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火 作 者:六月八日双子 作品关键字:现代,耽美,虐心,虐身,大叔受 毕良,一个农场的兽医,善良而温和的性格,因为天生残疾有一些微微的自卑,儿时受尽磨难和困苦,尽管这样,依然坚强的生活着。 同母异父的妹妹认祖归宗,进入豪门,但是脆弱的妹妹经不起豪门的争斗,于是他挺起胸膛,担当起保护妹妹的重任,却想不到成了众强者们口中的“食物”—— 注:大叔受,群攻 弑火 正文 第1章 兽医 望不到边的草原,风徐徐吹着,在草歪向一边的时候,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双手抱着曲起的膝盖,,仰面看着天边滚动着的流云,风拂过他柔顺的头发和柔和的面庞,慢慢合上眼睛,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整个人尽情沉浸在他自己的幸福气氛中。牧羊犬巴顿慢腾腾踱过来,在他身旁趴下来,它也融入其中。 “毕良!”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紧皱的眉头显示他的不悦心情。 身边的牧羊犬首先立起耳朵,站起身,摇摆着尾巴向主人跑去。 而被叫做毕良的男人则缓缓的睁开眼睛,似乎从一场冬眠中刚刚醒来,深吸一口气,他已经作好了要面对暴风骤雨的准备,刚起身,一巴掌扇在毕良的面上,毕良头歪向一边,挨打的脸火红火红。 “你他妈的倒悠闲,彩丽要生了!”男人大骂,放下扇人的手,另一只手握紧拳头。 “对不起,翁先生。”抱歉的鞠了一躬,毕良立刻往回跑。 被毕良称为翁先生的翁凯森是这片草原的唯一拥有者,经营着中国最大的农场。翁凯森看着毕良一瘸一拐的跑回农场,心情大好,已经不再像寻找他时那么烦闷了。 毕良在这片农场作了7年的驻站兽医,在这里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尊重和友谊,农场的工人除了要找他为牲畜看病以外,一般是不会和他有任何交流的,不仅仅因为毕良5岁时得的小儿麻痹让他成了一个走路怪异的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农场主对他的态度,简直像是在对待一个畜生,非打即骂。 起初工人们不理解为什么毕良能忍受这些继续在这里工作,后来想想,一个瘸子,谁愿意雇佣呢?!有这样的工作一定是万分珍惜吧,哪怕是受到了这样的待遇,和失去工作比起来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牛圈外围了一圈的工人,一个个或愁眉苦脸或焦躁不安,见此情景,毕良一米72的个子挤进人群,穿过高大强壮的人堆,彩丽在单独隔离的牛圈里有些慌乱不堪,朝工人们低声的喊叫着,摆出进攻姿态,但是站立却不稳当,彩丽是第一次作母亲,没经验使它对当母亲这件事有点发怵,没人敢接近现在的彩丽。毕良走进牛圈,轻声唤着:彩丽——! 他清亮像被水润泽了的声音带着安定心神的作用,工人们停止慌乱,把目光全集中在毕良的身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彩丽不再喊叫,卸下防备,看着毕良。毕良走过去,用他习惯的方式,轻轻抚摸彩丽的脸庞,彩丽对着自己唯一信任的人,在他温暖的手心上蹭了蹭。毕良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对身后的工人说道:“打盆热水来!” 彩丽的接生很顺利,现在它正和女儿安详的睡觉。毕良端着水盆,从牛圈里出来,天已黑幕,倒掉脏水,抹掉颈下的汗滴,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星,不断眨着调皮的眼睛,毕良疲倦的脸上终于划过一丝微笑。今年36岁的他不再年轻,却始终保持的一颗乐观的心情,无论在多糟的境况下,因为不这样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时候因为撑不下而消逝。 毕良回到诊所。晚上把折叠床打开,铺上被褥,这间诊所就成了他的家。因为残疾,毕业很难找到工作的他却被翁凯森的农场录取了,当时录取他的主管是一个很温和慈祥的老人,没想到他上班那天那位主管就退休了,后来才知道是翁凯森因为那位主管雇佣了一个残废而辞退了他。毕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机会,只能抱着感激的心努力工作。忍受了最苛刻的条件,忍耐着最难堪的待遇。 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他最值钱的家当——几本医学书,大学时他念的是脑外科,念书时从老师和同学的冷眼中就已经预示了自己毕业后的下场,能一直坚持下来的,说是执著不如说是固执更贴切些。 毕良打开被翻得破烂的书,从书中掉出一张相片,相片中的少女笑得甜美灿烂,抚摸着相片上的人儿,思绪似乎又回到那时那天那个不再这样笑的日子,少女的脸满是憔悴和伤痛,拉着自己的手即沉重又灼热:“毕良,我们走吧,我们走吧——。”那个声音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砰!门被踢开,翁凯森径直走了进来。 毕良反射性的把相片插进书中,合上。翁凯森把毕良的动作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坐在床边,掂担两下折叠床的弹簧质感,仰头看着毕良。 把书悄声放在桌子上,毕良直视他,洁白如雪的脸蛋、血红的嘴唇、狭长的黑眼、乌亮的中长发使这位农场主看起来更像是某个朝代的花魁,有些艳丽有些媚惑。除了1米89的身高和修长而不单薄的身材,翁凯森很容易被当成女人被对待,同时也容易被想成是像女人那样温顺的人类。如果真的这么想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翁凯森突然从床上跳起,一把抓过桌子上的书,准确无误的翻到那一页,抽出相片,瞄了两眼,嘴角一歪:“真是想不到你原来喜欢女人!”作个夸张的O型嘴巴,又扫了一眼相片,扫了一眼毕良的右腿,那条已经萎缩的腿:“可惜你也就能看看相片!” 他的话很伤人,目光更甚,毕良却只是眼睛中的光芒颤动一下,声音不缓不急的:“把相片还给我——。”伸出手。 翁凯森看着伸过来的手,脸色阴沉下来,把相片往毕良手心一拍,扣住毕良的手腕,把毕良按在墙上,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疼痛却没让他松开抓着相片的手。翁凯森一手按着毕良的胸口,一手摸着毕良鬓角上的头发,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明天的假我不准——还有,别再糟蹋女人了,下贱的活着吧!”说完,迅速松开毕良,后退一步,没有支撑的毕良滑下身体,瘫坐在地上,翁凯森的话像扼住他的喉咙一样让他窒息,尽管这样的话已经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但是它对毕良永远都有杀伤力。呆滞了一会,突然缓过气,挣扎着起身,声音急切:“翁先生!我今年就休明天和后天!” 见到现在狼狈的毕良,翁凯森心中大快,让他一年有两天的休息日果然是自己太仁慈了:“从今年开始,你没有休息日!成天偷懒还想休息?!白白养个废物吗?!世上哪有我这么蠢的雇主?!”说完,不给毕良任何说话的机会,摔门而出。 颤抖着手再次打开书,想把相片再次夹进书中却失败了很多次,相片总是从书中掉出,摸着相片上依然微笑的脸,毕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象是在回应相片中人似的—— 弑火 正文 第2章 血夜 人都有对自己费解的时候,翁凯森的费解一直持续了7年——竟然允许毕良在自己眼前晃了这么久!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毕良说不清道不明的印象——穿着退色的牛仔裤、干净的白色衬衫、微乱的头发,顺着额头一直流淌的汗水,还有挺直的腰板,当然,男人看男人的方式和女人不同,看同性首先看的是对方的缺点,然后是值得欣赏的地方,毕良微跛的走路方式是令他最注意的,白净的脸和坚定的目光倒不那么显眼。当初留下他完全是为了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瘸子,和那个滥好人的主管。相处下来,令翁凯森吃惊的是毕良根本没有他应该有的强烈自尊,反而很容易忍受自己的责难,想要施虐的心情被压抑,更多的是失望。哪怕毕良小小的反抗或者稍微的挣扎一下都不会这么无聊吧。 回到自己宽大的房间,躺在能承载3只猛犸象的软床上,满脑子胡思乱想,自己也没想到7年可以让他这么的去注意一个人。 轻微的敲门,翁凯森听见,反射性的弹跳而起。 只有毕良才能发出的敲门声,从音量上听还以为是冰雹打在棉花上的响声,殊不知敲门者的心情在大起大落中。的5b 翁凯森故意延长开门时间,他心里明白毕良此次的目的。 门开的同时,毕良抬起头看向翁凯森,一双英挺的剑眉不安的蹙在一起,苍白的嘴唇张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头的又合上。 见到这样的毕良,翁凯森只觉得好笑,斜靠在门上,戏谑的口吻夹杂着调戏的成分:“毕兽医深更半夜的来我这有什么要紧事儿吗?!”平时毕良对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搓着手,毕良目光在翁凯森的脸上穿梭了一个来回,似乎想在上面找到一丝仁慈的缺口,就算他心里明白这种尝试纯属徒劳,缓缓的开口:“翁先生,请给我一天的假,就一天好吗?!”声音近似哀求。 翁凯森含义不明的一笑,霍然抓住毕良的胳膊往屋里一带,门在毕良身后砰的关上。 毕良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门,心中的不安骤生。翁凯森俯下身,在毕良的身前布下一片阴影,两人的身体挨得极近,翁凯森的呼气喷在毕良的脸上,毕良甚至能感到他灼人的体温。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感觉到毕良的意图,翁凯森的手加紧力道,令他动弹不得,一双眼睛散发出阴狠的色彩。 那一刻,毕良以为他要杀了自己,尽管不知道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心里对这位雇主一直抱持着莫名的恐惧,现在却不是让恐惧占上风的时候,能给一天的假就好,一天就好,坚定着决心来谈判的自己,是没有丝毫退缩的立场。 翁凯森放松力道,气氛缓和下来,不过他没有半分要移开身体的意思,每个字都带着热气,源源不断的炙烤着毕良:“你的请求我可以考虑——。” 毕良抬起头,眼中满是希翼。 嘴角一偏,嘲讽不自觉的浮上翁凯森的脸上:“不过你得拿东西来交换——。”说完,起身,松开毕良,站在一边抱着膀子观赏着毕良的举动。 雇主的一系列动作都预示着不好的下场,无论是怎样的条件他都要接受吧,还有什么能比过唯一的假期呢?!唯一能和妹妹见面的假期,对他充满了诱惑力。义无返顾的问道:“拿什么换呢?!” 一屁股坐在床上,撇开大腿,拽开拉链,手揉捏着裤裆中间的凶器,声音也暗哑下来:“老子都一个月没解放了!把火给我吸出来!” 毕良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眼前这位貌美如洛神的雇主,愤怒在胸口升腾,尽管像奴隶一样的被骂被打,可是他却始终保持着一个男人应该保持的坚挺和自尊,被像女人一样的对待,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侮辱。毕良挥拳照着那张无耻的脸狠揍去。 翁凯森完全没想到毕良会打自己,或者准确的说他从没想到毕良也有愤怒的事情,甚至还有这种让他愤怒到揍人的状况,一时躲闪不及,脸重重的挨了一拳,那一拳很好的说明了毕良的心境。 毕良不给翁凯森任何反应的机会转身朝门口跑去。不料翁凯森动作更迅速,反应也更快,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在毕良身后,一只脚绊倒毕良萎缩的脆弱右腿。 毕良摔在地上,头磕在床边,血迅速蔓延了整张脸,翁凯森不因他的惨状而放过他,扯着他的头发按向自己的凶器上。 毕良拼命挣扎着,血蹭在翁凯森雪白的裤子上,像是书写着最悲哀的挽歌。如垂死的野兽,毕良张口欲咬向翁凯森的命根子,早有防备的翁凯森一拳挥开他,翁凯森的拳头力度是毕良的几百倍。 毕良滑出两米远,终于在书架前停下。 “操的!”怒火早狰狞了翁凯森的脸,快步走到毕良面前,毕良挣扎着身体爬起来,血模糊了视线,阴湿了他雪白的衬衫。 毫无预警的又摔在地上,翁凯森拽起毕良右腿拖向另一个房间,沿途留下断断续续的血渍。 啪! 翁凯森打开灯。 刚刚在黑暗的空间中熬了一个小时的殴打,毕良不适应的闭上眼睛,头上的伤已经结痂,萎缩的右腿完全暴露在外。 毕良低喘一下,刚才翁凯森用穿着皮鞋的脚连续踢他的胸口,胸口闷疼,好像喘了上一口气下一口气就憋在里面出不来一样。把裤腿拽下去,遮挡住那个不完美的腿,还记得小时侯同学脱掉他的裤子把右腿暴露在外,尽情的羞辱,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穿短裤的资格。 翁凯森坐在毕良面前的躺椅上,紧盯着毕良的动作,突然毕良的拽裤腿动作又惹了他的爆发点,解下裤腰带,懒得起身,照着毕良的头抽去。 结疤的伤口再次流血,毕良却不拿手阻挡裤腰带的攻击,反而执著的拽着裤腿,对于他来说,让右腿出来现眼的耻辱超越了任何的疼痛。 翁凯森停止抽打的动作,眯眼看着毕良的一举一动。毕良撑起身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看向翁凯森。 翁凯森感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毕良,那双眼睛是他从没见过的,从没在他的眼中见到的——巨大的坚强和无畏,就像最平静的水下蕴藏着最深的海一样。这位年轻的农场主第一次明白,平日毕良所畏惧的不是翁凯森,而是让他随时丢掉工作的翁凯森。人们常说的外柔内刚就是指他这种人吧,像是永不会被扑灭的火。 他终于明白自己来自毕良的不安是什么,他为何偏偏对这个瘸子产生了施虐的心理。害怕这团火会令自己——,不,令自己怎样呢?! “你只会这样吧。”毕良说道,声音是透骨的冰凉。 翁凯森没回答,他感到自己和毕良的位置已经颠倒了,占优势的不再是自己,该说什么反驳呢?除了施暴他再也想不到任何强壮的话语。 毕良艰难的站起身,踉跄一下终于站稳,居高临下的看着翁凯森,突然鞠了一躬:“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收留!”一瘸一拐向门口走去,依然挺直的腰板。 当他走出这个门以后——想到这里,翁凯森如被针扎的从躺椅上跳起,跑向毕良。毕良失血过多身子一软,一头栽倒,翁凯森正好跑到他身边,胳膊一揽,把毕良拥在怀里。 弑火 正文 第3章 妹妹 睁开眼睛,熟悉的消毒水味和熟悉的药瓶摆设,还有——熟悉的脸庞!?毕良惊诧的坐起。 “哥哥!你可算醒了!”清脆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个长着甜美娃娃脸的女孩扑进毕良的怀里。 温柔到可以融化冰川的微笑爬上毕良的脸,他宠溺的拍拍女孩后背:“丫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我去看你的吗?” 被称为丫头的女孩是毕良唯一的妹妹,同样也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毕良9岁时母亲因无法忍受父亲的虐待而带着他逃离那个家,在毕良十一岁那年和有妇之夫的豪门公子柴风生下妹妹——柴敏思,后来又被柴风抛弃,最终用一根绳子了段了她波折难堪的人生。于是毕良带着柴敏思生活,一直到她18岁,为了让品学兼优的妹妹上哈佛上大学,毕良做了一个让他毕生痛苦的决定——把妹妹送回柴家。在柴家的DNA亲子鉴定和一系列调查后,柴家终于承认了柴敏思的身份,她最终可以去美国读书,但是却被迫和最爱的哥哥分开,所以兄妹两人只能在放假的时候见面。现在柴敏思正在美国哈佛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还有半年就会毕业。 一个人的过往可以用寥寥数笔就能书写完的,但是一个人内心的伤痛却永远难以道清。毕良用他不宽阔不强壮的肩膀支撑起自己和妹妹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因为磨难太频繁所以零星的幸福才显得弥足珍贵,把每一个渺小的幸福拼凑成一个巨大的知足,就是对他整个人生的支撑,这一点有很多人不明白—— “我在家等了一天都不见你人影,就自己跑来了,听工人说,你被牲畜踢伤了——”柴敏思心疼的把手放在哥哥额头的伤疤上,轻轻的磨梭着。 感动在他的眼角徘徊了一会,摸摸妹妹的头发:“别难过,已经不疼了,只不过被‘畜生’踢了而已——。”想到那个畜生,毕良陷入沉默中,抿着嘴唇,敏思能自由的进入自己的房间说明那个畜生不在农场中,还等什么?!那种耻辱的事情他死也不要再“享受”一次!霍的掀开被子,头还有些眩晕,顾不上那么多,拉起柴敏思的手腕就往外走。 柴敏思仗二和尚摸不到头,第一次来农场的她本想在这里好好玩一天的,尽管被哥哥弄的莫名其妙,她还是顺应着哥哥抓着自己的巨大力量向外走去。 “敏思——。”毕良突然停止脚步,回过头,对着柴敏思勉强挤出微笑:“哥哥以后和你不分开了——。” 柴敏思还没有消化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自己的身体却已经先行一步抱住哥哥:“太好了!哥哥!太好了!” 毕良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弑火 正文 第4章 长子 站在这座雄伟豪华的宫殿前,毕良胸口涌上千百种滋味,第二次来到这里,可以说是故地重游,第一次忍痛把敏思送到这里,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这漂亮的房子像千斤石块压在胸口,每一次的回头张望都令自己深陷地狱。现在,房子依旧年轻漂亮,而他已经年华老去。风流无情的柴风已经死了5年,对这个抛弃母亲害母亲自缢的恶人,不光是恨与不恨就能说清自己感受的。 敏思欢快的像只奔忙的小蜜蜂,拉着毕良大步进入房子里,路上所遇仆人皆恭敬的喊声小姐,看来敏思已经赢得了她应得的尊重,毕良暗暗为妹妹高兴。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身影,遮住两人眼前的光线,似乎连欢快也被遮了去,敏思立刻绷紧脸部,笑容迅速从脸上消失,用毕良陌生的语调喊了一声:大哥。那语调更像是下属对上司的说话方式。 “他是谁?!”冷到让人牙齿打颤的声音,毕良看着躲在阴影下的那张脸,揣测着柴家长子柴睿琪此刻的表情——是无情还是面无表情?! “我哥哥——毕良!”柴敏思转过头看向毕良,脸上又闪过欢快的神情,毫不迟疑的回答。 听到毕良的名字,柴睿琪轻微的一颤,向前一步,低头仔细打量毕良,说是打量那目光更像X光线把他全身刺探个遍。眼睛锋利如手术刀,剖开他的心脏正在进行仔细的研究,一个冷到残酷的人,英国人才有的鹰钩鼻子挂在他脸上更增添不近人情的印象,藏在眼睛片下是深陷的棕色眼珠,从外貌看,柴睿琪是典型的混血类型,想到他那个快活的老爸,有个外国老妈不成问题吧。毕良恶毒的想,本就对柴家人没有好念想,加上柴敏思刚才的僵硬举止,使他深信妹妹在这里受了欺负。 “你带他来做什么?!”暴风雨前的平静,现在柴睿琪的声音就是这样,似乎隐忍不满着对柴敏思说道。 “哥哥他只住几天,过一阵子就会搬走。”和我一起搬走,柴敏思在心里加了一句。 听见这话,毕良心中苦涩加重,想要保护妹妹的哥哥,却让妹妹向别人哀求对自己的施舍。 柴睿琪又扫了一眼毕良,这一眼虽然表面无意,实际上它帮助柴睿琪完全的确认了毕良的处境——一个无家可归的虫子!因为额头上的疤痕、因为两上的条伤、因为他现在失魂落魄的神情。 骨子里的不屑——他知道、他能看出来,尽管今天他有点无赖,却还不至于无知。无家可归,只能投奔妹妹的可怜鬼,可是有一点是别人不知道的吧——妹妹的身边才是自己的家,这话恐怕是没人会理解的。 毕良垂下眼睛,他已经作好了抗争的准备,为了陪伴在妹妹身边,尽管这样,他明白的,要是真的被扫地出门,自己是一分反驳的资格都没有。 “哦,这样,那住下来吧。”意外的,柴睿琪答应了。 弑火 正文 第5章 温柔 午后阳光毫不吝啬的照射在躺椅中的完美身躯上,颀长而又精壮,半开的衣扣,露出被海岸阳光充分抚慰的棕油色皮肤,这些无不显示出主人的年轻和肆无忌惮,一本法译《小王子》平铺在脸上。 整片花园没半个人影,仆人都知道小少爷柴睿泽午睡的习惯,没人敢在这时候出现在花园里。柴睿泽轻轻一动,书从脸上滑落,掉在地上,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孔。 从此路过的毕良悄声捡起书,放在躺椅前的桌子上,没察觉到身后的少年已经睁开眼睛,用一种深沉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毕良拖着瘸腿走向别墅后的一排低矮小房。 房子是修缮房屋的工人临时住所,现在给他住,推开房门,屋子里很整洁,可能长久不用的缘故有点潮湿,和自己住在农场的房子比起来要好很多了。毕良捋起袖子找到一个条帚就开始打扫起来。 放了假,柴敏思也不能完全放松,柴睿琪已经给她找了一个礼仪老师,专门教导她在上流社会的那些小姐风范,18岁才回到柴家,她的确有很多东西要学。以前成天和自己抱怨,现在她已经欣然接受自己应该的命格,也许是长大了吧。 不过尽管妹妹已经25岁,毕良却始终把她看成一个小女孩般宠爱,说两人是兄妹,却更像是父女。想到刚才怏怏去上课的柴敏思,和她那个顽皮的鬼脸,毕良露出不自觉的微笑。 “开来你很开心?!”冰冷的声音,话里明显的嘲讽和攻击。 手一抖,不需要抬头就知道来人,柴睿琪独有的冰冷嗓音,足以令房内结冰成霜。毕良缓缓的起身,他还记得7年前领着柴敏思独闯柴家的情形,柴睿琪脸上不变的冷笑,像看着一个乞丐的看着他。可是,自己不就是乞丐吗?!不管7年前还是现在,毕良悲哀的想。 转过头躲过柴睿琪的视线,对于卑贱的人来说,卑贱不是他们的本意,也是毕良逃也逃不掉的事实。 “又见面了好哥哥!在敏思眼中,和你比起来,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可真是自惭形秽!”舒畅的说着讽刺的话,说话者却面不改色,只是眼睛一刻不停的注视着对方的反应。 身体轻颤一下,自己被人看低的也就罢了,生怕自己会对敏思有不好的影响,毕良转回头,拖着腿向前两步:“不是的,我不在农场工作了,所以没地方住,等我——。”本来可以找个招待所什么的将就一下,或者去朋友亲戚那里借宿——如果有亲戚就好了,当母亲领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他就再没有亲戚了,朋友一直是他的奢望,也只能是奢望,谁愿意和他交往呢?!不仅仅是残疾的缘故,在学校品学兼优的他一直被同学排挤。而留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多看看敏思,想知道她在这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到欺负,照顾妹妹是他对母亲最厚重的承诺。 “这话别跟我说,你也不必着急搬走——。”柴睿琪不耐的摆摆手。 呆楞了一下,立刻会意到这是他的好意,毕良立刻点头道谢:“太谢谢了,放心吧,我不会打扰——。” 没等毕良把话说完,柴睿琪厌恶的打断:“别以为我们柴家是收容所,可以让你们随便的住!”柴睿琪顿了一下,收起有些压抑不住的怒火,不知是何道理,他看见这个人就是满肚子怒火,心里翻腾得难受,甚至让自持自制力高人一等的自己,也会有忍耐不住爆发的时候。 平息了一下后,说道:“房子不会让你白住的,明天我交给你一个工作,这就和住宿费抵消了。”柴睿琪是谁?!是整个柴氏集团的掌门人,秉承着祖训:‘商人不做亏本的生意。’执行每一件事。不近人情的性格使他和妻子的关系很紧张,最近更是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女人是感情动物,没有感情的生活一天都没法忍受。 听到工作两字,毕良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感觉自己不必在这个家承受那么沉重的负担了。 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展露笑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的笑容像烙铁渴望的那盆凉水——清爽,有着消除不安情绪的魔力。不笑的毕良一直在逞强,或许那种逞强是柴睿琪不欣赏的地方?!甩掉这些烦乱的思绪,冲毕良一仰下巴:“明天早上我给你交代工作——。” “好!”毕良点头,很想说点什么感激的话,一直以为有钱人都有些冷酷,今天柴睿琪却让他知道了他们特有的温柔,为了心安理得的让他借宿,所以给了自己工作的机会,他该怎么感谢这种温柔呢?很少受到恩惠的他一时组织不出语言。 毕良却不知现在他的脸有多温柔,已经不用说感谢的话,微笑就已经把所有的话说完了。 柴睿琪吃惊,一个工作会让他兴奋成这德行?!怪胎!在临走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毕良的脸,那张脸不知是什么令他有了流连的心情。 弑火 正文 第6章 孤独 收拾完房间,他很想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妹妹,让妹妹不必再为她这个无能的哥哥感到羞辱。坐在木板床上,打量着宽敞的屋子,原来可以住6、7个人的屋子,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太浪费了。 安静的时候,大脑为了活跃气氛,就会胡乱的转动,现在才好好的想想从农场逃出来的后果。以自己对翁凯森的了解,他不会就此罢休的,一定会把他揪出去好好殴打一番。而自己在农场的那些行李一样也没有拿出来,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那些书却是自己最珍贵的,最重要的是书中夹着的相片,那张相片是他和她之间唯一牵系。慌乱的想了一堆,脑海里涌出很多的困扰,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一个也没有。 就在这时门开,一个脑袋探进来,轻唤:“哥哥?” 毕良立刻坐直身子,关切的问道:“学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敏思一屁股坐上床,荡着腿,在哥哥面前她完全是一个小女孩模样:“那个老师胸脯都超过D罩杯了!还一个劲的贴在我背后蹭来蹭去,差点就泻了——。”肆无忌惮的说完最后一句话,意识到说错话,立刻捂住嘴巴,四下察看,放下手朝毕良吐吐舌头。 想气也气不起来,毕良无奈的拍拍敏思脑袋:“下次小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敏思眨着大眼睛,一脸的乖顺表情,把头靠在毕良的肩膀上,虽然是女孩,敏思的身高却比毕良高出一些,尽管已经25岁,从外表看却像是16、7岁的少女,也许是被毕良宠得太过分,所以不愿意长大了。敏思需要稍微驼点背才能成功靠上毕良的肩膀,毕良身上特有的青草香扑鼻而来,是柴敏思最喜欢的味道,闻着那味道可以安然入睡,疲倦的慢慢合上眼睛。 感到肩膀上的人安静了下来,是睡了吧。毕良露出满足的笑容,有了妹妹,整间房都不那么空旷了。轻轻的扶住柴敏思的肩膀,把她放在床上,脱掉鞋,盖上被子,熟练的作完这些。看着妹妹的睡脸,拨开掉出来的头发,好好看着她。往事翻起,想起妈妈把刚出生的她放在自己怀中说:这就是你要用一生都去爱护的人。抱着娇小的她涌上作为哥哥的强烈责任感,这感觉到现在还依然强烈。现在她已经长的这么大了,是哈佛的硕士生,是优秀的人了,以后也会有她自己的光明前途,在九泉下的妈妈应该不会失望了吧。 毕良又给柴敏思掖掖被子,坐在床边,摸摸额头上的疤痕,他不是女人,不会因为一次的暴力就开始胆战心惊,但是从小就遭受父亲虐待的他,真的因为那晚颤抖了。窗外,黑夜降临,窗内,毕良曲膝坐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独自品尝那场暴力对他的痛苦伤害。 弑火 正文 第7章 工作 赵瑾瑜,柴氏制药公司旗下的药品实验室组长,梳得一丝不苟的头黑发,修长的身材,镜片下精明煽动的细长眼睛。此刻正和柴睿琪商量着什么,从赵瑾瑜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中,毕良知道他们主要谈论的话题一定是自己。这样的等待是一种缓慢的煎熬,有钱人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没钱的人只能等着被改变吧。当赵瑾瑜的目光扫到自己的右腿时,他感到心被重重的踢了一脚,唉——,无论在哪里无论从事怎样的工作,自己的右腿总是一个最显眼的标志,也是最令人感兴趣的项目。 谈话结束,柴睿琪迎面走过来,用不容置疑的力量把毕良拽到赵瑾瑜面前:“你是做的是兽医,这项工作很适合你。” 毕良在内心还是很感谢柴睿琪,给他安排了和自己专业有关的工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感激的微笑。 一个浅浅的微笑在赵瑾瑜好看的嘴唇上划出一道弧:“实验室正好缺少你这样的人,那些小淘气也有人好好管管了——。”友好的语气,令人心安的声线。 毕良立刻对这人产生了好感,伸出手,以为赵瑾瑜会握住:“您好,我叫毕良。” 赵瑾瑜的笑意停顿一下:“赵瑾瑜,叫我赵组长——。”手却没有伸出来,盯着那只诚恳的手,眼神降下温度,声音低沉下来:“我领你去参观一下工作的地方。” 呵呵,有点得意忘形了,毕良尴尬的把手撤回来,妄想获得尊重的自己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柴睿琪没有跟过来,看着毕良走远的身影,推了一下卡在鼻梁上的眼镜,转过身离开了制药公司。 打开房门,毕良就感到自己被一双仇恨和恐惧的眼睛锁住身影,那是一只还年幼的猩猩,年龄也就3、4个月,身子缩在一个角落里,离着很远就能清楚看见它身体的抖动。 “来这儿已经一周了,还是这样。”赵瑾瑜指着那个黑漆漆的小家伙。 “它还太小了——。”声音里带着怜爱。对毕良来说,帮助弱者是他向来的做人准则,当初作医生是为了救助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使更多的人不必经历自己所忍受失去的痛苦。作了兽医,让患者免除疾病之苦的想法还是没变,不管面对的患者变成了谁。毕良朝小猩猩小心走了过去。 “它的爪子利的很。”赵瑾瑜难得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作为实验的主要工作人员最怕的是身体受伤,很容易感染上化学有毒物质,他是不会靠近那些危险物的,平时工作他只拿打了麻醉的动物做实验。今天却很惊讶毕良,不带任何防护措施就敢靠近那只发狂的猩猩,在好奇心驱使下,不由得向前靠近一步。 “它叫什么?”毕良问道。 “安顿。”赵瑾瑜答道,很奇妙的,在毕良的身后感觉特别的安心,他又大着胆子向前跟了一步。 “安顿——。”毕良轻声唤着,他的声音很好听,尤其当他温柔对待的时候。 小猩猩抬起头,脸上明显的伤痕让毕良气结,因为它不乖所以打它,对吧?!摸摸自己脸上的疤痕,不听话的奴隶总是会受到惩罚?! 忍住怒气,毕良伸出手,在它的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小猩猩没有反抗,眼前有着柔和轮廓的人,让天生灵性的它也感到心安,防御在一瞬间被瓦解。 “哦!”被和谐安详的情景震惊,赵瑾瑜发出一声惊叹。 小猩猩眼中又充满戒备,把目光转向毕良身后的赵瑾瑜,当看清那张脸正是给自己脸上留疤的罪魁祸首时,尖叫一声,越过毕良扑向赵瑾瑜。 弑火 正文 第8章 改变 见到小猩猩扑过来,赵瑾瑜吓得大惊失色,用胳膊护住脸。小猩猩跳上赵瑾瑜身上大咬一口。 “啊——!”赵瑾瑜发出穿透整个实验室的杀人叫声,用力甩动胳膊想甩掉小猩猩。 这时的小猩猩眼睛通红,含着满眼的恨意,咬住赵瑾瑜的胳膊,疯狂的甩动没让它松口,反而越咬越用力。 这场人兽大战中人的喊声叫来实验室的很多工作人员,人们一看这架势,一个小畜生竟然在“欺负”他们的组长,立刻有几个胆大的男人悄声走了过来。 见到有人过来,受惊的小猩猩更是以搏命的方式死不松口。 “别过来!”毕良压低声音警告前来的人,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伸手抱住了小猩猩的后腰。 感到了那温热的手,和舒服的青草香,小猩猩松开嘴,转过头,像是受到委屈的孩子看着毕良。 “不怕不怕。”毕良抱过小猩猩,拍着背安慰它,小猩猩紧紧的搂着毕良的脖子,不忘看向那个不知是因为疼还是惊吓正抓着胳膊尖叫发疯的人。 “啊!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赵瑾瑜抓着胳膊歇斯底里的尖叫,事实上一只小猩猩牙齿还没长全,根本不会伤人太严重。 相对小猩猩发狂,众人对他们组长的发狂更是束手无策。 “把药箱拿过来!”又是毕良清亮的声音。 所有人把目光转向毕良像是看见救星一样,从慌乱中醒来,被注入了希望,马上跑出去拿药箱。 此刻,赵瑾瑜已经完全处于被害妄想的癫狂中:化学家的母亲在一次化学实验中弄破指头感染而死的记忆全部涌上来,剧烈的呕吐、不间断的抽搐、渐渐僵直的身体、由青转紫的皮肤,还有那个小小的红色伤口,低下头,母亲的尸体似乎就躺在脚边!那时他7岁。鬼使神差的,他从事了和母亲一样的工作,却深怕没个细小的伤口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会因为没戴手套而不安一天。 “赵瑾瑜!赵瑾瑜!”毕良把手轻轻放在赵瑾瑜的另一只没受伤的胳膊上,轻轻的摩娑,是抚慰、是深入灵魂的呼唤。 是谁在呼唤他?那声音很温柔很温柔,好像一股清泉穿过他的重重恐惧,落入内心几乎要干涸的渴望。忘记自己严重的洁癖,不由自主的把身体靠向那声音的来源,内心没来由的获得一片塌实。 工作人员把药箱递给毕良,突然他们的大组长就这样靠在了毕良的胸口,人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几个组员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平时冷面严谨的组长大人吗?!现在跟只小猫一样靠在别人怀里?!不是眼花吧,几个人同时揉揉眼睛。 毕良没注意这位组长已经把整个脑袋全埋进自己的怀里,只一心一意的把他的袖子挽起,给那排齿痕消毒。 酒精带来的冰凉刺痛感惊醒了赵瑾瑜,瞪大眼睛发现自己正在毕良的怀里,心跳定格了一下,随之被恼怒侵占大脑,迅速起身,一把推开毕良,冰冷得冒着寒气:“你在做什么?!” 毕良不理睬赵瑾瑜,继续给他包扎伤口,对他来说,先处理伤口防止发炎感染才是最重要的。 赵瑾瑜一巴掌甩掉毕良的手,怒吼道:“别碰我!”一想到自己刚才趴在这个无能,而让人瞧不上眼的老男人怀里就让他呕吐。 毕良手中的药箱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默默的捡起。 “组长,刚才是这位先生帮您把猩猩——。“某位斗胆的组员看不下去,上来说了一句。 赵瑾瑜拿眼扫了一下那位组员,那人立刻噤声,快步退回到人群中。看看自己已经包扎好的胳膊,把目光转移到地上那个一直无言的人,自己这样有点恩将仇报了?如果没错的话,刚才一直闻到的青草香就来自于他。但是他可不想说谢谢那类话,因为从第一眼开始,他就非常讨厌这人,毫无理由的讨厌。 罪魁祸首的小猩猩正牵着毕良的衣角,乖乖的站在一边,似乎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不光是这小畜生咬了自己的缘故,赵瑾瑜现在非常讨厌这只臭猴子,尤其是是它牵着毕良衣角的手更是碍眼的想剁掉。 收拾完药箱,毕良站起身,目光集中在赵瑾瑜阴晴不定的脸上,似乎在生气,在气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这位大组长心中正酝酿着怎样的风暴。 “出去!”赵瑾瑜大喝一声,所有工作人员光速般的消失于门口,毕良也准备跟着出去。经过赵瑾瑜的身边,被他大力抓住胳膊。拽回,冷冽的声音带着某种浑浊的暧昧:“除了你以外。” 弑火 正文 第9章 耻辱 抢过药箱,拿出麻醉针,蹲下身,针一下子直接扎在小猩猩的是身上,可怜的小家伙没挣扎两下就倒在地上。面对赵瑾瑜一系列熟练迅速动作,毕良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和他刚才对小猩猩避如蛇蝎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看着那个饱受惊吓的小家伙倒地,毕良愤怒的瞪着赵瑾瑜。 摘掉眼镜,赵瑾瑜放慢速度的起身,看着毕良。 眼镜下竟然藏着一双这么钩人魂魄的桃花眼,毕良吃惊,被这双眼睛完全吸引了去注意力,完全没发现他越靠越近,自己已经站在墙边,赵瑾瑜双手支在毕良两侧,高大身躯压了过来。 当毕良反应过来时,赵瑾瑜的红唇就在相隔不到几厘米的上方:“你有魔力——。” 没心思去想赵瑾瑜奇怪的语调和行为,毕良用力推开赵瑾瑜的胳膊,想要脱离这种诡异的囚禁。 赵瑾瑜的胳膊牢牢的挡着他,推也推不开,强大的力量来自于一种执念。 可怜的毕良啊,哪想到赵瑾瑜心里的想法。赵大组长是一个纯正的GAY,也是一个纯洁的GAY,洁癖指数高人一等,使他对床伴很是挑剔,所以活了28年能上得了他的床只有一两个,后来都因为觉得人家恶心踢走了。今天毕良的肩膀令他产生了欲望,这可是八百年难遇的怪事,至少在他赵大组长身上是难遇的。 “你想作什么?!”警铃大作,不安席卷上毕良身,对赵瑾瑜身上所散发的欲望气息,他不是不明白,因为在高中的时候,他曾经被男班任老师压在桌子上肆意强奸过,那段经历太过黑暗恐怖,每每回忆他都习惯性的把段删除。为什么每个人都把欺凌他当作快乐?!悲愤的握紧拳头。 “我想,我想压在你身上,再插进你身体里——。”好香!让人只要闻过一次就不会想移开身体的青草香气。 怒火终于爆发,一巴掌刮在赵大组长雪白的脸蛋上,五个红指印立刻在上面呈现出来。 “妈的!你这种货色让少爷我上是你的福气!”说完,恶意的一脚踢中毕良健康的左腿膝盖,左腿吃疼的一弯曲,另一条脆弱的右腿根本禁不住身体重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抓住毕良两个细瘦的手腕,不顾他的疼痛按在地上,毕良后脑勺撞上坚硬地面,暂时有些眩晕,得逞的一笑,赵瑾瑜迫不及待的撕开毕良衬衫,露出一片浅浅的棕黑色皮肤,摸起来像在傍晚游走在森林里,被树分泌的体液浇灌的感觉,有一点点的滑有一点点的糙。 赵瑾瑜立刻迷上了这种感觉,解开毕良的裤子,手继续下滑,看着毕良,除了那道英眉让人欣赏以外,脸只能用平淡无奇来形容,真不知道他的哪点令自己控制不住。 晃晃还有点昏的脑袋,抬眼,映上来的就是这张桃花眼的主人,厚重的喘息,逐渐混沌的眼睛,上下游移的大手,这些都是他曾经的噩梦。不!停止! 一口咬上赵瑾瑜肩膀,毕良知道这招一定好使,怕受伤的他一定会松手。 “找死!”给毕良肚子一拳,趁着毕良捂着肚子翻滚的时候,赵瑾瑜一脚踩着毕良胸膛,起身从药箱中拿出麻醉针,取适当分量的麻药,给毕良的双手和左腿各打了一针。 四肢好像不属于自己一样的无力,瘫软在地上再也无力挣扎。赵瑾瑜撕下一条衣服塞进毕良嘴里,绝望的看着他再次俯下身,邪媚的笑着,扶摸着毕良的脸侧:“知道吗?你有魔力,一定是你有魔力,否则我也不可能抱你——。”像在说服毕良更像在说服自己。 托起毕良的腰,双腿没有知觉的他只能任由赵瑾瑜处置,两下拽掉毕良返白牛仔裤,手伸进内裤中,绕过毕良软趴趴的男性标志,食指直掏巢穴,感到那巢穴随着主人的呼吸一缩一合,满意的翘起嘴角。 把自己的火热贴上毕良的身下,蹭了一蹭,向他宣示自己的威勇。 任命吧,你斗不过我,最后还是要被我干,赵瑾瑜向毕良传达着这样的信息。 疯狂的想要闻到更多的香草气、疯狂的想要被这副身躯包围、疯狂的想要他—— 毕良咬着牙关,此刻正被自己的无力所折磨,想要逃脱!想要狠狠的教训这个禽兽!抬眼看着赵瑾瑜,现在的赵瑾瑜已经成疯成魔,双眼赤红,狂乱的扯掉毕良身上唯一的遮盖。 火红的舌头像条蛇一样,在自己胸膛前滑行,舌头先是在两点红樱打转,然后像婴儿吃奶一样,吮吸着,直到它们由粉色变成红色。 毕良张大眼睛,感到像吃了芥末一样,心上有些酥痒,赵瑾瑜似乎在成心挑起他的性欲。 从药箱里拿出代替润滑膏的皮炎平塞进那幽深的巢穴中,把自己的硕大顶在洞口,等待着一鼓作气的攻击。 感到那耻辱的尺寸和它傲人的姿态,毕良愤然的闭上眼睛,不想让人看见他的脆弱。 双臂搂过毕良的两条腿,架在腰侧。准备就绪,坚硬直接刺入。 毕良疼的弓起腰,瞳孔放大,遥远的痛苦记忆潮水般的扑向他,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被淹没其中。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为人师表,为人师表,所谓的这些都是掩饰老师外表下的肮脏。那天放学后,找他说要单独谈谈自己学习下降的原因,然后被压在讲台上,耳边响着男人的剧烈喘息,身体被撞得此起彼伏,看着黑板上挂着的标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成了莫大的讽刺。 讽刺谁呢?!皮炎平带来的清爽刺激下,意识又开始恢复。 赵瑾瑜贴在毕良耳边,粗哑的呢喃:“你可真够味——。”那甬道不是用紧和热就能形容完的感受。 对赵瑾瑜很爽的享受对毕良来说就是一种窒息的煎熬,如一把烧红的烙铁在身体里不断穿梭。被赵瑾瑜顶得浑身摇晃的他更像一只在海上风雨飘摇的小舟。缓缓闭上眼睛,或许是为了缓解这种疼痛,或许是想忘了这无边的耻辱,意识开始胡乱的搀杂在一起,其中猛的蹦出她的脸 你会哭吧?!想起那天唯一让自己哭的那天,她凄然的伸出苍白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现在似乎都能想起那个手的温度——薄凉而又含着湿意。 弑火 正文 第10章 梦境 你会哭吧?的45 那天下着雨,所以她是不会知道他的眼泪在哪里。现在的他又是在哪里?!几乎被腰斩的疼痛从身下传来,而肇事者还在奋力穿插着,后庭似乎对男人的凶器已经麻木,早已经允许它的每一次顺利通行。 睁开眼睛,眼前摇晃的身影,逐渐清晰,这人自己才认识他几分钟啊,现在竟然躺在他身下作最亲密的事,毕良想着这些荒唐,嘴角泛起苦涩。 见到毕良嘴角那抹不懂的情绪,赵瑾瑜不满的重重顶入,再轻轻拔出,酝酿了一小会后,还没等毕良喘上一口气,再次更加倍的重力插入。 毕良疼的禁闭眼睛,赵瑾瑜的舌头却在这时温柔的吻上他的眼皮上,似是安慰也似是无意间的泄露。感到他温热潮湿的舌头,毕良突然睁开眼睛,赵瑾瑜也停下动作,两人都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以为你在哭——。”赵瑾瑜的声音飘进毕良的耳朵里。 难以置信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无措。毕良盯着赵瑾瑜的眼睛,那无措瞬间又被强烈的欲望占去心志,狠狠一挺,似乎空气被抽走一样,巢穴被完全填满,似利剑般直插底部。 牙齿几乎被咬碎,还是挺不过那难耐的疼痛,毕良扭着腰想要摆脱插在身体中的匕首。 那匕首却越陷越深,被重重柔软包裹,剧烈的颤抖后,透明的液体溅满甬道,赵瑾瑜终于舒口气。 而这时毕良再次昏过去。 站起身,拿出湿巾擦擦命根,拉上拉链。整整衣服,抓抓头发,像是刚从门口进来一样。 低头看看昏迷的毕良,脱掉手套,扔在毕良脸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新的,戴上眼镜。又恢复成一张扑克脸。蹲下身,看着他在昏迷中还皱着眉头,伸手把那眉毛舒展开—— 我走了你会哭吧?!会吧?! 润菲——! 在心里喊着那个名字,伸长手想要挽留那个绝尘的背影,想说:别走!留在我身边。想把她拥在怀里,紧紧的,永不松开。想给她幸福,可是,这样的自己拿什么给她幸福?!凭什么给她幸福?! 凭什么——!? 声音在胸膛中嘶吼着。 那天的场景反复的在脑海中闪过,周而复始,一遍一遍,成了最难忘的电影,播放着最苦涩的影像。 每次醒来都会大汗淋漓,这次也不例外。手抱着头,拼命想让自己忘记,不要再想起,如果记得太深就会过不下去,他和敏思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不该在一个梦里跌倒。 “哥哥!你没事吧?!”柴敏思扳开哥哥的手,抹去哥哥汗湿头发上的水珠,脑门贴着他的脑门:“作噩梦了吗?!” 见到妹妹,他忽然觉得刚才的事情都不真实起来,遭到强暴也许只是幻象而已,也许他还没有走出门去找柴睿琪,也许柴睿琪还没有给他介绍工作。 “你认识那个赵瑾瑜吗?!”柴敏思尖声问道,语气中满是拷问的意思。 听见那个名字,毕良惊跳起来。 “他送你回来的——。”小心的说着,说出每个字都看着毕良的反应。 不是梦!不是!这一认知令他又一次被推入旋涡,失血的嘴唇不自觉的抖动着,眼睛失神的盯着被自己撮成团的被子,呆滞。 弑火 正文 第11章 保护 “哥哥!”被他这一举动吓坏,柴敏思抓住毕良的胳膊,不敢用力,生怕吓到他的轻轻摇晃。 唤回神志的毕良机械的把脸转向妹妹,看着她担忧的神色聚集成一个小小的沟壑,毕良迅速的振作起精神,拿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傻丫头!我没事!别皱眉,皱眉会生皱纹的——。” 柴敏思撅起嘴巴,偎进哥哥的怀里,撒娇的说:“我才不怕呢!”抬头看看哥哥的脸,忧愁无形的又回到脸上——哥哥,我看见你脸上的皱纹了,虽然很少很少,但是却抹不掉了—— 把妹妹拥进怀里的毕良根本没看见她此刻的表情,拍着她的肩膀,和小时候一样哄她睡觉。 “嘶——!”不知道毕良碰到了柴敏思的哪里,柴敏思痛呼出声。 医生的职业敏感,毕良不由分说拉开柴敏思的胳膊,发现上面一大片青淤,愤怒染红他的双眼。 “哥哥!这是我不小心摔的!”柴敏思惊慌出声阻止正要下床的毕良。 毕良站在地上,不顾体内那股疼痛,现在折磨他的是胸腔中横冲直撞的怒火:“别骗我!”做医生的他会不知道那是什么伤吗?! 柴敏思了解自己的哥哥,无论自己闯了多大祸,都会被他一笑置之,第一次,哥哥第一次用这种严厉的口气对她说话,她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愤怒,这种愤怒下的哥哥是她无法阻挡的。 砰!门在柴敏思面前重重关上。 一直把妹妹当成珍宝的哥哥是不会忍受她遭到一丁点的欺侮吧,哪怕哥哥已经被摧残得奄奄一息了。柴敏思的脸上浮上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 是啊。 你一直在保护我。 用你薄薄的肩膀保护我。 弑火 正文 第12章 公道 烦躁的松松领带,西服往床上一摔,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松软的床几乎要把柴家大公子的身体掩埋。视线所触及的景象都有些模糊,因为醉了吧,从没醉过的他今天竟然会失态了,在重要客户面前提前离席。 不安、脆弱、迷惑……,这些都不属于他,更不适合他。柴睿琪一直都是完美和成功的代名词。最近似乎很多事都不让他顺心,先是和妻子的离婚闹得沸沸扬扬,接着是小弟柴睿泽把地下的争斗摆上了台面,柴家继承人之争向来是公开的事实。 所有阻碍他的人格杀勿论!持重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难以停歇的黑暗心脏,可以说他是天生的王者坯子,有着天生的霸气和残酷手段。但是,如果,可以轻松一些活着的话,他不愿意这么辛苦。摘掉眼镜,随手扔在床上,揉揉鼻梁。 如果,可以……。。 敲门声响起。 “进来!”也许是下人叫他下楼吃饭。 进来的却是毕良。 有点吃惊,以为他是对柴家人避如蛇蝎的。不过,他是一个总能令人吃惊的人,7年前,当他领着妹妹说出:‘这是你们柴家的人,领回去吧。’的时候,22岁的他记得这人挺直的脊背,和就算扭曲也要直着走路的腿。 毕良,你是个令人意外的家伙,只不过你这个意外不让人惊喜罢了。 拖着残腿向柴睿琪跨近两步,柴睿琪才发现毕良在生着气。脑袋迅速转动着,猜测着他的目的。 “我看见敏思胳膊上的青淤。”说完,目光锐利,等着柴睿琪的回答。 冷哼一声,不屑:“妹妹不听话当然要打啊——。”柴睿琪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摆出无所谓的态度。 从小吃惯父亲体罚的柴大少爷根本不觉得打柴敏思有什么不妥。 在他柴大少爷还在洋洋得意的晃着腿时。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柴睿琪捂着半边脸,目光在一处定住,还没从挨打的境况中缓过劲。 “那你欺负妹妹是不是也应该挨打?!”严厉的声音从他脆亮的嗓子中发出,有点刺耳。 柴睿琪看着冷萧的毕良,他的身子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气愤,煞白的脸、苍白的嘴唇,眉毛纠结一块,眼中风滚云动,出奇的黑亮。 没有很快的爆发,站起身,毕良被完全掩盖在柴睿琪的身形下,一抹冷笑在柴睿琪脸上铺展开:“出头也要看看自己的分量,不是吗?!哥哥。”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牙挤出。 没后退也没逃跑,毕良直视柴睿琪,目光似乎要穿透柴睿琪的灵魂,仿佛会对他产生致命一伤。 “敏思有哮喘,那么柔弱的身体也不是沙袋。”继续说出自己的愤怒所在,他不是过分溺爱妹妹的人,只是敏思需要他的溺爱。 接着眼前一黑。 毕良被重重摔在床上,后背正好压在眼镜上,碎裂的眼镜片扎入毕良的后腰,他只感到腰部一片麻,血以殷透衬衫。 转过脸,柴睿琪竟弯下腰,捧起他的脸,像在鉴赏某个珍奇古玩,嘴里的话却不是鉴赏的意味:“这么说,你的身体比较适合沙袋喽?!” 话音刚落,柴睿琪一脚踩上毕良的右腿,脆弱的右腿哪能承受他的压力,向一边弯曲,柴睿琪故意的捻一捻连挣扎都不能的关节,毕良奋力推开柴睿琪的腿。 毕良的这一下更是触怒了柴睿琪,另一只脚上来就踢中毕良的头。 毕良趴在地上,不知道他踢中了哪里,是眼眶还是太阳穴,只感到头突突的疼痛,艰难的张口:“如果,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打敏思,我会马上离开——。”一只手抓住正走过来的上好皮鞋。 “你这是求我喽?!”蹲下身,拨开黏在毕良额头上的头发。 汗汩汩的流下,几乎洗刷了他的脸,强忍着后背和头上的疼痛,毕良攥拳,牙齿快被咬碎。 “想装,也分人,对吧?哥哥。”恶毒的话不断冲击着毕良。 不自量力,想说的是这个意思,但是,他毕良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他也想不到别的方法,只能用一个哥哥的愤怒来假装气势,以为这样可以保护什么的自己,太天真了,不是吗?! “早该求我了,也许我可以对我们的妹妹温柔一点。”头上的声音这样说。 是吗?!低下头,就会让妹妹过的好一点?!毕良再次抬起头:“真的吗?” 看着满怀希望的眼眸,柴睿琪终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前仰后合,坐在地上,拍着脑门,完全不顾平日辛苦营建的稳健风范。 “你可真有意思!真的是36岁吗?!这种话也会信,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看着‘听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柴睿琪上前踢了一脚。 过了一会,毕良双手支地,爬起身,把插在腰后的眼镜片拔出来,扔在柴睿琪面前。 带血的眼镜片滚到柴睿琪脚边,有一瞬的呆楞。 毕良捂着腰,开门离去。 弑火 正文 第13章 抚慰 毕良没回到自己的房间,生怕遇见妹妹见到自己可怜的模样,在花园的一个安静角落坐了下来,把背心撕下一条,给后腰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呵呵,真狼狈啊,活该!这就是愚蠢的报应!以为会改变什么的人,只会把问题搞糟!柴睿琪并不是坏人,还为他找了工作,因为被惹怒,所以伤害他,不恨柴睿琪,只恨自己无能,36岁的男人却连个女孩都保护不了。 黑夜散遍整片幕布,星星点点的坠了一个一个的亮闪,还是调皮的模样,还是开心的模样,心中宽慰不少。闭上眼睛,他又闻到风中传达香草物语,像在摸着他的头抚慰着:别难过别难过。总是摸着头安慰别人的他,也需要这样的安慰啊。而唯一能这样给予他的,也许只有漂泊不定的风吧。 突然听见熟悉的旋律,曲调令他心头一震,揪心的疼。 小时候妈妈也是弹奏着这首曲子,每当他被爸爸打得遍体鳞伤后,趴在床上,妈妈总会不声不响的酎[zhou]开钢琴盖,手放在琴键上,然后看自己一眼,眼中尽是对他的柔情。然后像是魔法师挥起魔杖一样,美妙的声音从她的手中倾泻而出。 “妈妈,这首曲子叫什么?”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他记得每一个音符钻进耳朵里的轻柔,就像妈妈的手在轻轻摩娑,甚至是她每个手指的下落,还有她弹奏时眼毛的颤动。 不由自主的朝声源处找去。 诺大的喷泉前,架着一座乳白色的钢琴,一个少年正坐在钢琴前忘我演奏着。 不想打扰少年,毕良静静的坐在喷泉边上,不顾水喷溅到身上,就着那些凉意,成了最安静的听众。 弑火 正文 第14章 演奏 少年麦色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如流水的在黑白中跳跃、穿梭,令毕良深深沉醉在这优雅的流畅间,似乎妈妈就在眼前亲自演奏一样。他也终于找到灵魂的归依。 曾经让妈妈教他演奏这首曲子,妈妈说如果能体会到那种心情才会真正的弹好。直到17那年和润菲相遇,他才终于体会到曲子中倾诉的悲伤和绝望,曲子中的爱情如飞蛾扑火的绝然,也如他放手的瞬间。 “你在为谁悲伤?”柔和婉转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太多情绪。 一只手掂起毕良的下巴,轻轻抬高。迎入眼中的是刚才弹奏的少年,麦色肌肤,垂到眼角的栗色短发,一只单一只双的不和谐眼睛,长在他脸上却说不上的和谐,只从外面看就知道他的温柔性格。 毕良站起身,自己也只到少年的肩膀位置,现在的孩子都是茁壮成长型的,被自己的想法笑到。对少年说道:“能把钢琴借叔叔一用吗?!” “叔叔——。”两个字旋转了一圈最后融化在少年的嘴边,眼含不明深意的盯着毕良,似乎在心里和什么较了半天的劲,终于松口说:“好啊,叔叔。”加重最后两个字。 毕良根本不知道一个18岁少年的那些鬼怪想法,拖着腿坦然走到钢琴前,掀开钢琴盖,手放在琴键上,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一闪一过,人生已经走了半边,终于那个最最在意的脸停留,定格,音乐也从指尖响起。的55 月光扯起一片面纱,盖在他的身上,旁边的喷泉声被他的音色所包围,和他融合为一首最流畅优美的夜曲。 瞧他一时皱眉一时又嘴角含笑、一时动作柔和如摘下花园中最美的玫瑰、一时动作激荡如用身体抵挡最猛烈的洪水。 毕良根本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身边已经围了一群的听众,不管懂不懂音乐,他们都被他的演奏所动容,在黑白的极致跳跃中一起深触他最最柔软的角落。 柴睿琪也在其中。刚见到那块染血的镜片,再也坐不住的出来找人。没在他的房间看见他,只瞅到碍眼的柴敏思抱着他的被子睡觉。心里很慌,第一次手足无措。终于在重重包围中见到了他。 他有什么魅力,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注意?!那番平凡的外表?!甚至是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但他就是有本事让人想要去认识、去接触。犹记7年前父亲对他念念不忘的目光,那目光让拼死拼活才挣来一丁夸赞的他,格外妒嫉。 今天,他却有些明白了,模糊不清的明白。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意犹未尽的叹息了一声。 毕良从椅子上站起身,被周围包裹的人群吓了一跳,于是鞠了一躬。 就在他准备走向少年,倒个谢的时候。 少年和柴睿琪同时走向毕良。 一只手从毕良的身后抓住他手腕,带走了他。 弑火 正文 第15章 想念 年龄看起来只有16、7岁的男孩把毕良拽到一个隐蔽的树林中,不能小瞧,纤细的胳膊蕴藏着巨大的力量,现在的孩子都是吃激素长大的吗?!毕良看着眼前又一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少年。不得不惊叹科技的发达。的c 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毕良有一刹那的失神,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某个遥远的记忆里,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和这双眼睛对望。 被盯了那么久,眼睛的主人早不耐烦了,闷声闷气的:“喂!老头!”男孩抓住毕良后脑勺的头发,往自己的身前拽了过来,虽然他能看自己,令男孩心情大好,但是他的眼睛像在看女人啊! “你是——?”毕良刚想问男孩的身份,该不会是半夜迷路找不到家了吧,柴家建在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中,如果迷路他可以让男孩先住自己那里,明天再给他送回家。 “我要你把我送出这里!”男孩大声说,完全的霸主形象,不容置疑的口气,绝对的仗义,根本不想想毕良认识他才不到5分钟。 毕良一时语塞。 男孩搂住毕良的腰,同时惊呼:“你腰好细!”说着搂着毕良往外走去:“以后叫我士博少爷就行,我也不嫌你身份低微,腿,腿不怎么灵光我也不嫌弃,不过,我喜欢多才多艺的下人,你以后可以伺候我,别拘谨,我是很通情达理的主子——。” 镗镗镗,嘴巴说了一堆,根本没有毕良插话的余地,毕良终于有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士博大少爷打开车门把毕良塞进车里。 “孩子——!你——!”毕良推开门就要跳车。 砰!门被大力关上。 士博顶住门,拿钥匙锁死,快速坐上驾驶座,一手扣住毕良正在推门的手,眼神阴沉的说道:“老头!你死心吧!” 说完钥匙插入,就要启动车。 “你要干吗?!还没到驾驶年龄吧!?别胡闹了!”毕良要抢下钥匙。 士博突然把住毕良的脖梗,固定住,在他的嘴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毕良顿时呆住,虽然经历过男人的性事,但他明白,男人的那些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看他这个瘸子无力挣扎,能引发他们的优越感,但是如果一个同性吻了自己,他就不明白,虽然他一样的厌恶。 “啊!”士博立刻撤回自己的嘴唇,舔舔唇上的血渍,露出肉食动物的神色:“嘴巴可真利——。”趴在毕良的颈窝间,低声道,某种诱惑在嗓间翻滚:“知道吗,老头,这是想念的味道——。” 砰!车门被拉开。 士博被阴沉着脸的少年拖出。 弑火 正文 第16章 熟悉 打开的车门释放了毕良。 柴睿琪拉着不断挣扎的男孩。 少年把毕良扶出车,为毕良拍去身上的灰尘,抬头恨恨的瞪向男孩。 “靠!别抓着我!”无奈他不是柴睿琪九段的对手,无论这样都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在毕良的身体摸上摸下。 “你是客人,我不会对你怎样,好自为之!”柴睿琪终于有些怒意了,先不说他看见男孩和毕良之间亲密的肢体关系,单说毕良看男孩的眼神就让他抓狂。拍拍手,走出两个身穿黑衣的保镖,架着男孩要离开。 “等一下!”谢过少年,毕良跑过去,站在男孩面前。 男孩看见眼前的毕良,涨红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快意。 保镖看了一眼柴睿琪,柴睿琪挥挥手,保镖松开劲,但是手依然放在男孩胳膊两侧。 “你——。”话哽咽在嗓子里,毕良相信自己的感觉,那双眼睛,这种情形,都带着熟悉的味道,他很想问一问,手不由自主的捧上男孩的脸,目光又一次在那双眼睛前停下。嘴里似有千言万语,可是该说哪句呢?话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毕良没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男孩把毕良的全身扫视个遍,突然脸色一正:“放心吧,老头,我会再来接你的——!” 柴睿琪终于忍无可忍的打个响指。 保镖架着男孩拖走。 毕良还愣在原地,想念——,是啊,那感觉就是想念——。 突然被个胸膛抱个满怀:“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吗?!”少年轻拥着毕良。 柴睿琪全身僵直,拳头握得死紧。 少年朝柴睿琪露出冷蔑的微笑,拥着毕良的肩膀更收紧了一些。大哥,原来你也有这种表情啊,不过,只有他我是不会让的。少年眼神暗沉几分。 一辆凶猛的悍马车前,车的主人也和车一样散发着嚣张气焰,斜眼瞧着走过来的男孩:“满意了?!” 男孩无声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样?!很失望吧?!是不是又老又丑?!”车主坐进座位上,哐的关门。 男孩抬起头:“很奇怪,我想和他在一起。” “哼!”听不出是不满还是其他的别扭情绪,男人一踩油门,悍马奔腾而出。 弑火 正文 第17章 兄弟 “你没事吧?”柴家小公子柴睿泽一直扶着毕良到他的房间,柴敏思不在房间,这时她早不知上哪打诨去了。 毕良坐在床边发呆,少年也不离开,陪着他坐在一边,少年自己也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像在他的身边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你还记得吗?更精准的说是——记得我?!”柴睿泽把头转向毕良。 他的话成功唤起毕良的意识,如一只落水很久的人终于爬上了岸,毕良细细打量着柴睿泽的面容,除了刚才向他借钢琴以外,他相信自己和这个少年没有过交集。可是他从少年的眼中看出了希翼,他不想让这个温柔的孩子失望,同时他也更不想撒谎,装成一副熟稔的大人作派,那人不是他,撒谎那种残忍事他作不来。 毕良摇头。的da 柴睿泽却没有失望,似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有了抗体。 毕良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柔软,他是一个好孩子,对吧?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脸腾的红了,少年噌的跳下床,几步跑到门口,想要逃离的脚步最后还是停住了,回过头,却不看毕良,低声说道:“以后一定要记住我!我叫柴睿泽——!。” 关上门,如释重负的呼出那口憋了半天的气,柴睿泽靠在门上,难抑心中的激动,不想起来也没关系,已经不恨你忘记我了,喜欢我就好——。细细品味着7年前的第一次见面,看到跪在地上的自己,拼命要拉起来,不顾他的恶言相向,说着:“地上凉,小鬼要多睡觉多休息多玩耍。”之类的怪话。现在每每想到,都会心动。 从小在母亲的期待下长大,从没有人在乎他自己的真实想法,真正的关心过他,他们要的只是他能创造多少价值,他倦了、累了。如果能拥有毕良在身边,就会寻得真正的安宁,他知道的。 “亲爱的弟弟,哥哥他睡下了吗?!” 柴睿琪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哼!”柴睿泽不理睬大哥,径直朝别墅走去。 柴睿琪伸出胳膊拦下他,声音不缓不急、不紧不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不可能的——。” 一拳挥倒柴睿琪。 少年居高临下的阴冷说道:“再让我知道你伤他,可没这么简单——。” 弑火 正文 第18章 对策 该如何面对,该如何躲过别人的伤害,经过多少年的洗涤,他依然没找到对策。 第二天毕良去实验室上班,经过了昨天可怕的那个下午,他很想逃跑,可惜,逃跑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赵大组长看见毕良,明显眼珠子一亮,隔着几米远就像闻到花香似的鼻子一动。 低头从他身侧闪了过去。 想逃?!赵瑾瑜眼镜片子亮光一绽。不过对于毕良今天能来上班他还是很吃惊的。从昨天毕良的反应上来看他就知道,这个瘸子不是GAY。同时他也确定了另一件事,他想抱毕良,对他的欲望是从没有过的强烈。不管是不是GAY,他对毕良的拥抱,都是赵大组长的施舍,向来眼高于顶的他从没想过毕良的痛苦。 当毕良走进那间小屋的时候,安顿以光速飞扑入怀,紧紧搂着毕良的脖子,低声哀号。拍拍它的后背,是不是又受到欺负了?以为昨天的麻醉针会给它带来伤害,看来这小家伙结实的很呢!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香蕉递给小猩猩,小猩猩一手攥着他的脖领子,一手攥着香蕉,哪个都不想放开。毕良哭笑不得,把香蕉的皮拔好,一口一口喂它吃。小家伙闭着眼睛,边享受的吃着香蕉,边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睛瞧毕良脸上的温柔表情。 赵瑾瑜悄声站在了毕良的身后,想偷偷的把毕良抱个满怀,眼尖的小猩猩先发出了尖叫声,跳上货架。 毕良想要转身的时候,已经晚了,赵瑾瑜如愿以偿的抱住了毕良的后腰。 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青草香,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一夜想望终于有了归宿:“让我抱吧——。”第一次用这种类似于恳求的话说,说话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 “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跟你上床的——!”声音森寒到谷地。呼的转身,麻醉针正正当当的扎在赵大组长的后脖梗上。 难以置信的睁圆桃花眼,捂着脖子倒地不省人事。 一天下来,小猩猩就坐在毕良的肩膀上,两人都过了一天的安生日子。 实验室的人却急疯了,四处找他们的赵大组长。殊不知赵大组长躺在小猩猩的屋子里睡的香甜。 晚上人们终于找到了赵瑾瑜,柴睿琪把他塞进后备箱,才把他送回家。 从那以后,赵瑾瑜不敢再招惹毕良,生怕他手里随时变出一管麻醉针,当初说他有魔力却成了真。不想太招惹他太紧,主要也是顾忌了好友柴睿琪那边。 或者毕良不了解赵瑾瑜,不了解人心险恶,小肚鸡肠等等的小人之流。在不穿防护服的情况下,经常命令毕良去搬运苯化学药品,甚至让他进入充满苯蒸汽的房间。 那种芳香是死亡的味道,赵瑾瑜以为毕良不知道,实际学过医的他不是不清楚,他却也不拒绝,如果拒绝,会不会赵大组长和柴睿琪报告,柴睿琪会不会为难敏思,想的都是这些,根本不去想那些化学药品经常接触是致命的。 赵瑾瑜是那种阴险的人,明争不符合他的性格,更有违他的外貌,喜欢暗暗的折磨对手,所以成了他敌人的倒霉鬼非死即伤。 时间流逝了半年,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是一些温和的人,和毕良相处的也很好,他们自从见识了他同时制服人shou二者开始,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敬佩。 熟悉了实验室的环境,大家对他也友好,毕良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新工作,他是随遇而安的性格,平和温良,从不理会无谓的斗争,因为不属于你所以才去争夺,属于你的,就不必了吧,只要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那部分就已经足够了。 毕良身材瘦弱,但是饭量很大,上学的时候总带5个馒头当午餐,有一次被同学欺负,踩碎了一个馒头,他还是照样把馒头吃了进去。他最无法忍受粮食浪费。 今天半天班,食堂做的饭很少,毕良也不能回到柴家去吃饭,更不好意思和师傅多要饭。下午几乎所有人都回了家,敏思还在上礼仪课,到了家里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他不是天生孤单的人,也不适合一个人的生活,有时不和人接触,是因为害怕被伤害,不是不想。 他很想有一个家庭,有温柔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经常还可以去妹妹家串门,哦,对了,如果可以他还要养一只大狗,就是那种舔得人满脸口水的那种。 坐在长途汽车站前,想着那些不属于他的幻想,差点流出口水。应该乘坐的车一辆一辆从眼前开走,心中说不上的荒凉。终于还是登上了一辆车,回到柴家。 弑火 正文 第19章 抗争 人生第一次,他知道了什么是错,什么是痛彻心扉的错。 而他现在却只能呜咽的说一声:对不起,敏思—— 今天的右腿格外的不争气,想要飞奔过去,它却只是越来越沉甸,难以想象他是怎么拖着那条腿走过那片宽敞的广场,然后是用怎样沉重的心情,一把抓住那条抽打妹妹脊背的鞭子。 坐在一边观赏这些的柴睿琪和柴睿泽,从毕良走进大门开始,目光一直不离其身。 咔吧!撅[jue]折鞭子,扔在柴睿琪脸上。 扶起跪在地上的妹妹,拉着她的手就走。 柴睿琪腾的站起来,火光上涌。从没人敢这么对待他,尤其是他这个下作、卑贱的瘸子,竟然把鞭子扔在他脸上,不要命是怎么着?! 静观其变的柴睿泽神色变了又变,眼中的阴暗坠了又坠,终于在毕良拉着妹妹要离开的时候,从椅子上抬起了身,朝身后的保镖使个眼色, 保镖立刻大步上前挡住毕良的方向。 接着一鞭子毫不留情的抽下,顿时额头上的血渗出,没管额头上的那道伤口,也不理睬挥鞭的柴大少爷,毕良依然紧紧攥着妹妹的手,要绕开保镖的庞大身躯。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柴睿琪厉声道,周围的下人全部吓得身子一抖。 死定了!死定了!瘸子不要命了吗?!自从他来到柴家之后,似搅动的一股暗流,打破了这里的某种平衡。统一的,下人们提心吊胆的全不敢抬头,心中的想法却是千变万变。 转过身,那双眼睛没隐藏一丝的惊恐,那张脸没为一毫的恐惧而胆怯。平静,一望无垠的平静,无波无澜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广场上出奇的清透刚硬,几乎能撼动眼前这座雄伟的宅府:“我们不该来的地方。”把妹妹的手更攥紧了些。 柴敏思苍白着脸,无力的靠在哥哥身侧,哥哥手心上的温度使她强打起精神,眼角瞟了一眼柴睿琪,和虚弱的身体相反,眼中尽是讥讽。 无名的怒火在柴睿琪心中上蹿下跳,如一只公牛抵得他胸口发狂,失控!妈的!打得还不够是不是?!举起鞭子的手落下时却偏了方向,这个人,打骂是不会丝毫折损他的。 广场气温骤然下降十几度。 所有人都在等着爆发,和爆发后的沉静。 或者介于两者之间的声音。 “既然来了柴家,就要守柴家的规矩,我想二姐自己也明白吧。”不看毕良,柴家小少爷把目光转向柴敏思,眼神锐利几乎能把她乱刀砍死。这招叫剑走偏锋,把选择题抛给了柴敏思。 心里冷哼一声,聪明如柴敏思,哪里不知道小少爷的小小心思。咬紧嘴唇,可怜兮兮的瞅着哥哥:“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陌生人,哥哥,你说我应该同意吗?” 哐啷!平静碎了一地,神色大变,不安的光亮在眼中不停歇的跳动,想驱赶那些心神不宁,嘴不断的在说话,不成语句,甚至嘴唇在轻颤,都没发觉:“不,不行,敏思不能结婚,不能。” “为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柴睿泽已经站在毕良的身前:“尽管我知道你想做一个好哥哥,但是二姐还是应该服从柴家的安排吧。”恰到好处的温和,恰到好处的残忍。毫不掩饰对柴敏思的厌恶,全世界只有她能进驻毕良心里,一想到这儿就令他嫉恨不已。 “敏思应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字一顿,音量不大,却足够全场人听清,哪怕是字里行间的坚定也一清二楚。 柴家二公子皆无言,此话在两人心间辗转了好几个来回,最后都使他们阴下脸。 不等柴睿琪下令,柴睿泽一个冷光过去,保镖立刻会意,抗起柴敏思,直奔别墅。 “二姐应该好好的思过一下,不要枉费柴家的栽培!”冷声说道。 “哥哥!”柴敏思大叫。 “敏思!”讨厌这样的分离,更害怕这样的分离,毕良拖着腿上前就要夺下妹妹。 同时的,柴家两位少爷一人拽起毕良一只胳膊。 各不相让,剑拔弩张的气氛。 再也没心思看热闹,下人全小跑回房子,各司其职。 “放开我!”一心想要救下妹妹的毕良,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的,一脚踩上柴睿琪的脚。 脚吃疼,手一放松。 得空的少年,弯腰,抓住毕良双腿,抗上肩膀,直奔自己房间,舌头舔着上唇,嘴上却说着:“你也要好好教些规矩——。 弑火 正文 第20章 幸福 香炉香气缭绕—— 很像一个少女的闺房,如果这么说了,主人会作何感想?被紧锁的房门关住,看着多云阴雨在少年脸上不断变换,心里却渐渐的放松下来,一扫刚才的惊慌失措。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带走敏思呢?不能让敏思成为豪门争斗的牺牲品。 “好可怜哦,毕叔叔好像很难过。”一只细长的手扶上毕良的脸,少年的脸映上眼帘,少年眼中映上的自己却是狼狈不堪,可怜?呵呵,是啊,一个男人在36岁所能保护的,他一样都没护住,却失去了更多。现在轮到让一个孩子同情的份,这是可笑! 摊开双手,试问它们——抓住过什么呢?自己的幸福?还是别人的幸福?!愤然的一拳砸中床沿,回应他的问题似的,床只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少年拉过毕良的拳头,在自己掌心中一一摊开:“你这样小泽会心疼——。”拿捏合适的力度,把毕良带入怀中。 暂时头脑的混沌使他无法辨认少年的举动,连那只不规矩的手深入衣服里也无所察觉,温暖的怀抱让他只想好好睡一觉,安心的合上眼睛。 小心翼翼的把毕良平放在床上,少年一手支在上方,等待那张脸完全沉浸在睡梦中,才缓缓的开口:“毕叔叔,没人能在闻到你的体香后还能当柳下惠的,恐怕圣人也不能——。” “我想你,想抱你的想——。”声音飘然而出,动作也温柔到极致,挑开毕良身上的衣扣,一口咬上最先暴露的脖颈,牙齿在肌肤上细腻厮磨,直到留下一排桃红色浅印。满足的微笑,两个酒窝挂上脸蛋两边,少年拄着头,端详那张魂梦索牵的人。 尽管那里急需他的舒缓,但是不想伤害他才是最重要的。 那一天,和往常一样,淘气的小男孩带着浑身的鞭伤跪在台阶上,根本没在思过,反而想着下一次更大胆刺激的计划。突然一张脸凭空出现在面前,和他脸对着脸,鼻子对鼻子,那人蹲着身子,抱着双膝,歪头笑着,灿烂如春日。 “小鬼!你干吗死心眼啊!快起来!” 还记得他的手拉住胳膊的温度,比夏天凉爽,比冬天温暖,对了,那就是春天了。 再对我笑吧,那样的笑就好,然后陪在我身边,不看别人,都看我——。不好吗?在我身边没人敢再欺负你。 为了你努力的长大,为了你努力的成熟—— 少年拿出一块年代久远的泛黄手帕,一点一点折开,露出一片早成标本的叶子,这就是那天落在他头发上的叶子。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手一攥紧,叶子立刻碎成粉末。 头贴在毕良胸膛上,搂着毕良后背,喃喃自语:“如果你不爱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门外,已经是第七只烟了,等烟几乎要烧手,柴睿琪才扔掉烟头,狠狠拿脚捻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离开。 弑火 正文 第21章 父亲 找遍所有的房间,都不是关敏思的。 在哪里?在哪里?敏思你在哪里?! 昏黄的壁灯照映着血红的地毯,似张着大嘴吞噬掉手足无措的他。在整间房子找了近两个小时,一无所获,是不是连房子都知道要欺侮这个无能的人?! 合上最后一个储物间的门。 “满意了吧?”彻骨的冰冷。 不回头,额头顶着门,尽力压抑着不断上涌的疲倦,声音却无法掩饰的昏沉起来:“她在哪里?” “接受已经定好的命运,不管是她还是你。”好像路人一样的无关人士,陈述着事实。 猛的转头,抓住柴睿琪的脖领子,朝自己的身高扯过来此人的脸:“不管是敏思还是我,都不接受错误的人生。” “是吗——?”尾音拉长,顺势再降低高度。柴睿琪的嘴唇几乎挨到毕良的鼻尖,冰冷的嗓音染上媚惑:“你知道吗——我们——?” 搂住柴睿琪的脖子,在脑门上烙下一吻,松开一推,眼睛上挑:“知道你们缺少父爱吗?” 踉跄两下,站稳后先是一愣,随即被后扑的火焰所淹没,柴睿琪面部僵硬的说道:“你可真会说笑——。”然后眯眼打量眼前的男人。 两个小时前,毕良刚从柴家小少爷的身子底下爬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小子竟然把自己当成抱枕一样搂在怀里。 不会是把自己当成他的那位花心萝卜老爸了?!有点怜悯他。不过再花心的父亲也比殴打自己的父亲要好些吧。的38 不过这话有点一针见血,柴睿琪和柴睿泽从小生活在父亲的威严下,每天还要面对几个母亲间无休止的争斗,尽管几年前母亲们都被父亲送出柴家,但是阴影就是阴影,没享受过的就是没享受,不是大富大贵就能填补的。 父亲是少年的痛,又何曾不是柴大少爷的痛呢?! 也许毕良身上搀杂了父亲的气息和哥哥的味道,不管是什么,都是柴睿琪内心深处最需要的,想狠狠的伤害这个人,却更想抱住他—— 恩——,柴大少爷已经这样做了。 毕良僵直的任柴睿琪拥在怀里,双手僵直在半空中,是不是应该放在他的脊背上呢?!是应该这样吗?! “哥哥——!” 柴敏思的惊讶声响彻两人所处的长廊。的 弑火 正文 第22章 兄妹 两人也不知道谁先松开谁,松开中间即立刻插入一米距离。 难以置信的盯着毕良:“哥哥?” 一口长气呼出,感觉自己在寻找的时间里煎熬了一个世纪,毕良拉着妹妹就走,完全忘记身后那个缺父爱的柴大少爷。 “今天你要和我睡一起!”对妹妹下达命令,也是对身后人的警告。 柴大少爷的脸色完全隐进壁灯的阴影中。 细心为妹妹上好药,难免犯了上年纪的毛病,唠叨:“以后不要直接和他们对抗,有事找哥哥,哥哥会帮助你的,如果他们再为难你,你就说这种罪,哥哥替你承担。再有,指甲别染成黑色的,看起来不象好人——。” 恩啊的答应着,敏思只顾着铺被,哥哥说的话一句也没进心里,她完全沉迷进和哥哥睡在一起的兴奋中,把两只枕头摆好,拍了又拍。 毕良拎起一个枕头下地:“我睡地上。” “被就一张,你睡地上感冒怎么办啊?”柴敏思拉起毕良:“哥哥和我睡不行吗?”又拿出小鹿的眼神,泪眼汪汪。 毕良哪受得住这样的攻势啊,提着枕头爬上床,想和妹妹对脚睡,柴敏思不容分说一把抢过枕头:“我要和哥哥睡一边,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看着妹妹乞求的神情,又拿出“小时候”这样的撒手锏来,毕良想说什么都没了下文。 关上灯,柴敏思搂着枕头,趴在床上,眼睛忽闪忽闪,和月光一起点亮房间:“哥哥,给敏思讲一个枕边故事——。” 拿妹妹没辙的毕良轻轻拍拍敏思的脑门:“想听什么?!” “灰姑娘,那个被人欺负的可怜灰姑娘——。”吸吸鼻子,在他的身边真好,永远都不用长大,永远被宠爱。 沉默了一会,在敏思以为毕良不再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个清亮、令人如沐浴在瀑布下的声音:“灰姑娘并不可怜,可怜的是那个化成泡沫的美人鱼——。”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格外响亮,猜测着他在用怎样的神情诉说着,是悲伤?是难过?还是已经习惯了这些的平静? “如果我是那个王子,一定不会让你变成泡沫的,我会跳进海里去找你——。”敏思悠悠的说着,不是誓言,是事实。 把被子往敏思那边多盖了盖,毕良把这话当成小女孩的玩笑:“好的,我会在海里等你——。” 好的,那你答应喽,终于满意的肯安稳睡去。 但是毕良却不能安稳,明天,他们会放过敏思吗?让敏思成为集团利益的牺牲者是万万不可能的。当初让她来到这个家是为了她的学业,现在,马上就可以毕业的她,应该过她想过的日子,这才是他对妹妹的真正期待。 可是——。那些人会放过敏思吗?! 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第二天种种的可怕遭遇,敏思跪在地上接受鞭刑的场景成了一夜的噩梦。 对不起,妈妈,我让妹妹受苦了—— 弑火 正文 第23章 疯子 第二天风平浪静,老天也是风和日丽。 犹豫着要不要不去上班,敏思放在家一点都不放心,但她一个劲拉着哥哥吵着要跟着去,担心她后背的伤,担心阴晴不定的柴家二公子。最后还是带她去了实验室。 在小猩猩的屋子里,安顿了柴敏思,柴敏思和小猩猩相处的不错,还可以做同样的吃香蕉动作,令毕良震惊。 赵大组长看见柴二小姐,两人立刻火光四溅,毕良拽走妹妹。还好。赵大组长一天都很忙,一直也没来找茬。毕良也一直拽着柴敏思躲着他。 临下班的时候,柴敏思搂着小猩猩睡着。 毕良遵照赵大组长的指示去研究室送小白鼠,看着可怜的小东西不安的跳上跳下,心情也跟着不好起来,真想把你放掉啊——,不管怎样,至少也要死的痛快吧!可惜掌控权不在他手中,虽然他已经喜欢上这里的工作环境,但是每天的屠杀还是让他内心倍感折磨。 刚一踏进房间,锁随之插上。 惊诧的功夫,赵瑾瑜拿走他手里的小笼子放在一边,缓缓的脱下他的外衣,露齿一笑:“今天没藏着麻醉针吧?!” 毕良脸气红,挣脱着就往门口跑去。 走路不方便的他根本不是赵瑾瑜的对手,手一捞腰,被甩向药品架,头磕在在铁棱上,脑勺火烧的疼,滑下身体。 托起毕良的头,放进自己怀里,声音竟然有点无助:“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快要疯了!你知道吗?!” 一个笑让看着的我也愉快,一个蹙眉让我也不开心,一个抽气让我也想要打喷嚏。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这种被牵制的感觉,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但是还想进入你的身体,在那里获得温存。 但是我不能爱你,毕良。 毕良睁开眼睛,缓缓道:“是的,你疯了,我知道。” 一巴掌甩飞毕良,赵瑾瑜整个人像是着了魔道,红了眼,完全不顾刚才的那个类似于表白的话,骑上毕良肚子。的8f 毕良起身,用头撞赵瑾瑜,不会让这种禽shou事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次也不成! 对于毕良虚弱的攻击,赵瑾瑜轻松躲过,解下腰带系在毕良两个手腕上,解下毕良的系在脚腕上,呈完全的捆绑状态。 咬牙切齿的骂道:“混蛋!你喜欢玩变态的?!” 舌头顺着毕良的脸蛋滑下,暗哑道:“我就是变态——。” 粗钾的语速和毫不掩饰的猥亵,气得毕良奋力挣扎,发狠的挣扎,皮带刮着皮肤,磨红磨破。 “你是疯子,毕良——。”看见那些伤痕,赵瑾瑜用舌头去舔手腕上的裂痕,突然抬头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腕,肘子用力撞击毕良的重要部位。 毕良疼的蜷成一团。 赵瑾瑜拽着毕良脖领子,拖着到一个桌子前,另一只手拽着毕良的裤腿,往桌子上一扔,又抓住毕良细瘦得不正常的废腿往下按,毕良整个人跪趴在桌子上。 两下扯掉他的裤子,三只手指猛力直插穴口,压在毕良身上,一脸冰冷无情,耳语道:“是你不怕疼的——。”三只手指抽出,再次插入,直到穴口勉强的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强暴!他怕这两个字,却对两个字最无力。为什么?!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叽叽喳喳!小白鼠也感到恐慌的在笼子里跑来跑去。 小家伙,你也见到了?!很惨淡的脸吧?!这张脸的主人也和你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任人宰割,如果能简单就那么死了也好—— 突然一个挺身,那欲火在他体内一发不可收拾。 恣意的贯穿,无休止的拉锯战。 连强壮的桌子也禁不住赵瑾瑜的凶猛撞击,而开始前后摇摆起来。 体内的空气一时被抽空一时被填满,如果这种事情是被判了刑,那么他的刑期遥遥无期。 小白鼠安静下来,因为毕良不再挣扎,咯着肚子的桌子如一个狗头斩,后方的攻势越猛烈,它挥刀的次数也多,肚子那里几乎被斩断的疼痛。 小白鼠似乎懂得毕良情绪的瞪着黑色眼珠看着他的痛苦。 这种事一二再再二三的发生在他的身上,本来是中彩票的几率啊!自嘲的想想。 “在想什么?” 突然身子被掉转过来,对上那双令人憎恶的桃花眼。 手在毕良血渍斑斑的嘴唇上摩娑,眼睛上移,深情复杂:“你就这么不喜欢吗?” 撇过头,为他这话感到好笑,喜欢才怪吧,一个正常男人,谁愿意被压在下面。再次转过头:“你喜欢被我压吗?!” 一愣,他也没想到毕良会这么反驳,仰头大笑,笑过后,神情一凛,声音阴冷:“我还是让你太舒服了!” 使出毕生的力量狠命一穿。 一定是撕开了,那里。无意识的想着。事实上他也根本不在乎,被弄坏不弄坏的,他现在只想早点解脱。霍的起身,趴在赵瑾瑜的耳边嘶吼:“弄坏我吧!”不顾一切的嘶吼,几乎要同归于尽的狠绝。 嘴角一挑,邪笑道:“小良,你可真热情——。”又是重重的冲撞,无所顾忌的抽插,毕良的嘶吼刺激了他的底层欲念,火山般爆发。 他从没有这么激烈的发泄过,不知疲倦的律动,不需要停歇的冲刺。 眼前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剧烈的运动着,好了,这样就好,快点来快点去吧,慢慢的合上眼睛。 “不许睡!”拍着他的脸,任性的叫嚣着,动作依然持续。 弑火 正文 第24章 死亡 扯下绑在脚上的皮带。 那只枯萎的右腿架在赵瑾瑜肩膀上,不知耻的随着律动而动,像一面旗帜对全世界的人宣布这个残废有多丢脸有多羞耻。 不是因为热才驻足的,也不是因为那里紧才忘返的,他身体的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不是销魂而是弑魂,几乎杀死魂灵的醉人。 “在想什么?”难得语调柔和的问道,赵瑾瑜以为毕良微眯的眼睛也是尽享其中。 “快点结束吧!”没多加一分修饰,全部的含义都在字间渗透。 赵瑾瑜被这渗透惹怒了,没再忍耐,草草的泻了,抽出凶器。 没了支撑毕良立刻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整理好衣服,不允许上面出现一个褶皱,蹲下身,看着被浑浊液体浸满全身的可怜家伙,好心的拿出手帕为他擦干净脸,露出那张早已麻木到呆滞的脸。 “砸咂!我带你回家好好冲洗啊~。”似乎是天大的恩赐口气。 “滚吧!”毫不客气的低吼。 表情定格了有1秒钟,随后化成一堆冰锥,抄起桌子,举到半空。 毕良没闪躲,也没拿胳膊挡着,反倒把脸转向会下落的桌子,不眨,直视,似乎等着它的下落,欣然的。 终是没砸下来,恶气又不能不撒,朝身后的蒸馏设备扔去。 巨大的响声后,赵瑾瑜甩手离去。 发了一会的呆,看着天棚的雪白,忽然闻到一股香到刺鼻的味道。记得老师说过,那是死亡的香气。 死亡——。的11 如果能洗涤肮脏的他,也好。 “哥!毕良!”在走廊里喊着那人的名字,没来由的心口发慌。柴敏思挨个实验室找,那个人不显眼不出众,但是他不会在这里消失了踪影还没人知道。揪住每个路过的工作人员,回答都是摇头。 这时赵大组长走了过来,途中还时不时的拍拍灰尘,看见柴敏思,眼神还有些躲闪。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脑来,柴敏思朝他出来的那间科研室跑去。 推开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良踉跄着在屋子里打转,扑通跪在地上,剧烈的呕吐着,空气中飘散着诡异的香气。 捂着鼻子冲进去,弯下腰,背起毕良跑出科研室。 那只小老鼠趴在笼中一动不动。 弑火 正文 第25章 龙珏 嘈杂的声音,陌生的,熟悉的,人来来去去,刺鼻的消毒水味。呐喊着,我是医生!别把我当病人!声音在嗓子眼徘徊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然后是磨人的安静,漫长的安静,无边的—— 入目的都是白晃晃的影子,耳边都是零星的单词——泄露、碎裂、苯、该死………,等等,还有他一时还无法消化的词句:他死不了、活该去死……。。 抽噎——。的6c 只有这个声音他熟悉,敏思?不要哭,不要哭——,还是润菲? 想要起身擦去你的眼泪,怎么作不到呢?!真是个丢脸的笨蛋!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压住他的胸口,迫使他不能起身。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上方,可能是一个嘴角总是上扬的缘故,嘴不笑的时候也向上方挑起。 “什么嘛?!老头一个!跟那杂种一点都不象!” “龙珏闭嘴!”万年冰霜的声音。 “小心我踢死你!”敏思的声音。 然后被踢翻落地的沉重声音。 “哥哥!”敏思的大眼睛扑闪着,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摸着她温软红润的小脸蛋,毕良终于欣慰的露出笑脸。 “哼!让我娶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怎么可能?!比我还大那么多!” “呸!老娘还不愿意嫁你呢!” “二姐还想一直赖在毕叔叔身边么?” “都住嘴!” 四个人同时挤在他房间里,瞬间原本宽敞的房间狭小了不少,七嘴八舌,争吵的男女主人公都在这里,各抒己见,最后柴睿琪再黑着脸骂一句,结束这一轮的,下一轮的再开始。 他的房间,他应该更有发言权:“敏思谁也不嫁!” 所有人停止唇枪舌战,一并转向从床上艰难起身的毕良。 沙哑却不失分量:“谁也没有资格支配敏思的未来——。” “哥哥——。”被小小感动一下的柴敏思,眼望着毕良,大眼泪几乎落地。 三个人不同程度的沉默。 龙珏玩味的看着兄妹两人,坏笑道:“哦——!恋妹情节!”上挑的嘴角更是扎眼。 柴敏思脸红至脖根,回头偷瞄哥哥的反应,眼神中带着细微的痴。 毕良皱眉,对现在年轻人的口无遮拦感到气愤,他这样的人,更不是托付妹妹的好人选。 其他两位柴家公子,一人冰的更冰,一人沉的更沉。 “柴敏思没得选择!”柴睿琪大喝,推门而出,看样子心情糟透。 少年走到毕良的床前,柔声安慰:“叔叔小心养病。”也离开了房间。 龙珏还赖着不走,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被烦得头冒烟,打开门,一脚踢出这位龙王子,敏思拍拍手,乖顺的坐在哥哥床边。 “敏思,我们走吧——。”说着,毕良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弑火 正文 第26章 告别 如果痛就说吧—— 如果说出来能好受些—— 就算这样,那人也不会说的吧—— 背对着毕良,原本卡在嗓子眼的石头一直从心头下落,终于堵在无处可去的角落,再没给出一个发泄的路口。 “敏思——。”温柔到让人想哭的地步,因为那声音不是由于温柔才轻微,而是受到重创后的脆弱。为了难以启齿的下一句话憋了半天:“那天是你——?还是——?” “哦!哥哥!不是说要走吗!你有没有想拿的东西啊?!”迅速的打断他的话,不想听见任何关于那天的词语,不仅仅是为了受伤的你,也是为了无力的自己——,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烦躁。 “——。”呵!蠢货!你还想说什么呢?!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压在下面,满身的浑浊,这样的耻辱,你还想说什么呢?!你还想让唯一的妹妹被耻辱所连累吗?! 我一个人痛苦就够了,无论是怎样的开始和结局,敏思,你都要知道,哥哥最怕你面对那样的难堪,那样的我—— 走下床,手伸出,想要拉住柴敏思的,却在触到她指尖的时候缩了回来。 柴敏思头一侧,见到毕良的欲言又止,转回去,尽管知道,这样做的自己更是残忍,还是朝另一边走去,躲开那被折磨的嬴弱身体。 瞬间,他的身体僵直,似乎连手指都弯曲不了,睁大眼睛,妹妹就从身边擦间而过,像大街上任何一个过客,那些头也不会回的过客。胸口的呼吸全部被夺走,下意识的弯下腰,不是因为肚子疼,也不是因为哪里难受,而是心上那块最温暖的肉不见了—— 柴敏思和毕良什么也没带,净身出户的走出柴家的豪华,一路上兄妹都是无语。 再次回过头,漂亮的房子,在很遥远的梦里见过,却没羡慕过,他毕良想要的从不是这些,但是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令他不想忘的,所以每一次的离开都要回头张望,望望里面自己应该在意的某种——,某种,牵系。 柴敏思打开车门,开启的车门向他招手,也在通知他要对过去告别,对这个大房子告别,毕良伸出胳膊对着房子挥挥手,在漆黑的夜晚,也不在乎谁能瞧见。 毕良坐进车里,正要关上门,一只大手毫不客气的抓住了车门。 还是那脸坏笑,还是那个上挑的嘴角,龙珏探进头,道:“哥哥要和妹妹私奔吗?” 弑火 正文 第27章 身份 “你想怎样?!”柴敏思最先发难。正好,龙珏!你来的正好,正嫌一肚子火没处发呢!从驾驶座上跳下,三步跨作两步,几乎是窜到龙珏面前,为终于发泄掉闷火而兴奋。 1米83的龙珏也瞪着眼珠向前迈近一步,和1米79的柴敏思成对峙状态。当龙门集团的继承人知道自己的订婚对象竟然是一个私生子的时候,马上怒不可赦的打着飞机冲到柴家,拼了老命的要见他的杂种未婚妻。还好,那长相,那身条,这些还没辱没他龙王子的威名。 两人见面不超过3次,其中有一次还是毕良中毒,天生就是好奇狂和爱凑热闹分子,虽然还理不清对柴敏思的具体感受,但是两人水深火热的激烈性格倒是挺对口。 “你们两兄妹私奔,还不能我这个未婚夫捉奸吗?”肆无忌惮的吊样,甚至有一只胳膊还支到宾丽的车盖上,拨弄了两下流海。 捉奸——。恩,喜欢这词儿,刚才的阴骛被龙珏两刷子刷飞,眼冒火星的看向哥哥。 “敏思,我们快走——。”夜长梦多,柴家他们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不说在实验室的惊险遭遇,光说他们逼柴敏思结婚就无法容忍。 没被这么忽视的龙珏大怒,此君的火气说来就来,从不需要考虑时间地点场合,钻进车里摘下钥匙,晃动两下,洋洋得意:“想走?能那么容易吗?!哥哥你也算拐骗妇女吧?!” 本想找他发泄发泄,没想到怒火烧得更旺。 “钥匙拿来!”收起玩笑的心态,柴二小姐真的生气了,说话的温度急剧下降,四个字出口足够在场的人打三个寒战。 不好!敏思生气了,因为和柴敏思一样对眼前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感,所以,毕良偶尔的没去提醒一下——柴敏思生气后的可怕状况。 甩着舌头,摇着头,颠儿着脚,走到车前,就地躺平,无赖加无耻的说道:“有种从我身上捻过去啊!”就算有种也作不到吧,钥匙在您手上啊。 犹如一团熊熊火焰,柴敏思冲到车前,一脚踏上龙王子的肚子,就在龙王子被踩成一只虾米状时,,一把抢下钥匙。一毛腰钻进车里,钥匙插入,向后倒了10米的距离,一踩油门,冲着龙珏轧来。 我靠!这女人玩真的!龙珏腾的坐起身,但是王子的尊贵迫使他没逃跑。刺眼的车灯大开,那光芒几乎以太阳的亮度向他奔来。 柴敏思眼中全是凶狠的嗜血红,可以用一条疯狗来形容她现在的谋杀行为。 现在,唯一能阻止她的人正坐在副驾驶上。平日乐观调皮的妹妹,绝不会让他见到这样的表情,如果不提七年前——。除了担忧,毕良拼命抓住方向盘,他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而成了妹妹怒火的亡魂。 车偏转,绕开了龙珏,朝另一条路疾驰而去。 当龙珏发现自己还健在的时候,全身已经被汗水冲刷个透顶。不过,回味起那小妮子的狠辣行径,真的很对味。 弑火 正文 第28章 危险 夜色下,漂亮房子急速向身后跑去,颠簸的山路,萧索的风声,微弱的车灯,两旁的树叶,似都隐藏着无数的危险,正在夜的掩护下张开血盆大口,等着猎物自动落入陷阱,这些都组成了毕良和柴敏思逃亡的布景。 柴敏思紧锁着眉头,所有的烦闷、急躁、焦虑全集中那里,剩下的阴冷遍布在整张脸上。 两人皆无话,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应该以兄长的口气好好训斥她刚才的莽撞行为,但是毕良却再也拿不出兄长的立场。 人往往都是这样,被亲人看见了最糟粕的一面,另一面就突然失去了力量。甚至连就这样并肩坐在一起,也成了难忍的煎熬。 浑身都不对劲,靠在椅背上也不舒服,坐直也不自在,打开音响也听不出什么音乐悠扬,关上音响沉寂又磨得发慌。今天是怎么了?!柴敏思被翻来覆去的思绪烦得几乎失控开进悬崖。 这边柴敏思在抓狂,那边的毕良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偶尔有兔子跳出树丛,他都会惊叫一声。 烦躁的抓抓头发,完全不去在乎那些精心的小卷会散开,她还没这么不顾形象过。余光扫着那边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人,她的这些抑郁看起来可笑又可悲。 和那天很像,也是黑夜,也是分别,也是说不出的惆怅。他捧着骨灰,坐在后座,敏思趴在他的腿上熟睡,司机一边抱怨着路况一边大开着音响,他至今仍记得反复播放的旋律——‘谁都值得倾慕,反正天生孤独……。’声音在歌者嗓音中低喃,也算是一种安慰吧。然后,车被jie持,下来一群黑衣人,他却不知道恐惧,只死死抱着骨灰盒,紧紧搂着妹妹,然后骨灰盒被抢走,幸好留下了妹妹——唯一的珍宝—— 像是哭的表情,却夹着笑的含义——。 柴敏思最终还是妥协了,抓住他放在腿上的手,握了又握,转过头,嘴巴咧了又咧,是一个比哭难看的笑—— 毕良转过脸,也笑了—— 会好的,哥哥,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没人敢伤害你,也没人能让你伤心。传达给毕良一个这样的信息,用那个像哭的微笑。 从路的两边突然冲出十几辆红旗,整排停在路的中央,宾丽被拦了下来。 柴敏思撒气的一砸键盘,喇叭被砸得大声抗议。 中间的车下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此人浑身散发着摄人冰冷,慢踱两步,驻足于宾丽前,用冻结一切的语气说道:“夜深人静,你们这是要去旅行吗?” 弑火 正文 第29章 孤魂 夜晚被照得灯火通明,可以想象他们为了找两人一定费了不少周折,院子里乱成一团,几乎所有下人都跑出房间加入寻找大军。 直到毕良和柴敏思再次踏入柴家宅第,原本嘈杂沸腾的空间,刹那间,像所有人停止呼吸般的安静下来,柴睿琪身后跟着一群声势浩大的保镖,毕良和柴敏思被夹在中间,几乎淹没在清一色的黑中。 三堂会审吗?!瞧着上方威襟正坐的三人,就差拍个惊堂木,虽然貌合神离却也相对和谐。柴敏思想着在柴睿琪脑门上画个月亮,在柴睿泽和龙珏的脑门上画个星星,就更符合“公正无私”四个大字了。 毕良却没她那份戏谑的心情,防备的盯着四周每个人,警惕他们随时放开的利爪,把柴敏思完全护在身后。 抢在柴睿琪之前开口:“请别伤害敏思!” 眉毛一挑,那里的肌肉也随之一跳,沉声道:“柴家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柴睿泽始终用一种静到无鱼的目光丈量着毕良,那目光还带着深浅不一的忧郁和怨恨,两者混杂倒也是把他的锋芒隐蔽一旁,就算听见那语句身子一抖,立刻又化成最开始的风平浪静。 倒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杀人未遂事件的受害者,闲适的二郎腿一翘,脚丫子晃晃的,嘴角一抹坏笑从没离开过。 被抓回的路上,已经作好种种最坏的打算,甚至想到劫持一个人质什么的,挟着敏思逃离现场,犯下他最不齿的罪行。 四周的人全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观战,爱惹祸的柴二小姐从没让他们失望哦—— “你会打她吗?你会让她下跪吗?你会拿鞭子抽她吧?”忍住场景重现的折磨,颤声问道,句句如控诉。 “都在考虑范围内——。” 扑通! 没有丝毫迟疑的下跪,骨头和地面的最重撞击,就着他的沉重决心。 撕开衬衫的扣子,亮出整个身躯:“那些罪都由我来受!” 不敢转过头去看一眼,看一眼都让自己脆弱,尽管他就在自己身边,就跪在自己身边! 那人,被殴打过,被辱骂过,被强暴过,被虐待过;那人,失去过一条腿,失去过家,失去过父亲,失去过母亲,失去过恋人;就算被打弯腿也要站直了离开,就算眼见母亲上吊也没落过泪,就算送走最爱的妹妹也微笑以对,就算就算——他一无所有,也不会这样的委曲求全! 现在却像个孱孱的老将,卸下戎马一生的盔甲,举起双手——投降! 哥哥!傻哥哥!你在作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条萎缩到几乎死亡的腿还躲在宽大裤管里瑟瑟发抖呢! 看着下跪的人,不甘心的拳,攥到骨节发白。柴睿琪知道下跪对这个坚强不屈的人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深深领会,否则他不会引起巨大的震撼,惊到其他人半天说不出话。 然后 人们一一退场。 “等着参加柴敏思的订婚宴!”柴睿琪只留下这么一句。 “别把自己伪装成超人,你羽翼够丰满吗?”这是龙珏说的。 试图扶起他的柴睿泽,几次都没有成功。 柴敏思始终站在他身侧,直到下人叫她去睡觉。 整个厅堂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灯一盏一盏的灭,最后黑暗完全填满他的空间,只剩下一只孤魂垂跪在中央。 其实,放弃,不是那么痛的,是麻木的—— 弑火 正文 第30章 毁灭 紫色的礼服—— 哥哥说是妈妈最喜欢的颜色,即高雅又纯洁,红色蓝色混合而成的为什么纯洁?!一直都不明白,直到在妈妈的葬礼上哥哥穿上了一件紫色衬衫,她才终于明白—— 而紫色的礼服套在自己身上,真的合适吗?!会不会辱没了它的纯洁? 柴睿琪说只要自己挨过今天的订婚宴,就让哥哥和自己相见。 如果真是这样,和谁订婚都无所谓了,哪怕是旁边这个惹人讨厌的家伙。 眼望着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和上流贵族,惺惺作态的样子和强颜欢笑的自己都让人作呕,不过,柴睿琪,你这招强强联合倒是很值得人欣赏的,龙门集团家的继承人和柴氏集团的私生女,很完美的搭配。 “呸!瞧那高傲的模样!听说18岁才被柴家认领——。” “啊呀,柴风和那个骚货一直牵扯不断的缘故,不过他还是没让那女人进门——。” “进门?!开玩笑?!弹钢琴的,好听的说是艺术家,不好听点叫戏子——。” “谈论死人不太好吧?” “嘘——,过来了。” 只要竖耳倾听,此起彼伏的心声从他们阿谀逢迎的嘴脸下跃然而出。 这样的话,七年已经让她攒够免疫力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 敏思,以后想和什么样的人结婚? 和小黑——的06 不行,小黑是猫—— 那和小双—— 也不行,小双是乌龟—— 那和哥哥吧—— 哥哥也不行啊,要和喜欢的人结婚—— 不了!不了!就是哥哥!敏思最喜欢哥哥! 想到那时被自己勒住脖子撒娇,而无可奈何的他,真的是……。。 以为会那样的被你永远的宠爱吧,也应该想到失去你的保护而开始生活的自己,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或者是我们都不得不去面对的,我不会违背的—— 那边心事重重的敏思根本想不到这边毕良遭遇的是怎样的境地。 两个保镖分别压着毕良的两只胳膊,迫使他跪趴在地上,脊背早一血肉模糊,施虐者握着鞭子拍着手心:“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柴敏思嫁人呢?嫁入龙氏那样的豪门不是每个女孩都能享受的福气,我这个哥哥可是很为妹妹打算的!” 没听到回答,不高兴的看向毕良,哦,没死,半睁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在他面前蹲下身,拿鞭子挑起他的下巴,望进那双深似洪流的黑瞳:“为了妈妈的遗言至于作到这地步吗?!” 提到“妈妈”,毕良瞳孔明显放大一圈,剧烈的收缩,呼吸也急促起来。 一个保镖递上一个盒子,柴睿琪接过,在毕良面前拆掉套着的外壳,露出里面的骨灰盒:“这是老爸拼死拼活搞来的盒子,真不知道它有何用途——。” “啊——!给我!”如被戴上锁链的野兽,毕良嘶吼着,挣着命向柴睿琪扑去,保镖的手掌却牢牢制住他的胳膊,连向前多一步的挣扎都不能。 明知道多余的反抗都会失效,依然不管不顾的向前扑去,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按住他的保镖都流露出同情的神色,直到他的肩膀被抓脱臼,直到身后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柱…。。。 “还给我!”沙哑绝望的困兽。 逗弄够后,站起身,柴睿琪拿着骨灰盒,掀开盖子,全部扬在毕良头上,灰白的尘埃倾囊而出,染白他漆黑头发,一时间老了那么多—— 保镖不自觉的松开—— 他的眼睛却失去了焦距,眼前白花花的什么也看不清。连柴睿琪踩上他的右腿都毫无知觉—— 然后意识回到了过去,过去那个妈妈不曾变成尘埃的日子。 小良的手好长,妈妈教你弹钢琴好不好—— 那是才华横溢的妈妈,把自己的小手包在她纤长手心中,一起在琴键上跳跃。 小良不要哭不要哭,妈妈抱抱就不疼了—— 那是温柔的妈妈,被她温暖的抱在怀里,驱赶那些恼人的疼痛。 小良是妈妈最重要的珍宝,妈妈永远都不离开你—— 那是坚强的妈妈,郑重的对他说,像承诺像誓言。 骗人!那个悬挂在房梁下的人是谁?!骗人!那个被推进火炉中化成粉末的人是谁?!骗人!骗人!骗人!说要永远不离开的妈妈,请不要许下谎言后抛弃我好吗?!好吗?!哀求你也罢,哀求你也罢,你不会听见了—— 知道吗?我愿意用失去另一条腿的代价换你回到我身边—— 不会哭的我,你听见了吗?只要你趴在它的胸膛上,就听见了,它已经泣不成声—— 也许是听见我的乞求,你躺进这个小盒子里呆在我的身边,却在分别了19年以后以这种方式和我再见—— 妈妈—— 我迷路了—— 森林太大,路途太艰难,所以,我可不可以—— 机械的把眼前所有的骨灰汇集成一堆,然后把脸贴在骨灰堆上,脸上竟浮现出幸福的红晕—— 瞧吧,我又躺在你的怀里了,真好—— 被毕良有些疯癫的动作惊住,柴睿琪施虐后的快感一扫而空,换来一腔空虚。他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种空虚,转过头,打个响指,领着保镖离开这间完全为那具灵魂所压抑的房间—— 父亲说过——这样的人,有着这样的魂魄,要不得到他,要不毁灭他。 他选择了后者,没有错吧? 弑火 正文 第31章 胜利 悄无声息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像他柴睿琪从没走开过一样,笑也没离嘴边的挂着。 旁边的柴睿泽朝大哥扫量去,见到袖口边的殷红,脸阴沉半边。不动声色的把目光转向四处敬酒的两位天仙配。的75 周旋在各式人中间,柴敏思才发现这龙珏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不中用,得体的举止,风趣的谈吐,灵活的头脑,有时被一群酒杯包围,他也能不忘体恤她这个伴侣,一一替她挡下。他会是好丈夫的合适人选吧,可惜她柴敏思不能做好妻子了——,刚想到这里,客厅突然喧哗起来,顺着肇事的源头看去。 一个穿着破烂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白色衬衫被血殷红一半,苍白不似有生气的脸色,最显眼的要数他走路的方式,似是拖着沉重铅块行进。 客厅里的上流人士立刻被他这个格格不入的下流人惊得不知所措,用看着一只肮脏的眼神盯着他的每一步,他所到之处纷纷避让,甚至哪位大家闺秀掏出手帕掩住口鼻,像和他同呼吸一片空气都是巨大耻辱般的。的38 没想到电视上的荒诞罗曼史今天真正开演,某个穷小子和富家小姐的生离死别—— 小提琴手适时的换上另一首曲子,曲调和订婚宴完全无关——《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音乐家的敏感使他从男人身上感到强烈的悲剧,没有一首曲子比这首更适合他了。 男人站在妹妹的身边。 “嘿!大叔!您是不是应该换身过来啊——!”也许搀杂了更多的同情,龙珏没说出多难听的话,这个老男人身上某种意味不明的东西感染了他。 眼神交汇,不用多说,柴敏思已经明白哥哥的来意。不!不行!目光在触到毕良身后的血渍斑斑后退缩下来。 看了一眼妹妹,把所有的爱都藏在这一个眼神里,下定了决心的,转过身,用他嘶哑的声音说道:“柴敏思不能和这个人结婚!” 厅堂顿时鸦雀无声,嗅到了更大新闻的,所有人全竖耳倾听,说吧,说你们私奔吧!人们轮圆眼珠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这些完全出乎柴睿琪的意料,以为经受那样的刺激,这人一定奄奄一息,现在却像灌足马力的来到这里。 柴睿泽则是抱着肩膀静观其变,好的猎手总是要摸清底牌才能出手—— “因为——。”毕良突然抓住柴敏思的领口,嚓!撕下她胸前的衣襟。 衣襟掉下,;裸露的胸前平坦如高速公路。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酒杯从柴睿泽手中掉落,柴睿琪的表情定格在最后一个画面,亲历这一切风云突变的龙珏一言不发,平日恶毒的辛辣的挑衅全没有毕良这一招令他肝脑涂地。 “柴敏思是男的!他不可能和龙公子订婚,更别说结婚,除非龙公子好这口!”嘶哑的嗓子苍白的嘴唇,却在宣布着胜利,真正的胜利。 不仅仅是挨了一嘴巴那么轻松的教训,柴家输掉了整场战役。 呼——!柴敏思反倒松了一口气。 在人们还未从震惊中缓过劲时。毕良拉着柴敏思直奔门口。 “别让他们活着出这里!”柴睿琪对身边的保镖下达命令。 保镖蜂拥而上,冲在最前面的保镖正要抓住毕良的肩膀。 “别碰他!”货真价实的男人嗓音从柴敏思的喉咙中发出。 喀吧一声撅折手腕声,随着一声惨叫而淹没。 柴敏思扔掉撅折的手腕,冷笑,他在美国可不是学的只有经济管理学。看着旁边一头密汗的哥哥,眼睛一亮,从下一把捞起哥哥的双腿,抗在肩膀上,快速朝外跑去。 突然的悬空使毕良还没适应过来,柴敏思的长腿已经带他跑出了宅子。 宅子外停着一辆出租车。 柴敏思嘴角一咧:“看来你已经都准备好了!” “柴敏思!快放我下来!”毕良大吼着,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便的被人抗来抗去的。 拉开车门,把哥哥往座位上一放,同时还尽量避免后背的伤口被碰到。 保镖们已经追到车前,把来不及上车的柴敏思密实包围。 弑火 正文 第32章 魔障 转过头,焦急的看着柴敏思:“敏思?!” 掠了一下那苍白嘴唇,眨巴眨巴眼睛:“说好了的,你的王子只能是我——,我会跳进海里找你——” 摔上门,在玻璃正对着他嘴唇的位置落下轻轻一吻,轻如重重落在哥哥的心上。拍拍车窗,对司机吼:“赶紧带他走!” 那司机毫不含糊的一踩油门,车离弦的飞射出去。 望着那个身影终于没了踪影,柴敏思收回脸上只对那个人的温柔,转过身,扯断碍事的裙边,一脸萧杀的面对重重罗汉。 敏思?我想让你去哈佛,压在床底下的录取通知书我已经看见了—— 一脚踢歪一个保镖的钻石脸。 柴家是个险恶的深渊,要是男孩,那些女人一定不会接纳的,所以,敏思,扮成女孩吧—— 拧弯一个保镖的胳膊。 呵呵,敏思扮起女孩真是漂亮—— 扣住一个保镖的脖颈。 敏思,再见了,以后,要加油哦—— 踢中一个保镖的肚子。 7年前的字字句句犹在耳边,为了他所希望的未来,拼命努力,同时忍耐着想你的苦。再次转头看向车离去的方向—— 看准柴敏思张望的空隙,一个保镖从背后打中柴敏思后脑勺。 倒下的瞬间想着那人最后焦急的脸——对不起,我失约了—— “让我下车!” 车速反而加快。 司机不紧不慢的拿下鸭舌帽,转过头,穿过鹅卵石的溪流也没有他那样流畅的发;似在胭脂上抿过的红艳嘴唇;墨渍未干的狭长眼睛;坠入深雪的白皙肌肤,一个冷笑在那张脸上渐渐扩大:“毕兽医擅离职守是不是应该和我回去好好解释呢?” 他知道的,这个人是他永远都逃不掉的魔障。 弑火 正文 第33章 跳车 一个急刹车,一辆和马路间穿梭的所有千千万万个出租车一样的夏利在高速公路上,嚣张的停住了,所兴后面的奥迪还算反应灵敏,没造成追尾,但是破口大骂是不能免的。 “傻B会不会开车!高速公路玩你妈——。” “操的!给老子闭嘴!”一个鸭舌帽扔出,砸中奥迪车主,肇事者反而气焰更嚣张。 此刻翁场主只想好好教育一下不老实的乘客,那位乘客张罗着要下车,在得到反对答复后,竟然打开了车门,要跳车! FUCK!FUCK!FUCK!老子是欠的他啊!兽医悄无声息的就失踪了半年,他走后的一个月农场牛就死了70头、猪死了30头、羊死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找的兽医一个个都无能加饭桶。老子满世界抓人,没办法求救于那个臭屁的小子才知道了他在这里猫着,而自己和那小子的交换条件是——,靠!不说了!火大!现在说说这个——该死!下贱!恶心的——老家伙! 跳下车,看都不看一拳挥倒奥迪车主,拉开后车门,拽着毕良的脖领子,把他拖出车,脊背着地,后面的伤再度裂开。看着他因痛苦皱眉,又心生不忍,托着他胳膊扶起。 身后响起一连串喇叭声。 “我靠!干的!高速停车!” “快走啊!” “找死!”的c8 “……。”的8f 整条高速被一辆小小的夏利堵得沸腾。 把身后所有的抗议全当作放屁,像一场无耻的马路求婚[???],翁场主按住毕良的双肩,认真的:“就那么不想跟我回农场吗?” 那眼神,那期待的眼神,很像在说‘我需要你、农场需要你’——事实上,话里一大半是威胁的口气,还有加诸在肩膀上的力量。 “先让我回去找敏思,好吗?” 迎面逆向行驶的一辆悍马目中无人的开来,在夏利前停下,那彪悍的外形立刻把夏利显成一只小蚂蚁。从车上跳下一个男孩,看见毕良,热情的招呼:“嗨!老头!又见面了!” “我靠!让你2点过来!你他娘的1点跑来干吗?!”对男孩,翁场主全面爆发的大骂。 “亲爱的舅舅,我不是来接你的!”绅士的朝毕良伸出一只手。 眼前这个男孩会载自己回去救敏思吧?!这么想着,毕良径直走向那辆如君王般霸道的悍马。 “舅舅,你还是坐夏利回家吧!”男孩微笑的对翁场主说道,上车后还冲他眨眨眼。 微型的小车令翁场主颜面扫地,黑着脸目送悍马离去。 操的!你小子还没驾照呢! 弑火 正文 第34章 失约 “事先说明!哪里我都带你去,地狱也无所谓!除了你刚才出来的地方!”翁士博出声说,接着趁毕良发呆的时候,把他的头靠在自己下巴底下:“你头发可真软!”舒服的再拿下巴蹭蹭。 “那——。”想挣脱出男孩的怀抱,却使不上力气,后背的伤虽然不深,但也禁不起折腾。 “跳车更不行!”看出毕良的意图,男孩更搂紧他,某个惊人念头钻进脑袋,男孩却为想法之刺激和大胆而兴奋:“老头!我们私奔吧!呵呵!你一定很兴奋了!你想去哪里度蜜月呢?!夏威夷?!夏威夷虽然很热,但是你可以穿的很少哦……。。”自顾自的陷入自己构建的幸福生活中。 撑到极限的毕良缓缓道:“带我去——海——。”然后头一歪栽进男孩怀里。 以为毕良终于肯主动的男孩,脸一红,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呵呵,终于被我的魅力折服了吧?!去海边是没关系啦,不过要听我的话——”红着大苹果的脸蛋,花痴相的傻笑。 当翁士博发现毕良的异常时,车真的开到了玉兰海。 听见潮水击打岸边,毕良在翁士博的惊呼中转醒。 “到了吗?” “到了到了!”焦急到快哭的程度,无论外表有多成熟,翁士博还是一个孩子。 “哦——。”合上眼睛,手从翁士博的怀中垂落。 你会来吧? 会吧? 弑火 正文 第35章 狩猎 “毕兽医!彩丽好像没有精神!” “哦,好的,等一下我去看看。”毕良回到农场已经有3个月了,那天没有等到柴敏思,偷偷打听到敏思从柴家偷跑了。他知道柴家早晚会找到这里,在那之前,他希望敏思找到自己。 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原来的农场工人已经被翁凯森换掉,翁凯森对自己的态度也有所改观,这样也算是一种新生活吧。 不爱说话寂寞的草原、经常耍脾气顽劣的风、虽然孤独还是要生活的野花……,农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喜欢,怀念,经过半年的辗转,还是这里让他平静。每每得空都要找个宽敞的草地,躺着睡个美美的午觉。 如果生活就这么简单——天空、大地,大地、天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良就是毕良,从没因为任何的风波而有所改变。 “哦!原来你在这里!”男孩欢快的几步跑过来,一屁股坐下来,很自然的搂过他的肩膀。 没有排斥男孩的亲昵,看到这个孩子总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几乎占据了他的所有梦境,每看一次这双眼睛都会更深的陷落一层。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男孩近乎贴上毕良脸颊的说道。哇哦!好香哦,他独有的香草气息,没酿的酒也会让人醉,有点老有点瘸的他也让人这么迷恋呢!那个单薄的肩膀也好诱人哦,顺势靠在男人肩膀的男孩闭上眼睛,感到从未有的平静。 没有一个人愿意从他身边逃开的,没有。 砰! 枪响。 毕良霍的起身,朝后望去——一个身材颀长男子手握猎枪,掘立于山坡,长发微微浮动。再把头转向前方,一只受伤的兔子趴在地上艰难的喘着气。 “住手!”毕良厉声喊道。 “你凭什么让我住手?!”男子喊回。 不理睬男子的叫嚣,毕良瘸着腿朝小兔子走去,看见有人接近,脆弱的生命挣扎起来,手放在小兔子的脑门上轻轻摩娑,还没有一个生灵能不被他的这个动作所安抚。 兔子安静下来,毕良蹲下身察看兔子的伤势。 “SHIT!“唾骂一声,男子瞄准毕良举起猎枪。 “舅舅!”翁士博惊呼。 砰!子弹在毕良脚边炸响,兔子受惊的一缩,毕良不受影响的给兔子上药包扎,纹丝不乱。 被毕良的反应真的气到,如果他稍微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恐,翁凯森都不会来气,偏偏他就是能作到处乱不惊,偏偏他就能成功触怒到自己。 砰!砰!砰!连发三枪。 兔子已经被响声吓昏过去,毕良给兔子包扎好后,抱着它,迎着翁凯森走来。 “翁场主!这里不是狩猎场!”在两人擦间而过时,毕良低声道,似在压抑着什么。 “那我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狩猎!”一掌拍昏毕良,根本不理睬外甥的喊叫,抗起毕良走向马厩。 弑火 正文 第36章 知道 当他清醒的时候,眼睛被黑布遮住,全身被捆个扎实,似乎被什么拖拽着,起初是缓慢的行进,一声枪响后,身体被迅速的拖着狂奔!一路上经过草地,被隐藏的沙石割破肌肤。 “你疯啦!他会被你弄死的!”穿过耳膜的是翁士博的吼叫。 “滚!”然后是翁凯森低吼。 然后—— 马奔腾的蹄子着地声—— 枪声,不断的枪声—— 此刻一匹黑色骏马被枪声惊吓,拼命奔跑,而马正拖着毕良! 翁凯森举枪朝奔跑中的马后毕良射击。 毕良被拖拽得在草地上来回翻滚着身体,口腔所有气体几乎被抽离,喘不上气。 “放了他吧——!”声音几近哭腔。 “我要让他知道挑战我的后果!”乓!一枪打断马腿,嘶鸣一声,马重重摔在地上。 毕良终于从残酷的刑法中解脱出来。 翁士博跑过去,一手托起他的头,遍体鳞伤还不足以形容他的凄惨,长长的划伤和摩擦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衣服早不能遮体,人只剩半条命,呼吸时有时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伤害他?!”男孩抬头看着舅舅,尽是愤怒。 “你知道的——。”翁凯森回答,弯腰,抱起男人。走向自己的房间,留下一句:“你回家吧!最好少来这儿!” 男孩不甘的看着男人被抱走,咬着下唇,直到把嘴唇咬出血腥。 一道阴影,始终不能令他睡得安生,睁开眼,一双愤恨的眼神盯着自己,本能的向后缩去,才发现身体没有一处不疼,没有一处不在疼得叫嚣,骨头几乎粉碎,想要动动指头都是艰难。 “你现在的脸真恐怖——。”那恶魔似在说着最肮脏恶心的垃圾道,却向他更进一步的收拢手臂。 眼睛在他的脸上找到焦距,也不知道自己流露出的是怎样的脆弱,终于令翁凯森动容,胳膊一收,把他完全搂进怀里,在他耳边喃喃道:“你知道吗?我恨你——。”说完嘴唇却贴上他的—— 砰!门开,翁士博进了来,整个人被寒霜冻结,阴恻恻的对翁凯森说道:“舅舅!你在作什么?!” “抱他!”不会因为刚才的残暴举动而后悔,也不会觉得现在把人拥在怀里有什么不合理,理直气壮。 弑火 正文 第37章 空茫 “至少要给他包扎一下吧?”翁士博终于退一步的缓和语气,担忧的看着趴在床上,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的长长划伤破了他的相,如果及时上药,那条痕迹不会留下。 但是掌有主控权的人根本不理睬这些。半睁着眼,再也无力合拢,从那微张的眼中看见的也是迷茫,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早不在乎了,也放弃了抵抗,因为这具身体根本连动都无法动,木然的看着眼前有着美丽外表却格外狠毒的人,似在不解吧,似在思索吧,还是一片空茫的白? 意识陷入浑浊—— 翁士博生怕他断了气的从他上方探头,正面那张灰白的脸,比那天在海边见到的还要糟糕。以为他会就那样没了气息,原来他还顽强的在和死神战斗。 看到男孩那张脸那双眼,男人突然唤道:“润菲?” 听见那个名字,翁士博和翁凯森同时一惊。 “操的!你叫谁呢?!”一把拎起他的脖领子,烧红了眼睛。 在男子的手中如一件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被抖动,被撕扯,也是没有反应,只是从口中轻轻的溢出一句叹息:“润菲。”然后那挂饰再没了声息。 男子突然停止暴行,不是因为不动的人使他没了兴致,而是,手上不知何时沾满了血渍。厌恶的把男人摔在床上,在那柔软的床上弹了两下。翁凯森下床去找手巾擦手。 接着传来外甥的尖叫,翁凯森转过头看见,翁士博的扶着男人的头,那个头颅后呱呱冒着鲜血。 好像和医院和很结缘啊,再次闻到那股刺鼻,如果当时读完医学院硕士他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穿着白大褂了?奇怪啊,医生怎么能给自己做手术啊? 哦,对喽,现在在做手术,无影灯照的他有点热啊,很想要一碗水喝。记得小时候很想喝同学的可乐,很想很想,所以偷偷在大家不在的时候,尝了一口,到口后才知道那味道很不好,原来,做不好的事情会有不好的回应,做了好事呢? 再麻药的作用下,再次合上眼睛—— 弑火 正文 第38章 故人 其实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需要一些赞美吧。 他也是。 “你以为杀猪呢?!手术刀能那么用吗——?!你看看旁边的毕——。”老师的话在他的名字前打住。 为什么呢?每个人都不喜欢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换不来一点点的,哪怕是施舍—— 人生,每每遇到那些痛苦的事总想跳过去,只想那些安心舒适的, 但是为什么他遇到的事情总是痛苦的多,舒适的是少? 而遇见故人的感觉一定也不是惊喜了—— “没想到您在这里——。” “哼!一晃十几年了,什么都是意想不到的。”给他手术的医生竟然是曾经的老师,说惊讶也是尴尬。这位老师对他向来吝啬一句夸赞,性格也有点别扭。 “为什么受了这样的伤?”不顾病房不允许吸烟的禁令,老师点上一只烟,悠然的吸了一口。 “哦。”只能回答,或者说,无法回答,不能说是被雇主当成靶子一样被射击的吧?毕良把脸撇向一边,逃开老师眼睛的探询。 “哼!你啊!”吐出一圈,不再看他:“毕良,刚太硬则易折,你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是一再犯错呢?” 毕良不语,盯着被单。 “你是我最聪明的学生,也是最笨的——。”想起陈年往事,烟雾缭绕下,老师的轮廓也不清晰起来,似乎有些事在这时刻回到了过去:“你一定怪我对你太严厉吧?” 猛的抬头,毕良说道:“不是严厉,老师,是冷漠。” “呵呵!记仇的臭小子!那就是我严厉的方式。”老师说完,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起身离开病房。 呵——!长舒一口气,在这个老师面前他尤其紧张。但是心也微微的感到宽慰,很多年前的误会已经解除了。 “老头!”男孩拉开门,原来梳得爆炸式无影无踪,短发服服帖帖的在输板正,金黄头发染黑,鼻环也摘掉,邻家好孩子的打扮。 这样的翁士博差点让毕良认不出,呆楞了一下。 男孩一屁股坐在病床上,搂着毕良的肩膀,说话量还是和平时一样多:“呵!怎么样?!大吃一惊吧!我一猜你就会喜欢!弄了一上午才弄好的,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牺牲了很多呢!”说着抻过半张脸,示意毕良在那上面来个香吻。 毕良哪会理睬男孩的调戏,拿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微笑:“呵呵,很不错,要是好好学习就会更棒了。” “噗!”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翁凯森不知何时已经倚靠在门框边:“学习?这小子大学都毕业了,还学什么?!” 见到那个妖媚的人影,毕良本能的蜷缩一下,但还是力持镇定:“真的吗?!”毕良朝男孩看去。 被当成小孩看待令翁士博心里很不爽,但是嘴上还保持着伶牙俐齿:“别崇拜我啊!大爷我天生脑袋聪明!” “要感谢你父母吧?”翁凯森语含讽刺道。 “要感谢我那智慧的老爹!”说这话的男孩更是把讽刺加量。 不明所以的毕良勉强的跟着微笑。余光悄悄的瞟向翁凯森。也许是遭受太多的苦痛,相对于翁凯森的殴打和折磨,都可以看的很淡。想到老师说‘刚太硬则易折’,嘴角爬上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恩——,也许不叫硬,是惜命吧,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的更好,只能那样。 弑火 正文 第39章 失落 “舅舅已经把那个东西还给你了。”男孩献宝的把一张相片交到毕良的手中,顺道摸了一下他手,心中自是乐翻天。 不过一边站着的男子就没他的好心情了,自从那相片被完璧归赵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在它上面的往返,一边一边的轻拂,好像有很多灰尘落过上面。 因为一张相片就被晾在一边的翁士博,讲了半天相片的历险,毕良只是恩啊应付过去。 就在外甥和舅舅两人肝火上升时,病房闯进一个医生,如果不是此君穿着白大褂,以他粗鲁的进屋方式,会让人误会是打劫的。 “查房!查房!”完全是古代官府衙役私闯民宅作派。 “师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呼唤也不确定。 那位医生和病人大眼瞪小眼,足足对视了一分钟。 “哈!毕良你小子也有今天!” 如果说不是老天故意安排,他真的没办法解释这次住院是不是一场校友聚会,就算不睁开眼睛,他也知道这人就是他的学长,永远的大嗓门永远的大胡子,也是他大学时唯一的朋友。 “怎么跑到这所医院了?”老友相见,毕良说不出的高兴。 “毕业后,老师推荐过来的,如果你没退学,应该是你吧!”此君说话口无遮拦,完全不顾及听众的感觉。 眼一沉,随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慌乱扯过一句话说道:“记得你是内科,怎么干了脑外?” “脑瓜开瓢好玩么!” “你还是老样子!” “彼此彼此。” 旁边一坐一立的两人瞧见此景,尤其是当男人嘴边毫不掩饰的笑出现时[那笑是他们从没见识过的]刹那晴转多云。 哼!他是哪根葱!? 外甥把这条信息传达给舅舅,用眼神。 靠!老子也想知道! 舅舅如是回答,也是用眼神。 谈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外甥继续问。 妈的!别问我!我没带翻译! 舅舅心烦意乱,索性闭上眼睛,省得被小鬼骚扰。 遇见老友,毕良满心欢喜,完全忘记旁边两人,和学长自顾自的聊起来。 虽然很烦,但是被迫倾听的翁凯森渐渐被两人的谈话吸引,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被男人的神情吸引了过去。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表情,原来遇见旧识他也会是激动的。在自己的认知当中他是难以接近的,遇到问题总会自己搞定,对和人的相处总是退避三舍,没推卸过责任,没为苦难低过头,没因为疼而流泪。这样的毕良有些冷、有些令人失落。 平生第一次,感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竟然是在住院期间偶遇老友,想想,多少是个讽刺。 是不是在那张勉强平静的面下,包裹着另一张自己陌生的他呢? “恩恩,我结婚了,呵呵,大三的时候偷偷领的证,现在孩子都14岁了!”医生说到这里,黝黑皮肤下泛着红光,瞧瞧毕良:“你呢?!” 摇摇头,苦笑:“我哪有你的福气呢!润菲呢?她怎么样了?” 提到润菲,在场三个人的脸色同时暗淡下来,医生低声说道:“她死了——。” 弑火 正文 第40章 号哭 砰!门关。的ee 整间病房就剩下外甥、舅舅和那位学长,虽然言谈粗鲁,但是感觉灵敏。感到气氛不对,说声告辞学长开门闪人。 那人能受得了吗?! 翁士博猛的拉开百叶窗,窗外瓢泼大雨,而那人就站在路中间,像接受雨的洗礼一样,仰头,任大雨对他削瘦身体拍打,哗哗的雨声像是他的号哭。 能冷眼的看下去吗?一直看下去?! 雨无孔不入,穿透他的衣衫,浇灌他的嘴脸,而他却感到心中的痛有些缓解,只有这样尽情的淋着,才会驱赶些什么。 她死了,她死了—— 一遍遍在胸口回响,似乎要逐渐的逐渐的摧毁他,那声音可比千军万马的铁蹄,瞬间就攻克他的堡垒,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层堡垒原来是纸糊的—— 他,很脆弱,很脆弱—— 那天也在下雨,在两个人相识的夏天—— “恩——,你没带伞吗?”入口即化的温柔话语。 “是啊,没想过夏天要下雨。”那时的他说话,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幽默。 掩嘴,嘴巴虽然被遮住,眼睛可藏不了笑意,酝酿半天终于说:“和我撑一把伞吧——。” 先是吃惊,想都不想的要拒绝,大力拍拍右腿:“我可是很慢的。” “我会等你——。” 一句话,伞下,两人汇聚在一起。 很多年后,无论在多少个雨天,都不再打伞,因为,没人能去等他。 然后,惊奇的发现还在同一所高中,从未考虑瘸腿的自己也能拥有幸福的他,也从没考虑过这个漂亮的女孩爱上自己,只是在路上遇见的时候,会打声招呼。 有一天,她顶着红通通的脸跑道面前,大声问道:“润菲喜欢毕良,毕良喜欢润菲吗?!” 懵住的他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但是手的反应快了一些,拉住了她。无论怎样,他只知道,这个女孩的手,自己牵定了! 然后,为了考进同一所大学而努力。在图书馆里,为疲惫睡着的人盖上外衣。 进入大学后,为了选择不同的科目而可惜很久。 然后。 毫无悬念的遭到反对。 然后她财大气粗的父亲找到自己,那位父亲眼睛始终不离自己的右腿。 再然后。 拒绝她私奔的提议,宣布分手。 为了她的幸福,也为了自己的尊严。 用颤抖的嘴唇说——分手。 看着她的背影离开,却忍住了流泪的冲动。 那以后再没见过她,润菲,这个名字从自己的世界抹去,却在他的心上住了下来。 再在然后—— 她死了——的95 结束了一切,一切关于的想象,那些想象有她的丈夫有她的孩子,甚至有她养的小狗。 而现在,只有一句——她死了,润菲就这样谢幕了。 弑火 正文 第41章 美玉 这世间有一种人,夜夜想念也不会在身边,但是她却维持着另一个人今生今世的氧气。 如果毕良是那个人,润菲就是那片氧气。 学长从毕良的腋下取出体温计,正要确认他退烧没有。 一只手突然抓住学长的胳膊,那只手瘦得几乎会露出白骨,而手的主人却是坚定无比:“她,她什么时候——?”终还是说不出那个“死”字。 把那只手放进被窝里,昨夜他这个学长才知道,这个大学时的学弟竟然把那份感情深藏这么久,现在谁还会为十几年前初恋的死讯而悲痛欲绝呢?!这世间恐怕只有他毕良只此一家了。粗糙如他,也为他那几乎绝望的感情所磨碎。 毕良啊—— 他们的结识很偶然,但也挺必然。看见他被几个同学欺负,向来喜欢仗义的学长救了这个总穿着白衬衫、腿不方便的少年。而那少年没接住自己伸过来的手,自各站起身,心想他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没想到他转过身,深深鞠了一躬。 很多年后他依然记得那一躬,不仅仅因为救人产生什么成就感,因为在阳光照耀下,少年的动作那么纯粹,比阳光更耀眼。 几年前,老师突然说起毕良,带着难以抹去的遗憾感叹道:‘他是一块玉,一直深埋在地下,一旦被打捞上来他就是惜世珍宝,不过他会一直被埋在下面吧。’说到此,老师停止话头,好像忍耐着什么的说不下去。 是啊,现在这块美玉似乎要永不见天日了,他退学的那天,老师匆匆忙忙的跑来找自己,吼叫着:‘毕良退学了!混帐!混帐!太混帐了!’,本硕连读的他,竟然在读研的最后一年放弃了,他几乎是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老师再也没找到他,好好大骂一通,而自己也再也没见到这人。 很多年过去了,看着眼前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学弟,他很想抓住这小子的脖领子大骂着:‘混帐!混帐!’和当年老师一样的心情。但是见到他眼中若有若无的哀伤,自己的心情反倒消失了。这样的人不是他,他毕良决不会让人见到自己这个样子,也不会有人见到他在哭。 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吧—— 或者说,润菲的死讯让你经历了所有吧—— “师兄?”的af 空荡的病房响起毕良的轻唤。刚才那两个不安分的舅舅外甥二人出去买午餐了。 回过神,学长看向毕良,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人想问什么了:“她的忌日,是后天吧——。“ “哦。“他这样回答,细小的,几乎令人听不见。 弑火 正文 第42章 欠债 “舅舅!你说我买了麻辣烫,老头他愿不愿意吃啊?!” 二话不说,翁凯森抢过男孩手中的塑料袋,往远处一抛,那塑料袋在半空中散了花,火红火红的辣椒像溅入天边的血腥。 “啊——!”男孩惊叫:“我的麻辣烫!” “傻吧!手术能吃辣吗?!”暗骂一声,男子拎着米粥和鸽子煲汤几步快跑超过外甥。 男孩站在原地,露出疑惑的神情:“舅舅,你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回到病房,那人已经睡着,在梦中也不安心的,手死死拽着被子,作了噩梦吗? 还是,梦到了自己? 在你的梦里我一定扮演着恶魔的角色,放心,王子的扮演者我不会让给那个润菲的! 知道吗?! 我必须伤害你,必须—— 恨你是因为不得不—— 门开,重重的合上。 “小王八蛋!关门就不能轻点啊!”边骂着边去把保温壶盖打开,舀出汤倒进碗里,汤是他特意给厨师钱,单独作的,今早打电话给管家问他手术后的人吃什么合适,管家的意见是鸽子煲汤。余光扫了一眼门口,进来的却不是外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看样子比自己还年轻,一副轻狂嚣张拽样,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床上的人,浑身似泡进冰川过,连喘气都带着寒气。 “你他娘的是谁?!”翁凯森本能的感到陌生男子对毕良的不善,起身挡住他的去路。 “滚开!我找的不是你!”陌生男子看着病床上男人像没事人一样安静睡着,火更是上扬。 这是一米八和一米八的对决,两人差不多的身高,使两人的气焰谁也没占上风。 “毕良!有种你给我起来!” 有一点点熟悉的嗓音,有一点点熟悉的气息,男人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怒吼的发出者,眼睛瞬间定住,过了一会才把那个名字艰难念出:“龙珏?” “对!就是我!”趁翁凯森发愣的挡,一把推开他,龙珏站到毕良面前,一把黑洞洞的枪对准了毕良的脑门,森冷的声音也如枪口一样:“你该知道欠债还钱的道理吧?” 弑火 正文 第43章 痛快 他抬眼,目光触到那只枪,无恐惧无担忧无退缩,却也不是大义凛然临危不惧,空洞吧,可以这么说,或者说是,面对枪口,他更加的麻木。 不用眼前的年轻男子多说,他已经预示到那天那么做的后果,堂堂龙氏集团的继承人差点娶了一个男人,天大的讽刺,天大的笑话。还记得那天和敏思离开后,龙珏捏碎酒杯涌血的手,混合着他发红的眼球,成了毕良最自责的画面。 毁灭别人的生活来成全自己,从不是毕良的风格,那种事一生只会做一次吧,就是这次,对这个爽朗粗放的大男孩,虽然始终保持着糟糕的纪录,但是伤害他是自己从没想过的。如果,不是那天情急之下想要带离敏思脱离虎口,如果,有第二种方法——,他都不会选择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伤害了龙珏同时也内疚了自己。 好吧!盯着龙珏的枪和枪后的眼睛,下定决心的。 龙珏为毕良出人意料的反应吃了一惊。这老家伙难道不怕死?!好!那就让他去死! 突然间,毕良的手握住枪身,力量之大,差点把龙珏手中的枪夺去。龙珏一惊,想不到老男人竟然有着出乎意料的勇气。毕良把枪口拽向自己的眉间,然后手缓缓松开,声音似从远古的沙漠传来,历尽沧桑和苦难:“不知道你的枪法怎样,给个痛快吧——。” 翁凯森终于从一系列震惊中醒过来,大吼着:“不—!”向龙珏扑过来,欲夺枪,手还未及那枪把—— 一个暗含恶毒的笑划过,扣动扳机。 男人闭上眼睛,眼角的鱼尾纹此刻浮现出来。 翁凯森受惊的一眨,却也没看见那人倒在地上血流成河的惨状,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换过。 龙珏恶意的笑,一撇,子弹掉在地上。 迈着灌了水泥的脚,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手爬上他的鬓颊,感到他的温度是真实的,那刻心脏才开始跳动。毕良疑惑的望向眼前这个,每每把自己伤害到体无完肤的男子,嘴唇的嫣红被煞白代替。对视着,那一刻有什么掉到了地上,两人谁也不知道。 “我改主意了!”龙珏揣起枪,挑高本来就高挑的嘴角,暗沉的声音隐藏危险的杀气:“我要令你痛痛快快的死掉。”只加重‘痛’字的语气,是人都明白他话里的玄机。狠狠剜了一眼那人,那人对自己的威胁根本无动于衷,只看着自己,他明白那目光中的愧疚,他不想理睬!在门口停留了一下,似乎想要和男人说点什么,末了还是径直开门离去。 “对不起,龙珏——。”混合着种种情绪的话从毕良的嗓子中溢出。 说这个干吗呢?!人恐怕都出门口了!翁凯森想着。 翁凯森不知道,龙珏就站在病房门,那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不要为他的伪装欺骗了!干掉他!干掉他!尽管心中有另一个声音温柔的劝他罢手,但是另一个声音却粗暴的打断了一切。 毕良!我必须杀了你!才能一学前耻!走过昏暗的走廊,眼神随之变得阴暗。 弑火 正文 第44章 归宿 翁士博拎着新买来的鸽子煲汤,兴冲冲的跑进病房,毕良依然躺在床上,舅舅坐在桌子旁,两人各怀心事,各占屋子一边。 “老头!喝汤了!”翁士博不管那些,把汤往毕良面前一举,讨糖吃的样子:“跟你说!这可是小爷我跑遍所有饭店给你特意定做的煲汤!可别辜负我的好心啊!”为了增强说服力还捶捶腿,扫了一边的舅舅,眉毛挑高,挑衅。 不忍心让男孩失望,毕良打开保温盖,闻着汩汩的香气,叹道:“好香!”食欲大开,拿勺喝了起来。 那边的翁凯森完全黑了半张脸,目光四处寻找落脚的地方,终于落在自己那壶已冷的汤上。 那天两人谁也没说过话,平日讽刺必针对男人的嘲笑也没了,遇到嘲笑必沉默以对也没了。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我守夜吧!老头,我最最最会照顾人了!”小心偷瞧一眼舅舅。 “哼!”从鼻子里不快的冷哼出声,抱着膀子,盯了一会毕良,转身出门,临走还用脚大力的把门踹合。 心也被震的漏掉一拍,翁士博拍拍自己的小心肝,又拍拍毕良的小心肝:“不要怕,不要怕。”边拍边观察男人的反应,好耶!没反对啊!就势偎进男人的怀里。 好温暖啊——,这里才是我翁士博的归宿吧—— “冷么?” 男孩抬眼,正对上那对那份关怀,心脏没来由的猛跳,捂住胸口想制止那份激烈,收效甚微。 突然胸口上多出来一双手,那手的主人急切的问道:“怎么?疼吗?!”不是惺惺作态,是真正的担心,那人受着子弹打入脑袋的伤,却在这里关心着自己的疼痛。张开手臂,在那人错悟的时候拥进怀里,自己现在的感受,自己也说不清,此时此地只想就这样好好的拥抱这个人,这个肩膀比自己瘦小,身材比自己矮半头的男人,只要再多加些力道,可能就会捏碎他的骨头。 毕良很厌恶男人之间的接触,因为中学时的那番经历,也因为太多那样的经历,但是眼前这个调皮罗嗦的男孩,令他没来由的喜欢,只以为是男孩在忍耐着什么痛苦,难以下狠心推开翁士博的肩膀,手抚着男孩的脊背,一下一下。 “我关灯喽!” 灯熄灭后,没了视觉的感触,其他器官更加灵活起来。翁士博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砰砰却像敲击在自己的心上,伴着这样的旋律沉沉睡去。 而这时的毕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着很多的事——生死未卜的柴敏思;深怀仇恨的龙珏;似乎远离自己的柴氏兄弟,还有今天有点反常的翁凯森,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翁凯森,今天竟然想阻止龙珏枪击自己,自己的死亡不是他所期盼的吗?! 还有一个缠绕他,令他怎么也睡不着的人——润菲。 突然一只手捂上毕良的嘴巴,一个令他战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魔力召唤我来找你——。” 弑火 正文 第45章 欲望 空气中弥漫着腻人的香气,不清楚那个变态的家伙给自己用了什么药,全身无力,想要挣扎着起身根本是徒劳。的4c “别动!用药是为了不伤害你!”赵瑾瑜用阴阳怪调趴在毕良身边耳语,嘴唇似有似无的摩擦着他的耳部,毕良感到一种难耐的痒,开始在全身蔓延开来。 “我已经不想再伤害你了——。”孩子般的委屈,好像曾被强暴的人是他赵大组长,好像曾差点送命的也是他赵大组长。 看着床边已经熟睡的男孩,怒斥道:“你对那男孩做了什么?!” “呸!让他多睡会罢了!”赵瑾瑜一看到男孩,很毕良久别重逢的喜悦全被这个小子的出现而淹没,他在窗外偷窥了半天,里面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要不是这小子搂住毕良,他还不想这么早现身。 给睡死的翁士博左右开弓两个巴掌,毕良惊呼:“不!他还是个孩子!有种冲我来!”赵瑾瑜转过脸,血液慢慢充斥那双桃花眼,声调不知降到危险的地步:“你是在帮着他喽。”不是问话的问话。 尽管身体动弹不得,意识却没半点屈服:“混蛋!你放了他!”对自己出手还好,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那样太过分了,不愿意再有人重蹈他的覆辙。 他的话成功吸引了赵瑾瑜的注意力,毕良丝毫不知道,赵大组长从始到终的目标都是他,或许,感到自己行将就木的老男人身体不会有任何魅力的吧。他从未自作多情的幻想,自己会被谁谁喜欢,甚至爱上。 像一只大蜥蜴一样爬上毕良的床,俯视着这张令他几夜难以成眠的脸,盯了半天,他也找不出个有力证据,说明这一切,但是很想很想他是无法抗拒的事实。双手支在毕良的头两侧,低哑着嗓子:“知道吗?!我很想你——。不信你验证验证。“说着拽过毕良的手,按在自己的裤裆夹缝间,明显的硬度明显的长度,想到它在自己的身体里逞凶,毕良蜷缩了一下。 “闻到了吗?这种麝香是从麝鹿在发情期提取出来的,具有强烈的催情作用,我叫它——阿斯莫德,所罗门王七十二柱魔神之一,掌管欲望,如果你是我的地狱,我陪你一起堕落。”喃喃道,最后一句低不可闻,似是自言自语。 毕良张口大力呼吸,嗓子干燥,嘴唇急需润泽,身上莫名燥热,想要驱赶这股火烧,扯开衣领,露出棕色胸膛,胸膛上划下一串一串水珠。 “很热吧?”咽口吐沫,赵瑾瑜伏上那具瘦弱的身体,嘴唇覆盖上他的,深入的搅动,真好,这样的毕良是不会反抗他的。 “啊!”迅速收回嘴巴,嘴角流下血液。 男人努力和身体的灼热抗争,拼命的不想被它控制了心神。 “噗!”吐出口中的血,赵瑾瑜的眼中不再只有欲望,更多了黑暗:“你为什么总是不乖呢?!”就在他打算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老男人时。 门突然打开,灯大亮。 一个人站在门口,那人背对着光,语调无波无澜,像是说着早上好晚上好那类客套话似的,道:“你在玩什么?带我一个啊?!” 与此同时,可能是男孩的抗体非比寻常,药效过的比较早,他悠悠睁开眼睛。 弑火 正文 第46章 地狱 修长身材,膀子晃荡着走来,在床边停下脚步,低头,居高临下的察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毕良。 终于看清那张脸,一颤,脱口而出:“龙珏!” 近似不温不火的煞气,龙珏抓着赵大组长的后脖领子甩飞下床,然后带着满身的酒气爬上毕良的床,正对那张绯红的脸蛋,含混的念到:“地狱,地狱——。” 赤红的眼睛、薄怒的嘴唇,沉重的喘息,在自己上方一波一波袭来的热浪,令毕良头脑发昏,不明白龙珏为何又折回来,不明白他所讲述的地狱,更不知道他下一刻想做什么——狠狠的揍自己一顿?还是这次真的开枪?无论哪样自己都欣然接受—— 刚想到这里。嘶——!衣服被扯开。毕良瞪圆眼睛,不敢相信龙珏的所作所为,心中大惊,龙珏你——?! 一个男人想报复另一个男人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打架,其次是屠杀,再其次是辱骂,再再其次是造谣中伤。一个正常男人决不会打着报仇的旗号,去强暴另一个男人,只要他正常。报复了别人同时恶心了自己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做。但是,今天的,此刻的龙珏有点反常,除去酒后乱性的事实,再有就是赵瑾瑜散发的阿斯莫德香,此香威力不可小视。 定力强的,如毕良也就只能维持一小会的清醒,而向来对那挡子事儿定力弱的,如龙珏;再有从地上爬起的,如赵瑾瑜,赵大组长全身虚软的吃力登上毕良的床。 一只手率先深入毕良的裤腿内,顺着小腿一路攀爬,直达毕良的小腹,在他的小腹上缓缓揉搓着。手的主人不是正奋力撕扯毕良外衣的龙珏,也不是企图抢夺地盘的赵瑾瑜,而是刚一转醒就加入战斗的翁士博。 醒来后,对眼前的香艳场景只惊愣了一秒钟,下一秒立刻明白所发生事件前因后果,很想把所有的家伙都踹下,自各独享那人滋味,可惜,清醒的意识到这儿就打住,身体不由自主的朝那人靠去,朝自己燎火根源靠去——的 弑火 正文 第47章 利刃 这是什么状况?! 待宰羔羊?! 为什么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次更是升级!他到底作错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出离愤怒的愤怒,出离绝望的绝望,被三个男人压在身子底下,被舔弄、被亵玩、被抚弄…。,被当成一个女人,被当成一个发泄物,被当成一个牲畜,不用言语上的贬低,已经知道,他是脏的,他是低贱的,他是卑微的……。 三个男人,三把枷锁,同时套住他的颈项,勒去他的呼吸。任他坠落无低深渊,任他陈尸野外荒郊,尽管他的号哭早就震慑了大地,他们却只顾无动于衷,恣意妄为。 三个家伙分别占据着毕良的三个位置,翁士博不知不觉间褪下毕良的裤子,吻从脚趾一路蔓延;碎成布条的衣衫再难掩春色,暗红的两粒绽放着欲滴的剔透,跨坐在毕良腹部的龙珏忍耐不住的一口咬中一粒解馋,齿间厮磨啃扯;意识越来越模糊,目光所能触及的景象花白起来,只隐隐约约的感到强别开自己的嘴唇,把舌头伸进来的人是赵瑾瑜。 绕着毕良的舌头一圈一圈打转,死缠着他的舌头跟上自己的动作,赵瑾瑜难得的希望这次给他一些感受,不是痛的感受。要想那样,首先从一个吻开始吧,那个吻需要技巧、需要时间、更需要感情。 翁士博琐碎的亲吻点点滴滴撩拨着毕良的敏感,胸膛上的疼痛竟产生了微妙的喜悦。对赵瑾瑜的吻莫名其妙的想要逃跑。三个人的举动给毕良带来不同的性感历程,迷香的作用淋漓尽致的发挥了作用。 见到男人的嘴被另一个家伙占据,龙珏心头火起,把赵瑾瑜往旁边一拽,托起毕良的后脑,用自己的嘴大口填充他的,狂风暴雨的吮吸,在他的口中搅动噬人漩涡。 稳定几乎摔落的身形,赵瑾瑜也没示弱,抬脚踢中龙珏胸口。 龙珏吃疼的同时,抓住赵瑾瑜来不及收回的脚,向上一酎个儿,赵瑾瑜再次和大地亲密接触,从他的领地被驱赶出来。 趁着两人打架的功夫,翁士博拉着毕良的双腿向怀里一拉,朝前方的龙珏一个扫唐,龙珏应声掉地,和赵瑾瑜成了邻居。翁士博急躁的拉开拉链,年少的他根本不懂忍耐欲望,和忍耐的情趣,他只想让自己快些找个出口释放。掏出自己的利刃,把它直挺挺的暴露在炽光灯下,暴露在那个像父亲般包容他的男人面前,让毕良的视线再也逃离不开接下来的命运。 毕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凶器上方还有些稚气的脸,那张脸曾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撒娇,那张脸曾在自己面前露出顽皮的笑,那张脸曾友好曾温柔的对他——。无法诉说心口的闷痛,窒息般的闷痛。 现在你要用那个来对我——?! 无任何前戏,无任何体贴,无任何预兆,扯下毕良的内裤,利刃直接挺进。 毕良弓起腰,想要抓住被单缓解疼痛,手却始终使不上力气,似乎在这一刻利索的死去—— 利刃出鞘,切断了两个人的联系。 弑火 正文 第48章 座位 正专注前后摇动的男孩,毫无预警的脸上吃了一拳,拳头力道之大几乎令男孩摔掉地。 “操的!你疯了?!”这世界除了眼前这个人,再也没有开头用粗口招呼的。此刻的翁凯森不是妖也成了魔——苍白不沾血色的脸,如吃人后红得罪恶嘴唇,黑发狂乱的披散着。当他踏入这房间第一脚的时候,眼前的香艳情景几乎刺穿双眼。好像被人在心脏部位连续的剜取,不断不断,多看一眼那人样子,心里的缺口就越大。 把自己的外甥一把拖下床,理由是不得已的其他,更大的原因心脏更清楚——,比他本人更清楚。 翁士博像根本没听见一样,着魔般的,完全不把这位舅舅放在眼里,再次爬上床。 大开的双腿似乎在说着“欢迎光临”,赤裸的身体无一处不是被嘴巴润泽后的绽亮和红晕。干!你他娘的不是很贞烈吗?!怎么现在像个婊子一样?!——就跟老子玩贞洁?!操的!翁凯森一支床边,跃上毕良的身上。 毕良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伸出手,拉住翁凯森的衣角,艰难的求救:“救~。” 毫不留情的挥开那只瘦骨嶙峋的手,居高临下,蔑视的望进那双清澈无底的眼眸。把他求救的目光当成发骚,火气以无法阻拦的速度上涌。 天生淫乱的骚货!怎么?!那几个家伙都满足不了你?!连士博都勾引?!现在还想要我,对吗?!拉下拉链,亮出兵器,另一只手撸了两下,直到巨物撑起精神站立起来。 翁凯森的坚硬在毕良的眼上方如弹簧挺直,断了男人最后一条生路,摇着头,拼命摇着头,想要逃跑,不是因为被贯穿可怕,而是他再也经受不住翁凯森的任何侮辱。 抓着毕良的头发拉起,毕良被迫坐起身体,掐住毕良的下巴,。“婊子!看我不捅死你!”长叫一声,奋力插入毕良张开的口中,要令他遭受最大的屈辱,带着这样的想法,翁凯森前后动着腰,眼瞅着分身在毕良的口中越涨越大,几乎撑裂那张嘴,而分身的主人却开始深陷其中,起初只是想羞辱一下身下的人,现在他却迷恋上在男人嘴巴里驰骋的感觉,像是睡在最柔软的床上,被浸泡了水的海绵包围其中,激烈的热度和狂躁的湿度,更像光着身子穿越热带雨林。 被迫仰着头吞吐着他的粗壮,嘴被咧到最大,巨物粗糙的表皮刮着嗓子,反反复复,周而复始。磨擦的疼痛渐渐换成冰冷的麻木,眼前的人影开始斑驳起来,这个人——,故意想羞辱自己吧?恩,是啊,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从没放弃过这种羞辱—— “你就是毕良?!”似乎从鼻子眼哼出的话,全是不屑。 低下头,他很清楚不屑指示的是什么,可以说是熟悉。美人似的眼珠在他全身搜索个遍,最终落在那只腿上。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男子的目光太过毒辣,从那双眼睛中迸发的每一条光线,都足够切断这只腿!害怕吗?是吗?当做就是这样。以为男子会立刻羞辱他一番,然后赶自己走,没想到,翁凯森竟然放行了——的31 类似于劫后余生的感受,天真的他,以为终于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才慢慢知道,原来,这个人,是想把他留下一点一点的羞辱。 其实,他真的很想和这个人好好相处——因为—— 猛的,身子腾空,有人抱起他,他也从那巨物的封堵中解脱出来,正庆幸着脱险,另一只巨物从身后直灌入底,与此同时另一只尺寸不相上下的硬挺也挤进甬道。两只巨大一起钻进男人的狭小中。另一双手环上男人的腰。 龙珏和赵瑾瑜一并把毕良抱在怀中,一并的插入。 翁士博搬过毕良的头,俯下身,吻着那张嘴,舌头入侵。 而中途被打扰的翁凯森更是不满到极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他的任何空隙和座位了——。 弑火 正文 第49章 群狼 翁凯森终于挤入中间的位置,在瘸子的胸口处找到嘴巴下脚的位置。 迷香的气味越来越浓,深深刺激了四个野兽,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处于白热化的火山口,只差一点就会迸发。 毕良咬破嘴唇,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血流出嘴角直达下巴,流淌途中被男孩的舌头半截腰舔了去,破裂的疼痛还是起了作用,除了身体还在燥热以外,意识的确开始清晰起来。 就算没在非洲草原停留过,如果看过《动物世界》也会见识过这种场面——群狼撕扯猎物,电视上那些小鹿、小兔丝毫的挣扎都会被大力压制,而毕良的一点挣扎反而会提高狼们的兴致,起到催情作用。 深知这个道理的他,一动不动,像是躺进棺材里等着瞻仰的尸体。 看到葬礼上有的人在哭,你会不会想笑?!自己被一群男人轮奸,他真的就是想笑,想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出眼泪的那种。 刚才被翁凯森凶器撑破的嘴唇无法再作大笑那类的剧烈运动,否则,他真的要大声笑出声,他们一定会吓一大跳的,很好玩,对吧?——会以为轮奸的是一个疯癫的傻子吧?——任凭你们这样骑乘的人,又怎么不会是傻子?!苦涩从心底攀升,直至嗓尖,炸裂成一块一块。 是上天的历练,可总要有结束的一天,为什么他的一直一直在排演,没有停止的迹象?人生反反复复在这样的折磨中过活有什么意思?!不,它也给你意思,给你一丁点的希望,每每想要放弃,它都会亮出那些希望作为撒手锏,而他每每都会毫不犹豫的重蹈覆辙。 停吧!停吧!如果你们能听见我的声音,会罢手吗?!想这样的问,却怕那样的答案。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身价,他是清楚的,单就那只被龙珏抓住不放的右腿,在龙珏粗壮的手臂映衬下显得薄削,人常说胳膊别不过大腿,他的呢,别说和胳膊了,和一根手指的较量都是脆弱的。可他不想被人肆意玩弄已经很可怜的腿,肌肉挛缩在骨头上的这条腿既是他最屈辱的标志、也是他不屈的坚持。想要挣脱出,突出龙珏臂膀的重围,却被他拉得更紧,看出毕良的意图,龙珏牙根一紧,腰板儿一拱,***长驱直入。 同时存在于毕良体内的另一根发条,被同伙的速度一刺激,更加大动作力度。两只***一上一下,一起一落,交替进行。 两只硕大在他最难言的部位无限膨胀,几乎撕裂他的身体,破茧而出。男人被两人夹击在中间,也不知道到底依靠在哪个人身上,而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灵魂从中分离,跳脱而出,跃出病房,不知在哪里飘忽。唯有那条腿还在屡败屡战的试图从卸制中脱逃,唯有那条腿还承载着少数的灵魂—— 你还挣扎什么呢!享受吧!享受我恨你!阴森的笑,遍及龙珏的面部。 他从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更没有被别人踩在头上的经历,而那天,对他龙珏来说黑色的订婚宴,他把以上所有的味道尝个遍!那天之前他是整个龙氏帝国的神,那天以后他是整个世界的虫!被当成傻瓜一样的欺骗,被当成可怜虫一样的同情。最恨的是,他让父母亲饱受嘲弄,向来孝顺的他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罪魁祸首就是那个人! 所有的错都是这个人的缘故!是他当众宣布柴敏思是男人来羞辱自己!是他让柴敏思男扮女装来羞辱全世界!不允许!决不允许这样的混蛋继续作恶!继续活着! 今天,他一定要狠狠的讨要回来!狠狠的践踏的讨要回来! 思维时清时浊,清楚的时候就是在传达恨意,浑浊的时候就是在这种恨意上添加了情欲。 弑火 正文 第50章 冰棍 三十六岁的年纪,三十六岁的身体,三十六岁的残腿,再也禁不住任何年轻的折腾、年轻人的折腾。 磨人的燥热,一波未平一波又袭来,到他这样的年纪早已学会该如何控制欲望的尺度,不想泻,不想在他们的面前泻,无论怎样,他都想保留些——可笑的——。 用咬烂的嘴唇和噬人的迷香斗争着,意志上的脚力,精神上的倔强。体力早已降到零点,双腿垂落在龙珏的臂弯中,后背紧靠在身后的赵瑾瑜胸膛上,想要再次直起身板已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靠几根线支撑不倒的傀儡娃娃,没有自己的意志没有自己的未来,只有主人的控制和命令,在简陋的舞台上演着自己的诺曼底,现在的他就有这种感觉,仅存的,傀儡的残酷知觉告诉他快逃!他却无处可逃,无力可逃。 肉体上的疼痛对他来说早已习惯,没什么是他不能习惯的,习惯的被打,习惯的被骂,甚至习惯的被强奸——呵呵,什么?!还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 现在的他能说些什么?!想让他呻吟两声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他能说的只有‘轻点!轻点!’就算说了谁又能理睬呢?!而这种话是哀求还是求救?!不管结论给了哪种,他都不会让这类可耻的话出口。还是,像一只乖顺的傀儡一样,不言不语不动。 突然,倚靠的胸膛撤走,身体毫无预警的下落,血气倒流,后脑的枪伤最后一根线崩断,红渲染了雪白纱布——像一朵没了刺的玫瑰,依然绽放—— 梦—— 乘坐长途汽车的梦—— 车里有妈妈和敏思,还有自己。敏思一直吵着要冰棍,他下车去买冰棍。回头,那辆载着妈妈和敏思的汽车开走了。 在现实中失去所有的他,在梦里也是一无所有。 在梦里,他还记得自己不断不断的追赶着汽车,冰棍在手里化成一滩水,喊着‘请停下!请停下!’就和现实中没人理睬过他的请求一样,梦里的司机也没为他踩下刹车,远远的抛离了他。 是不是说,他注定要一个人永远的孤单?!这个梦就是想说的这些?!是不是?! 耳边很多人在嘶吼。 不要吵!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下,也许在这个梦里,我就可以追上那辆车了。 弑火 正文 第51章 敬佩 房间里突然多了很多人,或站的,或坐的,还有蹲的。师兄在做什么?在推开谁?!又是在冲谁大吼?!他不记得有这么多的亲友啊!这些人是谁?!是谁?! 毕良在屋子里的人各自郁卒时,悄然睁开眼睛,因为视线前的纱布限制了景象清晰度,他只能隐约间看到人影,在动,有的在重叠。 最先发现他的人惊叫一声:“老头!” 忽然间,许多呼吸扑面而来,在毕良的四周筑起一座堡垒。就算忘记那些声音,他也不会忘记那些喘息,曾压在他身上,连续的、粗热的、绯糜的——掠夺式的喘息。 他突然明白遮住眼睛的纱布,不是为了治疗,而是阻隔他尴尬,或是他的恐惧,粗线条的师兄总是有细心的手笔。他应该感激,相对的是难堪的窘境。都知道了吧?!师兄,还有老师——,你们曾经为之骄傲的人,现在被一群男人骑在身下予取予求,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作呕的?!已经再也没有脸面在你们的面前挺直胸膛了。 人遭到重大创伤,本能的会启动薄弱的保护机制,毕良的保护机制就是手紧紧抓着右腿,因为那条腿正因恐惧在低频率的痉挛着。它已经和毕良一样再也没有力气面对那些伤害它的人。 当我没醒过来吧,从没醒来。 拜托—— 有一只手悄然无声握住毕良的,奇迹的,冰凉的温度降下他的闷热,竟镇定下来,虽然不知道那只手属于谁,但他能感觉得出来,这只手的主人不在伤害他的行列。手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内心的安宁,也缓和了肉体的疼痛,那疼痛来自身体内部,也来自脑袋内部。 缓缓的困意钻入他的神经中,再次合上眼睛。 希望下一次睁开眼睛,这一切都是梦,哪怕这是奢求,那这些人都消失,好不好?! 拜托—— “醒啦!”今天粗嗓门意外的柔和。 “师兄?”还没脱离迷糊,语气有些迷蒙,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没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下意识的摸摸眼睛上的纱布,记忆刹那扑面而来,几乎灭顶。 慢慢揭开阻隔视线的纱布,不再说话,想起一切的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态度面对曾经亲如手足的老友。 师兄搓着手,他也尴尬,遇到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人生三大奇遇吧,和见到UFO的几率一样低。但是眼前的人不同,这人不是大街上他可以随意看热闹的路人甲,他曾见证过这人的成长和坚韧,也见识过这人的优秀和才华,这人是他的学弟。说什么?该说什么?!还是沉默——,还是说点什么?! 转过头,几乎是偷窃般的瞄一眼毕良,再也没有谁能像他一样狼狈着还能被人佩服的,从没弯曲过的脊背,现在还是垂直的,目光炯炯,被这双眼睛注视过的人一定会陷入深潭难以自拔。 这样一个坚强的人,哪里有女性的丝毫软弱?!为何被欺负至此?! 毕良?!你是怎么招惹上那群人的?他们个个来头不小,是还债?!是仇家?!还是——?!一片一片的猜测直落而下,问题在嘴边犹豫不决,终于还是停住了脚步。他的伤口已经再也禁不起任何人的触碰了。 第一次觉得他毕良可怜,就算是被同学围住殴打时,也不觉得他可怜,伸出援手也不是怜悯心作祟,无聊的正义感吧。可是无论自己被包装成什么样的英雄,他毕良都不是软弱的绵羊。坚守阵地的士兵不会是固执的亡命徒,打死都不叛变的革命者也不是命薄的冤死鬼,就算这样的人从没被当作点名的英雄记载在历史的丰碑中,但是有着信念的人总是令人敬佩。 注定平凡的人做着不平凡的事,结局是和千百个人一起躺进无名英雄碑中,足够了吧,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满足的很开心了。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可怜呢?同情是最伤人的吧—— 现在,坐得挺直,这样的他,让人看不出他的腿有任何残损,嘴抿成一条线,看着床前的某个点,呆滞逐渐逐渐澄明,胸膛一颤,轻笑一下。 学长被这笑吓了一跳,那是一个嘲弄的笑,从不会嘲笑别人的人,只会嘲笑自己吧。 在想什么呢?!如果这么问了,一定得到惊人的答案。 他就是这样,平凡又不凡。 “师兄,我想去看润菲。”亥突的出口这么一句,很像是不负责任的随口说说,可惜说话的人是他。 “可以吗?” 弑火 正文 第52章 弥补 空气从他的话出口后仿佛凝固,两人的呼吸相互流动,某种默契也在无声延伸 “……。。”作为医生明知道他的健康最重要,作为朋友,他也明白下这个决定有多困难,这个人就有多坚持。劝他不是明智的帮助,自己能作的也只能是把他的绷带稍微松一些。 “那你早点睡吧,下午我带你去——。”学长想要伸手,像以前一样拍拍这小子的肩膀,手到了他的肩膀突然停了下来,他霍地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动作有不合时宜。 动作的停滞,令毕良露出一个把面部表情全部重新洗刷的苦涩——真的被厌恶了。苦涩一闪而逝,学长还没看清,毕良换上一个安慰的笑容:“谢谢师兄。” “嗯——,毕良——你——。”看着自己的手掌,学长不自觉的懊悔起来,比起拍肩膀,收回手更不合时宜吧。但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做完一秒后就在悔恨,想再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先前的错误,却再也没有合适的字眼,因为已经错了就是错了,弥补永远是下下策。 “现在就去吧。”商量的口吻,语调确是不容悔改,透着毕良一贯的雷利作风,决定的事情一定照着自己的意思全部完成,不容迟疑。这样的特性也是他身体里最显眼的一部分,无可替代的部分。 “好吧。”被打败的举手:“我这就去把车开过来——。” 门关。 强撑起的勇毅骤然塌陷,毕良闭上眼睛,昨夜一幕幕一出出,打败所有记忆占据最有利地形,如凌迟,一刀刀一片片,刮肉剔骨,反复的折磨噬咬。很疼很疼,哪里疼?!问他,他却说不上具体位置,哪里都疼,不是撕心裂肺,是以失魂落魄的方式。 是的,方式。 生活加于他的新方式—— 不!不能因为这样就颓废下去—— 开不开心都要让身边的人开心,能不能抗下都要替身边的人抗下,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唯有这些担当才维持他到现在。 什么苦啊,痛啊,累啊,一定会过去的,会过去的,以前都过去了,没有什么磨难可以持续一生,这么想吧,或者,怎么想好受就怎么想。有令人想哭的事也一定有令人想笑的事,对,就是这样。拿出毅力!别让师兄为难! 当医生打开门,他就看见毕良嘴角上挂着清新的微笑,好像某个星期天打开窗户放进充足的阳光,好像空气都因为这个微笑而奔放起来。 “走吧!”一拍轮椅背。 点头。 门再次合上。 病房中窗帘微微浮动,在风的推搡下,摇摆着身体,窗外的绿再也遮盖不住。 弑火 正文 第53章 信仰 “还去做礼拜吗?!”沉默不是件好事,毕良知道,现在的师兄和自己独处一定有着很不自在的尴尬,以前噪舌的人,现在反而老实木讷,不是一件好事的。那么,就让他这个平时老实木讷的人来开启话头吧。 “当然了,我是虔诚的…。。。”停顿一下,想到什么问道:“你呢,以前常吵着要加入伟大的教徒行列,加入了吗?” “呵呵。“没想到那么远的陈年旧事都记得,毕良摇摇头:“没有。神啊,也帮不了我吧——。”最后一句极淡,好像说着‘今天怎么下雨了’之类无忧无虑的话,学长却从中读出最最绝望的暗无天日。 神,是不存在的,比存在更相信,有的人相信是因为内心需要值得信赖的东西来填补那一块空缺,有的人相信是因为孤独吧,和自己相处的孤独促使人创造了另一个值得相信的人。他呢,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当一个人经历了所有不敢相信的真实,他就会明白。所谓的信仰只是为了驱赶寂寞和恐惧的纸剑,既戳不穿什么也吓唬不了谁。那么相信自己吧,自己真的是可靠的吗?!尽管怀疑着,却总是依靠着。时间已经教会他不去想,不去想相信之类的虚幻。 见她的时刻慢慢逼近—— 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心中竟是一片坦荡的疲倦,对的,他累了,想躺下好好冬眠的那种累。不去见润菲了,行不行?好不好?因为没见到她的公墓,就当作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和温柔体贴的丈夫、可爱活泼的儿子一起好好生活着。 窗外飞逝的景物就像他和她分别的每一分每一秒,残忍的向来不是人,原来是时间。 十五年不见了,润菲,该说什么好呢? ——好久不见润菲—— ——最近好吗,不是,以前的日子好吗,不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好吗—— ——润菲,我—— ——润菲——的6 ——润菲——的5 眉头纠在一起,毕良静肃的面下是波涛汹涌的内心,一遍遍排演着见面后的话语,哪怕倾听者永远不会回答。 静寂的气氛,总有点不知所措的意味,从车镜中见到这样的毕良,学长以为他是在回忆以前痛苦的经历,想着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润菲是在20岁那年——。” 紧急刹车。的59c 冷不丁,毕良撞上前方的椅背。揉着脑袋,正纳闷着。 师兄的头转过来,声音肃穆下来:“下车吧,到了。” 弑火 正文 第54章 祭奠 一望无际的墓地,石碑耸立如林,在中间穿梭像行走在心中最孤寂的森中,想到每一块石头下埋葬的是一个灵魂一段命运一场舞台剧,无论生前怎样光辉灿烂最终落幕的舞台还是土地。无言的天空下,一草一木都是阴晦的。 一躺,一盖棺,一撒土,然后等着怀旧的人拿鲜花来探望,不探望也无所谓,忘记最好。 人生不过如此,生死不过如此。 毕良不禁这么想,仿佛想着柴米油盐一样简单的问题。 师兄在后面推着毕良向那块地走去,不清楚毕良心里那些光怪离奇的想法,以为他现在一定非常难受,忍住自己的大嗓门,保守着安静,正好符合了这里的气氛。 墓碑前停下,黑体大字写着她的名字,早已经摆着一束水仙,她最爱的花,说过那样的话:‘水仙很美但是有毒,可是只看见它美丽的人又怎么能在乎那一点点的毒?’ 终于见面了,相隔十五年的相见,是不是太晚了?晚到上演几百遍的第一句话早被遗忘。 师兄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他在强忍悲痛,于是代替说道:“润菲,我领毕良来了,你不是想见他吗?瞧!他是不是和原来一样,一样傻乎乎的——。”说到这里,终于说不下去了,一到正式场合,大嗓门和噪舌根本帮不上忙。 “你好吗?”很轻很轻,师兄从没听见过毕良用这么轻的声音说过话,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用这个声音在恋人的耳边温柔厮磨的样子,甚至眼中的柔情都是轻的。 然后漫长的无语,医生明白,他一定在心里和润菲说了很多很多,一定说到口干舌燥吧。 从轮椅上艰难的站起,来不及被师兄扶住,结实的摔倒在地,匍匐的向前爬,手拼了命的前伸。医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作,扶起他?!——他想要自己扶起他吗?! 终于,几近亡命的前行,手如愿以偿的触到墓碑,颤抖的摸着上面的名字,像是在摸着本人的脸庞,细致、小心,所有深情全注入指尖传达到石头中,被他指尖抚过的地方一定留下串串温暖,每一下的轻抚都是一片回忆的真切交汇。 毕良,你是怎么在想念她的? 夜里捂着大被偷偷哭泣?白天忙着工作悄然走神?——还是平静,永远是平静的咀嚼着、回味着你们曾拥有的点点滴滴? 既然这么爱着为什么当初放手? 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回来找她? 几欲脱口而出的疑问,终是在他头靠在墓碑上的甜蜜表情前打住了。 是啊,这么爱着润菲的你,更希望她获得幸福吧,对于你来说,离开你就是她的幸福,如果离开你真的是她的幸福,那么离开她就是葬送了你的未来。这些你都无所谓吧,和她相比,你自己只是渺小的。 靠着墓碑,脸蹭着粗粝的碑,辗转着,满足的笑容始终不离嘴角。这辈子所有的幸福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这次这么满足过。如酒醉的人,完全的醉生梦死。抬眼看见师兄,才发觉自己有多失态,立刻坐起身,手还是没离开墓碑。 要是提议他和这块墓碑结婚吧,这傻瓜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哪怕入洞房也会自己抗进屋子里。可是,对这样的学弟,这样的老友,这样30好几的老男人唯一一次的任性,他又怎么忍心去剥夺呢,转过身。 毕良见师兄微窘的转身,明白他的意图,脸红,闭上眼睛在墓碑上落下一吻,吻在她最冰冷的时候,自己最热忱的时候。 “你在干什么?!”毫无预警的声音在毕良身后响起,那个熟悉得可以倒背的声音。慢慢转过身,那人真的就站在身后,旁边站着另一个同样熟悉的身影。 “为——为什么——?”想要勇敢些的表现,却表现得更胆怯。没人会在轮奸自己的人面前保持勇敢吧? 那人把水仙放在墓前,顺手把他往旁边一拖。 “喂!你这是干嘛?!”师兄见到有人欺负他的病人本能的要去保护,另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 “这里没你的事!”调皮的语调消失,留下的是超越年龄的阴冷。 “没为什么,弟弟来祭奠姐姐是很正常的吧。”翁凯森说道,口气轻松,嗓音大开着冷气。 姐姐?!毕良和医生同时吃惊,吃惊程度完全不同,医生从不知道翁润菲有弟弟,还有个相差这么多的弟弟。毕良的吃惊几乎是在心脏部位狠狠揍了一拳。把头转向旁边站着的男孩,那么,这个男孩是不是?!是不是?! “没错,我妈就是现在下面的女人。”翁士博说的更是轻松。 支撑着身体奋力起身,用还在颤抖的手脚向男孩走去。原来,那双眼睛令人怀念的原因在这里啊。润菲的孩子,润菲的孩子—— 手捧住男孩的脸蛋,男孩完全没料到老男人竟然做出这种举动,瞪大眼睛。 仔细的看着那张脸,看着男孩的那一半血缘,仿佛这样就可以穿越时空见到那个人。 清澈见底的眼眸,那双眼睛有时调皮,有时温柔,调皮的时候亮晶晶,温柔的时候柔软的包裹着自己,是的,这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 “士博,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父子相见感人场面哦!”翁凯森在一边说道,毒辣的目光一直不离毕良表情的每个惊变。 翁士博不语,眼睛望向毕良,看着他的手陡然从自己脸上滑下,目光在自己面上定格,茫然的转过头四处寻找支点,看向师兄。 师兄沉声道:“毕良,润菲是在20岁时过世的,是难产。” 毕良得到确切回答,却不敢确定自己眼睛的紧盯眼前的男孩——他是我的孩子吗?!是我和润菲的孩子?!原来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孩子——。 润菲,他是我们的孩子—— 对不起,润菲,是因为我你才死的么—— 不知道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思绪、念头瞬间占满大脑,拥挤不堪、混乱不堪。 “你想让我叫你爸爸吗?”男孩露出微笑说道。 笑起来像润菲,有点调皮还有点温柔。 毕良不知该怎么回答,想再次把手放上去抚摸那张神似的脸,却开始不好意思起来。突然就当了爸爸,不疑有他,从没想他们是不是联合什么弥天大谎,不去想,或许也是他脑子一团糨子,什么都理不清。只有失而复得的惊喜,和想要珍惜的微微羞涩。 “会,会叫我爸爸吗?”强烈的期待几乎令他颤抖到流泪。 “管一个我抱过的老家伙叫爸爸?!”翁士博声平波无澜道,话却似平地惊雷,刹那劈裂了毕良。 所有的高兴、开心、喜悦、羞涩、惊讶还有期待都在他的脸上凝结成霜,好像赤裸着身体被扔到了冰山雪地的南极,慢慢的等待着被风雪扯碎,只有那样才能缓解心上的冰霜。 在他发愣的时候,男孩的嘴唇快速在他的唇上一印,抬眼看着还在茫然男人,蕴藏着潮气的说:“这就是想念的味道,爸爸。” 弑火 正文 第55章 恨意 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不稳的站姿,看着痛苦慢慢侵蚀他的脸,看着他—— 是快感?是开心?是解恨?是什么?还是说混杂在一起的迷乱? 毕良——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姐姐?这个人是谁? 他是我最恨的人—— 恨?为什么恨他? 因为——我再也不能爱他了,所以只能恨—— 小森不明白—— 没关系,小森不要明白,这样,小森记住一件事,请代我恨那个人好不好? 为什么? 小森会答应吧? 好—— ——请代我恨那个人好不好?—— 至今还记得姐姐放在自己双肩上的炙热,姐姐眼中融化一切的火焰。虽然那时不明白姐姐的恨是怎样的,但是当冰冷的姐姐被推进更冰冷的焚化炉时,他知道,自己恨这个人,恨他间接的杀了姐姐,恨他令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亲人—— 原以为自己的恨会掩埋在风沙滚动的时光大漠下,没想到7年前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感谢上天的安排,让自己的恨意有了载体。 折磨他,殴打他,侮辱他,尽全力的让他生不如死—— 同时一直把他想象成抛弃姐姐的恶棍,因为只有这样,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有光明正大的借口。 你不爱姐姐,对吧?!你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对吧?! 你害死了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来见她—— 对,你是恶棍!王八蛋!混账!你是—— 以为这样的混蛋一定有着可憎的面孔、下流的品性、无耻的作风,可是,毕良,你真是那个人吗?是姐姐恨着的那个人?!是伤害姐姐的那个人吗?是害死姐姐的那个人吗? 你为什么是这样的?! 为什么和我心中捏造的形象截然相反?! 7年的相处,很多事情越来越模糊有些事情越来越清晰,有些事情越来越复杂有些事越来越简单,有些事越来越混乱有些事越来越清醒,七年改变了很多。 当他看见男人像失去生命一样躺在手术室中时,突然间,七年来的点点滴滴都汇聚成一个答案——恨他是因为不得不爱他。这就是十六年前姐姐的心声,因为爱不了,所以只能选择恨。 所以,报复了这个人以后,心中不是快感不是开心不是解恨,什么都不是,失落吧,看着眼前的他失魂落魄,自己也跟着失落。 不是很怪吗?姐姐—— 很怪—— 宁愿从没恨过这个人,真的,姐姐你为什么在16年前给我使了那样的咒语?为什么?因为你没法去恨所以想要别人代替吧,可是我真的不想把这个恨延续了—— 弑火 正文 第56章 恶魔 翁凯森一把捞住翁士博胳膊:“走吧。”他决定在这次战役中首先退场,因为赢家的他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因为赢家的心情和输家一样疲倦。 到此为止了,毕良。 翁士博把胳膊从翁凯森的手中抽出,露出微笑,那笑不是对自己的舅舅,而是对毕良,他血缘上的父亲,那是恶魔苏醒般的微笑:“爸爸,你想抛弃我了对吧?和以前一样?” 男孩的话猛的震醒男人,毕良张开干涸的嘴唇,语言到了嘴边也失了血色:“我——不是——。”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如果知道,他一定要让儿子获得幸福,就算拼了这条老命。可是,他该怎么对这个孩子说,说爸爸不是故意的,因为他不知道,难道——‘不知道’就是一个合理的借口吗?! “那是什么?”男孩不知何时手已经缠上男人后腰,令旁边的两位大人看得心惊肉跳。头向男人的耳边转去,低声:“还是爸爸不喜欢未成年人的拥抱?我可以等——。” 翁士博收敛面部的恶意,脸上换上天使的面具,笑得天真笑得纯洁,好像刚才的话出自谁的口也绝不可能出自他的口。目光在毕良乍红乍白的脸上游移,寻找他最想见到的效果。 我爸爸是谁? 他死了! 那他是谁?的20 不是说死了吗?! 每每问到父亲,向来慈祥的姥爷总是暴跳如雷。而在姥姥的口中,父亲是一个十足的烂人——他贪婪他虚伪他狠心他绝情等等等等。如果他的父亲真是这样的人,死了恐怕对谁都是一种合适的存在。 有些事,最好永远都别知道真相,真相比谎言更残酷。但是真相又好比埋在底层下的化石,总有被挖掘的一天。见过父亲的相片夹在妈妈的日记中,可以看出,它被小心的呵护过。 妈妈爱那样的父亲吗? 爱?!恨都恨不过来! 舅舅这样回答自己。 不对,妈妈她一定在深深的爱他,见过照片就知道了。因为,相片上的那个温柔,一个人要是被那样的温柔包围过,一定会爱上他的。 很多事,知道真相的人在装迷糊,像姥爷,知道谎言的人真的在糊涂,像舅舅。而介于两者之间的自己却是不清不楚,像自己的身世。 在姥爷的庇佑下,生活也算无忧无虑,可,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孤单,孤单,在欢声笑语中、在其乐融融里、在眼光明媚里;在决然一身时、在漆黑深夜里、在天马行空的梦中,它无时不在、无刻不在。只有拿出这人的相片看上一看,才能驱赶心中的那一份寂寥。 永远不知道内心从这张相片上获得了怎样的抚慰,或者是一个男孩无知的渴望,什么呢?翁士博只知道自己在很长时间都是寂寞的,因为他缺少了太多太多的关爱,尽管其他人已经给予了他双倍的,可是他需要的只有一点点就足够填满。 直到,半年前,偶然知道爸爸活着的消息,他激动到发狂。和舅舅做了一笔交易,自己为他找出兽医,他带自己去见父亲。 于是,在那片夜尽管宁静,他却再也没觉得孤单—— 月光下,夜色里,原来这个人就是他梦寐以求一见的父亲——和相片一样,除了年纪,什么都没变,依然温柔的轮廓、依然坚定的目光、依然干净的穿着,依然,依然,还好,他还是他,要不自己上哪里去认你?的2b 这人简单如白纸,一曲钢琴就显露他的所有内心——善良、温柔、坚强、勇敢、单纯,还有才华。 原来这样,这就是他的爸爸。 比如刹不住的马力、比如勒不住的缰绳,比如他见到这个人,比如他呼之欲出的心脏——见到了就像被注入吗啡,一次是不够的,会上瘾。 当从贪恋他的味道开始,枪就已经走火了—— 如果只把他当父亲的爱戴那就是天使,如果把他当作情人般的爱恋,那就只能当恶魔—— 他已经选择作恶魔。 所以—— 我不能叫你爸爸—— 男孩看着毕良因痛苦折磨得不忍观看的脸,心里深深的一声叹息。拍拍舅舅的肩膀,早不把自己当成小孩的行为,心里确认自己成人的地位:“走吧。”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墓碑,和墓碑前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转身离开。 “等一下!” 清亮的嗓音,在寂静的上空差点划出一条裂痕。男人瘸着腿拼了命的跑过来,一把拉住男孩的胳膊,作出一个让全场人都吃惊的举动,把男孩搂进怀里,用低哑的声音说道:“士博,愿意和爸爸在一起吗?” 那刻,翁士博不知道自己的心脏怎么跳动的,又是什么感情迅速捕获了他——。尽管知道这人常有惊人举动,但是他这次还是被完全惊呆了,和普通的这个年龄的男孩一样,不知所措。 弑火 正文 第57章 资格 翁凯森阴着脸破口大骂:“FUCK!你不要脸的想连儿子都勾引!”说不上来看见毕良拥抱翁士博,自己是什么心情,因为不知道所以更烦躁,而已经习惯用伤害来和这个人交流的方式,他早已学不会其他。 如中电击,一得瑟,毕良松开环绕的手臂,伤痛的望着近在眼前却在天边的儿子,应该在自己身边,撒娇任性顽皮的儿子,而他早已经失去了父亲的资格。 翁凯森硬生生的扯开两人。 翁士博什么都没说,这一刻和上一刻都让他觉得不真实,从没想过,这个男人原来是想和自己在一起的,没抱过这种奢望,所以不顾一切的抱了他,几乎是赌上全盘,不在乎全盘皆输的那样做了。会被恨的,那也无所谓了,得到就好,哪怕就一次也好——。 和你做父子吗?作你乖巧的儿子,成天听你父亲的唠叨和教导?!是这样吗?像一般的父子一样?而我对你,早已不是单纯的——。狠狠心,扯掉唯一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那只手臂是那么的温暖、那么舒服,忽略掉那人脸上的忧伤。强忍着回头的欲望,大踏步向相反方向走去。 翁凯森一言不发跟在外甥身后。对这小子莫名其妙的恋父情结,他比谁都清楚,比谁都厌恶,一定要阻止这小子的变态行为,为了他好,对,为了他好——!这是一个舅舅义不容辞的保护外甥。 砰!摔上门。 翁士博坐在副驾驶上,低头,比平时老实许多。 翁凯森看着不语的外甥,一副乖巧无害的样子,实际这家伙16岁就可以把整个地球翻个个儿。可以因为喜欢就去抱自己父亲的小鬼,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作的?!今天这样宁可憋屈着自己,也要强撑离开倒是很令人惊讶。你不是喜欢那个老家伙吗?!干嘛又逃跑呢?这样的狼狈就是逃跑嘛! 引擎启动,在嗡嗡的响声中,翁士博越发烦躁起来。车开了起来,突然看见后车镜中薄削的身影、不正常的跑动,对他来说每一步的跑都是艰险,他却不畏惧的追赶着车,挥舞着手喊着:“士博!士博!”声声撕扯翁士博的心。 “用停车吗?”翁凯森试探性的问到,却加速了汽车。 立刻转过身,透过最后一排的车窗望着渐渐变小的男人,心好像渐渐变疼,然后渐渐变钝,变硬,转回身,闭上眼睛,男人最后重重摔在地上的样子使劲使劲的刻在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弑火 正文 第58章 逃避 “姥爷?”敲开门,翁士博站在门口,眼望这位把自己抚养长大的老人,欲言又止,突然打了退堂鼓。 翁辉轻扫了一眼最疼爱的外孙,只需一眼他已经把男孩的心事看透。逃避终归逃不了多远,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叹口气,拍拍沙发的另一边:“过来吧,小伙子。” 翁士博挪着步子,低耸着肩膀,像顽皮的孩子要去面对被踢碎玻璃的主人,忐忑的在距离姥爷稍远位置坐下。 “你见到他了?”翁辉锐利的盯着翁士博,被盯的翁士博只感到一股冷风迎面刮过,可以推倒一排楼房的级别。的d7 低着头,两手交叉在一起,拇指不安的来回交替运动,蚊蝇般的小声:“嗯——。”音量虽小,回答却肯定。 “他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花白了一头的翁辉自言自语道,这话不是说给外孙听,人老了,总是在反思自己过往的种种,对的,错的,应该的,不应该的——强迫那两个人分开是他今生最大的错误—— 十六年前的那些—— 在劝告润菲无效的情况下,翁辉把女儿锁在房间里,单刀赴会—— 在一家高档的餐厅他见了那个勾引自己女儿的瘸子。 一瘸一拐的步伐一下子凸显出和这家法式餐厅的格格不入,穷酸的穿着更令人惊诧他踏进这家餐厅的勇气和无畏。接着是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好像作了充足的准备,下了必死的决心赶赴战场的士兵,有点愚蠢还有点执拗。在心里暗暗的把他讽刺个遍,批评的一无是处,久经沙场的老将又怎么能败给一个无名小卒?! 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想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残废而已—— 首先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地位,拿出家长式的语重心长,语气尽量和蔼:“孩子,你和润菲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加重‘根本’的语气。 “既然我们能相爱就证明有一条通道是连接两个世界的。”他这么说。 震动,没想到这小子口才这么好,立刻恢复镇定:“说的很好听。”既然这样,没必要再客气了:“你认为你能给润菲什么呢?!金钱?地位?幸福?还是一堆的苦难?!” 良久的沉默,还是轻狂的年纪,就算有再成熟的思量,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考虑,一定只是一时的头脑发胀,很好打发。 等待半天,几乎快令向来以耐力见长的翁辉也忍受不住时,他才缓缓的开口,语调平稳,亮而不刺耳,清而无半点杂质:“我不知道那么长的未来,恐怕连老天都不知道,但是我已经预订好了座位,是双人席位,所以一定要有她在。”说的简单,没有半分华丽修辞,直截了当。 “我的女儿我很了解,喜欢新鲜的事物,如果当她有一天厌倦了贫穷的生活,想要和你分开,被抛弃的你不是很可怜?你一定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立刻换了战术,用迂回的,直觉告诉翁辉,这个少年的确有斤两。 “也许吧。”他说道,似乎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很多遍,也深深的被困扰过,沉重的口吻超越了他应有的年幼。接着是找到了答案的坦然:“爱就爱了,没必要为后悔买单。如果未来真的那么可怜,我也希望可怜的是我,不是润菲。” 如果不是自己的立场不允许,如果他不是一个贫穷的瘸子,如果他有更好的前途,如果——,相信自己会拍拍他的肩膀喝上一杯小烧,畅饮两天,因为,自己被这个少年的,很多很多,动容了。 但是,小子,上天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虽然你说的很好听,不过,还是想想吧,真实的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想从润菲的身上得到什么呢?!还是你想给予她什么?!孩子,好好想想,想让她幸福就放了她,你明白为什么——。”那天这么结束了谈话,没砸给他一堆的钱,那样的羞辱对这样的人太残忍,自己还是做不来。 他陷入长久的沉思中,连自己走出店门都不知道。那刻翁辉明白自己又打赢了一场硬仗,松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对了吗? 当女儿在最后的时刻用尽全力的呼唤那人的名字,叱诧风云、坚如磐石的翁辉心头某样东西动摇了。 现在面对外孙清澈无鱼嬉戏的眼眸,多年前的那次交战又回放了一遍,他突然确信——十六年前,自己真的错了,错的离谱。因为,这个世界不仅仅是由物质堆砌的,还有更多的感情为世界打着深厚的地基。 “你想回到那人的身边吗?”翁辉问。 男孩先快速的摇头,接着缓慢的点头。 翁辉已经明白外孙所有的想法,他说道:“我不会同意。” 弑火 正文 第59章 照顾 学长推着轮椅到医院的门前停下,毕良两手死死扣住车轮。 “毕良?进去了。”学长用从没有有过的温柔嗓音说道,见过刚才的悲惨情景,没有人会忍心对这样的人言语粗鲁,生怕一个高音都会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师兄,我想出院——。”毕良低着头,看着各种影子投放在双腿上的绚烂和多姿,想借此平复心底的重创。原来自己给予自己最爱的人,不是幸福而是灾难,灭顶的灾难。在她痛苦难耐的时候,自己又是在哪里呢?! 恨我吧,恨我会好过些,你会好过些,我也会好过些,对你那么残忍的我,应该遭受全世界最残酷的惩罚。之前的种种,都是你的惩罚,对吗? 所以,我不悲伤,我不抱怨,我不怪谁,只弯下腰迎接属于我的狗头斩——。 所以,我不能躺在医院里享受不属于我的奢华。 毕良合上眼睛,嘴唇轻微张合,在悼念什么。感觉身前暗淡了下来,睁开眼,一个男子双手撑在轮椅的两侧,背对着阳光,看不清面部。但是他的声音却是忘不了的熟稔:“头好了吗?” 毕良不敢抬头,冷汗顺着脸颊的边端滚落而下,头仿佛冻僵在脖子上方,再也没有抬起的坚毅。就在他诺诺的怕到昏倒的时候。一只细长的手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的眼睛再也无处可逃。 “怕我吗?”那具遮住阳光的颀长身躯,蹲下身,和毕良平视,赵瑾瑜聚精会神的打量着,目光几乎能把他烧穿一个洞:“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猛然间,毕良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赵瑾瑜的怀抱里。赵瑾瑜孩子般的笑:“太好了,令你害怕的人只有我!” “离他远点!”医生把毕良扯离赵瑾瑜的怀抱。他清楚眼前这个长着桃花眼的男子对毕良有着怎样的影响,因为他不是没见识过——那场淫乱的盛宴。所有主角他都有了一面之缘,尽管这缘实在不值得称道。 毕良死死的瞪大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赵瑾瑜的袖口,似乎魂灵被阎王抓住,却也没有想要挣脱的迹象。 赵瑾瑜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不满的撅起嘴巴,专注的注视着毕良,黑亮的眼珠越坠越深:“我不要和别人分享你,我想照顾你,好不好?” 被他撒娇的口气唤回神智,对这样没有危险的口气,毕良终于从恐惧中缓过来,抬眼慢慢移到赵瑾瑜的眼睛上,漫长的凝视,很不寻常的,像看着眼前人的汇神又像什么人也没看见的空茫。 “我让你伤心了,对吧?”带着哭腔,赵瑾瑜双手托起毕良的脸颊,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想照顾你,以前总是欺负你,还让你受伤了,恩——。”迟疑了一下,那三个字对他来说出口还需要些时间:“——对不起,小良。” 当听到小良两个字的时候,毕良浑身一颤,他不知道赵瑾瑜抽的是什么风,赵瑾瑜那颗变态的脑袋又在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他能从赵瑾瑜的话里听出隐约的歉意,如果是来道歉的,那就不必了吧,如果‘照顾’也是道歉的一项,那也不必了。毕良轻轻的摇头:“组长,我不怪你,这些事情都是我应该得到的报应。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谁说你不需要别人照顾的!”赵瑾瑜大叫,完全是一副被抢走玩具的泼辣,再次伸胳膊想要拥抱毕良,幸好机警的医生把毕良的轮椅往后拖拽了一下,让赵瑾瑜扑个空。 赵瑾瑜怨毒的瞪视着医生。 学长被眼前的状况弄糊涂了,原以为是施暴者的人现在竟然像一个受害者一样委屈着脸。来忏悔?!来道歉?!不对,都不是,单纯外表下隐藏肮脏的野心!向本已经够凄惨得人撒娇、无理取闹、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嘴脸,把他伤害成那样,还得寸进尺想要囚禁他?!医生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他真想狠狠的抽这混蛋两巴掌,可,毕良,这个傻瓜不会愿意自己这么作吧,善良如他,一定只是单纯的以为这家伙是来道歉的。 “跟我走吧——。”赵瑾瑜向毕良伸出邀请的手。 白痴吧!这个人真的是很怪异,那些行为根本不是一个孩子得所作所为,但是在面对毕良得时候却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执拗。 看见毕良迟迟的没有回应,桃花眼中充满了失落,令人误以为能从那里滴出水花。攥紧拳头,失落演变成愤怒,看着轮椅上脆弱的一股风就能被吹散的人,转了个方向,医生莫明其妙的挨了一拳,拳头力道不大,却让他趔趄了一下。 “我一定要带你走,否则——。”扔下没说完的话,赵瑾瑜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吃惊的毕良和刚好站稳的医生。 他,似乎变了。 毕良想着。 弑火 正文 第60章 嫉妒 “臭小子有种给我活着出去!” 伴随着老师的咆哮、硬器四溅的重响,毕良走出病房,嘴角挂着一个铺陈着柔光的微笑,回忆刚才师兄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老师有意让你来医院,你怎么想? 我呢? 我怎么想?——多美妙的幻想! 他多想再重新拿起手术刀实现当初的固执——救死扶伤,就这么简单,他作医生的理由就这么简单。但是走上这条路却是那么曲折,这其中的苦痛只有他自己明白、尝尽。师兄的话无疑是把他灰暗的世界撕开一条光明,难道要放着这份光明烂掉吗?! 位置给我留着!——他这么回答。等他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情,他就回来作自己想作的。 就是这样—— 他的世界就是那么小,一簇火苗就能燃烧全部空间,所以,他会回来的。 病房的走廊弥漫在苍白的无色无味中,偶尔窗户投入的斑驳树影,像调侃春天的顽童,摇曳着身姿。 春天真是有点匆忙又有点怪诞呢—— 从他心中又生出莫名其妙的感叹,不久前的不堪、痛苦、懊悔都变得稀薄起来,好似经历了什么丛林冒险,一个走廊的路程竟令他再次重振起来。 不期然的,在一扇未关的窗户下,毕良遇见了一个斜靠在墙角的男子,一只脚蹬在墙壁上另一只脚踩在地面,不顾医院的禁烟令,嘴里叼着一根中华。看了半天,毕良才从烟雾缭绕中分辨出那是龙珏、龙王子的脸。 “嗨!”他这么开头。 毕良想绕过他,帐应该一笔勾消,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别再不清不楚的牵扯着。 龙珏长胳膊一划,就把毕良划进怀里。 毕良不敢轻举妄动,在他怀里全身戒备,只要龙珏一有什么举动,他保证自己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击。 见到像只小刺猬一样精神高度紧张的男人,龙珏咧开上扬的嘴角,打开手臂:“别这样嘛!我只是想表示一下友好。” 毕良立即跳出龙珏的怀抱,眼睛一刻不离龙珏,时刻警惕着。 “别用这种迷人的眼睛看我,我会忍不住现在就要了你——。”半是不正经半是认真的说着。不是很奇怪吗?他龙王子向来只爱女人,却在一个乱七八糟的夜晚上了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又老又瘸的男人!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些,最糟糕的是他从那晚以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男人的身体。 “闭嘴!”毕良大吼,要不是一个护士从他们旁边路过,还睁着好事的眼睛朝他们多瞧两下,他一定会用拳头好好招呼这位以王子自居的小子。 看着失控的脸上跃上两片绯红,龙珏脑海中冷不丁又窜上那夜那人在身下忍耐着燥热的嫣红,喉咙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吐沫。 毕良趁着他在失神的时候,快步向前继续刚才的行程。 回过神,龙珏不慌不忙的说道:“拜你所赐,柴家破产了——” 这话成功的阻止了毕良的步伐,脚掌定在原地,开玩笑的吧?那么大的一个家族,怎么能说破产就破产?!不过,就算破产也和他无关!他已经为敏思取回来他的应得,那个姓氏那个房子再也和他们没半点关系。头没回一下推开大门就要走出。 “柴敏思我找到他在哪里了——。” 毕良动作停滞。龙珏听见他似乎在抽气,强忍着让这口气缓缓的放出,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还是失败了,让他听出男人的激动。不出所料的,男人折回身,直奔自己,焦急的:“敏思在哪里?”那语气,那神情,让看着的他都嫉妒。 弑火 正文 第61章 设防 ‘敏思,去美国上学没问题吗?’ 他的回答是摇头。 ‘一个人没问题吗?’ 回答依然是摇头。 ‘真的吗?真的?’ 直到他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轻轻揽过他的肩膀,敏思,你让哥哥感到心疼,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跟着一个瘸子哥哥讨生活,受尽白眼,还差点没了学上。 哥哥一定让你丢脸了,所以你的家长会不去了。 跟着哥哥不后悔吗?一直想问来着,却害怕得到承受不住的答案,如果一开始问了就不要对答案有任何希望,没有希望就会没有失望。希望答案的,所以,不问了,就当作你回答了心里最想要的那个,就这么办,就这么活着吧,生活总要有希望才会有继续。 敏思,知道吗?哥哥一无所有,只有你。 他和柴敏思之间总有着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绳索牵系着,一头是自由的翅膀,另一头是永远的挂念。敏思一时不在眼前就会胡思乱想——他在做什么?不会学坏吧?吃上饭了吗?成绩好不好?好像有操不完的心、担不完的忧,敏思,敏思,敏思,脑子全被这个名字占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他利用了敏思,让他打发自己那些空荡的时间,好使自己远离过往的再次摧残,这也许就叫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每每出现在最艰最险的难关,总要什么来填补一下难关造成的缺口。敏思也许就是那个缺口吧? 可是,这个缺口只有敏思才能填补——,说是敏思需要自己,也许他才是需要的那个。 “他在哪里?”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毕良力持镇定,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龙珏是存何居心,只要能敏思平安,什么条件他都义不容辞。 龙珏存心吊人胃口翻翻白眼,再次依靠在墙壁上,两腿交叉一搭,选择一个舒服的站姿,膀子也抱起来,把以上所有动作都减慢一个迈,悠哉游哉的看毕良在那边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和设置陷阱的猎人相同心情,等待着猎物一步一步掉入罗网。 “嗯——,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龙珏故意拖长尾音,强调‘我’的效力。 “带我去!”毕良一把抓住龙珏的胳膊,对弟弟的担心已经超越了对龙珏的设防。 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驶过龙王子的脸,窗前映下的阴影落来,渐渐扩大规模—— 弑火 正文 第62章 煎熬 不去辨别龙珏话的真伪,行吗? 他在骗我吧?可我一个中年大叔,穷困潦倒又身体残疾,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那晚相信他也是中了迷香才会对自己那样,这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是正常的,有着正常的性向。偶尔说说难听的话,挖苦一下别人的痛脚,仅此而已,才20出头的年龄,能有多坏的心眼呢? 想着想着人已经坐上他的法拉利,就算是欺骗吧,有一个希望总比活在妄想的绝望里好。如果,如果敏思真地被抓到,一个用枪吓唬自己却拿走子弹的人,不会真的要折磨敏思吧?不会的,对吗?毕良真想张口问出来,从他口中获知一个肯定的回答,不要让自己一直在惊恐中煎熬着耐力。 “别担心,你的敏思好好的,我还没动他一丝一毫。”龙珏好心的说道,不用回头,他就已经清清楚楚后车座上那个该死的老家伙,没一刻安生,忧心忡忡那个人妖的安危,恨不得让自己驾驶导弹直奔他那个宝贝弟弟的身边。 凭什么?!为什么?!他的心情竟影响了自己,莫名的烦躁来自哪里?! 车开上一个布满石子的林荫小路上,路途的波折,在颠簸中,头上的伤也经受不住的隐隐作疼,同时倦怠席卷上毕良。一开始还担心毕良会记路,回头看了一眼,人已经横躺在后座上,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倒。 车开了将近2个小时,毕良也从白天昏睡到天黑。打开车门,看了一会男人的睡脸,没吵醒他,打横抱起毕良,踩着未融化干净的积雪,嘎吱嘎吱,径直走进林间一座二层小木屋中。 一股鱼香盖饭的香气吵醒了毕良。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屋子里摆放古香古色,明清桌椅、唐宋躺椅、不知哪个朝代的字画悬挂于房间两侧。毕良起身,从困顿中挣脱开来。 龙珏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盖饭,小心翼翼的端到毕良面前,从柜子里抽出一个小支桌架在毕良前方的床上,碗往桌子上一放,满怀期待的看着毕良:“吃吧。”像一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就差摇尾巴了。 毕良哪有心情吃饭,眉毛簇成一团,看着热气腾腾的饭,样子虽然好像很可口,可惜他没有食欲:“对不起,我不饿。” 龙珏的脸立刻塌了下来,刚才的小狗神情也一扫而空。见到龙珏面色的瞬息变化,毕良又于心不忍起来,一定花了很多功夫作这个吧?看他的架势,自己不吃一口,他也不会告知敏思的下落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饭,干巴巴的咀嚼起来。 龙珏立刻心花怒放,托着腮帮子,在一边欣赏着毕良的吃饭姿势。被龙珏盯得别扭,毕良草草结束和盖饭的战斗。 “好吃吗?”龙珏瞪着闪亮的眼睛问道。 毕良点头:“很好吃。”这是实话,以毕良的性格,就算是为了弟弟也没必要撒谎什么的,不好吃也会如实说出来,但是这饭作的的确好吃。和自己的手艺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的级别,毕良做饭是惊人的难吃,曾经有多次把柴敏思吃拉肚的纪录。他和柴敏思的餐食都是由柴敏思掌勺,毕良也就能切切菜,打打下手。他做完饭的厨房就是战场,他炒的菜一定会糊锅,他煮的米饭一定夹生,连下个方便面也会把面煮成浆糊。 ‘我知道为什么史前人类要生吃食物了。’柴敏思曾经用这话攻击过毕良,而毕良一句反驳都说不出,只能在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柴敏思翻炒着菜,心里羡慕,却真的是无能为力。做饭不好吃似乎是天生的一种疾病、和恐高症、幽闭症一样,是一种叫饭难症。他这么安慰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羡慕别人的时候吧。毕良看着龙珏脸上的阴晴雨表,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敏思呢?” “敏思?”龙珏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无辜表情:“他根本不在这里。” “你?!”毕良气的浑身发抖,跳下床。 龙珏被毕良的举动激怒——啊!大爷我伺候你吃饭,还这么的体贴你!你竟敢不领情。扑向毕良,一把抓住毕良胳膊,往床上按。 “放开我!骗子!”毕良大骂。 “柴敏思我当然知道在哪里。” 毕良停止挣扎,重燃希望。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见毕良不再想要逃跑,松开他,起身。 毕良毫不犹豫的点头。 “和我睡一个月。”龙珏伸出一个指头说道。 龙珏话一出口,毕良强忍住揍人的念头,话从牙缝中挤出:“你拿什么证明敏思的藏身处你知道。” 真该另眼相看,看来不是一个完全的笨蛋。龙珏拿出三张相片。 看见相片,毕良心都碎了,相片中敏思被五花大绑,身上好像还受了伤,紧攥着相片。自己的屈辱和敏思所受的苦有什么可比性吗?敏思在受苦!这个身体已经肮脏不堪,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沉重的点点头,似和自己经历了一场战争,最终胜利的一方反而更加无望。 “作你的床伴,对吧?” “床伴?!做梦吧!性奴好不好!” 弑火 正文 第63章 玩具 看着拉风的法拉利载着毕良迅猛的消失于视线之外,毕良的学长拉上窗帘,隐藏在窗帘下是布满忧色的脸。 昏过去的毕良根本不知道那晚的情景有多震惊。 那几个年轻人各个张狂嚣张,天生作恶的品性,似乎天地没一样能入了他们的眼,一个个心肠又狠又没人性,对毕良施行惨绝人寰的奸淫。但是在毕良因枪伤而昏迷时,四个人方寸大乱,慌成一团,又是喊医生又是喊毕良的。当他推开病房门时,见到的是四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子,团团围在毕良的床前,战战兢兢的呼唤着毕良的名字,声音是难以置信的颤抖和轻柔,很像不小心弄死了自己的宠物,反过来后悔又希望它复活的心境。 对,宠物,毕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新鲜有趣的玩具,等什么时候新鲜感一过,他将会面临更悲惨的下场——。 毕良,你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吧,千万别被这种短暂的温暖所迷惑。 “医生!有一个重伤患者!”一名小护士推开学长办公室的房门。 甩掉刚才飘出十万八千里的思绪,整整衣领,进入备战状态,边走边接过护士手中的记录档案,快速翻阅着,在这种时候,医生就应该拿出干劲和效率,才能和死神赛跑:“男,25岁,姓名——柴敏思——。” 学长猛地僵住。 扑通——! 毕良仰面朝天,身体大开的躺在床上,紧闭眼睛,面部所有器官都纠结在一块,肢体语言说的是:来吧!让我死得痛快!——赴死就义的慷慨,豁出去的大方,和趴在菜板上的死蛤蟆一个造型。 龙珏跟吃了一缸咸菜似的,心里咸得用一条江也冲淡不了,大力的不爽。 好!很好!气得发抖,转身四处寻找,也不知道找的是什么——好像是一个顺手的,拿起来就能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老鬼!但是自己又在气什么?!气他这么乖?!气他主动?!还是气他真的可以为一个人妖就这么牺牲自己?! 龙珏被自己没头没脑的念头折磨得快要发疯,在屋子里像个没头苍蝇乱转。一不留神,额头一下撞在字画上,字画优雅的坠落,当不当正不正的全盖在龙王子的脑袋上。 瞬间的疼痛反而令龙珏恢复了些清醒——这是在干吗?!怎么了?——好像有些东西从那个夜晚开始有些不同了,但他完全不知道在哪里分了岔路。那晚,他们有人无耻的给他下了药,后来自己稀里糊涂的和一个深恶痛绝的老头子上了床,把老家伙操的差点断气。他是这么理解那晚的事件。 虽然事后见到老家伙像断线风筝一样的呼吸时,心脏没来由的短路,可能那也是自己对草菅人命的后怕,决不是,决不是对他的关心!不是——!在心里狂乱叫嚣。 我从没关心过一个人!从没有! 慢慢走来一个身影,红色的纱裙,曼妙的身材,轻盈的姿态——妈妈! 尖叫一声,声音从龙珏的心底发出。 毕良见迟迟没人对自己下手,放胆的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龙珏抱头蹲在地上,正忍着什么痛苦。 怎么了? 毕良小心翼翼的接近龙珏,在距离龙珏有一米的距离,再也不敢靠近。 突然龙珏一把捞过毕良的腰身,禁锢在怀里,如抱着一个不愿意松手的娃娃,喃喃道:“别离开我——。” 弑火 正文 第64章 命运 收紧臂弯,毕良逃无可逃的被圈进龙珏的怀中,本能抗拒着,拼尽全力想要破除龙珏的封印,推了半天,龙珏纹丝不动。 下巴搁在毕良的肩膀上,朝他耳边吹气:“是你自己跑进来的,我可没逼你——。”一语双关,宛若撒旦的魔鬼微笑,带着得逞后的得意。腕子一转,瞬间,毕良被扣在地上。 “谁准你躺床上了?!”此话一出,毕良立刻会意他所说xing奴的含义,原来奴隶失去了很多的权利,或是说根本没有权利。 咔嚓!不知龙珏哪里弄来的手铐,拷在毕良细瘦的手腕上,手铐的另一边拷在床棱上。 惊讶只维持了一秒钟,毕良认命的闭上眼睛,直面接下来的命运—— 心跳! 滴答—— 脉搏! 滴答—— 输血! 滴———— 电击! 滴———— 再来一次! 滴———— 再来一次! 滴———— 学长拼尽全力抢救病人的性命,在手术台上,他从没马虎过,平等的对待每个生命。但是这个生命不一样,也许他是走在大街上形形色色的最普通一员,可是他对那个人来说是无法替代的存在。难以想象那个人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后会是怎样的痛彻心扉,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他流泪,因为他的眼泪一旦流了就令旁观者都不忍目睹。 活下来吧!求你了!活下来吧! 活下来吧,柴敏思! 就算是为了那个够悲惨的人,就算是为了那个时刻挂念你的人!活下来吧! 你死了,他怎么办啊?!你忍心让他孤苦一人承担世间所有的苦难吗?! 你死了,他也活不成了吧—— 不死心的一遍遍电击着柴敏思的心脏,柴敏思直挺挺的躺在手术台上,每一次电击都使他像只跳跃出水面的鲤鱼,可惜每次都没跳过龙门。 “医生!陈医生!快停吧!人已经死了!”护士们拦住发了疯的学长。都惊讶于平时冷静乐观的人,为何今天失去了理智,好似一只冲出围圈的公牛。 陈医生摊下身体,半跪在地上,尽情悲怆的拍打着手术台。护士谁也没拦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毕良—— 对不起,师弟—— 我尽力了—— 弑火 正文 第65章 苦味 龙珏手伸进毕良的衬衫中,一步一步向上爬着格子。 胸口没来由的疼痛,好像有人在他的心脏部位剜去一块肉,很痛,痛的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因为它再也填不满了。身体曲成一个拱形,密密麻麻的汗珠结满他的额头,血色骤然从他的嘴唇上丢失。 龙珏也感到毕良的异常,装的?!首先是疑问。看他难受得不成样子,终是不忍他再受那夜死亡一般的苦,自己也承受不了那夜知道他死亡的惊恐。默默无声的停下动作,把欲望憋回去,第一次为一个人作这么委屈自己的事,不过现在的他还没发觉自己的牺牲已经超越了他的底线。 解开手铐,抱着毕良放回床上,为他铺好枕头,盖上被子,令人惊叹的细心和温柔。 手机响起,看着男人躺在床上,微微蹙眉。想不理会手机,只想坐在男人身边,让他靠着自己,舒服的睡着。手机显示的是小雨,他是负责外部事物的,不接,如果有什么事情呢?比如,柴敏思——逃跑了。 思及此,龙珏看看毕良,男人正纠结在自己的疼痛上,没理会他的不安,于是龙珏拎着手机到外边接听。 回来的时候青了半边脸,睇见男人坐起身,刚才的病状消失,心里舒口气,声音不自觉的严厉起来:“从今天起,你不许离开这屋子半步!”说完转身关上门。 毕良听见冰冷的上锁声 我不能让你知道那家伙的消息,如果你知道了,一定不会肯留在我身边,甚至会——,下面的猜测他不敢想。 陈医生坐在办公室眼望窗外,感觉就像大病初愈后的无力,好像一生的力气都在那场手术中耗掉了。拿起早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真苦,怎么没放糖?! 不对,他向来喝咖啡不放糖,总怕糖抢了咖啡的风头,奇怪的是,不知是味觉差一半人,还是怎么,他总喝不出咖啡的苦味,也许是生活太幸福了。但是为什么只有今天他尝出了苦味? 最难办的事~~~~~~应该是怎么通知毕良吧,该怎么开口告诉他这个噩耗呢? 手指不自觉的敲击桌面。 “陈医生?”护士长敲门进屋:“柴敏思的家属来找您,说要领走尸体——。” 什么?!毕良这么快就知道了! 学长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拿了一份病例跑出办公室。 走廊里,一个修长身影笔直的站在墙角下,见到学长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他是谁?很面熟,好像以前,很久的以前见过,可是记忆又不给机会令他想起。 看样子也就20岁左右的样子,虽然相貌有点中性,不过却给人稳重可靠的感觉,问出疑问:“你是柴敏思的——?” “表弟。”年轻人简单的回答。的8d 弑火 正文 第66章 忽略 夜半12点,龙珏还在客厅里摆弄他的钓鱼杆,鱼线甩出又收回,再甩出再收回,表面玩得不亦乐乎,心里却已经烦乱成一锅粥。 人,一生都在揣测别人的心思,自己的反而被忽略了。龙珏就是这样的典型,几乎含着整座金銮宝殿出生的他,从小就被灌输了怎样做人的道理,怎样作国王的教程,母亲对他说过:‘不要去爱别人,记住,关心是危险的第一步。’他并不叛逆,至少不叛逆这个家族和它的价值,所以,在外花丛乱放,心却被保护的很好,没为任何一个女人真正的动过心,但是,可怕的但是,现在他的心竟在一个人到中年的老头子身上踯躅了下来。 怎么回事?!弄不懂自己,搞不明白是怎么个状况,他把和毕良的所有见面都倒放了一遍,想从中分析出原因,和作报价表一样的工作流程——精细、缜密、流水作业,面面俱到。 不去想倒好,一想真的吓一跳,天!他和毕良见面才3次无余,算上这次也才4次,四次就足够一个人攻破他的心防?!真不知道是自己的防御太松懈还是他的武器太精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他呢?!到底有没有道理?! 掰折鱼竿,撒气的往壁灯上摔去,摔过又马上后悔了——啪嚓!震人耳膜的巨响。 漏掉一拍,不自觉的看向楼梯,不会惊醒睡觉的男人吧? 天呢!我已经疯成什么样了?! 猛抓头发,刚才回放的场景猛跳入脑海里插科打诨——‘谁也没有资格支配敏思的未来!’这是他说的,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病中的苍白也遮盖不了这人的坚决,也许是从那时开始有了注意;‘不知道你的枪法怎样,给个痛快吧——。’这是他拽过枪口堵在脑门上赴死时,表面上逞强,其实挫折感已经夜袭了龙珏;‘对不起,龙珏。’这是他微小薄脆的声音,那刻竟原谅了他,轻易的原谅了,他的话在龙珏心中生出微妙。。。。。。。,接下来是那个对自己来说舒爽、对他来说黑暗的夜晚——。 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的——饥渴—— 突然,起身上楼,再也按耐不住了! “表弟?!”陈医生疑惑,翻遍脑中一页一页的信息,试图找出这位毕良和柴敏思亲戚的相关资料。 看出陈医生的疑虑,男子微笑,那笑晃在光线中,竟有了几分璀璨的耀目,令人误以为正站在夜空下数星星。完全没去想这个笑在这种状况下、在医院里有多不恰当。 “嗯,因为最近才见得面,所以以前可能没听说。”男子和煦的解释道。 这样的人很难令人对他起疑心,陈医生点头:“好,那随我来吧。” 男子点头,一声不坑的跟在医生身后,走向走廊的最深处——。 弑火 正文 第67章 邀请 不知这位毕良的亲戚哪弄来这么大块头的壮汉,扛着柴敏思的尸身就出了医院。就在男子要坐车离去的时候,陈医生快步跑了过来,急切道:“毕良他——要是——。” “放心吧,我暂时不会让他知道。”安慰性的笑容,让人很能安心,对好心的医生挥挥手,男子对车里的司机下令开车。 医生看着车驶上平坦马路,柴敏思的魂魄也该上路了吧,莫名的惆怅席卷了他的身心。 但是那个年轻人,真的很面熟,很多年前——是不是—— 算了—— 只希望那人能接受现实,别疯了才好—— 我还等你回来,和我一起进手术室呢—— 毕良—— 脚站麻,就这姿势端详男人的睡脸已经有10分钟了,男人从起初的浅眠一直到深层睡眠,途中翻了几次身,无意间嘟囔了几声,还有口水的流向。他全看在眼里,似乎这样就满足了,真是奇怪,难道我挖空心思、费尽力气弄来这么个人,就是为了像个傻瓜一样站在一边跟他学习如何睡觉?! 不对!睡觉要两个人才好——。 想到这里,悄悄钻进毕良的被褥里,紧贴毕良的后脊,梦中也感到身后的危险,毕良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尖瘦突兀的背部摩擦龙珏的胸膛。 呼吸沉甸,热气刹不住闸的升腾,桑拿时的雾蒙蒙似遮了龙珏的眼。 “我想要了——。”暗哑的嗓音预示接下来的进展。 隔着雪白的衬衫,手顺着质地粗糙的布料下滑,无障碍的一路挺进。肌肤与衣服间起了化学反应,睡梦中的男人喘气也开始不规则起来,时轻时重。 男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龙珏嘴角得意一翘,情欲和感情一样需要慢慢培养,需要的不仅仅是技巧还要有耐心。舌头钻进毕良的耳洞中,蛇一样的撩拨,滑腻而温湿。想要吧?你也想要吧?不信被那么多男人干过,还会清心寡欲如菩萨?! 毕良霍的睁开眼睛,转过身,盯着龙珏,被毕良一盯好比偷吃鱼被抓住的小猫,龙珏慌了:“嗯——。”先前的跋扈抛之脑后,犯了错似的低眉顺眼等着被骂。 “你要就给你,我没忘记条件。”他说,刚睡醒的嗓音有点慵懒,相当于发着请帖,邀请般的。 弑火 正文 第68章 宝藏 “三爷,尸体怎么处理?”车刚拐出医院的路口,司机毕恭毕敬的问道,小心措辞。 “喂鱼!”男子捏着肩膀,脖颈两边歪下,瞧样子刚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筋骨错位。 司机也没惊讶,领命的点头,回头有些担心的:“三爷,您没事吧?” 摇开窗,风涌入,吹走男子一身疲惫,悠悠开口:“我的宝藏被人挖走了,所以我必须把它抢回来——。” 司机似懂非懂的应和:“哦,那您可得动作快点,要不时间一长,他们就不认账了。” “对。”男子转回头,缓缓展露出笑容。 舔舔嘴角,龙珏乌亮乌亮的眼睛迸发出火花,灯光晃照,如潜伏夜下野兽,躲于暗处伺机而动,终于抓住机会:“是吗?你这么想么?我只好如君所愿。”明明是他想要,反把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自己干干净净,他反而成了被迫的那个。 这人的可不可恶?!毕良咬牙,头转向一边,当作视而不见。对这事,他向来深恶痛绝,却也手无缚鸡之力,一个男人无能至此,他自感好笑,连自嘲都懒得,男人的身体女人的功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笑话吧,一个听完要冷上半天的笑话。 毕良一僵,倒抽口气,龙珏那小子竟把手探进他的内裤里,摸上了他的那个部位——!双腿一并拢,龙珏的手被夹住。扯出他的手,忿忿:“作就作!别乱——” 不等他说完。龙珏一口按上毕良的嘴唇,肆意舔舐,牙齿咬着下唇不放,轻重拿捏得当。 毕良倒不觉痛,感觉是有些噬人心肺的异样。 下唇红肿后,又换成上唇,撕扯,直到那双无血色的唇染红为止。邪恶的看着身下的人空睁着大眼,胸膛起伏不定的喘气。趴在毕良的身上,重量全部压在瘦弱身躯上,吸住男人的耳垂,舌头快速拨弄着耳垂,男人没想到耳垂竟成了自己的舌头般的,和他搅动纠缠在一起,顿时脸红了一半。 脸红的男人很好看,浅棕色皮肤被绯色侵透,如火烧的初云,绚烂璀璨。 “你怎么能反驳主人呢?学乖一点——。”说着,龙珏狠狠在毕良那里一抓,毕良立刻疼得弓起腰,龙珏趁挡儿在他腰下垫上一个软枕,解开他的裤腰带,裤腰带系在男人嘴上,毕良痛苦的咬着腰带,再多的愤怒也发泄断了出口。连拉带拽的脱下他的裤子,甩飞一边。 没对衬衫在下毒手,穿着衬衫的男人很有味道,既纯洁又干净,看着就让人舒心。没有人再比他更适合白衬衫了,就穿着吧,更有情趣也说不定。 下体的遮掩物被龙珏大力撕扯开,在他手中变成两块破布,毕良不满的扭动身体,皮带绑着嘴巴,只能发出嗯嗯的抗yi声。 像在催促我加油呢! 龙珏坏心的想,暗自偷笑两下,脸色一正,从没有过的正经神情凸现:“我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其他的都不去想!你就好好陪我吧——。”说完拉链一开,伸出喷火的家伙,那火器在毕良的面前跳动两下证明自己的活力四射。 双臂扳过毕良的双腿架在腰侧,凝视着毕良,看他紧闭着眼、眉毛褶皱一团、嘴抿成一条细线,很紧张的样子。别把ML当成负担啊——!心里喊着,扯下毕良口中的皮带,没想到刚松开皮带,从毕良嘴里说出的话就是:“敏思——。” 弑火 正文 第69章 死人 气不打一处来,龙珏被激怒,哼气:“念叨一个死人干嘛?!” 毕良眼睛慢慢转向龙珏,结巴的问:“你,你说什么?” “他死了!你的好弟弟死了!他企图逃跑被我手下开枪干死了!”瞪着眼珠子,幸灾乐祸的在他耳边大声嚷嚷,恶意的想要破坏他最后一份保护层,只为那个人妖设置的保护层。 毕良的嘴唇不正常的颤抖,频率和电击时的肉体一样,倏地起身,茫然四下看,眼睛早没了焦距:“不,不是。”竟开始结巴。 “什么不是?!要不要看你亲弟弟的血衣?!”再次把那具一击就散架的身体按倒,支在男人上方,瞅着他手足无措的念叨:“不,不是,骗,骗人。”心头火起,再也顾不得温柔,手指直插进密道中,向里抠进,除了干燥和窒息的紧密,那里里别无他感。嗯,这两样就够了! 吐口吐沫,擦在自己的火器上,对准穴口,伴随着男人无力的低喃,攻打城池——。 疼~~,哪里疼?哪里?毕良慌忙的摸着身上身下,身体的每个位置,寻找着疼痛的源点,半天也没找到。 起初以为毕良是在抚摸自己,增加性欲,现在才明白,他似乎痴呆了!哼!痴呆更好!这么想着,力道加重,跟着某个频率,踩着某个鼓点,凶器一进一出,在毕良的身体里开始畅游起来,晃动着,摇摆着臀部,仰头张着嘴巴,很是享受:“啊~,爽~!” 而这时的毕良根本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自己正在做着什么,身上的男子又是在做着什么运动,脑中空白一片,想什么都是茫然,想什么头都是眩晕。 敏思—— 紧接着,一个微弱的,像是来自病危者口中的呼唤,从心底窜出。 敏思?想了半天,那是谁?!忘记了?怎么呢? “啊!啊!啊!——”身上嘶声叫喊着,奋力摇臀的人又是谁呢? 龙珏的手机响起,惊爆的音量,他现在哪有接电话的心情?!抓起电话顺手摔向墙面,手机立刻粉身碎骨。 铃声唤醒了毕良—— 然后,身体的后方开始有了感觉,恢复的知觉像电波传递,迅速蔓延全身,一滴泪珠划过眼角,正好掉在龙珏的手背上。 “敏思真的死了吗?”他问道。 突然没了兴致,龙珏停在那里不动,注视着男人被痛苦淹没的脸,他的情绪也被感染,重重点头。从毕良的身体里抽出,随便拿一张手纸先给毕良擦擦底部,然后草率的擦擦自己的根部。眼见男人呆滞的凝望天花板,似灵魂被抽离,眼迷蒙、空荡。 无声的叹口气,他这样自己的心会没来由的抽痛,拨弄开男人脸上粘黏的头发:“怪我就骂出来吧,打我也好,杀了我也罢,我都不还手——。” “我给他准备了那么多的存款用来娶媳妇——,还想买一个两屋一厨的房子让他以后养儿育女——,我还想让他再去读医好实现——,没有敏思,我该怎么办呢?没有敏思——。”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龙珏却听明白七八分,他终于知道柴敏思在毕良的心中是怎样的存在——不是父子不是兄弟更不可能是恋人,但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样的柴敏思,我比得上吗?就算一个死人,他也会甘拜下风吧? 起身,拉上拉链。 不想再在这个房间呆一分钟,每一分钟都只是在加深这个认知而已。 砰! 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保镖冲进屋子:“少,少爷——,快——跑!罗刹鬼——!” 话还没说完,一只脚踏倒保镖,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龙珏的面前,脚下还垫着健壮的人肉。 “三爷!”身后的司机气喘吁吁的跟上。 龙珏看见那张脸,顿时苍白了脸,跟见了鬼一样:“你——。” 三爷没看龙珏,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男人,和男人的狼狈,眼睛阴雨连天,低磁的声线响起:“为什么每次都让我见到你这样?!哥——。” 弑火 正文 第70章 筹码 三爷直奔毕良,脚程一刻不耽误。 发现男子的意图,龙珏一把拽住他胳膊:“柴敏思——!” 被叫柴敏思又被称为三爷的男子,眼角后挑,迅速转身,就着龙珏抓他的手往身前一带,一拳重击被龙珏的肚子照单全收。 珏疼得一弯腰,柴敏思拍着龙珏的后背,在他耳边暗语:“他是我的——!”起身瞄向向床上还处于半裸状态的男人,浸泡过寒冰的眼冒出的光不断下沉,直沉到海湾的最低处。这个男人无论身和心都是我的,碰了我的东西就要还! 虽然他龙王子也不是吃素的,但是比身手只有挨打的份,好比重量级的和轻量级的对打,胜负不言而喻。龙珏忍住肚子的疼痛,挺起身,他可不想每回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而这次,他更不想输掉这个筹码。想到筹码,看看床上目光全集中在柴敏思身上的男人,那人的眼中哪有一分自己?! 龙珏刚直起腰,又一记狼拳照着他的面门扫来,龙珏身子一偏,安然躲过,可下一拳可没他躲闪的空间,柴敏思抓住龙珏,抬膝直撞龙珏后腰,毫不留情。 龙珏眼前一花,跪倒在地上。 在龙珏因疼痛而弯曲成一只柔软性大面包的时候,明显的空隙,柴敏思怎么会放过,一脚踩上他后背,从后腰抽出一把军刀,在手中转个优美的弧度,最后刀刃向下,准备一击毙命。 “三爷!”司机惊叫,怎么能在这里杀人呢?!很容易暴露,向来冷静沉稳的三爷今天怎么犯了混。 柴敏思根本没听见司机的叫声,或是他根本没想去理会,现在他的注意力都汇聚在杀死眼前这个败类身上。很多事,他都能忍,包括吃咸菜、包括学格斗、包括装女人、唯独他忍不了这个男人被别人抱!一时都忍不了一秒都不行! 曾经那个强奸男人的混账老师早已经身首异处,还有曾经对他霸王硬上龙的学弟也没了脑袋,那些伤害他的人都不可饶恕,尤其是贪图他身体的人!不论男女,要不是那个翁润菲死得早,自己也不会让她好过。 罗刹鬼——不是他的名号,他叫修罗,不是不喜欢别人叫错名字,而是那个叫罗刹的已经死在他枪下很多年了,和一个死人叫一样的名字不是很不吉利,他不要早死。要留着命陪在那人的身边。每次出去实施死刑,总是先祈祷一番——有命去有命回来。也许是在他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正好赶上那人也在为他祈祷吧,所以他一直幸存。 从10年前背着那人打黑市拳开始,到今天坐上组织最大堂口的老大,一路艰辛,一路艰险,目标都是——为他!为他!对,为他变强变结实,可是在他遇到伤害的时候,自己那些所谓的身手、所谓的铁拳、所谓的强悍一次也没派上用场,反而要躲在他单薄易碎的身后,要在那里寻求庇护。想要保护的人,反而被他保护,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莫大的讽刺,讽刺他柴敏思就着这么窝囊,就这么爱装柔弱,就这么贪恋那人的羽翼。 很多事不是不知道,只是装傻,那天,他又被翁凯森打,骗自己说是被畜生撞了,这么多年什么伤自己没见过?1还分不清一个畜生的拳打脚踢吗?!他就是这么骗着自己来着,把那些疤痕青於都说成是意外,把那些委屈统统咽下。那天,从实验室救出奄奄一息的他,狼藉的身体,绯糜的现场,不用问,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很气。气很多东西,气闷葫芦的他,气委曲求全的他,气不能杀了赵瑾瑜,气,更气自己无能为力。今天,又是他来保护自己,为了救出这个总惹祸还无能的弟弟,而奉献了自己—— 越想越恨,道上人都称柴敏思是修罗,此话不为过,现在的他,如刚从燃烧的炼狱中迈出脚步,一下一下,每一个脚步都深深烙下烧渍,每一下步履都携带着狂风。自红莲之火中重生的修罗,和柴敏思是同一属性,出生于同一故乡。原本明朗的娃娃脸狰狞扭曲、被愤恨充斥了整张面孔,原本柔顺的齐耳短发也张狂的四散而开。 逼视着脚下的人渣,这一刀下去,不仅要见血还要见尸,连着肉再拔出丝来,再插入这畜生的体内,再拔出,再插入,就跟他骑在毕良身上一样的韵律!带着必杀的决心,刀落——。 “敏思!” 一声轻唤就让他劲道一偏,刀扎入远离龙珏心脏的手臂。 “啊——!”龙珏嘶叫。 柴敏思从龙珏的手臂中再次把刀拔出来。 突然,一个温暖的胸膛包围了柴敏思冰冷的脊背,毕良死死的抱住柴敏思。 其实都说修罗嗜火,又有谁知道修罗怕冷呢?! 在地狱里孤孤单单的接受着试炼的修罗,是不是也在期待有一个人来接他走呢?! 对于修罗柴敏思来说,毕良就是那个人,他只要毕良的手来牵走自己,他只需要毕良的手。 看着捂着胳膊,在地上匍匐的龙珏,心里稍微好受些,刀往地上一扔,哐啷一声。 “带着他滚!”柴敏思对爬过来的保镖说。 顾不得自己冒血的脑袋,保镖驾着龙珏迅速逃离现场。 旁边,柴敏思的司机想要张口喊一声三爷,问问自己应该干嘛,不过看这情况,先闪人才是最佳答案吧。司机也跟着出去。 “是敏思对吗?对吧?是敏思——。”他的声音—— 整个房间就剩下柴敏思和毕良两人,那人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递到自己的体内,寂静的气息,平衡的关系,哥哥弟弟——,弟弟哥哥——。想到这里,柴敏思突然转身,搂住毕良:“哥哥,我常常希望自己是女人,这样就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了,但是比起作女人,我可能更想作男人,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抱你了——。” 弑火 正文 第71章 凶兆 “说什么呢?!敏思?!”毕良干笑两声,想到自己只着一件衬衫下身赤裸,想到床上的混乱,想到敏思在看着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狼狈逃窜?!或者平地消失?有没有办法?! 拜托,敏思,你别这么看哥哥好吗?别——厌恶我——别——这么的侮辱哥哥—— 撇过脸,用蚂蚁的力量对抗大象,奋力想从柴敏思的怀里挣脱出。敏思的臂膀却越攥越紧,恨不得捏碎他的骨头,风化在自己的怀里:“今天你逃不了的——。” 抽出一只手,扬起一巴掌。 啪! 不偏不倚,烙下红印,柴敏思歪过的脸慢慢转过来,那巴掌他不是躲不过,是不想躲,因为有了这巴掌,他的愿望就一定会是势在必得,心那么柔软的人会因为这巴掌而有些松动吧? 委屈要哭的神情,露给那人看,刚才的煞气早飞到不知名的地点:“哥哥——,我喜欢你——真的——。” 毕良最无招架之力的神情,对敏思他永远是溺爱,永无止境的溺爱,但不表示没原则的溺爱——先不说敏思是怎么产生这种怪念头的,就是和一个男人作那种事,他也是很抗拒的,敏思不会明白自己的感受。 “就允许别的男人碰你,我就不可以?!”不满意毕良繁缛的沉默,暗潮在柴敏思的眼底涌动。松开手臂,还有一只手显示着野心的扯着毕良的衣角。 “敏思,我们是兄弟——。让我把衣服穿好行吗?”皱眉于柴敏思那只不死心的手,声音尽量放低放柔,哄着孩子一样的哄着他,在很多时候,敏思任性了,他就常用这种方式安抚他。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对任性的小孩有时必须要拿出些坚决,溺爱不是一味的,也要有个底线。 柴敏思松开毕良的衣角。 毕良拖着腿,缓慢的,吭哧着拖拽着右腿,用难看的姿势走到床边,弯腰捡起裤子,背对着柴敏思,想把所有的难堪都阻隔在身后。猛的,毫无预兆,身体悬空,接着重重的摔在床上,一个修长的身影压下来。 “恨我吧,哥哥,再也不忍受了,也不想隐藏了,我对哥哥就是这样的感情。”修长白皙的、最适合弹钢琴的手一挥,白色衬衫碎片撒向上方,像下了一场雪,不过不是瑞雪,是凶兆的雪。 弑火 正文 第72章 滋味 难以抑制的轻颤,很多年很多年的梦想近在眼前,触手可及,豁出一切的搏命,双手紧紧扣住毕良挣扎的手腕。什么都不想,只想要眼前的身体,不管今天以后是怎样的死寂,毕良将对他是怎样的冷漠,去他的的明天!去他的后天!就要今天!今天他是哥哥的男人!他的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哥哥的身体里是什么滋味呢?很想知道啊——。”脸部红心不跳的说着下流的话, “每天都在想。” “一定很烫,很温暖,和哥哥的嘴唇一样。”说完嘴唇下坠,紧贴在男人的微凉上,在边缘进行了一番细致的舔舐,很不喜欢这嘴唇一直没有血色苍白着,所以一定要好好的润泽,让它们漂染上赤红,才肯罢手。的04 撬启咬合的白齿,舌头长驱直入,追逐毕良的舌头,打转,粘黏,舌头如浪卷起,不断勾着毕良的舌尖。 唉——!很悠远的叹息,来自他的胸膛,是做梦吧?怎么一切都不真实?和弟弟ML?!前面的记忆回来脑海,他记得在听见敏思的死讯时,曾发过一个誓言——无论自己会变成怎样,只要敏思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好,不管自己怎样,就算没胳膊没腿,就算这条残腿被锯掉,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敏思的平安,怎样都好,只要敏思好就好。现在那个誓言应验了,所以该是自己践诺的时候了,对么? “哥哥,要逃就趁现在,否则可没机会了——。”嗓子如吃了两斤咸盐,隐约出难耐的沙哑,嘴上虽这么说着,扣住毕良的劲道可没松一分,在毕良的紧蹙的英眉上、在他抖动的眼毛上、在他直挺的鼻梁上、在他尖削的下巴上,一排排一行行,吻倾泻而下,每个吻都蜻蜓点水般的微小,又投石入水般的的荡漾。似在毕良的心上开始画圈,扩散开、晕开。 毕良认命的停止反抗,身子蜷缩着,经受着过往记忆和伦理道德的双重夹击,早已经气喘吁吁,经历了刚才龙珏半吊子的性事后,毕良只感到疲倦,身心的,很想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现在却被抢拉进另一件性事中,而这次的男主角是他的弟弟,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抵抗天理伦常的审判。只能一边实践着当初对神的诺言,一边直面道德的责难。该怎么办?!方法已经不重要,他只想逃脱,因为无论是诺言还是责难都太沉重了,第一次有了想要逃避的念头。 身体向后蹭去,柴敏思虽然全身心的投入,但是神经敏感的要命,立刻发觉毕良的念头。想逃?!哥哥,不是说了已经晚了吗?!笑他像只小乌龟一样把自己尽量缩着,好似真有一个龟壳在护着他一样,一手环上他的腰,拉到自己身下。 “是不是一直没人令你快活呢?!”低头,一口含上男人的命数,毕良的瓷器就那样在柴敏思几个回合的拉缩中硬了。 柴敏思离开男人的高热,微笑着,两朵酒窝也随之出现,拿手指弹了一下,如扒了皮的香蕉,蹦跳了两下。一定很久都没好好发泄过了,很久呢?一定是从翁润菲那女人死了以后,就没好好工作过了。 脸上立刻飞上两片红,天!竟然在弟弟的口中硬了,太耻辱了吧?!暗骂自己淫荡,本来犯了大不惟的罪恶,应该下地狱的!却还在这种地狱里欢愉了起来——?!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样的自己,和在身上的男子,毕良头转向一边,真想把脸全埋在枕头下再也不出来。 “好了,好了,别害臊么,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啊。”把别扭的哥哥从枕头里拉出来,轻拍他红透的脸蛋,这样的表情一定只有我见过,这么想着,心里被满足填补。 毕良闭着眼睛不想看此刻柴敏思的脸,生怕他一个微妙的嘲笑都会令自己窘迫到底。 趁着男人闭眼的功夫,柴敏思小心翼翼,在不惊动男人的基础上,悄悄把男人的双腿来开,自己的身躯挤进中央。 感到一个火热的硬物抵着自己,毕良吓得睁大眼睛,无措的看着柴敏思。虽然从小给他洗澡,一直到大泡澡堂,都不是没见过那家伙,但是在这种状况下遇到,还是很尴尬。 “很大吧?”得意洋洋的炫耀着,柴敏思又咧开可恶的嘴,酒窝在一边装饰着这个笑的深意。 “不——!”刚想说点什么打消这小子的张狂。 突然一只手指伸进洞穴中,进行探索和挖掘,一只手指不够,又一只手指加入。 “不,不要。” 柴敏思还是笑,好似他的笑真能解决毕良的担忧,又加入一只手指:“我的家伙可不止两只手指哦~。” 三只手指进进出出,终于做好了扩充的准备。在扩充的同时对洞穴也有了初步的认识——不紧不松面积正好;不冷不热温度适中,看来,那里是最适合自己的容身之所了。想着嘴角微微上翘,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红霉素软膏,这药是他随时备用的药品之一和创可贴一起。拉链拉开,硬挺自己弹出束缚,一半涂在上面,剩下一半涂进男人的股内。 对准穴口,深吸一口气,酝酿着下一阵风暴。 知道柴敏思要做什么,毕良突然想要起身推开他。 一只胳膊压住他,道:“哥——,晚了。” 一起下地狱吧! 一鼓作气的挺入。 弑火 正文 第73章 淫荡 “啊!”柴敏思惊叫一声。 因为硬物侵入的疼痛迫使毕良一紧缩后庭,他那里一紧缩还得了,差点没让柴敏思提前泻了。 暂停接下来的动作,抹去毕良额头因为激疼而冒出的冷汗,温声的:“对不起——。”拨开毕良的刘海,安慰性的一吻,延缓自己的火热,试图让身下的人好受些,手开始套弄起男人的挺直。 盯着男人的双眸逐渐进入迷乱的状态,脸涨成西瓜瓤的红,几乎要滴出汁液,恨不得上去咬一口,而毕良忍住会伤害男人的想头,只是在那脸蛋上又落下一吻,饥渴的一吻。 我想这样作已经很久很久了—— 那年他六岁,毕良十七岁。因为在幼稚园等了半天,哥哥也没来接自己放学,于是自个背着书包去找哥哥。随后在那间宽敞明亮的教室里,窥见了那一幕——哥哥被老师压在身下做着一个抽插的机械动作。六岁的男孩什么都还不懂,但是早熟如他,懵懂中知道这是一件隐晦不能说的事,从此成了长在心上最深层的秘密。 随着年龄增长,那一幕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日日夜夜纠缠着他的神经,直到他到了对那些事已经熟知的时候,却越来越希望那个抽插的选手换成自己。不要命的念头,一直折磨到他十二岁,终于确定、不再迷茫——想要抱哥哥,非常的想。 19年来的祈祷终于迎来了实现的一天—— 甚至他已经为这天做好了充足的后续准备—— 可做梦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开始的,在刚刚死里逃生,差点成了龙珏保镖子弹下的冤魂,于是假装中弹亡命而逃,找了一个替死鬼,给那倒霉的家伙塞上自己的钱包,一枪崩死在医院门口。他从没这么狼狈过,龙珏的确有两把刷子,不声不响的把他从柴家大牢里弄出来,又不声不响的囚禁一个暗地组织最大的堂主,龙珏的狡猾和缜密不得不令人佩服。但是就是这点佩服让他起了杀意。 没想到,第一次是在别人的床上,是接管了别人的前戏——。 神游一边的柴敏思早顾不得自己的火热还被晾着,手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啊~!啊~!不!”惶恐又难忍着啃噬自己的情欲,随着柴敏思加快的步调,毕良弓起身体,手抓着被单想用声音阻止弟弟的行为,出口全成了呻吟。 柴敏思露出浅显的笑容,酒窝也随之悬挂两边,映出这个笑无比的甜美。这个人无论和多少人作过,无论被多少人强暴,永远都保持着一个处子的纯洁,在心那里,或者是—无知。永远学不来淫荡和那种淫荡的摇摆,只会忍耐。 哥哥真是可爱呢,以后这个纯洁就只给我一个人吧——,谁再染指你我就剁他手指,中指碰你剁中指,食指碰你剁食指,嘴要是碰你就剁脑袋——好吧? 刚想到这里,毕良咬着嘴唇,猛的弹起身子,脸憋得通红,乳白的浊液从柴敏思的手中喷溅而出。 弑火 正文 第74章 喘息 谁也没预料到这种状况,柴敏思脸上沾满了白液,没反应过来的还有些发呆,他哪里知道17年没好好放纵过自己一次的男人有很多的火热要喷发。 “敏思,对不起,对不起。”男人立刻起身,拿手背为弟弟擦去他脸上的脏污,即惊慌又愧疚,更多的情绪是可耻吧,一个36岁的大男人,在弟弟的手里高潮了,还把弟弟的脸弄脏。这种事——这种事——。 毕良忘了柴敏思还在他的身体里蓄势待发,他这么一动无疑是触动了机关。柴敏思按倒毕良,好像被沙石灌入了声道,暗哑着嗓子:“别动。” 毕良吓得向后退了一下。 一丝摩擦,虽然只有静电大点的火力,但足以燎起柴敏思的草原。 低吼一声,抓住毕良的双腿往自己的腰部使劲一拖,开始运动起来,像按摩时的推拿,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得意忘形更不能用力过猛,小心的拿捏着自己力量,缓缓的一点点推进,开始那个难以言喻的奇幻旅行——的8f1 当整根全部没入的时候,因为异物填充的缘故而产生排斥的男人难过的大口喘气,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空余去想自己和弟弟此刻天大的禁断,只有弟弟恐怖的龙阳之癖,深深植入自己的体内。 见哥哥不适的表情,知道他不好受,柴敏思端起男人的右腿,细细的吻了上去,在那条快要缩成一条骨骼标本的残腿,吻得仔细、轻柔。毕良突然感到自己内心最强硬的部分以与这些吻相契合的速度,融化了,就像有人在吻他受伤的疤,虽起不到快速愈合的作用,但是却快速的愈合了受伤者的心。 “别怕,别怕。”哄着他,声音却藏不住柴敏思的灭顶欲望,脸红成一片。毕良慢慢的放松下来。柴敏思再次律动起来,这次的步伐有些加快,他实在忍受不了在这么紧热的暖巢里一动不动的不做点什么。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只能当成你的又一次顽皮吧—— 当我心软,又纵容你了—— 嗯——,虽然具体应该怎么作,他是不知道的,但是应该配合着律动摇摆,对吧?毕良笨拙的随着柴敏思的挺入和挺出开始晃悠起自己的身体。 得到男人的响应,柴敏思头一热,加大顶撞的力度,重重一冲,好像在那深沉的通道了碰见某个柔软的点,就是那一点让毕良难耐的叫出声。柴敏思歪嘴一笑,看来,今晚收获真的很大,他已经找到这个顽固‘敌人’的弱点了,攻坚不会再困难了。 对那点死揪着不放,持续的碰撞,重力的抽插,坚持不懈的深入,男人的兵器终于再次亮剑。瞅着男人把嘴唇咬得血红,再次俯下身啃噬着男人胸前的樱桃,身下却不给任何喘息的继续攻击。 弑火 正文 第75章 诱惑 边舔着胸前的凸起边观察着毕良的反应,眼睛发出狩猎的兴奋,眼底酝酿着吞噬的漩涡。 敏感点被不间断的、剧烈的刺激,欢愉再次爬升,一边是身体的真诚需求一边是道德的郑重宣判,在两边摇摆的男人,咬牙不肯在任何一边作出妥协。忍耐着快感,那快感像在伤口上瘙痒一样,一波一澜,汹涌澎湃,好似要一个浪花就把他拍于水下。 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诱人——大开的双腿紧紧夹着柴敏思的腰,浑身瘫软在床上,那里的火器却精神的站立着,和他微微的抗拒唱着反调,棕密色的肌肤细密的布满了汗珠,稍一下的晃动就会有一滴在他的胸膛上划下一个优美的圆弧,如樱桃般红艳的两点肿胀着身体诉说着主人的深沉的渴望,原本苍白的脸上染了一层绯色,处在情欲的最高峰,男人把嘴唇咬到几乎破裂,红唇又为这场情事增添了色彩。 哥哥,你就真的只适合被蹂躏呢——。 这样诱人的你真的想要把你狠狠压在身下,好好操弄一番。 但是这样不行,知道眼前这人的刚烈,遇刚则强,遇火则烈,对他使用暴力只会在伤害他的同时伤害自己。 如果想要好好的珍惜他,就多拿出耐心吧—— 吻从胸膛一路蔓延到颈部、下巴、最后驻足在嘴唇上再也不移开,趁着毕良大口大口喘气的间隙,舌头趁机混入其中,在毕良口中兴风作浪,搅起阵阵酥麻,好似电击穿越了毕良的身体。 男人突然发现弟弟的吻带给自己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不是侵略不是占有是温情的撩拨。再木头的人也经不起这种撩拨,男人也开始学着弟弟的样子回吻他。 受到巨大的鼓励,身下也不能闲着,要让着上下两张嘴都获得快乐,柴敏思抛去起初的慢腾腾推拉式进出,开始狂猛的抽送,好似夹带着风一般的贯穿身下的人。 是你诱惑我的——。 不管对男人是怎样的粗鲁,心里还是有某个声音在提醒他,这样作是危险的,会伤了男人,尽管这样,尽管清清楚楚听见那声音里的担忧,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弑火 正文 第76章 惩罚 伴着撞击的频率的加快,和撞击的蛮横加大,腰部持着标枪奋力的向那个小小的靶心投射,柴敏思明显的感到男人那里起了湿意,接着,湿意越来越重,贯穿不再费劲,畅通不少,感觉就像砸碎了海洋博物馆的玻璃,海水席卷世界的畅快淋漓,闭着眼睛充分享受这一刻遨游的妙感。 啪啪! 肉体相互撞击的淫靡水声,柴敏思的标杆拍打着毕良被撑大的游泳池,池中,柴敏思像只滑腻的鲤鱼,一会直行入底一会又收缩而回,好不自在。 身心愉悦得快要飞起来,自己一个人兴奋是不够,只有让身下固执的人也跟自己感觉一样才是真正的兴奋。又一次加大骑乘力度,边动着腰板边一口含下男人的种子地,以身后抽插同样的速度,吞吐起来。 头涨得老大,手推拒着弟弟的头颅,想要摆脱这些噬人的折磨,后庭被柴敏思不顾一切的顶入抽出,身体被撞得支离破碎。 “嗯——。” 几不可闻的呻吟,以忍无可忍的姿态从毕良嘴边出现。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松开男人长直,抬头看着毕良在那边,因为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呻吟,红从鼻尖一直延续到耳根。 柴敏思腰板向后退了一步,一个灌了铅块的重大撞击,然后弯下身,拇指在男人的唇上摩挲着:“叫啊,我想听。” 毕良难堪的别过脸:“我,我不能。”他不能深陷在这种罪孽的欢愉中,尽管不信耶稣也不信如来,可是对伦理道德,他比谁都要遵守的要勤劳。 嘴唇再次附上,手再次握住男人的劫数,上下搓动。 “叫吧——!敏思很想听哦——。” 作对的,男人把脸转向另一边,恨不得连呼吸都不要。 在柴敏思眼中,男人此刻的动作表情无疑像一只躲在棉被里赖床的小鬼,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对待孩子就是用哄的:“小良乖——,叫叫么?” 男人又把脸转向另一边,红透的脸几乎要把白色棉被添上颜色。呻吟是他最后的底线,如果连这最后的也不能坚持——,那么以后——又该如何——为这种罪责忏悔——难道忏悔的都无路可退吗? 柴敏思根本不知道毕良这些曲折想法,现在的他只想逼出男人承认欢愉的存在,不要再对欲望逃避了!它不可耻也不羞愧,只是正常的生理需要而已,而已。 有那么困难吗?! 起初稍带捉弄的想法演变成某种愤怒,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愤怒——。 从哥哥的身体中抽身,把他的身体翻转过去,明白这个体位预示着野兽之间的交合,不出意料的,毕良开始强烈的挣扎,力量根本不是柴敏思的对手。柴敏思拽过来两只枕头,摞在一起,托着毕良的后腰,把他整个人按趴在上面。 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还是执拗的抗拒着,手胡乱的挥舞着,好像这般就能阻止柴敏思接下来的惩罚。 嗯,这样的哥哥不乖,真的要好好惩罚一番。 弑火 正文 第77章 一起 舌尖轻舔着男人的后壁,引来男人阵阵颤抖,胳膊被死死压制住,除了承受,其他都是徒劳。 暴虐的情绪在胸口逐次汇聚,再次抬起自己的凶器,一个挺身,重重戳进,没半分怜惜,抱着狠决的致命,如搏击比赛中一剑一剑的下刺、上挑,凶器在男人的体内肆无忌惮的发挥着勇猛本色。 而男人那边已经抬起头的昂然,却没了发泄的出路。 硕大开始在那盘口旋转,刮着内壁的褶皱,电钻般的向更深处挖掘,同时抓住男人的挺立,趴上哥哥的后背,耳语道:“一起吧,哥哥。” ‘哥哥’两个字如晴天霹雳,从柴敏思口中恶意的直射而出。 “不!别叫——我——。”无助的抽噎着,悲痛化为一段一段,分次分批的折磨着他。 戏谑的上扬着嘴角,声音不断放大:“哥哥!哥哥!哥哥!……!” 嘶吼着那个能把毕良置于死地的称呼,疯狂的侵犯身下的可怜人。 如狂啸的沙漠劲风,空袭着柔弱的悲苦,无声的承受着身后一波接着一波的重击,像一只无法逃避的沙袋,连躲避的资格都没被赋予,只能撑开大腿,任凭那个被成为弟弟的男子肆意掠夺。 抽送加快,贯穿逐渐深入,毕良知道身上的柴敏思是要到极限了。 柴敏思同时不放松的抓紧套弄着男人的昂立。 “啊——!”喉咙间发出一声类似于野兽的咆哮,一股热流填满毕良的体内。 与此同时,柴敏思松开手,毕良的白灼液体喷离体内。 趴伏在哥哥的身体上,喘着满足的粗气,把身下的男人压得快要窒息。 毕良微微的挣动一下,柴敏思才发现自己竟然压在那个小了自己整整一圈的男人身上,立刻翻身下来,喘息却没平复,胸膛大力的起伏,舒服的神气却占据了满面。 看着男人再也无力从跪趴的姿势下起身,一把捞过男人的后腰,在他还来不及惊呼的时候,枕上自己的胳膊,把男人的头搂进怀里,手一下一下扶着他的脊背。 像情人间最亲密的自然。 毕良合上眼睛,说逃避也好,说装糊涂也好,他以虚弱到无力为这些去争辩什么,就连闪躲柴敏思的这些暧昧都没法。 而凝视着哥哥脸庞的柴敏思却在想着别的,一旦碰触了男人的身体,那里就会激动的起立问好。偷瞄一眼哥哥,那人正闭目处在极度的疲乏和矛盾中,还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状况,幸好,看这形势,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会和自己断绝关系。 没关系,来日方长,想要的时候自会有机会。 这么想着,柴敏思又露出两只无忧无虑的小酒窝。 弑火 正文 第78章 逃避 “敏思,不要离开哥哥。”尽管声音还因为疲累有些颤抖,但是声音里的坚定却是坚不可摧。 “你也是,不要离开弟弟。”柴敏思转过头端详着哥哥的脸,温柔的看着眼前不堪一击的人,不过不堪一击的只有身体,谁都知道在这人的心里住着一只凶悍守卫着弟弟和他的狭窄世界。 柴敏思明白,在毕良的心中,不管发生什么,哪怕两人有了情人间的亲密,他也依然把自己归为羽下,保护他,宠溺他,永远是哥哥对弟弟的方式。 但是这样也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见了上帝的女人,还有谁能在他的心中住了下来呢?只有自己吧,好的,作弟弟就做弟弟,只要我是你的唯一,作什么都好。 想着,想着,悠悠进入困意的束缚。 真是销魂的一晚啊——。 毕良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纹路模糊的图形,眼珠停止了活气。 一只刚从炽热中退烧的手覆盖上了毕良的眼,不似柴敏思的苍茫声线,有些疲倦,不是身体上的,是来自内心多次挣扎后的疲倦:“睡吧——。” 催眠般的温柔语气,更甚于自己的成熟气息,有点不像他顽皮的敏思了—— 睡吧—— 好像巫师作法前的咒语—— 睡吧—— 好吧。 暂时的逃避。 “嗯~~!”一夜无梦的好眠,伸个身心舒畅的懒腰,男子本能的看向身侧。 哪还有那人的踪影?! 惊掉所有的迷蒙,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四处翻找男人的踪迹,完全的惊慌失措,再次和那人的分离,令他几乎要被那种绝望杀得片甲不留。 不可以!不可以! 那种可能把心撕扯得稀碎,叫嚣着、悲鸣着,失去那人的痛苦可以堪比对他施行满清十大酷刑,一样一样一种一种一次一次。 我,还没对你说出最能代表我心意的那三个字呢,你还没听见呢,怎么能说走就走,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把整间屋子翻个底朝天,那人的身影早从这间房子里蒸发,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 失魂落魄的站在客厅中间,脚底的冰冷突然传达心的某处,让它震颤了一下,想着那人身上的青草香气就要马上从这屋子里失去芬芳,不知怎么,缓缓的疼笼罩全身。 弑火 正文 第79章 满足 为什么食言呢?哥哥—— 说好了的—— 你怪我了么? 如果知道一夜的代价是用失去你换来,我愿意用一生的忍耐去争取你的陪伴——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放学回家打开房门,没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灯火通明的房间,没有哥哥的相迎笑脸,只有漆黑、了无生气的房子,空荡了一间的孤单。 就那样的坐在桌子底下等着哥哥回家,第一次,这样的等待,第一次那人这样的让自己等待,饱尝了饥饿和寒冷的苦,躲在桌子底下,等着那人回家发现,看到可怜的自己而自责,再也不犯这样的失误。 可是一夜过去,那人再也没回来。 早上那人拖着打颤的腿,把自己从桌子底下抱出来,搂住哭泣。 那时,他就明白,这世间有很多东西都可以没有,但是如果没有了哥哥,他也就没有了世间。 司机站在门口,脚迈也不是收也不是,一晚可怜兮兮的蜷缩在车里已经够倒霉了,今早一见三爷这张汇集了所有不祥因素的脸,心里不住打颤, 嘿~~~~~ 怎么就他这么倒霉呢?!怎么就抽签抽到追随三爷了呢,当兄弟们知道自己当了三爷的司机,甚至有些家伙已经为他定好了棺材。 三爷有着一个长着全世界最阳光最灿烂最女性最可爱的脸蛋,可是却有着全世界最任性最狠辣最善变最阴暗的性格,堂里被他逼死的司机不止一个两个,逼疯的更是不能用手指记数。 前天刚上任就被接到要去押运尸体的命令,接着要跋山涉水的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森林里拯救人质,难道他柴三爷什么时候当上奥特曼了?! 才21啊!老婆还没娶呢?!难道要小命交在这位大爷手里?! 硬着头皮,冒死迈腿进屋,仔细斟酌着字眼,对着那张令尸体都能感受明朗的笑脸说道:“三爷,咱们是不是该回堂口了?” 毫无预警的胸口就是一计重拳,司机顿时感到胸口像被绞个个般的疼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没有人能忍受他的一拳,而且还是在他不管轻重的时候。 “滚!” 司机吐口血,庆幸着自己还有命,连滚带爬的向门口爬去。 “你没事吧?”温柔和煦的声线,自门口响起。 司机感到一只手轻轻的扶起了自己,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毕良突然感到腰部被一双手紧紧环住。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委屈的语调,快要哭出来的声腔。 毕良转过身,拍着弟弟的后背:“傻瓜,我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吗?” 不依不饶的继续抱着那人的身体,只有这样才能填补自己,只有这样自己才是完整的,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要放手了,就这样,抱着他不松手,抱着他吃饭睡觉甚至去上厕所,呵呵,就这样抱着,已经是最大的满足和幸福——。 弑火 正文 第80章 隐居 司机不知何时已经被他们三爷扔出门外,倒霉的家伙捂着胸口起身,却看见令他今生震惊一世的情景——他们心狠手辣、人面兽性的三爷,竟然像个小男孩一样,搂着眼前的老男人,头深深埋在那人的胸膛,还——蹭来蹭去一?! 天要下红雨了!不知道这话要是和堂口的兄弟们讲,会有多少人一星期都合不上下巴。 就在司机想要擦亮眼睛,仔细看清楚,确定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的时候。 他们了不起的三爷用余光扫了一眼他,和趴在老男人身前撒娇的神情判若两人,完全的无情,彻骨的冷酷。 司机立刻撒腿向车跑去,谁要是被这双眼睛瞪了还活着那真不是用幸运二字就能庆生的。 “哥哥是在生我的气吗?”目送那个没眼力价的司机撤退,柴敏思悠悠的说道,话里似有诉不完的哀怨。 毕良解开柴敏思的纤细胳膊,伸出手想要和往常一样在弟弟的头上轻抚着,不知怎么,手却停在半空中,垂了下来。 柴敏思看在眼中,却没说什么,他知道—— 我们之间终究是改变了—— 为了掩饰尴尬的,男人快步走向沙发,强装快活的说:“我刚才出去走了走,这里真是不错,要是一辈子在这里隐居就好了。” 嘴巴撅得老高,一副欲求不满的丧气相,垂头丧气的跟在毕良身后,听见男人的话,精神一振,死皮赖脸的拉着男人手,不顾男人的反对,死死攥在手里,咧开大嘴笑着:“那我们就一直住这儿吧,哪里也不去,像杨过和小龙女一样。,好不好?” 毕良无可奈何的笑笑,对这个弟弟他总是最没辙,打舍不得骂,又下不去嘴,尤其当这张娃娃脸露出一张灿烂全世界的笑容时,好像一句重话都是对这小子的责难,自己反倒成了罪人。 敏思啊敏思,哥哥该拿你怎么办呢? 见毕良一言不发,死盯着自己,柴敏思只感到脊背发麻,生怕他会在心里把自己判了死刑,一个使力,单手把男人搂进怀里,把男人的头按在胸膛上,低声的说着:“哥哥,不要去想了,不要想昨晚,不要想着怨我,好吗?” 闭着眼睛,把男人紧紧攥怀里,恨不能揉碎,融进自己的体内。想把他密封起来,再不让别人招惹他,藏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让这人的眼里只有自己,心脏只围着自己而跳动,连问路的人都不能和他说上话,送外卖的也碰不到他的手。 这样好不好?好不好?哥哥? 别讨厌我—— 就算全世界恨不得杀了我,都无所谓—— 不奢望你爱我,只求你别恨我—— 我真的承受不起—— 一声悲鸣从柴敏思的嗓子中滑落,那悲鸣,和柴敏思的此刻的心情一样卑微弱小,贴在他胸口上的毕良却听见了,缓缓的抬头,面对的是一双期待的眼——无法拒绝、无法摆脱,无法伤害的眼。 “对你,哥哥始终没法恨起来。”毕良轻轻的回答,回答了弟弟,也说服了自己。 这个肮脏的身体,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 弑火 正文 第81章 背负 终于离开这鬼地方了,司机拖着半条命,颤抖着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路况,尽管身后的景象真的是很有惊爆性。 毕良枕着柴敏思的腿,熟睡,呼吸匀称,连习惯性的皱眉都没有,好像睡的很香。柴敏思一下一下摸着哥哥额头,眼望窗外迅速流逝的山树,这趟旅行,有些已经今非昔比,他明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堂口那边三个月的群龙无首,不知道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低头看着甜睡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嘴角爬上一抹淡笑,种种烦忧也灰飞烟灭。 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这人——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但是,这种身份的自己真的能向这人坦白一切吗? 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生气,一向把生命看做最重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弟弟去结束别人活着的权利呢?! 难道要隐瞒一辈子?! 一辈子太久了—— 久到忘记去怎么想念一个人—— 久到忘也忘不了一个人—— 和翁润菲相比,他永远占于下风,在感情上—— 但要是问起男人一个古老俗气的问题:如果我和润菲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男人的回答毫不犹豫:敏思。 好了,已经足够了,柴敏思,你还想要什么呢?! 爱情对你来说永远奢侈,用在你身上永远是铺张浪费。 所以,我只在你身边守护着,你我的未来——,只要你的明天有我,后天也有我,大后天也有我,大大后天——。 想着这些悲哀,伤感自眉间向中央堆积,小心抬起那人的头,贴在脸上,痛无处发泄又不得不占据——。 透过车镜,司机看见了最了不得的场景,死命合着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喷嚏,惊着男子的痛哭流涕。 车一路从森林驶回城市,在默哀式的寂静里。 当毕良醒来时,柴敏思已经换上另一副快活的面具,把一串钥匙拍进哥哥手心里:“哥哥!这就是我们新家了!” 推开车门,毕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那么漂亮宽敞的房子! “敏思,你从哪里弄来的?!”首先是质疑,害怕悲苦的弟弟会去承担什么他所难以承担的沉重。 你的未来哥哥来为你背负就好了——,别操心啊—— “嗯——,是我朋友借住的,他要上美国去定居,房子暂时借咱们住。”撒着谎,瞟了一眼旁边呆愣的司机。 司机受到死亡的威胁,立刻接过话茬:“啊,对,是三——哥的朋友委托的。”天呢!叫三爷三哥!咳咳,他真是小命快不保已。 从司机身上撤回眼神,柴敏思立刻对眼前的人满面堆笑:“哥哥,你觉得怎样?” 男人背对着柴敏思,细细打量着房子,转过头,微笑着:“好吧,要好好谢谢那位朋友。” 被那个微笑差点夺取神智,柴敏思定定心神,拉着哥哥的手往里走:“走!参观参观里面!” 任凭着弟弟拉着自己,男人的微笑加大。呵呵,我也有自己的家了,19年了,母亲死后,他们一直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敏思一直和自己漂泊、吃苦,今天终于有了自己的家,真好,敏思,有你真好。 兄弟二人一起踏进新家的大门,同时也是踏入新的生活——。 弑火 正文 第82章 期待 “柴敏思——!”掀开被,那小子正睡得酣畅。 “星期日耶~~。”把被拽回,继续翻身睡觉。 呼!棉被撤离身体,冷气立即侵入,柴三爷闭着眼睛,好似还在睡梦中,随手拽过来一个枕巾当成被子盖在身上,好像那一小块布真能阻挡什么冰寒,缩在那块小枕巾底下,成了一只缩进龟壳的小虾米。 “昨天星期日!天天都是你的星期日吗?!“对这个赖皮的家伙,毕良真是哭笑不得,但也不能纵容。 一个月前柴敏思收到哈佛的毕业证,算是真正的毕了业,做哥哥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后敏思的前途会很光明的——从哈佛毕业的呢,呵呵,听着就很了不起。 只用一天就找到一家公司,上任就是高级主管,那家公司据说去年已经在美国上市了。 充满期待啊——,然后敏思会结婚生子吧——。 不过在那之前先制制这臭小子赖床的毛病,想着,打算趴在柴敏思耳朵边大吼一声的毕良,突然感到腰下一紧,柴敏思的胳膊像是一只蛇一样缠上自己,在惊讶还没缓过来的时候,柴敏思一个水底捞月,毕良被拉上了床,紧接着,一条腿一只胳膊,搭上男人的身体,自己竟然被禁锢于他的缠绕下。 挣扎几下未果,任命的等待这小子自动结束这种恶作剧。 近在咫尺的脸蛋,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男人脸上,几乎能点燃他的肌肤着起熊熊大火,而这家伙竟然还在睡!长而厚的yanmao像个扇子,不知何时上面沾上一个棉花球,毕良不由自主的摘下那棉花球,眼毛的主人突然睁开眼睛,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男人。 “哥哥早安呢!”笑比烟花绚丽。 不被他的微笑蒙骗,沉下脸:“别捉弄我了!松开!” “是哥哥想先捉弄我的!”无辜的大眼又闪动两下,那眼似乎要滴出水珠。 “好吧,快起来吧!”无奈妥协的男人,只好举手投降,和弟弟的交手,他没有一次取得过胜利。 可能他这辈子就栽这小子手里了——。 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得寸进尺,小小的抱一下已经很足够了,柴敏思松开男人。 毕良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好似在那张床上满是wenyi。 柴敏思暗淡的笑笑,从床上起来,拿起毕良在床头准备好的衣裤穿戴起来。 毕良径直走出卧室,回头扔下一句关上门:“快点来吃饭。” “哦。”无精打采的回答一句,竟是不满。 早餐两人都默默无语,柴敏思干啃着面包,撒气的又咬又扯,对牛奶动都未动,当然,他清楚自己这种行为只会惹男人的心烦,一会他一定能命令自己喝下牛奶什么的,然后,自己就趁机和好。 可是,和他的计划相反,男人吃完自己的份,就收拾碗筷去了厨房。他的那些做戏根本没个观众。索性面包都不吃了,拎着皮包冲出房间。 穿过两个街道,来到司机在等着他的地点,时间上早了,百无聊赖的靠着电线杆,想着那人的反常离奇。按理说,他因为自己的那种搂搂抱抱生气是自然的,但是吃饭不叫他喝牛奶就不自然了吧,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回事呢?不关心自己了?! 烦躁的想着这些七零八落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跟前,大力拽开车门,跳起进车里,把皮包往后座上一扔,一个雪白的小袋掉出,柴敏思捡起小袋,上面明晃晃写着:牛奶。终于笑容回到脸上。 “三爷,去哪?” “堂口!”的3c 嗯,他柴敏思就是这么上班的——。 弑火 正文 第83章 自杀 修剪着指甲,小嘴哼唱着不成曲的小调,美翻天,唱到高潮,还把脑袋伸出窗外大吼两声,吓坏了路上有些喝酒作业的司机,酒醒一半。 司机被那可怕的噪声烦扰到不行,恨不得弃车逃命,他还从不知道他们的三爷外表女气嗓子却有着狮吼的底蕴。耳朵不断被身后的演唱者循环轮奸,他真想驾车和前面的大货来着亲密接吻,和这个铜锣破嗓子的歌手同归于尽。 这唱腔可能是他这辈子听过最震撼的,先不说他们三爷调怎么走的厉害,单就说他能把一首邓丽君的抒情歌曲嚎成崔健的摇滚,已经让老一辈的歌唱家们佩服的无底投地。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啊!他王小军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啊!被调到这位老佛爷的身边惨遭蹂躏——!? “王小雨!快!”身后的老佛爷下命令道。 姓名总共三个字,三爷能叫对两个已经是巨大的恩宠,对他这个小小的司机。 “是!”二话不说,一脚踏上油门,这一脚就有160迈了吧?!对!这样的速度对自己的健康和寿命都有好处啊。的1 到三爷手下作司机前,忘了是哪位善良的兄弟拍着自己的肩膀子推心置腹的教导:‘三爷心情好的时候就是你自杀之时——。’当时觉得此话匪夷,现在回味一下,简直是真理! 奄奄一息的终于熬到堂口,门前已经整整齐齐占满了一群穿着黑衣的彪悍男。三爷跳下车,临着下车前,还照照后车镜,瞧瞧自己的发型乱没。 跌跌撞撞的跟在器宇轩昂的三爷后面,彪悍的男人都向王小军投来同情的一瞟,都在心底深深的为这兄弟叹口气,同时也深深的为自己松口气——看样子三爷今天心情是好的不得了。不知道是哪位大神能让他老人家满面愉悦。不管是哪位了,哪天有时间都要去庙里拜拜。 “三爷!”几十号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西服同时鞠90度躬,从场面来看,很壮观。 早已经习惯这些的柴敏思手一挥,彪悍男们同时起身,又是一阵壮观。而被这些人所尊敬拥戴的柴敏思,在这一群以肌肉标明身份和力量的人堆中,显得格外瘦弱纤细,女孩子气的相貌,鲜嫩的娃娃脸,都使他和这群人显得格格不入,而他还是唯一穿着T恤牛仔裤的。 如果评判一个人只用外表就宣判了他的监狱,那么世界真的就简单了一半以上。 锐利如刀刃挥劈的疾风;冷酷如雷电刺穿的尖端,很少有人能接住他这种眼神撑过1分钟,煞气逼人,好似吸过人魂的夜叉,无情,不需要义。 奇怪的是,他的堂口却是扩展最迅猛的,3年间由80人涨到2万人,比股票牛市涨得还势不可挡。 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作风,这样的成绩,很令人意想不到,连最开始没看好他的七公也直叹自己老眼昏花。如果真的要分析他成功的因由,元素很多。柴敏思虽手段毒辣,但是对兄弟还算和蔼,赏罚分明,唯才是用,而且是个天生的慧眼伯乐,在人人都有机会的感召下,很多人踊跃的加入三堂。 这年头谁都认为自己是个人才,谁都想证明一下自己是个人才。 所以,三堂这么快的发展也在情理之中。 柴敏思对手下要求很严格,堂里的规矩多,犯一条不是剁手就是砍头,人人都自觉自律。好的军队,好的纪律,好的管理,无坚不摧,战无不胜,所以三堂的人很强。柴敏思把他在哈佛学的那点经济管理全应用在黑道上,同时自己的嗜血性格,也每一样浪费。 在肉体上,柴敏思强得可怕;在精神上,柴敏思狠得吓人,所以三堂的人无一不对他畏惧,三百米远听见他的脚步声都肝颤。 人都喜欢追随强者,强者能给人以某种程度的宽慰,好像崇拜着比自己强的人,自己也会变强。 所以,三堂的人对柴敏思抱着更多的想法是——崇拜,如远古对图腾的崇拜一样,越是害怕恐惧的动物越会被供奉起来。 而柴敏思对这帮兄弟的感情是——空白,死一个是一个,活着谁只要不拖累就活着谁。 眼见柴敏思无缘无故的微笑,堂里的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随意的落座,坐没坐相,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脚丫子,躺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全无被几百号人恭恭敬敬迎入的三爷形象,当然,他向来如此,就算和七公说话,也是这副德行,好像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 “三爷——。”暂时代理堂主位置的曲晨向前一步,想要报告最近堂口的事。 啪! 毫无预警的一巴掌,尤其是挥掌的那人还璀璨夺目的笑着。 “三爷——,我——。” 啪! 又是一巴掌,那人还在笑。 曲晨已经明了他们爷这笑的具体含意了,不是愉悦、不是快活、更不是心情大好的体现,是发自内心的深寒。他们爷在生着气,具体的原因当然是和堂口有关,因为他的笑自从下了车以后就完全变了味。 “别想瞒我。”平静如湖面的声音,然后那湖稍稍有了波澜:“五堂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一大滴,能淹死一窝蚂蚁的汗珠顺着曲晨的脸颊淌了下来。 弑火 正文 第84章 死定 柴敏思不在堂口的三个月,五堂的人以小弟被伤为由,砸了三堂的一个场子,不大不小的事,说它小,被砸的KTV只有一个三星级饭店的面积,说它大,此事将会引发三堂和五堂的全面大战。 本想在柴敏思回来前压下此风波,向来崇尚以和为贵的副堂主曲晨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是怕五堂的枪子儿砍刀,而是怕他们三爷的脾气。三爷要是真跟谁扛上了,不决出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他是真的怕啊,怕五堂那位刚上任的、听说还风流倜傥的小伙,一个不小心就英年早逝。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自己怎么和老七公交代呢。而且那个五堂的小子,据说还是七公最最最疼爱的侄子,这层关系要不要命?!所以无论如何,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阻止他们的三老爷子发飙。 “那个什么,刘——。” “三爷,是由川。”旁边站着的小弟,识时务的在柴敏思耳边提醒。 他们英明威武的柴三爷,不仅以彪悍的身手闻名,记不住人名也是他的特长之一,所以他把堂里的小弟都编上了号,从1到2万都有自己的编号,一般要是外出一起办事,只要有他柴三爷参与的时候,兄弟们都要在脖子上挂着胸牌,胸牌上清清楚楚记载着某君的编号、姓名、性别【?】、特征、有无婚史等等。离老远的看见一群挂着胸牌、穿着西服的男人们走过来,还以为是某个写字楼的高级白领,殊不知每个‘白领’的后腰都揣着一把砍刀。 “2046被砍住院了?” 头不敢抬的点了一下,宁可被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吓死,也不想被那张阳光明媚的笑注视,谁知道那下面窝藏的是怎样的犯罪啊! “他是七公的侄子?” 依然是和风细雨的问话。 点头。 “砸的是西道街那个?” 现在他连点头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砰! 一把尖刀直插入曲晨眼前的地上,抬起头,正迎上他们三爷的目光,柴三爷托着下巴,像看好戏幸灾乐祸的笑着:“记得帮规第17条吗?” 想点头,脖子却好似承担不起头的重量。记得,当然记得——17条,有辱堂口者死,他不死,主事者断指。 吃力的拔出刀子,握在手里沉甸甸,其实早在他放了由川那小子开始就已经有今天的自觉了,但是和一根指头相比,他更不愿意堂口陷入危机中,七公最近频频对三堂发难,他不是不明白,功高盖主,就是这个危机。相信三爷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好像根本不在意,反而想让矛盾激化。 三爷,你在想什么,今天我曲晨一定要用这条命来拼死护住这个堂口,也是护住你。 站起身,走到曲晨的面前,在那张稳重坚定的脸上扫射了一圈,这个表情这个性格总让他想起那个人,所以才选他作离自己最近的副堂。 拽近曲晨的脖领子,压低声线,笑意全无的说道:“曲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完厌弃的一扔,曲晨倒退两步,好不容易站稳。 这世界,除了那个人,所有的男人都令他作呕。 由川,对吧,你砸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在那地方,他和那人曾一起庆祝过高考胜利。 所以,你死定了。 弑火 正文 第85章 上帝 “选一个,拇指用来吮吸,中指用来问好,食指用来讨老婆,其他两个随意,选吧,曲晨。” 握刀的手不住颤抖,倒不是舍不得一个指头,而是他们的三爷正蹲在一边,双手托腮,满面兴奋的观看着他,就像观看马戏,等待着老虎失误时一口咬断女郎的脖子。 “三爷!”的8e9 “您就饶过副堂这回吧!” “副堂也是为了堂口好!” 几个小弟出面求情,随后所有所有人都上前一步,声声恳切,看来这位副堂主平时人际关系很不错么。那更应该好好惩罚一下了。 “自己来吧。”柴敏思起身,又坐回椅子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冰寒。 为了保命,练就一手察言观色的强项,三堂人都意识到他们三爷不是在开玩笑,想求情的嘴巴立刻合上,立马全回原位。 副堂!不是我们不仁义——是三爷他太没人性!谁不是拖家带口谁不是老婆孩子老母啊,所以,副堂,SORRY了——,一个手指就一个手指吧,三堂人哪个是完整着的?只要不选食指,你还是可以讨老婆的——。 狠狠心,一个出生入死的汉子还怕没个手指?!笑话!曲晨举刀,瞄准拇指——。 几位生死与共的兄弟悲切的眼望着,有脆弱的捂上了眼睛,底下还有哪位感情丰富的仁兄传来断断续续抽噎声。 全场静音—— 除了此起彼伏的心跳和时轻时重的呼吸,别无其他—— 所有人都静观着一场血淋淋的自裁,在自己眼前绽放成一朵大丽花。 手机铃声响起。 谁这么大胆,敢在堂会上开机?! 哦,有一个人除外。 三爷慢悠悠的掏出手机,眼神示意曲晨中场休息。 三堂人全都为这响铃暗自松口气,目光集中7于停在半空中、处于尴尬局面中心的那把刀。 在看到显示屏上的名字时,三爷立刻笑逐颜开,嘴巴咧到耳根后,像一个抢到糖果的小鬼,脸色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好似前一秒参加完葬礼下一秒就要举办婚礼,变化之大变化之快,好比那张脸跨坐火箭冲过终点线一样。 不等那铃声再响第二遍,音速接起,用甜腻、娇滴滴的嗓音:“喂——?” 一声‘喂’,差点没让三堂人掀棚顶。这是谁啊?!是他们的三爷吗?!瞧他笑得酒窝那个深邃啊!那眼睛眯缝得要和嘴角连成一片了! 整个三堂人异口同声倒抽口气,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就是出不来。 “2点半下班吧,3点就会到家的,嗯嗯,你也是——。”那头电话早就放下,这边的三爷还抱着手机,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刚才毕良的话语。 打电话的是谁啊?!——上帝?! 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答案。王小军在一边不自在的咳嗽一声,因为有敏锐的家伙已经把目光寻到他身上了。当然,他当然知道那人是谁,因为那人好像很不幸,得到了三爷的爱不知道是更大的不幸还是更大的幸福。不过有一件事,已经很确定了——副堂的指头得救了。 “解散!”在所有人的震惊中,三爷抓着王小军的衣领就往外走。 “快!我下班了!”三爷边看看表,边一脚把王小军蹬上驾驶座。 王小军插入钥匙,用尽全力的踩下油门,奥迪光速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中。 大厅中的曲晨摸摸自己的手指,数数,一二三四……十,还好,都在,他以后不仅可以娶老婆、吮吸着,还可以问候别人的老母了——。 弑火 正文 第86章 惊喜 “找死啊!就不能快点吗?!” “三爷,已经260啦~。”带着哭腔,语不成调,从他们三爷说要回家开始,不对,从他任命为三爷的司机开始,他就一直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先不说三爷唱了20分钟的《甜蜜蜜》,单说刚才惊险的马路疯狂飙车战,和电影比起来,他们的这场可能技术含量更高,毕竟对手是警察,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漂移耶!的c0 车镜中反射出爷的脸,此刻正对着镜子梳着头发,一丝不苟打理他那齐耳短发,一根一根的垂顺下来,效果和洗发水广告一样飘逸。平时打理堂里的事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不清楚有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他,可能有过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人间了,只有他在心里默默的叫着——怪胎。 如果三爷是天宫脱逃的妖孽,总得有个人来收妖吧?! “他要是问起就说你是我同学——。” “我也要去吗?” “嗯!”撒气的重哼一声。 看来邀请自己的不是他们爷了。 “那我叫他——毕哥?”试探性的问,很小心的,也很胆怯的,可惜还是触动了炸药。 好似第一次见面,三爷重新审视一番王小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招牌式的阳光笑一点一点展现出来。 他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于是停下车,自己主动的下去,在千里的高速上朝三爷挥手告别。 奥迪一秒都没作停留的洒土而去。 剩下王小军一个人缩着脖子,紧紧衣服,缓慢的向前行进。 “哥哥!我回来了!”拍打门,明明有钥匙却不用,就是要享受男人为自己开门那一瞬间的相遇。当那人的眼帘映入自己的身影,会有种独占的惊喜。 门开,遇见的却不是那个白白净净的人——上下乌黑,头发还爆炸式,脸蛋上还悬着粉面,懵住,此君哪位?!的07 “敏思回来了,快进来。”多亏声音还是他的。 “你在干嘛?!烫头了?!去海边晒太阳了?” “没有啊,我给你准备晚餐来着。”说到此,完全没有正确的自我认识,还一脸陶醉,好像真的创造了什么惊世之作,嗯,够惊世的——柴敏思快步跑进厨房,不出所料,狼藉,不堪入目的狼藉,和火灾现场一个级别。 “不是说你不能做饭吗?!”稍微有点怒意。 “想让累了一天的你吃点好的——。”转过身,好像在忍耐着莫大的委屈。 一股甜蜜丝丝窜进心房,走到那人身边,想用肢体表达感激——却惊见男人还在吃力的揉着面团—— 弑火 正文 第87章 教育 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抖着手,瞧着筷子夹上的黑色不明物体,眼皮狂跳,连肝也在抖,刺激的气味飘入鼻孔,胃惊吓过渡的抽搐,干咽一口吐沫,瞟一眼那人紧张期待的目光。抬眼了望上空,祷告老天发发慈悲——让这玩意可以表里不一,不像看起来那么难吃,拜托了!慢性自杀式的把那玩意送进嘴里——。 硬逼自己拖拽出一个足够灿烂的笑,其实心里在偷偷哭泣,违心的翘起大拇指,咬牙的:“好吃!哥!” “太好了!”男人开心,不晓得从哪里又端出两盘色泽更加惊心动魄的菜:“这还有呢,都吃了吧。” 柴敏思傻眼,难以置信自己所遭遇的悲惨,被扔进锅里煎炒烹炸也好过现在让胃受罪。实在忍无可忍的起身,拉着哥哥的胳膊往厨房走:“今天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 “记住,炒菜前要先等油熟了,然后放葱花,这样会很香,把菜放进,这样来回的翻动,可以炒的均匀些——。” “嗯嗯,原来这样,关键字——均匀。”也不知明白没,倒是很勤奋的低头记着笔记,每一段说明前都标记了自己的理解。这样的学生,夫复何求啊?! 认真听讲的毕良,戴上只有在学习时才使用的200度眼镜,笔记本上记载着很多东西,零零散散的,比如正确使用微波炉的解说『BY柴敏思』;比如看《哈里波特》的读后感『BY毕良』;比如母猪的正确饲养『BY翁凯森』;再比如怎样和小动物建立友好关系『BY某个卖狗的大叔』等等,很多很多,每个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所涉及的各行各业方方面面,大言不惭的说可以出一本百科全书! “明白了吗?你试试——。”铲子递给毕良。 接过毕良铲子,好像接过将军的旗帜,倍感责任重大,胆战心惊的把铲子插入菜中,大力的一翻。 “啊——!”身后一声惨叫。 可怜的柴敏思,滚烫的菜一半全扬到他粉嫩的小脸蛋上。 接下来是更混乱的状况——“敏思!你没事吧?!”手忙脚乱的四处寻找手巾,找到一块擦地的抹布就往柴敏思脸上糊,索性把柴敏思按进水池里冲洗;途中还碰倒酱油瓶子,黑色的汁液全部溅到柴敏思身上;锅里的菜早被两人遗忘在火热里,好半天后想起,发现菜已经神奇的从锅里失踪了~ “我早说了吧?” 老实的点头:“嗯!” “以后放弃吧!” 再次重重点头。 兄弟两人同时端起方便面,大吃特吃起来。 弑火 正文 第88章 伤口 ”我不去!“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摸摸红肿的脸,眼泪含在眼圈里,楚楚可怜。想他柴三爷这位世纪末的花美男,怎能顶着一张猪脸见人呢?!不是自砸招牌吗?! 翻出一个鸭舌帽,扣在他头上:“这样行了吧?!柴敏思!” 柴敏思仰头看看哥哥的脸色,好像有生气的迹象,立刻起身,压低帽子:“好吧,去逛逛也不错。” 傍晚6点超市的人还很多。 手一抖落,一条一米长的记录单直降而下,上面详尽的记载了今天要购买的物品——从敏思爱吃的草莓蛋糕到敏思的海豚抱枕,不一而足。 “嗯!对了!还有最新款变身火影!”当然,这张单子的记录者是毕良,而列举者则是这位柴三爷。 “STOP!要那么多没用的东西干吗?!今天要买的日常用品很多呢!”一离开家,柴敏思的小嘴巴就没闲着过,兴高采烈的讲述着自己想要什么缺少什么需要什么,刚才闹别扭的是谁?!不想出来的是他柴敏思,出来了很H的也是他柴敏思。 敏思,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总是不能让人放心呢。 而让人不放心的柴敏思老大不满的跟在哥哥身后,怏怏的甩着手。 推着购物车向前走去,嗯,看看单子——陈醋、晾衣架、香皂、洗衣粉——,嗯嗯,碗也要多卖几个。在瓷器货架停下,挑了几只最便宜的花碗放进购物车里。 “嗯?!买碗作什么?!家里不是有?”忽然冒出的柴敏思弯腰打量购物车里的东西。 “家里就两个,要是来客人怎么办?”又拿下一个碗,正要轻放进车里。 一把抢过碗,蛮横的嚷嚷:“不行!谁也不会来!家里就咱俩!我不会让任何人来的!” 本来柴敏思易男易女的中性气质已经够引人注目的,很多在旁边假装购买的少男少女阿公阿婆醉翁之意皆不在碗,时不时偷瞄一眼他。现在他的大嗓门,正和几位心意,全不用偷窥了,光明正大的过来围观,假装好奇,实际在他身上透析臆想。同时也扫视旁边这个白净的中年男子。 眼见有人过来看热闹,人们的视线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穿梭,毕良脸腾的红灿,也不说话,深切感到哥哥的权威被无理侵犯,不会在大庭广众逞哥哥的威风,给他一个巴掌什么的解解气,因为很怕这种场合,自己被推向聚焦的中心,在众多的目光下似乎全身赤裸全无,当有目光有意无意的触到他的右腿时,毕良轻颤一下,默默的把所有碗放回原位,推车到下一个购买区。 对于不完整的人来说,这类围观,无异于一只被关进铁笼的狮子,除了舔舐伤口,还要学会在完整人们的目光中护住它不被暴露。 眼见那人在生气,一瘸一拐的艰难推车想要快速逃离,柴敏思三步并作两步。呼的,打横抱起,放进购物车里,微笑着:“好了,好了,想买什么你说了算。”吹着口哨,在众人震惊目送下,推车跑去自己最爱的蛋糕专柜。 弑火 正文 第89章 耐心 柴敏思快推着小车,载着毕良,在宽敞的超市里横冲直撞,也不管别人种种侧目,只管自己快乐,他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快乐的,快乐得死也愿意。 放任他的顽皮行为,暂时的也放任自己,伸直胳膊,指挥着方向:“左边!对!就是那边!食品区在那边!” 到了食品区,毕良就后悔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 “不行!吃那么多会龋齿的!”统统被打回,不是糖就是巧克力,什么牙是铁打的?!能承受这些糖衣炮弹?!在零食货架转悠了一圈,拿了一个棒棒糖扔进车里:“——就拿这个吧。” 他多想躺在地上滚几圈啊!就算耍赖也无所谓!反正也是常用伎俩,想着,真的坐下——这时一个6、7岁的小鬼先他一步,躺在地上蹬腿哭闹:“我不嘛!我要那个!我就要那个!” 柴敏思目瞪口呆,瞧着那小鬼皮球似的从那头滚到那头,难度之大,眼珠都跟不上那速度。毕良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都毫无知觉,嘴巴大张,始终合不上。 毕良拍着柴敏思身上的灰:“小心点。” 哦,他天真善良的哥哥还以为他是不小心摔倒了——。 难道我平时就是这样的吗?!看那小鬼把他妈闹得团团转,他妈都快到爆发的临界点了。头顶直冒冷汗——难道我也是这么讨人厌?! 把脸转向哥哥,细找他的表情——对我一直以来是不是像那个妈妈一样有点烦呢? “这小鬼,惹人烦。”说着,推车从柴敏思眼前走过。 一箭穿心的打击,嘴巴剧烈的张大,扭到一边,定在原地捂着胸口一动不动,形象得和《武林外传》中被点穴的郭芙蓉有一拼,世纪末花美男的称号俱毁,吓得旁边一位少女成功从挚爱巧克力旁脱逃,也算是减了肥。 原来我在他心中是那样惹人烦的——惹人烦的——惹人烦的——回响好几圈。 不要——!的d3 跌撞朝毕良跑。 哥哥不要讨厌我! 事实上,毕良没有烦那个小鬼,只是想替小鬼的妈妈说一句内心独白,像他那么耐心好的人,这辈子还没真正的烦过谁。 弑火 正文 第90章 赞美 这回可真老实了,一声不吱,紧跟着毕良,垂头丧气,偶尔抬头对着灯泡感叹一下人生,要是有个伤感的红豆树就更好了,咏个诗什么的,正好衬托出凄凉悲切的心境,不过,这棵去年的老圣诞树也能凑合着用。的1a “敏思!”的81 听见男人召唤自己,也不管刚才的风花雪月了,一溜小跑,即刻站在他面前,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敬礼:“到!” “试试这个。”毕良从特价区的衣筐里抽出一件老头衫,递给柴敏思。 眉毛抖动两下,嘴角抽搐着,斜眼瞪视那件老头衫,如临大敌,浑身紧绷。 不是吧!他柴敏思柴大花美男要穿这玩意?!这是什么啊?!是人类的衣服吗?!一块大白布,好像把投降旗穿身上了,很傻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没一句反驳,踩着沉重的步伐,拎着那件老头衫,向更衣室蹭去。 毕良等了将近15分钟,他才哭丧着脸出来。 “太合适了!”毕良又拽拽衣服上的褶皱,很是满意。 太合适了?!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他早一记铁拳飞去,那君一定没命说第二次。 不过,他说的么!合适就是好看了!呵呵。 笑得跟朵花似的,两片红霞跃上脸颊,羞涩的低头,玩着手指:“真的吗?” “很适合敏思啊。”对毕良来说,只要是能穿的衣服都叫合适,对于柴敏思来说,说合适就是在夸好看。 “你再看看有没有想买的衣服。”毕良继续他的淘宝行动中。 柴敏思走到品牌专柜,一件背心入了他的眼。 “哥!看!”那件老头衫早不知扔了哪里,穿着一件粉红色设计偏向中性化的背心跳到毕良面前,希望得到他的夸赞,只想听他的夸赞。 大粉红加半透明材质晃了一下毕良的眼睛,脚一滑,差点闪腰,脸立刻下沉:“这是什么?” “背心啊!我想买这件!”有点失望,没被赞美呢。 “不行!脱了!”毕良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推车:“走吧。” 柴敏思根本没脱,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入眼的很不容易呢,哪能说放手就放手,就算放手也要给个合理的解释吧。的65 “为什么?!”不依不饶的又跳到毕良面前,挡去去路。 被问得有点慌乱,可是理由他也说不出口,只好拿出哥哥的强势,怕引起别人的注目低吼:“叫你脱你就脱!”不过,柴敏思的行为已经引来人们的注意了。 有耳朵尖的、还见多识广的人摇头——可惜了,是GAY。 弑火 正文 第91章 洪水 结算完,毕良拎着大包小裹,准备去找在外面等待的柴敏思会合。 百无聊赖的斜靠冷饮店摊位前,来往的男男女女都要对他投上一目。早已对这样的目光麻木,今天却格外低沉起来,如果哥哥也是他们其中一员该多好。那个无趣的哥哥,就算对着亚洲天王也会无视吧。想想,自己不是很可怜?! 渴望他施舍一些,渴望施舍的多一些,渴望再多再多——。 所谓贪婪,指的就是这个吧? 没有满足的时候,总是填不满、总是在饥饿中。 哥,你什么时候才能——。 “敏思!” 嘈杂的人群中,无论他的声音有多轻,都会一清二楚的听见。小跑过去,接过最重的口袋。然后相对无语的上了购物车,在大婶们的推搡中,挤进最后一排,侥幸坐在靠窗位置。 “会不会冷?” 摇头。 男人继续开着窗户,他在心里是希望窗户开着的,柴敏思也知道。 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比如刚才在超市里——男人冲自己大吼:“你是爷们!别穿的像个娘们!”他了然,早知道男人心思,和自己上床也没责怪自己,因为什么?!因为内疚!因为让自己的弟弟扮女人扮了7年!所以弟弟要是喜欢了男性,就算是抱了同为男性的自己也会原谅。嗯哼!哥哥,你真的是很宠爱我呢! 可是,我不要! 我不要你的宠! 我只要爱!的40 你根本不明白! 风胡乱的吹着毕良头发,飞扬的短发,感觉都不真实,好像这人有飞的能力,下一秒就不见。要是能飞也好,要是掉在外太空更好,省的让地球上的人牵肠。 沙沙,男人在几个塑料袋里翻了半天,终于拿出一个口袋递给柴敏思。 柴敏思疑惑的接过,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突然毫无预警的悲哀以洪水般的势头冲垮了他,连抵挡的力量都没有,就被毁于一旦。手颤抖着,低声:“谢了,哥!”在最后一个字强调。 是的,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哥哥,弟弟。 抖落一下背心,当着一车的人,脱下外套、长衫、内衣,换上,微笑着对那人:“好看吗?”泪仿佛也淹死在那片洪中。 “很冷?!快穿上衣服!”外套给柴敏思披上。 窗外,一夜无月。 弑火 正文 第92章 幸福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家门口。 “你先进去吧。”柴敏思伸直手里的口袋,站在原地,没有前进的意思。 “好。”毕良接过口袋,多一句疑问没有,多一句话没有,钥匙插孔,扭转,开门,进屋。 嘭! 门关。 看着紧闭的门发呆,悲无从谈起,伤也无处转移,就这样被隔绝心外。 你我之间——总是有一扇门,关闭了一切。 悠悠走到树下,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颗挂在嘴边,翻腾了所有的兜却没找到打火机。死心的收回手,却笑了,笑无奈、笑惨淡、笑黯然——笑应该明白的人不明白;不应明白的人太明白。 人都说幸福简单,幸福简单?为什么他的幸福总在七拐八拐? 他错了吗?!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爱错了人——如果爱上哥哥死后是要进入地狱轮回的,他愿意从火山上滚落;从油锅中趟过;从刀山上爬过,下辈子还去爱他。只是不要再是弟弟哥哥,只要不是这样——。 想着,无意的手插入外衣口袋,竟碰到一个火机。 也许,幸福都是非刻意的惊喜——。 刚想点上,手机突然被夺去,随之嘴上的烟也被抢走。 男人在他面前晃着手机和烟:“不是说了不能抽烟?!忘了你的哮喘吗?!” 对上那双刚烈、坚毅的眼,再也把持不住,不自觉的抓住男人手腕,死盯着那人的脸,胸口翻搅的痛悲恸着心脏。有什么?是什么?想在这一刻抉堤——。 毕良眼望着柴敏思,弟弟的什么情绪缓缓传递着,流转进自己的心里,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却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再差一点,就会爆发的无尽,柴敏思终于还是及时切断,收回手,淡淡的:“下次会戒的。”暴风雨后的风平浪静,刚才在内心的波涛汹涌,都被掩埋。 “回家吧。”男人说,虽云里雾里,却也没问出口,有些事,还是听他亲口解答比较好。 跟在男人身后,低头看着他磨损得已经昏黄布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的余温还在手心回旋,而那温度还没等落入心间就没了声息。 弑火 正文 第93章 孤寂 在毕良开门的一刻。柴敏思突然从背后拥住他,脸埋入男人的肩头。 发射性的剧烈挣扎,遭受男性强奸的过往经历让他格外敏感,弟弟的一句话却打消了他的反抗:“哥哥,我好冷,让我抱一下。” 尽量压制恐惧,任凭的弟弟的搂抱。对不起,敏思,不管有多难,哥哥也要把你的性向扳过来,不管你要遭多大苦,也要这么作,如果现在不及时改正以后会更苦。 夜下,两个孤独的个体紧紧锁在一起,似乎以为这样就能排遣寂寞,而实际上只有路灯下没有灵魂的影子才能真正因缠绕而摆脱孤寂。 有魂有心的人又怎么能轻易靠近彼此?! “哇哈哈!我的小草莓蛋糕在这儿呢!” 一进屋,一改刚才在外面的愁肠百结,在一堆口袋中挖掘他的东西,搂住海豚抱枕,和海豚贴脸,尽是满足和兴奋:“BABY!爱死你了!” 收拾好其他东西,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摆衣柜里的摆衣柜,每样都各司其职。工作忙完,毕良在一边沉默的看着柴敏思拿着大勺子挖蛋糕吃,嘴边沾着奶油,轻轻为他抹去。 男子被哥哥的这个动作惊住,怔怔的抬头,正碰见男人无欲无求的眼睛,收回目光,垂下眼帘,继续吃着蛋糕,却发现蛋糕也不甜了。 为什么自己总是一错再错?!错了改正也好,怕的是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对润菲是这样,不要对敏思也是这样——。迟疑了很久后说:“敏思,你该交个女朋友了。” 弑火 正文 第94章 配角 “你想把我扳直吗?你认为我作了七年女人所以爱上了男人,那么,哥,如果我真的是GAY,我爱上的那个男人只有你,只能是你。你不会明白——。”携带着遥远的伤悲,悠悠的飘零而归。 一定有很久了,这伤悲,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所以今天的汇集才显得那么无穷无尽,连绵不绝的向毕良侵袭而来。 在毕良的字典里,没有不伦的字眼,也没有违背天理伦常的词句,他对柴敏思,只能拼尽全力的去守护去宠溺去疼爱——。 柴敏思的感情,他不懂,也不想懂,更不能懂,兄弟相恋会被人说成——成何体统!也会白白毁了弟弟的一生,在敏思的舞台上,毕良始终把自己摆放在配角的位置,当时机来临,他就会悄无声息的退场。 可是现在呢?!面对自己一手造成的悲剧,这场戏还怎么继续?!该怎么办?!敏思把他逼入死角,自己又何尝不是把敏思推入深渊?! 因为这样,所以对那天的事绝口不提,当作它从没有过,当作它发生在别人身上,当作自欺欺人,不去触碰不去回想。轻易的宽恕了敏思,因为一直觉得那不是敏思的错,爱上男人不是敏思的错,是当初自己的选择,令他走上了一条扭曲的路。 每一段的抚摸,虽委婉缠绵却片片如撕扯,每一下吻,虽轻柔温湿却丝丝如炙烤。柴敏思舔弄着毕良的嘴角,一路延续,从嘴角到颈项。 这时就应该给敏思当头一棒敲醒他!甩上一个嘹亮的耳光。可是眼望着那双黯然失色的眼眸,自己又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我们不要只有绝望好不好?! 柴敏思的吻来到毕良的肩膀,抬眼见那人,正望着自己——眼中有很多很多,很多他能理解的,很多他还不能猜透的。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彼此都想要从对方的眼中寻得一个答案,可是连本人都找不到的东西,又怎么能给予别人呢?! 男人合上眼,语气苍凉:“敏思,放手吧,别做后悔的事。” “后悔什么呢?!爱上你还是上了你?!”嘲弄的笑,一贯标榜笑最迷人的柴敏思,今天也笑得难看。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睁开眼睛,内疚、痛苦、悔恨种种,填满,叹口气:“敏思——,你放过哥哥吧,求你。”净是哀求,不知是怎样的心态才能令一个三十六岁的大男人,放下身段,用千疮百孔语不成调的声音哀求自己的弟弟。 敏思停住动作,眼前的人他知道,这人从不求人,一旦求人就是穷途末路的时候。身体僵直,突然的一口咬住毕良的肩胛骨,狠狠的,毫不留情的。 忍受着弟弟锋利的牙齿扎入肉中的疼痛,毕良只是微微蹙眉。 “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痛!”起身,扔下这句话,男子翻下男人的身体,摔上门离开。 毕良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血在白衬衫上蔓延开来。 男人沉重的合上眼——真的很痛呢。 从那天,柴敏思再也没回家住过。 弑火 正文 第95章 安宁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抄到他的身后,猛地大叫一声:“哇!” 没有预期的惊吓,男人迟缓的抬头,平静的出声:“师兄。” 被男人称为师兄的陈医生,抖抖肩,瞟到毕良手里的电话:“怎么?敏思还不接你电话?” 两周前,给毕良打电话,本想问候一下,担心他有没有从失去弟弟的噩耗中振作起来,电话打了过去才知道是场误会,死的是袭击柴敏思的人,而柴敏思本人安然无恙。虽然对这样的结果很感欣慰,但是想想那天来认尸的男子,难免怀疑,清清楚楚记得那男子说是领走柴敏思的尸体,那男子是谁?!和毕良讲过这些,他一笑带过,说敏思平安就好,看着他的笑容,再说什么就真的是太不识趣了。于是岔开话题,想问问他来医院的事,没想到他倒是急切的先提了出来。 ‘为什么着急来上班呢?!你怕老师他反悔啊?!’ ‘不是不是!我现在急需一份稳定的工作。’ 为什么急需稳定的工作?他没说,也就没好意思问。好像他的世界一直都是这样,隐藏在那颗既坚强又柔软的外表下,孤独也好、痛苦也好、悲惨也好,显现在那张脸上都是一望无际的安宁。 那么单薄的身体能承受多少呢? 师弟,可别太勉强啊, “那臭小子是想怎么着?!想把唯一的哥哥气死吗?!”忿忿的吼了一声,他这个师弟啊!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好欺负的性格和外表呢?!连弟弟也不把他当回事。对柴敏思他不是很了解,只在9岁的时候见过一次,印象也不深,不过能把外表细腻、内心粗枝的毕良伤心成这样,约莫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主儿。 瞥了一眼毕良惨淡的神情,心一惊,估计自己这个大嘴巴又说错了什么话,但是具体说错了哪句他就不清楚了,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样?在这里实习还好吗?” 毕良看向师兄,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挣扎出一个还算红润的微笑:“很好,谢谢你和老师一直在照顾我。” “嘿!别这么说!应该的!”师兄大掌拍在毕良的肩头上。 毕良眉头紧皱,师兄的手掌拍在敏思留给他的伤口上了。 一早不晓得哪只催命鬼,一个劲的砸门。王小军揉着眼睛,骂骂咧咧的赤脚下了沙发,他是不可能指望楼上那位来开门的。两周前,一个阴森的夜晚,对他来说是阴森的,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一股阴风迎面扑来,三爷浑身煞气的站在门外,抛过来一句:“卧室给我睡。” 从此,他的安乐窝就这样活生生被剥夺了。 “三爷呢!”门刚露出一条缝,嗖嗖钻进来几个人,打头的是曲晨,样子很是焦急。 王小军朝楼上指指。 几个人又嗖嗖上了楼,根本不把他这位房主放在眼里,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计较那些,看情形堂口出事了,赤着脚也跟着上了楼,自从三爷搬进来以后,他就再也没胆上来过。从兄弟几个的间隙中向卧室瞧去,王小军突然想哭了——因为他的安乐窝现在已经不安乐了。 弑火 正文 第96章 远离 满屋子的烟酒味,地上四处滚落着酒瓶子,白的红的啤的,各式各样,品种倒也不挑、酒量也惊人,但是现在四面朝天躺在地中央,半睁眼看着天棚,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不就是他们的三爷吗?! 醉了吗? 兄弟们哪见过这场景,准确的说是没见过他们三爷这样,哪个男人失恋的时候不是借酒消愁?不是醉得一塌糊涂?不是有点颓废忧郁?可是他们三爷竟然也和一般男人一样,喝酒,消愁,是哪位仙女令三爷黯然至此呢?!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女人呢!真是比熊猫还要珍贵、比UFO还要惊世的存在啊! 几个人大男人互相使着眼色,谁也不敢踏入这诡异的房间一步,最后几位终于看见躲在最后看热闹的王小军。毫不迟疑的把他拖到最前排——反正当三爷的这么倒霉的事你都做了,也不差这回了。几人心虚的想着,狠狠心,一脚蹬上此君的屁股:“过去看看!” 王小军差点趴在柴三爷的身上,双手一顿乱挥,好不容易稳定身形。这时才仔细看清躺在地上的男子——如一个被丢进垃圾堆的布娃娃,没有生命,没有希望,只等着被销毁的结局。胆战心惊的探他鼻息,虽然微弱,还是有的,是怎样的感情把原本冷酷毒辣的他折磨成这样呢?!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三爷,你爱的人是怎样的啊?!连你都败下阵来。 想归想,一手拉住他的胳膊,打算扶他起来,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诈尸似的起身,紧紧抓住王小军的手腕,声音嘶哑:“爱我吧,拜托,爱我吧——。”话未完,头后仰,倒地,醉死过去。及时托住三爷后脑,才免得脑勺受苦。 “快过来帮忙啊!”冲门口已经完全呆傻的兄弟一挥手。 几人缓过神,立即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架着柴三爷出来,终于使他远离被忧伤堆满的房间。 “嗯——。”猝不及防的阳光,没一分保留全部拍打在男孩脸上,翁士博的早晨是被这样叫起的。 “你干嘛?!”有严重起床气的翁士博,朝放进阳光的罪魁祸首低吼。 翁凯森大力扯开另一边的窗帘,没理会男孩的叫嚣,因为他正烦着其他的事。 再次扣上被:“我在成长中耶!应该多睡觉!” “哦,那我不打扰你睡成长觉了,要是有关‘他’的消息,我也不必亲自告诉你了——。” 忽的棉被掀掉地,翁凯森的胳膊被死死攥住,男孩急切的:“是不是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是他要对我们做什么吧!操!才见几次面就开始吃里扒外了!”讽刺是主题,好像还掺杂了酸味和烦躁,也不知真正对着谁有了这么大的不满。 “不用你!我问外公去!”跳下床,奔向门,正要转动门把。 “老爷子正因为这事发脾气呢!你去正好——不能灭火也能扇风。”恶意的说着事不关己的风凉话。 正欲拧动门把的手适时停住,回头瞪视那位被称为舅舅的人。 糟到不能再糟的舅甥关系,自从毕良住院后更恶化,两人可能天生命里犯冲、八字不合。 心里稍稍平衡一些,那些烦躁可算有些平复了,男子缓缓的,一字一顿的,每个字都被强调一遍:“老爷子接到了法院的起诉书,他想要回你的抚养权——。” 弑火 正文 第97章 哭泣 见他们三爷这种状况,谁也没胆报告那些坏消息,把他抬到客厅,这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临走前曲晨拍拍王小军肩膀,委以重任的意思。 往柴三爷的脑门上扔了一块湿手巾,呆了半天,想想一会他要是醒过来,瞧见自己知道了他这么狼狈的样子,一向很注重形象的他会不会杀人灭口?升腾出一股冰寒,缩缩脖子,决定出去买点口粮。 门关的重响,惊醒了柴敏思。脑中空空荡荡,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凭惯性的唤:“哥!”,只有徒劳的回响。的90 猛地起身,太阳穴撕扯的疼,昏昏沉沉的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向面部不断扑打着水花。先是一点一点的,然后是成双成对的,最后是奔涌而来的,那些感情快把他淹没。身体再也负荷不了,贴着墙滑落下,坐在冰冷的瓷砖上,意识也敏捷,反倒是动作迟钝,想站起,却也苍白。 手机微弱的振动一下。 打开留言箱,全是他失踪一周后,人们四处寻他的慌忙声——曲晨的、七公的…。。,最多的,是‘他’的—— ‘敏思?你在听吗?对着留音说话很别扭,要是你在听,会好很多,要是没在听,可就尴尬了。’ ‘敏思?你在哪里?’ ‘还在生哥哥的气吗?’ ‘按时吃饭了吗?’ ‘有吃药吗?’ ‘借住在朋友那里习惯吗?’ ‘借住在别人那里,注意点起居,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就太没礼貌了。’ ‘早点起床,晚上别玩游戏了,要不上班迟到,老板会生气,现在的竞争很激烈。’ ‘敏思——。’ ‘……如果我说对不起,你就能回家的话,我就说对不起,可以说很多次的对不起。’ ‘每次都是这样,一生气就跑掉,躲在一个没人角落里偷偷哭泣,每次的每次,而我总是找不到你,每次的每次,你都是自己回来,这次呢?’ ‘敏思……这次不要一个人哭泣。’ ‘……。’ ‘今天下班我去你们公司接你,回来吧。’ 双手抱头,泪悄无声息——。 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眼最后留言时间,起身就跑,迎面撞上王小军,置办的口粮全落地,王小军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已经被拖走:“去德瑞!”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一般人只需十分钟就到达,腿脚不好的他需要付双倍的努力和时间,气息不紊的站在一座雄伟大厦前,仰头甚至看不见它的最顶端,直捣天宫的高耸,叹为观止。 明晃晃的牌匾——德瑞投资有限公司。 我家敏思就在这里工作呢。 挺直胸膛,不想给弟弟丢脸,毕良振作一下精神,大方推开大门。 “您好,我想找人。” “找谁?!”粗暴几近无理的问话,和平日的礼貌服务相悖,接待小姐瞟了一眼毕良。毕良敏锐的扑捉到那眼里毫不掩饰的不屑和嫌恶,刚刚建立的薄弱自信霍的被抽空,声音也低下来,隐隐透着不确定:“我找投资部的柴敏思——。” 不耐烦的打给投资部,得到否定答复:“没这个人!”想想也知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识这座大厦里的人么!巴不得早点打发眼前这个人,就像她用一毛钱打发一个乞丐一样。 毕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放弃的继续追问:“您再帮我查查好吗?” 强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比上一次更用力的按了几个数字,电话打通,递给男人:“喏!你自己问!” “喂?您好,我想问一下,投资部的柴敏思——。” “没这人!”毫不留情的挂断。 男人握着话筒,久久没反应过来。他茫然的神情,竟令接待小姐产生了同情。 弑火 正文 第98章 欺骗 毕良放回话筒,手有意无意的轻抚了一下话机,对接待小姐笑笑:“谢谢您,我可能是记错了。”拖着腿缓缓走出。 敏思?这是怎么回事呢?你是不是在骗我? 站在透明玻璃门前,柴敏思再也没勇气进去,男人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最细微的最不经意的,他都尽收眼底。他比谁都了解那人,怕被欺骗,怕到心惊胆战——‘敏思不要对哥哥撒谎啊。’这是那人对自己最常说的话,如果撒了谎会怎样呢?有什么特殊的惩罚吗?抱着好奇的心态,尝试了一次,结果是长久吃惊后的无言,没有责备没有打骂,那人用颤抖的语调喃喃:‘以后不能这样了,以后不能这样了。’很轻的话却重重敲击在心上。 很奇怪男人的反应对自己产生了清晰的效果,以后对那人说的每句话都保证是真实的,作的每件事都保证是有根据的。如果是‘每’现在自己又在干嘛?! 直至男人开门,柴敏思正欲迈步朝男人走去。 “先生!等一下!”招待小姐的声音在毕良身后响起。 柴敏思闪躲到装饰树后。 毕良停下脚步,惊讶的回头,习惯性微笑着:“有什么事吗?” “刚才弄错了,柴敏思先生是顾问部的主管。”接待小姐笑着,说实话,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可能会在起初因为他的残缺而有些排斥,但是这男人身上有一种气息,让人很想亲近的温馨气息。 “真的吗?!那他——。”喜悦瞬间赶走沮丧。 “柴主管一周没来上班了。”一个万年寒冰的声音毫无预警的从毕良身后响起。 还是来了,躲也没用,本想就这样一生带着敏思逃离的,转了一圈才发现只不过是在一个圆里走了个来回,总有翻不出的五指山,何况他还不是孙悟空,连一点的神通广大都没有。 转过身去,总要面对的,也就别怕了,就像上了战场的人,如果知道接下来总会有受伤或者毁灭,怕也就无所谓怕。 “你倒是很勇敢么。”嘲讽从他的口中出来也成了冰冷。 笑笑,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虚弱,想让自己有点战斗的资本,却不想这个笑泄露了所有。 “又见面了。” “说好久不见才有礼貌吧。”毕良坚硬的打回他的冰冷。 不远处的柴敏思眯上眼,自己想阻挡的事最终还是回天乏术了。 弑火 正文 第99章 背影 “你先回去工作吧。”柴睿琪对接待小姐说道。 冲柴睿琪恭敬的鞠躬,偷偷瞄了一眼那人,就算站在如此高大英俊的男人面前,他也不会失了半分色彩,不是来自外表的色彩。接待小姐怏怏的进了大厦。 柴睿琪盯着接待小姐的身影消失不见,转过头,正碰见毕良也在回望自己,心里莫名一动。 “我们的帐要一笔一笔的算。”期望那张紧绷的脸因为惊慌而稍稍缓解。 “我知道。”比柴睿琪还要冷硬的口气,显出男人某种决心,无论是赴死还是接受惩罚,都不会逃,上次逃是为了敏思,如果这次逃是为了自己,那他不会逃。 “在这里说?”柴睿琪问道,私人恩怨怎么也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说吧,例如包厢——。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开始有人投来好奇的注视。 “在这里说,也不是见不得人的恩怨。” 柴睿琪第一次被人这么毫不留情面的否决,心里不快,但是万年冰山脸却没显现出来。 “敏思在你们这里工作吗?”从接待小姐对柴睿琪的态度,已经猜出七八分。 “嗯。”思量着男人此话的用意,随意的回答。 “你们控制了敏思?我没说错吧?”想着柔弱的敏思为他们卖命,痛迅速四面八方扩散,因为那件事,所以都报复到可怜的敏思身上了吧。 “控制?亲爱的哥哥,你好像误会了,敏思无论是男是女都有替柴家打理公司的义务,何况——现在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话说一半,乐男人可笑的自虐情绪,猛然间,话锋一转,语气随之阴郁:“你已经知道了吧——柴家破产——。” 亲口听见柴睿琪说,毕良才相信,那时龙珏提到,以为是他在诳自己。惊讶从毕良脸上一闪而逝,没留下任何踪迹,知道那个给自己带来那么多痛苦的地方,突然塌陷,没有幸灾乐祸,和听说经常去的小吃店突然拆迁一个感觉,一样的平常。时间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可以磨平记忆,也可以麻痹。 “敏思工作还适应吗?” 敏思!又是敏思!难道柴家破产这样爆炸性的新闻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心里除了那个变态小子还有什么?!一股火热情绪冲破柴睿琪冰封的屏障,窜了出来。难以自制的一把抓住毕良手腕,恨恨的:“你把我们家搞成这样就想这么算了?!” 毕良挣开他的卸制,举起双腕,晃动着,和束手就擒的犯人一样接受手铐的姿势,无畏的:“我会听候发落的。” 不知该笑成怎样的程度,才能使这个笑看起来不是那么颓废:“是么,你真该是全国哥哥的楷模。”连讥诮听起来都像在笑话着自己。 观察着他们之间的动作,猜测可能的对话,柴敏思始终没走出来,他明白,这时候出现只会让毕良更惊慌,那人一定是想自己承担下所有,可这种躲藏对他来说是一种难忍的煎熬,更想冲上去,把男人拽到身后保护起来,挺着胸膛吼:有种冲我来!当柴睿琪抓住毕良的手腕,这种忍耐几乎要到了爆发的临界点。突然,毕良走了,很轻松的走了,柴睿琪竟这么轻易放了他?! 一个修长身材的少年从大厦里匆匆跑出:“他来了是吗?!” “又走了。”不咸不淡的扔下这句,走进大厦,那人的背影却再也挥之不去。 少年嘟着嘴,落寂的看着人流穿息的街道,那人的身影却如烟般失去了。 弑火 正文 第100章 拥抱 很想知道别人的生活是不是也像他的一样跌宕起伏,还是老天只垂青他一人,把这么戏剧性的剧情安排在他身上,要是有谁嫉妒羡慕,尽可能拿去,他一定双手奉上。其实,他想要的生活真的很简单,一间房,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作他的医生,救他的病人,照顾他的敏思,多一份要求都没有。 生活是从简单逐渐的迈向复杂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不早说呢,他会一开始就把生活弄得复杂些,也不会现在适应不过来。 一个人面对着空旷房间,心里的空间却小了。上周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律师看了对方的资料后,好心提醒他胜算的几率是十分之一,他回答:够了,十分之一就够了。真的对于他来说,十分之一就是一切幸福的开始。从没想到会有一个儿子,会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成长着,说遗憾,很大,想要弥补,不想再犯润菲那样的错误。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和翁辉那样的富豪比起来,真的是一点胜算都可以当作是恩赐,而士博会选谁呢?!这次也是在赌一赌士博的选择吧。 士博你会不会选择爸爸呢?反复的问着,明知道无解。 打开灯,亮的瞬间,突然很多的孤单以无与伦比的庞大向他扑面而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黑暗的时候,看不见的空白,总自欺欺人的以为,这里不止有自己。现在才发现,这里就真的自己,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怕一个人。 敏思和士博都愿意和这样一个连孤单都怕的糟老头生活吗?愿意吗? 门铃优雅的响起。 是谁呢?敏思吗?但是敏思可很少这么温柔对待那个门铃的。 疑惑的开门,就被一个身体抱个满怀,男孩特有的温香,差点迷了男人的嗅觉,正处于变声期的沙哑嗓音:“老头,我来了。” 别扭了一天的柴敏思,转念间还是决定回家,掏出钥匙,在心里排演了好几个版本的相见,在分开两周后。最终敲定,用一个拥抱把所有的埋怨、气愤、担忧、伤心、不舍统统压下。走到门口才发现,那个拥抱已经有人占了。 弑火 正文 第101章 暗骂 手轻颤着,难以置信的搂紧男孩的身躯,很怕是梦,不用温暖的拥抱就无法验证。失而复得的心情吗?从没得到过又怎么称得上失去?但是现在,无论过去的暗淡,不管昨天的贫瘠,现在他真的得到了,真真切切的拥有了,一个儿子。 翁士博根本不明了父亲那些老人家的感伤,只觉得这人的胸膛春风如玉,只想就这样抱着不放手,每一分的停留都是舒适的享受。 早就到了忍耐的极点,大步跨来,柴敏思硬生生分开二人,口气恶劣的质问:“他是谁?!”冲着男人,虽然问话里把翁士博当成主人公,实际根本无视他的存在,自动的忽略不计,正眼都没瞧过。 “我才要问你是哪位?!”还不等男人回答,把他拉到身后,不甘示弱的回嘴,好不容易和男人建立起来的温馨画面全被这个程咬金破坏,当然一肚子气,斜眼打量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回头,哭丧着脸问男人:“你有女朋友了?” 毕良被问得懵住,头脑还一时转不过来弯儿。 听见此话,脸先绿然后转红,一把捞过男人身子,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圈住,向小鬼彰显自己的绝对优势:“他是不我的,不过我是男人。” 那个‘男的’单词虽然让翁士博震惊一下,但是他更在意禁锢男人身体的那只手臂。上前一手抓住父亲的胳膊,一手扳柴敏思的:“死人妖滚开!” 柴敏思哪能是吃亏的主,腾出一只手,招架着翁士博软绵绵的攻击。 打斗逐渐从小孩子游戏升温。 眼瞅着叔侄两人就要大打出手,毕良从柴敏思的怀中挣脱出,低吼:“都住手!” “敏思!这是翁士博,我儿子,你侄子。士博,这是你叔叔,我的弟弟。”虽然还在气,但是当说道儿子和弟弟这两个名词时,不经意的就泛起温柔。 柴敏思和翁士博瞪着对方,同时在心里暗骂一句:靠! 弑火 正文 第102章 厌恶 为了庆祝父子团圆和兄弟回归,毕良外出去购买食材,说要作一顿丰盛的,无知的翁士博很开心的期待着,柴敏思在一边冷笑,他更期待这小子吃完那顿丰盛后惨白的脸。 两人各占沙发的一边,余光装作无意的互相扫射,有时碰撞,都要脚力一番,直到有一方眼睛酸了,才肯罢休。心里都在暗自盘算对方的实力和在男人心目中的位置,还有出处——。 翁士博?!翁润菲那贱人的儿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臭小子无家可归就擅自利用毕良泛滥的同情心吧?!等会看我怎么拆穿你!眼睛在翁士博的脸上不断搜索着证据,却越看越发现这小子真有那么点像他那善良的老哥。是哪里呢?嗯,好像是眉眼之间,和毕良一样,有着恰如其分的距离,稍短一些就会显得太好强,稍宽一些就会显得太谦卑,正正好好,和男人性格一样,总在平淡中创造着惊异。但是,这种距离换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怎么只让自己怒意更甚?! 而这边的翁士博打量完柴敏思得出的结论是——一定是那人捡来的弃婴、孤儿或者问题少年,好心抚养长大,因为年龄看来不像是父子,所以就叫兄弟,一定是这样。眼没那人的柔情、眉不似那人的英挺、嘴唇更是薄情寡义,一张似笑非笑的娃娃脸,好像很讨喜,说不定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几个回合的眼力交涉后,两人都只是加深确认了彼此的厌恶程度。 门铃响,几乎同时蹦下沙发,奔向门,两只手在同一时刻按住了门把,恼怒的转头彼此对视,想用气势就把对方吓跑,却在同时,一个了不得的念头窜入脑际——和他相比,男人更在乎哪一个?是自己吗? 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打开门,男人大包小裹的吃力样子,令两人忘了问什么,乖乖的接过口袋,拿进屋里。 男人很高兴,翁士博和柴敏思知道,不用看就能感受到的,笑一直没离开过他的嘴边,从没见过的,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人是这么的适合笑,一直以来抿起嘴咬牙坚持着,这人一定是在等待着能这样开心的时候吧。 有点心酸,所以,和他的快乐比起,自己的那点疑问微不足道。 两人不约而同的挽着袖子进了厨房。 弑火 正文 第103章 贵重 为争夺一块糖醋排骨而筷子上下翻飞。 在男人的眼前上演着一场配偶争夺战,好让他作出正确的选择,选择最强的。 空手抓住两对筷子,用力抽回:“不吃饭都出去!”严厉的声音从习惯了和风细雨的嗓子中迸发出,惊了在座两人一身汗。 翁士博第一次见识毕良生气,暂时头脑空白,张个嘴不知所措。就算见识过很多次,但是都屈指可数,柴敏思乖乖低下头,捡起一个勺子猛往嘴里扒饭。 希望两人好好的相处,未来那么长,怎么能开局就不利呢,很怕这种恶劣关系是一种不祥的预兆,想要告诉他,癞蛤蟆永远别想吃幸福那块天鹅肉。 要是真的这样,依然执著的癞蛤蟆是傻吗? 见两人一副受惊后的可怜小兔模样,于心不忍,不住的责怪自己说话太重,怎么把自己的不安迁怒到他们身上,他们还什么都不懂呢,自己所担忧的所惧怕的,他们现在还不能明白。默默无声的把筷子递到两人手里,轻声的,很怕惊动什么的轻:“好了,吃饭吧。” 他内心所经受的苦难都可以绘制成一座硝烟弥漫的战场,和死神殊死搏斗后,伤痕累累的回到家,却只是,搬来一张凳子,坐下来,拿起筷子说一声:‘好了,吃饭吧。’一句而已,一笔带过,带过所有的波澜壮阔、带过所有的冲锋陷阵,还有垂死挣扎。 对于他来说,人生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可以谈笑自若的说,可以漫不经心的说,寥寥几字,就可以囊括。 柴敏思和翁士博老实吃饭,男人柔和情绪下所躲藏的坚忍,虽不能理解但是受了感染。很多事情不用讲出来也能感受得到,因为人和人之间总有着千丝万缕的感应,微小,也难以忽略,尤其对于他们来说,血深深的连着一棵树上的根。 一顿饭在祥和的气氛下结束。途中毕良总是顾着给两人夹菜,自己吃了很少也不知道,当他终于肯端起碗,想正八景的吃上一口时,才发现盘子都空了,没生气也没失落,反而满足的笑了。 当着毕良的面,两人再也不敢有任何争执,明着不行暗着总可以吧,只要别让那人看到就好。新闻时间,两人在《动物世界》和《猫和老鼠》之间有了分歧,勉强忍受着新闻主持秃顶的唠叨,直到毕良起身去了厨房洗碗,两人才开始抢夺遥控器。 “我是侄子,应该让着我吧。” “我是叔叔,你让着我了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事实‘叔叔’‘侄子’在两人的生存法则里全无概念。 “还好吗?没吵架吧?”毕良探过头,有些不放心。 两人立刻作出勾肩搭背的亲密状,遥控器扔一边,异口同声的回答问题:“好极了!” 等毕良满意的继续回去劳作。 两人同时扑向遥控器,翁士博在体力和臂力上都不占优势,于是仗着四肢发达的运动细胞,拼命的又蹬又踹,竟让杀手出身的柴敏思一时也占不到便宜,遥控器在撕扯中离两人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于柜子下的缝隙中再也没了踪影。 面面相觑,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齐心协力的搬动庞大身躯的柜子,却一个不小心,柜子应声倒地,镜子碎了一地。 当毕良惊慌失措的跑出来时,见两个生命里最重要的家伙安然无恙,松口气,才发现他最钟爱的60年古董家具肢体破碎。想大骂两声,见两人都低着头,一副认罪的可怜兮兮,心也软了:“收拾收拾扔了吧。” 有些东西失去了,只要得到了更贵重的就好。 这么想着,看着眼前的弟弟和儿子手忙脚乱的找矬子拿条扫,不禁莞尔。 弑火 正文 第104章 暴雨 闯祸以后,两人都低调很多,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盘腿盯着电视瞧,电台从1拨到80,对这种更迭频率两人很默契的默许,没一个节目能让他们静下心好好观赏的,不是电视无趣,相反是有趣的太多。这种频频的换台反映在心里是隐隐的烦躁。脸上不表明,从始到终的小打小闹都是为了驱赶心里的不安,无论如何,对方的存在都是在挑战自己的独占。 长久以来秉承着达尔文的进化论,遵循着自然规律,两个人都是这么活过来的,一个亚洲神童,一个少年杀手,清楚什么叫物竟天择、什么叫适者生存。 传说,鹰每次都只抚养一个子女,多出来的孩子就是多余,会被强壮一些的兄弟姐妹杀死。 争个你死我活,不是因为真的彼此厌恶,而是本能的不想平分那个人的爱。 甘心维系表面的平静,暗暗酝酿着一场暴雨。 不知何时,拨到100以后的一个台上,播放着《好想回家》,也许是‘回家’这个词触动了两人,遥控器再也没被使用。 吸引了目光,倾尽全神,贯注的忘记敌对关系,不是剧情真的好看,也不是演技真的精湛,恐怕理由只和正在厨房忙碌的那人有关。忍辱负重的女主人公,会情不自禁的想到他。 这样的人活该他受苦遭罪吗?应该苦尽甘来吧? 达尔文的理论总是对吗?要是出了错,也是出在毕良这里,他这个人几乎是违逆着活过来的。《进化论》最主要说的是——强者相信自己就好,弱者等死就好。他天生就是弱者,却一直活的好好,和外表不成比例的,内心始终相信自己是强者。这样的人,如果达尔文还在世,一定让他老人家笑弯腰。 如果早点承认自己的脆弱,也许会少受很多罪。 可是他一定不会因为受罪而让自己的顽固受一点点委屈吧?他就是这样的人,石头比珍珠翡翠更让他想珍惜。 要是遇上这样的人,旁观者一定只有‘傻瓜’这样的形容,再无其他。 “吃水果吧。”端上切得很匀称的果盘放在桌子上,抹着汗水站在一边笑着看他们吃。 柴敏思和翁士博毫不客气的伸手抢占最大的一个,就在一块苹果上较量时,男人突然说:“就两张床怎么睡呢?”成功的阻止了两人的暴力。 弑火 正文 第105章 点缀 吵了半天,临近12点才有个结果——三个人都挤在毕良的一张大床,睡觉的位置也经过了半天的讨价还价——两人把毕良夹在中间,这样谁都不吃亏,当然,占的便宜也一样多。对两个人的行为,毕良哭笑不得,尽管他们讨论的中心是自己,但是作为话题的自己反而成了局外人,只在末尾时被告知最终安置,很像农贸市场贩售的蔬菜,没人会问问蔬菜对自己价值的评论。 不过这样也好,在弟弟和儿子的中间,虽然有那么一点出入,但是已经够他满足了。没想到,他这小小的纵容,却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啪!清脆的响声。 翁士博拍了叔叔手背一下,而且是那种大力的。 柴敏思立即从床上跳起:“臭小子找死?!” “谁让你毛手毛脚的?!”他明明瞧见自己哪位叔叔手悄悄的缠上毕良的腰。 柴敏思有点理屈词穷,哼哼两声,躺下,对着灯泡,睁眼睡觉。 “嘿嘿嘿!还说我!你呢!”柴敏思适时的抓住翁士博不规矩的手腕,真想咔嚓扭断。 “啊——!”杀猪的叫,事实没多疼,为了掩饰自己的确也在毛手毛脚。 拆开来两人,毕良无可奈何的叹气,心里嘀咕着两人到底在争什么,根本想不到一个大男人的他竟让小鬼一样的家伙存着非分之想。他一般把自己没法解释的疑难都归结到生疏远近里——可能是叔侄第一次见面还有点害羞。书上不是常讲,天性腼腆的人习惯用粗暴来表达好感吗? 要命的,他竟这样想——。 真正的叔侄可不这么想,瞪着眼珠子,隔着中间一个人,互瞪,互相监视,谨防对方有不轨行为。 能拉架,可是不能拉开目光打架,毕良索性闭灯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有匀称的呼吸声传来,两侧的家伙也不客气的手脚一并爬上他的身。就知道会这样,看着幽深的黑暗,怎么都睡不着,长久以来,习惯了失眠,就算对着沉静的夜,一分睡意都成了离奇。 或许吧,白天忙碌着,没闲暇去顾及,夜深人静了,过往的记忆就拼了命的钻进来,一刻不让他清闲。 被这些占据的大脑,很像坐在电影院里观看最新的进口大片,或者退色的老片,一章章一幕幕,曾经的痛苦也因此加了倍,幸福却很少出场,不知是太羞涩还是太稀少。 但是,想那些苦痛为了什么?!幸福不是就在身边呢吗?!悄悄从藤枝环绕的手臂、长腿里抽出身,为两边的人盖好被子,抱着膝盖,看着他们在梦中奇怪的嘟囔着什么,看着他们脸上的无忧无虑自己的心也敞亮开来,连自己脸上浮现出不经意的温柔也不知道。 要是永远都这样有多好——。转向窗外,今夜竟没个星星点缀。 起身穿好衣服,拉开门,在门开的瞬间驻足,停顿,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安眠的两人,狠狠心,终还是走了出去。 有些债,不得不还,因为背负着那些债,想要获得自由真的是很难。 为了和敏思、士博好好的生活下去,就去还吧——。 弑火 正文 第106章 轮廓 最后一班地铁,站台里人寥寥无几,有一个上班族模样的男子时不时的看着表,可能是刚加完班回家,心里总惦记着独守空房的妻子。一帮打扮入时的年轻人,醉醺醺的,似乎是刚去了哪里狂欢,一会肯定逃不了父母的训斥,正互相串通着台词。在一边看着这些的自己,作最本分的观众,想象着他们的奇遇,好像自己也真的参与了其中,好像自己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分子。 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人总抱怨一个人太孤寂——寂寞是这样定义的吗?不是吧,无论何时何地,身边总有一些人来来去去,想想这些吧,想想自己进入了他们的生活,想象自己也是一名律师、一名民工、一名商贩、一名售票员,这样想着,忽然会发现刚才的孤寂也许是捏造的。 毕良想着这些,嘴角微微浮动,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可能在回忆什么美事,事实,他笑得就是不知道的那人。 爱异想天开的毕良,活在人们不易发觉的天马行空里。 不是什么超能力—— 被世界隔绝门外的人,也只能自己去开辟新的大陆。 钻进地铁,最后一班就是有点特别,座位从头空到尾。快速的行进中,要不是看到窗外飞逝的广告牌,还以为车一直没开。毕良默默的靠在椅背上,闭眼打一下盹,却发现越来越精神,起初的困意飞出九霄。低头摆弄着手指,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他的肩。毕良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长相秀气的男孩,年龄和翁士博相仿。 毕良首先露出友好的微笑。 因毕良的笑而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男孩红着脸:“请问您知道西道街在哪站下吗?” 呵呵,当然知道了,曾经在那里住过不短的时间呢。毕良立刻耐心的讲解:“在玉春站下,然后乘坐3路公交,坐两站地下车,过了马路就是西道街。” “太谢谢了。”男孩一笑有两个酒窝,很像敏思,毕良对男孩更感亲切了。 “还在念书吧?”忍不住的多问了两句,上了年纪就会这样,对小辈的人总喜欢多唠叨两句,好像有一肚子的教育经验需要发泄完。不过,毕良最怕这样,他知道这样是很讨人厌的,因为天生惹人厌的不全,使他尽量避免再“锦上添花”。但是对这个男孩,他总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意。 “嗯!”男孩乖巧的点头。 真是一个招人喜爱的孩子:“你和我儿子应该一般大吧?他十六,属虎的。”向来腼腆的性格,今天竟多话起来。破天荒的提到翁士博,似乎是虚荣心作怪,有了一个儿子,总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你有那么大的儿子了?!”男孩惊讶。 “呵呵,叔叔已经是36岁的人了。”毕良大笑起来,坦率而自然,不是那种成天说自己‘老了’的中年人,他对年龄没什么概念,岁月走了就走了,没什么好抱怨的,有闲工夫感叹岁月蹉跎,还不如抓紧做好眼前的。 老了没什么不好,36岁时和35岁时所感受的东西都不一样,怎么能随便就说36岁不好呢。 “叔叔看起来很年轻呢。”男孩闷声嘟囔。 “哈哈!”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好傻笑,突然地铁门要关,男人惊慌失措的跑出去:“啊!这站我下!”不忘回头和男孩挥手告别:“再见了!” 男孩也微笑的挥手。 门慢慢合上,男孩的笑脸也消失在门后。 毕良突然产生怅然若失的感觉,站在原地,这样的情形是不是很像和士博敏思告别呢。甩甩头,甩掉不合情理的胡思乱想。迈步走出地铁站。绕过一片山林,几经周折,终于,柴家的大宅子显现出了轮廓。 弑火 正文 第107章 贱种 ‘那你可以跟我走喽。’ ‘能不能缓我一天?’ ‘你和高利贷也讨价还价?’ ‘……不会。不过,你们也不是高利贷,——对么?’ ‘……,好吧,就给你8个小时。8个小时后,要是没来,我们就派人去抓你可爱的弟弟。’ ‘别让敏思知道——。就这么说好了。’ ‘嗯哼。’的cd0 这就是那天柴敏思没听见的所有内幕。 在推开门的时候,他不自觉的麻痹了所有感官,似在磨着他的耐性,沉重的大门在眼前不紧不慢的开启,迟疑了一下,还是踏入一步,也许是踏入万劫不复。 无所谓了,地狱也要陪你走一遭。 “你迟到了,嗯,足足晚了15秒钟,说吧,该怎么罚你?”火山都可以被冻结的声音响起。 嗯,对了,就是这个了。一个人冷到这种程度,真想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雪山铸造的。整片大厅,柴睿琪正坐中央,四周无人,柴家也有这么荒凉的时候呢。 见男人半天没反应,怒火直升脑顶,从椅子跃起,直直抓住他胳膊,死盯着他的眼,恨不得连他的灵魂也一并摧毁。 毕良用同样威力的目光顶撞着柴睿琪。 两人都不松口的互相对视,持续了半天,终于,柴睿琪猛地松开毕良手臂,一个匪夷所思的笑诡异于他的脸上:“我总在想,毕良,你是个异类,全世界都不欢迎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头吧?可是,不管怎么悲惨,你还是有滋有味的自娱自乐着,不能不算作一个奇迹。” 不理睬他明显的挑衅,集中精神,全身警戒,被蛇咬过的人都知道一件事,蛇是最冷血的动物,它们总是在对方最放松最不耐烦的时候进攻。 “咂咂!真看不出来,平日一副圣洁纯净的样子~~。”恶意的眸子对着毕良浑身上下的扫射。 “你想说什么?!”忍无可忍的低吼,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柴睿琪近乎猥亵的目光,最终还是爆发。 突然,柴敏思贴上毕良耳边:“你那些事我都知道哦。” 尽管,语意恶劣,口气暗讽性十足,但是从柴睿琪嘴中出来,还是染上了一分寒气。 毕良不禁打个冷战,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里有话,迎面就被一叠东西差点击倒,当那叠东西跳上半空,散成花的时候。毕良还以为下了一场焚烧尸体的酸雨。 是什么?!不是什么?!在耳边嘶声嚎叫——慢慢的、抽空氧气的、每一口呼吸都在痛,弯下腰,一个不稳趔趄在地,手没命的抖,艰辛的捡起一张开落的相片——重重包围的中间、构图的重点——那个羸弱的男人,腿大开,恬不知耻的嘴也大开……。。 再也无力继续看下去,眼睛也跟着酸软,所视的地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花花绿绿也渺茫起来。 提起男人的下巴,很满意他现在的状态,冰封的嗓音中可算含了一些感情色彩,却是残酷的色彩:“原来白天装纯洁晚上干这种勾当啊!还真小看了你!” 张开嘴想为自己作最后的申辩。想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罪——。还是合上吧。 瞧着眼前的人第一次显出脆弱,夺冠的喜悦占据心头,乘胜追击:“好像里面还有弟弟和——儿子呢!”拾起一张‘全家福’,在男人眼前晃动。 任凭对方恶毒的攻击,他只有无力,唯一仅存的力气也在催促他快点逃离。霍的起身,踉跄着向门跑去。虽然吃了一惊,慢了半拍,柴睿琪还是准确把男人堵在门前。 “你跑不了了——。” 音未落下,衬衫一分为二。 “以前我把你想得太好了,像你这种贱种活该天生被操。” 庞大的身躯压下毕良的瘦长——。 弑火 正文 第108章 失望 当柴睿琪密实的身影扑向他时,顿时一大片黑雾笼罩而来。好似乌云密布,重重祥云被遮住,只能等待着阴雨尽快结束。 毕良承受不了柴睿琪的冲力,脊背着地,椎骨收到重重撞击,还不等他为疼痛缓上一口气。健硕沉重的身体压得他几近窒息,想要奋力的呼吸,刚张开嘴,嘴中的空气却被快速的夺去。在柴睿琪终于肯放过嘴唇的掠夺时,毕良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与气体的交流,神智也冉冉回升。抬头,看着眼前依然在笑的男子,胸腔的愤怒难平:“你说的还债就是这个意思吗?” “你以为呢?”咬上毕良左侧的颈项,使劲的榨取他的血肉。 眼皮沉重合上,悲腔回荡,鼻孔也因此受影响的放大。可笑他明明没比其他男人少了什么,也没比女人多了什么,为什么总被当成女人一样的对待?原因何在?如果还债是挨打是出钱,他都欣然接受,但是,再遭受侵害,他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毫不犹豫的照着柴睿琪耳朵咬下。 “啊——!”怒吼响彻整间空旷。 抹去嘴角的血渍,吃力的站起,他已经够慈悲了,只是给柴睿琪耳朵添上一条伤疤,他不是残忍的人,泰森的行径做不来。 回望一眼柴睿琪捂着耳朵缩在一边,瘸拐走向门,握住把手,让他离开一个病人,而且病还是他亲手造成,真的有点难。同样他也明白,这是最佳逃跑的机会。甩掉恼人的仁慈,拉开,惊讶的发现,门比来时重了很多。 “你打不开的,上锁了。”不知何时,柴睿琪已经站起身,血一直顺着耳际流淌到洁白的裤腰,直耸云间的身驱,立刻把整间宽广映衬得狭小,眼不再只是单调的冰冷,而是夹杂着刹人的戾气。 紧靠着门,好像这样就能多给他一些支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望着柴睿琪步步逼过来,慌了手脚,本能的寻找防身武器。 “很疼呢。”和恐怖的神情截然相反,声音竟有着懒懒的撒娇,在距离一米的地方停下,如逗弄着老鼠的猫,抱着玩乐的态度观赏毕良因恐惧而抖动的四肢,耳伤早被跑之脑后,对他来说那点小口子根本不值一提,只不过想到——男人会自以为有了脱逃的间隙而逃跑,却在上锁的门前绝望,因害怕他的报复而惊恐,想到这些,装装样子也是有趣的一项呢。 并不知道柴睿琪心里的那些邪恶圈套。对接下来受到的刑法,毕良已经预料到,对从小就习惯这些的他来说,还是会无法停止胆怯,但是被动挨打这么多年,他已经学会护住哪里才会不被发现。 柴睿琪两手支在毕良两侧,见他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笑着,既然。被打的都这么期待,他这个打的可不能令人失望啊。 弑火 正文 第109章 清明 肚子狠吃一拳,柴睿琪这一下可是一分余力都没保留,瞬间,毕良前倾着身子栽倒,最先落地的是他最最无力的右腿,膝盖硬生生的与地面直击,麻痹的疼钻入心,柴睿琪贯穿全力的一击,正搅翻他的肠胃,因为突然受力,咬破嘴唇,红在他的唇齿间铺陈开。 柴睿琪慢悠悠俯视地上一滩的狼狈,毕良艰难的转动头颅,盯着他的下一步举动。柴睿琪绕着毕良走了一圈,好像在考察现场,考虑下个下手的合适地点,赫然抬腿照着毕良的右腿膝盖重踢下去。 骨节受惊的错位离心,闷哼一声,把那个虽然丑陋但是也很珍爱的右腿搂进怀里,用全身作盔甲保护着。蜷缩成一团,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一些侵袭。柴睿琪笑他头脑太简单,弯腰一手扯住他的头发就往楼上拖。 右腿根本没有行走能力,跌跌撞撞的,勉强跟着柴睿琪步伐,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上楼梯,拥有磅礴之力的柴睿琪不费吹灰把毕良拖进自己的房间。 在黑白灰交替重叠渲染的房间里,倍感压抑,毕良努力的想让自己站起,屡屡受挫,柴睿琪也不着急,走到吧台倒了一杯威士忌,自斟自酌起来,目光不离毕良,就着他的一举一动为 作下酒菜。 无论怎么低微都应该在同一个天平上称量吧,对于毕良来说,站起来才能和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人平等对抗,连站起来都不能的人会更被鄙夷吧? 现实往往事与愿违,也许没差距就不叫现实,毕良再一次摔倒地上,这次的失败后,他再也没力气重新站起,连曲一下腿都困难,剧烈的咳嗽着,几滴血也跟着蹦出,手还不死心的一掌拍在地面,挣扎着想要支起。的8f 欣赏了半天单人摔跤赛,柴睿琪这才放下酒杯,提着一瓶伏特加,悠悠的走来,低头看着还心存不甘的人,也不清楚现在自己在想什么,原本还有些玩闹的心情突然消失了,心里每个通道都被堵住出口,憋屈得要抓狂。 突然身体被翻转过来,一只霸道的手钳制着下巴,嘴被迫张开,无色的液体浇灌而下,奔腾着涌入嗓子尖,所到之处皆燎起火焰。拼命摇头,双手推拒柴睿琪,阻止几欲焦烧的刺激,毕良柔弱的抵抗对柴睿琪根本不起作用,直到空空如也,甩掉酒瓶,扑上那只被酒润泽后的唇间,大力吮吸。 半睁眼,黑色瞳孔无规则的收缩,不胜酒力的他,早就没有反抗身上男人的清明,浑浊的脑袋一直在考虑眼前模糊的影像属于谁。 柴睿琪很满意此刻乖巧任自己摆布的男人,无声拉开腰带,拉扯掉裤子,被盘剥得只着一条内裤,钻进去探入男人的禁地,寻找突围的入口,找准大门,在四周摩梭两下,两个手指直接插入。 弑火 正文 第110章 驰骋 “不!”毕良惊叫一声。 柴睿琪吓一跳,以为男人醒酒,起身仔细观察,男人瞪着大眼,虽明亮却失了焦距,人们常说的焦距用在镜头上还好说,用在眼睛上就是茫然,好像什么都在看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没比别人的眼大一尺寸,平淡的挂在那张脸上,却闪烁着别人所不能的炯炯;不比别人的眼深一毫厘,安详的嵌入,却可以亮到日月都黯然失色——。 如果想在这张朴素的脸找出吸引人的借口,只能从这对眼着手了,柴睿琪扳过他的脑袋,深深凝着他的眸眼,好似这样就能解释自己迷惑的因由。毕良悠悠的把视线移到眼前男子身上,困扰着、猜测着,迷醉的脑袋具体在想什么是常人所费解的。可柴睿琪较真的问道:“想什么?毕良,你在想什么?” 听别人叫着自己的名字感到陌生,甚至不可思议,摇着头,对柴睿琪的问答一知半解,要从混成一团的思绪里理出头绪的确不是一个醉鬼擅长的。傻瓜一样的男人,迷蒙如初生婴孩,却让柴睿琪心满意足,于额头烙下一吻。 动作也不自觉的放柔,抬起他的腰,垫上衣物,这样也是为了完事后男人会后背受伤。拽掉最后一层屏障,手指搅动干燥的内里,要是这么径直进去,可以想象男人会有多痛苦,同样他清楚始终忍耐高涨欲望的自己更苦。 忽略男人四处寻找意识的可怜模样,深植而入,野蛮占据属于自己的领地,还不忘在男人耳边说着他已经听不懂的话:“有劲吗?比你弟弟和儿子比起来怎么样?” 毕良好像在听见此话时有了清醒的苗头,微微颤抖一下。 对于这副习惯男性入侵的身体来说,那条暗道已经不再狭窄,但是柴睿琪却寻到了另一番滋味,寻到脆弱柔软的一面——男人从不示人的一面。光想到这些就能令柴睿琪早泄了。先是有条不紊的出入,让男人适应自己的频率和尺度,同时因为没有润滑而不计后果的粗鲁攻掠,令柴睿琪的凶兽也不好过。 渐渐的,毕良甬道内分泌出滑顺的汁液,这也是多次被强暴后,身体出于人类本能的保护机制,造出的一项新措施,感谢上帝把人类造的这么完美,所以毕良才少遭了不少罪。 感到贯穿顺畅很多后,柴睿琪驾着自己的坐骑加快插入速度,坐骑遵从主人下的每道命令,在那条深邃的厅堂内翻江倒海,搅动着内壁的每张材质中等的墙纸,面临着被撕开的危险,墙纸和男人一样承受着非人的磨难。 五官纠结到一起,受疼痛的影响,混沌的脑海开始有转醒的迹象。 当男人明白过来的时候,所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身上狂放驰骋的男子。 弑火 正文 第111章 吃饭 明知男人眼睛逐渐澄明,反而发狠的加大力度,重重顶撞着细瘦的身子,腰受不住冲击的弯折,五脏六腑好像也在这次重击中受了创伤,内部结构折个个儿,汗顺着男人的脸颊滑落。 这次残酷的攻城后,凶兽停歇在毕良身体里,暴突的肿胀似在呼吸一样在他里面一跳一跳。柴睿琪抓着毕良腰的手上移,抬起毕良的下颚,看那张脸面如死灰的静寂,心情大好,似笑非笑的翘高嘴角:“舒不舒服?” 毕良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柴睿琪和自己说话,稀里糊涂顺着本能的摇头。 这下可完全惹恼了凶兽的主人,还在毕良身体里的硕大瞬间长大一倍,奋力冲刺,深入浅出的贯穿,无所顾虑的抢捣,翻来覆去,永无休止——。 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飘摇,随着男子的挺插而晃动,涌上的悲哀迅速波及上下——浮萍随波逐流是因为无根的无奈,那么他一个九尺男儿屈居于另一个男子的身下,是什么?! 荒诞喜剧?!也得有人笑得出吧? 红充斥双眼的柴睿琪他没见过,欲望渲染后的柴睿琪竟能脱离他经久不衰的冰冷,面部全是凶猛进入自己身体的恨戾。 连冰封南极的柴睿琪也成了这样的色魔——难道像赵瑾瑜所说的自己有什么魔力?!狗屁魔力! 能反击就反击能躲避就躲避,这种事,他只想一辈子都不要触碰,可是,他总要被命运推向前台,经受着漫长的、漫无天际的——煎熬。 如果不能,只能等待吧,等待它结束的来临——。 把所有的痛苦、无奈、悲哀全遮进眼底,缓缓合上。 四溅的乳白浊液像焊铁的火花,他没有射在里面,自己应该感激吗? 想要起身,才发现全身如脱筋换骨一般的疲惫,柴睿琪就躺在他的身侧,闭目,看样子对刚才他一系列的火箭喷射动作很满意。 “为什么?”想问为什么你们对我一个男人作出违逆伦理的禁忌事来,出口才后悔起来,对柴睿琪,哪怕有一万分之一的了解也会清楚,这样高傲的人,是不屑对卑贱的自己有所答复的。 意外的,柴睿琪睁开眼,竟然回答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在毕良迷惑的时候,柴睿琪又何尝不是,他们都在一件事上疑惑不解。柴睿琪自认不是同性恋,更没有同志情结,甚至对男人之间的过分亲密相当排斥,却抱了一个自己深恶痛绝的瘸子?! 这世界,数学有原理,情感只有无理。 对这样的回答,毕良不知道它解决了什么,只是把疑惑加深而已。挣命的起身,一件一件套上衣服,经过一昼夜的折腾,萎缩的腿竟然争气的能走了,蹒跚的下楼,大厅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开启。 翁士博和柴敏思睡了一宿后,本以为怀里搂着的是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睁眼却竟见是叔叔和侄子的关系! 本来就有起床气的翁士博和有着高度配偶洁癖的柴敏思,好比老鼠醒来发现自己和猫睡在一起,一个心境。一大早就炸开锅,扯着嗓门吼叫,邻居家孩子拜他俩所赐也早起上了学。 用擅长的种种脏话互骂着,却在心里有共同的疑问——毕良去了哪里? 两人踏入客厅,早餐已经摆好——牛奶加面包。男人揪起一块围裙擦擦手,笑如春风扑面:“快来吃早餐!” 弑火 正文 第112章 悲怆 毕良临走时,柴睿琪的话如咒语般深深烙在他的无力里——‘别以为一次就抵消所有的债了!你欠我们柴家的可不仅仅是一晚两晚能补请的!以后每晚都来,直到我腻烦为止。’ 自己能做什么呢? 只能祈祷他的腻烦能早一天到来。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翁士博正偷偷的藏起面包,总怕自己找不准父亲的正确感觉,儿子来到身边,他才明白父亲的感觉是天生的,和当哥哥还有区别,他会不自觉的去注意儿子有没有在闯祸,时刻准备着抓住机会向这小子好好显示一下自己的威严。 也许,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翁士博!你在做什么?!”板起面孔,连平日和煦的嗓音都被严厉掩盖过去。 翁士博做贼心虚,手一抖,面包落地。 柴敏思不动声色的老实嚼着面包,他知道最恨浪费食物的毕良,对那块躺在地上的面包正抱着怎样的哀惜,在毕良和翁士博两人之间,目光转悠一圈,暗自窃喜,天注定了翁士博这倒霉孩子前途渺茫。 “捡起来——。”毕良面无表情,音调也降了温度。 翁士博瞄了一眼旁边喜出望外的柴敏思,倔劲上来,头一扬:“我不!” 体内湍急的疼,时时反扑着男人,晃荡一下,差点摔倒,咬牙坚持,好不容易平复疼痛和怒火,尽量缓冲口气:“士博,把面包捡起来。” “不!”冲口而出的怒吼,惊了男人一跳,也惊了自己——怔怔的看着男人眸子被灰暗的笔抹去光斑,为什么对他这么粗暴呢?!在不耐烦什么?!觉得他不应该也没资格对自己严格一点点?!忿忿的胡思乱想着,翁士博跳下椅子就往外跑。 看来,这里还是不欢迎自己的!就在翁士博前脚要踏出门槛的时候,身体一个旋转,撞进一个溢满青草香的臂弯里。 “别走,士博,别走——。”隐忍于呢喃里,那声音充斥了太多的悲怆,像在哭诉,却没泪一滴。 男孩不觉的被化解了所有痞气,身心全融化于那广阔的温暖中,回应男人般的:“对不起,对不起——。” 弑火 正文 第113章 午睡 一边的柴敏思早坐不住,抬腿就走,一早可不是为了见证父子恩爱场面的,虽然千番在心里安慰着——这小鬼不是自己的对手!他的魅力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级别!那人对他只不过是盲目的父爱。同时另一面又在打击这种毫无根据的自信——那人会注意一个男人的魅力吗?!对那小鬼是父爱?!对自己难道不是手足之情?! “敏思!”男人的低沉嗓音适时阻止了柴敏思的下一个脚步。 转过身,目光游移于那驱今天看起来更加单薄的身体,轻轻使力好似就会脆裂成片、掉满一地。直到在那双眼前停歇,才惊觉自己刚才的幻想太不切实际,这个人,就算有着全世界最不抗糟蹋的肉身,灵魂永远不屈。那么,这双眼,现在想说什么呢,什么令它犹豫不决呢? “——那间公司——,还习惯吗?”想要弟弟赶快逃离那里的话就在嘴边,几经辗转还是咽了下去。 “哦,很不错,老板对我很好。”这么说着,凝视男人的欲言又止,他明白哥哥的心思,要自己赶快远离魔窟。事实,没哥哥想的那么糟糕,作为柴家的继承人之一,那间公司他有些股份,之所以在那里挂名,也是因为遗嘱古怪的条件之一,真的只是挂名而已,估计他那部门的雇员还不清楚自己长了一张什么脸。的a9 男人所想象的欺侮,一定是哪类抗战题材影片中的奥斯维辛,对这样保护欲过度的哥哥,他仅仅报以拈花一笑。 两人各自小心翼翼隐藏那天所遇,权当作秘密,空气凝固,只剩下鼻息和眼睛间的流转,彼此再也没说,什么微弱不易察觉的雨滴轻触了一下心中深埋的干涸。 “上班小心点!”及时刹住危险的信息,毕良出声对敏思说。 柴敏思深深看了一眼毕良,重重回答:“嗯!” 趁机把父亲的身体更搂紧些,冲叔叔眉飞色舞:“叔叔上班要小心哦!我和爸爸在家你放心吧!” “你叫我什么?!”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爸爸’两个字好比挖开蜂窝的熊,几经蛰咬终于尝到蜂蜜的甜味。 “嗯?”男孩根本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关键词,可以令眼前的老男人焕发年轻十岁的光晕。 男人抱住男孩把高于自己身高的头颅压入颚下,轻轻摩挲着,又找回十几年前第一次牵手恋人般的激动。 两人完全把上班努力赚钱的‘一家之主’{本人是这样认为的}抛之脑后。 “嘿!嘿!副堂!为了您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进去的好。”王小军拉住正要进入三爷私人办公室的曲晨。 曲晨好信的贴门侧耳倾听——没错,正好是高潮部分,他们的三爷正摔着七公送的始皇文物。 “怎么会这样?”理所当然的问离三爷最近的司机。 王小军也困惑的摇头,然后补充一句很重要的:“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因为堂口的事。” 也算欣慰,曲晨点点头。 “曲晨给我进来!”门里一声咆哮。 曲晨踉跄一下,为何不关堂口的怒火要堂口的人来承受?1 上帝,你在哪里?! 画个十字,这种状况下要真有保佑才是宇宙十一大奇迹,他曲晨都可以瞑目的去了。壮胆啊,希望一会兄弟们能抬出一具完整的尸体,别落下哪个指头丢在不知名的阴沟里。 就在曲晨开门的时候。 一条短信当不当正不正的响起《多拉A梦》主题曲。柴敏思拿起,上一秒还树满荆棘的面孔刹那拨云见日,喜滋滋的浏览着内容,就算三两个字,也当作长篇大论费了半天功夫。今天他曲晨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小学作文里使用频率最高的‘变化多端’是怎么个现身说法——刚才还心花怒放的脸,这一刻又大惊失色,用大惊失色绝对对得起他所受到的9年义务教育。 “王小军!”越过曲晨,大活人一个,他却没看见,直奔专属司机。 刚想打个盹的王小军,哭丧着脸告别有益健康的午睡了—— 弑火 正文 第114章 凝固 如果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用‘爱’来比喻都是贫瘠,喜欢到苍白无力。同时,比谁都清楚,自己永远是一厢情愿的单恋,已经不抱他也爱自己的幻想,甚至想要他恨自己,如果恨自己,就算对自己冷酷一些,无情一些,都会让无处安放的爱有个终期,可事与愿违,他对自己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爱惜。哪怕让他变坏一点,心肠狠毒一些,不要那么善良不要那么宽厚,不要给自己的心一个最舒适的容身之所,都会让心房中这只困兽解脱吧。 哥哥,难道我们就这样纠缠一生?! 悲观的论调,从他柴敏思嘴里出现,柴敏思已经不再像柴敏思了。 贪得无厌吧,得寸进尺吧,得到了一根头发就会想要整个身体,得到一分注意就会想要整颗心。 “绑架一个小鬼要判几年?”似无意的问。 “10年吧。”王小军想都不想的回到,堂口的帮规之一——熟背《刑法》300条以内,对黑社会来说,有时懂点法在法庭上可能会给法官增加点印象分。 “那撕票呢?” “死刑吧。”说完,心一得瑟,警觉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他们的三爷。 柴敏思正天真烂漫的笑着,多纯洁无害的笑脸啊!不过这笑放他们三爷脸上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残忍。 “王小雨,我交给你一项艰巨的任务——。” 哦NO!心里绝望的低吼,王小军真想捂上耳朵那残酷的声音进入耳里。 柴敏思还想把刚刚在心头转了几个来回的完美计划跟王小军说说,朝窗外看去,忽见一抹身影,唯一令他惊心的身影。 “停车!” 哦!原来任务就是停车啊,长舒一口气,王小军一个急刹车。 嘎——!刺耳尖锐的刹车声几乎在那座高傲的大厦上划出一条裂痕。 开门直奔那人跑去。 台阶上,看起来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毕良抱着一个黑包,蜷缩着身子,好似把所有的依赖都寄托在那个包上的死死紧搂,就那样坐着。 离他有3、4米的时候,柴敏思不自觉的放慢脚步,细细盯着男人的每一举。 看见这样的你,让我很心疼。 当毕良感到一个温暖的大掌抚弄时,抬头,看见自己等的人终于出现,笑容雨后春笋的乍现:“敏思,你来了。”的05 “嗯。” “笨蛋!包忘家里了!” “嗯。” 毕良起身,觉得今天弟弟有点古怪,乖得离奇,仰头打量他:“敏思?怎么了?” 柴敏思猛地搂住男人,从没有对男人用过的大力。 是不是在公司里受了委屈?柴家人欺负你了吗?想问,却只能任男子有劲到疼痛的拥抱持续。 车里的王小军还在考虑有关绑架案的一些片段,转头看见瞠目结舌的一幕,惊讶过后,他却发现三爷的脸上晃过从没有过的祥和,只有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三爷才会有符合他那张娃娃脸的表情。 整片大街都因为这个拥抱而凝固了空气,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都成了无声的装饰物。 弑火 正文 第115章 有趣 吃过晚饭,柴敏思正和翁士博抢夺游戏机的主舵。厨房里,毕良摞好两个凳子,爬上去,换上新灯泡。 另一条总是不争气的颤抖,像杂技那样保持平衡对他是莫大的吃力。 “快下来!”不知何时,柴敏思和翁士博出现在厨房,同时在下面惊慌失措的呼喊毕良,好像劝说要跳楼的老婆回心转意。 “没事,我可以。”这么说着,头却已经冒着冷汗。 “让我们上去吧!”两人扶着凳子,心惊胆战的说,仰头看着男人。 “太危险!”男人惊叫,想赶快把灯按上,腿却总不听使唤的站不起。 嗯,对他们来说就是危险,对自己就不危险了?! 柴敏思示意翁士博扶好凳子,叔侄两人第一有了默契,侄子很听话的努力双手死死抓住椅子,柴敏思灵巧的爬上,在第一个凳子的位置。一把捞过毕良的腰。 惊吓的脸白,毕良从上跌落而下,柴敏思稳稳抱紧毕良腰,从椅子上蹦下。还没等缓过来,柴敏思从他手中抽走灯泡,朝哥哥眨巴一下眼睛:“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翁士博立刻,握住毕良颤抖的手,责备的:“干嘛作那么危险的事?!” 被儿子温热的手包围,毕良脸色才稍稍好些,看着儿子因为自己而刚从担忧中褪色的脸,摸摸他的头——唉,自己怎么能让孩子也跟着担心了呢?!抬头看着柴敏思很轻松的按好灯泡,直接从二层椅子高上跳下,落在自己面前,当弟弟直起身体,可以遮盖住自己的大片眼光时,突然觉得,眼前自己曾认为需要保护的人已经长大到可以自我保护了。 嘴角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虽然有点失落,不过失落是小小的,更大是骄傲。 夜晚无声无息的降临,等着房间里发出匀称的呼吸声,毕良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端详着两人,慢慢的竟发现他们共同的地方——比如睡觉的时候喜欢撅嘴,还时不时的挠挠脸蛋。更有趣的是——两人竟然从床的两头向中间滚过来,然后理所当然的拥抱在一起。 捂着嘴,以防笑出声。带着憋着通红的脸,给他们盖好被子,都忘了是今晚第几次给两个蹬被子专家盖上被子。 时钟在此时毫不留情的敲响——。 该走了。 该走了。 走吧。 走吧——。 毕良开门,就如同从幸福的天堂进入永不翻身的地狱。 弑火 正文 第116章 可怜 唇肆意挑高,目光从男人开门的时候就一直追随,男人每走近一步,他的都嘲讽都加深一步。 直到那人见到庞大的床,无地自容的垂头站在自己面前,和参加面试的考生一样好似站在主考官面前,手足无措。 而自己的审核只有一项,加倍的为难他,羞辱他,用自己失去的等量家产换取男人等量的苦痛:“自己脱。” 男人微弱的颤抖一下,可惜他看见了,一清二楚的看见呢。从床上起身,男人明显的后退一步,心里暗笑,手撩起他鬓角的发,暧昧不明的:“别总把自己放在被害者的位置上——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很可怜吗?”的e0c 猛的抬头,瞪视柴睿琪,怒火从他眼中窜出。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大掌挥来,毕良躲无可躲,摔倒在地。 断断续续的话从他口中溢出:“我—不—不是——可怜。”语虽不成句,已经足够令人听清里面的坚忍。 柴睿琪不语,眯眼瞅着毕良。突然俯下身,毕良以为他还要打自己,身子绷紧的弯曲成一把弓,胳膊挡着脸。却感到一双缓和的手臂从地上抄起自己,贴着柴睿琪的胸膛,异常惊讶还没持续一分钟,身子埋进松软的大床里。 尽管怕得瑟瑟发抖,还是要强撑精神,抵抗柴睿琪施予他的疼痛经历。就在毕良紧闭双眼,等待着柴睿琪粗暴以待时,一个温软的吻在他的唇上轻轻触动了一下,很小心翼翼的那种。睁开眼睛,进入眼幕的还是那个嘲讽的笑:“自己脱吧。” 手抖得像只飘散于风中的落叶,费了半天劲才解开一颗扣子,而一边拄着下巴一副玩赏神态的柴睿琪很有耐心的慢慢等着他,当中插入一句话加快他的速度:“别妄想拖延时间,要是自己脱,你还可以保全这件破衫子,要是我来可没保证它碎成几片。” 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柴睿琪肆无忌惮的目光下,无处可藏的窘迫,双手捂着下身,撇过脸,闪躲着柴睿琪锐利的注视。 终于,柴睿琪起身,大掌按住毕良的面部,直压入床。受过枪伤的头颅,被突然的一震,隐约的疼着。 和毕良的速度正相反,三下两下柴睿琪就光着身子大咧咧的立于毕良面前,尤其是双腿间的昂扬,更是让他羞愤不已。 捧起毕良的脸,混合着笑的冰意:“一会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可怜了。” 下体一阵绞疼,柴睿琪的手指插入毕良体内,狠狠翻动着。 “疼吗?”看着男人紧咬牙关,忽然‘可怜’就成了有实体的情绪,柴睿琪不禁放慢手的动作,一下一下的轻舔毕良的唇边,低沉的嗓音:“疼就抓着我胳膊。” 毕良依然抓着被单。 柴睿琪气哼一声,拉过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别跟我逞强!” 弑火 正文 第117章 冷漠 就算迟钝如毕良也感觉到柴睿琪明显的改变,不解的看着柴睿琪,眼睛在问——为什么? 没为什么——柴睿琪的眼睛这么回答,舌尖深入毕良耳朵眼,缓缓打转,试图最大限度的唤醒毕良沉睡的欲望。 毕良脖子一缩,柴睿琪真的找到了他的软肋。 见到男人难得一见的松懈,柴睿琪突然露出一个顽皮的笑。 和外表一样,这人的心也被冰封了,毕良定睛于眼前的男子,看他的那个笑很亲切的荡漾在嘴边,伸手放在柴睿琪脸颊上,化解冰川的暖意从毕良嗓子中连绵而出:“你应该多笑。” 柴睿琪怔住,这一刻,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这人,怀疑这人到底是什么做成的——为什么在被人欺侮的时候却在安慰欺侮者?是他胸襟宽阔?还是比别人少根筋?但是,无论怎样,如果真的需要安慰,那么他确确实实被安慰到了。 不过,现在需要安慰的是下面吧——。柴睿琪用力的一个挺身,进入男人体内,硕大在栖身之所里扎根。 过于突然的袭击令毕良疼得瞪大眼珠,张大嘴巴,一口气喘不上。 “该死!你能不能每次别反应像个处男似的!?”嘴上虽骂得凶狠,却没再动作。 听见这话,毕良立刻合上嘴巴,咽下横冲直撞的空气,眼转到柴睿琪脸上,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好像证明自己不是那么脆弱到悲哀地步的可怜虫。 柴睿琪等着毕良舒缓过来,就在两人呈胶着状态时,门轻轻的开了,一个被月光拉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少年特有的声线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毕良惊慌的看着少年,少年似刃的冷漠切割着自己的身体。 柴睿琪反应到很平淡,从毕良体内退出,扯过一条被角遮在毕良身上,暂时缓解了男人的窘迫。随便拿过一个单子围在身上,镇定的朝弟弟走去:“你来做什么?!” 透过柴睿琪身侧的空隙,少年见到紧裹自己的毕良,一时间,冷漠流失,伤痛充溢了双眼。 弑火 正文 第118章 讨厌 绕过柴睿琪,柴睿泽径直朝男人走去,空气中还残留着热腾的气息,却从少年进来开始全数降低。 走到床边,望向床上——男人用被子把自己裹个密不透风,低着头,躲避着少年的审视。这种状况下,无论进来的是谁,他都会羞愧难当。 少年咬着嘴唇,好像忍耐着全世界最强大的一巴掌,一言不发,伸出手臂,突然把男人抱进怀里,朝门口走去。 始终观察柴睿泽一举一动的柴睿琪脸一沉,身体朝门一横,火药味蔓延:“柴睿泽,你什么意思?” “我正想问你。”柴睿泽不紧不慢的回答,不输哥哥的慑人气势从他体内向外张裂。 柴睿泽怀里的毕良早就被惊呆,大脑还没分清是怎么个形势,就感到另一双大手过来抢夺自己的身体。 柴睿琪抓着毕良双臂,柴睿泽紧搂毕良后腰,两人分别施力夺取。毕良在中间成了被争强的东西,滋味实在不好受。腾出一只手,想都没想的朝两人其中一个挥去。 啪! 嘹亮的响声贯彻整个房间。 无论是捂着脸的柴睿泽、还是没挨打的柴睿琪,两人都同样吃惊的看着毕良。 吃了一巴掌后,柴睿泽放开毕良,柴睿琪手也不再纠缠。 毕良站在地上,他没为自己的这巴掌而感到后悔,无论打了谁都是对方应得的,冷冷的:“你们别再用这种方式羞辱我了。”捡起地上的衣服,走进洗手间,留给兄弟两人一个蹒跚的背影。 兄弟俩沉默不语,阴云密布。 “你什么都想跟我争!”柴睿琪恨恨道。 “嗯,对。”少年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兄长,目光发出危险的光芒:“因为那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他也属于你吗?”柴睿琪冷笑,指指洗手间。名义上的兄弟,一半血缘上的兄弟,实际,两人半分情义都没有,说话口气比一般的陌生人还要冷淡,只要有什么联系不是在争就是在抢,在各自母亲的教育里,只有胜者为王的训诫。 所谓的手足,在别人的故事里是一段佳话,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一片片血迹。 少年也回以一个更冷的笑:“他不会属于你。” 男人穿上衣服,从洗手间里出来,少年突然站到男人面前,郑重的问道:“叔叔,你想和我们哪个在一起?” 旁边的柴睿琪听见此话,冷哼一声——还是个幼稚的小鬼!同时心里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毕良摇头,不是拒绝,而是不明所以,不明白柴睿泽在说什么,不知道他的意思,统统都是糊涂,他现在想做的只有赶快回家,给敏思和士博准备早餐,今天经过这么一顿折腾,他已经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而把摇头认为是拒绝的柴睿泽,哀怨的看着毕良:“叔叔——,你讨厌小泽吗?” 小泽?毕良认真的端详着柴睿泽——不,他不讨厌,因为这个少年是这个家唯一对他表示友好的人,少年的委屈表情让毕良于心不忍,好像看见了士博和敏思伤心的样子似的。摇头:“没有。” 一个狡猾的笑从少年脸上一闪而过,继续装作委屈的问:“那哥哥呢?” 毕良低头不语——对柴睿琪,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讨厌?是喜欢?是介于两者之间?不,都不是,是更复杂的。每当自己以为这个男子会伤害自己时,他会帮助自己,当以为男子会帮助自己的时候,他又会深深的伤害自己。对这样的人,他该怎么说? 柴睿琪暗地里偷偷扫了一眼毕良。 “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俩想说什么,用一个老男人的讨不讨厌来证明你们的魅力?!算了吧,我只想回家。”男人一瘸一拐的走向门。 手按在门把时,发现柴家的两兄弟同时堵在门前。的 弑火 正文 第119章 可爱 毕良想后退,身后就是门,推不开就是死路,和背靠着一面墙没什么区别。 “对你来说,柴敏思永远是最重要的。”少年幽幽的说,棕色的眼珠浏览着毕良的脸,显出游移不定的情绪,悲伤从少年低垂的眉角而一点一点倾斜出来。 毕良定睛的看着柴睿泽,看他眉角的悲伤,一言不发。心上却开始也被另一种悲伤所占据,属于毕良的悲剧所上演的哀伤——孙悟空紧箍咒的诅咒,越想挣脱越会被束缚得深。 突然,少年一把拧开把手,拉开门,对毕良说道:“走吧——。” 柴睿琪在一边也没阻挡,因为他明白,这种僵持不是他和柴睿泽之间的,是在毕良那边,而在那人那里,自己永远是个输家,想必柴睿泽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毕良怔了一下,缓缓的看了一眼少年,得到难以置信的肯定答案,没敢回头去确认柴睿琪的脸色,匆匆的,用佝偻腿最快的速度——逃跑。 毕良擦着柴睿泽的肩膀而过,带起少年一片衣角。 没想到男人会走的这么干脆,连衣角都明白自己有多留恋男人的体温,少年顺着男人的方向转过身,突然间,少年知道——自己后悔了。 接触到夜里稍带寒气的凉度,男人才敢喘上一口气,终于肯定自己离开了那个地方,无论何时,那个地方都是心中的一块阴影,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每每趁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攻击。 走向大路,发现今天路灯竟然没开,偶尔的月光下落,会有一些光明的安慰,可是,安慰有限。毕良摸索着向前走,时刻注意防止脚下有什么蛇虫之类的,在这样的深林中,要是和老虎狭路相逢,也只有哀叹的份。要穿过小树林才能打到车,还是说在运气好到不能再好的时候,白天可能出租车多一些,或者有些好心的货车司机愿意捎个脚,但是深更半夜的现在,坐车回家也许是个妄想。 就算走着,也要回家——。 如果想着别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好了,路也许不会那么漫长,可是经常喜欢自娱自乐的他,今天却都是在想着路怎么这么长之类的抱怨。连平时最爱看的星星也没让他分出一些注意力。 前面就是小树林,像在抗拒着光的侵袭般,里面被黑暗裹个严实。毕良停住脚步,望着里面深不见出口的危险,这片树林和曾经的什么很像呢?——哦,对了,就是那时候妈妈刚去世,他带着6岁的敏思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等着对面的红灯怎么也不变绿;还有那时他带着敏思来到柴家,望着柴家的楼梯怎么也不到岸,上面的玄关后到底对两人是明是暗?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未来是美好的还是灰暗的,可是,无论是怎样的悲惨,都要活下去吧,都要这样,那时自己就是用这种眼神鼓励着无措的敏思,现在也该勉励下自己吧。 毕良握握拳,拽拽衣角,刚想迈步进去。 一个属于少年的纤瘦胳膊揽过毕良的脖子,细如柳絮拂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叔叔,留下来吧,拜托了。” 毕良惊恐的回头,见到的是刚才放了自己的那张脸——少年忧郁而满怀心事的脸。明晃晃的立于眼前。毕良挣扎,环住的自己的手却渐渐有了力道。 柴睿泽搂着毕良朝着小树林里拖了进去。 “放开我!” 堵住那张还在顽抗的嘴,顺势把男人扑倒在草地上。月光下泛出的蜜色光泽无不彰显着少年经过常年锻炼的坚实身体,男人瘦弱的身板在他面前不值一提,尤其是帮不上半点忙的右腿。少年不费吹灰之力挤进男人的双腿间。 毕良立刻明白过来少年要做什么拼死要从少年的双臂中抽出:“柴睿泽!你赶紧放了我!” 少年埋头自顾自退掉毕良裤子。 本不想伤害一个孩子,毕良想想还是抬起左腿膝盖对着少年的肚子磕去,柴睿泽身子一闪,左手接住他的出击。揉着男人的膝盖,少年的眼也跟着阴骘:“你还柴家的债,我也应该有份吧——。”尾音拉长,好像扯开毕良的一段神经。 毕良瞬间力量被抽空,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都投了降,对柴家他始终有一种歉意在里面,不管柴家的那个风流人物怎么伤害了母亲,但是自己对柴家作的那些欺骗,却也是抹不去的,也许可以光明正大的以为这是一种等价交换,他们换走了母亲的性命,自己换走了敏思的学位证书,可是从没做过坏事的人,总是没法摆脱内心的负罪感,如果天生就是邪恶的人不会对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念念不忘,如果天生善良就会完全相反——。 他愿意背负起债务,也愿意接受惩罚,无论怎么的残酷和痛苦——。 柴睿泽感到身下的人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好像他那句话是一针麻醉剂打在男人身上即时起效。 看见这个人在身边就害怕这个人离开,当亲手放他走,心里会很惆怅很久,不想再让这种情绪左右自己,所以做一件终身难忘的事来,这样就算是分开了,也算有个回忆在心里搁浅着。 “让我抱你吧,就一次,好吗?” 毕良想说两句好好顶撞一下少年,可是遇上那双哀求的眼,所有的话都失了本色:“小泽,为什么连你也——?”可能他一生也弄不懂这些男人想要抱他的心情,可是他也一生无法拒绝一双如此感伤的眼睛。 男人眼里的不是拒绝不是厌恶,是他最常有的温柔和包容。少年已经明白男人的心意,再次深入退下男人的衣物。本能的毕良颤抖一下,腿夹紧少年。 少年笑着,凝视毕良的眼睛:“没事,我会很轻的——。” 言出必行的作风——少年轻轻滑入毕良体内,因为刚才柴睿琪的扩充,没费多少劲。 毕良紧闭眼睛,以为会有一场酷刑的却意外的轻柔,好像自己的房间掉入一片羽毛,轻轻的下落,羽毛的每一丝丝柔荑都痒了内壁。睁开眼睛,正对上少年的被欲望染满的双眼,正端详着他的反应:“疼吗?” 想要摇头,却还是感觉别扭,只能回答:“还好。”不过这声‘还好’也是尴尬。 少年趴在男人的耳侧,喘息都像怕惊动毕良似的压低,说出来的话倒很是大胆:“你的房间很宽敞呢。” 先是不解的睁圆,等明白了脸一片血红。 少年已经嘴角上扬,笑也跳脱出来,为身下人的迟钝而笑,却绝不是嘲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笨拙有点害羞的他真的可以用可爱来形容。随着笑意的深入,身体也开始动了起来,抱着毕良的大腿,前后摇晃着,缓慢中带着独占的重击。 少年似笑而笑的面孔在上方晃动如风中蜡烛,渐渐模糊起来。不管怎么想着去接纳去承受,屈辱还是排山倒海的直冲男人的心头,同时少年的撞击也如海浪一次一次拍击着他的深处。 弑火 正文 第120章 惆怅 是疼?是苦?是涩? 躺于少年身下的毕良睁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风徐徐从两侧拂过,捋起几缕发丝,轻柔飘着。从少年起伏的肩膀上看着最上方的树枝搭建成一个天衣无缝的棚顶,也许不完全是天衣无缝的,还有几段月光钻进缝隙里,洒下一片朦胧。越来越不真实起来—— 少年的贯穿从缓慢开始渐渐有了急切,随着那急切,撞击也蛮横,被连续的摩擦着,内部像着火一样的热。 窒息的节奏,毕良紧紧抓着少年的胳膊,少年的健康麦色肌肤晃在月下泛着蜜的光晕,一圈一圈,从柴睿泽的身体上荡漾开,扩散到毕良的呼吸里。头转向被男人紧抓的胳膊,虽被抓得有点疼,但是少年却露出满意的微笑。 毕竟是将近夏的春日,薄意的微凉被少年无限的欲望升腾起温度。 “叔叔,吸铁石一样的体质呢。”少年笑着说。男人的体内先是险象环生的紧窒,然后在向里走会有一片宽敞的空地,四周是柔暖的内壁,接着再向里面挺进就是粗粝的终点,进入男人的身体就像经历了一场寻宝的历险,而宝藏总是藏在最深处,嵌在峭壁上,只要用心的寻找就会发现,接下来只要采摘就好。进入的速度是慢的,但是撞击的力度却是大的。 “啊——!”男人惊叫,身体内几乎被深埋的地带被少年找出,并被狠狠顶着。拱高腰,不知是想要更多刺激还是要阻止这种刺激的侵袭,男人慌乱的摇头,双手推拒少年的胸膛。 拉下毕良的双手,填补毕良嘴唇的空缺,身下武器开始毫无保留的掠夺着属于自己的宝藏,不知节制的律动,青春赋予少年人的旺盛精力,燃烧着毕良的身心也点燃了整片林子。 一片叶子掉下树,轻轻落于毕良的额头,连本人都没发现,激情中的少年却看见了,停下火烈的动作,带着温柔的心情取下叶子,拂去男人脸上的汗珠,暂时压抑下难耐的欲望,端详男人紧闭的眼睛和紧皱的眉头、颤抖的眼毛、还有干涩的唇边。这样的叔叔别有一番令人欲火攀升的诱人气质呢!这样想着,扔掉手中的叶子,加紧了攻势。 月好像游荡于天高的界外,光也投下零碎的记忆,在林间形成星星点点的影子和阴暗的分界。赤裸着身体躺于这中间的毕良早没了去想其中的忧郁。忍耐着胸口上少年的啃舔,牙齿的撕磨,像是等待屠宰的羔羊,有点自暴自弃还有点自暴自弃后的麻木——。 要尝尽男人所有滋味般的,少年在毕良的全身留下每一个绵长的吻。突然翻过男人的身体,从背后贯穿,搂着男人的腰,用力向自己的凶器上贴合。 因为腿脚不便,右腿没有支撑功能,每次的冲刺后,总是会令毕良向右边倾倒,头重重撞在地上,很疼却没发出疼的叫喊,一直忍着。 直到身后的永无止境的撞击戛然而止,一股热流涌入其中。少年起身,整理好衣装,然后为男人一一穿好裤子衬衫。 毕良努力想自己作这些,却感到力不从心的羞愧,任凭少年把他抱进车里。然后在车里,竟又是一番索求。 当车启动的时候,毕良真的是连胳膊抬起都难了。 几点了?应该是敏思、士博熟睡的时间吧?想着想着,头竟清醒不困,以弯曲的神态趴在后座上,忽然之间,他发现——自己真的是逐渐逐渐渺小,而世界逐渐逐渐的扩大了—— “在这里停下吧。”看见熟悉的街道,毕良轻轻的对少年说。 柴睿泽踩了刹车,却没有放下毕良的意思,没按开车门的机关。 就这样静着,毕良不是惊讶于少年的沉默,而是看着渐亮的天空,听见有清扫的声音,突然害怕了——。 无所遁形的害怕——不能暴露在日光下的害怕。 而柴睿泽就是放手前的迟疑,最终不知是哪个理由战胜了他的独占欲。还是开了车门。 毕良仓皇的下车,头都没回的往家走。 “叔叔——。” 很轻,足够毕良听见的一声轻唤,令他驻足。 “你总觉得你亏欠他,那么我们呢?你对我们就抛弃了吗?” 清晨的大街,雾笼罩着,楼房街道都隐没于灰淡里,隔了一段时间的静寂后,毕良转过身,直面少年的悲哀开口:“债是债,也要有大小之分——。” 少年看着几米之外的毕良,却感到毕良的面孔逐渐模糊起来,当他向前跑去时。 男人已经消失在十字路口上。 站在路口,四面八方的、千篇一律的街道和楼房再一次惆怅了少年。 毕良匆匆的往家赶,奇怪,每每很疼的伤口很无力的身体,总在他想要完成某个目的时又再积攒起力量,常说的潜能就是指这个吗? 从一家商店的拐角处走过去的时候,霍的停住脚步,不是因为里面的货物引燃了他的购买欲,而是橱窗玻璃上的镜子毫无预警的映出了他的脸——沧桑疲惫的脸,被这样的脸惊住了的毕良,有点惊慌盯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看着,一种熟悉的陌生,很少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模样,今天在雾气迷蒙的镜子里看到了,格外清晰。 原来,是这样的——镜子里的人好像很累很想好好睡一觉,好像曾经对世界的种种不肖都化成现在的一种妥协。 嗯,是啊,已经就这样妥协了——不好吗? 忽然,头忽悠一下的,几欲昏倒,勉强踉跄两下才站稳,再次抬头,镜子中的自己竟添加了一层濒死的苍白。 对那张镜子笑笑——难道你是女巫的魔镜吗?呵呵。 摇头,继续朝家走去。 早晨,柴敏思和翁士博起床的时候,桌子前照例摆放好了面包牛奶,只是准备早餐的人不在房间里了。 弑火 正文 第121章 人物 从凌晨5点开始,医院陆续接到几个因为喝了污染水而中毒的病患,本来中毒不属于脑外科管,但是现在医院急缺人手,毕良他就自告奋勇的跑过来,其他人躲都躲不过来的差事,他却急着往前冲。 突然之间住进来几十号人,他挨个为病患吸氧作检查,一直到晚上9点,一口饭没吃,这次中毒事件很严重,前后有几十人死亡,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眼见着生死从眼前来来去去,生命的无辜离世,生者的沉重悲恸,一同敲击着毕良的心脏。有的家属撕扯着毕良的衣领哭喊着逝者的名字,质问医生的无能,毕良一一接下他们的痛苦和眼泪。 作医生是为了拯救生命,还有也是因为对那个人的憧憬,但是现在,不要说憧憬,连最起码的拯救都谈不上。医生的职责和兽医不同,没有人会为了一头牲口而哭得死去活来,也许唯一为牲口流泪的只有他这个治病的人。现在呢,医治人,不仅仅要承担每一份生命的重量,还要承担其他人的期盼,一旦期盼落空,就是纷杳而来的谴责和悲伤。 可以承受拳打脚踢的人,可以承受侮辱强暴的人,不一定能承受别人的肝肠寸断,也没法让撕心裂肺的血泪不沾湿自己的衣襟——。 医生不是万能的,死亡是,可人们宁愿相信前者有着超越死亡的功能——。活生生抗下这些的毕良,面对力不从心的身体,强忍着翻江倒海的心如刀割,和那些悲恸欲绝的亲人们比起来,他的伤痛也不会少一分一毫。 “爸爸呢?我爸爸呢?”一个小男孩无助的四处游荡,毕良从一个已经是寡妇的女人手中走出,蹲到男孩的面前。男孩清澈的眼泛着不懂世事的懵,毕良与那双眼对视心越发酸涩,该怎么向一个孩子解释人的生老病死?只能抱住男孩瘦弱的身体,声音颤抖找不到音律:“爸爸会回来的,会回来的。”说着生平屈指可数的谎话,是安慰男孩,其实也是在男孩身上寻找安慰他自己的东西。 “疫病专家来了!” 毕良身后传来沸腾的声音,刚才忙得团团转,在这场伤亡不断加重的灾难面前,哪个医生和护士都不能保证再用冷静的心态去摈弃慌张,而那位疫病专家无异于一针强镇剂,猛的打在每位医护人员心里。 疫病专家?对这个称谓陌生着也熟悉——。 毕良犹疑不决着,不知是哪个他的同事拉着他胳膊往前跑,跟着其他人涌向门口,迎接这位医院的救世主。 当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走进这家医院大厅的时候,先不说他身后那些只能充当跟班的研究员,就连院长本来的沉稳气质也被此人夺去五分。而看见这张脸的毕良早已经呆若木鸡,没想到以这种方式重逢,或者他以为他们之间再也不需要重逢。逃!快逃!——‘逃’的念头飞快支撑他几乎疲软的身躯。 “您来真是太好了!”院长毕恭毕敬握着疫病专家的手,谦卑全部呈现于那张脸的褶皱部位。 疫病专家扫了一圈眼前白茫茫的人群,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定格,然后直接大踏步走向那个角落。 而毕良就坐落于那个角落里,直面那人向自己走来,逃无可逃的境地,这种状况躲避不了只能迎接吧,就在疫病专家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时,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抢先一步响起:“好久不见——。”,没什么重逢的喜悦,更没什么波澜,和晨练遇见隔壁的邻居一样的口气。 可是,谁又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勇气才能把口气控制到这种力道?! 疫病专家只轻笑一下,对毕良这一声问候一带而过,回身,对研究员发号施令:“1组去病床查看患者的病情,2组跟我去采取污染水的样本!”雷厉风行的作风。在他的命令下,研究员们迅速行动,立刻有序的分成两组,一组直奔病房,另一组跟在这位充满领袖气质的男人身后。 “现在状况怎么样?” “不太好——。”院长摇摇头,花白头发也跟着摇晃。 其他的医护人员也跟在后面,毕良在最后。途中很多人惊讶的回头看看他,疑惑那么伟大的一个人物怎么会认识他这样一个渺小。 许冠霆,只要在医学这个圈子里混的,无人不知他的威名,就连打扫的阿姨也能叫出他的名讳,配上传奇,他的确成了众人眼中偶像般的人,每年有多少年轻人因为他学了医——? 现在又有多少人因为偶像出现而激动万分呢?可惜同事的情绪感染不了毕良,从许冠霆出现开始,沉重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在实验室门口,许冠霆拍拍院长肩膀:别紧张,不是你的责任。” 看院长明显松口气的脸,毕良暗想——嗯,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多少年都没变过,总能给别人以适当的宽慰,所以人们才不由自主的去信任他。 “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不知说到哪里,许冠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听见‘救死扶伤’四个字,毕良身体一颤,仰头去看那位疫病专家,而这时那位疫病专家也在观察他。 两人只对视了短暂的瞬间毕良就立刻撇开头,许冠霆突然说:“我们人手不足,需要你们派个人过来。” 内科的精英分子在院长脑中过滤一遍,就在他老人家犹豫不决于王大夫还是李大夫时,许冠霆的手指已经已经直向毕良奔去:“就他吧!” 惊讶、羡慕、嫉妒一系列的目光统统投向毕良身上,突然间,他从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一跃成为许冠霆钦点的焦点人物。 呆愣片刻后,毕良直视许冠霆,目光交汇,千言万语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讲清,可目光间的确传达了彼此的心意。想到许冠霆刚才说的‘救死扶伤’,如法老的咒语缠绕着,毕良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许冠霆的身前。 院长虽对一个瘸子被挑选上这种荣誉颇有微言,还是忍着没发作,毕竟这个瘸子的水平是不会辱众望的。 进入实验室,毕良忙着架好显微镜、采集好病毒样本,而旁边的研究员看着他一个瘸子忙来忙去,虽于心不忍,可是他们院士下的命令没人敢不服从。 “你去把那个烧瓶拿过来!”许冠霆只对毕良说到。 刚放下样本,毕良拖着不方便的腿去拿烧瓶。 “还有那个酒精瓶!器皿也拿过来!”不容置疑的使唤着毕良,锻炼着他的萎缩小腿。 当所有的取样工作都准备好,毕良站到一边喘着粗气,有的研究员向他投去怜悯,又向他们的疫病专家投去惊异——向来温和彬彬有礼的院士为什么今天一反常态耍着一个腿有残疾的人玩?! 毕良抹去汗,头转向围在一起的研究者身上,目露希翼,他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亲人分离的场面,对许冠霆的有意刁难根本没放在心上。 没来由的,头一片恍惚,毕良努力不让自己倒下,找了一个最近的椅子坐下,强打着精神想驱赶脑里的迷糊。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研究员们拿着检验报告走出房间,他都没注意到。这时一个阴影盖于他的上方。 “久别重逢后应该有喜悦吧?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许冠霆特有的深沉嗓音响于头顶。 一个机灵后,毕良真的清醒不少,抬头看着眼前人的微笑,在模糊视线下时真时假。 “你应该叫我什么吧?还是这么多年你忘了那个称谓?”平淡的口吻,藏着质问的玄机。 终于,妥协的还是毕良,叹口气:“爸爸——。” 弑火 正文 第122章 父子 听见爸爸二字,扭曲瞬间盘踞许冠霆的脸,上前一把抓住毕良的手腕,阴森的靠近:“再叫我一次——。” 毕良吓得全无主见,曾经的恐怖记忆突然从父亲的这只手上传递过来,他从没这么怕过,或者说,这世界真正让他怕的就是眼前的男人,一个已经57却看起来比儿子年轻健壮的男人。毕良一味的想要抽回手,语调不稳:“爸——,放开我——,放开我——。”是哀求,是哽咽,是颤抖,很少在他身上的软弱以卑微蜷缩的姿态出现。 许冠霆很喜欢欣赏儿子的低姿态,另一只手绕上他的腰部。 “不要!不要!不要!”毕良尖叫着后退,身体在别人的控制下,他的后退也只是向后迈了半步,右腿没站稳,一个趔趄倒地,眼望父亲邪恶的面孔不断放大——瘫在地上,如失了支架的傀儡木偶,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地面,过往的经历正慢慢侵蚀着他的灵魂。 ——6岁,他才是那么大点的孩子,母亲外出演奏,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父亲象头发了疯的野兽强暴了他,懵懂的男孩不知道向谁倾诉自己所遭遇的痛苦。因为男孩的沉默,暴力变本加厉,各式各样的殴打谩骂甚至升级到被一群男人轮奸……。毕良,在母亲发现这些之前,一直到9岁,他就是如此过着童年。的33e “你恨我吗?”父亲的低沉环绕于他的耳际。 毕良瞳孔倏地放大,敏思的脸突然汇集在他的上方——用另一种神情另一种口气问道:‘你恨我吗?’然后敏思的脸化成一片烟云。换成父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用阴暗的神情阴狠的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恨我——” 毕良本能的裹了裹白大褂,低头不敢看头上的男人。许冠霆蹲下身,像逗弄着一只兔子,撩开他的衣领,毕良马上吓得缩紧身体,全身上下绷直着,和兔子的反应一样。 许冠霆嘲讽的咧嘴讥笑:“你对我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毕良不动,也等不到他的回答。 “你作医生是在追求我曾经所信奉的‘救死扶伤’?”许冠霆冷哼一声:“救死扶伤不过是医生的一个表象,你最好别信。”伸手向毕良,毕良如惊弓之鸟轻抖一下。 许冠霆对毕良的反应很是冷萧:“放心,你已经不是几岁的嫩娃娃了,我没兴趣。” 虽然父亲这么说,可是毕良已经失去在这人面前站起身的勇敢,头埋进双腿间。 许冠霆没闲心再和毕良聊天,冷冷的扔下一句:“小良,你恨我的同时,我也在恨你——。” 毕良猛的抬头,许冠霆已经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着还在原地傻愣的儿子,笑笑:“你应该早就知道原因了——。” 门重重关上。的ff 门响惊醒毕良游移、卷曲成一团的神经。 “输氧!”作为疫病专家的许冠霆回到抢救室,立刻恢复了雷厉风行的本色,加紧给病患进行诊治,知道了病毒是哪种,对症下药就好办多了。 “输氧管呢?!”许冠霆过了半天才发现身边的人都在忙乎其他的,根本没人按照他的要求给病人输氧,一时大怒,正要发作,突然一双手递给他输氧管。接过输氧管,抬眼瞅瞅那个很有用的助手,才发现那人正是毕良。 惊异的瞧着毕良,怀疑他这样能不能经受一场急救。 毕良目不转睛的盯着父亲,和刚刚胆怯如隐瞒成绩单的孩子判若两人。 许冠霆惊讶之余,听见毕良明亮的声线——清晰不被任何杂质阻隔:“救死扶伤是表象也应该是里象,我想作医生,是因为你这么和我说的时候令我有了憧憬,我的憧憬决不是表里不一。”强压下恐惧,戴上医者的父母心,他,毕良就是一个足够勇敢的人,勇敢到可以屏蔽儿时最最悲惨的过往。 难道不可以吗?还是他做不到? 毕良用眼睛这么询问着父亲。 许冠霆在那双眼睛前停留了一秒,最终还是松口:“好吧,你也能帮上忙——。” 毕良点头。 父子两人为一个目标而站到同一个战线上。 曾经的伤害,曾经的仇恨,曾经的恐惧,现在统统都成了次要的,毕良把它们都暂时抛在脑后,对他来说,什么都没有比一个患者的生命更来得重要。 许冠霆接过毕良递上的工具,顺便瞥了一眼他的神情——每一紧张就会抿嘴,一专注就会把眉毛皱成火把形状,一忙碌上汗就会泛滥……,很多很多的习惯还保留至今,好像他从没变过,但是真的没变过吗?!已经不再是那个一遇到挫折就会大哭的男孩——,他已经坚强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抢救进行了一个小时,病患终于脱离了危险,抹去汗水,许冠霆环顾四周,再也没有毕良的身影。 “看见刚才那个——。。”抓住一个医生就问,儿子的名字到了嘴这关口却停住了脚步。 问他作什么呢?找到又怎么样?为并肩作战而感谢一番吗? 再也没有比这更荒谬的理由了,许冠霆缓慢走出抢救室。 “院士,走吧。”完成任务,控制了疫情的研究员们鱼贯而出,有人提醒许冠霆。 回过头,看着来送行的人群,唯独少了他的身影。 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许冠霆的心中不禁这么想,提提衣领,朝人群挥手,领着研究员们消失于凌晨的雾夕里。的ea 轻轻开了门,蹑手蹑脚钻进客厅,灯都没开,怕影响两人休息。 啪! 灯却在他身后亮起,接着一双细瘦却有力的手臂抱起毕良。 双脚离地,身子腾空,毕良惊吓不轻。手臂主人却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在床上,然后是一个温暖的棉被盖身。 柴敏思特有的磁性语音线条:“好好睡吧。” 毕良迅速起身,屋里突然没了灯的支持,回归黑暗,接着轻微的关门声。 柴敏思无声无息离开了家。 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可以肯定的是,这么晚不应该是去上班。毕良一颗心吊到嗓子眼。 旁边的翁士博嘟囔了一句脏话,毕良把注意力转移到翁士博身上,这小子已经把棉被踢出十万八千里。摇头拿儿子没辙,毕良拾起被子,给翁士博重新盖上。盯着儿子那张稚气未脱的面容,他突然想起许冠霆——父亲他可曾也为自己用这样宠溺的心态盖上过被子?! 毫无预警的,那些被虐待的场景再次侵袭,他能作的只有拼尽全力推上大门,把那些恐惧和凄惨阻隔于门外。 遗忘是时间上帝馈赠人类最好的礼物——,对于那样的过去,他除了遗忘真的是无路可去。 困意终于来临,毕良躺下,惦记着敏思在哪里,满足于士博在身边,一夜梦翻来覆去——。 第二天早上,毕良接到通知,明天就是争夺翁士博抚养权的开庭日。怀着忐忑的心情把通知珍藏般的搁在柜子里,一天都在打量着翁士博的脸色。 第一次他们作为父子单独在一起,说不紧张根本是在骗人,毕良甚至有些手忙脚乱。翁士博简直是从天而降的一个惊喜,对于惊喜,喜是占大份,惊占着其他茫然。他不能从自己的父亲那里获得任何经验,那种经验只能永远被封存,因为曾经的不幸,所以使他分外珍惜和儿子之间的关系,更是花了不少心思要把这种关系建得牢固。 买了很多关于亲子教育的教科书偷偷摸摸翻看,暗地里对翁士博试了几次,比如儿子犯了错的惩罚机制等等,实行了几次才发现那书是针对学龄前儿童的。 相较于毕良的慌乱,翁士博倒是很坦然,好像他从出生那天就决定了今天似的,对于父亲暗地里学习亲子教育,他完全知道,连柴敏思都知道,可能只有毕良本人认为自己在做着什么秘密的间谍活动。 对这样有点迟钝有点笨拙还有点迷糊的父亲,起初,以为相片所见就是所有的翁士博还是有些惊讶,随即他就喜欢上了这样的父亲,因为有了毛病才更加完整的毕良在男孩眼中竟接近了完美。 真正的接近了这个人,竟不是崇拜敬仰那类一般人经常对父亲产生的感情,而是心痛,看他在困难中苦苦挣扎会觉得心痛;看他在非人折磨后强装欢颜会觉得心痛。 别人该有怎样的父亲,该对父亲抱持什么样的感情,他翁士博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对毕良的感情就是心里最沉的那块,自己也是毕良心上最重的那块就足够。 弑火 正文 第123章 笑话 早餐毕良很有自知之明的建议去外面吃。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饭馆,毕良把菜谱递给翁士博,翁士博很了解父亲干瘪的钱包,点了几个便宜的小菜,毕良立刻又追加了两盘比较贵的菜系。 “吃不了!”翁士博很明白毕良的心情,因为明白所以体贴。 毕良笑着拍拍肚子:“能吃得了。” 菜上来,毕良首先把贵的好菜放在儿子那边,把便宜的小菜挪到自己的身前。 目不转睛于忙碌这些的父亲,心中的是温暖还是酸涩,已经说不清。曾经憧憬过很多次的生活,近在眼前,和想象有着千差万别的出入——因为想象没有现在的幸福——,哪怕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作,就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就已经是幸福了,何况那人还这么的关心自己。 毕良尽量的想要活跃沉闷的气氛,他理想的楷模是幽默慈爱的父亲类型,可是,说什么话是幽默的呢?怎么才能是慈爱的呢?吃饭期间,他的脑袋一直在两个名词之间盘旋。想着那些,筷子也不闲着,接二连三的给翁士博夹菜,翁士博没拒绝,他很享受这些殷勤的爱护。 “嗯,士博,爸爸给你讲个笑话啊?”在爸爸那两个字上,毕良格外小心的放轻语调。 翁士博点头,一个不经意的笑钻入嘴角,这样的毕良在他眼中只有傻得可爱来形容:“讲吧,老爸。” 这一声称呼令毕良受到了莫大鼓舞,摆正姿态,开口:“有天精神病院院长拿了三只兔子去找三个精神病人,他把兔子分给他们一人一只,想看看他们病的程度。”边讲边察看儿子的反应,还好,翁士博很乖巧的在听,于是笑话继续:“第一个病人骑上兔子喊了一声‘驾!’就跑了。” 听到这里,翁士博咳嗽一声,嗓子被什么卡住了。毕良立刻去拍他的背,翁士博摆手:“没事,继续讲吧。” 毕良还是很担心,手没离开翁士博的后背:“第二个病人骑上兔子喊了一声‘驾!’也跟着跑了。就只有第三个病人蹲在兔子旁边轻轻地抚摩。院长说:还好还有一个正常的。” 翁士博已经缓过来,刚才觉得好笑不是因为笑话,是随着情节而动毕良的表情,夸张得变形,好像本人已经化身成故事里的小兔子,一起迎接精神病人的挑战。他知道接下来是笑话的谜底——。 “只听第三个病人说:先放你们的跑三百米,等我擦好了车再去追你们!”随后是毕良一长串的大笑:“哈哈哈哈——。” 翁士博也很想笑,但是的确酝酿不起感情,这个笑话对他的确太冷感。 男人抬起头,才发现对面的小子一直是麻木的望着自己。脸瞬间涨红,这才知道自己的笑话有多无聊,自己刚才有多失态,低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哈!”翁士博却笑了,毕良只有吃惊的份,他还没傻到以为自己的笑话真的起到了什么作用。男孩一只胳膊绕过桌子,缠上毕良的下巴,抬起他低垂的脸,手指挑走男人脸上粘的米粒,放进嘴里吃掉,眼睛一刻不离男人的惊慌。 “士博!你——。”毕良起身欲脱离和男孩的暧昧姿势。 男孩按下他的肩膀,轻声在毕良耳边问道:“爸爸,你这几天晚上都去了哪儿?” 从餐馆出来,翁士博存心快步走,毕良腿脚不好跟不上那种速度,父子两人一前一后。翁士博明显在生气,逐渐怒火被期待毕良的答案所覆盖,放慢脚步。毕良辛苦半天才追上来,在男孩的合理计量下,男人终于成功抓住他的手臂:“士博!”急切、焦虑全在这句呼喊里凝结。 翁士博转身,见男人气喘吁吁的狼狈,本来想好好审问的粗硬语气也柔了半分:“我只想知道你晚上干嘛去了,不行吗?” 毕良拼命摇头,一口大气好不容易喘上来,手紧紧抓着儿子手臂,就那只手上泛白的骨节已经诉说了他此刻所有矛盾——向儿子说自己半夜劈开大腿侍奉男人去了?!这么说吗?!这么说可以吗?!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眼皮下落,遮住他的所有苦涩。 翁士博已经明白男人紧闭的唇要隐藏的大约秘密,反手捞过男人手臂,拉入怀里:“不想说就别说了,别说了——。”超越年龄的稳重声线,平息男人的惊恐。然后男孩突然说道:“我们去玩吧。” 毕良从男孩的怀里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上方儿子微笑的脸,他不能拒绝:“好吧,去哪?” “游乐园——。” 弑火 正文 第124章 渗人 从没来过,长这么大对游乐园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听说’。所以,难以避免的有些手足无措,任儿子拉着手在人山人海中穿梭。 为了照顾到毕良的腿脚,翁士博走得很慢,那只紧攥的手示意了男孩的独占欲。同样的,也是毕良第一次这样依赖一个人,好像自己的世界是前面这个人建造的。手掌被儿子的温暖包围,看着儿子宽阔的肩膀,真怕士博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长大。 接踵而至的气球从上方飘过,人群中常常夹杂着舔着棒棒糖的小朋友,翁士博对气球向往的看去,甚至露出想抢棒棒糖的表情。毕良忍不住想笑,那样的念头又会立刻消散,会笑儿子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要是对儿子这么说一定会遭到撅嘴的抗议,他这样就更会显出小孩子的品性。 不会那么快长大吧? 毕良对着前方的背影默默祈祷。 而在前方开路的翁士博却想着和老爸截然相反的事——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没有我的陪伴而有点孤单呢?!——男孩自负的辗转着这些念头,他喜欢这种感觉——感觉男人的手在自己的掌中,男人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以内。 “啊!我要那个!” 毕良以为是什么棉花糖烤鱿鱼之类的,顺着儿子的手臂看去,原来是一个买孔明灯的不起眼小摊,白天灯亮得没气氛所以生意很惨淡。当他缓慢的都到摊子前,翁士博已经蹲在地上开始挑选灯的样式了。俯下身,看着翁士博挑挑拣拣,某种快乐就这样来了。 人都说游乐园是为了快乐的人而建的,其实这样说有点狭隘,它也许是为了让人快乐而建的,这样说更准确吧? 翁士博看中两个颜色的灯,左右为难之际,毕良突然说:“黑色的灯更适合白天放吧。”翁士博没想过在自己犹豫的时候会有人出来给他建议,因为一直以来的决定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考虑,从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另一个人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为他出主意,而他竟然很乖的采纳了。因为是“他”吧——所以听话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翁士博在灯上写了半天,还让毕良站远点别偷看,引起毕良更大的好奇,蹑手蹑脚躲在儿子身后瞄了一眼,只有一眼他看见了上面写着:和爸爸永远在一起——。还有更多的字迹没看见,也不需要看见,眼泪差点掉出。 父子两人一起把灯放上天空,灯摇摇晃晃的向上飞升,两人在心里默默期望它能飞得更高些更高些,泪就这样从毕良的眼角滴了下来,打湿在地上,绿了一块草地。 突然翁士博转过头,无邪的笑着:“老头!我们去坐过山车啊!” 毕良顺着翁士博的方向直上望去——蛇一样的车轨横亘于几百米高的山上,先不说坡度有多险峻,光是车上人的尖叫就够毕良汗毛直立的。后退一步,迟疑道:“你上去就好,我在下面等你——。” 男孩敏锐的扑捉到父亲一闪而逝的惊恐,捉弄心起,二话不说拉着毕良的手腕就往售票口跑。 毕良颤抖着手系上安全带,眼不敢放在任何一边,任何一边都是深渊,系好安全带就抓着裤腿。 而旁边的翁士博一片坦然,做完保全设施,一侧目就看见紧张成一团的可怜老爸,好像时刻准备着从车里逃离。嘴巴一弯,坏笑上脸,把可怜的男人架上这里的确费了男孩不少精力,但是这样也值得,因为这样——翁士博伸出手握住毕良的——因为这样在这么高的危险下,男人就会明白依靠的只有自己。 有了儿子的无声安慰,毕良好了些,高度的神经总算是缓和下来,他正想松口气,突然车猛烈的开动了,在旁边翁士博的惊叫中,他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呕——!”的a 一手撑着电线杆,低着头也不怕丢脸了,大吐特吐,吐到只剩下酸水在胃里搅动着。毕良拍着翁士博的后背,一下一下,等他吐完,转过儿子的身子,拿手帕给他把嘴边的赃污擦干净。 翁士博窘迫的接受着男人的手帕伺候,低头不肯看着男人的脸,本想证明一下反而只是证明自己更糟糕,该死的车!在下面欣赏是一个样坐上去体验又是另一个样!谁让他翁小爷也是第一次呢! 毕良手在翁士博眼前晃荡几下,确定儿子的眼珠有了正常的滚动,唇齿轻启,那是要笑未笑的嘴角:“我早说了还是不要玩了吧。”因为以前敏思也和同学去玩过,回家之后吐了一天,看来这叔侄俩有着同样的体质。 翁士博脸色凝固,木然的伸手触向男人的那个笑,毕良也被儿子的动作弄蒙,然后他听见儿子脆亮的声线:“老爸,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因为他已经看见父亲开始下沉的神情。平坦的身板、平凡的相貌,没有一丝女气没有一丝妖异,是什么在吸引着他的目光,总是放不开?!此刻他已经有了朦胧的意识,要是有人看见男人的这个笑一定也会和他有着同样的念头——永远的珍藏。就算是为了这个笑能永存,他也愿意和不管多强大的敌人去抢夺。 就在男人的笑容马上失去时,男孩猛地大声说:“去我们球馆看看吧!” 毕良还没反应过来球馆是什么意思,的士戛然而止的停于眼前,翁士博把父亲塞进车里。 满面含笑,翁士博紧盯着车镜中映出的脸,那张脸有些惊慌还有微红。 《多拉A梦》的音乐在这时响起,毕良立刻从裤兜掏出手机接听。 “……。。”显示的是柴敏思的号码,却没人说话。 毕良连问几声:“喂?喂?是敏思吗?”相当长的沉默令他的不安加重,也加重翁士博的不满。 “敏思?敏思!怎么了?!” 瞧着父亲恨不得飞到那家伙身边的急切,翁士博就满肚子不爽,可也不能表现出来一分任性,经过这阵子的接触,他已经完全摸透了老头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就算想冲过去抢下电话摔在地上然后踩个稀巴烂,也要忍耐着,为了将来,不能只逞一时之快。 “——,哥——。”终于柴敏思的声音响起,似乎很疲倦。 “怎么了?敏思?”毕良放下了心,他以为又是柴睿琪为难了弟弟。因为就那么的离开,他心里还是很忐忑,相信柴家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一想到自己已经是一个16岁男孩的父亲,却仍然要用那种耻辱的方式去还债就感到莫大痛苦,对那事,他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忍气吞声,不能假装可以承受,他不能给儿子造成什么阴影和羞愧,他想要给儿子营造一个幸福舒适的环境生活,进了老师的医院也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当然,也是为了在法庭上更有胜算。 哪怕是用最极端的方式解决他和柴家永无止境的纷争,他也不后悔——,相比带给儿子伤害,就算一点点也不行。的ac “你在哪里?”柴敏思问道,他的问题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无论毕良在哪里,他都会立刻跑过来。 “我和士博一会去看他比赛。”听出弟弟声音里的奇怪之处,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但是也没突出到要特别注意,毕良实话实说。 继续是寂静,然后是柴敏思的一声呼唤:“哥——。”那声呼唤很轻微,却令人产生在山中接听另一座山的回音,很远,其实很近。 电话挂断,毕良还在握着手机发呆。 前座的翁士博终于忍不住,抢走男人手里的电话:“别打电话了!马上你就可以欣赏一场精彩比赛了!”眨眨眼。的66 毕良被男孩的顽皮小动作逗笑,暂时忽略了那些宁静中的隐藏的暗暗波澜。 “三爷!”王小军扶住要昏倒的柴敏思。王小军现在真的是完全的慌乱,副堂曲晨不在,三爷又被五堂的人偷袭,肚子中了一刀,正大量放血中。他始终不明白这个变化多端的爷,不提以前的事迹,就单说他刚才在几十人的包围圈里坦荡的给哥哥打电话就足够惊世骇俗的。 不过现在也不比刚才状况好多少,后面又追上来十几号人,各个抄着家伙,凶神恶煞的杀来,不砍烂誓不罢休的架势。他现在是骑虎难下,身上架着一个伤病,手里就一把砍刀,想跑,跑不快,想迎战,刀不快。 这时一把砍刀朝王小军的后背劈来,王小军只顾着探路逃命,哪注意到身后的状况,当他回头时,刀刃已经几近鼻梁处。 卡啷一声。 那把刀落地,三爷起身挡在王小军身后,当然,王小军不会幻想爷他是见义勇为,不过他手中的刀已经奇迹的辗转到他们三爷手里了。 柴敏思回头,脸溅了半边血,顺着眼角红得如焰火。 王小军本能的蜷缩一下,这样的三爷可比身后的那些追兵更渗人呢! “爷——,三爷——。“抖着嘴唇,抖着腿看向柴敏思的肚子,没错,还在放血,但是柴敏思已经苍白着嘴唇拎刀向那群人迎了上去,他很想阻止,如果阻止一定没命,不知道爷在气什么,是在气手机被那个被剁了脑袋的家伙踩碎了?还是在气刚才通话里的某个错别字? 王小军躲进巷子里,捂上眼睛,不管是谁流了血,他都有点晕——。 弑火 正文 第125章 真的 柴敏思甩手,刀飞入最前面一个人身上,那人应声倒地。柴敏思几步上前照着迎面而来者的天灵盖就是一脚,对方顿时头破血流,柴敏思抓过那人肩膀,抵在身前,握住他手中的刀挥向旁边一个意欲偷袭者,一刀斩落胳膊,偷袭者哀嚎着跪地,柴敏思抽出刀对着身前作挡箭牌的家伙脖子一划,血喷溅四处,扔掉死尸,柴敏思大步朝着人群走去,身上的红艳不知是来自于他的伤口还是来自于别人的。人群都有了惧意,眼前的人在几分钟功夫就结束了三条性命,令人胆寒。 人群小心后退,柴敏思无惧的继续走近。 躲在暗处的王小军吓得浑身颤抖,他还没看清三爷是怎么出手的,就有三个人倒地成了亡魂,这是他入堂以来第一次有幸见识三爷的身手。 每动一下都凶险异常,肚子上的血没一刻不停止流淌,撕扯的疼翻搅着神经,可是这些对柴敏思都是忽略不计的痛苦,好像没半分影响,反而令他越战越勇,扯过一人头发,大力把头按进水泥地,然后那人趴着一动不动,血从额头和地面接触的部分倾泻出,流成四面八方的小溪。有一人不顾死活抱住了柴敏思后腰,正好按在他的伤口上,前面有个人适时的抓住机会照着柴敏思的肩膀扎了过来,疼痛从腹部和肩部同时迸发,柴敏思嘶吼一声,肘子撞向身后人的鼻子,那人捂着粉碎性骨折的鼻子滚落一边。柴敏思拔出插在肩膀的刀,直劈前面的祸首,裂痕从眉骨一直延续到下巴,脑浆和血一同挥洒,不到一秒就没了气息。手臂一抄,偷袭者脑袋夹于腋下,刀从嘴里直插入喉咙,腿乱蹬了半天就停止了抗争。松开夹击,没了生命的尸体顺着柴敏思的身侧滑行而下,摔在地上如一滩烂泥。 王小军想到这个凶多吉少的中午——载着三爷去找五堂人谈判,途中有人在车上装了炸弹,幸亏两人反应都快幸免于难,不过随后就有人上来围堵,那时三爷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愣了神,中了一刀。 这一刀是一个奇迹。 也是一场灾难。 人都说修罗之火只在地狱燃烧,如果燃到地上会是怎样的场景。王小军不敢想象,但是现在他已经不用想象了,因为皆二连三的已经有5、6个人在柴敏思面前倒下,其中夹杂着惨叫和骨头断裂的脆响。其中还有以为仁兄拖着只剩一半的腿脚爬向王小军这边,王小军已经惊呆,他不知道这时候是应该给这位补上一刀还是应该送去医院。 原来修罗之火烧在人间,就是建筑了另一个地狱,当王小军从暗巷中走出来时,地已经血洗了一遍,几十个人逃了一半,剩下来不及逃的,尸首四溅。柴敏思背对着王小军而立。 “三,三爷?”王小军胆战心惊的唤道,庆幸自己没站在他的对立面,但是站在他这边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件。 柴敏思转过身,浑身浴血,如被火焰包围,看着王小军,他的眼中杀气渐去,剩下的是无限迷茫,突然就倒下身。的fa 王小军手疾眼快的上前接住三爷身体,焦急的大喊:“三爷!三爷!”三爷的身体软无力气,摊在怀里才发现他的瘦弱,而就是这么一个瘦弱的身体可以杀伤无数,可以抵挡千军万马。 三爷,是您求生欲太强所以才能力量这么强吧?您是为了谁这么的拼命呢?这么的想要活下来呢? 王小军拉着柴敏思胳膊,正要背上身,柴敏思忽然睁开眼睛。王小军立刻说:“三爷!咱们去医院!咱们马上就会到医院!” 嘴唇干裂,苍白如纸,眼眶发青,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冷汗遍布整个额头,这样的三爷很让人担心,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会没了气息。 柴敏思大睁着眼,缓缓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出声:“回家——。”声音微小,却足够坚定。 王小军沉默着背上柴敏思,现在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个受伤男子的心情——两个字已说出了太多的渴望和坚持,太多,多到背着的人都无以负担。 于是他们奔着家的方向赶去。 除了拖沓的走步,毕良已经和体育运动基本没有瓜葛。可是现在他要坐在万人体育馆观赏着儿子的赛事。 篮球是——?的72 哪个是后卫?哪个是前锋?最重要的是——哪个是儿子要扮演的角色? “嘿!翁士博你还知道要回来啊!” 当翁士博冲进更衣室,迎面被一个大高个子挡在门外。 “滚开!我要上场!”猛的一拍高个子胸膛,抓住他衣领,往旁边一带,高个子一个趔趄,自动让出一条路。 “你回来干嘛?!不是说要退队吗?!”一个中等身高的男生说道,语气相比高个子稍微放低了些。 翁士博不理睬屋子里的挑衅目光,和嘲弄笑容,打开自己柜子门打算拿出球服穿上,就在柜门大开时,里面空空如也的状况令在场的队友爆笑出声。 “蠢货!你的球衣在我身上呢!”一个瘦高男孩走了过来,点点翁士博的胸口“你不配这件球衣!” 翁士博一言不发,阴恻恻的盯着瘦高男孩球衣上硕大的3号字母。 一触即发的紧张。 “别这样,士博回来就好。”一个面相老实的男生过来调节气氛。 “他不是想走吗!走好了!回来干嘛!”队中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随后其他人都出声应和。 翁士博走向瘦高男孩,男孩立刻挺挺胸,摆出迎战架势,在高出翁士博一头的有利条件下,男孩嚣张得要命。 慢慢的,翁士博弯下腰一把拽下高个男孩的裤衩,维尼熊裤头暴露于众目睽睽下。 屋子里寂静万分。 瘦高男孩脸红成一片山楂树。 “老兄!你还没改掉维尼熊这个喜好呢?”翁士博拍拍高个男孩肩膀。 高个男孩默默提上裤衩。 战斗在所难免,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你还是老样子!”突然瘦高男孩抱住翁士博:“欢迎回来。” 队员都鼓掌。 其他三个人也过来抱住两人。一个队伍终于又团聚了。 “为什么回来?” “为了一个人。”翁士博回答。他没答全,应该说是为了那个人能看他的比赛,他现在回来,等让那人看完自己的飒爽英姿后,他还是要离开,不过那些都是后话。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五个人进入赛场,翁士博仰头望向看台,搜寻着那人的身影,瞧见那人正瞪大眼睛也朝自己张望,送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站进队伍中。 开场哨声以尖锐的方式打开嗓子。 先是争球,翁士博第一次拿出自己超人般弹跳力,手一挑,球落手心中,双手握球,再次朝观众席上扫了一眼,然后向对方的球框奔跑去。 全场爆发了如山洪般的呐喊声。 砰!砰!砰! 王小军急切的敲打着门:“开门!开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应答,眼瞅着三爷渐渐衰弱下去,他毫无办法。对背上的三爷说:“三爷!咱们去医院吧!您哥哥不在家。” 柴敏思从混沌中挣扎出一丝清明,看向家门,视线由模糊进入明晰,嘴巴张开,想说什么还是无力说出。 “三爷!咱去医院吧!”哀求里带着哭腔。 “敲!”终于还是蹦出这么一个字。 王小军作势要敲门,还是迟疑了一下,他要这么由着三爷任性下去吗?就在他准备不顾三爷的命令去医院时,三爷突然从他后背滑了下来。 柴敏思艰难的扶着门,脑门抵在门上,手贴在门上,好像感受着屋子里面的余温,声音嘶哑:“哥哥,给敏思开门吧,给敏思开门吧——。”身体好像要融入门里似的紧紧吸附着,然后就那样的,向地面脱落下来。的67 王小军依然重复着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的动作,把柴敏思背上肩。以为柴敏思昏过去的喃喃道:“三爷,您这是跟谁较劲呢?” 柴敏思霍地睁开眼,所见的是污黑柏油马路——。 最初的,最后的记忆蜂拥而来—— 呜呜,哥哥,妈妈呢? 敏思乖,不要哭,妈妈去了她的新家—— 我不要妈妈去新家!我要她在我身边! 哥哥会和敏思一起建新家的,哥哥也会陪在敏思身边—— 真的吗? 嗯,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 。。。。。。。。。。。 你在哪里? 我一会和士博去看他比赛——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你在——? 眼,逐渐合上。 “哗!进了!3号选手翁士博三分球进了!追加一个罚篮!” 在整场比赛在沸腾中如火如荼进行着,上半场刚进行了一半,翁士博已经取得了15分的骄人成绩。 人们高声呼喊着翁士博的名字。 和热烈的气氛相反,毕良却感到阵阵不安,说不上来是哪里令他不安——是场上活跃的儿子吗?如果不是士博,那能是谁呢?吵闹的环境下,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没听见。 翁士博的球队逐渐向着胜利迈进——。 比赛进入一面倒的形势中,上半场以来开20分的差距终结,接着是下半场的中场休息——。 男孩没心情欣赏拉拉队女孩们的超短裙,忐忑的坐在更衣室抖动双腿。高个男生一把按住他的腿:“嘿!紧张可真不像你!怎么了?好久没参加比赛有点害羞了?!” “也许吧。”出乎高个男生意料,翁士博竟然没反驳。很不像平时的他。 高个男生调侃道:“怎么了?看台上有你喜欢的人?” 翁士博吃惊的瞅着高个男生,好像突然间一扇窗户敞开了,放进了光亮。 中场休息结束,翁士博跟着其他球员上场,心中盘旋的全是那句——‘喜欢的人’。 当男孩最后一个三分球锁定胜局的时候,再次抬头看向观众席,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弑火 正文 第126章 不安 散场的时候,人潮汹涌,翁士博夹杂在其中奋力寻找着男人的身影,自己被推着向前,朝着无知的方向冲去。穿过每一条羊肠缝隙,张望着、搜索着——四面八方全是黑压压的头颅、陌生的面孔、冷漠的神情,全是这样,他只想找到那个不是这样的人。 不断的、不断的奔走着,不安在心中渐渐延续成一条延绵的线,连接着无底的恐慌——他总是怕这种情况,因为他们之间的牵绊是无可预测的。就好像在林海中迷了路,四周所有的路途都是迷宫,家成了最最无望的向往,也只能成了向往。 爸爸——! 温暖的掌心拍在男孩肩膀上,随后是淡到多闻一下就会少一分的香草气息,男孩缓缓转过身,看见面前站着手拿饮料的男人,惊讶从他的脸上隐去,然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喝吧,你一定很渴。”毕良把饮料塞进儿子手里。 原来是买水去了,原来是这样。 那个模糊的念头终于形成清晰的,男孩张嘴:“我——对你——。” “嘿!臭小子!你又不参加颁奖礼!”高个男生大力的拍了一下翁士博后背,话也就此打断,接着跑过来剩下的三名队员。 队友大肆的指责了一番男孩的不辞而别,眼尖的高个男孩注意到身边一直含笑的毕良。 “这位是?”高个男生问道。 毕良屏住呼吸,眼望着儿子的回答。 其他人也把目光集中于翁士博。 士博啊,会接受一个无能的、无力的父亲吗?他不能带给士博你荣华富贵,有时连温饱的程度都达不到,这样的父亲,拖着残腿,给你丢脸了是吧?那,不回答也好,不认也不怪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不给你带来麻烦才好。 想着,毕良抹去眼中的期待,撇开脸,看向脚尖,无意间的还是落在带来耻辱的右腿上,平生第一次埋怨这只没用的腿——。 翁士博头转向毕良,想看他的反应,正好赶上男人撇开脸,但是转瞬间的热切还是被扑捉到了。男孩笑上眉梢,向前拉近和毕良的距离,冷不丁扯住父亲衣角:“老爸!他们问你呢!” 毕良过了许久才抬起头,徐徐朝着儿子的方向望去,那一望扫去男人太多的委屈和苦涩,像哭的笑从男人扩展开来。 男孩看着这样的父亲,和他一样泛起翻滚的苦味,搅乱本该平静的心湖。 老头——,你不能再受苦了,我不能再允许你受苦了——。会好的,会好的。 男孩的手从衣角滑到男人的手上,握紧,回头,对毕良崭露一个大大的笑容,也是最强有力的安慰。 了解翁士博的队友惊诧万分,他们很久以前就听说翁士博没爹没娘的凄惨身世,现在竟平地出了一个父亲,不能不吃惊,而且这位父亲——几人无所顾忌的打量着,除了整洁没有第二个词能来赞赏这种寒酸的穿着,右腿好像不自然的站立着,面容更没有值得称道的英俊或者伟岸,相反是完全的平凡和瘦削。这样的人,是翁士博的父亲?!几人面面相觑,但是队友里面有个耐力强的人看久了这张脸,又会发现和翁士博共同的相似地方——比如眉角尖锐的甩尾,比如眉间温柔的蹙合,比如看得越仔细就会发现越多的那些微妙之处。从外貌上说,翁士博是那种典型的阳光男孩,会笑而且会笑得很好看,会怒而且也会怒得很凌人,摆在哪里都能成为最耀眼的装饰物;而这个老男人,就算摆在皇帝的宝座也会被忽略不计。但是,说不上的感觉,两个人放在一起就是很搭,好像他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分开是老天的不对,队友们一致有着同样的想法。 他们应该为队友找到父亲而高兴吧。 “来家里玩吧,士博一定很高兴。”确认了身份以后,毕良就立刻进入作父亲的备战状态。 “好——!”‘啊’还没发出来,高个男生腿肚子就挨了一脚。 “想上我家怎么可能?!我老爸很辛苦打扫的!让你们祸害啊!”翁士博大叫,顺手把毕良拽到身后。 “哈哈哈!”众人先是被他的护食动作吓了一跳,然后都明了的大笑——这家伙还没长大呢! “我先走了!”翁士博拉着毕良就走,毕良还没反应过来就由着儿子的强壮手臂被拐带了,男孩根本不顾身后几人的叙旧之情,走的很干脆。 “喂!什么时候再过来比赛啊!”高个男生跳脚大喊。 翁士博的回答就是挥了两下手臂,什么承诺都没留。盯着那个紧紧相连的背影,高个男生突然醒悟——等这小子来比赛也许要取决于他身边的那个人呢。 一路上,父子二人有说有笑,翁士博向毕良讲了很多以前在篮球部的趣事,还有他因为一时觉得无趣而退部的事,毕良对儿子的任性一笑置之,他打算对翁士博的教育采取民主式的,放手让翁士博自己去选择才是父母最应该做到的责任吧,他这么认为。 “喜欢篮球吗?” 歪着脖子思考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估计是还不了解自己真正的理想,毕良道:“打篮球很快乐吗?” 这次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看见在场上拼命的士博真的是很开心。”毕良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只提供一个私人的建议。 翁士博真的开始考虑放弃篮球是不是明智之举,一时间,他忘了那时对父亲没说完的话,也许,那话很特别,特别到人生只能说一次。 毕良可不敢再亲手掌勺吓住儿子:“士博啊,我们去超市买点吃得吧。” 翁士博立刻点头赞同,他已经领教过毕良的厨艺了。 “士博想吃什么?” “鱿鱼丝、果冻、牛肉干、鱼片都可以,饼干我不挑牌子,不过我吃奶油夹心的,薯片要芥末味的…。。。”翁士博不客气的列举一堆,听得毕良目瞪口呆。 原以为只有弟弟才会对零食偏爱,没想到儿子更胜一筹。毕良不声不响的越过零食区,买了猪头肉一类的熟食。 翁士博对父亲沉默的抗击当然有所察觉,他实施了相反的对策——嘴巴一刻不停:“啊!我讨厌吃猪头肉!猪头肉的骨头咬不动!酱骨棒更不能吃了!鸡心太面!馒头白得渗人!花卷咸盐放得比菜都多!报纸上说咸盐吃多了对心脏压力太大!烤鸭脂肪太高了!容易得高血压!”反正他总有理由把那些正餐挡回去,不管理由是不是正当的。 终于毕良停止选材,索性对着儿子板起脸:“你到底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我刚才都说了啊!你不给我选择机会!”男孩坚持己见,话里有点委屈。 叹口气,无奈的,男人只好推车向着零食区。 男孩在他身后立刻兴奋的做着鬼脸,小跑两步,接过车把,和父亲一起推,趁机揩了毕良手背一下油。 看着这时乖巧得开始孝顺的儿子,一个笑从毕良的嘴角缓缓拉开帷幕。 将近傍晚,两人回到家,毕良先是敲门,没有应答才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屋,翁士博直奔客厅,毕良直奔厨房。 在这里住了几天后,翁士博已经充分掌握了叔叔的游戏机使用方法,并且在一天之内就攻克了几个游戏难关,令叔叔柴敏思大大吃惊,然后两人的唯一话题就是围绕着攻略秘笈了。 敏思去了哪里?怎么还没回来呢? 毕良把熟食都分盘装好,把堆积成山的零食放进一个隐秘的地区,做着这些,惦记着没回家的弟弟。刚才在球场的不安已经平息,刚才看见手机里有很多的未接来电,都是敏思的号码,打过去却都是关机。 怎么了? 今天收到敏思的电话也很怪异,敏思在电话里的口气好像也不对劲。士博说是可能想告诉一声晚上加班回不了家了,说到一半手机没电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如果不是呢?! 毕良不想把自己内心的慌乱带给士博,把菜都端到桌子上,叫士博吃饭。 弑火 正文 第127章 失踪 似是感到气氛沉闷,翁士博打开电视,正好播放着《动物世界》里一只公狮子和孩子打闹的场景,从不看《动物世界》的翁士博瞪大眼睛第一次付出了注意力,冷不防的,一只浸泡过阳光的手握住了他的,男孩吃惊的转头看向旁边那只手的主人——毕良正用热切的眼神看着他。 “士博——明天——明天。”男人的话就缠绕在明天这两个字上,一时脱不开身。 翁士博反握住父亲的手:“别担心,会好的。”应该讲‘会成功’的吧,但是对于男人来说——‘好‘蕴藏了更多的希翼。 明天——? 一个带着问号的未知数。 明天——。 毕良不敢想,但是他却选择了去做。 是的,他毕良不配拥有家,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子,是吧?可是,不能因为不配就否定一个瘸子的默默幻想,也不能阻止那些微弱的抗争,要知道,他愿意为了几乎无望的渺茫倾其所有。 因为,失去过才会明白应该珍惜什么,才会为了这种珍惜而粉身碎骨。就像飞蛾扑火,在别人眼中是愚蠢,对飞蛾是快乐。 想到明天就会不自然的紧张着,毕良茫然抬眼四下环顾,想给眼睛一个结实的落点,最终和翁士博的眼相遇,父子两人目光交缠,毕良想给儿子一个坚定有力的笑,笑到嘴边就只剩飘摇的温柔。 翁士博明白,法庭和这个家不一样,它只有冰冷,他也明白,和姥爷对抗会让男人输得很惨,可是男人从开始到现在,没说过一个放弃,也没有一丝犹豫,这说明了什么?就算不了解男人的为人,也该知道,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没道理不去相信,不去相信男人为自己为儿子为这个家编织的美丽念想,为了美好的明天——。 吃过晚饭,毕良破天荒的没去收拾碗筷,桌子上还摆放着柴敏思的碗筷和盛好的米饭。父子两人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语,电视上的动人画面对他们也没吸引力。毕良低着头,正给翁士博补衣服,自从参加完比赛回来,翁士博的球衣就碎成一团破布了,本来被扔进垃圾桶,毕良捡了回来,还坚持要补补自己穿。对父亲这种勤俭持家的好品格,他只有叹气无奈的份。灯光无意间铺陈于毕良侧脸的轮廓线上,灯光也由此添了柔色,勾勒出的下巴、脸颊、额头描绘出朦胧的触觉。男孩不禁伸出握住毕良的手臂,毕良本能的一缩手,针直扎入肉里,血大面积的涌出。男孩慌了神,跳下沙发要去拿药。 “士博!”毕良扯住儿子衣角,淡淡浅笑浮现——这种疼痛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翁士博的心情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而毕良对儿子能这么关心自己是真心的开心着:“没事,没事,小伤。” 血无止息的流淌着,要真是小伤,血怎么流了这么多?!翁士博回身,不等毕良的反应,抓住他的手,把受伤的那个指头放进嘴里,吮去伤口多余的脏血。毕良的指头像是融化在儿子的唇齿间,刚想拔出,翁士博先一步张开嘴,放开毕良,身子渐渐抬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毕良,毕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儿,唇边嫣红,突然大幅度的托住毕良脸颊两侧,照着那张苍白无色的唇对了上去。 起初只是试探性的轻舔,然后看父亲没有太大的抵抗,翁士博大着胆子把舌头深入男人的喉咙,轻刮着内壁。 “你知道自己在作什么吗?”毕良的声音响起,空洞的,遥远的,寒冷的。 翁士博放开对父亲嘴唇的纠缠,正身看去那人,毕良正麻木的看着自己,眼中再没了刚才的景象,徒剩悲哀一条。的10 “我知道。”尽管心疼着这样的眼这样的人,但是男孩不想否决自己的真情实感:“我对你——。”话还是只在一半停下,同时的,他也不想搞突然袭击,给父亲抛一个重磅炸弹:“想确定那天我是不是一时发疯,我想把这些在明天之前都弄明白。”因为明天,不管判决成功与否,他们父子的关系已无法更改了。的a0 听见‘那天’,毕良卷曲了身子,听见‘明天’,他又把身子挺直回去。这些小动作,他本人没发觉,翁士博都看在眼里。 听了翁士博那些一半谎话一半真心的说辞,毕良才提起勇气正视儿子靠近的身躯。 “爸爸,你怕我了吗?”翁士博向毕良缓缓靠拢。 ‘爸爸’两个字如浇灌沙漠的溪水,一下润泽了许久干旱的沙石,毕良眼睛为之一亮,一扫阴霭,突然问道:“士博想知道妈妈是什么样吗?”问得很骇突,但是这问题一定在他心里储藏了很久,说不定从第一次相认时男人就想着找机会说出来。 翁士博对男人急速的转变狠震惊了一下,按照男人恪守伦理道德的性子,以为男人怎么都不会原谅他的,他都作好要打一阵子冷战的准备,说一堆口干舌燥的好话来哄的。 看来,男孩还是不了解自己对这个父亲有多重要的缘故,他在毕良心中已经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了,珍宝的任性和顽皮没有人会依依不饶,好比被熊猫挠了也不会反手回击,只能悄悄去打个狂犬育苗吧。 忽然就转到这个问题上——妈妈?不是很少涉及,而是听姥爷姥姥念叨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有时候,教育总是起到反作用,常常提到的人,他起了厌烦,反而是不提的人让他有了探索的兴趣。估计善良的父亲还没想到那些,他只想令自己多了解一个逝者的样貌,不要忘记——那个给自己生命的人男人深爱的人。说来,他很想知道男人口中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不是想知道被诉说那人,是想知道诉说那人的会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口气来讲述——。 见好奇赫然写于儿子的脸上,毕良也有些宽慰,男人是不会知道儿子真正的想法的,要是知道可不是吃惊那么简单,会措辞严厉的批评一番吧。 “你妈妈她——。”顿了一下,男人把思绪引回十七年前的某月某日某人身上:“嗯,不爱学生物,她说对小动物过敏,实际是很怕小动物,呵呵——没想到一向胆大的她也有怕的事啊……。。” 吃惊于父亲竟从妈妈的这件事起头,还以为会是妈妈的坚强啊温柔啊聪明啊的事情上说起呢,但是,有意见事他很清楚——对那女人的爱,毕良不比姥姥姥爷少!因为他柔情的语气已经泄露了一切。 在这样一个有点热,灯光不太亮的夜晚,听着一个男人清亮的嗓音响彻在耳际,真的会解暑,也能令房间光明很多。 呼——! 呼——! 呼——! 柴敏思吃力的呼吸着,身体动弹不得,脑一刻不停运转—— 这是哪里? 是家吗? 真上方的是谁? 怎么没有他?的28 不!不是家!他在的地方才是家—— 怎么?!怎么起不来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不对,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对啊,不是一个人。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吧?不需要敏思了—— 哥哥—— 麻醉剂起了作用,柴敏思终于有了困意,在进手术室之前沉沉睡去。 王小军历尽千辛万苦可算安全的把他们三爷送进手术室了。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如果执念太深会为了这个执念而不顾生死,也从不知道竟这么累人。仰面靠在椅子上,一会曲晨他们就过来,还好,等待的时间比送三爷去医院要好熬得多。手插进兜,摸到一个手机,拿出来看——是三爷的,刚才在三爷的逼迫下,打了不下十个电话,现在他都能对那个号码倒背如流。正思量着,手机突然没了电,自动关了机,正紧张着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到副堂会打他的电话才安心下来。 最近的三爷总是心神不宁,否则以他那身手,永远不会和医院有什么牵连。随着当跟班多了,对三爷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了解,比如,他的情绪一直都是跟着那人在走,那人开心了,他就一整天也跟着开心,那人不开心了,他会阴郁许久。要是掌握了这些,也就掌握了三爷风云变幻的性格,这么想想,三爷还是个很单纯的人呢。 但是为什么那人不出现呢?!为什么今天像失踪了一样从三爷的世界里不见了呢? 三爷真的很可怜——他今天斗胆用了这个词。 弑火 正文 第128章 开庭 王小军抱着膀子打着盹,有人毫不客气的踢踢他脚背,反射性的跳起,见来人是曲晨,像看到救星一样差点没扑过去抱头痛哭。 “三爷呢?”曲晨没工夫理会他,直奔主题。 “还没出来呢。”王小军朝手术室指指。 曲晨的脸终于阴了下来:“你睡了几个小时?” 王小军这才瞧见手术室的灯灭了,从门口的罗雀状况和窗外的阴暗程度,他惊觉自己失职了很久。 手术结束了?!那,三爷呢?! 王小军就算有再多的困意也吓没了。 三爷要是被那帮偷袭的人抓了去——。后果不敢想,只能暗冒冷汗:“副堂,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的曲晨比王小军更着急,给王小军几个巴掌也不能解决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找到三爷,身后几十号兄弟反倒帮倒忙,议论声四起,曲晨也没功夫管理这些,他现在全被怎么营救三爷的思索占去注意力,忧心忡忡的来回踱步。此刻的状况真的是群龙无首时的慌乱景象,散渣的队形、七嘴八舌的吵嚷声,要不是惧怕这么一群彪形大汉,早有病人出来破口大骂了。 就在曲晨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时,一名护士扭着纤腰走了过来:“谁是曲晨?” 不知能从这个大胸翘臀的护士嘴里得到什么有关生死判决的消息,曲晨还是硬着头皮走向她:“我就是——。” “柴敏思醒过来了,他叫你一个人过去。”护士眼扫了一圈这个庞大的黑衣队伍,倒也没惊慌恐惧,见惯了死亡的人就再没了怕的东西。 王小军首先的表现出惊讶——三爷的生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啊。 其他人也立刻安静下来,刚才的惊疑、忧心、烦躁都在柴敏思这三个字前停了声息。 天性心思缜密的曲晨先上下打量了护士,现在三爷出事,什么突然袭击都有可能发生:“他在哪个病房?” “206,你跟我来就行了。”说完,护士就转身走了。 心里犯着嘀咕,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得选择,虎穴也罢,走一遭吧。曲晨用眼示意了手下,让他们随后小心跟着,防止出什么漏子。整整衣领,跟了上去。 走进206病房,曲晨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三爷躺在病床上,第一次向人展示了自己的脆弱无力,他曲晨跟了三爷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什么令他们三爷这么凄凉!满身的针管、呼吸都要用氧气罩、苍白失血的脸深陷于骨骼间,乌青印堂下的眼——唯有这双眼还能看出三爷曾经叱诧风云的光芒。曲晨不忍心看下去,毕恭毕敬的俯首:“三爷——,我来了。” 柴敏思睨视着曲晨,眼一刻没离他的种种表现,微弱的点点头,霍地摘下氧气罩,声音和他的病态截然相反:“曲晨!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王小军和其他的人守在门外,不用想也知道三爷一定命令副堂找出凶手,或者是,让他找出那个人在哪里。 正想着,门措手不及的开启,曲晨走出,已经没了刚才心急如焚的焦虑,曲晨已经稳定下来,不知是三爷和他说了什么。 “三堂的人听着!三爷现在没事,都别操没用的心!小伟你带着十个人在这守着。” 曲晨特意拍拍小伟肩膀,小伟立刻领会自己责任的重大。曲晨对着其他人一挥手:“剩下的人跟着我!六儿!你打电话再叫50个人!” 六儿立刻领命拨通电话,六儿和小伟是曲晨手下最得力的两个下属,六儿长的白白净净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靠!废话少他妈说,赶紧过来!”只要一张口,形象就俱毁。 曲晨领着剩下的几十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医院,路上有拄着拐杖病人散步,扔了拐杖就给他们让路,所到之处皆有人回避闪开让路,不管是坐轮椅的还是躺担架的。 出了医院,曲晨向六儿嘱托了两句就自己一人作出租走了。王小军看着曲晨所坐出租车的行驶方向,心里起了疑窦。 翁士博站在家门口,脚不老实的画着圆圈,今天就是开庭的日子,柴敏思的一夜不归令毕良一夜无眠。他没有立场批评老爸的无聊举动,等今天结束后,他不仅会要立场而且将要有很崇高的资格。 毕良锁好门走出来,笑笑看着儿子。 翁士博只瞟了一眼男人的两片黑眼圈,也没回敬一个笑容。 两人就这样朝着法院的路走去,途中始终沉默,并且逐演变为沉重。 烈日炎炎下,法院的牌匾晃出无声的威严,门外停着一排黑色轿车,父子两人知道翁家人已经先到了。站在门口,互看一眼,眼中是打气的意思还是鼓励,已在这时分不清了。 毕良闭上眼,酝酿着底气,他必须要拿出一百分的坚定和勇毅来,否则就会一败涂地——里面到底是豺狼虎狈还是鸡鸭鹅鱼?!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毕良握住翁士博的手。 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翁士博吃惊的感受着父亲掌心的热气,有什么一瞬间已经钻进心里?!那些担心被驱赶走,法院的压迫感也被驱赶走。 “走吧!”男人笑着说。 男孩点头。 不管怎样,不管结果如何,不管那些——! 走进法庭,毕良就感到很多怨毒的目光刺着他的后背,攥紧拳头、咬紧牙关,拖着似有千斤重的右腿,穿过重重的嘲笑,在原告席上坐好,许久才有勇气抬头看向那些目光的来源。 翁辉和妻子早早来到被告席上,两人面色皆阴沉,尤其是看见父子两人牵手进入时,翁辉妻子起身离席。观众席的第一排就是翁凯森,邪魅不明的笑悬于嘴角。翁士博几乎是面无表情的从大门走入,然后在观众席上找了一个位置,挨着舅舅的位置坐下,整个动作流畅没一丝慌乱。 对外孙镇定表现,翁辉很满意,这样的孩子应该天生在自己的身边雕琢。在毕良那瘸子手里只会浪费了他的才能。 翁家人的嘲弄如影随形,旁听的很多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来到这里,很重视家丑不可外扬的翁辉一改以前的保密习惯,竟招来很多人参观,就是为了彻底羞辱毕良。在座的所有人,除了毕氏两父子以外,全都相信毕良必败无疑,看吧,不用一个回合就会跪地求饶。 法官眯眼打量着毕良——很普通的一个人,平凡的外貌,瘦弱不禁风的身板,但是,就是这个人,竟然敢和翁辉那样的富豪相抗衡——,这世界有这样的勇气和毅力的人实在屈指可数。虽然是一场一面倒的官司,结局可能早在他递交起诉书的时候已经注定,这人的品性还是值得他钦佩。不用说,这人有着善良的心肠和温柔的性格还有坚定的决心,不用废话一句,都能看出来,这些都写在那张平凡的脸上,答案也能从他挺直的脊背上寻到。 令在场人震惊的是——毕良的律师始终都没出现,忽然发觉他根本就没请。难道这么早就放弃了比赛?!人们交头接耳。 他不是想很快承认败绩,不请律师,也不光是钱的问题,是他觉得没必要,相信着法律有情的他,认为靠着自己和儿子的感情就能赢。 毕良头转向翁辉,已经不是第一次交锋了,这次不会再输给你了,把润肺输给你已经是我今生最大的错误,士博不会是第二个。他的眼睛说了这么多。 翁辉笑了,摘下眼镜,抹去笑出来的眼泪。 翁家请的律师听说是华尔街有名事务所的顶级分子,干练的短发,黑色发丝,碧绿眼睛显出混血身份,举手投足都是自信,句句抓住的都是要点。和毕良简短的握了一下手,这一握就已经决出胜负——一个是强有力的、一个是湿汗涟涟的。 “我叫许仁。”压盖一切的低沉浑厚低音。 毕良看着许仁身后儿子翘首的脸,儿子,是他的力量:“毕良,你好。”不同于对方的沉着低音,毕良的声音,好像盛夏潜入水底的摸着石头一般的,带给人舒畅、清爽感觉,仿佛这种声音能穿透一切浑浊黑暗,一拨开窗帘就见到光。 在座的人合上嘴巴,他们第一次听见这么悦耳的嗓音,暂时忘记对这声线主人的肆意侮辱。 法官宣布开庭,锤子重砸桌面。 毕良递交了在医院工作的证明,又递交了拆敏思的工作证明,和无不良记录的档案——。能拿来作证据的寥寥无几。 而翁家那边能作证据的太多太多,律师足足拿出一大骡子的证据摆放在法官案头——毕良实习医生的年收入、毕良三等残疾证明。。。。。。。 他不是一个擅长辩白的人,在许仁的步步紧逼下节节败退。 翁士博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 冷笑始终没离开过翁凯森的嘴角。翁辉更是得意。 接下来是陈述时间,人们都看到了这案子的最终判决,唯一看不见的是毕良,被驳斥得连还口之力都没有的他,被那些驳斥伤的体无完肤的他,依然坚信着胜利。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以这样的话开头,在这里停了一下:“在16年间没有陪伴在自己儿子身边,这样的父亲,真的很失败。。。。。。” 众人哗然,谁会用不利的话开场?!不是疯了?! 翁士博紧抿着唇—— 你在忏悔吗?你是想向我道歉吧? 释怀的,男孩向后仰去,手背压在额头上,眼躲在那下面。 原来这样,原来你不请律师原来你承受对方责难——你原来只是想对我道歉——你从没想过赢得官司。 一滴、两滴、三滴。。。。。,手背挡住了眼却挡不住泪。 翁凯森和翁辉同时放出嘲笑——笑翁士博太天真,笑毕良够窝囊。 “因为这样,因为这样——。”音调降低,突的拔起高昂:“所以我更不能放弃我的孩子!我们不能再分离了!我是一个瘸子,没有太好的收入,吃住条件也简陋,都是事实,尽管我有的很少,可我愿意把所有都给士博,都给他!我不能放弃,我放弃过一次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 翁士博放下手,难以置信的起身,看着父亲——。 毕良回望儿子。 他们彼此在说:我们都没放弃——只要不放弃——。 经过双方的辩护和陈述后,法庭最终宣判——翁士博的抚养权归——毕良所有。 宣判的那一刻,泪充溢双眼。在座的人也被动容,这个男人——应该得到公平,不是吗? 翁凯森和翁辉两人瘫坐在椅子上,没失败过,不相信失败的人,斗败公鸡的失落全展现于脸上。 翁士博正准备从观众席上走向原告席,他现在只想好好的拥抱一下父亲。 毕良高兴的面向儿子。 突然,翁士博身形一晃,血沿着额头直冲下,手还没等朝父亲伸出来,人已经倒下。 毕良愣在原地,魂似乎被吸走大半,只有躯壳停留着不知所措。 人们尖叫着涌出法院。 翁家人立刻包围了翁士博的四周。 “小博!小博!”是翁辉的,也许是翁凯森的。 毕良晃悠悠的走向那个包围圈,音在嗓子眼滚动:“士,博——?” 翁凯森毫不留情的推开毕良,赤红着眼珠:“滚!别碰他!”抱起翁士博朝外奔跑去。 其他人也跟了出去。 “法院竟然进了枪手!”法官愤怒的大吼。 毕良起了身,在混乱局面中,他是唯一的安静的,向外走了两步,霎时坐到地上,呆滞的、茫然的——。 弑火 正文 第129章 妥协 人们尖叫着涌出法院。 翁家人立刻包围了翁士博的四周。 “小博!小博!”是翁辉的,也许是翁凯森的。 毕良晃悠悠的走向那个包围圈,音在嗓子眼滚动:“士,博——?” 翁凯森毫不留情的推开毕良,赤红着眼珠:“滚!别碰他!”抱起翁士博朝外奔跑去。 其他人也跟了出去。 “法院竟然进了枪手!”法官愤怒的大吼。 毕良起了身,在混乱局面中,他是唯一的安静的,向外走了两步,霎时坐到地上,呆滞的、茫然的——。 老天流泪了,哭得雨都无力—— 雨,细细绵绵的落着,街上很多人都没打伞,只有泥泞的路令人感到它的存在。 毕良一路小跑着,不知怎么就丢了一只鞋,赤着脚,一条腿拖拽着另一条腿挣了命的——比走快不了多少,可笑的样子暴露无疑,引来很多路人注目,他却不管不顾,直到医院门前呼哧带喘,脚下红黑狼藉,男人却不在乎这些,径直推开医院大门,深浅不一的脚印抹着红色血迹,一步一步延续到手术室门口。 首先入目的是手术室的红灯。 柴家人面色凝重的等在门外,翁士博的姥姥趴在翁辉怀里抽噎,她第一个发现了毕良的存在,疯了一样的扑向毕良,抓着他的衣领拼命摇晃:“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打官司!小博也不会——!还我小博!还我的小博啊!”撕心裂肺的哭号,毕良瘦削的身体被拉扯的飘摇、随着她的动作而无骨的晃动着,毕良面无表情的任她拽开自己的衣扣,胸膛被抓挠得一条一条,这些,统统都对他没有影响,他的麻木也没因为疼或者不适而有所松动,目光一直一直望在手术室的红灯上,一刻没离开。 是啊,他的到来也只是为了在这里祈求灯给他一个交代。 “你害得我们翁家还不够吗?!以前是润菲,现在又是小博?!你还想怎么样?!不要再出现了!”翁辉拉开悲伤欲绝的妻子,朝着毕良胸口就是一拳:“快从我视线滚开!” 拳中胸口,毕良向后倒退两步,终究还是没站稳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疼才有所缓解。 翁家人一致看向毕良,等着他像一条狗一样逃离现场。 毕良单手支地,好半天才找到力量,艰难的强撑着身子起来,目光的方向依然是手术室门前的灯,也不反驳也不悲痛,只有平静,站在那里,好像他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等待着,没变过、没被打倒过、没狼狈的再站起来过——,一直在这里。 翁家人为男人的反应大吃一惊,他们预想的、期望的结果竟然落了空。 接着,毕良向着手术室直挺挺走过去,每一步缓慢而有力,镇定的步伐令人暂时忘了他腿残的事实,途中有人反应比较快抓住他肩膀,出乎意料的男人竟不顾一切的向前走着,拦他的人必定没有男人的意志力,突的放手,男人继续向前行进。 翁辉朝旁边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保镖迅雷不及掩耳冲到毕良前方,堵住他的去路,手一挥,还没看清眼前挡路的人,毕良就像一只随意抛弃的石子,飞离门口,他又摔回原点。不死心的又要挣扎起身,抬头就看见翁辉站在面前,仰视下的翁辉看起来威严而无情。 毕良手正要按在地上,翁辉一只脚踩在他手上:“你这又是何苦呢?!” 毕良使劲推开覆在掌上的压力,又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终于和翁辉有了同等说话的高度,盯着眼前两鬓苍白的老人,他有了刹那的动摇——自己曾经夺走了他的女儿,现在又要带走他的外孙,润菲难产而死,士博也生死未明,他们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有了这样的状况,是啊,他是罪人,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和这个潺潺暮年的老人争抢?! 毕良合上眼,他对眼前的老人抱着的不是仇恨而是抱歉——。 翁辉以为他是想要放弃了。 毕良忽地睁眼:“我是翁士博的父亲,一个父亲配在儿子身边没有错吧?就算什么都是我的错,我也要呆在他身边,不管你们怎么拦怎么挡,我都要在他身边。” “是吗?那你可真不要脸!” 一个高扬的男声自毕良身后响起,它是毕良多年噩梦的综合体,不自觉的颤抖着,男人早没了回身的勇气。 一双细长手臂环上毕良的腰际,像情人间的耳鬓私语,翁凯森下巴搭在毕良肩头上,亲密的动作下却是冷酷的词语:“你可真他妈的贱到家了!” 毕良扳动翁凯森手,却被越搂越紧。 “凯森!”翁辉出声喝止儿子的反常行为。 翁凯森粲然一笑,说不出的诡异:“这个人我帮你收拾,好好等着小博出来吧。”说完拖着毕良往另一个路口走去。 毕良气急,拳打脚踢根本撼动不了身上的五指山,照着翁凯森的胳膊咬了下去。 一脚踹开紧急出口的安全门,翁凯森把毕良甩在水泥地上。 毕良没后退,相反却向门口爬去,对于他来说,陪在儿子身边,和儿子共度难关比什么都重要。 翁凯森蹲下身,掐住男人脖子,这样的暴力还是没能阻止毕良向前爬的动作。翁凯森自感惊讶,手加重了力道,终于迫使毕良停下行进,男人的手却依然留在地面没有抓住翁凯森的手腕阻止他的,好像还在想着要出去。 见到这样的毕良,翁凯森心里不知是起了什么变化,手自动松开了。呼吸得以顺畅,毕良跪在地上剧烈咳嗽着。的185 优雅的起身,一只脚不屑的抬起毕良下巴“我一直都在想,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是大便吗?!”嘴上恶毒的骂着,目光从男人微微颤动的头发一路扫到毕良的敞开的衣襟,钻入领口是还在泛红的颈项,下滑,原本蜜色的胸膛因为接触阳光的机会少了而转为白皙,胸膛上的红色两点透着晶莹的情趣。翁凯森咽口吐沫,自从尝过这个人的味道以后,他就再也忘不了,奇怪的是那感觉和销魂不靠边。看见男人隐忍的样子就会想要更深入一些,竟然是这样的心情。 对这么一个下贱如蟑螂的男人根本不必有所顾忌,因为他害了自己两个最重要的亲人——想到这里,翁凯森抓着毕良衣领就往墙上按,毕良不知道翁凯森要做什么,他现在的所有经历都在儿子的手术上。 后脊撞上冷硬墙壁,毕良知道翁凯森和翁家的其他人一样恨着自己,但是现在他不想和他们清算任何的账单,他的脑中全被翁士博这三个名字包围着。所以,如果有什么恨就全发泄出来吧。 “先生,你让我陪在士博身边吧~~~~~,恨我也好,想杀了我也好,只要让我陪在士博身边,怎样的事我都愿意承受。”脑中全是翁士博中枪时血流如注的情形。一个父亲,一个对未来满怀憧憬的父亲,没人能明白他现在的伤痛,翁士博伤在了身体上,而他伤在了心里。 原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原以为日子会好起来,原以为自己没被抛弃,没被幸福抛弃,原以为的一切一切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尽数毁灭。 他能为儿子作什么? 顺着翁凯森的身体滑落下来,毕良趴在翁凯森的脚下,一手抓着翁凯森的脚踝,颤抖着肩膀——在哭吗?! 在哭吧? ……………。。的3 毕良用最屈辱的姿势跪在地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屈辱什么都不是,自尊也什么都不是,他只要求来儿子的平安,他只想和其他的父亲一样,陪在儿子身边度过鬼门关,就是这样的简单,真的很简单。 泪轻轻的、轻轻的掉下面颊。 疼在胸口决堤。 翁凯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毕良,低头俯视着他——像一只佝偻的蚂蚁,把着自己的脚,和祈求施舍的乞丐没什么区别。真的和翁凯森所期望的失魂落魄一样的凄惨神情,翁凯森希望这样的毕良,希望他是可悲可怜的,至少,希望他展现给自己的是脆弱的一面,但是,现在,不知是为什么,别扭的情绪?翁凯森却厌恶起眼前的男人。 7年来,他不就是想要男人这样吗?!想要他在自己面前卑微下来、惨淡下来,这样,对失去姐姐的悲伤就少一点。的1 可是,所有的都在眼前实现,退缩的人反而是他?! 踢开毕良,像踢开路边的野猫一样无情,暴躁无从说起:“滚!” 毕良摔趴一边,却也没起来,也许是没了起来的力气。 翁凯森紧盯着他的反应,内心某些涟漪渐渐泛起。 气氛沉默着。的2b “我可以让你去见小博。” 终于,有一个人有了妥协。 弑火 正文 第130章 单薄 眼见毕良摇摇晃晃站起身,纯白衬衫晃得翁凯森眼有些微乱,不知怎么忽的就想起了昨晚和外甥的那通电话。 ‘白痴!明天不许出庭!赶紧回家!’ ‘……。’话筒里只传来翁士博的呼吸声,一长串的沉默。 ‘靠!你小子他妈的找死?!’ ‘舅舅——,你有没有真心喜欢的人?’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称呼叫翁凯森,也第一次脱离欢快这么的换上低沉。 ‘……。’这回沉默的是翁凯森。 ‘要是找到了这样的人,一定想日夜守在他的身边——。所以,不回去了,我,会出庭——。’ 翁凯森挂上电话张口就是一堆在世上难得一见的咒骂,脑中却都是外甥的低吟。 要是找到了这样的人,一定想日夜守在他的身边。所以我不回去了,也会出庭——。 要是找到了这样的人,一定想日夜守在他的身边。所以我不回去了——。 要是找到了这样的人,一定想日夜守在他的身边——。 什么意思?!的ba 他不明白,却被围困其中。 翁凯森换上另一番表情,这样的表情很适合他那张美艳的脸——柔和无棱,有着亲切的气质。 毕良把他的表情都归结到善意里,包括他刚才的那一句妥协,眼中对翁凯森有了期待。 睨视毕良,七年呢!很奇怪,很长的时间,他却从没机会仔细的看过这张脸,毕良不是那种一打眼就能准确辨别年龄的人,但是眼角的细纹还是会泄露一些,皱纹是人的年轮,每一轮是一段过程,七年,他和毕良的过程有够久,到后头,他连这人的样貌都模糊。难道他们和高楼中的邻居一样只保持着门和门的关系?!是这样吗?!要是一扇门关了一场恨有这么浓,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这种保鲜的恨还是恨,现在,他的恨是什么?! 毕良,原来,你本来的肤色是泛白的,麦色是慢慢晒出来的;毕良,原来,你的眼睛悲伤时会比平时还要清澈;毕良,原来,这件衬衫你一直穿着,穿了有5年吧,还有……。等一下!这样的,这样明明是了解的人才会这样清楚,他,翁凯森,七年间,不是始终看着这个人吗?! 别说不是——。 翁凯森垂下眼皮,毕良看见他的长长睫毛刷过黑漆的眼角,如抱着琵琶的歌姬微微低头——羞赧一带而过。毕良知道翁凯森不是歌姬,也知道羞赧绝不会在他的身上出现。可,奇异的是,今天的毕良并不怕翁凯森,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翁凯森,他都很像润菲,今天更甚。 失去的回不来,明明很好理解的道理,毕良却死不承认,在他心里,翁凯森是另一个润菲,是惩罚他的润菲。 第一眼见到翁凯森,他以为是眼花或是梦游,直到翁凯森不耐烦的吼出他的名字,他才醒来,于是,他把翁凯森当成第二个润菲,在心里,翁凯森的折磨他统统担下来,也许称之为懦弱、胆怯,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毕良像只无能的雏鸟龟缩在巢穴里任凭猛兽的叼啄,不反抗不反驳,被打不吭声,被打骂不回嘴,有时不小心偷瞄到翁凯森露出最像润菲的表情竟然笑出声。 没人知道这些,连翁凯森都不知道,他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像姐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惩罚姐夫的时候,自动的把自己幻想成了代替姐姐的行刑者。这些无意识的模仿和雷同,看在毕良眼里都是另一个她。 一个人,能忍耐七年的伤害,为什么?! 也许,这是一个理由。 还是一个秘密。 只有一个人知道的故事就叫秘密。 毕良把翁凯森当成了润菲的替代品。 不知是毕良的幸还是翁凯森的不幸。 而翁凯森这边,某处正在一点一点融化——。 毕良正死盯着翁凯森相仿于润菲的每一颦每一角,来回游梭,好像这样就能接受到来自于润菲的打气与安慰,自欺欺人的行为。在男人愣神的时候,翁凯森的脸凑了过来,只需稍微向下一点就能吻上男人的唇。 男人瞪眼傻愣愣的眼瞅着翁凯森的面孔放大,接着,毫无防备的,唇被夺走,暂时的夺走,因为翁凯森只作片刻停留。 “我会让你见上小博一面的。”扔下这么一句,翁凯森拉门离开。 一切都来得太快,吻也是,留言也是,毕良还来不及反应,他不知,翁凯森的心里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手术终于结束,时间爬了8个小时,当红灯满身疲倦的变成绿色时,等待的人早涣散了注意,翁凯森第一个看见,几乎是飞跃到门口,他的脑中想得竟是——太好了,那个人一定很高兴。 医生带来的是喜忧参半的通知——虽然人没死,但是却昏迷不醒,时长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辈子。 翁士博被推出手术室,脑袋缠绕着层层纱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却也是紧闭的。这个男孩从没这么安静过,哪怕在梦里。 在众多人的簇拥下,翁士博被推入了一间高级病房内,门牌号方方正正的写着:205 哭喊和乱步声全掩盖于门内。毕良从角落里走出,立于门前,手伸到把手上还是缩了回来——昏迷,也许就是常说的植物人,对吗? 他难以想象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孩子沉闷在床上是怎样的状况,但是,命还在,就是最好的了,因为希望不是不在。作为脑外科的尖子生,他很清楚这一点。 很深的夜了。的30 王小军听见有人在哭,他是个无神论者,但在医院除外,听人说,医院是个最不祥的地方,每到夜深人静,总会有一些不甘心死去的魂灵来到这里,走一遍生前的路程,好证明自己真的不是活着的。如果要是听见有人在哭,也属正常。 没想到,今天被一直走霉运的他碰到了。 本来是小伟的工作,但是不知道他们这帮兄弟是怎么排班的,第一天值夜落在他这个小小司机的头上。他应该和六儿他们一起去砍人的,当护士可不是他的理想。 不过,为了堂主作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是三堂人的共识。 整体来说,刨除三爷那刁钻的口味和古怪的性格,在这里当陪护还是满舒适的,医院还给高级病房配备了陪护睡觉的床。 被三爷的八宝粥和糖醋排骨折腾了一天后,好不容易弄个空挡睡上一觉,半夜,就听见了这么一声声渗人的哭。 高级病房的墙不应该这么薄的,也许是哭声太诡异的缘故——好像在刻意压低,却因为声音本人的特殊声线反而清亮了起来。 王小军撞着胆子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却发现门开着,接着走廊的灯光,他发现三爷竟然不在床上了! 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管什么鬼神的,推门就跑了出去。 还没等他跑出多远,就在隔壁的病房外找见了三爷。 那时的三爷脊背挺直的站在隔壁门外,正透过半开的门缝在凝视着,具体里面发生着什么,王小军不知,他只知道悲伤像一场大雨对着三爷单薄的身影瓢泼而下。 弑火 正文 第131章 贺卡 翁凯森兑现了他的承诺,夜晚,支走家里人,把毕良领入房间,还好心的给他一双拖鞋,毕良这才发现自己光着一只脚一路走来,做完这些,翁凯森然走了出去,虚掩了门,两人都没话可说,尽管毕良内心充满了感激,却也不知道感谢从何说起,幸好翁凯森不稀罕。 毕良小心翼翼走向病床,每一步都是更深的痛,加重加重——,每一步都异常崎岖坎坷,恐惧和悲苦一并在他耳边呼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想再在墓地祭奠最爱的人,这辈子有些事一次就够,有些致命受不住两次。 他已经三十六岁了,已经不再是失去的年纪,也是一个失去不得的年纪,他只能不断不断的增加珍惜,不是丢了一支笔某天突然在某处找到的心情,他对翁士博的感情复杂也深沉,他把这些感情悄然无声深埋地下,因为他本就不是外露的人,直到翁士博中枪,一切都从地下迸发到地上。 毕良来到床边,他看着儿子,儿子却看不见自己,翁士博最后中枪的场景还在脑中徘徊,儿子最后好像要跑过来,要拥抱自己,是不是?! 士博——,是不是?!是不是要拥抱爸爸?! 我们终于团聚了,但不要是这种形式——不要——。 手要拂去男孩脸上苍白,却停滞半空中,那刻的踌躇来自于毕良内心的颤抖,他实在是没有勇气亲手验证儿子沉睡不醒的事实——,他害怕——。托起儿子的一只手,贴在脸侧,摩挲着,原本热气腾腾的手怎么就冰冷了呢?! 不是这样的!不是! ——我们说好了的,爸爸和你还有你敏思叔叔要一起生活,我们组成一个家,有家才是幸福,爸爸有你才是完整。的0f 再也忍不住,男人,三十六岁的老男人伏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失声痛哭。 声音惨烈而凄楚——。 站在门外的翁凯森再也听不下去,转身离开。 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陪伴了柴敏思25年,清越高亮——,只是他从没在哭泣中听见过。那音吵得柴敏思再也没有睡意,忍着痛,捂着伤口下了床,走出病房,这些动作没惊动熟睡的王小军。 顺着哭声的纹路,柴敏思找到隔壁病房,他必须要确认来源,也许是某种巧合——,轻轻推开病房门,里面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男人握着一个男孩的手趴在床边,肩膀一耸一耸,声音就是从那耸动中传来。 不必去看脸识别,25年期限,单凭一个背影就已经知道——那男人是毕良,没有第二人选。 翁士博就算病弱不成人形,柴敏思还是一眼认出,他是自己的侄子,最准确的说法是——毕良的儿子。 哥哥,哥哥。。。。。。,心里多一声呼唤,伤口就痛上一分。 哥——,你可知道,你的儿子在病床上,我呢,我也在和死神搏斗,翁士博在疼,我也在疼,我俩的区别只在于,你在他身边——。 我们两人注定有一人退出你的视野,我知道,退出的人是我——。 当王小军找到柴敏思的时候,他们的三爷早已泪流满面。 柴敏思弯下腰,他再也承受不住伤口的疼痛,也许说是心痛更让他承受不起。 王小军吓坏,半抗半拉的把柴敏思拖进病房里。 柴敏思一倒在床上,烧就上来,头滚烫滚烫,王小军赶紧叫来医生。 翁士博的病房里,毕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回了一下头,朝身后的门看了一眼,门外只有如纸的雪白灯光,其他,没有。 毕良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一声一声,悲切而幽怨。抬头,无意间看到点滴瓶空了,很专业的拔下针头,按响呼唤铃。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隔壁的王小军也按响了呼唤铃,他也不知道另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在也生死边缘挣扎着。 一夜在平静无澜下度过。 翁凯森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服翁家人不来病房照看翁士博,病房只剩下翁凯森和毕良两人,毕良眼不离滴管,好像他把自己的生命也注入药液中,全部浇灌给了翁士博。 保持了一上午的默默无语后,还是翁凯森决定率先起了话头:“你不吃饭吗?” 过来半天,毕良才有了反应,摇头。 “不吃饭怎么照看小博?!”翁凯森话里有了担心,他自己是感觉不出的。 毕良还是摇头。 “操的!你就不能说句话吗?!”翁凯森可不是能忍受毕良的闷葫芦,两句对话就勃然大怒。 但是毕良没受什么影响,一般人都会被翁凯森的语气吓到,而他只是微微的侧过头,终于把注意力从男孩的身上转移到翁凯森的身上。 虽然不是很满意,但男人终于肯正视自己,还是令翁凯森的怒火暂时压了压,口气缓了缓:“你不想吃点什么吗?” “我想给士博拿些换洗的衣物。”答非所问,毕良也不是成心忽略翁凯森的好意,只不过以他现在状态,根本没有什么辨别能力,别说去思考翁凯森的好意。 出人意料的,翁凯森没再次生气,了然的点头:“你去吧。”好像和毕良配合得很流畅的夫妻,丈夫的任何举动,妻子都表示支持。 翁凯森去除冷硬的回答令毕良心安了不少,毕良竟产生了润菲就在身边的错觉,不自觉的冲翁凯森一笑。 毕良出了门,翁凯森还没从那个笑中缓过劲来——和毕良相处的7年来,他几乎没见过这个男人笑过,所以,没人知道这个笑容对翁凯森有多珍贵。 门关的回音在空荡的房里响了很久也没落下来,因为没人住,所以连房子也表示自己的不满吗?! 敏思不在家,他的房间只有钟表孤零零的摇摆着,柴敏思外表看来是一个艳丽光鲜的人,实际内里很念旧,以前家里的那口老钟表一直不舍得扔掉,不管搬家到哪里都带着身边,所以说,外表不代表什么。 翁士博来的时候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打开发现里面衣服很少,倒是玩的东西很多,毕良把儿子的衣服都拿出来,叠好装进衣袋里。衣服都拿出来后,在箱子最底层放着一个小盒子,被包装纸裹个严实,包装纸早掉了颜色,似乎是很久以前的礼物,是谁送的呢?很宝贵的样子,竟然还没开封。毕良不是那种死拆别人信件的人,把盒子放回原地,又从底层捡起一封贺卡,好像是和礼品盒放在一起的,贺卡的图片是儿童的欣赏水平,毕良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看了。 ‘祝爸爸父亲节快乐——。’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还是小孩子的字体。 泪霎时滚落——。 仿佛士博就在身边,变回几岁的小孩子模样,带着羞赧的可爱表情,用稚嫩的嗓音趴在毕良肩头对着父亲的耳边轻声说到:“祝爸爸父亲节快乐——。” 毕良猛的转头,身边哪有半个人?! 孤独以光速填满了他四周的空气。 弑火 正文 第132章 游子 眼模糊着,紧抱贺卡入怀,男人早已泣不成声。 《多拉A梦》的欢快音调很突兀的插入他的悲伤中,结束了男人的自哀。 “喂?”找了半天才在口袋里翻出手机,强制颤抖的手按准上面的接话键,语调可依然残留着颤抖的频率:“~~~~~喂~~~~~?” “毕良啊!臭小子你给我死哪儿了?!你是不想干了!怎么不来上班?!”连珠炮式的大嗓门攻击。 不用猜,就知道是师兄,是啊,他已经一天没去医院了,师兄和老师一定很着急吧——突然想到什么,毕良精神一振,一反低迷,对着电话大叫:“师兄!老师在医院吗?!” “嗯——。”师兄被毕良这么一吼反倒没了气势,也忘了自己的立场,语气缓了下来:“老师?在吧?” “好!”连让对方再说点什么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挂了电话,慌忙从乱七八糟的行李中坎坷抽出身,急速跑到门口,抓着门把胡乱的摇了两下,他已经想到救儿子的方法——让老师亲自为士博诊断!对!就是这样!要是老师的话!要是老师,士博一定会有睁开眼睛的一天! 开门就要出去,却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原来你真在这里。” 门外,眼前出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龙珏。 龙王子可不这么想,他现在都被找到毕良而有些兴奋,脸颊泛着微微的红,快走几步欲拉住毕良的腕子。 却被毕良生硬躲开,瞬间,眼睛染上不快,上挑白唇边激起血红:“你——!”又上前几步。 “你为什么在这里?!”身后是墙壁,毕良被逼入死角。 “因为,我想再看看你——。”上挑嘴角的主人这么说,本是无情的脸蛋,难得的,有了情的色彩。 高烧一夜后,柴敏思奇迹般的好转,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转院。” 弄得兄弟们莫名其妙,为什么转院,这里不是很好吗?!还医术高明的救了您的命!以您现在的身体能禁得住折腾吗?! 心里都是这些疑问,虽然是这么想的,却没人敢说出来。 柴敏思始终背对人群,缩着身体,顽固的侧躺着,好像和谁掷气的样子。 众人目光一致射向王小军。 怎么又是我?! 王小军难以置信的指指自己,怎么送死当炮灰的工作都让他做?!他也是爹妈生的啊?! 不过牢骚还没发到一半,曲晨已经先他一步来到柴敏思的床前:“三爷,休养一阵再转院吧,现在你的身体——。”一个枕头直接打在曲晨本来就扁平的鼻梁上。 副堂的鼻血混着三爷的坚持一同流了出来。 三堂再没人敢吱声,默默的准备转院手续。 为什么转院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三堂的人用连唬带吓的手段,把柴敏思送上离开的车。 “再见——。” 坐在柴敏思身旁的曲晨清清楚楚听见他们三爷对着身后单调的楼体喃喃了这么两个字,曲晨是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具体含义,但是从语气中他猜测,这两个字一定诠释了三爷转院的所有因由。 因为他听出了深邃的忧伤——,像远离故乡的游子背上行囊,对着家的方向回首一样。 翁凯森也像毕良似的,对着滴管的机械动作注目个不停,这时的他什么都没想,单纯的等着那人回来,单纯的消磨时间,他看向病床上的男孩,嗖的就想这么说——小博,我很羡慕你——因为你比我明白——。 惊觉自己在想什么惊世之言时,那个念头早已走过了脑际,阻止肯定来不及了。 想什么呢?!羡慕一个不能说不能动的植物人?!疯了不是?! 不是,他的确很羡慕。 不能说不能动,男孩却比谁都明白——,这样,还需要什么?! 毕良,这个名字一点一点的挪入翁凯森的思考范围里——我和这个人——。 翁凯森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连太阳下山毕良都没回来的事都忘了。 有些事明白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一样的生活一样的吃喝拉撒睡,不一样的,不过在心上。 心是最轻松对待的物品,也不必去呵护、也不用刻意的去在乎,它会悄然无息长大的。 不管他人怎么想,龙珏是这样想的。 石膏还没拆下来,挂在胸前的手臂总有点尴尬,他恨极了柴敏思那个家伙,梦里都在把他千刀万剐,可在梦里也千万次的拥着毕良入怀。 他真的不明白——。 身价50亿的继承人怎么就对一个又老又瘸的男人念念不忘?!很不合理。 这次,他找到毕良,也许不过是想要征得一个答案。 是A是B,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他一定要知道。 单手把毕良塞进车里,男人出人意料的没有挣扎,龙珏了解毕良,不挣扎真的很不像他。 两人分坐车椅两头,相对无语,毕良也不问龙珏要作什么,也不问车子开往哪儿,脸始终低着,手交替着摆动,这种动作一眼就能看出他很焦燥。 龙珏向来有耐心,他是天生的捕猎好手。 终于,猎物有了动作。 “你,能不能借我钱?”男人迟疑着说出口,不过听他口气,他说出口了,也不会后悔,好像决心早下了千百遍。的f4 “你还记得一个月的期限吧?” 男人低着头,也不反驳。 哦,这么说是记得了。 “你也看见我的石膏手了吧。”举了举自己被石膏团团包围的手臂,炫耀一般,事实是刺激。 “嗯。”以毕良的性格来说,他对这事有着很大的内疚。 “那你有什么立场提钱呢?” “我需要钱。”面对龙珏的责难,男人艰难的说着。 已经穷途末路了吧,龙珏这么想,否则,这么无赖的话,毕良打死也不会说的。 “我是商人。”意思是他龙珏不作赔本生意。 “你想要什么呢?” 毕良虽然一般给人单薄无力的感觉,实际他还是很聪明的,也许,这就是吸引自己的理由之一?! 龙珏不敢想象。 “我想要你——。”龙珏抓起毕良的衣领,贴近自己的胸口,在毕良的颈项间一字一顿的说道。 弑火 正文 第133章 由川 毕良瞪大眼珠,他惊到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神情,希望自己听错了,龙珏不留空隙的紧贴又消除了男人的任何错觉。 正色的观察着男人的脸色,突的,松开毕良衣领,让他暂时有了喘息。 恶劣的笑攀上眼角:“你真以为我会迷上你吗?!大叔?!” 明白龙珏是在逗自己,毕良大松一口气。 人生就是很奇怪,越是想逃避就越是被束缚得紧,从第一次的强奸开始,毕良的一生已历经了无数这样的遭遇,不要再遇到了,不要再遇到了,他这么想着,这么的一次次被粗暴压在身底。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中肯——普通脸瘸子腿,这样的人,为什么就引起男人的欲望?1!还是说,男人都喜欢欺凌他这个弱势者来证明自己的强悍无比,但,方法太极端了,不是吗?!他一不是GAY二不是男妓,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承受不了。 他很累了——真的。 那种事不要再发生了。 在毕良陷入自己的沉思时,龙珏头微偏向毕良,眼睛在男人的脸上梭巡着,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停顿了一下,为毕良脸上乍现的无奈,龙珏嘴角挑高,一个冷酷的笑恣意扩散。 “你这副老骨头没什么啃头,要是想卖身还是去别处吧。”缓急的话从龙珏口中说出。 听在毕良耳中别样难堪。 他真是个傻瓜,对吧!向龙珏借钱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可是,他应该向谁借钱呢?! 这次,他决心要让老师给士博作一次全面的检查,然后他要带着儿子去美国治病,至少需要50万——这个数目对毕良简直是天文数字。 他不会向翁家求救的。 因为,总有些气要争,总有些事要证明。 龙珏不满毕良的沉默,敏感的知道毕良不语和自己无关,手也就用上力,猛推了一把毕良:“下车吧。” 毕良踉跄的下车,右腿先着地,差点不支摔倒。 站在毕良面前的是一个和士博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清秀的面容,头发遮盖了一半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叔叔,又见面了。”男孩反而落落大方的伸出手。 毕良不知道龙珏耍的什么把戏,但是眼前的男孩让他很亲切。 “我叫由川。”男孩自我介绍,见毕良还在迷茫中,也没有握手的意思,收回手,不气反笑:“叔叔忘了在地铁里我曾经向你问过路吗?” 毕良一拍脑门,冷漠的脸霎时有了光彩:“你最后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多亏了大叔——。”紧接着,一个不应出现在这张稚嫩脸蛋上的阴狠笑意现身:“多亏了大叔,柴敏思才能那么惨呢——。” 那刻,柴敏思和惨字的相连,令毕良身子一摇,眼前白晃了一阵,趔趄了几步才站稳:“你,你说什么?” “叔叔难道不知道吗?!今天请你来,是为了让你们兄弟相会啊!”纯真无邪的笑再次回到男孩的脸。 毕良却觉得那张脸放出了巨大的黑洞向自己吞噬过来。 天暗的不像话时,翁凯森才从混沌的思绪里走出来,终于意识到毕良出去了太久。 虽然腿脚不好,毕良做事的效率可从不输身体健全的人,他很清楚这一点。无奈他没有毕良的手机号,以前在农场毕良是不舍得买手机的,现在竟然有了手机,估计也不是那男人的手笔。 想起农场,就会想起男人的身影,伫立于草原和天空衔接的尽头,风扯着衬衫一角,拼命的摇曳着,因为太瘦的缘故,脊背上的骨头透过衣服突兀的支出,看久了,就会觉得这情景很伤感,嗯,伤感,他的伤感,他始终觉得男人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吧? 他永远记得他和毕良第一次见面,也许连毕良本人都忘记了——男人呆愣的盯着他看,就在他不耐烦得大吼出声时,泪竟然从男人的眼中垂落了,他忽然很想伸手去接,让男人的泪落在自己手心,但他什么都没做,提笔批了个同意。 然后,若有若无的,他总能感到男人的目光,闪烁在自己身旁,紧紧尾随不离不弃的。 寻找什么呢?!难道不知道自己正恨着他吗? 不过,他的内心却在慢慢雀跃。 直到有一天,母亲说自己越来越像姐姐的时候,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于是,他的恨又加一层。 你看的不是我,你透过我看得是另一个人。 原来如此。 我真他妈傻! 翁凯森手捂面部,深陷回忆不可自拔。 只有伤害才能缓解一些自己曾经的愚蠢。他真的想让毕良在暴力中殒命,他真的想把毕良逼入绝境。 只有这样的结果才能解脱一个人。 “为什么?!”毕良大声问出口:“你们为什么要伤害敏思?!有仇可以报在我身上!”反正他从不在乎生死。龙珏,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和柴家人联手报敏思男扮女装的仇吧?! “报在你身上?!”由川冷笑,白牙在嘴里一闪而过,抓住毕良的胳膊拖向自己。 毕良没想到一个小男孩竟然有这么惊人的力量,身体向后挣去,无论怎么使力,依然敌不过由川的手劲。 由川对毕良螳臂当车般的举动嗤之以鼻:“叔叔,省省吧,像你这样的废人,就应该好好的学学皮影,任人摆布。” 毕良不相信这么难听的话出自一个和儿子一般大小孩子的口中,眉头夹紧,拿出威严道:“我们谁都没招惹到你,你为什么——” “没招惹?!”由川笑笑,突然撩开另一半的头发,赫然展现的是一条横穿半张脸的刀疤:“没招惹?!这就是你的好弟弟送给我的礼物!” “不可能!”毕良被由川的伤疤吓了一跳,同时他更不能相信男孩诬蔑弟弟:“敏思向来老实听话,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哈!” 龙珏和由川同时爆发出大笑,在他们听来,毕良的话无异于最幽默的笑话。 “那我这只胳膊呢?”龙珏摆动一下石膏夹击的胳膊:“这也是你那老实听话的弟弟所赐,那天你也在,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那天,柴敏思刀扎龙珏,毕良虽然在一旁,但是他已经完全被柴敏思死亡的消息击溃,心思再也不能注意其他,就算发生了一场大爆炸,他也不会发觉的。 “不是——,不对——。”毕良慌了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身处虎穴之中,也忘了去思考两人抓他来的目的。 敏思,这次,你是不是又骗了哥哥?! 毕良因这个念头溃不成军。 弑火 正文 第134章 苏醒 “你难道不知道吗?柴敏思是华夏黑帮组织最大堂口的堂主,同时也是背负着‘罗刹鬼’这个名号的第一杀手。”由川故意的弯腰瞅瞅毕良低下的面部表情,表情夸张,语气也跟着夸大:“真的不知道吗?真是的,柴敏思什么都没和你说吗?!”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给毕良难堪。 毕良只有目瞪口呆的份,他从没想过,更不敢相信——敏思会是这种人,他的敏思会是这种人。 不对!一定是他们撒谎! 敏思那么善良那么温柔怎能去干那种伤天害理的残忍事?! 由川和龙珏谁都没再继续下去,他们都一并等着男人受伤的神情面临无可躲避的崩溃。就像俯视悬挂在山崖边的失足者,不去帮忙拉上来,反而一脚踩断失足者的手,让他坠落更深。由川和龙珏之所以能合作到一起,必然有某种共同点牵系着,这个牵系就是——都喜欢毁灭,赏析别人的毁灭。 “不是——。”很低的话,似乎在自问自答,男人攥着拳头,昂起头:“敏思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不是!”每一字都加重一个力道。 应该相信敏思的,对吧?相信自己的弟弟——。 如果没受过柴敏思的刀,由川和龙珏差一点被毕良不容置疑的语气糊弄过去,甚至还怀疑自己说的那个柴敏思和毕良口中的柴敏思不是一个人。 由川稍微起了迟疑。 龙珏斜瞥毕良的手,攥得死紧,可能再说点柴敏思的什么坏话,那只手就能化成拳头挥向自己。讪笑着,既然这个老男人不吃这套——大脑只需一个回转,一个新的想法就形成了,换个切入口不就得了:“想要多少?” 毕良一时没回过味,他的大脑此刻正处于停滞状态:“什么?” “我说,你需要多少钱?” “钱——。”毕良低语,脑筋终于开始活络,士博躺在病床上的悲惨模样再次映入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脑中,激动的:“你肯借我钱了吗?!我会还的!” “你——为什么向我借钱呢?”龙珏玩味的打量着毕良。问这话时,并不完全抱着嘲弄的意思,想知道男人的心思,尽管男人的性格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早就摸透,但毕良总能带来一些抽冷子的惊奇,比如让自己娶个男未婚妻。 毕良抬眼对视龙珏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该作怎样的回答—— 所谓的病急乱投医就是这样,几乎是没头苍蝇般的乱撞,毕良连眼前的男子是自己仇人的身份都不顾了。 龙珏这步棋明摆着危险的警示牌。 龙珏是条火坑,是片湍流,是碰不得的——。 是的,他什么都是明白的,比谁都明白,都能看清,却宁愿选择悬崖峭壁,也不走康庄大路。 把翁士博扔给翁辉就是康庄大路,就这么简单。 这条大路,弃权的人是傻瓜。 弃权后,把自己逼入险境更是罪加一等。 对于穷途末路——他无话可说,也没得反驳申辩,只剩傻瓜般老男人的孤注一掷。 对的,什么都是,怎么说他的这种自杀行为都可以,当一个人一无所有又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会向身边的一切资源伸出乞讨的手——明知卑贱却又无可奈何。 不想被男人看出太明显的视线,龙珏朝毕良偷偷瞟去,从两人的位置,龙珏只能看见毕良的侧脸,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角度看毕良,能看见以前不曾注意过的细节,比如男人正在挺直的脊背;比如微开领口中连接颈项处的那一片洁白;比如顺着洁白向上是尖利的下巴,总是谦卑的低垂着,毕良的侧面用一只毛笔蘸上两滴清水就能白描出轮廓,就是那种模糊的、看过一眼马上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男人真没什么需要突出描绘的地方——。 自己总是很容易把他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此刻一定在困惑着吧,偶尔还有几不可闻的脆弱一闪而过,真是——,让向来心狠手辣的自己下不去手。 也许自己正在期待着男人不一样的答案。 由川目光穿梭于毕良和龙珏两者之间,考量他们别扭的气氛后,狡邪的一笑,:“借你钱没问题,不过你要替我们作一件事。” “多少钱都可以?”毕良咀嚼着男孩的话:“50万呢?”小心翼翼的问道。 龙珏对由川抢话的行为不满的拧眉,这些话本应是他来说的,而且他也不想毕良和自己以外的男性过多接触。 “就算是1个亿也会给你,而且也不要你还。”由川道,年轻的脸上闪烁的是精明。 “替你们做什么事?” 呼——!由川长舒一口气,可算聊到正题上了,刚才忍耐毕良和龙珏眉目传情那么久,他都快抓狂了。 由川不理会龙珏瞪来的火光,从口袋里抽出手机,亮于毕良面前:“你只要给亲爱的弟弟打个电话,我们就会马上兑现承诺。” 再怎么迟钝的人都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 如果他们说的属实,那就是让自己作饵,把敏思骗来,好让他们报个痛痛快快的仇。 他怎么会拿弟弟的命换儿子的命?! 士博是他的亲人,敏思也是他的亲人,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啊! 这种选择题还是不要做了。 毕良摇头:“不了,谢谢你们的提议,我不考虑。”说完就要瘸着他的那条腿离开。 一个有力的挟制,抓住了毕良的手臂,毕良抬头向上看去,龙珏正狠狠的瞪视他,咬牙切齿:“毕良,你没得选择!” 等着毕良,时间越过越无聊,总不能一直抱着回忆直到痛哭流涕吧。刚才往家里打电话,询问老爸查凶手的进展怎么样了,那老家伙只一个劲叹气,反问他小博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家伙迟疑的人,一定来头不小,他暂时按兵不动,等这件事稍稍平息以后,凶手一定会因为放松而露出马脚的。曾毕业于警校,他对侦查有一手。 在警校上了2年,得了两年奖学金,某天忽然中途退出,卷着行李从学校离开,不是电影情节,他没做卧底,回来找个草原开了一座农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用了两年时间把农场建得颇具规模,一天到晚守在农场里,寸步不离的。没人知道这位翁场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当他这段时间是空白期。 翁凯森也没讲过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 很多事,讲出来也不一定有人明白,就是这样。 抬抬手腕,指针显示的是4:25,已经这么晚了,等待让人抓狂,因为焦躁总如影随形,暂时想分分心,决定出去买两份晚餐,等毕良回来也好省点事。这么作也是为了阻止没完没了的胡思乱想。他不希望自己太关注毕良。 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博——也许这家伙一辈子就这么睡着了,突然想到,也许,这么睡着也不错,安静的小博,毕良照顾起来更方便些吧。 靠!想得都是些什么! 甩甩头,长发随着他的频率摇摆着,被走廊的护士看见,纷纷红着脸快步离去,更甚的有男患者也红着脸快速推着轮椅跑开。 翁凯森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些魅力惊扰到了别人,本来,他最恨的就是这张克隆般的女人脸蛋。合上门,两名保镖也正好接到老爷子的指令接班,翁凯森嘱咐了两句,主要内容是——要是看见一个瘸子要让那人进来一类的,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病房。他总觉得和毕良就这样相处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医院外的饭店很多,翁凯森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毕良适口的菜,反倒是自己的那份很容易对付,毕良口淡吃得也朴素,就是朴素这两字难住了他。在农场的时候,经常看见的情景就是毕良坐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干啃着馒头,偶尔就上一口白开水,这些就算上一顿午餐,可能晚餐会好一点——更多的馒头,加上一个铜板桥咸菜,哪怕吃碗方便面也行啊,听农场的工人说——毕良饭量太大,一碗方便面吃不饱,所以就只能吃馒头充饥。嗯哼,的确,以那人的生活水平来讲,吃饭也就够个充饥的程度,永远都够不到享受的边。 最后给毕良要了一份蛋炒饭,要是买了什么奢华的,以那人性格,一定吃不下。 刚走到高级病房,翁凯森就感到不同寻常的气息,迅速跑到门口,保镖全重伤倒地,猛推开门,翁士博已经不在病床上。 由川打个响指。 一辆长林肯缓缓驶来,停住,毕良突地心慌,紧抓胸口。两个男人抬着翁士博从车里出来,动作还算轻柔,把担架放在地上,翁士博的病弱一览无遗。 毕良瞪圆眼珠,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拼命扑上前,紧紧把儿子抱紧怀里,用身体护卫着。 “现在可不是50万的问题了,大叔。”由川的声音从毕良身后传来,听在毕良耳中犹如恶魔苏醒。 “这是一笔划算的交易——。”龙珏不知何时出现在毕良身侧,蹲下身,和声细语的:“给柴敏思打个电话,叫他过来,然后你就可以带着50万甚至更多的钱和儿子安全离开,条件不诱人吗?” 漫长的无声,毕良把头缓缓偏向龙珏,这个动作几乎用了一世纪的时间,龙珏眼瞅着火焰在男人的眼中燃烧又熄灭、熄灭又燃烧,最后归为静寂。 “好吧,我答应你——。” 龙珏听见男人这么说。 弑火 正文 第135章 投入 由川尽力辨别着毕良话里真伪,连这个17岁的男孩都不相信毕良会这么轻易答应。 龙珏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毕良和柴敏思之间总有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纽带互相联系着对方,凡是见过两人站在一起的人都有这种感觉,不管他们中间隔着多少人,他们之间的空气总是最温馨感人的,他们一刻不停对对方的关心和注目,任谁处在他们两人的世界里都会被忽略。 柴敏思对毕良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他又怎么能——?不过,眼前的男孩也许能超越他们的关系?!龙珏不肯定。经过仔细的调查,龙珏挖掘出毕良的这么一个私生子,作为最后的杀手锏,毕良会就范吗?可能,毕良对那个早夭的恋人和分离的儿子有着难以释怀的愧疚,这些都能战胜他们的兄弟情深吧。 龙珏希望,由川也希望。 由川就是曲晨口中的那位七公的侄子,先前想吞并柴敏思的势力,而砸了三堂西道街的场子,还伤了三堂的一个小弟。由川虽然只有17岁,并不只是年少轻狂,还狡猾阴毒,否则在华夏这个黑暗的道上,光靠关系很快就能挂掉。没想到还有比他由川更阴毒的人——柴敏思,从曲晨那个和事老的身上,由川没看出三堂能有什么狠角色,那时候正赶上柴敏思和龙珏周旋,没有上场的机会。等柴敏思回来就是三堂和五堂清算的时候了。柴敏思让由川来西道街的那个被砸的夜总会见面。 那天毕良在地铁遇见了由川,由川知道毕良,也清楚他是柴敏思的什么人,知己知彼,由川的狡猾都用在这里,17岁的男孩很明白毕良以后的重要使用价值。表面笑面如花,心里却在暗自嘲讽着——哥哥是这么一个愚蠢的瘸子,弟弟会厉害到哪里?! 接着,和柴敏思见面,就被毁了容。 “按照华夏的规矩,我可以要你命,不过,我更讨厌你的脸。”当着七公的面,柴敏思给老人家的侄子脸上就是一刀。 由川捂着汩汩流血的脸,通过鲜血模糊的眼,把他这辈子的恨都记在眼前这人的账上。 同时,男孩也深深的明白——和柴敏思正面起冲突是危险的。 休养的这段时间,他想起了地铁里那个男人。 就在由川想着报复计划时,龙珏出现了,他和龙珏有着生意上的往来,由川提供人力,龙珏提供财力,共同管理着东南亚的毒品走私。 龙珏家族是不折不扣的正当商人,就在龙珏这里出了一个分支,此君表面维持着花花公子的浮夸形象,翩翩飞舞于各色花丛中,对家族生意不管不问,实际对财富有着强烈的追求。 现在,不止是一刀之仇,柴敏思现在成了龙珏最大的障碍。 共同的目标令两人联手,本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 现在,由川却觉得龙珏另有目的——。 就在由川愣神的功夫,毕良已经走到男孩身侧,龙珏不知道毕良想做什么,男人的脸上没有波澜,平静如水,就好像他所面临的不是生死抉择,而是在街上挑菜的日常生活,龙珏对毕良的反常静观其变。 毕良看看由川,露出的是诚恳之色:“孩子,你和我家士博一样的年纪吧?” 由川挑挑眉尖,对男人的话采取忽视,男孩从始到终对这个走路像鸭子、外貌要作古的老家伙都抱持着厌恶心态。的69 毕良低头看向男孩手中的手机,拿过来,手机置于掌心中摩挲着,光滑晶莹的色泽,真是一款好看的手机呢。 突然,男人挥手,在由川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个抛物线,手机的光亮一闪,飞入杂草丛生的林子里,顿时没了踪影。 毕良望向手机消失的方向,久久矗立,唇抿成一条缝合的细线,目光遥远,龙珏从男人的眼中看出欲泣的光点,但,泪,始终没有。 男人再次转头看向震惊的由川:“这样的年纪,应该是活蹦乱跳的淘气时候吧。” 啪! 由川出手一个巴掌重重打在毕良脸上。 疼对男人已麻木,吐掉嘴里的淤血,撤回身:“要是这么选择,还不如让我们父子就这么一起死了好。”头转向翁士博,看着儿子微弱的呼吸像渐渐熄灭的烟火,脸上这才有了疼的感觉。 敏思如果是他们口中的敏思,未尝也不是好事,除了杀人很不对,但是这样的敏思让他很放心,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吧,真是太好了。 他和士博的事情不想连累敏思,也不要影响到敏思。 男人平静的表情更让由川气急败坏,握住男人的手腕,想都不想,和平时的残忍一样,向相反方向拧去。 卡吧一声。 龙珏听得一清二楚,是手臂骨折的声音。 趁着男人疼得抓住受伤手臂时,由川又在他后腰补了一脚,所幸这脚不重,毕良还是倒地。 男孩是想听男人哀号的,这样会缓解一下怒气,可那个该死的瘸子,只有咬牙和冷汗。由川出气的,还想再在男人身上发泄两下,龙珏拦住了男孩,抓住男孩正要下落的拳头。 由川吃惊的看着龙珏,龙珏回视,眼里已有冉冉杀气。由川缩回手,稍有忌惮,心里开始加重对龙珏的疑心。 翁士博似乎皱了一下眉,毕良惊慌得不等站起身,匍匐着向儿子爬去,手就要挨上儿子的脸蛋——,就被人按在原地。 此时由川有火没处发,暂时压制住火气。瞅见男人的狼狈,突然蹲下身按住男人挣动的身体,伸手插入他的口袋里翻找着,摸到手机强行掏了出来。 仰头只看见由川的手指迅速拨动着,毕良心沉下半分,强支起身体扑向由川欲夺手机:“给我!” 抬脚就是一击,正中毕良腹部,男人不顾手臂的巨疼和腿脚不便,发了疯一样的抱住由川大腿,手拼命的向手机勾去,用他微弱的力量作着最后的抗争。 像甩掉最恶心的癞皮狗,由川用力的要甩开毕良:“你给我滚开!”感觉腿间终于轻松了,才发现毕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龙珏上前翻过毕良身体,男人鼻子冒着鲜血,人已经昏迷。 ‘哥!在想什么?’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柴敏思12岁,毕良23岁,不知为什么柴敏思突然就想到了这里。 ‘敏思,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嗯——,环游世界吧。’柴敏思随便说了一句,好让自己看起来和一般的小孩没什么两样,其实这时的他已经开始学习打拳了。 ‘呵呵,真不错。’不出所料,毕良摸摸柴敏思头,很满意的样子。 ‘哥哥也有想做的事情呢。’毕良笑着说,很向往的。 那时,柴敏思没问过,他没心思去考虑哥哥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买个房子之类的。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看到毕良在剪裁报纸上关于非洲动物保护区的消息,他才发觉,自己根本对这个人不了解,或者说只了解了一半,另一半需要用心才明白。 ‘想去非洲吗?’突然问了一句,装作无意的。 男人明显吓了一跳,低下头犹豫着;‘恩,哥哥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就去非洲作一名动物保护工作者。’ 带上敏思吗?的01 柴敏思没问出口,他明白男人是打算自己孤身前往的,同伴一定也没算上他。办完什么事情去呢?这话他也没问,答案如果令他害怕怎么办?他还没那个准备。 怎么就想到了这些事,莫名其妙! 他和毕良朝夕相处了18年吧,每一天都是能忘记的平凡,但是他却对每一秒都清清楚楚记得。 很神奇,他能和毕良在一起真的是一种神奇。 “三爷!三爷!三爷!” “嗯?!” 王小军连叫几声才把柴敏思的思绪转回来:“三爷!吃药了!”说着药片递过去。 柴敏思没接药,继续溜号。 王小军哀鸣一声,感叹他大好青春就惨在他们三爷手里了,也不知道他们三堂是怎么抓阄的,他怀疑一定有人暗地里做了手脚,要不干嘛每次都是他来干这些最危险艰巨的工作?! “按时给三爷吃药,按时换药,别忘了!”曲晨临走时这么交待。 我靠!可不是你来照顾这位三大爷! 王小军想这么不顾辈分的大吼,话最后还是咽进肚子里,不要命了才这么干呢,他还年轻。转头看向他们的三爷,正拄着头看向窗外像个怀春少女一样想着心事。 三爷啊,您老倒地是在想什么呢,那么投入! 一连串狼嚎式的手机短信音打断柴敏思,慢悠悠的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人名时立刻惊跳起来,以无比认真的态度观看着短信内容。 ‘我在由川手上,速来救我。’ 王小军看见柴敏思的手抖了起来,猜测短信上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信息。 “王小军!走!” 王小军正震惊于三爷清楚叫出自己的名字,柴敏思已经穿衣走出门。 发生了什么?! 带着疑惑,王小军跟了上去。 弑火 正文 第136章 真诚 “曲晨,查一下我哥手机所处位置,准确,迅速的给我答复!” 王小军明明见到三爷的手紧紧攥着,声音却平稳有力,和往常一样发号施令,音调没有一丝颤抖,但是他能看出来三爷正紧张的不行,经过这段时间接触,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三爷对他哥哥的心思,激烈的、压抑的、小心的、珍视的、这些都看得清清楚楚,蕴藏在三爷单薄身体里是吞噬整个世界的感情。 不到3分钟曲晨就报告了具体位置,在曲晨那句‘要我们过来帮——’还没说完时,柴敏思抢过王小军手里的钥匙,跳入车里,踩着油门消失了踪迹。 王小军被完全撇在原地,望着三爷娴熟的驾车技术,自己或许被抛弃了,这种念头过了半天才想起来。 这不是毕良的作风,他知道,那个人是不会在乎生死的,曾千百次的用自己的生命护卫他的生存,会发短信求救不是那样的人会做得事。为什么发短信?!打电话不是更方便?!只有一点可以解释,有人冒充男人的手发了短信,他可以不必理会,但是,男人向来手机不离手,因为当初送手机的时候,男人就很高兴,选了生日那天,所以没被责备浪费就收了,使用的时候格外珍惜,片刻不离。手机被偷走了吗?!也有可能,如果可能是真的被抓了呢?!如果男人真的向自己求救了呢?! 如果真的这样,那理由只有一个——男人是为了救某人——而那个某人,不用想也知道。 抓毕良的人冲着他来的,他不能躲,躲了,毕良不管现在还是以后都会更危险。 他不能置男人的生死不管。 无论自己在哥哥心中是不是——,无论哥哥是不是已不在乎自己的存在——。 悲伤总是苦的,因为悲伤会流泪,他悲伤的时候没有眼泪,难道因为如此就不知道苦的滋味了吗?! 柴敏思来到了指定地点,目光习惯了追随那人,所以首先看见的是毕良,此刻正枕在龙珏大腿上昏睡着,而龙珏完全抛弃了平时富家子的完美形象,心甘情愿的任男人枕着甚至愿意为此坐在地上,手放在男人的额头上,要不是龙珏脑袋低垂,也许还能见到所谓的含情脉脉。这番暧昧美好画面令他怒火上窜,努力压制了半天,这才移开,环顾四周——最显眼的莫过于担架上的贤侄,有一口没一口的呼吸着,和惨白脸色遥相辉映,突然,柴敏思明白什么,再次看向哥哥——男人手中紧攥着手机! 霎时,如短刀猛插心脏,还不是一次攻击,一刀紧跟着一刀,连续的,让他痛不欲生,节节败退。 哥——,你真的为了儿子而抛弃了我吗?! 敏思死了也没关系吗?! 由川咳嗽一声,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从进门开始,这位三爷就没正眼瞧过自己,而且更不把层层包围的事放在眼里。 这声咳嗽还是起了作用,柴敏思意识恍惚的朝四周扫了一圈,在由川脸上定格,冷浸湿了他的眼:“——李川对吧?!” 不止由川,连四周围了一圈的打手也为柴敏思的神经大条而差点喷饭。 “由川!是由川!你给老子记住!”由川第一次抛却成熟狡诈的外衣,流露出少年的急躁性子,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能令他抓狂的只有柴敏思这位大侠了。 “柴敏思,想要你哥哥活着就给我老实伸出脸让我砍一刀。”说着指着龙珏柔情蜜意下拥抱着的毕良,当然,这种情形完全没有说服力,看起来也不像是绑架,但毕良的确在他手里控制着,其他的,就忽略吧。 活着?!这两个字让柴敏思徒然伤悲了一下。 柴敏思这个名字响起时,毕良转醒,眼睛迅速眨动两下,这个无意识的动作看在龙珏眼中竟是可爱。毕良头抬起,正看见被包围中间的弟弟,嗖的起身,大叫一声:“敏思!” 柴敏思迅速跟着男人的声喊看过去——见到哥哥的那一瞬间,痛从腹部直刺入骨,想回应男人一句,张口却停在空气中。 哥哥,我该恨你吗?!应该吗? 说这句吗?还是说:哥哥,我在你心中是什么?!是不是已经不再重要?已经不是你最最挂念的敏思了吧?! 啪! 在柴敏思为这些伤感的时候,脸陡然火辣辣一疼,站在眼前的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正用喷火的目光瞪视着他:“柴敏思!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让你去哈佛读书!你却跑去混黑社会?!” 柴敏思一言不发盯着毕良,他的眼中有些东西渐渐变质:“然后呢?失望?还有什么?”这辈子他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毕良说话,是他平时对待其他人的陌生口吻,语气是平静近似于冷酷的寒。 毕良没去注意弟弟的问话,他只想一鼓作气的骂完:“你——赶紧给我滚!” 猛地,惊呆四座的,柴敏思扯过哥哥的身体,一个吻对着毕良的强行扑了上去。 因为这个吻,龙珏站起了身。 由川张大嘴巴。 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是足够每个人印象深刻,足够进入世界强吻百强行列。也是柴敏思拉开目瞪口呆的毕良,压抑着、低沉的全部化为一丝自嘲:“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吧?”转过身,背对着男人,他已经无力再去面对哥哥责骂眼神,现在的他无比脆弱,连多拿一分思考都困难:“哥哥,你讨厌我了,对吧,可是我现在还不能从你身边滚开——。”话音刚落。 曲晨带着三堂人团团包围了由川的人,见此情景由川大惊失色,看向一旁的龙珏,毕竟年长一些,龙珏倒是面不改色,心里似乎有了计划,见到龙珏没什么动摇的意思,由川犹如吃了一粒定心丸。 就在由川缓上一口气的时候,肚子就挨了一拳,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施暴者的脸——柴敏思,他从眉角到嘴边皆是死人般的冷漠。 由川抓住柴敏思想反客为主用腿掂柴敏思胸口进行反击,柴敏思比他早一步,手一摊开,一只碎玻璃躺于中心,照着他的脖子静脉处划了下去,顿时血花四溅,由川本能的捂着动脉处,想阻止血的流失。 在柴敏思出手的同时,曲晨就下令,三堂人冲向五堂人,两大堂口打成一片。 毕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他努力在这片混乱中寻找着弟弟的身影,却被一片一片的红煞住了眼。 一个温暖的手抓住了毕良的,他回头看去,龙珏露出一个童叟无欺的笑脸:“跟我走吧。”好像是龙珏有生以来头次对一个人这么真心的真诚说着一件事。 弑火 正文 第137章 结束 几经穿梭与波折,毕良的目光终于寻到了弟弟,此刻,柴敏思正不管不顾的挥刀乱砍一气,好几个五堂人就是倒在他的这种没章法的刀下,等柴敏思发泄够怒火的时候,肚子上的伤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渗出血,正在抽痛着,等别人的血弥漫了全身的衬衣时,他才感到自己也在疼,不过,已经找不到疼的位置。 毕良眼中充满泪水,他不相信看见的人是自己那个温柔乖巧的弟弟;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哥哥’‘哥哥’不停的弟弟;被自己紧紧护在身后的弟弟,不是。这人不是敏思,敏思怎么能双手染满鲜血?!怎么能?! 自责和痛心一并上涌。 龙珏正紧紧攥着毕良的手,不过毕良却没什么感觉,男人的注意全给了那个浴血奋战的人身上。 柴敏思周围的暴徒越聚越多,五堂的人明显不把精力用于和三堂人的一对一较量上,他们更想趁着柴三爷虚弱的时候把他拉下马。不过,柴三爷是那种越战越勇的类型,而且越是逆境越能爆发潜力的典型。纷纷有人在他的四周倒下,像多米诺牌层层倒塌。 曲晨尽力向五堂人反击,为了分散五堂人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再围着柴敏思攻击,,这边心里很担心,担心三爷的身体,那些遍布三爷身上的血是谁的?!是三爷的?还是敌人的?! 同样,就算铁人也有疲倦的一天,柴敏思身上的重伤加上持续不断的打斗,柴敏思精神开始有了涣散,起身拎着刀目视四方,寻着的却不是附近的状况——越过包围圈,他看见了那人的眼,也在回望自己,太远了,他看不清那是因何而起的泪珠,也看不清男人此刻的内心。 哥——,这个世界有你在身边才会让我想走到终点—— 哥——,这个世界只有你才是我柴敏思想要的,只有你—— 哥——,这个世界太小了,小到没有你就会孤单到想放弃一切—— 哥——,没人能把我们分开,除非,你不要敏思了—— 哥——,人生仲有千言万语,我只有一句—— ——我爱你—— 不停息的望着男人,内心翻腾不已,他好像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关于男人的告白,尽管都是在心里默默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全场对他都是死寂,什么生死什么战斗什么伤口都成了狗屁。他此时此刻只想把那人拥在怀里,听那人解释自己才是唯一、才是珍宝。 尽管柴敏思站着不动,身体还有些不稳的晃动,却没人敢上前,他们被柴敏思吓怕了,有眼尖的人,观察了半天终于确定柴敏思的确是支持不住了,这才放胆上前,趁着柴敏思混沌时,挥刀相向。 一旁的曲晨被拖住了,根本腾不出空救下三爷,其他三堂人也是激战正酣竟没注意到三爷这边的危难。 “三爷小心!”曲晨只能惊慌的大叫提醒。 “敏思!”毕良也发现了状况,依据本能,抄起地上一把砍刀,像小时候恪守哥哥职责一样,直奔柴敏思,可,只能拿手术刀的手又怎么能染上杀人的鲜血呢?!他现在没想到这些,头脑里只有敏思的安危,弟弟的生命占据了毕良的所有脑细胞。 柴敏思这才回神,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脸,狰狞着冲向自己,当他想抵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那家伙的刀马上就要插入柴敏思胸口。 突然,行刺者瞪圆眼珠,瞳孔放大,扭曲着脸倒下,本应发生在柴敏思身上的事没发生,他还是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地上的那位倒霉行刺者早挺直身体一命呜呼了,向前方看去——龙珏收起了枪,两人目光碰撞,柴敏思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龙珏是为了救自己才开的那一枪。 趴在地上,拼命捂着脖子出血的由川难以置信的瞪视龙珏,从一开始龙珏提议联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觉龙珏的目的不简单,思量到不会妨碍自己,而且和龙珏联手利大于弊的情势下,由川不得不点头。现在,已经不用怀疑别的了,龙珏想要的不是柴敏思的胳膊,他要的是柴敏思的哥哥。 果不其然,龙珏朝静止在中央的毕良开口:“这样你就可以和我走了吧。” 毕良背对着龙珏,没回头也没回答,只定定的傻凝视着弟弟——从头到脚的,从周围散落的尸体和人体,好像25年来,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么一个人,好像这25年的时间都是空白,他们又重新认识了。 柴敏思被这样的目光伤得体无完肤,后退一步,再也没有前进的勇气。 25年了,柴敏思在毕良的眼皮底下长大,不明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敏思加入了黑社会,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是呢,毕良暂时抛却那些,他更想走过来摸摸柴敏思确认一下那些血都不是来自于弟弟的身体,还有,刚才只是惊险没有实质的伤害。那一刻他恨不得冲上去替敏思挨一刀。 伸出手,对着近在咫尺的弟弟,眼见柴敏思后退,眼跟着柴敏思的动作而暗淡,毕良依然不依不饶的不肯放下手。龙珏实在等不下去,估计要是自己不过来,毕良会这样保持这姿态直到石化,一把扯过毕良的手臂,低语:“走吧。” 那一刻,毕良什么也没想,顺从的跟着龙珏走着,龙珏朝保镖使个眼色,保镖立刻把翁士博抬上车,儿子被抬上车,毕良终于清醒过来,低头不语,被迫的跟在龙珏身后,几次回头看向柴敏思,柴敏思没有抬头看他。 直到龙珏为毕良打开前车门,他还在回望柴敏思,又回过头看看开启的车门,毕良一手握着车门把,声音压低:“你能放过敏思吗?“ 龙珏朝后头还在发呆的柴敏思瞧瞧,嘴角高翘,留下一个不屑的神情,目光再次回到毕良身侧,某种专注凝聚着他:“只要你和我走。” 毕良没再废话二句,直接进入车里。 车启动的马达声才唤回柴敏思的意识,车就那样的大摇大摆载着毕良从柴敏思眼前飞驰而过。过了半天,柴敏思才明白过来,大叫着朝车追了过去,撕心裂肺的叫着那人:“哥!哥!回来!” 其他的五堂人看到头目被重创,合伙人跑路的局面。停下手头的兵器乖乖就擒。曲晨领着三堂人收拾残兵败将,看到柴敏思不要命的飞奔,立刻领着人跑上去。一把抱住三爷后腰,制止他自杀的行为。 “哥——!”用尽所有力气大吼一声,柴敏思再也受不了身心的双重打击,昏迷过去。 从倒车镜中看着敏思离自己渐渐远去,毕良没法形容心中的痛是怎么个捶打心脏。 敏思啊,你已经不需要哥哥了—— 再见吧—— 他们以这种方式结束了彼此的依恋。 弑火 正文 第138章 愧疚 沉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淹没入车厢里,毕良抱着儿子坐在后车座上,对毕良这种无声的反抗龙珏也是一肚子气。不过,此刻的龙珏更气的是自己。 为了这么一个又老又瘸的男人耍尽心机,是不是很蠢?! 做完了这些,龙珏才拿出点心思后悔,也开始反思自己对毕良的感情——对于毕良他出于什么目的呢?!自持着商人精明头脑的他从不会作赔本生意,这次却好像赔大了。 如果说想和柴敏思这个骗子一决高下的话,可以解释清自己的行为,毕良是柴敏思最在乎的人,控制了毕良等于抓住了柴敏思的大片心脏,真要勉强加个这样的理由也可以,那么,为什么要救柴敏思?!还不是为了让毕良心甘情愿的跟自己走?!已经有了亲手解决柴敏思的机会,却用拯救失去了——。 他龙珏真的栽了—— 虽嘴上不愿承认,心却默认。 他和毕良不是一见钟情的关系,也不是一夜之间就有了情,毕良好像是不知不觉来到他心里的,并且定居下来。 和男人的相识还要算到很久以前——那时,作为世交的柴家和龙家始终保持着往来,那时的龙珏还很小,小到不值得一提,由于天生体弱多病的男孩在那个庞大的家族是没有竞争本钱的,毕良那时因为身体不好很不受重视。虽然去的地方很少,却经常来柴家,因为他想再一次遇见那个哥哥。毕良还是少年的年纪,因为母亲的骨灰被抢,向柴风不知是第几次的索要了,终还是无果,这次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取回,管家去找柴风叫毕良暂时在客厅等着,偌大的大厅不止毕良一个人,还有小小的龙珏,抱着球蹲在不显眼的角落拍着皮球。球悄然无息的滚到毕良脚边,毕良正要弯腰捡起,管家喊话:‘老爷让你去书房等他。’尽管很着急,毕良还是捡起皮球安稳的放在小龙珏手里,并且送给他一个阳光纷飞的笑,然后快速朝书房走去,这才发现,友爱的哥哥是个瘸子。 对于一个如被遗弃的孩子来说,少年的笑无异于强烈的鼓励。 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长成龙家出色继承人的他,有很多人对他笑着,他却始终记得那人的笑,听说柴敏思是那人的妹妹,毫不犹豫的接受这门无爱婚事。想着由此见到那人,心脏怦怦直跳。 见到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被骗?! 是被骗让他更难过些,更愤怒些,更受辱些?还是被这人骗更让他伤心?! 说不上来,他已经很久不去想儿时那场偶遇了,很久了,因为他不止于满足想象了。 他是不会对男人说出‘我爱你’之类的话,因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情,倒地应该划分于那类?! 当他回头想要理清的时候,早已经有人成为了那人不可替代的唯一,自己已经找不到可以进入的空隙。 悲哀吗?! 他还是不明白。 也许,在我身边才能领悟吧——。 我只能把你抢到我身边——。 胡思乱想之际,身后的毕良似乎已经睡着,转过身看去,一行血顺着男人的嘴角流淌下来,一直蜿蜒到他雪白的衬衫,像猛的砸了钢琴键一样的震颤,那种触目惊心啊。 “停车!”龙珏几乎是用吼的。 司机莫名其妙的踩下油门。 龙珏下车直奔毕良的后座,拉开车门,毕良头垂在儿子的上方,两个同样紧闭的脸形成某种奇异的幻觉,好像两人一同死了一样。龙珏为这样的念头大惊失色。轻拍毕良的脸颊,毕良就是没有反应,龙珏真是吓坏了,手脚颤抖的想要拖拽出毕良。 “您最好别动他——。”司机见此情景出声提醒,在龙家作这位少年的司机8年有余了,还从没见过少爷有这么惊慌失措的一天。 少爷向来是嘲讽挂嘴边,玩世不恭贴身前的,偶尔的显露身手就是冷酷不凡。 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不仅仅是罕见,更是难得一见。 “让周医生看一下吧。”看那架势,他们龙少爷就要搂着毕良仰天长啸了。 龙珏坐上后座,挤出一块地方搁下自己的身躯,毕良抱着翁士博,龙珏抱着毕良,三人成奇怪的姿势在后座里拥挤不堪。 这就是同意了,司机向后倒车,打转方向盘,开往相反的方向。 周子诺是个庸医。 这不是病人的评价,是龙珏的嘲讽,虽然周子诺不辞辛苦的医治好了他不下上千次。 虽然嘴上这么说,最后要是遇到什么病还是要找上这位庸医的。 于是,在一个美好的夜晚,周子诺被人从床上拖下,拎到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面前。 “哦,植物人么,当然不醒了。”周子诺揉揉眼睛说道。 “不是他!是他!”龙珏激动的大叫,把周子诺往毕良身前大力一推。 周子诺在龙珏的怒吼下,终于有点醒酒了,他这个无良医生总是喜欢喝酒度日,倒不是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恰恰相反,是开心的事情太多的缘故,常说生在福中不知福就是指的他这类人。 仔细打量着毕良的脸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倪端,一伸胳膊抱起毕良放在床上:“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的28 周子诺自己根本没发觉,他这个动作触怒到龙珏了。 按照龙珏的隐晦性格,也没作出激烈反应,不过,仇,他记下了。 正如周子诺的说法,毕良到了半夜就醒过来了,守在他身边的是挂着两只黑眼圈的龙珏,正头一点一点的冲着床碰撞着。毕良立刻接住他欲与床边的铁把手相撞的脑袋,轻轻放在床沿上,想要叫醒龙珏,想想还是怕打扰到龙珏,径自下了床,开始寻找儿子的踪影。 “不用找了,我把你儿子送回他姥爷身边了。”就在毕良开门欲出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夹杂着倦意和沙哑在身后响起。 然后一只手按在男人的身侧的墙上,毕良想要转身,却没了回旋的余地。 “你是怎么搞的?!连个不能动的人也看不住!” 翁凯森一言不发,低头听着翁老爷子的怒骂,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听话,因为产生了愧疚,可惜这愧疚不是冲着自己的老爸,是冲着那个可怜男人的。想到男人知道儿子失踪的事情将会是怎样的悲痛和绝望,他也跟着一同心痛。老头子骂了将近一个小时,也不再那么的难熬,反倒是害怕男人回来的时间接近,会让他无所适从。 “老爷!小少爷找到了。” 终于,翁凯森听见自己重重的松了口气。 弑火 正文 第139章 苦痛 翁士博安稳的放躺在病床上。翁凯森总算是松口气,翁老爷子也不再对他破口大骂了,围了一圈人,今天才发现翁家人的确是人数很占便宜,透过两人之间胳膊下的缝隙,看着外甥的脸,似乎是在皱着眉?!奇怪,当那人陪在身边时,这小子从没有过这种面部表情。 因为那人不在,就算睡觉也不安稳吧?! 他还记得那时候翁士博的话,尽管那小子很是儿童时期—— ——喂!臭小子!怎么闷闷不乐的?! ——别管我!的a4 ——有什么话干嘛不说出来?! ——我总觉得这里不是我的家?! ——靠!你想离家出走?!我告诉老爷子去! ——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我的家不在这里,在别的地方—— 这就是他们舅甥之间最直接的一次长谈了。那时不明白,翁凯森现在突然有了醒悟,任谁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手臂,都会觉得孤独的,哪怕是现在成了植物人的外甥。 一双手臂从毕良身后伸过来,绕成一个圈,然后慢慢收紧,毕良就这样被固定在龙珏的怀里。 “哪都不能去!”应该是温柔一些的语气,说出来却很霸道。 毕良才注意到龙珏的石膏没了,他不信龙珏会把儿子安全送到家,手依然停在门把上。 龙珏伤没好,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是吃力的,他却坚持保持,猜测出男人执着的意图,他不想解释其中的曲折,也不想细说翁士博的确安全到达目的地。再也不想有人去和他争夺那些微弱的注意力,当那个小子死了也行,这么说也行,可是,如果男人伤心——,自己也不会开心。 龙珏下巴卡在毕良的头顶上,突然很孩子气的说道:“我啊,想抱你。” 听见此话,毕良嗖的瞪大眼睛,一阵轻颤从身体滑过,顿时绷直四肢,随时待命高度戒备着。 和毕良紧密接触的龙珏当然清楚自己这话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本是无心的逗弄,现在到真的想要试试看,上次被柴敏思打断的好事应该继续。 “我想确定士博的安全。”男人清亮的声音出口。 真是奇怪,无论在何种情况下,这人永远拥有着这种穿透一切的嗓音,好像一切肮脏都能被这种声音消灭,光亮被送抵心里。龙珏缓和下欲望,拿出手机,递给毕良:“你打给儿子的姥爷吧!他会告诉你的。” 翁辉吗?!毕良接过手机同时也接过龙珏的受伤,似乎他被自己的不信任深深伤害了,这种表情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脸上呢?!毕良没去确认,此刻正想着翁辉的电话,要是知道翁凯森的电话也好啊,对翁家人,除了润菲和儿子,几乎是一无所知的。被这种尴尬僵住了。 龙珏当然知道毕良在什么事情上迟疑,他已经对这个人作过不亚于X光透析的彻底调查,调查毕良不是怕什么,是因为好找到更好的切入口,原以为就要卡在柴敏思那块刀口上时,却发现了还有翁士博这个薄弱的环节。 毕良举着手机的手垂了下去。 呵~~,早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龙珏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没有动作。在等着接下来的—— “我要亲眼看到——。”毕良这么说。 和想象的还是有一点出入的,本以为男人会带上‘请’之类的文明用语呢。 “让我抱吧,让我抱就让你见儿子——。”得到男人的最直接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强上,很简单,但是已经渐渐明白自己心意的龙珏不想再勉强毕良,相比较用强的,他更喜欢耍点阴谋,至少毕良不会因此太过恨他,也许。 一瞬间,他明显感到怀里的人像一只皮球泄了气、一只刺猬收起武器。同意了?!尽管他成功了,和他千百次的谈判一样的成功,他却没有喜悦。可还是把手伸入男人的衣领,四处找着应该揉搓的地点。 毕良静静的合上眼,如果能知道士博的安危,这点事不算是牺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种事永远算不上是牺牲,只是酷刑。他感到有个硬物抵在了身后,还有渐涨的趋势,那个东西就是他的铡刀吧,正想着,忽然身体一凉,衣物被除去,游弋在身上的手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明目张胆了起来。闭眼只能阻止他不去看,没法阻止他去感受——那只手钻入裤子内,向他最恐惧的地带前进着。他很想一把捉住它,让它停止步伐,可以停止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感受,不去想只对死人有效——士博在哪里?!士博怎么样了?!焦急的心焚烧着他,每多一分的指针走动每多一次的抚摸对是比煎熬还难挨的痛苦。 能作的,是有忍耐。 龙珏就是在毕良这种悲伤绝望的心情下侵犯着的,那里正叫嚣着对男人的想念,从他们再次相遇,这种想念就没停息过,只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不管三七二十一,扯掉男人的裤子,男人背对着自己,龙珏第一次去仔细看他的后脊——平日都是在支撑着男人微弱自信,此刻只能凸显他的脆弱,不知何时他已经这么瘦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凄凉,微微泛着棕色皮肤和瘦却不单薄的身躯看起来很健康,现在远离了阳光,皮肤迅速的白了下来,36岁的男人真的不适合这样的肤色。从后面看他就像一个羞赧的小女孩。想到这些,龙觉实在把持不住,本想好好温柔以对的——直接扒下男人的裤头,拉开男人双腿,以背后的姿势直接插入自己的宝物。 没有润滑的强行攻击,令两人同时疼出一头汗水。 理应是松弛的后庭,今天格外紧致,也不知是好事坏事,龙珏拍拍毕良臀部:“你想夹死我啊!放松!” 毕良不知道该怎么个放松法,一直被人强暴的身体,从没学会过适应和顺从,所以只能被伤害。 相较于微不足道的夹疼,停着不动更是难耐,龙珏加大马力向里又是重重一顶,因为疼痛而涨成的红迅速蔓延了毕良的身体,从后头龙珏欣赏到了这种红白相间的奇观,欲火更甚,又是一阵猛烈撞击。 毕良受不住龙珏的力量,几乎要摔倒于地上,幸亏龙珏实时搂住他的腰。龙珏抓着毕良的头把他按在了墙壁上,完全忘记刚才想要好好的对待他。接着撞击加重,龙珏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频率和节奏。 身后像一次又一次山的倒塌一样压向他的身体,没有被压折已经算是幸运,龙珏每一次的挺入,他都要头和身体与墙壁相撞。直到头昏眼花,昏天暗地忘了自己身处哪里,这样也好,暂时忘了儿子的安危和想念敏思的苦痛。 龙珏觉得这样不过瘾,抽插了一会后,拔出凶兽,把毕良的身子转过来,一只脚扛上肩头,索性脱掉外衫,又一次进入。突然的激疼使毕良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龙珏受伤的肩头正向外渗着血。出于医生的本能,手覆上男子的伤处。龙珏以为他会用力的按下去,不过没打算阻挡,毕良抬头对龙珏说,用坚定的口吻而且是标准的医生对病人式:“你这伤要好好包扎一下。”他所说的病人凶兽正含入医生的体内。 弑火 正文 第140章 崩溃 龙珏动了一下,贴在男人耳边吹气:“医生,帮我治治吧——,”说完又是一顶。 毕良已经被他顶得没有力气,只有趴在他身上喘气的份。 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在毕良的紧靠的门外格外清晰,是周子诺的声音:“龙珏,是我。” 毕良顿时紧张得不敢再动,龙珏咧开本来就高调的嘴角,坏笑从脸庞划过,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加大冲刺力度。毕良被摇摆的不行,面色潮红,密汗排排集散在他胸膛和脸颊,手不自觉的搂着龙珏颈项,再也不顾及不到他那严谨的医生操守,想快些脱离这种尴尬境地:“放——了——我——。”话抖得不成语句。的73 敲门声更猛烈些,周子诺早就不耐烦了:“快给我开门!要不我踹门闯进去了!” 后面一句话最后威力,毕良吓得不知所措:“快放了我! “求我!”龙珏恶意道,没说一个字故意在毕良体内更厉害的撞击一次。 毕良慌乱的摇头,汗水浸湿的头发甩动着,看在龙珏眼中都是魅惑的风情,更是忘情的在男人体内奔腾驰骋,不肯放开。 听着身后的敲门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大力,而这边的龙珏也没有要放手的迹象,毕良急得要命,求饶的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他不是轻易屈膝的人,就算谦卑也秉承着某种坚持。 龙珏一边上下运动,一边观察着毕良的反应,他了解毕良,这人最不适合求饶,快速抽插两下泻了白液,白色的水流顺着男人异常白皙的大腿淌了下来,终于松了口,他终于感到自得,抱起男人放回床上,用被子裹个严实,只着了一条裤子就甩着懒洋洋的腿,慢吞吞的给早已气疯的周子诺,瞪着眼怒视着自己。 没多做解释,给周子诺让开一条缝隙,他对朋友同学下属乃至父母姐妹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周子诺挤进屋,瞧见四处的狼藉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很想张口大骂,瞥见床上似在颤抖的身躯还是忍了下去,乌云笼罩了周子诺的上方,拖着龙珏出了门,还郑重的关上了门。周一诺带着龙珏到了一个偏离毕良所呆房间的地方。 见周一诺一系列的举动,龙珏心存不详感觉,因为那是他一般在向病人家属通知不幸消息的行为。 周一诺用很正经的口吻问龙珏,和平时的散漫风格完全不同:“你喜欢那个人吗?” 龙珏没回答,回头向门看了一眼,又转了回来。 周一诺没错过龙珏一闪而逝的眷恋,什么也没说,把一份验血报告递给龙珏:“喏!这是昨晚我特意拿他的血去医院化验完的结果,因为我怀疑——。” 怀疑什么?!龙珏翻开验血报告,里面的复杂符号他不明白,什么少少多多的也不清楚倒地在讲什么,最后在结论上看到:慢性骨髓性白血病{CML},到这里,他大脑轰的一声巨响,周一诺又在他旁边啰嗦了半天,他一句都没听清,只被‘白血病’三个字纠缠不停。 “我昨天觉得他出血有点不正常就拿去化验,今早出来结果,的确是这样,现在是早期,症状不明显,还好及时发现……。”周一诺说着,突然领子被猛地抓起,脚被那大力也差点离了地,龙珏赤红的眼睛出现在眼前,这样的龙珏绝无仅有。 “靠!你他妈的在开玩笑!”受到严格家教的影响,龙珏很少骂人,不过这不意味着他没有词汇量。 还不等周一诺说点什么,龙珏把验血报告往他脸上一扔,大骂着:“操你妈的!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大步离开,走的方向和毕良的房间完全相反。 周一诺倒也好脾气的捡起验血报告,和以前每次的反唇相讥不一样,这次可能有点窝囊,自语着:“看来你小子是陷落了。” 而这时的龙珏走入周一诺家的花园里,周一诺的花园是远近闻名的美艳,他没心情欣赏美景,对绽放的花朵也都视而不见,站在一个无人角落里,口中念着:“是玩笑是玩笑是玩笑——。”慢慢蹲下身体,抱头,痛苦的不能自已。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周一诺,那家伙是不会在种事情上开他玩笑的。因为如此,真相被肯定后,痛苦正以不断加倍放大的方式侵蚀着他。 周一诺找到龙珏的时候,他正在用力锤着墙,拳头血肉模糊,墙面被捶打的部分也血红一片。要是以前,以周一诺的个性,一定会冲上前,拉开龙珏,一边心疼着自己的花园一边大骂龙珏不是人等等的,现在默默走到老友身前,这样的龙珏简直不堪一击,龙珏,这个名字从不会和不堪一击的词句有联系,此刻,不这么形容又怎么来形容这个年轻男子的悲伤?! “龙珏!”实在看不下去龙珏的自毁行为,周一诺大吼出声。 龙珏却不闻不听继续着,周一诺上前一把扯下他的手腕:“你疯了?!” “他怎么能得这个病?!怎么能?!”胡乱的说着,眼睛也跟着迷茫。 “可能与辐射、部分化学物质(包括部分化学药物)、病毒感染和遗传因素等有关。”周一诺尽量放缓语气,对现在的龙珏已经不能再说什么刺激性的话了。 龙珏似懂非懂的听着,头不知在偏向哪里,周一诺知道他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 龙珏这才转过头看向周一诺,毕良的名字在他的脑中周转了一个轮回后,他终于为了这个名字的主人振作了起来,迈步走向屋子,此刻,对他,每一步都是沉重,都是悬崖边的靠近。 周一诺一路上都像个说客一样说个不停:“他是早期,只要治疗就会痊愈——。” 龙珏并没有听进去半句,他完全被白血病三个字震慑住。而此时,他又不得不把这三个字原封不动的讲述给毕良,该怎么和毕良说,这又是另一个棘手问题。 “药物治疗或者骨髓移植,现在看来骨髓移植的治愈几率会大一些——。”周一诺突然被龙珏一拖,这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龙珏按按周一诺的胳膊,意思是叫他别进来。 想好怎么和那人说什么了吗?!——周一诺带着这样的疑问退了出来。 推开门,随着门的缓缓开启,龙珏看见里面的毕良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床边,正抬头望着窗外的草木,神情尽是祥和。 看见这样的毕良,龙珏突然不想告诉男人真相了,走了进去,轻声的,生怕惊扰男人的温柔语气:“起来了?”字调行间都是平静,好像和每一天没什么区别的一个招呼,但是却用尽了龙珏的所有力量。 间隔了一会,或许是龙珏的声音太小,毕良迟缓的转过头,背对着光,看不清具体表情,声音和龙珏的一样轻柔:“嗯。” 突然,龙珏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把毕良拥进怀里,他希望时间倒流,他希望今天是昨天,他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希望毕良永远这样的在自己怀里,他希望——,他希望这人不要离开,无论以任何方式。 弑火 正文 第141章 愤怒 “怎么了?”毕良问,疑惑龙珏拥抱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紧,龙珏竟完全忽略不计自己的伤势,而且他的双臂不自觉的轻颤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是不是士博——?!” “先关心一下自己吧!”听到他嘴中吐出了别人的名字,龙珏不满的放开他,赌气的用鼻子哼出两句:“你儿子没事,正在姥爷的怀里睡得酣甜。”为什么他总是关心别人的安危而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呢?! “你答应过我——。”对于两人的交易毕良没法说出口,同时也怕龙珏反悔。 “我记得。”低沉的答道,接着打横抱起毕良,不给毕良反应的时间径直走出屋子,绕过惊讶中的周一诺,不顾挣扎的毕良,直奔自己的车。刚才周一诺的话,他不是没听见,只是听关键。 能救毕良的人,只有那家伙了。 虽然此行也许可能失去一个得到男人的机会,但是相比一生的失去,这点损失不值一提。 龙珏紧搂着毕良,不让他和自己的臂弯分开一步,起初挣扎了半天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白耗力气,毕良也放弃了反抗,龙珏温暖的体温起了作用,不一会就昏昏睡去,与此同时,血也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为他抹去血渍的是龙珏,为他心疼的是龙珏,把男人的脑袋搁置在颈项下,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以毫无预警的方式,以措手不及的姿态,掉在毫不知情的毕良额头上,泪珠小心的化开,融进男人的肌肤中,好像把龙珏的悲伤也一并吸纳了。 砰! 汽车受突如其来的一次追尾撞击,猛烈的震荡了一下。 龙珏毫不犹豫的破口大骂:“操的!怎么回事?!”怀里的毕良不安的动了一下,连忙支高双膝为男人找到一个舒服的地点,让男人满意的翻个身再次熟睡过去。 “少爷!后面有个车…。。。”司机回头说。 龙珏狠瞪一眼司机的没眼力价,生怕他的声音惊醒怀里的人,让他把剩下的话咽进喉咙,一个眼神丢过去示意他出去看看。 司机立刻开门下车。 毕良鼻子再次出血,血滴到龙珏雪白的裤子上,荡出圈圈圆渍,映衬下,如一朵颓败的玫瑰作着最后的绽放。对自己那条白裤子无动于衷,用手帕拭去鼻血,拿着几乎被血侵透的手帕,惊慌开闸般的向龙珏扑来,他还没从怕过,这是第一次。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龙珏快因司机的失踪爆发,谁也不知道这种等待相当于何等煎熬,对于他。 终于决定下车看看情况,顺便一同骂骂无能司机和那个白痴车主,流连了一圈熟睡的毕良,轻轻把他的头放在后座上,脱下外套,垫在他后脑勺下,推开车门出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毕良早已经转醒,之所以这么久没睁开眼,也不是他装,只是对龙珏这种温柔无以应对。刚坐起身,门突然拉开,一个身影迅速的占据了他旁边的位置。还以为是龙珏去而复返,仔细看去,大吃一惊,嗯不,这人够他大吃好几次惊的。 “小良良,我来接你了。”赵瑾瑜嬉皮笑脸道,也不知从哪里学了这一套无赖嘴脸,面貌也和最初的赵大组长形象有了惊人的转变,完全颠覆了他一开始给毕良的印象——头发蓬乱,灰尘在上面镀了一层稀薄的烟雾障,以往梳理得精准发型消失殆尽;胡子拉茬,曾经的光洁下巴也不复存在;穿着一件馊臭大衣,和路边的流浪汉作一样打扮,难以想象有着严重洁癖的赵瑾瑜会变成这副模样。 陌生的赵瑾瑜更让毕良恐惧,向后退着身子,直到背抵触另一边的门,已无路可退,手慌乱的摇晃着门把。 觉得逗弄毕良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赵瑾瑜索性朝毕良大幅度的挪近了位置,男人脸上明显的退缩令他赵大组长很有成就感,就在打算近一步把男人逼入死角的时候,毕良鼻子和嘴角同时流下的血让赵瑾瑜瞪大眼珠,以毕良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窜过来,一把抓住毕良胳膊,连对柔弱的人用大了力道也不知道,颤着音:“你~~。”手伸过来就擦去毕良的红。 毕良不清楚赵瑾瑜想说什么,被他悲痛混杂着绝望的神情慑住,竟忘了挣扎。 短暂的痛定思痛后,连拉带拽的把毕良从车里拖出,禁锢于自己怀里半天,自言自语:“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几乎字字都是哭腔。 毕良对他的诡异感情不仅莫名其妙,同样也忿怒,奋力的甩动双臂试图摆脱他的挟制。 这时,龙珏和司机走回来的脚步声从车尾部响起。 不能被赵瑾瑜抓住,否则,士博怎么办?!抱着这样的想法,毕良张口就要呼救,立刻一只手帕就捂住了他的呼吸,一股刺鼻气味随之占满他的嗅觉,麻痹的感觉瞬间夺走意识。 如果是梦,真的很离奇。 梦中有很多的人围着自己,也许是离得太近,反而看不清面貌,但是仇恨的目光却清晰无比,为什么要恨?!他做错了什么吗?!想着这样的问题时候,正被赶入一个火坑边,火焰吐着信子一次一次向他扑来,也许是梦吧,没有怕的感觉,只是对着那么多的目光,那么多恨,心里很痛苦,哪怕明知是梦。 接着很多只手一并把他推入。 毕良是在自己的惊叫声中醒来的。 “你还好吗?”响起的是赵瑾瑜的声音,入目的首先是赵瑾瑜手中沾满血渍的手帕,然后手帕降低,赵瑾瑜的脸全部暴露出来。 毕良起身,粗略的环视了一圈周围环境——僻静的荒山野岭中,警觉的问道:“这是哪里?!” 没回答毕良的话,赵瑾瑜拉起毕良,样子很是急切:“我们快逃!” “逃?!”毕良注意到这个字,话刚问出口,一个温热的呼吸喷溅到毕良脸侧,赵瑾瑜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语气说道:“我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说这话的时候,类似于疯癫的神情浮现于脸上,抚摸着毕良的脸颊,从突兀的颧骨一直到尖削的下巴,细细刮过,从没有过的小心与怜惜。 赵瑾瑜在害怕什么,也在闪躲什么,毕良能感受到,他想问,却也明白在别人眼中视如鼠蚁的自己,上哪去求得他们的真心答复?!问了也会是白问,也许,还会遭到一串讥讽。可是,不问,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吗?!士博怎么办呢?!他是一定要回到龙珏那里的。 抢在毕良张口的瞬间:“小毕毕,我们私奔好不好?!你和我在一起,我再也不伤害你了,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赵瑾瑜说得语无伦次,让毕良听得云里雾里,是不是疯了呢?!毕良不禁这么想。疯没疯赵瑾瑜自己清楚,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也只有自己明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和波折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毕良身上的那股青草香,是毕良独有的体味。 这就像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病人,终于找到了治病的药,对于赵瑾瑜来说,洁癖就是他的病,而药就是毕良。毕良让他开始对接触人的身体不再抵触,当然,这种适应只在毕良身上发生。 轻轻的摇头,毕良明确的阐述了自己的拒绝:“不行,我要回去——。”说着,动作配合着语言站起了身。 “别!”一把拉住毕良欲走的腿,正好是右腿,那条前行无力的腿,低声哀求:“别走,别走——。”两声呼唤逐渐变成呻吟般的呢喃,手滑落下毕良的裤腿。 这样的赵瑾瑜毕良从没见过,也许是陌生,也许是陌生产生了同情,毕良蹲下身,没有离开:“你怎么了?” 缓缓抬头,迎上毕良关切的眼,时至今日,他才真正的拿出些心思去打量眼前的人——为什么以前他没有注意到这人有着这么一双温柔到可以平复一切冰寒的眼睛呢?!很多的锁链在这瞬间瓦解,他决定对男人坦白:“毕良,跟我走吧,否则你会遇到危险——。” “有人要害我吗?!”毕良接过话头,他对危险无从恐惧,却对身边受自己保护的人无比珍惜,语气极轻,在念头里也是无所谓的满不在乎,听起来竟像是质问。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惊讶的脸突然转向凝重,过了一会的犹豫时间后,压低声音:“害你的人——。”话还没说完,眼珠霍的的瞪大,瞳孔闪烁了两下没了收缩,目瞪口呆的看着毕良,然后,脑门穿透的孔洞里汩汩的溢出血红。 医生的本能快过对赵瑾瑜中枪的震惊,毕良扯下一条衬衫包裹赵瑾瑜头部。忽的,衣裤摩擦草丛的沙沙声在他身后清晰响起,毕良迅速转过头——柴睿褀阴沉着半边脸走了出来,他的后面跟着柴睿泽。 一直吃惊的目送兄弟两人走过来,柴睿泽踢踢毕良怀里的赵瑾瑜,不带感情色彩道:“已经死了。” 毕良不语,但是愤怒已经充满胸膛。 弑火 正文 第142章 暗杀 赵瑾瑜的手从毕良怀里垂掉下来,没有活着迹象的飘摇着,鼻息间呼出纳入的流动早已停滞,他的脉搏哪还有跳动?!简简单单就这样扼杀了一条生命,竟还露出无所谓的表情,愤怒终于喷涌出,大声骂道:“畜生!” 立刻的,浓郁的悲伤换掉冷漠无情,堆积于少年的脸上:“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 柴睿褀已经先少年一步走到毕良眼前,居高临下的瞅着男人:“你说谁?!”从这个角度看,他格外弱小,几乎一只脚就能踩死,咬牙强忍着这种冲动,缓慢的,如把人推入冰天雪地里的无情,逐步令他冻结:“你没立场去替别人担忧生死——。” 忿忿的目光没离开柴家兄弟,手不死心的按着赵瑾瑜的胸膛,就在毕良要低头去做人工呼吸的时候,突地被人从后背抱离了地面。 “别再挑战我的极限——。”这次说话的是柴睿泽,手臂环绕他的也是柴睿泽,抱他离地的也是柴睿泽,那个一直被毕良认为是无害的少年。 反射性的欲挣脱,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柴睿褀低下头对着毕良,那张万年冰山脸难得的有了色彩,危险的色彩散发着暴戾的光芒:“老实呆着吧,如果不想宝贝弟弟有什么闪失——。” 非常奏效的,毕良立刻不再乱动。 敏思的名字充斥了他的世界,没一丝空隙可供喘息。 碟机里播放着邓丽君的曲子,古老的机器发出吱噶吱噶的尖叫。 听见此声,门外的曲晨迟疑了脚步,握拳下了决心,这才硬着头皮敲响门。 “进来。”随着三爷风平浪静的语调,曲晨进入病房。 入目的境况很惨淡——除了床上那位病人的脸色稍转红润以外,一旁站立的兄弟,个个面色惨白发青,令人误以为床上床下两者之间是不是调换了位置。 这些家伙竟然忍受了这种类似于五马分尸的死刑,直到三个小时,曲晨很佩服自己平日的教导——的确有方。同时感叹——一个25岁的现代青年竟然喜欢上世纪的歌,难以想象这种事发生在他们三爷身上,而且这种歌是属于黏牙绵长的——最不适合男人耳朵的。 痛苦归痛苦,曲晨伴随着缠绵音调走到三爷面前,俯在他耳边交待了刚才的工作进展。 三爷没点头也没摇头,出乎意料的,一滴泪水滑落过三爷尖削的下巴,曲晨差点没惊吓得跳离床边,自认为自己的工作能力肯定不是三爷感动的源泉,那么,理由只有一个了——因为那人喜欢这首曲子吧,不作第二解释的解释,曲晨想着。 眼泪咸了嘴唇的时候,柴敏思才发觉自己流了泪,也没去理会还有些泪悬挂着,起身按停了开关,也解救了曲晨和他身后的一干人等。 会喜欢这首《甜蜜蜜》是因为毕良喜欢,毕良会喜欢,是因为润菲喜欢。这种循环真的很劳神劳力,也是一场苦难的历程。连这部老碟机也是毕良的所有品,现在是柴敏思的纪念品。 喜欢和爱听是两回事,当有了一个在乎人就会明白,没有那样的人就会蒙在鼓里,一辈子只能去听而不是用心在听,个中滋味只有当事者才体会得到。柴敏思是当事人之一,只有他的耳朵才能听出歌曲中属于毕良的迂回历程,婉转的,幸福的,开心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所有的人。 ‘幸福吗?敏思。’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每当毕良听着这首歌都会回头问问自己。忘记了自己的具体回答的是什么,只记得那人有些期待的眼从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之外。 ‘幸福吧——。’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想到要用这个来回答。 看着三爷一言不发的拧着眉头半卧在床边,曲晨回想了一遍从昨天就开始的惊险,半扛着三爷直奔这家私人医院,医院是二堂二爷的老丈儿开的,总体来说比较安全,一直担心三爷的血衣上的片片红渍,不断把最坏的情况过滤个遍,到了医院,脱下三爷的外衣,才发现是虚惊一场,上面三爷的血只占十分之一。经过那场恶战,三爷还能受这么小的损伤,真的是大幸。 但是这种幸对三爷来说是反作用。 终于等到三爷合上漂亮的大眼睛,曲晨这才打起精神走出病房,指尖夹着一根烟,顺着楼梯扶手一直走到医院外,火机一闪,烟亮起微光,猛吸一口,吐了一串烟圈,随着烟圈的升高,好似烦恼也跟着升高,事实上,还有很多的事等他去解决——由川受了重伤,是死是活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七公那边怎么交待?! 最后一个烟圈消失之际,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眼前走过,烟头烫了一下指尖,烟掉地猛的想起那人是谁,快步追去,早没了踪影。 他——为什么来这里?! 三爷——! 冲入病房,三爷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正睡得香甜,后面的兄弟也老实的站着。 一切安好,那家伙来这里是为了——?! “24小时不准眨眼睛看好三爷——。” 如果是那家伙,只有迎战,三堂的人从没怕过。 曲晨苦等一天的恶战没发生,万籁俱静,也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他不禁这么想。 夜晚十二点,事情就印证了他的预测。 不过,那时他不在现场。 柴敏思半合着眼,依靠窗外零星的光芒,辨别着天蓬上灯管的数量,现在可以把这种失眠归罪于伤口,但是等伤口愈合呢,该归罪于谁?! 如果那人不在身边,他是不是要忍受很多个无眠的夜晚?! 胡思乱想一气后,走廊一串脚步声引起他的注意,脚步声逐渐降低,作为杀手的柴敏思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当那脚步截止于门口时,他故意压低呼吸,摸摸肚子的绷带,然后快速的合上眼。 门把很轻松的转开,接着悠悠的开启。 价值不菲的皮鞋踏入房间,款款走近柴敏思床边,柴敏思感到那个呼吸越来越湍急的与空气交替。 柴敏思按了按被子底下的枪,忽然,头上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心,今天不是暗杀。”说完竟走出了病房。 柴敏思开灯,屋子里没半个人影,他真不敢相信,那家伙竟然只是进来逛了一圈就走了,瞥向桌子旁,发现刚换下的纱布没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那家伙来过。 一整天,周子诺都守在电话前,不敢乱动地方,按照他他对龙珏的了解,不出5个小时一定会再来麻烦自己一次,不出所料,龙珏风尘仆仆的大步进来,扔桌子上一团纱布:“给我查查!看看血型匹配吗!” 周子诺颤抖着手捡起纱布,斑斑血迹清晰可见,他可没胆去问这玩意的出处,抬头,龙珏又匆忙的走出去。 “你去哪儿?!” “找东西!”的70 找东西会那么着急?!面色会那么阴沉?!鬼才信! 希望不要鼓弄出什么大事件才好。 弑火 正文 第143章 低啸 柴府好像从一个模样蜕变成另一个样子,时间是一瞬间,他记得上次来柴府还不是这种光景,此时却被荒凉填补。肆无忌惮的杂草丛生,四面八方的灰败墙壁,和曾经的辉煌强盛简直是判若两人。毕良不敢相信眼睛所见到的死气城堡就是当初那个让他望而止步的奢华宫殿。 难道说,柴家真的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倒塌了?! “不用怀疑,这就是那个令你恨之入骨的地方。”柴睿褀的声音出现在毕良耳边,阴冷的语气,毫无预警的灌入他脖颈。 毕良一惊,转过头去,无意间嘴唇擦过柴睿褀的,毕良吓得后退一步,正好撞入另一个怀抱,那个怀抱温暖,但不缺乏强势,太阳沐浴过的咖啡色手臂牢牢固定了他的身躯,让毕良毫无脱逃的可能。 “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少年特有的醇厚音韵回荡在毕良四周,哀伤的语调也引发了毕良心底同样哀伤的回响。 说不上来为什么,尽管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毕良总觉得这个家的败落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具体的因由他没去深究,唯一能作的就是放任少年的拥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毕良低声呢喃,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柴家两兄弟却听得明明白白。 “因为——。”柴睿泽拖长音。 一把刀抵在毕良的喉咙处,接着是少年的声音,第一次的这么森寒:“叔叔,我们同归于尽吧,好吗?” 惊讶于少年激进的行为,刀的冰冷触觉像一把无形的手扼在他喉咙间,他不是怕死,也不是怕一把刀的能力。但是,此刻,他的的确确恐惧了,怕死的人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太惦记着生前的琐事,而他的惦记太多太多。 “不好。”生硬的拒绝了少年的提议,拒绝了一段狂热的邀请,毕良抓住柴睿泽的刀刃,一个使力,直接拽过刀。的87 兄弟两人都没想到眼前的大叔竟然有这样勇敢的行为,柴睿泽的动作还停留在握刀的姿势上,尽管手中空空如也。毕良握着刀刃的手慢慢滑出血滴,一点一点落在雪白的瓷砖上,溅起微小的涟漪。 直面痛的人早就忘了疼,毕良像是麻痹了神经一样松开手,刀乓啷一声掉地,惊醒了兄弟两人。 柴睿泽立刻上前拿起毕良的手握在手心上,掏出手帕为毕良笨拙的包扎。 “没事,我是医生。” 柴睿泽手不停,抬头看着毕良,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神采,那神采令毕良退缩:“我知道。”说完,把毕良抱在怀里,紧紧的:“你总是让我心疼——,总是——。” 毕良不明白少年的语意,他只一个劲的喃喃,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少年回应着少年:“不要死,我们都不要死。” “我答应你不死,你答应让我抱好不好?” “柴睿泽!”柴睿褀的忍耐终于到了临界点。 “小泽,我是不是亏欠你们太多了?!” “是!”柴睿泽这么回答。 “对不起——。”毕良闭上眼睛,泪悄无声息的顺着眼角匍匐过脸颊。 出了周一诺的医院,龙珏遇上一个他刚刚拜访过的旧识。柴敏思微笑着站在树下,有那么一刻,龙珏以为这家伙是天使托生人间,如果真正了解了柴敏思就会知道他不过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你真有本事,竟然能跟到这里。” “只能说被跟踪的人是个白痴——。”柴敏思一边说着侮辱意向严重的话一边还天真无邪的笑着,好像他说的都是一些赞美诗。 龙珏一一接下他话中的讽刺和挑衅,也回报了一个同样的微笑:“是啊,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更白痴吧?” 聪明如柴敏思立刻察觉到龙珏话中的隐意,脸色瞬间发青:“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需要骨髓——。”龙珏尽量不让‘血癌’这两个字重出江湖,倒不是怕伤害柴敏思,而是害怕再次打击自己的伤痛。 嘴唇颤抖着,柴敏思咽了一口吐沫才艰难问道:“是血癌吗?”一扫刚才的灿烂容颜,只留一堆要散架的无力和苍白,他看向龙珏,希翼着龙珏给他否定答案,希翼着龙珏哪怕去撒谎。 从别人口中念出这两个字令龙珏更感窒息,龙珏从没试过这种状况——寥寥两个字就能让他一败涂地。 看着发愣的龙珏,已经不需要答案,柴敏思瞪大眼,向后踉跄一步,曲晨适时扶住柴敏思,他低下头抓着曲晨袖子作为支撑。 毕良对柴敏思意味着什么,就像明白柴敏思对毕良意味着什么一样清晰,告诉柴敏思毕良的病情也许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但是现在,龙珏只想使所有的事都以毕良为先,他不想再考虑自己的得失,那些得失在毕良的生命面前都是无用的。 柴敏思知道龙珏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明白龙珏没有撒谎的必要,如果必要,龙珏应该撒谎,他没有,说明事情很严重,严重到需要龙珏向对手求救,现在,说了毕良病情的龙珏的确是在求救。 “亲弟弟的骨髓应该更可能挽救哥哥的命。” 听见此话,柴敏思抬起头瞥了一眼龙珏,低声对曲晨道:“我们走!” 龙珏吃惊,他没想到柴敏思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你不想救他?!眼瞅着柴敏思坐上车,向前跑了两步大喊。 柴敏思就像没听见一样开车离去。 曲晨听到毕良得了血癌也是震惊万分,更让他震惊的是三爷的反应,按照三爷的性格,一定会去找到毕良,握着那个人的手紧紧不放,然后自己亲自切开膝盖放出骨髓,为了那个人他们三爷一定回是这样的。而这时坐在一旁凝固着面部神情的人从头到脚沉默的人也是他们的三爷,却不是平时的三爷。 “三——。“还没等曲晨说出话,柴敏思突然抱住头,类似于受伤野兽的低啸:“我想见他!” 弑火 正文 第144章 工作 一阵轻微的颤动,好像是弹簧突然脱离了重物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惊醒了毕良的神经。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里,侧过头,少年的脸载入他的目光中。 “小泽?” “是我,毕叔叔。” “我怎么了?” “血一直止不住,你昏倒了。”柴睿泽说着,另一只手牢牢牵着毕良的手腕。 毕良挣扎着想要起身,眩晕还没有退散,突然一只胳膊压住毕良的胸口,他被这种蛮力强行押回床上。 “你——!”的da 还未等毕良疑惑出口,一个柔软头发团聚在他的胸口上,柴睿泽用带着鼻音的语调说道:“叔叔,让我抱吧,算我求你好吗?我想重温你的味道。” “不——!”的58 柴睿泽温软的嘴唇抢先一步侵占了毕良的唇边,不能忍受男人的拒绝,歪着头,两人的鼻息互相穿流着,柴睿泽能清晰的感到来自毕良的呼吸是那么的清新那么的充满暖意。疯狂的撕咬着毕良的唇齿,少年执拗的纠缠令毕良措手不及。 趁着毕良还在迷茫中徘徊一扯,腰带旋即开启,柴睿泽的手悄悄潜入毕良的裤子里。毕良迅速惊醒于柴睿泽的这个动作,一把抓住柴睿泽的手:“住手!” “叔叔——。”柴睿泽手掌放在毕良的胸口上画着圆圈:“在你这里住着一个人,一直都住着一个人,是那个人把你锁住了。” “小泽,放手——。” 柴睿泽看着毕良,像是对着那双眼睛注入了持久而永恒的悲伤,那双眼睛回复给他的是更深更沉的悲哀。柴睿泽毫无预警的吻住毕良嘴唇,堵去男人脱口而出的拒绝:“不要!毕良!不要拒绝我!让我取代那个人!” 小泽——! 毕良注视着少年,那张因为被阳光关怀而坚毅的宗蜜色肌肤,荡漾着一种令人血热的朝气,思绪逐渐逐渐向曾经褪去——那是,这个少年还那么小呢! “起来吧,跪在地上会生病的——。”那时男人这么说。 而在那时还是男孩的少年撅起嘴巴,用力的摇头:“我不!” 倔强和坚持从他因为清澈而湛蓝的眼中流泻而出。 小泽啊——!的51 毕良的叹息回响在胸口上,没出口,却被少年听见。 少年停止侵略的手,抬眼看着毕良:“你在叹息什么?!” “我没有——。”毕良难堪的推开少年在他大腿内侧的游移。 “我明明听见了——。”柴睿泽像是在证明什么似的,趴在毕良胸口上郑重倾听着:“我听见了,它在这里发出,那么难过的叹息——。”倏地起身望着男人:“让我抱真的那么痛苦吗?” 毕良合上眼,这时不管用肯定回答还是否定回答都是难以排解的难:“小泽,我知道,你和睿祺都恨我——。”再次睁开眼,那里面已经充满了意志坚决的抵抗:“但是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报复我的方法有很多种,只要不是这样的事,我都可以接受。” “我的报复只有这种,对不起。”随着话音,少年用力一个挺身,把自己的强悍深深根植于男人的体内。 毕良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刺伤,没有任何前戏的结合令他痛苦难当,手紧紧攥着被单,紧咬着牙硬挺着,等待那种难熬的疼痛快点驱散。而少年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娃娃,用那具几近完美的身体连续的锥钊着男人的柔软。 少年勇往直前的向地心钻探着寻找着属于他的归属地。 还想伸手阻止少年的任性妄为,但都在少年强势的进攻下溃败下来,柴睿泽把毕良的手背到他身后,抓起男人的一只脚拉高,就着侧面的姿势加重腰部的顶送力度。 “小泽!”本是想要斥责的含义,因为少年的大幅度冲刺而变得摇曳,最后化成片片呻吟。 门外一道黑影始终追随着屋子内的缠绵之声而辗转着,终于那道影子的主人再也忍受不住,大力推开门。 毕良泪眼婆娑的看向声源,发现柴睿祺正用紫青的脸看着自己。 “柴睿泽!报复不是你一个人的工作吧?!” 以为这人的出现也许是他逃离的一个转机,这才发现只不过是又一个砝码加了上来。柴睿祺说着,不顾柴睿泽冷萧的脸色也上了床。 弑火 正文 第145章 哥哥 曲晨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向后扫去,他可没信心让自己的眼珠受得住那么阴沉的脸。几次想试着打破平静,甚至伸手摸向了音箱的按钮,最后终于因为身后一声重重的叹气而作罢。冒着必死的决心,曲晨最后还是说道:“三爷,骨髓移植是一个不错的治疗方法,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就是因为把骨髓移植给他姐姐——。” “能救他的人不是我——。”不等曲晨说完,柴敏思提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语段,头深深埋入双手中:“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救不了——。” 那声音仿佛穿过时空,经过几世纪的漂泊才传入曲晨的耳朵里,因为它太过沧桑太过悲凉,让它更像是悔恨交加的人对自己的罪过所作的忏悔。 为什么这么说?!曲晨不敢问也不会去问。因为透过车镜,他看见从三爷手的缝隙间有液体漏了出来。 上方的脸换成了一座冷山,那山无情无爱,哪怕是现在这座山的主人正激烈的用自己的粗焊强行突围进入毕良的深处。这是难以想象的情景,柴睿祺竟然推开柴睿泽,自己占据了进攻的位置,而柴睿泽则是没有反驳,反而手按在男人的胯下用力的揉捏着。男人明显感到两人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暗自脚力,却又在通力合作。 这时的毕良,早已不再去细细揣摩两人诡异的心思,他只期望两人能尽快的结束这场只有羞辱的折磨。可笑的是,明明是羞辱,竟然还有人想要被羞辱的人尝到愉悦。少年忽然低头含住男人的命脉,头上下的移动起来。 没有一个男性能在这样的动作里还是软绵绵的,毕良的命脉如柴睿泽所愿直立起来。见到像烟囱般挺立的器官,柴睿泽月牙般的唇露出浅淡不易见的微笑。 毕良见到那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是自嘲是恼羞是苦涩是悲哀……?!太多的感觉混杂在一起,他已经失去了辨别的能力。唯一有所知觉的是——身上不知疲倦的扎入拔出扎入拔出是那么无情的加重他的痛。的0a 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放弃了去思考,去思考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把他当做女人来压,因为有些事不是问一问就会得到答案,也不是想一想就会明白。 所以,就让这种痛成为他唯一的感知吧?!让他依赖这些痛维持自己男性的自尊。但是好像身体有意和他作对,那些唯一的痛也渐渐转换成一种长久的麻痹,当痛得太多,多到难以忍受,身体就把它们统统归结为麻痹。 现在,柴睿祺的硕大在毕良体内更像是一根台球杆,在柴大少爷的手里发力,在他这个宽敞的球案上畅行打球,直到有球进洞。对柴睿祺来说,那个球洞就是自己有时撞击上毕良的那个点,那个点在毕良的身体暗处,躲藏着,用这种方式维持着某种无聊的防线。找到那个点以后,用力顶上去,毕良会脸红的挺起腰,一番很舒服的样子。 毕良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多诱人,白皙的身体完成一座拱桥,像是邀请客人进屋的暗示和鼓励。柴睿祺兴奋的更加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着,对着那个点不剩余力的撞击着。毕良根本受不住那样的冲撞,早已经摇晃的昏头转向。而柴睿泽那边早已经把自己整个身体压覆在毕良的身上,嘴巴大口的吮吸着毕良胸口上的小痣,手不忘套弄着毕良的命数。不清醒的人最容易犯错,在双重的刺激中折返,毕良突然喊道:“别再折磨哥哥了!” 同时的,两人停下动作。 只要找到那个人,三爷就会振作起来吧,只要兄弟两人做一个骨髓移植手术,那个人就会好起来。 三爷,你还在自寻什么烦恼?! “如果我是他的亲弟弟——,如果——。” 曲晨从身后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中听到了那个令他惊掉下巴的只言片语。 弑火 正文 第146章 逆向行驶 就像是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而这陌生人却像个怪物一样闯入自己的生活中,此时此刻,柴家二位少爷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毕良。 首先缓过劲的人是柴睿祺,拉上拉链,下了床。 “你知道这个称谓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就要柴睿祺要打开门的一瞬间,突然放声大吼。 柴睿泽不语,坐在床边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言不发,目光直直盯着毕良大开的双腿中央,那里面正不停息的淌着血。 “你选择给一个没血缘关系的杂种当哥哥,你从不当我们是你弟弟对吧?!”柴睿祺的话在继续,情绪也始终没有控制下来。 毕良没有反驳,默默的撑起身,套上裤子、衣服、一件一件有条不紊的作着这些动作。柴睿祺的话似乎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他似乎没为这句话动容过一下,哪怕是申辩。 “你让我叫你叔叔是因为什么?”柴睿泽突然插入一句话,就在毕良穿戴整齐后下床的时候,他成功的用这句话挽留住了毕良的脚步。 那个停顿已经回答够多的了,柴睿泽和柴睿祺两人突然明白,在毕良的心中,弟弟的人选只有一个——。 “你走吧。” 隐藏在这句话的后面是一句无奈的放手——没人会再去阻拦毕良的离开。 从始到终,他们对毕良的纠缠都不过是弟弟对哥哥的渴望而已,还有因为渴望落空而变成失望的自我保护。 这些,毕良不是不知道。 谁还记得7年前那个夜晚?谁还记得7年前那个夜晚那个人说了什么?! ‘你可以不用回到柴家,但是你也不能把个野种送入柴家!’ ‘他不是野种,他是我弟弟——。我要他进入柴家不受一点委屈,我要把我的那份继承权给他。’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野种拥有我的遗产!毕林南那个女人疯了!你也疯了吗?!’ ‘妈妈没有疯,疯的是你,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 ‘柴睿良!你是我的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是疯子,因为我是疯子的儿子,所以我们都欠他——。’ 自以为是密谈,他们不知道在窗外还有另一个人在听……。 柴敏思眯上眼睛,收回遥远的思绪,头转向窗外,那个人的脸就那么以措手不及的方式突然映入眼帘。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淡淡的眼眶描绘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眼的上面是一双坚定有力的眉,这眼这眉共同书写了一个外表脆弱内心坚强的男人。 但是——。 “曲晨!我想去见一个人!” 柴敏思突然道。 曲晨立刻心领三爷所说那个人是谁,调转车头,也不管是不是逆向行驶。 弑火 正文 第147章 想 “杀了赵瑾瑜的人不是我们——。” 临到毕良走出房间的时候,柴睿泽留下这么一句话。因为这句话,毕良转过身,寻求着更具体的解释。柴睿泽把刚才的话又完善了一下:“杀了赵瑾瑜的人,你可能想象不到那个人是谁。” 因为隐含了太多的暗示,毕良开始飞快的搜索着答案——那个人是谁?!然而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他为那个名字震颤了。 见到瞬息万变的神情在毕良的脸上来回跳转,柴睿泽笑了,他尽管没赢过,但是输一下有时也会有意外收获呢。他紧盯着发呆的男人,目光从男人的两鬓到眉梢,是一种无声的打量。这个人才是柴家长子,没有英俊的外表,没有高大的身材,甚至还是一个残废。可就是这样的人有着柴家人共同的特征——聪明。他相信毕良已经猜到那人是谁了。剩下的,就让时间去破坏吧。 毕良脚步比平时更加的踉跄不稳,手里紧握着一打厚厚的卷宗,上面记载着私人侦探调查的结果,结果的始作俑者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你不是想知道谁把柴家搞垮的吗?上面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是柴睿泽说下的最后一句话,接过卷宗,毕良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他没有翻阅,走到一个垃圾桶的旁边弯腰把所有卷宗一股脑的扔入垃圾箱中。他不想看,权把这些当做是逃避好了,他已经没有勇气。 “你扔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毕良抬头看去,原来是龙珏,他竟然能找到这里。 毕良没有理睬龙珏径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龙珏一急,顺势抓住毕良的手腕,他抓住的正好是被由川掰断的部位,虽然毕良自己做了简单的处理,但是这种处理对骨折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毕良疼的闷哼一声。龙珏立即放开手,为自己的焦躁而暗自后悔。 “你没事吧?” 毕良握着手腕摇头,紧锁的眉头和一串串冷汗却泄露了他的强撑。 “我们走吧。”见毕良没有动静,龙珏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走吧。” 毕良当然明白龙珏话中的含义,他对龙珏还有未完成的诺言,所以,现在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能看看士博吗?”他用哀求的语调道,因为清楚自己的立场,他没有强硬的语气可以使用。 尽管听见从男人的嘴中出现另一个人的名字让龙珏很不满,但是看到男人脸色不正常的苍白时,内也跟着不自觉的妥协:“好吧。” 一路上,龙珏和毕良各自霸占了后座的两边,想着不同的心思。 龙珏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身边的人和他的病,他坚信着柴敏思能救毕良,他尽量把希望放大,把绝望缩小。这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经历,因为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失去一个人,会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同时还要失去,他没想过,更不想去承受那种撕心裂肺。 “如果你的身边有空位就让我坐下吧。”龙珏突然这么说。 “嗯?”毕良还没有反应过来,龙珏已经把唇凑到他的鼻前,像是拾起一片落叶那么轻柔,烙下一吻:“如果你的身边没人守护,就让我守护吧。” 毕良睁着明显吃惊的眼:“龙珏?你怎么了?” 龙珏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我想要守护你还不行吗?” 注视着那双真诚的眼,毕良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甚至为那双眼感动。没反驳也没肯定,转过头,目光移到窗外,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想——。 弑火 正文 第148章 白墙 下了车一刻不停的直奔医院,毕良急切的要见到儿子,心里唤着儿子的名字,但是在翁士博的病房门口他却停住了脚步,应该敲门的手缩回去,犹疑着。龙珏感到他的不安,替他推开了门。 门后的景象让毕良吃惊——翁士博竟然坐在床边,已经不是那时的昏迷,旁边的护士正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喝粥。见此情景,毕良因为激动过度一下子坐在地上。 “太好了!太好了!”毕良挣扎着起身,扑到儿子的床边,吓了护士一跳:“哎!你谁啊!” “爸爸,我是他爸爸~~。”带着颤音,毕良从没用这么大的音量说话。 龙珏退出门外,走出医院,来到车旁边敲敲窗户:“走吧。” 司机不明所以,难道少爷就这样放弃了吗?!虽然男人和男人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他从没见过少爷这么的珍视过一个人,他不希望那种专注的真情从少爷身上失去,因为只有那些温情才会显示出少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龙珏坐上车,深深的望了一眼医院,摇下茶色玻璃:“我们回去。”他已经被拒绝了,对吧?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恋。从初见的惊喜到现在迷惘,他真的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但是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救他,就像那时他把球递给一个心如死灰的孩子一样。他也要给他生活的希望。 “他醒了。”翁凯森走进屋子,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紧握翁士博手的男人,那样的虔诚和殷切,让他看得眼红。 毕良没有回头,翁凯森对自己这样的主动感到懊恼,朝护士作了一个手势,护士立刻离开。毕良接过护士的工作,小心翼翼的喂着儿子,动作娴熟得可以。翁凯森毫不怀疑这人一定很多次的习惯去这样的喂着别人吃东西,一想到他可能会去这样照顾的人,心里就不爽了起来。 “士博他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想了想又说道:“他能醒过来是个奇迹。” 毕良拿起手绢擦拭翁士博的嘴边,他看得出,翁士博尽管人醒了,但是脑子还不清醒,眼睛一片混沌,他不认得自己的父亲也对自己的舅舅没有感觉,哪怕是吃饭好像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会好的,会好的。”毕良把空碗放在一边,放倒儿子的身体,盖上被子。 翁凯森突然觉得毕良的背影很温柔,温柔得可以媲美任何一位贤惠慈祥的母亲。这人兼具着男人和女人的共同优点呢,他不禁这么想。 “我,下午回农场,要是你没事——。”翁凯森突然开口。在看见毕良的时候,他驱散了所有的保镖。因为上次的失踪事件,老爷子特意多加派了人手,昨天士博醒过来以后,今天本打算是出院的。 听出翁凯森话中难得的好心,毕良报以感激的微笑,突然想到门外的龙珏,向外看去已经没有龙珏的身影。 就这样,毕良一直照顾翁士博到晚上。他一直提心吊胆着龙珏会随时叫他离开,但是担心了一天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爸爸给你讲人鱼和王子的故事吧——。”这是他最拿手的故事,也是他哄柴敏思入睡的最佳手段,虽然这是柴敏思5、6岁时的最爱,现在对17岁的翁士博早不适用。不过,翁士博倒是很喜欢的样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 “有一个美丽的美人鱼,住在深蓝的大海里,那里有很多的贝壳很多的海马还有可怕的鲨鱼——。”他声情并茂的讲着,柔和的嗓音配合着他偶尔为了渲染气氛故意做出的鬼脸,让一个个平板的字句跃然于面上,翁士博深深陶醉于那样的声音中,还有透过声音而引发的联想。 会好的,会好的,毕良在心里一遍遍的念叨着,就如加注在身上的紧箍咒,束缚了心,也坚定了不可能的可能。 作父亲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曾经一度想象过,还生怕自己不会不懂,但是在见到翁士博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了,他想保护这个孩子,他想看着他茁壮成长,这样,就是当爸爸的心情。 门在毕良身后悄无声息的打开,那个脚步似乎因为屋子里多出的一个人而踌躇了一下。毕良回过头竟然看见了那个他以为会永远分别的弟弟——柴敏思。 柴敏思身后跟着曲晨。 柴敏思看见毕良明显愣住了:“哥——。” 毕良没问柴敏思是怎么知道翁士博住院的地方,也没问他来这里的目的。 “你是来看士博的吧?” 柴敏思把目光从毕良身上移到翁士博身上,用外人不懂的复杂神情看着侄子。 就在翁士博也注意到屋子里多出的人,开始去观察的时候,当他的视线接触到曲晨的时候突然尖声大叫:“啊——!啊——!啊——!” 毕良吓得惊慌失措:“士博!你怎么了?”立刻转身去喊医生。 而这时柴敏思趁着毕良离开的空挡从怀中掏出枪对准翁士博的脑门道:“翁士博!你少跟我演戏!” 一抹带着嘲讽的笑划过翁士博的唇角:“叔叔,和你的演技比起来,我的根本是九牛一毛。”刚才的混沌眼神立刻转为清明,一扫刚才的痴傻模样。 柴敏思也开始微笑:“是吗?他身边只需要一个演员就好。” “杀人未遂要再补我一枪子儿吗?我调查过你,对你我可不像他那么糊涂。”翁士博的笑没因为柴敏思的枪口而有所改变。 曲晨警觉的注视着外面的情景。 “如果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让他痛苦,就能报仇那你就错了——。” 砰! 翁士博的话还没说完,柴敏思已经扣动扳机。 血溅了一片白墙。 翁士博头外向一边,瞳孔早已扩大,再没一丝活气。 弑火 正文 第149章 弑神 天帝曰:"苍茫六界,谁与争锋,惟有弑神,敢与天争。" 弑神一名来自天帝所赐。谓其曰:"若我绝情。逆天而行。破弈一出。六界动荡。弑天杀地。无以称王。" 弑神乃天界一战神,为战斗而生,残忍冷酷。说弑神无情,因为一旦爱上就会失去神职,所以,弑神一生无情无爱。 王小军刚踏入病房就看见三爷举着枪对准已经昏迷的毕良,枪口缓缓从他的脚部移到头部太阳穴上,只要轻轻勾动一下扳机,只要——。 王小军根本不明白三爷的脑中在想什么,可能也是,他这样的手下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但是他又不是曲晨那样听话的手下:“三爷!为什么?他不是你最爱的人吗?” “恨能就这么轻易消散吗?”王小军听见那声低喃滑出三爷的薄唇,更像是积攒了很多年的叹息,然后三爷收起枪:“带他走!”说完走出病房。 王小军迈过几条医生护士的尸体走到毕良面前,他记得这人再看见儿子尸体时的悲恸,他也看见三爷亲手拍昏了这人。他不相信三爷那么在乎这人,为什么又忍心让在乎的人痛苦。 “可能你看错了,那不是爱,是恨。”曲晨在王小军身后说道:“所谓爱,源自恨。” 曲晨看着王小军用疑惑的神情看着自己,感到不耐烦起来:“赶紧抬他走!” 王小军立刻抱着毕良向医院的后门走去。 所幸晚上走廊人少,王小军和曲晨很顺利的把毕良带出医院。 在车上,三爷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对身旁昏迷的人视而不见。也许王小军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但是他曲晨不是。三爷和这男人的曲折纠缠在三堂只有他知道,而且知道得详细。 三爷的母亲是毕良母亲的好友,但是三爷真正的父亲——柴风爱上了三爷的母亲于敏,为了得到于敏不惜动用一切手段,那时,三爷的父亲身患血癌,而于敏还怀着三爷。柴风用医疗费逼迫于敏就范,为了不连累妻儿,三爷的父亲跳楼自杀。三爷的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而难产生下三爷,自己却撒手人间。于是,毕良的母亲收养了三爷,一直照顾着三爷,三爷名字叫敏思,是思念于敏的意思。 毕良是柴风的儿子,而毕良竟然让三爷认仇人为父亲,这样的事,怎么不能说是仇恨?!可怜就可怜毕良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知道了这一切,他一直以为三爷对自己的身世是一无所知的,但是三爷在到了柴家的第一年就偷偷调查到了真相。 曲晨看着毕良昏睡的脸,那不像是一张能让人记恨的脸,因为它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这样的人更适合被爱。但是——,现实,往往是相反的。看着三爷的侧脸在灯光的转换下也随之变幻着。 三爷,你想如何处置这人呢? 弑火 正文 第150章 厌倦 有一天,从一个明媚的早晨醒来,一切都没变,只要自己的心没变,什么就真的没变。毕良一直这么坚信,就像坚信着儿子没有死,就像他坚信着那晚所见是一场噩梦。他被敏思安排住在一间古老的宅子里,几乎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地方。宅子老旧而又年久失修,他不知道敏思是怎么找到这样一个房子,他也不知道敏思为什么要把他安排到这里。对此,他不发一句疑问。 起初,柴敏思还以为毕良失忆了。他本以为毕良在醒来的时候会大哭大闹一场,对他也许会发个疯什么的。但是,意外的,什么也没有,就像毕良每天都要5点起床一样平常。他甚至希望毕良能对他发火,至少那样他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现在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敏思,同事对你还好吗?” 听见此话,柴敏思觉得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他们的最初,好像所有都回到了原点。在那个原点上,他还没开始恨过。但是,他清清楚楚,他已经不能回头。 “很好。” “嗯。”毕良点点头上了楼。 看着他的背影,柴敏思抿着唇,眼睛中的光彩逐渐降温。柴敏思也跟着上了楼,走进毕良的房间。 “哥——,我进来了。”柴敏思还保持着对毕良的尊重,现在再装样子已经没趣了。但是毕良从不谈翁士博的死,他也就只能继续装着样子。只要毕良还是不变,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就原封不动。 于是,他们的生活就这样在拖延中周而复始着。 一个月过去,柴敏思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毕良,但是,他想要的爆发点还没有找到。 毕良侧耳倾听着什么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笨拙,因为病的加重,视力也模糊,可能现在正靠耳朵来认识世界,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悲惨了,柴敏思不禁这么想,移回凝视毕良的视线,走到毕良身边坐了下来。 “敏思?” 柴敏思没回答,觉得回答也没必要,难道这个房间里还来过别人?!正为毕良这样的话感到好笑的时候,突然毫无预警的,一颗头贴在了柴敏思的肩膀上,带着温湿的呼吸越过他的颈项,瘙痒就这样上来了,想撤开肩膀让毕良的头摔到一边,头脑这么想着身体却没那么作。逐渐,毕良的呼气均匀了,也许是合上眼睡着了,能这么安心的睡去,是自己令他有了这种安心吧,因为在睡觉前他不是呼唤了自己的名字吗?想到这里,心头不知不觉爬上喜悦,尽管这种感觉是不受欢迎的。 现在这种状况下说出来有点奇怪——他竟然想这样一直下去,不被打扰,毕良枕着他的肩膀,像个孩子一样的依赖着自己,有种让羽绒棉覆盖的温暖满足感。暂时,他还没有破坏的欲望,尽管破坏是他长期以来的习惯。眼睛不自觉的四处流转去了,屋子里的陈设又再一次的欣赏一遍,事实上,屋子的装潢设计师正是他自己,应该没什么好看的。 “敏思,你要好好的。” 哦,原来没有睡着,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倒很像是梦话,好?!好什么好?!就在柴敏思差点因为这句话而引出怒气时,毕良的头突然向下倾去,柴敏思反应迅速的搂住了他,这才看清毕良胸前大片大片的红色,嘴角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流淌着。 没来由的慌了一下,柴敏思立刻放倒毕良,随手抓来一块枕巾就去擦他的嘴边,在这时毕良缓缓睁开眼,吃力的看着柴敏思,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是用了不少的注意力才看清弟弟脸上的表情:“敏思,我没事。”他很简单的说,简单到没为这句话注入一丝关怀。 血的流动停止了,倒不是柴敏思的擦拭起了作用,柴敏思也知道,毕良的身体似乎已接近极限,如果再不吃药或者采取治疗马上就会——,他想起了那个半吊子医生的话,就在他努力回想那家伙剩下的言语时,一只手触到了他的额头。 那是毕良的手,毫无疑问。 “敏思,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很差。”真正生病的人却对他这个健康的人这么说,柴敏思想笑,却笑不出来。 “哥——。”柴敏思突然想开开口说说点什么,他竟然想说说翁士博。 毕良摇了摇头。 是无奈还是拒绝? 柴敏思不知道,也懒得知道,现在他对毕良的一切想法都不感兴趣,对于一个想要处心积虑置于死地的人,毕良的命早在他手中全权掌握,所以已经没有再去费神的价值。突然倾身过去吻住了毕良的唇。 弑火 正文 第151章 耳鸣 柴敏思推倒毕良,硬邦邦的床直接接住了毕良瘦薄的身体,这之间的冲击力,让他有那么一点疼。毕良大睁着眼睛盯着柴敏思的脸,从每一个肌肤开始,到每一缕发丝,看得认真仔细。 你在看什么?的36 柴敏思想这样问,却把话留在了心口。慢慢解开毕良衬衫,每一颗扣子后面都隐藏了一片雪白的春光。尽管那春光已经在逐渐失色。三十六岁的男人已经拿不出什么晶莹亮泽的肌肤给人摸给人看。正如鸡褪去毛然后是煞白的皮肉,直接显示着里面纵横交错的青紫血管。这样的身体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柴敏思暗自撇开嘴巴,他也不过是为了羞辱男人才会去啃这干巴巴的无趣骨头罢了。 奇怪,他们的性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而从那时开始毕良就再也不拒绝了?曾经那么反抗的人,现在竟然乖乖躺在身下任他为所欲为,柴敏思吃惊,也吃味。毕良,你是在用这种方式对自己示威吗?!柴敏思动作不禁粗鲁起来,手指插入毕良口中,命令道:“舔我!” 毕良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待他看清眼前人的表情,才确定那不是玩笑,合上眼,只有半秒钟的时间再次睁开,眼里已经由淡漠染黑。 柴敏思不喜欢这样的眼神,扯下领带系在毕良眼睛上。 “敏思?在作什么?” ‘在作什么?我也不知道,就像现在——。’心里想着,柴敏思系完领带,隔着领带轻轻的吻上,就像在吻毕良的眼睛,毕良感觉到了弟弟唇的温度,既潮湿又暖和。吻稳定了他心的不安,就好像弟弟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那之间的温度很像啊——。 毕良安心的合上眼,好似为一个好梦做好了准备。 突如其来的顶入惊醒了他,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穿梭,不给他一丝喘息。毕良疼的不能自己,而身上的人也不给他任何怜惜。 抽插没有止尽,疼痛也不会停息。 毕良张口大力的喘着气,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有所缓解那不知轻重的撞击。身上的人似乎察觉到毕良微弱的自救,恶意的笑闪过唇角,薄而无情的贴在毕良耳边道:“哥,你爸也是这么贯穿你的吗?” 那口气就此停滞在毕良的喉咙间:“敏思?” “哥,我看见喽,看得一清二楚哦,很多男人趴在你身上,有肥的有瘦的有高的有矮的,一个个从你身上插进去再抽出来,插进去再抽出来,就像拉锯一样。不过虽然看得连我都眼睛疼了,你却还在很享受的叫着,那声音,真是——够浪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呼应动作的,柴敏思向里重重一戳。 不管身下的人是如何脆弱不堪,柴敏思发狠的冲击着那副身躯。直到,一只手敷在柴敏思额头上。 “你要作什么?!”停下激烈的推挤和穿梭,柴敏思惊讶男人的举动。 “我把手放在你额头就可以听见你的心声——,我想知道敏思是不是在恨着哥哥——。” “是,我是在恨你,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领带一点一点阴湿,颜色逐渐转浓。 “不,不要恨哥——,敏思不要恨哥——。”轻声喃语着,那声变细变小,最后化成飘荡在柴敏思脑海里的耳鸣。摘去领带才发现毕良昏过去了。 弑火 正文 第152章 挽救 这次的□之后,毕良睡了一天。醒来以后身边空无一人,起床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头重脚轻。发烧了吗?医生的直觉让他立刻明白自己的状况。经过一天,□的疼已经消失,他庆幸这点,这样就可以去找药。 而这个房间里,或者说这个宅子里根本就没有预备药。柴敏思根本不在乎毕良的死活,又怎么能去准备挽救他的措施?! 柴敏思并不是每天都来宅子里,宅子里只有毕良一个人。他无时无刻不享受着一个人的孤单寂寞,那种寂寞随着时间的缩短而逐渐清晰透彻。他经常在空无一物的房子里转悠,寻找着可以打发这种寂寞的消遣,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后找到一个书房,书房潮湿阴冷,但是毕良在那个房间里一呆就是一天。常常忘记了吃饭。 柴敏思起初曾拿过一袋子大米和一桶豆油,剩下的没有。毕良不会做饭,有时候做饭也是需要一种天分,毕良没这种天分,但是如果和做饭有了缘分,他只有加倍努力的份。还好,他对食物没有任何挑剔,以前吃馒头蘸水,现在米饭泡水也可以吃。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他的胃口没有以前那么好了。米饭只吃半碗就会感到饱,然后剩下的那半碗就留到晚上吃。早饭和晚饭是必要的,他省略了中午那顿。 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期待两个人的时间,但是随着柴敏思回来次数的减少,毕良已经开始逼迫自己去习惯。他最近浅眠,一合上眼就是翁士博死去的最后场面,还有柴敏思举着枪对着自己,然后拿枪转移到他身后,朝后面的医生护士扣动了扳机。 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的声音很闷,就像是一个常年咳嗽的人躲进被窝里尽力捂住嘴巴一样。他怕这样的声音,尽管细微,却难以抹去。 敏思,恨我就杀了我吧——。 他应该这样说,应该的。同时,他也知道,这样说后,柴敏思也不会改变初衷,他是那样的人,那样的固执。 敏思,我是不是该恨你呢?!应该的,可是,恨,对毕良来说太难太难——。无论是□他的人还是抛弃他的人侮辱他的人伤害他的人,他都一一去忘记忘怀,而不是去记恨,他没有特意去挂念。只是忘了,很浅显的惯性使然,就像他经常忘记了把东西放在哪里,如果找不到也不会继续去追究一样。 毕良喝了一口水,水是冰凉的,似乎是昨晚柴敏思喝剩下的。 浴室的门开着,证明柴敏思昨天用过了,浴室和屋子的间隔只有几步,但是毕良却好像走了很久才抵达。刚想关上浴室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刚打开门,柴敏思二话不说拉着毕良就往外面走。 “敏思?”毕良希望听到柴敏思的解释。 但是从搬到这里开始,柴敏思就已经对他连多一句的废话都省去了。 柴敏思驾车载着毕良来到一间诊所。冷一直侵袭着毕良的身体,不住的打颤。敏思,想带我去哪里呢?类似这种话,他也没有心思去说出口,只能在偷瞄中暗自去揣测。 在诊所门口等了半天的人是周一诺。他是领命于龙珏,然后假扮毕良主治医生给柴敏思打得电话,电话内容大概是——毕良需要定期检查身体作一些治疗等等的。但是柴敏思那边似乎一直都不怎么上心,始终用冷淡的语气应付他。直到周一诺忍无可忍的发出最后通牒——说毕良的寿命只有一个月时,这才见到两人来到这里的身影。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毕良双颊的潮红,周一诺立即上前抓住毕良的胳膊,正好把柴敏思挤到一边。 “你在发热!”周一诺的语调不免拔高,故意大声说给旁边的人听:“像你这样发烧会死的!” 毕良没说什么,头渐渐垂低,身体靠在周一诺的肩膀上,已没有站的力气。周一诺一弯腰,把毕良整个人抱了起来。在旁边从头到尾都没动静的柴敏思忽然因这个举动而有了反应,扯开周一诺的胳膊,接过毕良的身体:“我来!” 窝在柴敏思怀里的毕良不知在想什么。眼皮的重担让他不得不合上,再也不肯睁开。 看着用沉默相对的两人,看着柴敏思抱着毕良的谨慎,看着一言不发的毕良,两人的怪异气氛让周一诺心口堵得慌。 毕良刚做完全身检查又经过一系列的化验折腾后,人已经疲惫的熟睡在病床上。周一诺趁着这个功夫把柴敏思揣到门口。 “这只是第一阶段,他还有治愈的可能,住院的话——。” “我可从没说过要住院——。” 不好的预感上升,周一诺死盯着柴敏思,他这时才发现眼前娃娃脸的美貌男子散发出的是森毒的冷气。于是换了一种口气,周一诺继续道:“住院比较适合他的治疗。” “开玩笑,我可不想把钱浪费在一个没价值活的人身上——。”柴敏思说着,贴近周一诺,为他理了理已经很整齐的领带:“医生,你也别为此操心了。” “你应该看看这个!”周一诺突然把手里的资料塞入柴敏思手中。 那资料在他手中还没等停留,随即遭受抛弃的下场。 “他死了不是更好么?!你以为我在乎他死活么?!”纸片飞洒漫天,盘旋而落时,当最后一片纸从他面前荡下后,周一诺终于把柴敏思的脸看个清楚,他的面孔身处一半光一半阴之中,界限分明的脸映照出两种表情,于是爱和恨两种情感也由此分隔开。 “你知道你再不能后悔。” “他不死在我手上我才会后悔。”按在门把的手轻转,门幽幽露出里面的情景。毕良一直在熟睡,柴敏思忘了关窗,风泼入房内,撩得毕良额前发丝乱飞。 迈步来到床前,首先关了窗。风再也不能来打扰,毕良的头发又恢复安稳。 端详着那张面容,上面涂抹了太多沧桑和悲凉,让人不忍目睹。抚着毕良的脸颊,一片白发从鬓角偶然间外露,柴敏思凝视了那黑冢内的白烟一会,然后伸手亲手把它埋了进去。 门外周一诺瞟了一眼里面,静默不语。 一个护士端着药瓶走了过来:“周医生,这是毕良的药。”周一诺朝屋子望了一眼,定了定心神,接过药,走了进去:“毕良!我给你开了药!” 紧合的眼有了松动,轻喘了一口气后,毕良迟缓醒来,正看见周一诺端着药走过来:“医生——。” 周一诺即刻朝毕良使个眼色,让他不要暴露曾经相识的事情,目光又瞄了瞄把注意力放在药品上的柴敏思身上。毕良立刻领悟周一诺的意思,把剩下的话转成别的语言:“——谢谢你——。” “我给你开了药——。” “不需要!”旁边的柴敏思突然吼道:“他不需要吃药!” 毕良没说什么,也没看旁边的弟弟,他看向周一诺,眼中是一览无余的淡薄:“医生,给我开些止疼的药吧,只要止疼的就好。” “止疼也没必要!吃药太浪费了!” “柴敏思你有没有人性!”周一诺实在看不下去,爆发出声。 一只手牵住了周一诺的衣袖,他顺着那只手看去,是毕良哀求的眼光。想要破口大骂的话也因此半途而废,周一诺转身把药仍给护士,大步离□间。走到门外,看见满地的资料,弯腰一一拾起。最后一页赫然写着骨髓移植血型匹配者的名字——柴敏思。 弑火 正文 第153章 踉跄 没和周一诺打声招呼,柴敏思就带着毕良出了院。毕良想和周一诺道别的,但是他很明白柴敏思是不会同意的,当走出医院大门时,他不经意的回望了一眼。 站在阳台的周一诺看见了,他也看见了毕良被柴敏思毫不留情的塞进车里。车喘息都不给的就开走,像多一分停留就会多一分惊惧似的。 “柴敏思,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如果是我,一定会的——。”扶着栏杆,远目车走的方向,周一诺不禁感慨,拿出电话打给另一个早就后悔的人。 从医院回来的半个月内,风平,浪也静。 毕良和柴敏思如平常的兄弟般生活,只是有时候柴敏思会摸进哥哥的放,要一个拥抱。 和昨天前天一样的早晨。 “你会回来吧——会回来吧——会回来吧——”一连重复了三遍的征求话语令柴敏思心烦意乱,在最后一遍还没出口的时候照着毕良胸口就是一拳,出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控制力道,一个杀手的拳头打在一个血癌病人的身上——后果可想而之,但柴敏思不想为此而懊悔,甚至都没伸手去扶一下踉跄的人。 毕良捂着胸口,动作和表情都停滞了一下,然后剧烈的咳嗽着,却还想着为此而歉疚的弟弟,摆着手道:“我没事,我没事——。” 从生病开始,毕良发生了急剧的转变,不管是动作还是话总是在重复开头直至结尾,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吱噶着生锈的发条一遍一遍强调着自己的记忆,只不过毕良强调的部分不是记忆——。他本人是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不好的,给身边的人造成了困扰也知道。 过了一会,直到毕良的咳嗽不再响起,柴敏思才转过头看向他,苍白的嘴角边挂着一条血渍,应该是巴掌太过用力而让牙齿撞破舌头造成的伤害。 “你会——”话再没进行下去,毕良突然发现自己又重蹈了刚才的错误,快速闭了嘴,偷瞄着柴敏思,生怕他再生气不开心,被打的事他并不感到有什么委屈,也许是被打惯了,也就忘了委屈是什么,只希望敏思好着,能开心着,由于自己的啰嗦让弟弟烦躁了,他由衷感到抱歉。 像他这样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比平常更在乎别人的感受——,也会比平常更无意识的暴露自己的需要。 毕良膝盖处巴掌大的淤青吸引了柴敏思的注意力,因为什么而受伤?柴敏思比谁都清楚,他不止一次目睹毕良站不稳摔倒在地,而趴在地上四处寻找支点的可怜家伙明知道弟弟也许就在隔壁的房间或者更近的地方就是不开口呼救。既然不需要帮助,那他是不会伸出援手的,而且看着男人像条虫子一样在地上爬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轻微的按压都会令血癌患者的皮肤出现淤青,更何况是摔跤呢,最近越来越多的淤青出现于毕良的身上,几乎要覆盖他本身的皮肤面积。他会不会就这么因为淤青而死呢?有过这类想法,一会就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天真,这个老东西是很能活的。 走到鞋架边换上鞋,鞋架上的掉漆令他有些不满,把毕良弄到这种破烂的住宅里本是他的意思,当初也没细想自己也要一起住在这里,现在却对当时的安排有了抵触心理。 “敏思!” 因为语气里的急切使柴敏思回了头。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没理睬毕良,也没答复什么,尽管有点吃惊这种像是妻子对丈夫的词语,但当时并没觉察这词句有什么不妥。 柴敏思现在已经不会再把心思放在毕良身上了。 毫不客气的接收了柴家产业后,有很多的善后工作要作,公司的员工需要大换血,股东那边也是因为重建计划不一致而成天吵架,光是听吵架就需要拿出一上午的时间。想把一个死人救活是需要很大勇气和精力的,可恨的是柴家产业几乎是半死不活的,就像眼前这人,令人心生烦厌。 忙碌从一个混乱的工作会议开始,接着是一批又一批的文件需要批示。今天等他忙完工作时候又已经是半夜12点了。 驱车回家,秘书那边还在汇报明天的日程,他早就烦了,不等说完就切了电话,拽掉耳机,打开录音机,连播了好几次才找到放歌的电台,正好播的是《甜蜜蜜》,以前喜欢是因为毕良喜欢,当时并不是爱屋及乌,只是想把毕良的性格摸个透彻。这时候听到,反而起了安神的作用,听到一半,他猛地想起了毕良早上的话。 不是期待什么,但那句话的确隐含了期待的因素,柴敏思不自觉地加大了马力。 破宅子亮了灯,在远处看不清,他还是朦朦胧胧的看见了,有了灯光,似乎就有了家的味道。 到了家门口,停下车,没掏钥匙,而是按了门铃,自从搬到这里以后他鲜少使用这个门铃,因为太古老的原因,门铃按了几遍都没有声响,最后还是无奈的拿钥匙开门,开门的声音应该惊动了毕良,一般他都会出来迎接的,这次却没有。 是不是睡着了?也不对,血癌令他的睡眠很少,半夜他经常出来在沙发那里坐着,可能是想看电视增添睡意,又怕惊醒弟弟而放弃了,常常是一坐就是一宿,这些,柴敏思都知道。 “哥!”楼上楼下的找着毕良,当他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毕良不在这个屋子里! 没有直达老宅子的公车!想要去市里开车需要1个小时多,要是走路就需要4个多小时,附近连一家仓买或食杂都没有,因为这附近根本不住人,除了这个老宅子外。毕良从搬进来开始就没离开过宅子,也许有很多东西是他需要的,可也没听他提过。柴敏思只记得自己在刚搬进来前买过一斤大米和一桶豆油,什么水果蔬菜都没买过,他本就是想让毕良吃吃苦头的。也不知道毕良是怎么在这里生活的,吃饭问题也是个谜。如果毕良说想要什么东西,柴敏思不会拒绝,毕竟他不想把折磨毕良的事情搬到台面上。 是不是毕良经常趁着自己不在家而偷偷出去购买东西呢?!交通工具是什么呢?!那双腿吗?!还是说龙珏、翁凯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发现了毕良,于是带走了他?! 这样想,毕良的失踪就有了眉目,想到的可能性越多,心情就越烦躁,索性坐在地上,狠劲抓着头发当作发泄。 ‘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想到这样的话原来都是为逃跑而准备的托辞,怒火以势不可当的趋势升腾着。 就在这时,门开了,毕良从外面走了进来。 “敏思?你回来了?” 柴敏思抬起头,语气还算平稳:“你怎么忘了关灯?” “哦,我怕你晚上回家看不清路,也许有点费电,但是这样比较安全。”毕良并不知道自己接近了浪风口,走到柴敏思旁边:“怎么坐在地上了?!”说着就去拉柴敏思。 柴敏思甩开毕良的手,起身就抓住了他来不及收回的手腕,朝毕良慢慢靠近。 抓住他腕子的手大力的锁紧着,面对着逐渐靠近的脸,毕良这才看清弟弟脸上的怒容和弟弟身上散发着的危险气息,而这些都离他越来越近。 “敏思?你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虽然心里翻江倒海,语气依然风平浪静。 “我——。”没等毕良说完,柴敏思看见他眼中的闪躲,20多年的相处,柴敏思清楚那是他要撒谎的前兆,怒火攻心抬脚照着毕良肚子踢去,吃了一脚的毕良站不稳就要摔倒,柴敏思抓住他的手帮他继续勉强站立着。柴敏思的脚连续踢打在毕良的肚子上,毕良像个沙袋一样不能倒下只能承受着坚硬皮鞋撞击在肚子上的疼痛。 毕良根本不知道弟弟的暴力从何而来,他想阻止这种几乎能刺穿脊背的疼痛,无济于事的伸出手想接住柴敏思的脚,柴敏思看出毕良的意图,最后一脚改踢他鼻子。最后一脚几乎是致命的,毕良立即涣散了眼神,摇晃着好像骨架都散了,柴敏思扔掉毕良的胳膊,他像个被打碎的不倒翁一样终于倒在了地上,随之,始终不离手的,哪怕是挨打也不松手的盒子也掉在了地上。 生日蛋糕摔出盒子的保护落了一地,用奶油刻着的字只剩下‘思快乐’的字样,柴敏思难以置信的看着蛋糕,又看向日历,上面在10月22日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对啊!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看向毕良,毕良从脚到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好像一路上连滚带爬的回到这里。柴敏思努力让自己从震惊中缓过劲,翻开毕良的身体,毕良紧闭着双眼,鼻孔像是开了闸的水库一样放着血。他颤抖着手去堵住毕良的血,徒劳的动作令他绝望,心好像都为此窒息了。这一刻,聪颖的、精明的、狡猾的、凶残的、狠毒的柴敏思只有荒芜一切的慌张,头颓然的掉在胸前。 “敏——思?” 像一束风飘过的声音,飘进柴敏思耳朵里,柴敏思立即看向毕良:“哥——,对不起,我——。” “生,生日快乐——。”毕良竭尽全力的说道,微笑随后拉起了他的嘴角。 血好不容易止住了,毕良弓着身坐在饭桌前,他在剩余的蛋糕上插了6根蜡烛,划着火柴划了半天都没打着,好不容易打着了,点燃蜡烛又成了困难,柴敏思说要帮忙,毕良说不用不用,想为弟弟亲自点上。晚饭柴敏思作了很多好吃的,材料都是毕良走了12个小时买回来的。柴敏思刚吹灭了蜡烛,毕良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毕良倒地的瞬间,柴敏思脑中的一根线砰的一声断了,开车拉着毕良闯了无数红灯直奔医院。 护士费了半天劲才脱掉毕良鞋的事,红肿的脚由于磨出的泡破了而挤满了浓血,血淋淋的脚惨不忍睹。 “太危险了!白血病人怎么可以——!”医生责备着柴敏思把毕良推入抢救室。 柴敏思站在抢救室外无力的蹲□。 经过一夜抢救,毕良的命是保住了,医生建议化疗又开了一堆的药,这一次柴敏思没有拒绝。 化疗啊! 进入病房的时候,毕良由于麻醉剂的效力还在睡觉。柴敏思尽量小心控制脚步的音量来到床边。呼吸若有若无,清浅的坐落于毕良的鼻息间,他是薄弱的,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无论是瘦弱的身材还是苍白的面孔都给人这样的印象,但,这世界再难找到他这样顽强的人了,无数次的见他受伤受辱,无数次的挺过来,好像有某股意念督促着他活下来。 那个意念是什么?毕良,你告诉我—— 想着想着,柴敏思握着毕良的手睡着了都没发觉。 早上一到6点准时醒过来,柴敏思一抬头就看见毕良瞅着自己微笑,他迅速起身,背后披着的被单掉在了地上。 弯腰去捡被单,想到毕良忍着疼给自己披上,攥着被单的地方也热了,起身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怎么样?”的50 “好多了。”的ad “哥,你生病了,知道吗?”说到这里他心虚的不敢看毕良的脸。 “嗯,是啊。”毕良点头,然后他说道:“敏思,我们出院吧。” 弑火 正文 第154章 祭品 注视着毕良,恨不得从中盯出自己想要的答卷。在他为种种问题困扰的时候,这人竟能用平静化解一切繁复,平静的人就能占得主控权吗?他可不会答应:“不行。” 为什么不行?毕良想不出弟弟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抬眼浏览着柴敏思聚拢寒气的面孔,有一刻他似乎看懂了自己最疼爱的人,但是下一秒那种笃定就烟消云散,因为柴敏思不给他细细猜想的时间,已经换成一副温顺和气的表情。 “哥,住院吧,我担心你的身体。” 真的吗?真的是在担心吗?但愿吧,但愿是担心。毕良明知自己在自欺欺人,也不想曲解弟弟的好心,他明知柴敏思已经知道身世,也做好了他有一天会恨自己准备。在母亲的葬礼上抱着年幼的柴敏思,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命交给了怀中的这个男孩,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从柴敏思朝翁士博开枪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了柴敏思的报复拉开了序幕,明明知道,他依然义无反顾陪在柴敏思身边,等着,被毁灭。 欠债还钱,欠命抵命,没什么好说的,尽管父亲和弟弟们对待他还不如一个陌生人,但是他不想其中有任何人死去。毕竟他们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而他,徒留命一条,活着也是孤单。 祭品总是无怨无悔的,他也是。 “住院吧。”的42 “嗯。” 就这样,毕良选了一个便宜的床位,住了下来。 柴敏思终于明白毕良为什么一句话甚至一个字要重复很多遍了,因为他似乎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讲过的事情总在忘,不管是今天的明天的还是昨天的。 “敏思,我在报纸上看到专门治疗哮喘病的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接着是漫长的废话,而柴敏思的哮喘病早在五年前就好了,这事毕良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忘记了,柴敏思曾不止一次的对他讲过,统统白费,他依然重复。 其实对于这种事,只要说一句‘嗯,知道了’就好,偏偏柴敏思对毕良的耐心早就磨光,他突然大吼:“闭嘴!白痴!”整个病房的人都听见了,刚才还吵吵嚷嚷瞬间就清净了。 毕良不说话定睛的望着弟弟,想找出点什么最后还是徒劳,尴尬的笑笑:“我又唠叨了,对吧?”柴敏思早把脸转向一边,毕良就把话当成是自言自语:“你一定很烦了——。” 毕良在病房里和其他病友不怎么联系,因为他不善言谈,主要还是他对医院有着本能的抗拒,他希望离开这里回家去住。尽管柴敏思并不让毕良作化疗,却不带走他,幸运的是他在这里还是会按时吃药的,药缓解了毕良的失眠。 一到8点,医院的护士就会来熄灯,毕良放下手头上看的书,掖进枕底,老老实实的躺下睡觉。所谓的书是柴敏思给他的,他向柴敏思要一本书解闷,因为没人来探望他,也没人陪他聊天,时间总是很长,他希望找点事情作,柴敏思是不会特意给他弄本书的,也就是在街上被人塞了传单,他把传单拿给毕良看,毕良把传单当成是书来读,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月。 柴敏思并不是想给毕良治病,实在是太忙,顾不上送毕良回家,于是就把他撇在了医院里,这样省了很多事,柴敏思也乐得清闲,当他终于忙完柴氏的资产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去看毕良了。 毕良的病算是这个病房里最轻的一个,他成天看见有人蒙着白布被推出病房,成天有很多人为此而哭号,病房里的其他病人也都因此而意志消沉。这时毕良反而庆幸自己的亲朋不是那么多,至少伤心的人也不会那么多了。人都怕死,他也不是那么勇敢到无畏的地步,但是在这时,他却对死亡茫然了起来。 医院的饭菜很差也不可口,估计可口的饭菜都在医生护士的饭盒里,这里的人都出去买饭吃。毕良却吃得津津有味,胃口也很好,每天都会吃四碗米饭。医院的花园装修得很经典,喷水池和绿地配合得恰如其分,毕良很喜欢傍晚出去走走,这段时间里他的脸竟然泛起了许久都没有的红润。一个月后的傍晚他认识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提着保温壶给父亲送饭迷了路。 “爸爸——!你在哪里?!” 毕良听见男孩的哭声,心也跟着碎了,他想到了翁士博,如果士博活着,是不是曾经也这样的哭喊着他,寻求着帮助。 “别哭,别哭,叔叔帮你找。”毕良蹲下身,哄着男孩,不知不觉间把男孩已搂进怀里。 别哭了,士博,别哭了——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道。 “嗯,叔叔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 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毕良抹去眼角的水渍,想要微笑以对,但是努力半天,泪却再次滑落。 这一幕恰巧被柴敏思看到了。 “哥——!”柴敏思慢腾腾走过来,他很了解毕良,帮助男孩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善良,也许是想到了翁士博,见到别人的儿子总禁不住要去想起自己的。 “敏思?太好了,你快帮帮这个男孩,他找不到爸爸了——。”还没等毕良说完,柴敏思扯着毕良的胳膊就走,完全无视他的激烈反抗。 对弟弟突然无理的举动,毕良很是生气:“放开我!” 男孩还在身后喊着:“叔叔!叔叔你去哪儿?!”追着两人跑了两步。 见此情景,毕良很是心酸,就像亲身再次经历和儿子的分离一样,但是不管他怎么想抽出胳膊,柴敏思就是不肯松手,几乎是半拖式的带走他。 “别管了!快走吧!” “敏思!放开我!”也不知毕良哪来那么大劲,突然挣脱开柴敏思,转身朝男孩跑去。 柴敏思没追上去,目送着毕良逐渐远离自己,两侧的墙壁也随之向后抛移,原来的痛催不及防的袭上心尖,像毕良亲手握着锥子对准凿了下去。 哥—— 你也许不知道,料你那麽聪明的人也不会知道,恨得人更痛——。 而这种痛只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才会做到。 哥—— 如果你不来柴家,我也不会派赵瑾瑜害你——。因为我是那么的怕,你真正的兄弟抢走属于我的那份爱。如果你不想要回翁士博抚养权,我也不会杀他,因为我明白,对他的歉疚,比我多,对翁润菲的爱,也比我多。我不能比,比不起。 爱,是完全的占有,不能有一丁一毫的分裂。没办法和翁润菲分享,也没办法拱手给翁士博,更不能让柴家兄弟获得一点点杯羹。不能把所有的情感寄托在一个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人身上,已经好累。报复毕良,倒不如说给一个不爱的借口。但是,爱就是爱,恨就是恨,没有借口可说。 所以,我宁愿选择让你消失,也没法忍受有人从我身边带走你。 如果那男孩是翁士博,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甩开我,跑到他身侧。s 现在,他只能在这里等着,等毕良送完男孩再回来。 柴敏思跪在地上,没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毕良回来的时候,毕良正依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树枝摇摆,百无聊赖。听见毕良的脚步,没有着急姿势变换,而是慢慢的侧过一点头,盯着毕良,目光陌生而又冷漠:“走吧。” “我们去哪儿?”直到柴敏思把毕良塞进车后座,他这才问道。 柴敏思冷凝着脸,一言不发,原本惹人喜爱的娃娃脸挂着冒寒的冰霜,毕良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车子开始启动,在红灯停下的时候,柴敏思这才从自己的愤怒中缓过劲:“回家。”算是回答了刚才的问题。 毕良没提出异议,犹豫了半晌,抽冷子说了一句:“敏思,你是不是已经不需要我了?”这句话不是他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气话,而是思考了很久得出的结论。 “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的70 “就算死你也别想离开我!” 弑火 正文 第155章 恨 “敏思,我——。” “嘘——,别说,哥,别说。”食指压在毕良张合的唇上,湿热传递,灼了指尖的距离。柴敏思停下车,从驾驶座走出来,走到毕良那边车门前,透过玻璃,里面静默的男人一清二楚,无论何时都是温柔的神情,一点点从他的五官化开。掌心放在玻璃上,生怕惊醒睡梦中人似的小心翼翼摩挲来回。直到毕良侧过来脸,看他。轻拉门,柴敏思蹲下身,手落毕良两膝上:“哥——,我从没问过你,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恨你?” “敏思,知道和不知道之间没有区别。”悄悄的把藏了很久的手伸出来,向柴敏思的手臂靠拢。一会的迟疑后,柴敏思的手终于有了动静,轻轻的来到他的手心里,但是只蹉跎了一分钟就立即离开了,那一分钟的停留结束得太迅速,让人无法应对。毕良收回手,摩挲着手心里那些流走。 柴敏思失神站起,摇晃着朝车另一边走去。 “敏思!”不知柴敏思意欲为何的毕良立即转头喊住他的脚步,如果不是身体无力,他一定会钻出车外跑到弟弟的面前。 毕良的呼喊让柴敏思肩膀震颤一下,突地回头,急切,直到成了恳求:“如果你肯把翁润菲的感情分给我一点点,我也不会再恨你,你分给我好不好?” 一分钟的沉默,犹如一轮回的沉重,毕良缓缓开口:“敏思,哥的感情已经分不了,它已经和润菲一起死了——。” “不——!”嘶吼,双膝着地,泪水早已蔓延,只剩呢喃:“哪怕骗我也好,哥,一条活路都不给我吗?!!” “敏思,你的路不在我这里,我不过是敏思途中的一块石砖,等你踩过去,我就被忘了。”他听见不远处柴敏思膝盖着地的声响,却没回身去看看,用他特有的明亮嗓音这么回复,语调平铺直叙,机械如电话答录机,一板一眼的重复,它的目的也就是重复,而毕良,重复多年以来的念头,也只能起到强调效果。 明明知道,毕良是那种一生只奉献一场爱恋的男人,偏要争夺。他不服气,也不甘心。 一生能获得这人爱恋才是完备一生。 他没理由把圆满送给别人,自己尝尽孤独。 可是,他也没理由去强求什么——。 “那你——恨我吗?恨我这么对你吗?”底气不足的问道,背对着毕良,中间有段不长不短的空白间隔,不敢回头望望毕良的脸色,没那份勇毅。 “敏思,哭,我们在一起,笑,也在一起。而我只希望笑的时候有你。——为此,我愿意倾尽所有。所以,我们不说恨。” 时间再也没走,柴敏思感到毕良把它留下了,抬眼间,一双鞋出现在地面,随后那双鞋的主人蹲下身,顺着裤腿向上移动视线。脸被托住,落下的,是可以倒背如流的声线。 “不要因为这样事就流泪,也不要因为这样的事而让这种表情长在敏思的脸上。” 然后,柴敏思感到了自己的头颅进入了他怀中。 “你可以不恨,但是我呢?”柴敏思从毕良怀里挣脱出,立在哥哥的正上方。 四下旷野,无处安家的荒凉之地,敏思什么时候把车开到了这里?!疑问重重时,一辆吉普突然在他们面前刹车,曲晨拖着两个人走下车。 那两个人是——,是毕良真正意义上的弟弟。 柴睿祺,柴睿泽。 毕良猛地转身,看向柴敏思,但是他已经再也不能在弟弟脸上找到刚才的脆弱和委屈,削尖的冷萧已经覆盖。 “哥,我想让你看看我的恨——。” 弑火 正文 第156章 拆裂 柴睿祺和柴睿泽遍体鳞伤,鞭痕纵横全身肌肤。粗绳捆绑着狼狈不堪的两人,受伤最严重的是柴睿泽,肩膀一处枪伤造成大量出血,躺在地上低沉的喘气,只有在看见毕良的时候才挣扎两下试图起身。柴睿祺定睛的望着毕良,似有千言万语要说。曲晨朝柴睿祺膝盖骨猛踢一脚,柴睿祺跪倒在地。 “放了他们!”毕良钻出车,拖着艰难的腿正要向两人奔去。 柴敏思获住毕良胳膊,头缓缓偏向他的脸,直视毕良瞳孔,不放过那里的每一个细节描写:“哥,你怪我吗?” “放了他们!敏思!”毕良早慌了神,一心只求弟弟放了柴家兄弟二人。 “你能原谅我吗?”柴敏思不为所动,执著于自己的凝视,紧盯毕良每分每秒的目光转换。 “我从没怪过你,又怎么能说‘原谅’?”毕良终于察觉出柴敏思意外冷静下的意图:“敏思,报复我好了,全都报复我一个人身上——。” “那可不行——。”撂下这句话,柴敏思慢悠悠走到柴睿祺身前,掏出一把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脸却冲着毕良开腔:“柴家有那么多儿子,我只报复你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弦太紧就会崩裂,当枪指着柴睿祺的那一刻,毕良听见心里的弦瞬间断开:“敏思!不要!求你!”毕良强撑着身体,奔向柴敏思柴睿祺两人中间,旁边就是汩汩流血的柴睿泽,余光看了一眼柴睿泽,毕良忧心加重:“敏思,你放了他们好不好?” “那这样吧,哥哥选择一个,你只能留下一个活人。”柴敏思突然收回枪,站到柴睿祺和柴睿泽的身后,等着毕良裁决。 同时,柴睿祺和柴睿泽把目光都射向了毕良,两人根本没把生死放在眼里,对他们来说男人的选择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会选谁呢?对你来说,我们哪个对你来说才是重要的?他们更想知道这个。 用力的摇头,两个弟弟,哪个他都没付出过关怀,哪个他都亏欠,因为这样所以选择是残酷的,他没得选择。 “敏思,求你,放过他们,你杀了我好不好?” 柴睿泽和柴睿祺同时惊讶的看向毕良。 “你早已经离死不远了,为什么要多费一颗子弹呢!”话是从柴敏思的嘴里吐出的,轻松而无情,就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关者的那种漠然口吻。 身形不稳的为之一晃,眩晕差点霸占了男人的意识。柴敏思之所以能这样的当面说出口,因为他知道毕良清楚自己的病情,作为医生的毕良不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毕良在等死,柴敏思是在等他死。这种情况,毕良也是一清二楚。 而不知所以的柴家二兄弟马上敏感的把视线转移到柴敏思身上。柴睿泽忘了自己的伤势,首先怒吼:“柴敏思!你把他怎么了?!”看着毕良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明眼就能得知他的病弱。 “我只是让他多和化学用品接触了一些时日,这样有助于医学研究。” 柴睿祺立刻变了脸色,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赵瑾瑜!他当然清楚赵瑾瑜的化学室都在研究什么,他也知道赵瑾瑜的化学品能产生什么恶果。 “柴敏思你是头畜生!”;破口大骂的人是柴睿祺:“你为什么害他?!他从没——。”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他最明白毕良对柴敏思的那些付出。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用嫉妒的目光在背后注视着他们。 “这么说,骨髓移植可能性很大的人就是你们俩个了——。”柴敏思面不改色的说道,对柴睿祺和柴睿泽的叫嚣充耳不闻。 这时柴睿泽也明白了过来,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毕良。毕良从始到终听着柴敏思的言语,没有露出憎恨和任何愤怒的神情,好像在听好像没在听,现在的他完全是一副在听故事的状态下。他的眼停在柴睿泽肩膀上的红艳再也不肯离开。 “哥哥,选好了吗?”等不及毕良拖沓的思维,尤其是在他专注于柴睿泽的担忧,令柴敏思没法忍受。柴敏思觉得自己假装的泰然自若会马上就瓦解,看不下去毕良和亲弟弟之间的患难情谊,故意用“哥哥”这个称谓刺激柴家兄弟,向两人宣誓自己的权利。 最佳的效果起到了,柴睿祺和柴睿泽黯然下去。 “你谁也不选,那我替你选择吧——。”柴敏思举起枪,朝着两人的后脑勺移动过去。 “不!”毕良硬生生跪于地上,他残疾的腿再次经受了疼痛的打击:“我求你!敏思!不要杀他们!不要——。”泣不成声,翁士博惨死的那夜又来临,摧毁他的记忆。他不能再失去亲人,他承受不起那种悲痛欲绝。蹭着地面的尖利沙石,毕良几乎用爬的姿势来到柴敏思眼前,抓着柴敏思的皮鞋,脑门磕在地上:“求你——,求你——,敏思,我求你——。”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朝着自己的手腕动脉处就划了下去,一道划完又划了一道。 三人大惊,无奈柴睿祺和柴睿泽只能眼瞅着他的动作无计可施,正在他们焦急时,柴敏思上前一把按住毕良还要继续自残的手,隐隐的怒意上窜:“你这是干嘛?!” “你可以怎么折磨我都行,让我怎么死都可以,但是不要杀了他们,我求你——。”毕良抓着柴敏思的胳膊,他手腕上的血染红了柴三爷的袖口。 柴睿泽和柴睿祺谁都没想到毕良会这样为自己哀求活命,本以为这人对自己是无视的,但是也许相反。 阴郁盘踞了柴敏思大半个心情:“好吧,我留一个给你。”他本没有想要让这两人谁活着,就算毕良选择,他也会出尔反尔。他不能再等下去,这两人在毕良的心里占了太久的时间,这时长早超过了他能忍耐的范围。从毕良的胳膊下抽出拿枪的手,对着他已经决定的人选扣动扳机。 未使用消音器的枪声贯穿四野。 嘭! 仿佛是毕良心脏落地的声响,毕良捂着胸口,心好似被捏碎了。柴睿祺的脑门多出一个窟窿,他把自己最后一眼温柔落在毕良身上,然后身体向前栽倒。 轰隆!毕良听见心底的塔楼倒塌了,随同柴睿祺的尸体化为一堆废墟。 “不——!”毕良听见自己平生第一次的嘶吼,几乎要把他的耳膜拆裂。 弑火 正文 第157章 护卫 正要扑向柴睿祺的毕良被柴敏思从身后抱住,趴在他耳边轻轻道:“不用看了,你不相信我的枪法吗?” “放开我!”毕良的力气出奇的大,推开柴敏思爬到柴睿祺的身边,抱起他的头颅,这时柴睿祺有一滴泪钻出眼角从脸颊的划线坠落,那泪一直旅行到毕良的掌心才停歇。被子弹击穿脑门的瞬间柴睿祺在想什么?毕良是永远不知道了,也许这一滴泪说明了一切。 和你分开让我难过的想哭——最后的柴睿祺一定想要这样说。 把柴睿祺的头搂进怀里,挨着胸口的部位,念叨着无意义的章节:“不要死——,睿祺,不要死——。”回应着柴睿祺,毕良的泪一路狂奔,抵达柴睿祺冰冷脸颊驻留了脚步,在那里干涸。 为什么不睁开眼睛?!为什么不再呼吸?!为什么?!阴阳两隔是个悲惨的字眼,此时正狠狠扎入毕良最脆弱的心房,豁开一条裂口,于是滔滔不绝的悲伤奔涌而出,活埋了他一直以为的冷硬。 “毕良,他是柴睿祺。” 他记得自己和那个冷若冰霜男孩的第一次见面。应该被称为父亲的男人随意的这么介绍道。毕良伸出手,柴睿祺没有握住。手停在半空,进退不是,然后他瞧见男孩眼中划过的颤动。冷目,冷眉,柴睿祺脸上任一处都是凉的,毕良还是从男孩的眼中获得热的气息,尽管是一闪而逝的短暂流露。 他知道,这个弟弟是温柔的。 但是他却不能像个哥哥一样照顾这个弟弟。 他把这视为一种惩罚。 “柴敏思,你杀了我吧,别再折磨他——。”柴睿泽有气无力的说道。 毕良从悲痛中苏醒过来,如母鸡护卫孩子一样,放下柴睿祺转身挡在柴睿泽身前,两只胳膊强行遮盖身后的少年。背对着少年的男人看不见他眼中的感动,流水般不吝惜的倾泻出来。 “敏思!你不能再伤他!”毕良一改刚才的哀求姿态,强硬起来,带着誓死抵抗的味道。 “哥——,你这又何苦呢?这是柴二少自己求死的。”嘴上说着,悄悄朝两人移动了脚步,对毕良造成无形压迫感,面对弟弟的无声威胁毕良挺直了腰。 “敏思,这次我必须要保护他,如果你还把我当哥哥的话就放了他,杀了我。”毕良这样说。 柴敏思没有出言反驳,他看出毕良的决心。了解毕良的他深知,男人是真的生气了。 “毕叔叔——。”少年轻唤毕良。 毕良转回头,身后少年的惨状令他吃惊,肩膀的血已经泡湿了他的白衬衫,红在白作背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即刻撕下自己的衬衫为少年绑上伤口,他的手法娴熟轻柔没让柴睿泽多疼一分。稍稍垂下一点眼帘就能看见毕良的头发,飘渺晃动。 “我——。”中间隔了一个逗号,少年沙哑嗓音像在磨石上反复蹉跎后的引发的粗糙,在迟疑着,他的迟疑里埋藏了经久的犹豫,才在今天鼓足勇气:“我能叫你哥吗?” “小泽,从小到大你都是我弟弟——。” “是么,太好了。”少年这么说,疲倦的倒进毕良怀里。 毕良吓了一跳,立即去摸柴睿泽的脉搏,还好那里还在跳跃着,还在为生存奋力挣扎。紧紧把柴睿泽抱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少年就会从臂弯间溜走。 “哥保护你,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听到的人都会为此而受到感染进入一个安静的地域——柴睿泽安心的合上眼,伤势让他损耗了太多的精力,如果能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熟睡该是多么幸运的事! “小泽!别睡!醒醒!醒醒小泽!”带着重伤睡着的后果是什么,毕良当然明白。 见此情景的柴敏思什么都没说,低头俯视毕良:“哥,算了吧,他今天死定了。” “你骗我!他不会死的!不会!”毕良加紧搂抱力道。 “你能知道那种逐渐接近死亡的感觉吗?——他很幸运,至少在走向地狱的时候,可以依偎在最爱的人身边——。”这么说着的柴敏思全身遍布着悲伤:“当我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你的身边是别人——。” 毕良并不知道柴敏思在说什么,只能无力的去感受怀里的身体逐渐失去温度,然后那冰冷和自己的体温合为一体,麻木了知觉,也忘了怎么去哭。 “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这样抱着我吗?”柴敏思问道。 “我不知道——敏思,我已经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已经开始怪我了,不原谅我了是么?” 放下柴睿泽没了魂魄的躯壳,把少年的手合在一起,毕良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掏空了。踉跄的努力要抱起柴睿泽,但是不自量力的他根本没有那个力气,在多次失败后,跪坐在地上,让柴睿泽的头枕在大腿,犹如等待少年从梦中醒来一般不忍打扰。 毕良在没给柴敏思划分出多余的注意,他的专注全部放在眼前的两具尸体上。 再也没法忍受的柴敏思终于爆发出呐喊:“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你恨我了对不对?!” 毕良依然没理睬。 “你恨我了——你再也不肯原谅我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你还恨吗?” 一个狼狈的人被曲晨推搡过来。 那人熟悉的喘息声令毕良一惊,当他看清那人相貌时,脸已经煞白一片。 “爸——爸爸——。” 颤抖着唇抖出艰难的名讳,许冠霆没了整洁的西装革履,五花大绑的被架到毕良眼前,柴敏思用力一推他就跪了下来。 “哥——眼前这个人是你迄今为止最痛恨的人吧——。” 痛恨么?是啊,还有那些惨痛的恐惧。 弑火 正文 第158章 冷酷 “爸——爸爸——。”他又唤了一遍,不是对这名称的眷恋,类似于胆怯的前奏,抵御着它们一波一波砸来。记忆手持一把剪刀,豁开他尘封的逃避。那一夜又清晰—— 无数个不着寸缕的人体进入他又撕裂他,反复重现,如月球周而复始的环绕。那记忆光回想就会疼到麻木。那夜哭到喉咙似乎也破碎,永无止境的无助。混合着两个弟弟的尸首,全在宣布这件事实,向所有人揭示他的无奈无力 他该如何面对?!他又无从谈起那些过往——。他一生都试图摆脱自己的软弱无能,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证明这一点而已。正如想要从迷宫里走出来的人,一圈接着一圈的白费力气,结局是死路一条,可偏偏这样的人不肯死心,依然执着的去破解,直到再也走不动了,再也无路可走了。 “哥,你别灰心么!你可以改变命运的,只要你杀了他,就可以和六岁起的噩梦告别——。”柴敏思的声音适时奏响在毕良耳畔,他扮成毕良的心理医生,简直是挖掘到他内心最隐蔽的地点。 是什么?冰冷与沉重一并被塞入?怔愣间,枪已驻留掌心,它的钝厚犹如覆盖上来的雷峰塔,压迫指尖令它们喘不上气。 “哥——,我让你亲手杀了他——。”无情无色的语调从耳边划过,不留丝毫迟疑的离开,残忍给听者,温柔自己带走。 毕良侧过头,茫然的目光透着无措的选择:“你让我做什么?” “杀了他!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你恨不得要他死吗?!” 生杀大权就是这样简单么?一把枪,一粒子弹,一条人命。 视线从柴敏思的笑容掉转回来,落在手中的枪口上。曾几何时,他真的想这样手握枪,牢牢控制住眼前这人的生杀大权,手指一勾,所有的耻辱和痛苦就可以这样一笔勾销。如果那是幼年为了堵住绝望的出口所使出的自我安慰疗伤法。而现在,他不敢做的,不可能实现的童年幻想,此刻就能变为现实,而且是立刻——。 “毕良?”许冠霆在这时抬起了头,看向站立的男人,向来叱咤风云的人物竟也露出谦卑的胆怯。 冷酷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在面对别人的软弱时,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就好,只要毕良转过头,闭上眼,扣动——。 不行!这人尽管是他曾经那么恨的人,但是他也没停止过敬爱——。对于父亲,出自于一个儿子的敬爱——,这个人已经寄托了他毕良太多的期盼。他真的下不了手! “哥!你还不知道吧,你母亲是被这人逼死的!” 毕良手一抖,柴敏思贴着他的后背,手绕过他的双臂,包裹他的手,与他一同握住了枪柄。 “那天,这人找到了你母亲,逼你母亲以死谢罪,你不信吗?可以听他亲口告诉你——。” 慢慢的把眼睛方向移到许冠霆面部,得到了一个点头的答复。毕良,怕了,怕到举枪的手再也握不住枪身,抖得连累了柴敏思的手也跟着颤动。 “妈妈她一直以来——。”毕良再也说不下去,他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死了的人再也活不过来,而活着的人还会为死的人忏悔悲哀吗?!就算忏悔也是徒劳的苍白。 “你妈妈她——!”许冠霆听出毕良未完结语言中的含义,死死盯着毕良,突然枪顶在他的脑门。持枪的人正是毕良,柴敏思已经松开了手。 许冠霆忽视枪的威胁,冲毕良喊道:“你妈妈她是不是——?!” “是!妈妈她爱的人是你,对那个男人也许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但是对你,从来都是——。” “我也爱她啊!”许冠霆吼叫出声,头磕在地上。 是啊,如果不爱母亲的话,为什么把恨都转嫁在一个无辜孩子身上却不肯伤女人分毫,又为什么在多年后的苦苦寻找后由爱生恨呢?对两人的爱恨离别,毕良看得最清楚。而现在,抛开对许冠霆行为的明了,他想给这位视作自己父亲的男人一个痛快,这样,母亲也会开心的——。 柴敏思确信无疑毕良的所想所感,他相信毕良一定会扣动扳机,迫使哥哥杀人的自己是邪恶的,他又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下一瞬,在柴敏思以为枪会响的那一刻,枪突然转向了毕良的太阳穴。毕良举着枪对着自己,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许冠霆,包括柴敏思。 毕良转向了柴敏思,他们兄弟两人此时是面对面的,似乎所有问题都可以在这种开诚布公的局面下解决。 “敏思,放了他——。” “我不明白!哥!我不明白!” “如果你还把我当哥哥,就放了他,这是我当哥哥的最后一个要求。”这么说着的毕良,语速缓慢而有力,陈述般的娓娓道来自己的想法,语中有令人不可违抗的威严。 这样的毕良,是作为哥哥在教训柴敏思的毕良。 “我再说一遍!放了他!” 柴敏思的目光不禁跟随着毕良的手辗转到他手腕的伤口,那里还在流血,尽管流量不大,却已经青白了毕良的脸色。 “毕良!是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许冠霆出声。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柴敏思还来不及冲过去,许冠霆抓过毕良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门——嘭!枪响了——遮挡毕良的身躯倒下,空出眼前的一片白。柴敏思抱住毕良,他从没感到哥哥的身体这么冰冷过。 “他死了,他死了——。”紧紧的呢喃,在不敢相信和相信之间。 两人谁都没再多说。柴敏思知道这场战争胜利的是他,如果杀了柴家两兄弟不过是一道必然的程序,那么抓来许冠霆是为了做一个测验。他想知道,做了那些事情的自己会不会获得毕良的原谅。 如果,你能原谅许冠霆—— 你是不是也能原谅我?! 所以当毕良把枪从许冠霆脑门放下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弑火 正文 第159章 结束 “停止吧,一切都结束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柴敏思还在盯着毕良的背影发呆,直到毕良走出他的视力范围这才紧跟上去,踩着毕良深浅不一的脚印,就仿佛毕良的沉重也注入自己心肺。 “哥!”很快追上毕良的柴敏思单手握住哥哥的手腕,握疼了没注意到,毕良眉宇间的微澜也没看见:“你去哪儿?”问出口时,话已不成调。 一辆黄色保时捷在适当的时候横挡在两人面前。 两人怔愣时,龙珏从车里走了出来,手中拎着枪,渐渐,枪抬高,口对着毕良。 “今天我一定要带他走!不管是人还是尸体!”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龙珏拧皱眉头,脸部肌肉绷紧,不是玩笑,他的枪口不撒谎也不食言。 龙珏知道,如果今天不带走毕良,他将这一生都浸泡在这男人的祭奠中昏睡不醒。 从没把龙珏放在眼里的柴敏思,根本没理睬龙王子威胁,自顾自的视线落在哥哥身上,似是迫切也似是胆怯:“哥,你会不会原谅我?” ‘会’还是‘不会’——否定词还是肯定句?一字之差,是天堂和地狱间的距离。 会—— 还是—— 不会—— 环视四周躺着的三条尸体,龙珏顿时明白两人之间在为什么而纠结。 柴敏思,这次你赌的太大了——。尽管这样想,龙珏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去批评柴敏思,因为如果换成自己,他也许会做得更绝。看着狼狈不堪的柴敏思,他应该大声嘲笑,竟笑不出来,旁观柴敏思的悲剧就像亲眼目睹自己一样。没人会觉得可怜的自己好笑。人总在犯错,有的错可以避免,有的错没法避免,爱上了毕良,铸成了一辈子最难以避免的大错。他龙珏逃不脱,柴敏思也逃不脱。 是束缚,命运对人的控制正如爱情对他们的操纵。 这种时候,总有些投机分子会得逞,龙珏的企盼可以归为此类。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毕良朝他走了过来。突然毕良转过了身,又走了回去,目的地是柴敏思,龙珏心跳漏掉一拍。 毕良走到柴敏思面前,从怀里拿出一枚戒指,放在柴敏思手心:“敏思,这是妈妈给你未来妻子的戒指——。” “不是给我的吧,是给你的吧?” “我给你——。”毕良说完,头也没回的走向了龙珏,距离有一米的路段,毕良停下艰难的行走道:“能带我走吗?” 恳求的口吻,可能这语气不是龙珏想要的,不过他不能在这时还有什么要求。无声的拉开车门,算是对毕良的回答。 车门张开的时候,毕良看了一眼里面的空座,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充裕的位置,他回首,略去站着的青年,还有他脸部的一切哀戚。张望四下横七竖八的尸体,收回目光的时候,心随着视线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沧桑。 双膝着地,下跪——对别人是自尊的难关,对他,是自尊和腿疾的双重难关。 “对不起!”悲痛时,泪纵横。他跪的是亡魂,哭的却是一个活着的人,那人,也傻,也笨,更无知。 看着毕良,柴敏思突然醒悟了自己的处境,向毕良索求原谅的自己正走在愚蠢的深渊,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再是用原谅和不原谅就能化解。 毕良起身,在没看柴敏思,义无反顾的走进龙珏车子。 他和毕良之间逐渐拉大的距离预示着两人永远不可能缝合的伤口,它没有愈合的可能,只有眼睁睁的恶化下去。 那年,又是那年的情景再现吗?那年毕良把他送进柴家,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把自己扔给一个陌生的家,是不是他这个累赘太沉甸,这是不是抛弃?!如果之前的是爱,那么这之后就是爱和恨的分水岭,慢慢等它们混合杂糅到分不清彼此为止,也不知道爱多还是恨多,或者它们平分秋色。 他因为迷茫,所以糊涂。 他没追上去,站在原地,注目龙珏怎么关上车门,怎么走到车另一边钻了进去,车是怎样从静止到启动。然后再怎么远离自己而去。他就像个观众一样,把一幕短剧从头看到尾,因为他不想重复再一次的悲怆。 分别,不要再演了,他不想和上次一样,追着车拼命的跑,一直到那车没了踪影为止,和那种发狂的状态相比,他这次想平静的接受。 因为,这一次的结果,是他亲手造成的。 不过,他并不是没有砝码,喃喃的,反复的,念着他剩下的唯一希望:“哥,能救你的人只有我。”能为毕良做骨髓移植的人只有他,他知道,比谁都清楚,早在他命令赵瑾瑜实施计划之前,或者更之前。 他突然奔跑了起来,冲着正在起速的车狂奔了过去:“哥!哥!” 车停下,柴敏思一把拉开车门,他决定拿出杀手锏:“能救你的人只有我!只有我!” 龙珏转过头,惊讶的看着柴敏思,他又转过头看向毕良,这时的龙珏很矛盾,他希望柴敏思救毕良,他又希望毕良和自己在一起。他是没有选择权的,无论是柴敏思,还是自己,他们出了题目,能答卷的人只有毕良。 毕良还是没看柴敏思,他低下头,声音也这样的低了下去,几乎微弱到听不清的地步:“敏思,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就是明知——,你还是决定抛弃我?!放弃自己?! 哥,你——。 柴敏思不再多说,合上门,转身,和毕良,各自分离。 弑火 正文 第160章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他在等死,你呢,你在等什么?” “我也在等死——。” 敞开德瑞公司的大门,放龙珏这样的人进来,不是柴敏思仁慈,也不是他想和这人化敌为友,而是在三个星期中的煎熬下,他已经疲倦不堪。他想找一个人听听于己无关的故事,权当消遣。 “他还好吗?” “我已经让他接受治疗了。”轻描淡写的答复,柴敏思听出里面藏不住的担忧。龙珏见柴敏思没有让他落座的意思,径自找了沙发中央容纳下自己的高耸身躯。环视这间被一架钢琴占去所有空间的办公室,白的琴身和整座漆黑装饰布置分外格格不入,就像一只恶魔拥抱着一位天使。 “是么。” 龙珏随意在一个键子上敲击一下,奏出的却是低音。 柴敏思瞥了一眼钢琴问道“《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听过吗?” “没有。” “每当我听见哥哥弹这曲子时就在想,里面的主人公在经历了什么呢?为什么中间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却在结尾一笔带过呢?现在想来,因为累了,真的累了,所以就放手了——。这就说明了世界上的爱,无论过程有多惊心动魄,结局总要归为沉寂。我想明白了,你呢?你是不是还走在中间上,还没到后面吧?” “我求你!救救他!” 扑通!龙珏跪于柴敏思面前。 让柴敏思有一刻的惊诧,他猜到龙珏可能的目的,却没想到竟然是用这种谦卑的方式,这种方式完全颠覆了龙珏这个王子般的人,他开始同情起这个宿敌了,俯视,龙珏跪趴的姿势,他仿佛看见了自己,也曾经这么跪在那个人面前,也曾甘愿自降身份的哀求过。结果,和此时的龙珏一样,什么也得不到,反而用自己的利爪重伤了自己。这样的自己,需要自怜,需要自我保护。 “你知道吗?想让这场结局沉寂,唯一的方法就是毕良死。” “你只看见自己吗?你只能感觉自己的痛苦吗?”龙珏从地上起身,朝柴敏思喊道。 柴敏思一拳砸向钢琴,琴身裂了缝:“他不爱我!他不爱我!他爱的是那个狗屁承诺!”整个身体突然趴在钢琴上,低吼,配合着压住的钢琴键,两者奏响了刺耳的尖叫,如同把柴敏思的心声统统播放出来。 “你不懂,你不懂什么是爱。”往往觉得柴敏思可恨,此时此刻反倒觉得可怜,柴敏思从没长大过,他的时间和他的爱情停在十八岁那年就再也不转动了。还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白费唇舌,早该明白这个道理,龙珏走出柴敏思办公室。 龙珏刚走出去不久,柴敏思也走出德瑞的办公大楼。 站在大街,回首德瑞金碧辉煌的牌子,阳光晃得它刺眼。它验证的就是他得到的,得到了原来想要的胜利,赢了柴家,赢了金钱,赢了名利,现在的他应有尽有,除了毕良。猛然的,他很想点一把火,烧尽这间大楼,因为现在看着它是那么的不开心,好比映照他的不开心,那个明晃晃的牌匾越来越刺眼。 “三爷!”王小军毕恭毕敬拉开车门,今天的日程是去飞机场,然后和一帮小日本谈笔买卖。 “不去飞机场了,去海边——。”留下这句话,柴敏思一头进了车里。 “是!”心有疑问,王小军依旧照办,他知道明天的商谈很重要,却没出口提出异议,因为三爷脸色铁青。 拉了驾驶杆,王小军调转车头,这个城市有两个海,但是三爷要去的只有一个,他不止一次带三爷去过。到了那里,三爷会整天整夜徘徊,像是在回忆,更像是在等待一个迟到的人,时不时看表。 突如其来,一辆出租车迎面开来,不躲闪,也不踩刹车。 王小军吓坏了,立即脚踩刹车。那车寻死般的冲过来。 两车相撞的瞬间,王小军惊讶于那车的主人长了一张美若洛神的面孔,愤怒也不损毁他的容貌。 160、疼 “是!”心有 疑问,王小军依旧照办,他知道明天的商谈很重要,却没出口提出异议,因为三爷脸色铁青。 拉了驾驶杆,王小军调转车头,这个城市有 两个海,但是三爷要去的只有 一个,他不止一次带三爷去过。到了那里,三爷会整天整夜徘徊,像是在回忆,更像是在等待一个迟到的人,时不时看表。 突如其来,一辆出租车迎面开来,不躲闪,也不踩刹车。 王小军吓坏了,立即脚踩刹车。那车寻死般的冲过来。 两车相撞的瞬间,王小军惊讶于那车的主人长了一张美若洛神的面孔,愤怒也不损毁他的容貌。 160、疼 敏思—— 敏思—— 敏思—— 是不是作噩梦了?敏思不要怕,哥哥会陪在你身边的,有 哥哥的敏思什么都不要怕—— 呐,说好了哦,不要反悔,你要永远在我身边,永远,永远——永远,永远…… 疼—— 疼—— 疼——,哥哥,好疼好疼,敏思要疼死了—— 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真的吗? 恩—— 哥哥?还是很疼—— 哥哥——? 哥哥——! 哥—— 从眼睛一直延伸到五脏六腑的疼痛贯穿全身,就是被这样的疼惊醒,醒来时却是没开灯的黑暗。 “把灯打开!” “三爷,现在是白天——。”说话的是曲晨,故意压低的声音,压抑着某种秘密。 柴敏思摸向眼睛处,发现它被重重纱布包围,扯着纱布,嘶吼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强压住柴敏思肩膀:“三爷!您已经昏迷三个月了——,不过手术很成功——。” “怎么回事?曲晨!这是怎么回事?!” “您出了车祸,小军和肇事司机当场死亡,所幸您只是眼角膜受了轻伤,多亏眼角膜移植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今天你就可以见光了——。” 柴敏思也不知曲晨是在安慰他还是说的真相,肇事司机?当场死亡?那些事离他实在是太远,他也根本不关心,不过,和失去观看的权利相比,他宁愿自己死了。 “啊!医生!”他听见曲晨兴奋的叫声。 “他醒了吗?”说话者的语调和曲晨有 着强烈反差,冷冰冰的,对他的苏醒也不感到惊,也不感到喜。这个医生的声音他很熟悉,很像那个烦人的周一诺,或者这人根本就是周一诺。 “柴敏思,你不仅命大,命也好。”医生边给柴敏思拆开纱布边说。 纱布一圈一圈散开,光的朦胧渐渐靠拢双眼。 “慢慢睁开眼——。”最后一层纱布褪去,柴敏思听见医生这样对他说。 若隐若现的,一团白恍惚,那白逐步清晰透彻,终于停在瞳孔里化成一个医生的白大褂,柴敏思仰头,周一诺的脸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出现在眼底。 “三爷!你能看见吗?” 柴敏思不理睬曲晨,瞧着周一诺:“真是你,周医生。” “谁让我们医院的移植手术最拿手呢!”周一诺扔掉纱布,也不多说正要走出病房。 “他呢?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他把眼角膜给了你,自己躺在重病房等着死神光顾!”龙珏踏入柴敏思的病房。 听到这话,柴敏思腾地从床上跳起,脚直接落地,全忘了自己是昏迷了三个月的病人。多亏曲晨眼明手快,一把捞住三爷的胳膊,防他摔倒。 “让我去看他!让我去看他!” “好啊!只要你别后悔——。” 161、爱 柴敏思不理睬曲晨,瞧着周一诺:“真是你,周医生。” “谁让我们医院的移植手术最拿手呢!”周一诺扔掉纱布,也不多说正要走出病房。 “他呢?他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他把眼角膜给了你,自己躺在重病房等着死神光顾!”龙珏踏入柴敏思的病房。 听到这话,柴敏思腾地从床上跳起,脚直接落地,全忘了自己是昏迷了三个月的病人。多亏曲晨眼明手快,一把捞住三爷的胳膊,防他摔倒。 “让我去看他!让我去看他!” “好啊!只要你别后悔——。” 161、爱 透明玻璃后,毕良浑身插满管子躺在重症监护病房的床上,脑电图显示着他的生命正缓慢柔弱的走动。 “前不久躺在那里的人是你,他就站在这里看着你。” 转过头,柴敏思仿佛看见毕良双手放在玻璃上,目不转睛的凝望病床上的自己,体温引发了手周围玻璃上的热气。柴敏思定神,再次看去,毕良依然躺在病床上,但是他似乎见到了男人在玻璃上遗留下的热气,摊开掌心,小心翼翼的贴上去。 哥—— 你是不是哭了? “他喊你名字,你没听到吗?很多次。”龙珏说。 敏思—— 敏思—— 敏思—— 原来那是你在呼唤我,不是梦,也是幻听,是你呼唤我,对吗? “他把名利给你!他把X1NG命给你!他把人生给你!他把能给你的都给你!对他来说,你的幸福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你想要什么?!你还想要什么?!柴敏思,爱不是索取,是付出!你他妈的明不明白?!”龙珏突然张口吼道,抓住柴敏思的衣领用力摇晃。 曲晨推开龙珏的挟制,柴敏思就像软泥一样瘫在地上。 ‘对你,哥哥始终没法恨起来。’ ‘敏思,不要离开哥哥。’ ‘敏思,你要好好的。’ ‘不,不要恨哥——,敏思不要恨哥——。’ ‘你会回来吧——会回来吧——会回来吧——’ ‘生,生日快乐——’ ‘敏思,哭,我们在一起,笑,也在一起。而我只希望笑的时候有 你。’ ‘我给你!’ 这些都是他说过的,是啊,他早就告诉自己了,不是吗?柴敏思也许不是毕良的爱人,但是柴敏思是毕良唯一的幸福所在,毕良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柴敏思。 还要什么?! 还能要什么?! “周一诺!把我的骨髓都抽给他!”柴敏思转过头,死盯着周一诺,那双眼布满血丝,倾家荡产的赌徒孤注一掷时的表情也不过如此。 “太晚了!你长大的太晚了,你瞧瞧!这样的男人还能活下来吗?明知道罹患血癌还要给你眼角膜,明知道这样的危险太大,明知道存活的几率只有 2两成,他这样的人——。” “他这么傻的人,阎王是不会收的。”柴敏思不依不饶的望着周一诺,希望在他眼中扑闪着翅膀,好似一只扑火的飞蛾,作着最后的挣扎。 “希望不是没有 ,我会尽力的——。” 柴敏思笑了,他转回头,看着里面熟睡的男人,温柔从柴敏思的脸庞轻轻展开。 —————————————— 护士把柴敏思推出病房,正好和毕良的并驾前行。麻醉剂还没有 发挥作用,柴敏思拿出胳膊,手几经周折,终于握住了毕良的。 一股暖流从毕良的手传递进柴敏思的心里。 麻醉剂的效力开始催眠柴敏思,尽管很困,很想睡去,柴敏思始终不肯放开那只手。 哥,未来还要我们在一起,明天是什么,是什么都好,我都不走,我就在这里,在你身边—— 生,我陪你,死,我亦陪你—— 【全文完】 弑火 外篇 《弑火三班》演出脚本 《弑火三班》演出脚本 出场人物: 毕老师——男,36岁,主教语文,弑火三班班主任 【此排名参照成绩单】 思思——女?16岁,弑火三班班长 柴大少——男!18岁,弑火三班副班长 柴二少——男,15岁,弑火三班学习委员 小翁——男,14岁,弑火三班宣传委员 翁场主——男,16岁,猛男三人组的老大 赵大组长——男,16岁,猛男三人组的队医【?】 龙王子——男,16岁,猛男三人组的老二 第一话出场 画外音: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小鸟在叫,知了在叫,隔壁的阿姨也在叫~~~~~【导演吼叫:靠!这是偶像剧!别带坏孩子!】 画外音【抹汗】:第一位出场的是我们玉树临风、貌赛潘安、一支菊花压海棠的思思同学! 导演拽住思思脖领子:靠!你他娘的还扮女人! 思思抹眼泪:没办法,毕老师他是个直男么~~~~ 导演同情的拍拍思思肩膀:唉~抓紧抓紧~~~~你和毕叔叔快点把事儿办了吧~~~~~ 思思一甩长发:导演!你看我穿的水手服老师会喜欢吗? 导演:毕叔叔他更喜欢护士服吧~??? 沉默~~~~ 导演一拍手:好!第一场结束! “我操的!你他娘的shaB吧!老子还没登场呢!”翁场主大步登台拽起导演脖领子,导演娇小的身材立刻悬空。 “我看是导演在凑页数吧!”赵大组长抱着膀子,在一旁放冷箭。 “是不是太伤MM的心了~~。”柴二少接茬道。 导演脑门不断冒着大粒冷汗,内心独白:我靠!老娘早晚干掉你仨! “感冒了吗?”毕老师拿手绢给导演擦擦额头。 导演热泪盈眶,捧着手绢感动中:还是毕叔叔最好~~~~,嗯?!这手绢什么味道?! “啊!不好意思!刚才扫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小翁举手回答。 “啊~~~~~~~!你们一个一个都不想活了!【除了毕叔叔】导演不发威你还以为我是剧务!”一摔抹布,导演瞄到从始至终都在一边K书的龙王子。 龙王子正在看最新版的《绝对丽奴》,给足毕叔叔面子——书夹在语文课本中间。 导演一脚蹬上龙王子PP:该你上场了!【主要是看他老实,以为好欺负{好欺负???}】 龙王子眼珠一瞪:我才不去呢!少爷我大好时光可不想浪费在无聊的事上! 【你看黄色小书就有聊?!】 导演扑通跪地:大哥!总得再上一个撑撑场面吧!自从我卡文后,亲们都很愤怒~~? 龙王子冷哼:你以为这样亲们就原谅你了?! 又一串冷汗下流,导演强装欢颜:嘿嘿,会吧~~ 龙王子继续看书:爷我就!不!去! 靠!只好拿出杀手锏!导演拿出一张纸:不出场就公布你成绩单! 叮咣叮咣!整个后台一个人也没有。导演也没有~~~~~~~ 嗯?!妈呀!小心点!导演被踩扁了! 弑火 外篇 弑火三班演出脚本【七夕篇】 第二话【七夕篇{上}】 出场人物: 毕老师——男,36岁,主教语文,弑火三班班主任 【此排名参照成绩单】 思思——女?16岁,弑火三班班长 柴大少——男!18岁,弑火三班副班长 柴二少——男,15岁,弑火三班学习委员 小翁——男,14岁,弑火三班宣传委员 翁场主——男,16岁,猛男三人组的老大 赵大组长——男,16岁,猛男三人组的队医【?】 龙王子——男,16岁,猛男三人组的老二 今天,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传说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当然,有时也是‘牛郎’‘牛郎’在夜总会相会的日子~~~~~~?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尸变} 话说,弑火三班是一个每年都会被评为优秀班集体的模范班级,当然,这些都亏了他们有一个贤惠勤劳能干的班主任——毕老师【毕老师怎么总让我想到《星光大道》和《过年七天乐》?,别跟我说你也在想!!!!!!所以我叫毕良为良老师,唉,怪我当初起名的时候太无知了~~~~~~】。 “啊!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我那帮天真可爱努力的乖学生们,他们才是真正的功臣!”毕良插话说道。 ‘天真’?!‘可爱’?!乖~~~~~~~~~~!?天真、可爱、乖是用来形容您自己的吧,良老师。 哦哦,就这个努力还沾点边,他们的确是很努力的——在想着把良老师你拐带上床耶! 小心哦,小心哦~~【导演摆着小手指退场】 第一场 内景 弑火三班教室、上课中 “柴睿泽!” “到!” “龙珏!” “老师—,请不要叫我龙珏,叫我王子就可以——这是我的尊称。” 毕良推推眼镜,仔细瞧了瞧龙珏,然后说道:“王龙珏{jue}子!’ 龙同学椅子直接后仰,爬起来正要反驳。 毕良念了下一个名字:“翁士博!” “老师~~!”任性加撒娇加鸡皮疙瘩一地的声音响起:“不要叫得这么冷漠么!叫我博博就好了啦~~”最近小翁同学看《武林外传》看多了,而且偶像是郭芙蓉姐姐~~ 全班同学都处于恶寒中,脾气稍微暴躁些的翁凯森同学举起了书桌—— “嗯,我觉得叫嗡嗡更亲切呢。”良老师这么说。 “嗡,嗡嗡~~”小翁同学吐血倒地。 “赵瑾瑜!” “老师,您可以叫我达令吗?!或者宝贝都可以啊!我叫你小良良好吗?”赵大组长贱贱的提议。 “嗯,赵同学来了。”没理睬赵瑾瑜的发骚,毕良跳过他。 “翁凯森!” “哦。” “柴睿琪!” “嗯。” “柴敏思!” ………。。 “柴敏思!?” 依然没人回答。 终于,翁凯森第一次善心大发的一只举着手,另一只正剔着牙:“那白痴没来!” 咦?毕良很是吃惊,柴敏思是最聪明的最优秀的最好学的最认真的最听话最最最棒的学生,这样的敏思同学怎么会没来上课呢?!而且还不请假,很不寻常啊。 上课铃声响起。 毕良收回担忧的心,上期数学课:“今天我教大家几个比较难的公式。”在黑板上写着:1+1=2、1+2=3、1+3=4…。。。”心里还是惦记着敏思,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老师!”小翁同学起立尖叫。 毕良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小翁手指朝黑板指了指。 毕良朝自己写的公式上看去——1+14=柴敏思。 天呢!毕良顿时脸红成一片,下面的学生都脸阴成一片。 毕良立刻擦掉,写上正确答案,红晕的脸色却再也没消去。 柴敏思——你死定了! 下面的学生们第一次有了共识。 第二场 内景 弑火三中的顶棚、下课后 “妈的!柴敏思!去死吧!” 翁凯森正奋力的往一个贴着柴敏思相片的墙壁上扔着飞镖,不过,相片还是完好的,相片四周的墙就倒霉了。 “柴敏思去死吧!”一个草人脑门贴着柴敏思的大名,龙珏正咬牙切齿扎着。 “靠!你们这群白痴,只会在这里作无用功!”柴大少冷眼道。 “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老师就要被柴敏思那个人妖抢走了!”翁士博带着哭腔道,满怀期待的看向柴大少。 “哼!”柴大少一甩头发,很帅的一甩大衣,从后面掏出一个巨大的火箭筒,抗在肩膀上。 哦~~~!太棒了! 不愧是副班长大人,行事就是与众不同,很有魄力! 柴敏思这次你一定死定了!副班长大人去报仇吧!轰掉他的小脑袋! 全体同学阴暗的想着。 柴大少举着火箭筒对着贴着柴敏思相片的墙壁发射子弹。 轰隆一声,墙没了半截身子,相片早成了烟灰。 柴大少吹了吹炮筒口的烟,笑道:“这样才干脆么!” 靠! 全倒。 “哼!我知道柴敏思今天为什么不来——。”终于,柴二少出声。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于他的身上。 “啊啊啊!是谁炸了我香瓜田!”楼下校长大人大吼着、 一瞬间,楼顶全没了人,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半面墙流着血泪~~~~~~~~ 【上集完】 “所以我说了么,弑火最后是BE”导演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丫子道。 “什么?!BE!”台下的观众抄起椅子起身。 导演夹着剧本和搭赠的矿泉水撒丫子就跑。 弑火 外篇 弑火攻受大测试 天生一对耶~ 毕良的成分: 健气受(阳光帅气可爱的孩子``):37。59% 平胸受(孩子你像个女人……啥?你说你就是女的?):33。52% 忠犬攻(忠厚老实的孩子~):13。25% 鬼畜攻(天生有SM倾向的孩子……):6。58% 诱受(恭喜!礼花!居然是国字号诱惑美少年一只~):5。28% 年下攻(年纪小小霸气十足,孩子,你看上你兄弟还是父亲了?):3。04% 美攻(天生丽质~):0。74% 柴敏思的成分: 总攻(恭喜恭喜!居然牢牢坐住攻的位置~撒花~):38。17% 美攻(天生丽质~):25。05% 忠犬攻(忠厚老实的孩子~):22。00% 诱受(恭喜!礼花!居然是国字号诱惑美少年一只~):14。74% 翁凯森的成分: 富豪攻(唉……有钱就是好……):73。55% 健气受(阳光帅气可爱的孩子``):10。88% 体力攻(鼓励孩子你去练健美!):9。10% 鬼畜攻(天生有SM倾向的孩子……):3。66% 总攻(恭喜恭喜!居然牢牢坐住攻的位置~撒花~):2。76% 翁士博的成分: 忠犬攻(忠厚老实的孩子~):51。67% 年下攻(年纪小小霸气十足,孩子,你看上你兄弟还是父亲了?):24。52% 体力攻(鼓励孩子你去练健美!):12。32% 美攻(天生丽质~):8。57% 女王受(孩子你天生高贵典雅,可惜是个受……):2。92% 柴睿琪的成分: 年下攻(年纪小小霸气十足,孩子,你看上你兄弟还是父亲了?):34。43%2 总攻(恭喜恭喜!居然牢牢坐住攻的位置~撒花~):25。27% 总受(孩子你天生被压得命……知足吧……):24。61% 鬼畜攻(天生有SM倾向的孩子……):8。51% 诱受(恭喜!礼花!居然是国字号诱惑美少年一只~):5。58% 富豪攻(唉……有钱就是好……):1。60% 柴睿泽的成分: 女王受(孩子你天生高贵典雅,可惜是个受……):39。85% 总受(孩子你天生被压得命……知足吧……):21。73% 健气受(阳光帅气可爱的孩子``):17。37% 诱受(恭喜!礼花!居然是国字号诱惑美少年一只~):11。13% 平胸受(孩子你像个女人……啥?你说你就是女的?):7。52% 鬼畜攻(天生有SM倾向的孩子……):2。40% 龙珏的成分: 帝王攻(天生霸气十足的孩子~曹操那个类型的~):34。67% 女王受(孩子你天生高贵典雅,可惜是个受……):34。08% 年下攻(年纪小小霸气十足,孩子,你看上你兄弟还是父亲了?):25。08% 忠犬攻(忠厚老实的孩子~):4。95% 体力攻(鼓励孩子你去练健美!):0。95% 诱受(恭喜!礼花!居然是国字号诱惑美少年一只~):0。27% 赵瑾瑜的成分: 体力攻(鼓励孩子你去练健美!):42。98% 年下攻(年纪小小霸气十足,孩子,你看上你兄弟还是父亲了?):31。92% 总受(孩子你天生被压得命……知足吧……):18。52% 帝王攻(天生霸气十足的孩子~曹操那个类型的~):6。04% 平胸受(孩子你像个女人……啥?你说你就是女的?):0。54%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