望和敬意。   盐岛上并无多人人祸,大家能帮的尽力帮忙,不然徐远洲也是无法活下来的。裴照意和裴风顺问了许多外面情况,徐远洲一一回答,席间其乐融融。唯有裴芝兰目光复杂,偶尔目光在裴苏止和徐远洲身上流连,不发一言。   这一顿饭后已是月中,裴苏止送徐远洲出了小院。银色的月光和白雪覆盖的天地融合成一体。两人在连廊中步行,只听到簌簌的踩雪声,静谧无声,及至二门,墙外有笛声传来,愉悦醇厚,像是呼唤春日的鸟雀和迎春花,带着豁达和希冀。   两人驻足聆听了一会儿,笛声停下了,裴苏止回过神来,哈着热气,“我不送了,回去了。”   “苏止。”徐远洲开口唤他。他似有醉意,目光中不复清醒,微微躬身,注视着裴苏止双眼,转而目光落在他唇上,静默中裴苏止似乎察觉到什么,这个距离有些过于暧昧了,他想撤离开些许,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动。   “苏止。”徐远洲又出声,这是声音里含着一丝叹息,继而他伸出双手,拥抱了裴苏止,这个拥抱很短暂,片刻后徐远洲放开他,声音已经平静下来,瞳孔里却全是裴苏止,“回去吧,做个好梦。”   裴苏止的确做了个好梦,梦中回到了盐岛,岛上开满了各色的花,水荇牵风,灼之妖妖。他喝了酒心中概有躁意,在梦中繁花中找到了栖息地,徜徉其中不得其法。转而又有一双轻柔有力的手掌将他带着来到蔚蓝大海,在海中畅游,舒展四肢,无比舒适,复而躁意平息。只是早上起来看到被子里的一摊水渍,脸红难为情了好久。   唉,怪不得他姐不让他喝酒。   新年过后,众人再次按照徐远洲制定下的经济、农耕、政治开荒和救援忙碌起来。   三月三,新的大渔船做好,这是他们裴家的大船,比早先被征用的渔船大了两倍不止。裴家众人已经上了船,一起上船的还有三十个盐岛乡亲,还有徐远洲派出去的十个护卫。姜晴山也在船上,他要回去安排好他娘亲,之后还会回来,因为他还有许多任务在身上。   裴苏止还没上船,在和齐宣钊和徐远洲及裴梅生说着话。裴梅生不愿意回盐岛,也不便勉强他,岳大夫没有回来,他又被调回了行宫,这次管理着行宫的内勤,仿佛找到了新生,意气奋发的模样。   对于裴苏止他们要回盐岛裴梅生很不赞成,觉得盐岛太小,人往高处走,苏止总是念旧的。但他也听裴苏止说了等盐岛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还会出来的,便也不再相劝了。   齐宣钊过来送行,他颇有不舍裴苏止离开千岩城,但也知道他强留不得。早在一年前他要跟着徐远洲去王城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有些事不必说出口便已经有了结局。齐宣钊看着徐远洲站在一边,沉默肃然模样,又看着面前的裴苏止还在叽叽喳喳的,似乎并不知晓这些闹人不能言说的心事。   他心中叹气的同时又觉得解气和好笑,于是对裴苏止说了句,“快走吧。”走了就没那么恼人和想念了。   这话说出,徐远洲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齐宣钊并没有躲开,而是挑了挑眉,嘴里又笑着说,“子不闻河上之歌乎,同病相怜而已。”这句话没头没尾的。   裴苏止听了倒是把正要说的话忘记了,看着齐宣钊,齐宣钊又朝徐远洲勾起起一抹的略带挑衅的笑意,陡然抱住了裴苏止。   裴苏止一愣,赶紧挣开他,“行了,我走了,总之,我还会回来的。”   他转身上船,朝他们挥手。裴照意和晓桃已经升起了风帆,解开了锚绳子,船只缓缓驶离港口。徐远洲却突然奔跑起来,在港口处的栏杆上一跃,苍鹰掠水般横掠过了数丈宽的海岸,敏捷又漂亮的及至渔船甲板上。   裴苏止惊奇,不知道徐远洲上船来何意,还未说话,徐远洲用力抱住了他,这个拥抱很久也很紧。裴苏止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慢慢升起,他缓缓回抱过去。   徐远洲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耳侧,“一路顺风,我会想你。”继而在裴芝兰了然的目光下放开裴苏止,又跳下渔船,湿了衣服上了岸,目送他们离开。   而渔船上的裴苏止在甲板上看着岸上的人一点点的变小,千言万语,过往的回忆涌上来忽然意识到什么,笑了起来。他喃喃道:“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呐。”   天长水阔,极目远去,海水蔚蓝与天空一色,时光流逝中那渔船已不见了影子。送行的人早已经消失,徐远洲却未转身离开,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到暮色纷纷,晚霞迭起,黄昏中归来的鸟鸣虫语,浪花朵朵,带着大海带来的思念。   徐远洲方策马而归,入城之时又回头,遥看远处海岸,继而做了一个决定。   “来人,将剩余原属宁州卫军籍将士集合,随我去疏通修路。”这是徐远洲回府下的一道命令。盐岛和千岩城官道一通,便可再无阻路。而他见想见之人,也无阻挡。   【正文完】 第70章 番外   榕树本身具有特殊性,它不开花只结果,且具有绞杀植物和更新森林的作用,更大的好处是能够与许多动物形成互惠共生的生态系统。   裴苏止已经在他们村东边的良田和西南寨子及东篱村里各种下了一颗榕树种子。花了大价钱购买的榕树种子只有五粒,和一句话使用说明,就是无花果真好吃。   可惜裴苏止种下了三棵,足足等了一年,榕树才长到一米多高。等榕树长成参天大树并且能够整合附近的生态系统的时候,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开花结果更是要很长时间了。   但现在其他灌木和花草已经长得很好了。而且他发现榕树周围的土地已经能够正常种植这个世界的种子了,就是其他地方还需要空间种子。小岛上恢复了之前的勃勃生机,因为有着海洋生态的支持,他们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了。   盐岛从一开始裴家等人三十多人过来,到现在为止一年多了,已经有二百多口人来了这里,慢慢的他们的房子建好了,一百多人开荒种植很小,但有时候盐场那边休息,庾飞白会带着人过来。盐场和盐岛互通有无,各自有两艘客船往来,逐渐热闹起来。   裴苏止的武器库的农具终于能够用起来了,用它来收割稻谷和高粱都很完美,种田事半功倍。裴家人对这些机器爱不释手,大多数背着人使用。人一多了,他们就不常用了。   这一年多,因为道路通畅,裴苏止去过千岩城多次,并且书信往来频繁。徐远洲已经离开千岩城,他带着许多人去远处城镇清理丧尸和变异动物,收复失地。   有时候几个月才能收到一封回信。裴苏止更多的是和姜晴山及齐宣钊通信,通过他们了解千岩城动向和外面动向,并且把自己的种子提供给他们。姜晴山还在千岩城,他现在了城市治安官,康城永城冀县祁县这边几个城镇互通有无,他要处理很多事情。   现在,他收到了徐远洲的信件,说是找到了曹太医师叔祖的踪迹,不过等他赶过去的时候只见到一具人干样的尸体,只有两个强大的变异丧尸和一群小丧尸在围着尸体。那群丧尸很快被摧毁。随着信件送过来还有大量的丧尸晶核。   裴苏止拿着晶核种花得到积分把武器库的电池电源买了五个,这回不怕没电了。他也准备离开盐岛了,在这里待了一年多,也该出去走走,帮忙拯救世界了。虽然爹娘还是不同意,但是这回他姐裴芝兰却淡淡说了句,“你们关住他的人,关不住他的心。人家的心早就飞走了。”   “姐。”裴苏止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姐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一年多彩笺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的通信往来,他已经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了。   裴芝兰点点他的额头,“你这性子,人家把你卖了,你还给人家数钱。”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阿姐,谁要卖我?”裴苏止笑着问,带着狡黠之色。   “哼。”裴芝兰冷哼一声,懒得和他打迷糊,也不想挑明,只是推着他一把,“反正你心知肚明。”   她又朝着裴风顺和裴大娘说,“让他去得了,你看这些日子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再不去得了相思病,不还得是我们的错。”这话说的裴大娘和裴风顺一脸不自在,就连裴苏止也不好意思起来,一直讪讪的。   裴照意皱眉,“阿弟说的也对,既然咱有那能力,现在岛上已经步入正轨了,还有许多地方受害,咱能帮就帮一把。”他也想出去了,晓桃也是一个想法。   岛上生活安逸安全也无聊。出去走走闯荡虽然危险却是刺激,要是以前和平时代,他们根本也不能出远门,因为需要各种文书和大量盘缠,而现在不需要了,夫妻俩还年轻也想多做一些事多出去走走欣赏一些风光。   裴风顺叹口气,“行了,你们年轻想出去闯闯,是应当的。等天气转暖了再去。”现在才二月刚开春,雪虽然化了,天气依旧寒凉。穷家富路,家里也要给孩子们多准备一些盘缠吃食才行。裴大娘虽然不舍得,但也知道拦不住。   于是四月花开的时候裴苏止裴照意晓桃姐三人就出发了,他们先到的是千岩城。千岩城的恢复速度非常快,已经达到丧尸爆发前的规模了,人来人往的。齐宣钊见了他们,说姜晴山带人去山区巡逻去了,无法赶回来。   齐宣钊得知他们要去找徐远洲,朝裴苏止露出了一个苦笑,想碰触他的手,裴苏止却躲过去了。   齐宣钊一怔,突然明白什么,心想这人终于开窍了。然而他已经错过了,便叹息一声,将所有情绪压下去,不再提起,转而给他们提供了一批物资。   第二天裴苏止他们就一人得了一匹马就上路了。因为有空间,轻装简行速度很快,不知道徐远洲现在在哪个城镇。   齐宣钊上次他收到信是在西南方的叶城,会一直往南去。   裴苏止拿着地图,三人也不急,虽然走官道,但是遇到城镇还是会停留,下去看看情况,并且解决丧尸和变异动物,遇到幸存者还会记录下来,裴苏止写了很多笔记,走访本土风情。记满了之后送回给姜晴山,姜晴山一直念叨也要去行万里路,且让他羡慕一番。   走了一个多月,天气开始热起来,五六月的天气如孩童的脸,说变就变,一会儿天晴暴晒一会儿风雨如晦狂风骤雨轮流而来。时常走着走着乌云密布下了暴雨,他们来不及找住所便只好淋雨,所幸他们三身体素质都得到了提高,并没有生病。   然而在天气变幻中,各色花朵齐齐绽放,入目之处万紫千红,别样妩媚。此时的大庸朝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到处是荒芜,有了人烟有了生活有了希望,也有了孩童。去过几个大型城镇,都是徐远洲清理过的,百姓安居下来后也有了心情和资源繁育子嗣,成亲生子立业。   六月底实在是太热了,裴苏止走不下去了,他们就停留在一个废弃的小镇子上休息。镇子上还有五六十的幸存者,都是老弱病残,组成了自治队伍,在镇子上生活。   这个镇子上的青年壮汉都没了。听幸存者说是两年前来了一伙人将他们抓走了,裴苏止知道那些人应该是尚行之一伙。他们抓人去感染做变异丧尸。现在尚行之骨头估计就烂没了,告诉他们也能好好自由自在的活着了。   三人在镇子上待了十天左右,给他们打了一口井,挖了一块田种上了改良后的玉米和番茄。又把周边的变异动物清理了一番便继续上路了。但因为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一直走走停停的,裴苏止还能回收不少香菜添满空间。   到了八月初,天气转凉,他们在一个卫所遇到了宁州卫,得到了徐远洲的下落,在蕲州。这回有了目标,天气也适合赶路,三人便收了之前缓慢游玩的心态,收整理行囊,开始赶路了。   ……   爆炸声接连响起。徐远洲没想到在这个小村落里遭到蕲州卫的暗算。他之前得到的情报是蕲州卫在蕲州驻扎千百人的驻军全军覆没,编制都不在了。没想到这样一支队伍却没死,而是躲起来收编了蕲州军民,自立为王,做起了黄粱美梦。   他来蕲州之后发现蕲州境内既无丧尸也无活人,但这一切并不像被丧尸劫掠过那样荒凉,而是很整齐。   徐远洲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便将计就计,派人在各地走访,制定计策引蛇出洞,最后找到了一万多百姓,都藏在山中生活,做奴隶。他带人围击蕲州卫叛徒,将百姓带出来后,遭到蕲州卫的反扑,追到这个小村落。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到他们一直藏着的火药,并且狗急跳墙,抓了几个人质布下下了陷阱。   这回是他冒进了,只带着三十多人就入了村子,徐远洲躲在一处废弃的祠堂后,他们受伤严重,徐远洲衣服上都是血迹,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外面的爆炸声渐渐停歇了,他们开始呼喝,但是都不敢靠近。   徐远洲身边还有五个人,对面有二十多个人,还有两头变异老虎和十几只变异猎犬能够供敌人驱使。   对面的狗叫声震天响,天空中也飞过变异鸟雀,嘶哑难听。   村落破败,野草横生,杀气重。   随着对面高地一声哨响,对面的猎犬和变异老虎一齐冲了上来,虎啸声在村子里回响着,他们发起了冲锋。   徐远洲也喝道:“随我杀!”他甩出落日弓,拿着弓柄劈下,将来人将领胳膊卸下,右手持刀砍下,又朝那只老虎足下砍去,刹那间来人惨叫,老虎趔趄。紧接着徐远洲转身,刀回转出去,正中老虎头颅,砍下了他的头颅。   随后他又拔出刀来扔了出去,正中一个偷袭者的心脏。徐远洲三步两跃至祠堂屋顶,俯冲一下捞过落日弓,拿出箭筒最后一支箭,朝着另一只厮杀怒吼的变异老虎而去——那只老虎脖颈处断裂,头颅被箭射的脑浆迸裂。老虎死前哀鸣嘶吼咆哮,发出最后一击,被徐远洲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最终猛虎倒地不再动弹。   徐远洲连杀两人二虎,之后大喝一声,“扔!冲!”随着他的叱喝声,五个下属,扔出了最后的番茄和佛手瓜,爆炸声响起,变异猎犬们纷纷爆炸化为血水。   没了这些帮手,对面的敌人远远不敌徐远洲,便想逃脱。   “追!”这伙人作恶不少,必须要斩草除根。   前方传来呼喝声和惨叫声,徐远洲赶过去,见到那伙人已经倒在地上。一个少年正在开着挖土机横冲直撞。那伙人惨叫不止根本毫无还手之地。   徐远洲笑了。   裴苏止也见到他了,冲他挥挥手,挖了坑将那伙人全部扔下去,才停下挖土机,跳下来。徐远洲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笑容灿烂,他心中涌起无限激动,快步走了过去,声音温柔,“你来了。”   “是的,”裴苏止注视着他的眼睛,眉眼带笑低声道,“我来了。”   此刻,天空如洗,风轻云淡,野旷天低,灼灼风光,绵绵情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