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给你标记呢》作者:一粒小药片   文案:抑制剂集团攻X发情剂公子受。 第1章   这是简小池第五次被父亲带到祈湛家,相亲。   不是双方约好的见面,而是简震山单方面的上门推销,推销的不是产品,而是自己的儿子。一位十七岁还未成年的omega。   简小池脸圆,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叫了声:“祈叔叔。”便老实地坐到了沙发上,听父亲和人聊天。   祈湛家书房不大,铺着厚实的深色地毯,简小池把脚放在地毯上,偷偷的用脚画圈,地毯是联盟最好的工艺师东辰手工定制的,绒毛很长,脚踩上去软绵绵的,简小池一只脚碾过去,泛白一片,反向碾一次,又恢复原来的花色。   “您看,我们家小池也要成年了…… ”   简小池知道简震山的话外之音。祁士唐每年都会对他父亲说:“孩子现在还小,谈订婚为时过早,至少等小池和阿湛成年再谈婚事比较好。”   这句话一应付便是五年,简小池今年终于十七岁了,他老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跟祈湛搞到一起。   说祈湛是联盟里Omega最想嫁的Alpha也不足为过。祈湛的爷爷在联盟担任政要,有两个儿子,一人从商,一人从政。祈士唐从商,是全联盟最大的抑制剂供给集团,和军部政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祈湛是独子,家里唯一的Alpha,全联盟的Omega都等着他成年。   简小池就不一样了,他们家是全联盟最大的发情剂供给集团,也是数一数二的有钱,可再有钱也够不到祈家。简震山从前是祈湛爷爷的司机,大字不识一个,靠祈士唐资助卖情趣用品发家,联盟出了名的暴发户,及其有钱又属实没有排面。   你一个卖情趣用品的再有钱,说出去也不好听啊,发情剂听起来跟印度神油似的。   所以简震山做梦都想让自己家的小omega嫁给祈家的alpha,光耀门楣。   “你看啊,你们家搞抑制剂,我们家卖催情剂。”简震山拍拍胸脯:“俩人以后在一起,强强联合,把整个联盟在情趣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他们两个就是未来最有钱的夫夫。”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这年代不兴婚姻包办。”祈士唐放下手里的毛笔,纸上赫然是一个“静”字,“我看还是让小池和阿湛自己决定,要是真喜欢,我不拦着。”   简震山一听,人家这是不乐意。可思前想后,他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洗白”的机会,咬了咬牙又说:“你看p促腺成长技术?”   祈士唐拿毛笔的手一抖,随即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拍了拍简震山的肩膀:“震山,说什么客气话,咱们好好聊聊。”说完又朝外喊了一声,“管家,茶怎么还没上。”   “见谅啊。”   简小池被他爹拎着领子扔出书房外头:“为了你,咱们家搞了三年的研发,估计是保不住了。”又吼他,“你给我争点气!必须让祈湛标记你,实在不行整点咱们家的发情剂用用。”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堆艳俗小药丸,针剂啥的,一股脑丢进他怀里。   门“砰”得一声关上了,简小池给门震得抖三抖。   简小池抱着一堆发情剂,站在书房门口愣了两分钟,又拿起一只带着刻度的金属针筒,看着里面的蓝色药剂,十分疑惑,不就是让人咬上一口吗?干嘛这么费劲,两家还是对家,祈湛恨不得咬死他才对。   简小池撇撇嘴,顺着书房外的走廊往祈湛的卧室去,他知道祈湛住在二楼左边第一个卧室。   “小池啊,你爸又带你来相亲了?”李阿姨手里拿着大杯牛奶,往祈湛房间里走,又瞥了瞥他怀里问,“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啊?给少爷的礼物。”   “不是,不是,不是。”简小池脸色通红,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小玩具,我爸给我的一点小玩具。”说完慌慌张张的把东西往衣服兜里塞,装不进去的又跟烫手似一股脑扔进垃圾桶,“没了没了……阿姨,不许瞎说啊……”   李阿姨见简小池跟个火烧屁股的猴子一样往祈湛房间里钻,着急的说:“小池,你敲门!”然而简小池已经冲了进去。 第2章   祈湛的房间很大,青天白日窗帘却遮的无比严实。   简小池眼睛滴溜溜到处乱转,最后聚焦到床上凸起,翻了个白眼:还集团独子,希望,我的天呐,这都要下午了,还赖在床上睡觉,真不要脸。   简小池没有见过祈湛。可截止到目前,简小池为数不长可怜巴巴的十七年人生里,有大半辈子堪称被祈湛操控。   联盟的少年们从十四岁开始分化,祈湛在万千瞩目下不负众望地分化成了alpha。这样就意味着简小池必须分化成omega,否则简震山能吃了他。   为了成功分化成omega,简小池被命令学习成绩不能拿A,拿B也不行,俩都得挨揍。   简小池没有分化的那几年,整个联盟所有情趣用品的包装风格统一,完全贴近佛教任何产品,AO连做|爱标记都散发无比的禅意。简震山信佛两年,他妈吃素三年,简小池终于在十五岁成功分化成omega。   而这些,通通都是为了能被……祈湛……咬上一口……   就为了能被祈湛咬上一口……简小池觉得自己太憋屈了。   “我他妈的还想咬他呢!”简小池咬牙切齿地走到祈湛床边,用手摸了一下祈湛的脸。他本来是想打他的,鬼使神差居然变成他摸一下。   祈湛得了很严重的流感,昨儿夜里发了高烧,凌晨五点钟才睡下。管家怕人打扰,在房间里燃了一些助眠的熏香,剂量有些大,祈湛睡的还不错,就连情绪也获得了短暂的放松。   他直觉有人摸他的脸,又软又凉,小声地抱怨什么,没过一会又摸他的睫毛,祈湛意识混沌,转了个身把侧着把脸埋进枕头里。   摸他脸的手忽然停滞一下,他能觉察到那人呼吸好像都停止了。   祈湛五官俊美,简小池学习不好,没有什么文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祈湛转了个身,脸往他面前一杵,他就不会动了,冲击力太大,简小池觉得他爹命定给他的alpha实在太好看了。   祈湛没睡多久,又感觉到有湿湿软软的东西贴在他的后颈,冰凉坚硬的虎牙似乎在咬他的脖颈。祈湛觉得有些好笑,他又不是omega,没有腺体,咬他作什么呢。   房间里没有开窗,助眠香剂量有些大,祈湛感觉到有人爬上了他的床,一只软绵绵的手轻轻地抓着他的耳朵。   其实不怪简小池,简震山为了带他来相亲,凌晨就找人开始倒饬他。虽然他并不知道他那一头短毛有什么可值得倒饬的。简小池一夜没睡,祈湛房间里全是助眠香的味道,好死不死的祈湛因为流感免疫力低,信息素控制不是很好,简小池去咬他的脖子,全是松香和海盐的信息素味儿。   他只是一个十七岁未经人事,连腺体都还没成熟的omega。祈湛的信息素铺面过来,简小池醉酒一样,浑身软绵绵的彻底困倦了。   “我就只睡一会。”简小池爬上祈湛的床,扒着床边,睡着了,“一定要在祈湛醒来之前,清醒过来。”简小池念叨着。   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简小池不但没有在祈湛之前醒过来,他还拥有一个十分良好的习惯,穿衣服睡不着觉,所以没睡两分钟,简小池迷迷瞪瞪的把外套脱了扔到床尾。   他的外套兜里装满了简震山塞给他的各种包装艳俗的小药丸,催情剂,助兴贴,这些东西沥沥拉拉散落祈湛满床,甚至有一盒黄红包装的套子蹦到挨着祈湛的床头柜上。   而简小池翻了个身,爬进祈湛怀里,腺体正对着祈湛唇边,睡的十分香甜。 第3章   祈湛睡的太差了,总觉得有东西往他怀里钻,细软的手一定要摸着他的耳朵。   祈湛往后撤一点,怀里的人总要跟上来紧贴他,可能是怕他跑一条腿还要压着他。   盛夏的天气,房间里窗帘遮挡的厚重,管家又怕祈湛吹的太凉散了汗加重感冒,所以空调温度开得并不低,他怀里挤着一个人,灼热的气息通过薄薄的布料,熨帖着彼此,祈湛终于被热醒了。   他睁开眼睛,余光向下瞥,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脸埋在他的手臂里,只漏出了一截儿雪白的脖子,正对着他的是omega的腺体。   自己怀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还是个omega,祈湛吓了一跳,然而很快他又镇定了下来。   “起来。”祈湛背靠着床头,用脚踢简小池:“别睡了,起来。”   简小池睡的还挺好,祈湛踢了他几次,他也只是翻了个身趴着床边继续睡。   蒋春泽,苏穆听说祈湛感冒了,就想着来看看,空着手带着满满的发小关心,跟简小池一样没有礼貌,不打招呼直接推开祈湛卧室的门。   “听说你…… ”蒋春泽迈进门,脸上的笑还没放下,嗷唠一嗓子,把床上的简小池震醒了。   “卧槽,omega!”苏穆把头伸进卧室,看见简小池一个健步从床上蹦起来,屁股飞速坐到祈湛腿上,临了了长了个心眼,没有忘记把脸埋进祈湛的胸口上。   开玩笑,他一个大家闺O,被人撞见衣衫不整躺在一个alpha床上,以后还要不要搞对象了。   “祈湛,看不出来啊,私下里背着哥们儿搞事啊。”蒋春泽看者满床的情趣用品,还有蹦到床头的最大型号的套子,渍渍两声,“发育还挺好。”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祈湛皱着眉头,推了两下怀里的人,没推开,“怎么回事,别装死,你怎么跑我床上的?”   “是他强迫我的。”简小池的爪子用力抓着祈湛胸前的衬衣,打死不抬头:“都是他强迫我的。”   “我强迫你的?”祈湛已经出离的愤怒了,他勉强得维持住表情,转过头对着门口的人说:“你们先出去,记得把门关上。”   “哦哦哦。”俩发小慌不择乱的出了房间,苏穆左脚绊到右脚,差点摔了一跤。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简小池还跟个鸵鸟似的不肯抬头,他的鼻息里充斥着松香和海盐的味道,祈湛的信息素味道有点好闻,简小池想:不闻白不闻,又作死地吸了两口。   祈湛捏着简小池的后颈把他推开,声音凉凉的:“我强迫你的?嗯?”   “对不起。”简小池别别扭扭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祈湛,又说:“不过也没有关系,我爸说了,你是我的alpha,我是你的omega,今天的你我肯定能开启明日的爱情故事,我简小池这张旧船票早晚会登上你那艘破船。”   旧船票?破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祈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是简小池?”   简小池疯狂点头:“是不是见到自己命定的omega,有点激动?”   简小池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说:“你看我腺体长得好不好看?想咬一口吗?”   “别犹豫,咬吧。”   简小池可能不知道要请别人咬自己腺体,标记,成结意味着什么。祈湛耳朵都有些红了,可简小池居然就那么眨着一双明晃晃的大眼睛看问他:“我准备好了,你要咬吗?”   “不知羞耻!”祈湛痛斥:“你赶紧给我走,简小池,别让我看见你第二次。”   祈湛身体还有些不适,但留着简小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放到房间里,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祈湛眉角青筋直蹦,提溜着简小池,一把扔到门外,随着简小池屁股着地,铺面而来的就是各种简震山给的小玩具。   简震山和祈实唐相谈甚欢,虚与委蛇地握着手出了书房。目光一转,两位家长和二楼走廊的蒋春泽,苏穆一样石化。   简小池衣衫不整地坐在祈湛门口,头上还粘着一片催情贴。芭比粉包装的,上面印着四行字:甜美诱惑,性感omega秘密核武器,瞬间释放十倍信息素,彻底引爆alpha心底欲|望。   简小池缓慢地回过头,对着简震山惨笑:“爸,你听我说…… ” 第4章   简震山肉疼的转让半个p促腺技术的联合开发权,给简小池挣得了一个和祈湛同一个学校上学的机会。   普顿公学是联盟著名私立学校,位于首都,是联盟最优秀雏态的聚集地。学校早在百年前开办,为国会培养了无数联盟议员,政府首脑,以及优秀的科研人员,学校每年招生人数为定额,考核条件极为苛刻,学生出身是基础,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严格的选拔。   学生出身显贵,不显富,多为世家子弟。简小池这种学习极烂,家里有几个臭钱肯定连边都摸不着。简震山转让百分之五十的p促腺技术,祈士唐以普顿中学控股四十的力量,明里暗里一顿操作,终于把简小池一脚踢进了校门。   “爸,我不想转学。”车停在校门口,简小池拉着安全带死活不解开,“你去把钱要回来吧,这学校太可怕了,你看车外头这些去学校的人,都不讲话的,连结伴的没有,这谁能顶的住啊。”   “你有决定权吗?”简震山大手按着简小池的肩膀,解开安全带,把简小池扔下车:“简小池,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赶紧背书包进学校。”   简小池抓着简震山的车门不让他关,一只手抱着爸的裤腿:“爸,你看祈湛那张脸,太难了,让他咬我一口太难了。我在学校连个朋友都没有,祈湛还有他那两个alpha朋友,长得那么高,欺负我咋办啊!”   简震山看着校门口走路带风,目不斜视的学院高材生,又看了一眼坐到地上抓着他裤脚的倒霉儿子,直接把腿收了回来:“简小池,你有点出息吧!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你可真丢人。”   “我得卖多少催情剂,避|孕|套才能把你养这么大,简小池,你能争点气?。”   “司机,开车。”   简小池顶着一头乱发,眼圈通红,对着简震山离开的方向大吼:“有你这么当爸的吗!你这是逼良为娼,包办婚姻,简震山你就是联盟封建余孽。”   简小池在校门口闹了一会,耷拉着头往学院里头走,像只可怜的小狗狗。   就那么磨蹭一会的功夫,简小池在转学第一天光荣的迟到了。负责接待简小池的是个omega,名字叫林征,雏态二年级,跟简小池同一个班级。班主任觉得omega性子温和,可爱,让他接待新同学再好不过。   林征等了太久,耐心耗尽,看见简小池耷拉着脑袋,气不打一处来。出身卑微粗俗就算了,第一天上课就让他等,他用鼻孔对着简小池,把小校服塞进他怀里:“衣服换上,自己搬套桌椅回教室。”   简小池在器材室的洗手间换好校服,再出门林征已经不在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一声不吭地搬着桌椅出门找教室。   器材室和教学楼隔着半个操场那么远,太阳有些晒,身上的校服也不舒服,布料太硬,磨着他皮肤难受。简小池手腕上挂着袋子,背上背着书包,手上的桌椅又很重。走到一半路程就受不了,他把课桌放下,抬起手臂囫囵地擦了擦眼睛。   普顿公学教室里爆发了一阵笑声,林征看着鸵鸟似的简小池,嘲讽道:“废物。”   普顿学生向来清高,在联盟是极优秀的存在。暴发户的儿子简小池要转来他们学校的消息,被一些护校生看作资本侵入教育的重大事件。   所有人都等着看简小池的笑话,偏偏简小池是个不自觉的,情绪过于外放,整整在太阳底下委屈五分钟,才肯缓缓地抬着桌椅继续往前走。   祈湛,蒋春泽下了课,从射击馆走出来,看见简小池跟个萎靡不振的小树苗一样,垂眉敛目,慢吞吞地搬着桌椅。   “祈湛,你要不要去帮个忙?”蒋春泽给祈湛一肘子,“小树苗,怪可怜的。” 第5章   “你要是觉得他可怜,可以去帮忙。”祈湛平视着蒋春泽,语气很平淡地说:“回去上课,别多管闲事。”   蒋春泽打趣他:“可你都强迫过他……祈湛你可真是个渣A。”   “——蒋春泽。” 祈湛打断他,“我跟简小池不是一路人,不可能有结果…… ”   “所以你真强迫他?!”   祈湛瞪了蒋春泽一眼,蒋春泽捂着嘴就没再讲话了。俩人继续往教学楼方向走,路过简小池也没有打招呼。   简小池正生气委屈呢,余光瞥见祈湛那个大高个从他身边走过去,本来就朦胧的眼睛瞬间包了一包泪。   看着祈湛离开的背影,简小池脑瞬间脑补一出家庭伦理大戏,糟糠omega惨遭抛弃,渣A见死不救和姘头远走高飞。   “祈湛,你是不打算管我了嘛!”简小池一个健步跑到祈湛身边,抓着他的胳膊不松开,“你看看你们学校这些学生太叛逆了,怎么第一天就欺负人呢。”   “欺负你的人是我?跟我有一点关系?”祈湛把简小池的手掰开,转过身打算走。   简小池又拽他袖子:“有关系啊,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们上周不还一起睡觉来着吗?”   “你……”祈湛皱眉头,冷笑着问他,“简小池,你脸呢?”   “我脸好看着呢。”   简小池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神色得意,“五官清灵娟秀,还有不少钱呐。”   简小池指了指自己,又问祈湛:“这样的omega,你难道不想要拥有?”   祈湛把简小池伸到自己面前的脸推开,冷笑:“并不想要拥有。”   简小池浑然不在意:“唉,大家以后都是同学了,还是要互相友爱一下。”简小池眼睛一转,看蒋春泽,“你让你姘头帮我把桌椅搬到班级好不好?”   “我跟祈湛可没有关系啊,你别乱说。”蒋春泽极力撇清自己和祈湛的关系,开玩笑那么多人看着呢, 搞AA可是要出名的,他可不想出名。   三个人顶着太阳,站在操场站着,一时无话。   祈湛抱着手臂俯视简小池:“你到底要怎么样?”   简小池委屈完了,怒视祈湛还敢吼他:“还我想怎么样?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为了你我受了多少委屈,第一天转学就被欺负!第一天!”   “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祈湛觉得简小池可能是个神经病,一会哭,一会委屈,嘴里没有一句话能听,“你快说,不说我和蒋春泽走了。”   简小池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袋子扔到蒋春泽身上,又轻飘飘地看祈湛:“最近身体不适,你得帮我搬桌子。”   “我平时力气可大。”简小池赶紧补充,说完了就跟在祈湛身边,往教室方向走,嘀咕着:“搁平时,我一人儿抬三台桌子轻轻松松,你们别想着欺负我啊,欺负我全打趴下。”·   祈湛看了下简小池的细胳膊细腿,隐隐露了一个笑,没有讲话。   因为个子矮,简小池的座位被安排在祈湛的前面,他把从家里带的零食掏出来放进桌兜里,又美滋滋地拿出书,翻了两页,一个白眼过去又阖上了,太辣眼睛了全不会。   教室里还挺安静的, 所有人都端坐着垂着头看书。简小池狗屁不通,啥也看不进去。他一会看看窗外,一会瞅瞅桌面,屁股底下好像生了钉子一样坐不住。   他眨巴两下眼睛,回过头,拿笔敲了敲祈湛的桌子:“你们学校不是挺有名的吗?怎么这校服么糙,这衣服也太喇人了。”   祈湛抬起头看他,把笔下的草纸抽出来,塞到简小池手里:“你要是没事干,撕纸玩。”   “我说真的!”简小池左右看看大家都在学习,声音小了不少:“我给你看,我真没骗你。”   祈湛眼睁睁地看着简小池把校服外套拉链拉开,又往下拽自己里头穿的短袖,露出大片有些泛红的胸口。   “你看我没骗你吧。”简小池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都剌红了。”   “简小池,你可真有病。”祈湛伸出大手,盖到简小池发顶,让他转了个个,“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简小池把书翻开,学祈湛说话,看看周围,又矮着身子从桌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长叹:“唉,生活太苦了,我要多吃两块糖甜蜜一下。” 第6章   简小池是个话痨,没事喜欢找人聊聊天,他不太喜欢自己呆着,本来是挺欢乐的一个人,可就在普顿公学上了半天的课,孩子就被打击成蔫巴巴的小白菜了。   简小池大脑构造简单,没有别人那些弯弯绕绕,属于别人可以一眼看透的那种,可小池也敏感,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周围人对他的敌意。   优秀的精英阶层后代Alpha以和简小池这种废物作同学为耻,出生良好的omega嘲笑简小池低微,作风不够精致,粗俗不堪。   而且简小池被捉弄后,还敢拉住祈湛让他帮忙搬桌椅,关键是祈湛还真的帮了,令人气愤不已。   祈湛不是别人,十七八岁的联盟雏态omega,大部分腺体已经成熟,可以进行标记,比起祈湛家族免费供给普顿中学的冰凉抑制剂,他们更想被祈湛标记。   碍于出身和教养,大部分omega相对比较矜持,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简小池不一样,他敢在所有omega面前,拉祈湛的胳膊,还敢吼他,被人孤立也是情理之中。   只有班上唯一的beta宋青看他的眼神平和,没有任何嘲讽的情绪,宋青成了简小池唯一的朋友。   “日子苦啊。”简小池一边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一边回头恶狠狠地瞪祈湛。   “瞪我干嘛?”祈湛问他。   简小池没吱声,踩了一脚祈湛的鞋,背起书包掉头跑了。   苏穆走过来,跟祈湛一起出门,看简小池风一样的背影,问祈湛:“你又强迫他了?没事儿他踩你干嘛?”   “估计是受委屈了吧。”祈湛倒是没急着否认强迫的事,满脑子都是简小池蔫巴巴地趴在桌上,像个苦情的小白菜,无聊的在纸上乱画。   祈湛被司机接到家,刚好六点钟。祈仕唐下班早,正在书房里看文件,听见祈湛开门的声音,便捧着杯子出了书房门。   “今天简家的小孩儿去学校了?”   “嗯,是来学校了。”   祈仕唐又说:“我看小池那小孩也挺好的,没什么心眼,你要是不喜欢,当个弟弟照顾也好。”   “简震山生意做的太大。我不说你也明白,他们家在联盟上头没有什么人,也不知道能风光几年。”   “我明白了。”祈湛对着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走回房间。祈仕唐的意思他知道,简震山有钱没势,所以对简小池好一点可以,但最好是那种哥哥照顾弟弟的好,祈仕唐并没有和简震山结成亲家的意思。   祈湛回房间里面看书,手机连着着震了好几次,他有些不耐烦,拿起手机看见简小池的好友申请。大概是祈湛没有通过,简小池又连着发了五次申请。   祈湛纡尊降贵的通过了好友申请。   简小池给他发信息:你今天有没有喜欢我啊?   祈湛:…………   简小池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咔呲咔呲地啃,等了五分钟,祈湛还是没有回应。   简小池想着应该是表达的方法不对,普顿公学的学生是不是应该更文雅一点?   《想你》   作者:简小池   我想买一张通往你心底的车票;   在你心上舒舒服服地睡觉;   醒来时看见你对我微笑;   问我松香,海盐味的信息素;   你要还是不要。   祈湛看了好几遍简小池发的信息,越发地觉得他是个小神经病。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又随手回复简小池:麻烦你自己买张回程的车票。   “我可真有才。”简小池咬了一大口苹果,躺在床上嘿嘿笑。好一会又愁眉苦脸的在床上发疯,嘀咕着:我也想要一张返程的车票,这样我就能远离学校。   简小池母亲是个小明星,忙的要命,简小池在家看到她的次数,还不如电视上多。简震山那么大的家业,成日加班。夫妻俩人夫唱妇随,所以简小池经常自己一个人呆着。   阿姨准备好晚饭,简小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又像个兔子似的跳到楼下,坐到饭厅吃饭。   家里静静的,天花板上水晶灯流泻着烁烁珠玉,简小池乖乖地坐好,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青菜。   希乔是不是还没吃饭呢?简小池含住筷子,开了直播软件,屏幕的蓝光照着他的脸,简小池眉眼弯弯,熟门地给西乔刷了礼物,他养这个Alpha养了好久了,整整三年时间。   “你吃晚饭了吗?小池?”希乔在屏幕那头边打游戏边问他。   “正在吃。”简小池把筷子放到桌上,两只手打字,“我转学了,所以前几天没有看你直播。”   “又是一个人吃吗?”希乔问他。   “是的,又是我自己诶。”   “那你好好吃饭,别打字了,我给你讲讲最近我们训练都有什么好玩的事。”   “好。”   简小池果然很乖的把手机放在一边,重新拿起筷子,吃起来饭。希乔在屏幕那头言语轻松的讲他在游戏训练过程中犯过的愚蠢错误,简小池一边笑,一边多吃了一碗饭。   养着希乔是个意外,简小池逢人便说自己的信息素是矿物质水味道的,其实也就是没有味道。作为一个omega,这是不正常的,简震山带他去看过好多次医生,都表示无能无力,因为年纪小,生|殖|腔发育的不完全,没有办法探知到身体具体怎么回事。   希乔跟他一样,是一个没有味道的alpha。希乔三年前离家出走,花光了身上的钱,走投无路。夜里三点钟,在网吧开起直播。他一边打游戏一面语气嘲讽地说,想要成为职业电竞选手,但是怕是不可能了,他的上机卡只剩二十分钟的钱,二十分钟以后,他就要回家了。   没法成为职业选手,没法做一个完整的alpha,连散发信息素都不会,真的好失败。   那会简小池正在床上哭。因为他的同学问他,简小池你是人妖吗,omega的信息素都是有味道的,你没有,你是beta吧?又说,beta又没有腺体,所以简小池你是人妖。   “我的信息素是矿物质水味道的,怎么可能闻的到。”简小池跟同学打趣,话题很快就错过去,只是夜里想起来又哭了很久。   那会他无意打开直播软件,无意看到希乔,又无意听见他说自己没有味道。   所以简小池给他刷了最贵的礼物。   简小池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他养着希乔给他打赏,直到他成为网站上最热的主播之一,直到希乔成为联盟最火的职业电竞选手。   “吃完了吗?”希乔隔着屏幕问他。   “吃好了。”简小池放下筷子,一边打字一边上楼。   希乔打了个大哈欠:“今天训练太久了,过几天有比赛,强撑着给直播补时长。”又笑着问:“小池啊,你睡觉还要我逗你玩吗?”   “不用!!!”   “那我下播了。”   “拜拜。” 第7章   司机把车停到校门口,简小池背着书包下了车。想了想又回头司机说,家里离学院挺近的,下午放学不用来接,明天也不用送,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进了校门。   简小池来的时间挺早,校门口有不少目不斜视背着书包往教学楼方向走的人,他环顾四周,老远就看见比其他人高出很多的祈湛。   简小池一路小跑到祈湛身后,又踮着脚蒙住祈湛的眼睛:“阿湛啊,人们都说,生命是由有限的日子组成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生命,朝而生暮而死。”   “所以,你准备好认识星期二的简小池了吗?”   简小池轻轻地捂着祈湛的眼睛,手心冰凉而又柔软。祈湛的眼睛被蒙住,触感变得鲜明,他的后背贴着简小池的胸膛,胸膛里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简小池身上并没有什么信息素的味道,清新的像是雨后勃勃生机的小树苗。   祈湛叹了口气,又缓缓地抬起手,把简小池的手轻轻地往下拉:“简小池,别闹了。”   “哦。”简小池简单的应了声,跟在祈湛身边一起往教室走。简小池个子不高,比祈湛矮了一头,步子也不大。祈湛放慢了速度,俩人才保持步伐一致。   林征看见简小池跟祈湛并排进教室,气不打一出来,板擦在黑板上敲的很大声。   简小池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蹦跶回自己的座位上。   因为时间比较早,教室里的人并没有很多,简小池从书包里抽出皱皱巴巴的作业,龙飞凤舞的在上面签好自己的名字,又在卷子空白的地方,A,B,C,D的一顿瞎填。   林青放下书包的时候,简小池刚好蒙完最后一道题。   林青是个beta,简小池却在他身上闻到信息素的味道,甜丝丝的,仔细闻着像是樱花。   “同桌!”   林青看了简小池一眼,还没开口打招呼。简小池直往林青身上扑,他把林青的校服链子拉开一点,流里流气地说:“你个小beta,还挺香的,信息素可真勾人。”   林青有点愣,随即悄咪咪地俯下头,在简小池耳边说:“这可不是信息素,beta必然没有信息素。”   “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啊。”   简小池点头。   “就剪春水集团的樱花…… 喷雾啊,喷完以后妥妥的温柔大美人信息素的味道,巨甜。”林青说完眼睛亮了,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剪春水不是你家的吗?”   祈湛在俩人身后,脊背挺直地坐到椅子上,眼看着简小池去闻林青身上的味道,简小池的额头抵着林青的肩膀,脸往人家胸口里埋,还在不停地嗅。   “是不是很好闻?”林青又说,“你们家这个产品卖的可好,已经断货了。”   “小池,你可不可以问你爸多拿一点?”   “可以!可以!”   “我们一起用!”简小池从林青校服里伸出头,眼睛亮亮的,“我们家有这个东西,我居然都不知道。”   简小池开心地想,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假装自己有信息素了。   祈湛面容阴沉,好一会,伸出大手覆在简小池的脖子上,将小树苗和林青剥离开,强迫简小池转过头,面对着他。   简小池拧着身子,很不舒服:“祈湛,你捉我脖子干什么?”   祈湛身形一滞放开手,两秒钟后又拧着眉头开口:“作业写完了吗?没写完就别瞎闹。”   “我刚把题目懵完了。”简小池转过身子,又往林青身上凑。   “祈湛,你到底要干什么!”简小池怒视着祈湛,“我真的要生气了,你不要踢我凳子,不要惹我。”   祈湛咳嗽一声,声音有点冷:“把你作业拿过来,我看看。”   “不要。”   “简小池,你来学校干嘛来了,你是不是忘了。”祈湛问他。   简小池呆滞了一下,随即笑容爬满了脸,特别狗腿:“阿湛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卷子来了。”   简小池双手捧着卷子,毕恭毕敬的把作业抬过头顶,头磕着桌子:“请您批阅。”   祈湛把卷子拿起来,哼了一声:“平身。”   “好嘞!” 第8章   “简小池,你父亲真的没打算给你生个弟弟吗?”   简小池把薯片袋子撕开,抓出两片塞进嘴里:“我们家有我一个就够了,我倒是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我妈也没空生啊。”   他又把手伸进袋子,想要给祁湛抓个最大的薯片,简小池垂着头闷声问:“你干嘛问我这个啊?”   祈湛把卷子拍简小池头上:“除去你蒙的题目,剩下十五道题目。”   祈湛笑了一下:“你一共做对一道。”   “你知道为什么蒋春泽有一个弟弟吗?因为他妈知道他是个废物,所以才生了蒋春凯。简小池,你这么笨,你家怎么就生你一个?”   简小池手里还擎着一大片薯片,正往祈湛嘴边伸呢,听见祈湛损他,“嗖”的一下把薯片收回来,气急败坏地塞回自己嘴里:“祈湛,请你注意一下言辞。”   说完了又朝祈湛翻一白眼。站起来,对着祈湛的耳朵悄咪咪地说:“反正你聪明就好了。这样我们俩以后可以生一个比我聪明的alpha,或者omega也成。”   “不…… ”   “不要脸是吧,不是羞耻是吧。”将小池屁股坐到椅子上,眼睛亮亮的:“除了这两句,你还会说什么?还学习好呢,就会这俩词儿,俩词儿还重合一个字儿,国学是马术老师教的吧。”   简小池刚想着回头继续说,祈湛低沉地声音忽然出现在简小池耳边:“简小池,你发情了吗?你知道该怎么生小alpha,或者小omega吗?你知道什么是标记,怎么成结吗?”   祈湛身上松香和海盐信息素的味道围绕着简小池,他的气息轻吐在简小池耳边,简小池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头皮发麻,浑身战栗起小鸡皮疙瘩。   他想要躲开,可祈湛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祈湛又问他:“咱们小池是偷着用家里的发情喷雾了,还是偷着贴了催情小膏药啊?要不要我给你抑制一下?小池要是用不惯我们家的抑制针剂,我给你抑制一下也可以。”   简小池虽然听不太懂祈湛在说些什么,可脸还是不可抑制得红了,像个煮熟的螃蟹。   他迅速地捂住祈湛的嘴,气急败坏道:“你别说了!”   祈湛嘴巴动了一下。   简小池又赶紧用了一点力气捂住   “不许说了!”   祈湛点点头表示不会说了,简小池才松开手。然后又迅速地转过头,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字。   祈湛心情很好,简小池的耳朵红红的,整整一天,没有回头再骚扰他。 第9章   简小池耳朵整整红了一天,脑子里总是萦绕着祈湛说的那句话:“你发情了吗?你知道该怎么标记吗?”   就这两句话,折磨的简小池简直要崩溃,他不敢回头看祈湛,连上课都开始心不在焉,总是往窗外看,眼神飘忽不定或者怔怔地随便瞧着某个地方。   国学老师在讲《诗经》,读完一段,垂下头看讲台,全部学生正襟危坐仔细听课,只有简小池在光明正大的溜号。   老师有些气,手里的粉笔折了半段,一个抛物线扔到简小池的头上:“简小池,你梦游呢?脑子里想什么呢?”   简小池当时可能有点傻,没反应过来,一脸认真地问:”老师,我在想什么彻底的标记?是不是不只咬一口那么简单?”   这句话说完,课堂里鸦雀无声,好一会底下的学生也憋不住笑。尤其是祈湛,他坐在简小池身后,背靠着自己的椅子,盯着简小池柔黑的后脑勺,眼睛弯了好久。   林征在座位上翻了个白眼小声说:“果然是印度神油小少爷,不知廉耻。”   国学老师端着教材,呆滞了整整三分钟没有讲话。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怒气,把书扔到简小池身上:“出去走廊站着想去。”   简小池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已经晚了,只能懊悔的红着脸乖乖的往出走。   “把书给我捡回来。”国学老师不打一处来。   “哦。”简小池又走回自己座位上,去给老师捡书。   那本书扔的不是地方,刚好落在祈湛桌子底下,正安静的祈湛右脚边趴着。简小池蹲着地上,伸手够够不到,又拍了拍祈湛的左腿,让他帮忙把书捡起来。   祈湛岿然不动。   简小池一抬头,便看见祈湛那张幸灾乐祸看戏的脸。   简小池很生气,都是因为祈湛胡说八道,他才会乱想,又被老师撵到走廊站着去。明明他随手帮个帮,就能把书捡起来,可他拍了他好几下大腿,祈湛就是不动。   简小池越想越气,直接钻到桌子底下。那人修长的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还冲着简小池晃了晃。   简小池当时就气哭了,抓着祈湛的小腿,张嘴就是一口。   牙齿穿透校服裤子,咬合在腿部的皮肤上,有些凉还带着刺痛。祈湛愣忘记动作,让简小池咬了半分钟。   “简小池,你捡个书怎么这么费劲?快点!”   祈湛可不想被老师骂,他偷着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摸了两下简小池的头发,又顺手掐了掐他的脸,让他起来。   简小池脸圆皮肤滑腻,祈湛又摩挲着掐了两把,简小池才松开了口。   小孩虎牙挺锋利,祈湛的腿被咬出了血,从那以后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疤。那会儿祈湛还不知道这个疤,会成为简小池出现在他生命里的证据,等简小池彻底地走出他的生活,每每看到那个疤都让他疼痛不已。   简小池把书捡了起来,眼泪噗哒噗哒的往下掉。   他把书递给了老师,又毕恭毕敬的给老师鞠了个躬:“老师,对不起。”   然后去走廊贴着墙站着。   简小池的道歉让国学老师一怔,想着自己难道有点过分了?   祈湛请假出了教室门,简小池正脑门贴着墙壁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小池,你是不是又偷着哭呢?”祈湛伸手薅了一下简小池的头发,“太没有出息了。”   “不用你管。”简小池朝后面挥手,把祈湛的手打掉,“你别摸我头发,你好烦人。”   祈湛看着简小池有些圆的后脑勺,忽然觉得很可爱,他悄咪咪凑到简小池耳边说:“我带你出去玩啊。”   简小池耳朵一动,瞪着还有些红的大眼睛看他,又踮脚摸祈湛的额头:“祈湛,你生病了吗?”   祈湛把他手打掉:“想出去玩儿吗?”   简小池疯狂心动,可他不敢逃课,他觉得这样不好,转了个身又头顶着墙,闷闷地说:“你自己去吧,我不想跟你出去,我烦你。”   “简小池你胆子可真小,出去都不敢,你是小女孩儿吗?”祈湛总是知道怎么激他,“你不去,我自己走了。”两句话就把小树苗气的够呛。   他就那么迈着长腿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因为是上课时间,走廊里静悄悄的。祈湛也不回头,他数到五的时候,果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走就走,谁怕谁。”   简小池冲到祈湛前面,给他留下一个倔强的发旋,祈湛笑他:“小短腿紧的倒腾,步子迈得挺频繁,总长没多少。“说完话,喉咙里还发出愉悦地轻笑。   “简小池,开心点。”祈湛一只手插在校服兜里,另一只手去拽简小池了校服上衣下摆,“我给你请假了,看你吓的。”   果然简小池这个没出息,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你早点说不行吗?别欺负我了。”简小池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往祈湛身边凑合,俩人一起往校门口走。   到了公交站,祈湛踢了简小池一脚,问他:“咱们去哪?”   “啊?”简小池塘圆眼睛,“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你带我出来的,怎么反倒问我去哪?”   祈湛咳嗽两声:“我这不是业务不熟练吗?”   其实也不怪祈湛,他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少的可怜,除了偶尔和蒋春泽,苏穆寒暑假定期出去放放风,其余的时间都被家安排的满满的,平日里和谁在一块都是不苟言笑,正襟危坐,但是跟简小池一起不一样。简小池单纯的跟小傻子似的,说什么都信。   “我们去动物园吧。”祈湛跟简小池说:“我知道你这种人最喜欢看傻兮兮的老虎什么的,就先去动物园。”   “我不想去动物园。”简小池小声的说:“动物园太臭了。”   “别装了,你就是想去动物园。”祈湛不容简小池反驳,大手抓着就简小池上了公交车。   祈湛身上没有零钱,便俯下|身子把两只手伸简小池兜里掏硬币,简小池脸有点热,对着祈湛小声说:“你别摸我,怪不好意思的。”   祈湛把四个硬币扔进投币箱,拽着简小池往后坐走:“你还没开窍呢,知道啥是不好意思吗?”   从学校到动物园那天路是主干道,人比较多,俩人没捞着座,站在后门的位置。简小池穿着校服,攥着栏杆。祈湛站在他身后也攥着栏杆,只不过他比简小池高许多,位置稍稍靠上。   简小池的头发起了静电,柔黑发亮,看起来像上好的绸缎。祈湛下意识的把下巴放到简小池的头上,跟他说:“简小池,你别追我了,给我当弟弟吧。”   简小池回头问他:“为什么不能追啊?”   祈湛没有回答,好半天才笑着说:“因为你看起来像个弟弟。”   简小池有些生气,忽然回过头,“你怎么又骂我!”   公交车忽然停靠到站点,司机猛的踩了一脚刹车,简小池忽然失去了平衡,倒是没有磕碰到,因为祈湛一只手抱住了他。   祈湛看了简小池一会,扶着他的肩膀,给他转了个圈,让他对着车玻璃:“你看你这么笨,又没有信息素,刚好当我弟弟。”   那天下午,祈湛要求简小池带着他去了动物园。逛完了时间比较充裕,祈湛又说,简小池我知道你想去电玩城,我陪你去。   简小池没有发言权利,被拉着去电玩城玩到了下午六点钟,俩人在孩子一堆的地方吃了快餐,祈湛还让简小池给他买第二支半价的甜筒。   “去吧,比卡丘。”祈湛在简小池家的大门口推了一把简小池后背,“快回家吧。”   天已经完全黑了,简小池家的宅灯散发着光,暖黄色的。他跟祈湛摆摆手进门,又忽然想起了祈湛说的:简小池你别追我了,给我当弟弟吧。   简小池不知道怎么生出了一点智商,他转过身,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简小池看着祈湛问:“为什么我不可以追你?”   祈湛本来不想回答,好半天笑了笑,残忍的对简小池说:“因为我心里有人了。” 第10章   “我心里有人了。”简小池躺在床上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想了很久。   卧室里没有开灯,简小池穿着质地很柔软的棉质睡衣侧躺在床上,宅院里的光亮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赵 | 射| 进来,明亮的光束打在简小池一节雪白的脚腕上。   祈湛喜欢的omega会是什么样子呢?简小池出神地想。   他一定比自己好闻,会有很香的信息素。   那人长得一定很好看,出身跟祈湛一样显贵。   是一个很聪明的omega,比自己厉害很多。   祈湛会对他很好,不会欺负他。   祈湛会带他出去玩,会给他买很多好吃的。不会让那个omega兜里掏钱,付车费,请客吃冰淇淋。   简小池罕见得失眠了,他翻了个身,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觉得有点难过。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难过,许是羡慕那个omega,祈湛喜欢他,不会欺负他, 更不会说他笨,或是一些其他的他不知道的原因。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祈湛出门没有付钱,都是我请的客。”简小池睁大了眼睛,一骨碌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像是一个找到答案的兴冲冲的小孩。   可没一会,眼底的光又熄灭了,他喃喃自语:“可我有很多钱,也没有很在乎这些。”   简小池的胸口闷痛,心脏跳动带起了一点酸涩,不是很严重但却忽没法忽略,激的他眼圈有些红。他从来没有这样过,都是因为祈湛,都是他闹的。   简小池爬到床头,把手机捞过来,给祈湛拨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了,祈湛还问他,怎么还不 | 睡。   “祁湛,我好难过,从来没有过的难受。”简小池跪 |在 | 床上,垂着头,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执拗抠着睡衣上的缝线:“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祈湛好久都没有说话。简小池的世界简单,因为身体没有信息素的感知能力,所以对复杂的感情理解很困惑。简小池不像其他的omega,十四五岁便开始周期性发情,使用抑制剂。   那些发育良好的alpha或者omega,好像天生就会谈恋爱,有着与生俱来的释放信息素的能力,知道怎么用信息素影响自己喜欢的人,加持自己的求偶行为,提高得到对方的概率。   可简小池不一样,他发育太迟缓了。他不但不会释放信息素,甚至连信息素对自身的作用都感知不到。可他还是顺其自然地喜欢祈湛,不是基于信息素的影响,只是单纯的喜欢。   “祈湛,我难过是不是因为你没有付钱?”软绵绵的,带着一点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祈湛被迫从思绪里走出来,后背靠着床头,修长的手指把薄被拉到胸口的位置:“嗯,我觉得是这样的。”   “简小池,你看你不但笨,还喜欢钱。”他没有把简小池的电话挂掉,而是问他,“我明天还给三倍,还请你吃饭,简小池,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会吧?”   简小池依旧很疑惑,他把腿伸展开,在床上侧着身子躺好,眼睛盯着那盏复古造型的床头灯,“可我还是没有觉得很好受。”   他的声音有点闷,祈湛觉得有些可怜。   “那你想怎么开心?”祈湛问他。   “你要请我吃饭。”   “要还我钱。”简小池又补充,“至少要三倍还给我。”   “以后不许欺负我。”   “不要和林征讲话,他总是看不起我。”   祈湛问他:“还有吗?”   简小池想了一会,对着电话那头说:“暂时没有了。”   “简小池。”祈湛迟疑地叫他,喉咙里带起一点轻笑,“你可真笨,连提点别的要求都不会。” 第11章   学校放假,简小池瘫在家里沙发上啃苹果,Pad上播放的是游戏甲级职业联赛总决赛的现场直播。   三分钟之前,希乔临上场给简小池打了电话:“小池啊,我好紧张。”   “不许紧张。”简小池把苹果嚼的震天响,横眉竖目:“你对家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平时好装|逼,希乔你们那么厉害,赶紧零封他们,等你们队拿了冠军,看他们还嘚瑟不嘚瑟。”   简小池跟大部分正在看比赛的人一样,不理智又冲动,理所应当的忽略希乔言语里的压力。   希乔停顿了两分钟,又说:“如果我拿了冠军,是不是意味着,家里人能够看得起我的职业,会重新接纳我,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回家了。”   “我就是怕…… ”   这还是简小池第一次听到希乔讲话这么没有底气,他苹果也不吃了,小声安慰道:“希乔,你别害怕,你肯定会拿到冠军。我们联盟里还从来没有人碰到过那个奖杯呢,你肯定行的,就算失败也没有关系,走到决赛已经让大家很激动了。”   “我跟你说啊,现在已经没人看不起电竞了,你这么厉害,你爸妈肯定看见了。再说了,爸妈都爱自己的小孩,也许现在他们和我一样在看比赛呢。你要加油啊!”   希乔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忐忑:“如果这次没成功,你还会…… ”   简小池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养的崽,总是最优秀的。希乔啊,我还想要摸一摸那个奖杯呢。不过不成功也没有关系,我还会一直陪你的。”   “简小池,你还真是…… ”   简小池陪希乔打比赛的方式特傻。甲级职业联赛在各个平台直播有一个粉丝打call的榜单,粉丝可以花钱刷礼物,平台前三名的会在比赛间隙被解说读出来。   希乔打比赛,每拿到一个人头,简小池就刷一堆礼物。他在比赛前为了应景,把名字改成了:想要摸希乔的大奖杯。只是名字太长,超出了平台字段显示限度,屏幕上只留下七个个字段:想要摸希乔的大。   简小池当时没注意到,就一直顶着这个名称刷礼物。   希乔队伍拿到赛点局,简小池激动的都要晕厥了,在沙发上又蹦又跳,手一抖账号里的钱也全花光了,但距离榜首还差点。   简小池记得祈湛跟他说,你当我弟弟吧。   “那弟弟问他借点钱,祈湛总会借的吧。”简小池小声嘀咕,赤着脚踩着地毯把电话拿了过来。   电话响了三声,祈湛就接了。   祈湛那边还没出声,简小池就赶紧说:“祈湛,你借我点钱吧,不用特别多,就你昨天欠我钱的五十倍就可以,我明天上学还给你。”   “你没发烧吧?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祈湛问他。   简小池犹豫二十秒,斟酌一下语句开口:“就我不是资助了一个小孩吗?他今天文艺演出,别家的家长都好一顿给自己孩子倒饬长脸,我也不能让他丢了面子对不对?”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钱。”祈湛皱眉,言语里有点冷,“简小池你说实话,你要钱干嘛?”   “不借就不借,你凶我干什么?”   “你那么有钱,借我点怎么了?”   “你还欠我钱呢,我都没让你还?”   祈湛只说了一句话,简小池拿一堆话怼他。   “你疯了?”祈湛停顿了一下,又道:“简小池,我看你是真疯了。”   简小池没说话,空间里很静,Pad里比赛解说得声音穿了过来,祈湛很清楚的辨认出那是甲级联赛直播的声音。   “你到底借不借嘛?”简小池还委屈上了:“就借我一点,我明天就还你。”   临了了又叫了祈湛一句:“哥,你借给我好不好。”简小池还记得,祈湛想让他当弟弟。   祈湛那头也没怎么讲话,好一会才咳嗽了一声:“钱打过去了,你看看。”   简小池没得良心,拿到了钱说了谢谢就把电话挂了。   兴冲冲地端着Pad去看比赛,把祈湛打过来的钱全刷了礼物。   祈湛从简小池的电话里听到解说以后,打开了pad也看起了比赛。   平台粉丝榜首的名字是:想要摸希乔的大。解说鸣谢了三遍,又开玩笑地说,咱也不知道这位粉丝想摸希乔哪?咱也不敢问。   榜首的头像是个微笑着带花的狗。祈湛沉思,头像有点眼熟,似乎跟简小池头像一样。   联盟3:0零封了对面,赢得比赛的胜利。FMVP是队伍的打野位希乔,祈湛认识他,因为希乔是他们对家离家出走好几年的小儿子,对家的儿子在赛后采访中说要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尤其是小池。   记者问他:谁是小池?   希乔没回答具体问题,只是说了句:“小池是我赢了比赛,想要把奖杯抱回去给他摸一摸的人。”   祈湛再去看粉丝榜的第一名:想要摸希乔的大。   他觉得那只傻狗,好像透过屏幕耀武扬威得嘲讽他。 第12章   希乔的队伍赢了比赛,对联盟来说意义非凡,所有人都很开心,简小池也是。自己养了那么长时间的崽儿,拿了好成绩,简小池有一种当了家长,儿子拿第一名的错觉。   他很开心,以至于星期一上学,简小池给班上并不要好的同学带了礼物,所有人都有。   林青说过他们家剪春水喷雾很好闻。简小池便问简震山要了不少,A,O型号按照班级人数统计给父亲助理。助理做事用心,找公司的设计把一些庆祝夺冠的字体印刷到礼品袋子上,看着就还挺好看的。   班上有不少喜欢看电竞的同学,觉得简小池的礼物不贵重又很贴心,说了谢谢就收下了。就连林征那个用鼻孔讲话的omega也收了,简小池还看见他上国学课拆开袋子,偷着喷了一下。   简小池最会见风使舵区别对待同学,别人袋子里基本是一瓶喷雾,加上一些糖果点缀。林青的就不一样,简小池悄悄咪咪递给他,又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给你装了三瓶最新版樱花味儿的喷雾,还问我爸要了不少我们家销量特好的其他产品。”   祈湛坐在简小池后面,看着他贼头贼脑的和林青俩人偷鸡摸狗,简小池递给他袋子,林青看了眼里面花花绿绿的东西,脸一红嗔怒的打了一下简小池单薄的胸膛。   “我死了,天呐,这也…… ”林青在简小池耳边说,“我太喜欢了。”   所有人都有礼物,只有祈湛简小池没给。   苏穆问神情严肃的祈湛:“小树苗没给你礼物?你又咋得罪他了。”   祈湛面无表情的说:“没得罪他,简小池害羞,打算私下给我。”说完又皱着眉看苏穆:“别管闲事,好好看你的书得了。”   整整一个上午,简小池都没有回头讲话,对着祈湛的只一个发旋。   下午最后一节课,临近放学还剩五分钟。简小池趁着老师不注意,忽然回头,难得严肃地跟祈湛说:“下午放学,一起回家。”   祈湛没应声,简小池以为他不答应,又恶狠狠地讲:“你要是放学不等我一起,你的礼物没有了,钱我也不还了。”   祈湛倒是好奇简小池到底给他准备了什么。   打了放学铃,祈湛收拾好书本,站着看简小池慢慢地收拾书包,一起出了教学楼。   祈湛家的司机在校门口等着,简小池没有停顿还伸手去开门。   “你要上车?”祈湛疑问。   简小池很乖的点了点头,又感慨:“反正我家里也没什么人等着,也不急着回去,去你家呆一会也好。”   祈湛被简小池的厚脸皮程度震惊到。没人邀请他去自己家,简小池这个不要脸的居然想要跟他一起回去,太魔幻了。   简小池上了车,又不讲话。   “简小池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话?”眼看着车都要开到自己家了,简小池这个话痨一声不吭满腹心思地看向窗外,就是不看车里他这个大活人,祈湛终于忍不住问他。   “你不许说话。”简小池又说:“让我先酝酿酝酿。”   “行,你先酝酿着吧。”祈湛不再管他了。   祈湛抬脚上楼梯,简小池低着头跟着他往卧室里走。   进了祈湛的卧室,简小池自来熟的好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喧宾夺主地坐到茶几边上的地毯上,北朝南的主位。   “您是不是还要我给您倒杯水?”祈湛脱了校服挂好,又伸手去解衬衫领口的扣子。   “不想喝水,来杯牛奶吧。”简小池居然还心安理的点起了饮料。   祈湛解扣子的动作一滞,任命了:“行,您先想着,我让李阿姨给你倒牛奶。”   牛奶喝了两杯,干果吃了一盘,天也黑了。   简小池终于抬头看坐到他旁边看材料的祈湛。   “我想了很久。”简小池开口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   “我知道你想了很久,天都黑了。”   “你别看书了,你看我。”简小池把祈湛的书拿开。   “那天你跟我说你心里有人了。”简小池声音软软的:“但是这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那天我伤心了很久来着。”   “对不起。”祈湛看着简小池的眼睛,打趣的说。   “你不用跟我道歉。”简小池又道:“你喜欢别人也不是你自己可以控制的。”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祈湛问他。   “我决定跟你亲上加亲。”   “什么?”祈湛一时没有办法跟上简小池的脑回路。   “亲上加亲。”简小池忽然伸手去碰祈湛的手掌:“你不是说让我当你弟弟嘛?我也想当你弟弟,可当你弟弟还不够让我开心。”   “我想通了,我还是想追你,想当你弟弟还想当你男朋友。”   祈湛把手抽回来:“那如果最后,我还是不喜欢你呢?”   “没有关系,就先这样吧,在你身边呆着我就很开心,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心情都挺好的。”简小池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你别再说上次的话了,我可太难受了。”   祈湛忽然说:“简小池,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想要标记的喜欢,和你现在这样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区别吗?”简小池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祈湛。   “算了。”祈湛笑了一下,简小池果然不懂,他摩挲了一下简小池的头发,“有个傻兮兮的弟弟也挺好。”   “你给我的礼物呢?”祈湛岔开话题。   简小池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又打开盒子取出一枝造型别致的金色玫瑰:“我问了林青,他说追人就要送喜欢他玫瑰。”   “我去花店挑了好久,觉得鲜花太便宜了,开不了多久又会败掉。”简小池伸手把额头上的刘海扒拉到一边:“而且那种便宜的不太符合我的贵公子气质。”   “我特意去金店买的一整支玫瑰。”简小池又补充:“金的,半个月的生活费都扔里头了。”   祈湛不收,简小池爬到他身边,把祈湛的手指掰开,金玫瑰塞到他手里,又仰着头一脸天真的问:“玫瑰好看吗?”   祈湛别开了眼睛:“还成。”   简小池马上又开心起来,甚至打开书包趴在地毯上写起了作业。   祈湛…………   “简小池你不回家吗?”   “晚点我让司机来接,回去也没意思,家里没有人。”简小池拍了拍地毯的另一边:“你也趴着一起写呗。”   “幼稚不幼稚。”祈湛站起来,把花放在书桌上。想了两秒又走了几步,把金玫瑰搁到了床头柜上。   简小池写完了作业,把钱还给了祈湛。   祈湛见简小池抱着手机抠的开心,忽然说:“想摸希乔的大是你?”   “是的呀。”简小池头都没从手机里抬出来,脑子不转,张口就敢承认。   “还摸希乔的大?你想摸哪?”祈湛声音冰凉,“嗯,简小池,你想摸哪?”   “要你管。”简小池撇嘴。   “你还要不要脸了?取这种名字。”祈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是想追我,就不能脸皮厚起这种不要脸的名字。”   “改掉。”   “想摸奖杯?”简小池改好了给祈湛看。   祈湛拿过了手机又说:“不能摸,哪儿也不能摸。”   “我就剩一张改名卡了,你改吧。”   “好了。”   简小池拿过手机一看,差点晕厥过去,祈湛不是说不能摸吗?那为啥名字改成了:抱我哥大腿? 第13章   天色向晚,四周渐渐寂静,别墅外飘起了雨丝。祈湛站在半圆形的阳台上,垂着头看着被暖黄色宅灯照耀着的草地。雨下的并不大,雨丝安静地打在草叶上,被灯光照的亮亮的,清晰而又密集。   祈湛看了一会,迈着长腿,闲适地走回室内。他并没有关掉阳台的落地窗,而是让凉爽的风灌进来,淘换室内过多的热气。   简小池趴在白色的地毯上,下巴垫着一张皱巴巴的卷子,右手搁在地毯上半松不松地攥着铅笔。他睡的很好,柔黑的头发起了一层毛绒绒得静电,祈湛伸手去摸简小池的头发,触感温凉,没忍住又使劲揉搓了几次才肯罢手。   祈湛坐到了沙发上,把裸着的脚伸到简小池肚子下面暖脚,拧着眉头给简震山和司机拨了几个电话都没接通。   这让他有些烦躁。   “起来。”祈湛活动脚趾挠简小池肚子:“简小池,醒醒。”   简小池在地毯上翻了个身,又不动了。   “简小池,你太不像话了。哪有omega大晚上赖在alpha家里的,叫都叫不醒的。”祈湛很轻地踢了两下简小池,“别睡了。”   简小池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吵他,祈湛用脚踢他让他觉得很烦。   “你别吵我。”简小池奶声奶气地回应,但眼睛依旧不肯睁开,“我死了,你看不见我。”   祈湛觉得简小池有趣,蹲在地毯上凑近了,用手晃他:“别装死,起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你真的好烦人。”简小池之觉得有人让他睡不安稳,伸出手把祈湛的脖子抱紧了自己怀里,差点给祈湛拽了一个趔趄:“我就睡一会。”   祈湛有些艰难地抬头。他看着简小池一副被人打扰睡觉,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知怎么就有些不忍心。他想了想,把简小池环住的手臂拆开,任命地半抬起他的上半身:“你先去浴室把脸洗了,牙刷了,再睡。”   简小池点了点头,依旧不肯睁眼。   祈湛拉开洗手池下面的柜子,拆开一支新牙刷,简小池靠在门口的墙上,垂直头还在打着瞌睡。   他把简小池拉到洗手台的位置,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简小池才磨磨蹭蹭地刷起来,特别慢,祈湛拿着漱口杯看着都觉得着急。   好一会祈湛终于忍无可忍,把简小池的手里的牙刷仍在一边,端着口杯给他漱口。   “简小池,别磨蹭。”   “凉。”简小池迷瞪地睁开眼睛:“地板好凉。”   祈湛视野朝下,简小池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倒是祈湛自己穿了拖鞋。   他湛把双手伸到简小池腋下,稍抬了一下让他踩在自己脚背上,打开水龙头说:“简小池,洗脸。”   简小池猫一样的糊了两把脸:“好了。”   祈湛拿起手边的毛巾,粗糙地替简小池把脸上的水擦干。   简小池脸虽然圆,但是很小,祈湛一只手就能包住,可能是下手有些重,简小池的眼尾被蹭的通红,看着有些可怜。   祈湛把简小池收拾好了,放他回去客房睡觉。   等他收拾好自己,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简小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他房间,穿着睡衣躺在他床上睡的心安理得。他长叹了口气,提着枕头去沙发上铺了被子。   按正常的道理,简小池不管多疲惫困倦,可这么折腾都不醒似乎不太应该。   夜里三点钟,祈湛被自己生生热醒,清醒的那一刻,祈湛终于知道简小池不醒的缘由。房间到处飘散着浓重的化不开的朗姆酒的味道,简小池在床上发着高烧,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简小池发情了。   祈湛以为简小池是没有信息素味道的,亦或者是发育的比别人晚些,有信息素但比别人的味道淡,对alpha的吸引力弱。   可祈湛没有想过,炸毛不懂事的简小池,连发情都比别人迟缓三四年,信息素居然是朗姆酒味道的,甜腻又醉人。信息素唯一与简小池相契合的部分,大概是气味里夹杂着一些清爽,如同一杯冰凉的朗姆酒。   信息素勾着祈湛体内的血气翻滚,一时间连祈湛都开始躁动不安。   祈湛脚步不稳,把阳台的窗户打开,让风灌进来,夹着细雨的凉气吹进来,祈湛好受了不少,他又走了两步从冰凉的药箱里拿出一支抑制剂,拆开塑料袋包装袋,将针头扎进自己的手臂内侧。瞬间,躁动不安的血气好似淋了冰水,将热气渐渐地压了回去。   随着祈湛的靠近,简小池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好受。他脸红红的,蜷着双腿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被热气蒸腾着,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   陌生情|欲让简小池不知所措,他怕的要命,眼泪噗嗒噗嗒的直往下掉,说话好似能喷出热气:“祈湛,我是不是…… 是不是…… 得了绝症要死了?”   祈湛并没有嫌弃简小池麻烦,而是坐到了简小池床边,低着头,跟他说:“简小池,你发情了。”   “那…… 要怎么办?”简小池没有力气,但却遁着信息素的味道本能的往祈湛身上靠,“祈湛,我太难受了,你能…… 你能…… 摸摸我吗?”   祈湛垂着眼,按着简小池颈后的腺体:“简小池,联盟的人十七岁不允许标记。”   “而且……”   祈湛没有将后续的话说完,而是看着简小池的眼睛问他:“你要我帮你吗?”   简小池的声音断断续续,隐约能听出来时怕的哭了,他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觉得好难受,似乎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眼前人:“祈湛……你帮……帮我吧…… ”   祈湛没有碰简小池,而是把同一批次的抑制剂注到简小池的手臂内侧。他把床头灯调暗了一些,阳台玻璃也彻底关上,深秋的天气,室内控制系统温度被调到十五度。   简小池睁着茫然得眼睛,看着祈湛走到床头然后上了床,问他:“抑制剂起作用了吗?”   简小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泫然欲泣。   祈湛拉开简小池的被子,让冷气抚摸着简小池的皮肤,然后对简小池说:“我会咬你的腺体,算是暂时标记,这会让你好受一点。”   “明天一早醒来记得让伯父带你去医院。”   发|情的简小池似乎连嗅觉都比平时灵敏了不少,他能闻到祈湛身上浓重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那不再只是单纯代表松香和海盐的味道,而是变成不断吸引他靠近祈湛的信息素。   祈湛的手掐住了简小池的腰,整个人覆在简小池的上方,垂下头用自己的犬牙刺破了简小池的腺体。   简小池痛的要命,想要挣扎开,可祈湛的手下了力气,压着他根本连动都动不了。腺体里迅速汇入了alpha的信息素,如同沉入大海的核心,连灵魂深处的躁动都得以抚平,陌生的情|欲很快如潮水般褪去。   半个小时以后,简小池终于平复掉所有的不适。他睁开眼睛,回过身,脸对着脸看着距离他有些远的祈湛,轻声问:“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而且,而且什么?”   祈湛没有隐瞒,坦荡地说:“我没有打算标记你。”   简小池眼睛有些酸,他又把身子转了回去,抬起手关掉床头灯。   就在昨天,祈湛还说想要标记的喜欢和现在喜欢时不一样的,那时候他还不懂。   随着简小池发情期的到来,他似乎明白了祈湛说的两种喜欢的区别。   他确定对祈湛是第一种喜欢,可祈湛对他只是第二种。   简小池觉得自己不应该觉得难受,发|情代表着长大。应该是一件好事,可长大的第一件事就让他这么难过,他第一次知道喜欢一个人,可就在一分钟之前,那个人说:“我没有打算标记你。”   祈湛早就告诉过他:“我心里有人了。”是他自己不懂事一直往前凑和。   房间里很暗,祈湛下了床,把被子给简小池盖好:“我去客房睡了,明天早上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家。”   他蹲在地上,用手给简小池擦了眼泪,又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的,一点也不丢人,我没有觉的你很难堪,发情时一件很正常的事。简小池,你不要哭了,也不要有心里负担。”   简小池想跟他说:“我不是因为觉得难堪才哭的,而是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才哭的。”可忽然之间简小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讲话了。   门口传来关门的响动,简小池哭的更厉害了,他的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落,又很快渗入到干燥的被单里消失不见。   祈湛哪里都好,甚至还会照顾意外发情的简小池的情绪。   他那么好,简小池很想要,可祈湛说过的:“我心里有人了。” 第14章   第二日一早,简震山来接简小池回家。   简小池高热还没有完全褪下,蔫儿头巴脑的从门里走出来,又回头冲祈湛摆手:“我回家了,再见。”   “简小池。”祈湛叫他。   简小池回头看见祈湛朝他走了两步,在距离车两米的位置拽住他的袖子,又从上衣兜里掏出防水贴拆开,粘到他的腺体上。   简小池的皮肤很白,瓷白的如同上好的璞玉,摸起来有些凉。后颈处的腺体因为发情期,充血而凸起了一块,腺体上还印着触目惊心的牙印。   祈湛知道小树苗不在乎,或者根本意识不到别人会怎么看他。但他还是拽住小树苗,将他后颈的腺体遮住了,他不想简小池因为牙齿印记被别人误解,后知后觉又气的可怜巴巴的。   “好了。”   “洗澡的时候记得摘下来,好好听医生的的话。”   简小池背着手摸了摸后颈,触手是一层滑滑的防水薄膜。简小池再抬头看祈湛眼神湿漉漉的,像是一条可怜的小狗:“会听话的。我先回家了,拜拜。”   简震山的书房不大,几十平米,地上铺着深色的地毯。简小池从医院回来,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苹果也不吃了,Pad也不看了。一直盯着书房墙壁上的全家福,面上好似一副看破红尘了却残生的样子。   平时简小池在家上窜下跳,简震山一回家他就人来疯似的往他身上扑,可眼前的简小池过于安静,安静的得让简震山怀疑这人不是他儿子。   “简小池,你傻了?”简震山从文件里抬起头,语气不是很好,“咋地?被祈湛咬一口得狂犬病了?”   “我在思考人生。”简小池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爸,好一会反应过来他话里有话,又横眉竖目地冲着简震山嚷:“你才是狗呢!你全家都是狗!”   “你能思考个屁人生。”简震山震惊了,自己的儿子就在别人家呆了一晚上,回来变得六亲不认的,骂人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怎么就不能思考人生,你看看这个封建大家庭,道德沦丧、争权夺利、奢侈堕落如此腐朽。我,简小池,家里唯一的年轻一代,开始觉醒并且反抗,简震山,我要和你抗争到底。”   “我是你爸,你是不是有病。”简湛山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打了下简小池的头:“简小池,我刨你祖坟了,你这么咒你老子,还反抗,我怎么你了?”   “你虐待我!”简小池把拖鞋踢飞, 抱着简震山的腰,埋在他爸的三层肚皮上:“你就虐待我了!你让我接近祈湛,然后让他勾引我,等我上钩了,再让我知道,我永远得不到祈湛,简小池终于肝肠寸断,惶惶不得终日翘辫子了,你就劝服我妈再生一个聪明的弟弟。”   简震山薅简小池后脖颈子,想把他从怀里揪出来,但是简小池跟个癞皮狗似的拽不动。   “简小池,我看你是疯了!”   “我就是疯了。”简小池捂着胸口:“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爱情!我疯了!我死了!”   简震山把简小池脖子上的防水贴撕开一点,腺体上那个明晃晃的牙印冲的他脑仁疼。   虽然他想着和祈湛家结成亲家,可看到自己儿子脖子上这么大一牙印。简震山是又气又有些心疼, 甚至想冲出去跟祈士唐打一架,问问他怎么教育那个小王八蛋的。   “简小池。”简震山整理下措辞,“祈湛……是不是只咬你一口?其他的事情没干…… ”   “嗯。”简小池声音闷闷的,“我倒是想让他更过分一点,可祈湛说了不喜欢我。”   “我看你是真完蛋。”简震山摸简小池头发,叹了口气,“未来还远着呢,指不定你到时候能喜欢上哪个。咱们家虽然让出了一半的p促腺技术。可你要是和祈湛成不了也没有关系,就当爸给你花钱换一学校,至少那学校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不强求,不强求。”   简小池翻一身从简震山怀里跳出来,眼圈还红红的,撇着嘴瞪着眼睛跟简震山说:“我就是想强求,我就想要和祈湛谈恋爱。”   “可是人家不要你哦。”简震山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   简小池又开始流眼泪:“你不是我爸,你是魔鬼。”   简小池是真的很伤心。简震山却觉得自己儿子开了窍想要谈恋爱像个傻|逼,很好笑。   祁士唐,简震山这类人在商场浸淫许久。别人一句话不用说完,几乎就能猜到下半句是什么。所以简震山心里清楚,祈士唐没有想跟他结成亲家的打算。   他虽然爱钱也想装点一下自己家的门面,可比起这些简震山更爱简小池。除了祈湛,联盟那么多合适的人,找个年纪差不多,出身教育良好的还是比较容易。   简震山知道自己儿子,傻乎乎的。谁对他好一点,长得又合简小池胃口,估计简小池晕乎乎的就跟别人走了。他也就现在伤心一会,过两天又活蹦乱跳,没心没肺了。   就是简小池某些方面不能吃亏,儿子太傻了,某些教育得提上日程。   房间里很安静,简小池不再发烧,可他依旧热的要命,他夹着自己腿,蜷缩着床上不得其法,蹭着床单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干涸在泥地里的鱼,难受的要死了。   一墙之隔的简震山,跟自己老婆通电话,商量着是不是给简小池换换人,继续相亲。   黄紫英说了句:“小池才十七,不急。等他找不到合适的,再说吧。”简震山想再同自己老婆好好说说孩子其他方面的问题,可那头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简震山无聊又给秘书去了个电话,让他把剪春水集团投资的影视碟片拿过来一些。这几年简震山没少投资影视,只是别人投资大制作大电影。简震山不一样,为了体现集团的风格,以及辅助催情,公司投的小电影全是色|情片。   简震山翘着二郎腿,挑了三部比较适合启蒙的,偷着扔简小池书包里了。   扔完了简震山便回公司加班了,觉得自己真是个靠谱而又称职的爹。 第15章   简小池皮实,三天左右身体就屁事没有了。   可他就是不想去学校,以前不知道自己对祈湛抱着什么心思,简小池脸皮可厚。现在稍微感知到一点,又觉得害羞,不知道怎么跟祈湛相处,简小池琢磨着自己这是近乡情怯。   他还是不能静下来,但凡稍稍静下来脑子里全是祈湛咬他腺体的景象。就吃个饭一会的功夫,简小池脸一会红一会白,一会傻笑然后又开始抑郁,搞得家里阿姨紧张兮兮的,不停反思是不是最近自己的厨艺退步了,简小池不爱吃菜,但又不好意思讲。   果然,他看见简小池吃了不到半碗饭,哎呦哎呦的跟个兔子似的蹦走了,没一会楼上又传来了声音,简小池在房间里嗷嗷直叫唤。   陈阿姨在楼梯脚仔细听了下,简小池好像口齿不清地喊:简小池你要记住,你是个绝世大美人儿,你就直接亲他……   陈阿姨觉得简小池可能是魔怔了,左右不是在嫌弃饭菜难吃就成。她在围裙上蹭了蹭手,摇了摇头,走去收拾餐桌去了。   拖了整整一周,简小池再没有留在家里的理由。   许是因为要见到祈湛紧张,早晨五点钟简小时就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好又钻进衣帽间,挑了自己最喜欢的蓝衬衫,又找了一双新的运动鞋,简小池坐在地上一边系鞋带儿,一边想着是不是应该是给祈湛带点什么。   时间有些早,简小池到班级的时候,教室里就只有五个人。祈湛倒是来了,正拿着一本书看,简小池故意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磕的可大声。   “我脖子好了。”简小池回头跟祈湛说,“你别担心了。”   “我没担心。”祈湛没抬头,说话的声音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简小时有点生气,气呼呼地转过头,也拿本书装模作样,好像谁不认识字似的。   没一会,简小池就忍不住了。   祈湛桌上出现了一盒小蛋糕,简小池放的。蛋糕盒子是透明的,透过盒子可以看到蛋糕上面缀着的颗红潋潋的小樱桃。   祈湛终于抬头,纡尊降贵地分给简小池一点眼神,眉头却是拧着的,似乎是在问他怎么回事。   “我这几天在家没事干,特意学的烤小蛋糕。”简小池笑嘻嘻地说:“十七岁少年,为爱坚持带病烤蛋糕,祈湛你吃一口呗。”   “知道了,放桌子上吧。”祈湛垂下头继续看书。   简小池头一次见到这么难搞的人,祈湛不理他,他就一直烦祈湛。   “祈湛你知不知道你长的可好看了。”   祈湛不说话。   “你知不道我可喜欢你了。”   祈湛不抬头。   “你要怎么才肯跟我说说话。”   祈湛把手放在简小池的头上,让他转过脸去。   “简小池,你安静一会。”   “哦。”简小池悻惺地回答,转过头拔开笔帽,在书的章节点上随变画了两个圈。简小池可太讨厌祈湛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了。   没一会简小池又忍不住移动凳子,让自己的椅背靠在祈湛的桌子上,他的头枕在秦越的桌面上,刘海向脸颊两边坠,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仰着脸看祈湛:“我安静不了了,除非你跟我说说话。”   祈湛瞥了眼简小池赖皮的样子,轻笑了一下。他的后背也往后靠,距离简小池更远了。   距离上早课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里的人依旧三三两两。祈湛见简小池不闹他了,正蹲着捡掉在地上的书,他还在想小树苗可终于安静了。   没一会膝盖处传来了热力,简小池居然从桌子底下钻进来,轻车熟路面对面坐到他的腿上,随后一片黑暗笼罩了下来,是简小池把校服罩在了两个人头上。   “简小池。”祈湛伸手推他:“从我腿上下去。”   “不要。”简小池变本加厉地搂住了祈湛的脖子,“谁让你刚刚不跟我说话来着。”   简小池把自己的下巴放到祈湛的颈窝上,小声地说:“他们都在读书呢,没人看我们俩。”   “我再说一遍,从我腿上下去。”   “我就不,你要是不给我抱,我就大声喊,祈湛上周咬我腺体来着。”   祈湛静了一会,有些无奈地开口:“想干什么?”   他倒是不挣扎了,语气里带着一点鼓励:“简小池,你想做什么?说说看。”   “我不知道。”简小池的呼吸炸在祈湛耳边:“我就是想你能理理我。”   “我今天早上想着一会能见到你,可开心了。我穿了我妈给我买的衬衫,换了一双新鞋,可你都不看我。”   “我现在可以用抑制剂了,特意买的你们家最贵最好闻的,可你没来闻闻。”   祈湛听了简小池这个开窍青年得一番自言自语,成功地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简小池又用鼻子蹭了蹭祈湛的侧颈,呼吸间都是祈湛身上特有的信息素的味道:“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转学第一天,你就说过了。”   “哦。”   “还有别的吗?”   祈湛的大腿颠了下简小池的屁股,果然他的双手搂的更紧了。   “我还想亲你。”简小池黏糊糊地说。   校服内透着少量的光,简小池稍微的松了松手臂,用额头抵着祈湛的。他知道祈湛在盯着他看,可是密闭的空间有些黑,简小池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是让自己亲,还是不让自己亲。   简小池等了很久,用不灵光的脑袋想通了一点,祈湛没说可以,可也没有说不可以。于是简小池抱着祈湛的脖子,凑上去吻他。   他也不怎么会,只是偏着头贴着祈湛冰凉的唇,慢慢的厮磨着。吻了好一会不得其法,又张开嘴去轻轻地咬祈湛的上嘴唇。   祈湛坐在椅子上捉着简小池的腰,让怀里的人吻他。他觉得简小池像是动物幼崽,去跟自己喜欢的人示好,轻轻地啃咬着他,够得上温暖却不含一点色|情。   良久以后,简小池伏在祈湛的肩膀上轻轻的发着抖。   “祈湛,我现在能追你吗?”   祈湛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等了两秒钟,又伸出大手包裹住简小池的后脑勺。   祈湛轻轻地按着简小池的头,让他更贴近自己。   “可以。”   校服外面传来人走动,停滞又走动的声音,祈湛没有催促他起来,而是说“可以。” 第16章   蒋春泽和苏穆在校门口相遇,一前一后笑着聊天从后门进教室。   待到目光聚焦在祈湛的座位上。蒋春泽说到一半的话堪堪地停住了,脚步也止在门口。苏穆还笑着说话,不小心撞到蒋春泽的后背。   “蒋春泽,你有病?堵门口不动。”   蒋春泽回头疯狂挤眼睛示意苏穆看祈湛的位置。   苏穆顺着视线一路望过去,就看到简小池把校服掀开,面对面地坐在祈湛腿上。   简小池的脸红红的,搂着祈湛的脖子不撒手,两只腿刚好垂直够到地面。   “我一定是在做梦。”蒋春泽捏了捏自己的脸梦游似的回到座位上。苏穆紧跟其后,路过祈湛位置的时候,犹豫地说:“阿湛……你们悠着点……注意下影响。”   简小池大概是在梦游,很乖的趴在祈湛的肩膀上,没有听到苏穆说了什么。祈湛也没有讲话,可苏穆总觉得祈湛刚刚看他的眼神凉飕飕的。   “起来,要上课了。”祈湛掐了掐简小池的脸皮,“抱一会得了,待会儿你的一生之敌林征到教室,可要翻你白眼了。”   简小池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其实他脸皮也没有那么厚,就是做事不太过脑子,他还是很怕别人笑话他。简小池松开始了手,从祈湛身上起来,眨巴着大眼睛讪讪地说:“那什么,我先钻回去了。”   “简小池。”祈湛拽住他,“走过道,别钻桌子。”   “哦。”简小池敲了敲头,“我平时可聪明,刚脑子没转过来,一时忘了。”   祈湛对简小池有一种执拗,就是时常提醒简小池叫他哥,简小池不肯叫。他总觉得有点害羞或者是其他的说不出来的羞耻感。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吃中饭,简小池从祈湛盘子里明目张胆地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两颊鼓鼓含糊不清地说,“你老让我叫你哥,让我没有安全感。”   “啥安全感?”蒋春泽停下了筷子,满脸求知欲地看向简小池。说实话,自从早上看到简小池坐到祈湛腿上,蒋春泽整个人到现在都不太好,他和苏穆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简小池和祈湛到底怎么了?   祈湛大尾巴狼,从他嘴里问不出话,只能去套路傻呼呼的简小池。   “就是祈湛老让我叫他哥呗。”简小池用攥着筷子的手拨弄了一下刘海,故作高深地说,“祈湛说我可以追他,但是他又让我叫他哥。可我还想着让祈湛当我老婆呢,关系有点乱,我捋不清。”   蒋春泽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苏穆一也不动了,他转过身子看着丝毫没什么波动,以及端坐着从容吃饭的祈湛,忐忑地问:“小树苗……这是病还没好…… 胡说八道什么呢……祈湛?老婆?”   祈湛吃好了最后一口,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朝着肃穆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吃你的得了。”   简小池吃饭挑食,除了祈湛盘子里的牛肉吃了两块,自己的菜一口没动。   没办法打菜的时候,阿姨把最后一勺牛肉全给祈湛了。简小池也想要,但是没有了,只能随便打其他的,学校的菜不比家里阿姨烧的好吃。简小池浮皮潦草地吃两口,又匆匆地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完,追着祈湛一道颠颠地跑了出去。   蒋春泽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着苏穆:“祈湛谈恋爱都这么讲究的吗?我寻思着追人也不用人同意吧。”   苏穆拍了拍蒋春泽的肩膀:“小树苗傻呗。”   “你喜欢啥样的男孩子啊。”简小池也不扭扭捏了,他用脚踢着石子儿,“你总的给我一个标准是不是。”   天气不是很好,明明已经正午却依旧乌云密布,连廊里有风灌过,简小池头发被吹的翘起来一撮。阴天光线很暗却让简小池的脸不加修饰完整地暴露在祈湛眼里,他甚至能看清简小池脸上细小的绒毛。   简小池脸蛋儿白净,乌黑的眼珠紧紧地盯着他,像是渴望主人抚摸的小狗。   “这样就很好。”祈湛摸简小池的头,“不是什么东西都要有个标准。”   “哦。”简小池似懂非懂地点头。   下午祈湛到家,刚好碰到祁士唐的父亲刚好送叶临安出们。祈湛叫了声:“叶伯伯。”叶临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祁士唐说:“阿湛都长这么大了,这个子可比我们家叶黎高不少。”   “真好,真好。”叶临安连着说了两声真好,又说,“小黎和阿湛今年都成年了吧。”   祁士唐笑着说,“是成年了。”   祈湛和父亲送叶临安出门,直到叶临安助理的车消失在视线里,俩人才一前一后的上了楼。   “收拾好了来书房找我。”   祈湛把书包放好,去祁士唐的书房,坐到祁士唐对面的沙发上。   祁士唐抿了一口茶,直接了地看着祈湛说:“简小池不好。”   祈湛皱眉,但还沉的住气。   “叶黎回来了。”祁士唐放下紫砂杯,“叶临安刚来找我是为了叶黎转学的事。”   “你懂我意思吧。”祁士唐整理了下措辞,“小池我也喜欢,没什么心眼,很好的孩子。但是联姻不成,我们家需要的一个能带来荣耀,出身高贵,各方面都顶尖的omega。”   “所以呢?”祈湛声音没什么起伏,就那么看着自己的父亲。   “叶黎合适。门当户对,家世相当。而且你们从小就认识,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叶黎也挺喜欢你的,他父亲来找我也是这个意思。”   祈湛很久没有讲话,停顿了几秒钟开口:“简小池很好。虽然在你眼里他各方面都不算顶尖,他发育迟缓,有点傻,但他是个很温暖的人,你没有资格评价他。”   “你跟我说这些有意义?”祁士唐只是通知一下祈湛,并没有问他的意见,他垂着头签了份文件,签好了放在一边,“简震山的事业持续不了多久。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着呢,私人的企业做的太大联盟早就盯上了,他自己不同意整改变更,估计能卖都会卖掉,彻底做个富贵闲人了。”   “爸。”祈湛的语气显有强硬,明明刚成年,周身的却笼罩着一层沉稳气质,“你有很多办法操控我,但我也不是什么死人。简小池也好,叶黎也罢,我要标记谁,不由你决定。”   祈湛对着自己父亲冷笑了一下:“我不是你,除了喜欢以外不会随便标记任何一个人。”祈湛面露嘲讽,言语里带着厌弃,“想到你和我妈的遭遇,我甚至不想要标记任何一个人。祁士唐,你已经对不起我妈了,难道还想要把简小池或者叶黎变成第二个沈凡心?”   祁士唐签字的笔一滞,浑身僵硬。沈凡心是他和祈湛心里最深的疤,没人去碰,俩人父慈子孝维持表面平和。一旦碰了,害人害己痛苦不已。   “不一样的。”祁士唐没有抬头,声音依旧威严,“这两个人,你没有仔细相处过,所以暂时对任何一个都没有感情。何况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培养的,只要你还是我儿子,就没有做主的权利。”   祈湛直起身子,拉开书房门。离开之前,声音冷冽,他反问祁士唐,“你怎么知道没有。”   祈湛跟祈士唐也不算争吵,可家里的佣人还是吓得不行。   李阿姨端了水果进了祈湛卧室。祈湛正端坐在椅子上,摊开的书面上放着一枝金色玫瑰,祈湛神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盘子触碰到桌面,发出一声清响。祈湛缓过神,跟李阿姨说了句:“谢谢。”   房间里气压有些低。李阿姨瞥了一眼祈湛,看到他的校服边缘有一块白色奶渍,便指着问:“阿湛,你衣服上沾了些什么东西。”   祈湛低头,果然看到了一片白色的奶渍。他想了两秒钟, 忽然拧着很久的眉头开始放松,言语里还带着一些轻笑:“简小池弄的。”   李阿姨疑问。   “简小池说他要追我,特意给我烤了小蛋糕。”祈湛仔细的回忆着,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点轻松,“明明说送给我,可我还没吃,他总是眼巴巴地回头看。”   “简小池挑食中饭没吃饱。我说我不爱吃奶油,蛋糕就还回去了。”   “简小池很开心。叫了声哥,又说我爱奶油,我替你吃。刚拆开他又觉的不好意思,拿着叉子叉了唯一的樱桃凑到我嘴边。我吃了樱桃,简小池不知怎么忽然就耳根都红了,很紧张的样子。叉子没拿住掉落下来,应该是那个时候蹭到的。”   这还是李阿姨第一次听到祈湛讲这么多话,临出门之前笑着说:“小池这孩子还挺可爱的。”   “嗯,是挺可爱的。”   简小池不好好坐着,脸枕着书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草纸上一堆鬼画符。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简小池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看见时祈湛的名字,嗷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祈湛只发了一个表情过来,跟简小池的头像有些相似,是一只抓着尾巴转圈的傻狗。   “干嘛?”简小池问他,又加了个哼唧得表情。   “像你。”   “!!!”   “你才是狗,祈湛你才是狗,你又骂我。”简小池气的炸毛。   祈湛没有跟简小池再开玩笑,过了两秒钟忽然说:“简小池,不管发生什么,你要相信自己。”   简小池得意:“我当然相信我自己的啦!”   简小池打字很快,又问:“那你今天,愿意不愿意,跟我这个绝世大美人儿在一起?”   “我不愿意。”   “你现在不愿意不代表明天也不愿意。”   “明天我也不愿意。”   “那我们走着瞧。”   “…………” 第17章   简小池嘴里含着根棒棒糖,背着书包蹦蹦哒哒往教室走。隔了一晚上没看着祈湛,怪想的,简小池步子越迈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他刚跑进后门,人就定住了,瞬间从开心的小撒变成忸怩的omega了。   林青没来,祈湛在自己的位置呆着,简小池从后门看见桌肚里有好几枝鲜红的玫瑰。   “你可真爱撒谎。”简小池路过祈湛,浑身上下得意的不行,“明明喜欢我,喜欢的欲罢不能不能自已,还说不喜欢。祈湛,你真能装。”   简小池开心的做到椅子上,把手伸进桌肚里,摸了一下花瓣,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两块小蛋糕,回头放到祈湛桌面上:“这个没奶油了,我昨天弄到很晚,不过很好吃。”   简小池背对着祈湛。很开心的样子,嘴里的棒棒糖被他咬碎,嚼的很响,就连翘起的一丝头发都颤抖的那么愉悦。   “简小池。”祈湛忽然开口问他,“你在得意什么?”   玫瑰花在桌肚里放着,简小池偷着摸了好久,还被刺扎了一下。他没有拿出来,总觉得被大家看到怪惹人妒忌的,这是祈湛送给他的,为什么要给别人看。   简小池忽然回头,冲着祈湛勾了勾手指。   祈湛往简小池的方向凑近了一点,简小池忽然勾着他的脖子,飞快地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又在他耳边粘着小声地说:“我可是很得意的。”   他看周围没什么人,继续道:“你喜欢我吧,那我也喜欢你。”   祈湛一愣,眼里带着一点笑意,对简小池说:“你又发什么疯。”   简小池确实发疯了,在看过玫瑰花底下的那一封信以后,大早上就让他血气上涌,空欢喜一场。   他把信展开,目光一路下扫,落款的名字不是祈湛,而是希乔。他说他和家里从归于好了,又说了感谢他什么的。   “你感谢就感谢,你干嘛偷着往我桌肚放花?”简小池哀嚎着给希乔发信息。   “你放花你就放花,你为什么要放玫瑰!!”   “我好气,气死我了。”   希乔没有回复,简小池知道希习惯乔昼夜颠倒,这会怕是还在睡觉。他把手机扔回到桌肚里,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样,腰也不直了,背也不挺了,周围的气候都变得稀薄了不少,低落的不行。   他蔫巴巴地回头,把祈湛桌面上的小蛋糕拿回来一个,撕掉包装,塞进嘴里,又说:“诶,是我自作多情了。”   祈湛看见简小池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垂着头嚼着嘴里的蛋糕,看着有点可怜,于是叫他:“简小池。”   “手伸过来。”简小池觉得自己有点丢人,没敢回头。祈湛叫他把手伸过去,简小池就把手伸到祈湛的桌子下面。   祈湛从桌子底下把手伸过去,攥住了简小池的。简小池的手比他小很多,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似的,祈湛摸到简小池手指上粘的创可贴,问他:“手指着怎么弄的。”   简小池迟钝,还沉浸在自己自作多情的难堪里,闷闷地说:“烤蛋糕的时候时烫的。”   “简小池,以后别送蛋糕了。”祈湛握了少顷又忽然问:“你是不是快过十八岁生日了,我记得你的生日好像是暑假。”   祈湛的手凉凉的,握着简小池并不用力,就好像他本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没有给过简小池安全感,现在连蛋糕都不让他送了。他跟祈湛说了那么多次喜欢,可他一点回应都没有,他让他亲也让他抱,可简小池猜不到他再想些什么,简小池那么笨怎么可能捉到祈湛呢。   他忽然用了一点力气,跟祈湛十指扣着,攥的很紧。随即点了点头,又说:“嗯,还有两个月我就可以变成大人了。”   他的情绪还是很低落,祈湛看在眼里,又说:“简小池,你回头。”   简小池听话的转了过来,祈湛松开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简小池。”   “我不是很随意的人,我不会让人随便亲我,不会让人随便坐到的腿上。”   “我也不会随便收别人的礼物。”   简小池的下垂的纤长睫毛,终于抬了起来,鸦羽般散漫地扇着,随后整个人又渐渐的生动起来:“所以你只收我的小蛋糕了吗?”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原来你真的没有那么讨厌我。”简小池又说,“你不讨厌我,我真的太开心了!以后我还想要跟着你!”   祈湛看了简小池少时,忽然笑了:“简小池,你还真是一如即往的迟钝。”   简小池桌肚里静置的玫瑰火红火红的。希乔没有回复简小池的消息,因为他就距离简小池不到三十米的距离。   希乔特意起了很早,借了校服,溜进了普顿公学。他手里提着袋子,里面放的是FMVP奖杯,因为简小池曾经跟他说过,他很想摸一摸冠军的奖杯。   他站在后门,看到了给他很多年支持的人,跟身后的同学在桌子下面握着手,希乔觉得胸口有一点闷。简小池跟他想象的一样,个子不是很高,一米七八左右,脸上还未褪去婴儿肥,眼睛亮亮的,看着有一点天真,又很可爱。   那么可爱的人,希乔躲在门后看了很久。久到有人起了疑心,看着遮挡严实的他说:“你长的好像希乔啊。”   他摇了摇头,粗着嗓子说:“不是。”然后快步离开了学院。   简小池桌肚里的手机亮了,是一条简讯,希乔发来的,他说:“我觉得玫瑰很好。   简小池解锁手机,希乔的第二条信息跳出来:“小池,以后有时间,我们见个面吧。” 第18章   简震山最近很少去公司,在家的时间居多。简小池很开心,因为他可以捏他爸的三层肚皮,也可以跟简震山耍无赖,让他陪自己去逛超市,买一些烤饼干做蛋糕的材料。   简小池子穿着纯色的短袖,站在货架前面挑零食。大概是个子开始抽条,衣服挂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简小池皮肤奶白,超市的灯光照着他的侧颈,沿着曲线一路打光,隐约可见闪着温润光泽的颈窝延伸到领口里。   简震山看着在货架旁挑挑拣拣的简小池,越看越觉得自己儿子好看,怎么看怎么可爱。   简震山不懂儿子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半趴在推车上:“你让家里阿姨给你买得了,非得揪着我出来,这天气,也不嫌热。”   简小池把蔓越莓干扔进简震山的推车里,咋咋呼呼地说:“父子亲密时光多宝贵,简震山你好好享受一下不行?你得把我缺失的父爱还回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是少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他把简小池买的果干倒出来一把,扔嘴里,“我不就是工作忙点吗…… ”   简小池跟在简震山旁边,摇头晃脑不讲话,又嘿嘿地笑:“反正是你欠我的。”   简震山是个粗人,从前没文化在祈湛家里的当司机,有了钱,又是做跟情|色行业相关的,导致简小池在学校里没少被人瞧不起,被欺负,但是简小池怕他担心从来都不讲。   他事业刚起步的那几年,简小池才几岁,站起来还不到自己的腰。小孩步子迈得颤颤巍巍的,眼巴巴地看着简震山。简小池不管多困,都要早起送他出门,跟他说,爸爸再见。   一眨眼,那个走路颤巍的简小池都长这么大了,他好像错过太多儿子的成长,这让简震山有些遗憾。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教育,简小池才从软绵绵的小孩,长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二|逼。   他思考着,公司卖了其实也没那么难受,没得员工管,家里不是还有儿子可以训吗。   简小池根本不知道,他爸思考一圈,得出的结论是简小池欠管教。   简小池扒在他爸身上,掏简震山的上衣兜儿,拿他爸的手机结了帐。   超市离家不远,俩人并肩往家里走。   简小池给祈湛发图片说去逛了超市,买了材料,下周给烤曲奇给你吃,带果干的那种。   祈湛回复:别再烫到手指。又说,简小池你给我带蛋糕,无非是换个地方自己吃。   “这么喜欢祈湛啊?”简震山歪着头,看简小池打字。   “要你管。”简小池哼哼唧唧的把手机塞到兜里。   夜里风凉,简震山看着自己儿子白净的脸蛋儿,犹豫地说:“要是爸以后把公司卖了,不担任何职位,家里穷的就剩钱了……你会怪我吗?”   简小池看他爸,难得严肃:“你要是想卖就卖了吧,我理解你。”   简震山差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简小池这个小二|逼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共情能力了。   简小池从袋子拿出一大包薯片,撕开外包装,言语诚挚:“你是不想当董事长了吗?”   简震山诧异地看着简小池,缓慢又违心地点了点头。   简小池嘴里的薯片嚼的咔咔响,跟个小大人似的了然于胸,油光水滑的头发在夜风里颤动两下:“你的困难我都懂,做眼下这个决定实属无奈啊。”   简小池叹了口气,简震山十分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还能分析商政环境,针砭时弊,看来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简震山带着一点希冀,甚至想要听一听简小池的见解:“怎么说?”   简小池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挑了一个厚片塞到嘴里,叹了一口气:“你不想当董事长,就好像我不想上学,觉得书都烦死了,都是一样的,我可真不想上学啊。”   简小池用自己的薯片袋子撞了撞简震山手里的冰淇淋:“为了挣扎不开摆脱不掉的命运!干杯!”   简震山不动了,言语里阴测测的:“简小池,嗯?你不想上学?”   简小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讲了什么,咽下嘴里的食物,说了句:“不是我,我没说,我拿我爹的命运发誓,我超级无敌热爱学习,简小池最喜欢学校了。”   “拿你爹的命发誓?”   简小池冲着简震山讨好地笑,然后猝不及防嗷一嗓子,撒丫子跑了。   当天晚上,简震山终于明白“儿大不中留”的意义。简小池把烤的小饼干,长的好看的,形状整齐的全给祈湛包起来,弄好了又在盒子上头扎了个蝴蝶结。   简震山只能吃留下的残次品,还因为没有给儿子提出建设性意见,被简小池嫌弃只会吃。   当他看见简小池带着小手套,没出息的把弄好的蔓越莓饼,小心翼翼放进烤箱的时候,简震山就已经对自己儿子追求到祈湛不抱什么希望了。   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简小池太傻又没什么心眼,这样的人就算嫁给祈湛,成为另一个祈家家主。也掌控不了任何人,加上没人能摸得清祈湛的心思,简小池肯定会被欺负的。   “简小池。”简震山叫他,“爸希望你做任何事都没有什么遗憾。追不到祈湛也没有关系,到时候爸送你一条街,你就收收房租过日子,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都没有关系,只要开开心心一辈子就好。”   他就简小池这么一个儿子,放在心尖的,所以简小池想干什么,简震山都由着他,怎么样都可以,但是伤心不行。祈湛可以不喜欢简小池,但是简震山绝对不会让祈湛轻视简小池,让简小池难过。   普顿公学每个年级的人数是定额的,叶黎转学到祈湛班上,也就意味着班级里必须有一个离开。   简小池是在星期一下午马术课上知道,叶黎顶掉的名额是自己的,学校宽容简小池在班级里呆到学期末。   那个叫叶黎的omega,成了祈湛的同桌。在马术课的下一节课,老师带着他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那个人很高,比简小池高好多,又只比祈湛矮那么一点。简小池抬头,看着那人张扬而又极具侵略性美感的脸,顿觉许羡慕,叶黎长的可真好看。   他在讲台上只说了一句话:“我叫叶黎,是阿湛的青梅竹马。”   简小池便再也笑不出了。他看着苏穆和蒋春泽甚至在叶黎走过道的间隙,熟稔地互相交换着微笑,他忽然想起祈湛说:简小池,我心里有人了。   简小池,我不会标记你。   简小池听到叶黎把书包放到凳子上,磕出了一声响。然后他听到叶黎问:“阿湛,我离开的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第19章   简小池垂着头,无意识地抠着手指,看不出什么情绪。   按照以前的从前的性子,他肯定会揪着领子问祈湛,你们是什么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叶黎就是你说的那个想要标记的人吗?   可他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喉咙上堵着一口气,那口气下沉到心脏上,压的他胸腔闷痛,所有的话也堵在了胸腔里,丧失了说话的勇气。   “我完了,”简小池心里难受,“我好像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简小池总觉的有视线扫过他的后脑,盯着他看。许久以后他听到祈湛开口,但没有回答叶黎想不想他,而是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其实简小池是个很胆小的人,他总是傻兮兮的,希望所有人都能开心。他很坦白,难过就说难过,喜欢就说喜欢,想要祈湛就去追,送他玫瑰,给他烤小饼干。但他真的胆子很小,没有安全感,又很怕失败。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虽然很渴望一样东西,渴望的要疯掉了的,但是觉得自己可能得不到,所以就跟自己说不想要了。叶黎跟祈湛那样要好,简小池理不清楚关系,就想着要退缩了,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祈湛看着简小池,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拿着笔在草纸上随便地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没了平时的闹腾劲儿,像是被霜打过的小白菜,蔫巴巴的。   “简小池。”祈湛叫他。   简小池后背僵直了一下,两秒以后才慢吞吞地从桌子上爬起来,转过头,吸了下鼻子问:“叫我干嘛?”   祈湛摸了摸简小池的发顶:“你昨天说给我烤了饼干,饼干呢?”   叶黎在旁边不可置信的地看着祈湛放在简小池发顶的手。   简小池声音不大:“我现在不想把饼干送给你了。”   “是吗?”祈湛的声音有点冷,没什么表情地问他,“简小池,那你想送给谁?”   简小池就像是到了叛逆期的小孩,祈湛越是问他要,他越是不想给了。简小池的眼眶有些红,停顿了一会,赌气地说:“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你管的着嘛?”   祈湛没理他,伸出手把简小池搁在凳子上的书包抓了过来。   “你干嘛?”简小池回手抢。   祈湛把身子往后撤了一点了,跟简小池拉开距离。   祈湛打开书包拉链,伸手去摸简小池包里的饼干盒子,书包里有个夹层,简小池平时不爱学习,连书包都懒的理,自然没有翻看过夹层里东西。   祈湛的指尖碰到了纸板一样坚硬的东西,大概硬币的厚度。   祈湛瞧了一眼,问简小池。   “你书包里装的什么?”   “还能什么,练习册,学习材料啥的。”简小池还在赌气不以为然。   “什么啊,祈湛?”叶黎问他。   “你怎么那么好奇?什么都要问?我书包里有啥要你管?”见小池看着叶黎,像个刺头,得谁扎谁,“你家住海边啊,管那么宽,洪湖水吗?浪打浪,我看你是浪的没边了。”   祈湛把本子顺出来,敲简小池头:“好好讲话,怎么说话呢。”   “你还敲我头?你们俩是狼狈为奸吧,我干嘛要喜欢你,你还替他说话,你把我的书包还给我,别吃我饼干。”   叶黎看着简小池泛红的眼圈,有点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简小池着急怕老师骂人。于是手上使了太大力气,人也依着惯性,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书包里掉出来一堆包装完好的碟片。   碟片的包装花花绿绿的,最上面的碟片封面是个穿校服的男优,衬衫的扣子崩开了,手臂按在桌面上,几个大字黑色大字赫然印到碟片的右上角:兄むつ言   祈湛蹲下|身子,把《兄むつ言》拿开,地上的碟片封面越来越不堪入目,什么《絶対の标记》,《男優の機密》了,越看越少儿不宜,祈湛当然知道这么什么。   旁边的叶黎已经脸红了。简小池坐在地上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因为他整个人已经懵逼了,他也不知道书包里怎么会有这么东西。   “简小池。”祈湛用《男優の機密》挑起简小池的下巴,“这是你的学习材料?”   简小池生气,脸也开始爆红,他站起来,慌乱无措的把碟片收到自己是书包里,嘴硬:“怎么了,性|教育也是学习,你有意见?我就喜欢看。我成人之前,先预习一下,碍着你事了?”   “用不着你管,我活学活用。”   班上看到简小池包里掉出碟片的omega,脸都红的不成样子,私下里小声地讨论着。   林青则是从简小池的手里抽出一本最劲爆的,放到自己桌肚里。那本他知道,剪春水集团最新投资的,里面的那个A太性感了,林清找了很久的资|源没找着,简小池好东西可真多。   简小池没空管别人,他自己也是一片乱,太他妈的丢人了,尤其是在自己情敌面前丢人。   可祈湛并不打算放过他。   “活学活用?”祈湛似笑非笑地问,“你想跟谁活学活用?”   简小池觉得祈湛可能生气了,但又想祈湛凭什么生气,我还生气呢。   “我爱跟谁用,就跟谁用!反正不跟你用,这回你满意了吧。”   这一天简直没法过了,心情七上八下的,就没有一件好事。身后的祈湛和叶黎还在讲话,听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还聊了家常。   简小池更委屈了,他摸了摸书包,昨晚和爸爸烤了俩小时的饼干也被祈湛拿走了。祈湛吃了他的饼干还跟叶黎讲话,太不是人了。   老师没一会就来上了课了,简小池气了半节课,终于忍不住了,忽然怒气冲冲地举手喊:“报告!”   老师点头示意。   简小池站了起来:“报告老师,祈湛偷吃我饼干。”   “盒子还在他桌上放着呢。”   老师愣一会才动了一下,他就没见过这大的学生因为一点小事,打扰别人上课的。老师手里的书直接被摔到桌面上:“简小池,你多大了?啊?多大了你还告状,出去走廊站着。”   四周的同学又开始笑,笑的老师脑仁直疼,简小池蔫头巴恼的离开了座位,祈湛的桌子也就暴露出来,那上面果然有一盒饼干。   按理来说,祈湛算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不会开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可简小池这种不知上进的学生最缺乏一个榜样,需要人去引导一下。   老师决定让祈湛去影响一下简小池,他抬起身子,又指了指祈湛:“你也跟简小池,一块去走廊站着,顺便替我好好教育简小池一下。”   “好。”祈湛轻松地说:“我去教育他一下。” 第20章   简小池并没有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站着,因为他不想听见传到走廊的读书声。他一点也不喜欢同学,除了林青那个B,还有那个他抓不住的祈湛。   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教室,空了很久,里面放着各种不要的乐器以及废旧桌椅,房间的窗帘密闭着,偶然有光从缝隙里穿过来,有灰尘微粒在光束里翩翩起舞。   简小池推开门走到了教室最后头,从兜里掏出纸巾擦干净一个椅子坐在上头,开始思考人生。他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谈恋爱,太沉不住气了, 明明人家什么都没有讲,他就开始患得患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都说老师是园丁,可园丁教授我们各种知识,为什么不能教教我们怎么谈恋爱呢。简小池又开始在心里腹诽老师,尽管他知道这样不对。   很久以后,有阴影覆在简小池的身上。   “简小池,你是不是哭了?”祈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伸出手捏住简小池的下巴。   简小池眨着大大的眼睛,反映过来眉毛瞬间拧起,他把祈湛的手打到一边,又恶声恶气地说:“我没有,你别污蔑我。”   空教室里光线很暗,到处都是灰尘。   祈湛忽然说:“简小池,你身后有虫子。”   “哪里?哪里?!!”简小池像个点燃的炮仗一样,瞬间恢复了活力,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祈湛闷笑,走了两步坐到了简小池唯一擦好的干净椅子上。   简小池这才知道祈湛这是捉弄他,想要抢他凳子呢。他气坏了,可简小池总是没有祈湛心眼多,个子没有他高,力气也不如他大,打架又打不过他。   简小池可真是气坏了,打不过总能躲得起吧。   “你想坐就坐吧,给你坐,就知道欺负我,惹不起你,我走还不行吗?”他吸了吸鼻子,转身打算离开。   祈湛却抓着他的手腕不放开,小树苗大概是真的开始抽条,手腕又白又瘦,没什么肉。只是皮肤干净,触手便是一片滑腻。   “你别抓我手。”简小池红着眼睛瞪他。   祈湛用了点力气,把简小池拉到自己的怀里,屁股坐到自己腿上,两只手在简小池的腹腔上交叠着,祈湛的下巴贴着简小池的发顶。   祁湛把简小池抱进怀里,简小池的背贴在自己的胸口,祁湛能闻到简小池身上温暖的朗姆酒信息素的味道,不浓烈,但清新好闻。   走廊里已经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空教室里一片寂静,好像时间都在飘落的尘埃里停滞起来。   “你…… 你干嘛?”简小池说话都有些不利落。   “简小池,你看你是多喜欢我啊。”祈湛从手从简小池腹腔的位置移到心脏,隔着校服按压着,不重,但简小池的耳根却红的不成样子。   他听见祈湛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爆开:“你听听,你的心脏跳的好快。”   “才没有。”简小池嘴硬,“你听错了!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别造谣!”   “是吗?”祈湛轻笑,又用牙齿咬了咬简小池颈后的腺体,很轻地摩挲着简小池后颈上薄薄的皮肤。   果然简小池僵硬的动都不敢动了,他只觉得冰凉的牙齿在腺体上啃噬着,让他觉得有些舒服,又有陌生的情|欲,仿若细小的电流,引燃自己的心脏。   简小池有点害怕,手都抖的不行。他努力得维持表面上的镇定,慌乱无措的从祈湛怀里挣扎开。他的大眼睛里还盛着水光,站在地上,不敢看祈湛:“我……我…… 要回去……上课了……”   “回去学习?”祈湛喉咙里发出轻笑,“今天教你点别的。”   祈湛把手伸了过来,捞住简小池削薄的背,让他面对面坐到自己腿上,他说:“你以前是不是这么亲我来着?”   “嗯?简小池?”   简小池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这样的祈湛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简小池还没有回答,祈湛就仰起头,凑上前去吻他。他先是吻了简小池的眼睛,简小池吓的马上闭上眼睛,他好像听见祈湛笑他,又好像没听见,简小池只知道自己在发抖,根本控制不住。   他想要推开祈湛,但是这个动作没能完成,因为祈湛的手正握着他的脖颈,大拇指在自己的腺体不轻不重的按着。   祈湛吻他,不是像自己吻祈湛那样软绵绵的,不只是嘴唇轻碰,而是唇舌相交,在祈湛用舌头撬开他的牙关,和他交换深吻的时候,简小池瞬间睁大了眼睛,他怔忪了一会,又开始往后躲,放在祈湛的胸前的也轻微地推拒着。   祈湛的左手从简小池的校服下摆探了进去,轻柔地抚着简小池的后背。祈湛的手很大,简小池能感受到透过祈湛掌心纹路传递出的热力,带起了后背的轻微颤栗。   教室里很暗,四周也很静,简小池能听到祈湛吻他发出的声音。他到底还是畏惧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祈湛一滞,停了下来,让简小池趴在自己肩膀上。   问他:“简小池你怎么了?”   好一会简小池小声地说:“祈湛,你别摸我。”   “好,不摸你。”祈湛又亲了简小池的脖子,对着他说,“简小池,你别害怕。”   简小池脸红,想着岔开他的话题,小声地问祈湛:“你也被老师赶出来了?”   “没有,老师让我帮忙教育你?”   “我有什么可教育的?”简小池吸鼻子。   “那本《兄むつ言》我来检查一下,看你学的好不好。”祈湛又说,“封面那本穿校服的O,现在情态外观你倒是和他有那么几分相似。”   “片子的名字叫哥哥的情|话,你现在叫我声哥。”祈湛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简小池,我给你打满分。” 第21章   距离放学还剩一节课。祈湛坐在空教室的椅子上,抱着简小池的腰,双手叠在简小池的胸前。给苏穆发信息,让他把俩人的书包从后门扔出来。   简小池脑袋还懵懵的,看着有些乖,浑浑噩噩地趴在祈湛的肩膀上,想不通祈湛为什么要亲他,还用手摸他,太不要脸了,他还没有摸过祈湛呢。   祈湛在后门把简小池和自己的包接过来,又跟苏穆摆手说谢谢。   简小池跟在祈湛身后,扯着祈湛的的校服衣角,一抬头便对上叶黎怨怼的眼光,那眼神过于阴寒,吓了他一跳,抓祈湛的衣角的手,不自觉地攥的更紧了。   祈湛回过头,反应过来,摸简小池的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是我看错了。”简小池心大,马上又开心起来问祈湛,“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约会去。”祈湛拉着简小池的手,领着他出了学校。   简小池后知后觉,走到一半的路程才蹦哒起来,眼里闪着晶晶亮的小星星,期待地看着他,“领导,你是批准和我在一起了吗?”   祈湛垂着眼睛很认真地看简小池,笑着说,“嗯,先算实习吧,什么时候表现好了,哥哥给你转正。”   祈湛带着简小池先回了家,当着祁士唐的面就那么明晃晃地牵着简小池不松开。倒是简小池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歉意地叫了声“伯伯。”   祁士唐眼里波光诡谲,盯着祈湛面无表情,好半天才开口,“祈湛,我说的话你全都当了耳边风是吧?”   祈湛也没什么情绪,只是简小池觉得自己的手被攥的更紧了,他冲着自己父亲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爸,重新认识一下。”祈湛带着简小池往前走了两步,“简小池,我以后的男朋友。”   简小池不明所以地看着祈家俩父子,他觉得祈湛有些不对劲。祁士唐对祈湛的态度太过冰冷,简小池以为祁士唐是因为祈湛瞒着他谈恋爱,才对祈湛生气。   于是他用自己的小身板挡在祈湛身前,对着祈士唐:“是我先追祈湛的,他是被我缠着才同意在一起的,是我不对。祈湛也没有故意要瞒你,伯父,我们今天才在一起。”   简小池垂着头,又小声道:“而且,祈湛只说了是实习,还没有转正呢。”   祁士唐一愣,再看向祈湛,目光里多了很多简小池看不懂的东西:“祈湛,你看你干的是人事?”   祁士唐用一种关怀晚辈的眼神看简小池,好一会才说:“小池,你如果相信伯伯。就离祈湛远一点,他跟你不合适。”   “别听他的。”祈湛牵着简小池的手上了二楼,不再管祁士唐,回到自己卧室。   简小池坐在祈湛房间的地毯上,垂着头,好半天鼓起勇气问:“祈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祈湛系着扣子的手一滞,他没有回答简小池的问题。   而是回过身在简小池的额头上亲了亲,言语里难得的认真:“简小池,答应我,以后除了我的话,其他人讲什么都不要信。”   “好不好?”祈湛问。   简小池歪着头想了一会说:“只要你不骗我,我都相信你。”   祈湛只说带简小池出去约会,但却没有告诉简小池到底去哪里玩。   他扔给简小池一套自己的衣服,让他把校服换下来。那衣服对简小池来说有些大了。他从浴室里出来,祈湛就垂着头一点一点地给他挽上衣袖子,弄好了衣服袖子,又蹲在地上帮简小池把裤脚挽了起来。   简小池低垂的睫毛根根分明,无意识地眨着,刷子一般。他看着蹲在他脚边给他整理裤脚的祈湛。又开始梦幻起来,那么好看的祈湛,那么优秀的祈湛,是他的了,这可真好啊。   他伸出手,将五指插进祈湛的发间,软绵绵道:“祈湛,我喜欢你给我挽裤脚。”   祈湛弄好了,站起来弹了下简小池的额头:“把挽裤脚几个字去了。”   “我喜欢你?”简小池狐疑地说出口。   祈湛笑了:“简小池你可真好骗。”   祈湛也不能免俗,说是带简小池约会,到底没逃不开电影院。   简小池平时娱乐活动挺多,但是看感情类的电影却不是首选。他喜欢看超级英雄一类,上天入地打boss常常看的他嗷嗷直叫唤,好厉害的那种片子。不看电影,就希乔带着他打游戏打发时间,杀的对面头破血流。   祈湛把零食塞进简小池怀里,问他:“想看哪一部?”   当时影院排了好几部超级英雄的片子,简小池抓心挠肝的想看。可他观察了周围很多对情侣,他们都选了海报上主角接吻的那部片子。   简小池一咬牙,指着海报对祈湛说:“我要看这个。”   祈湛瞥了一眼海报停顿了两秒,才问他:“你确定要看这部吗?”   简小池点头。   联盟电影院是允许放映R级片子的,祈湛知道,简小池却不清楚。   在冗长的片头里,简小池看到了“剪春水”三个字,还笑嘻嘻在祈湛耳边说:“是我们家投资的呢。”   祈湛没有讲话,果然没有一会,简小池就在旁边难为情地说:“怎么这样啊。”   放映厅的屏幕上出现了俩人,一个A和一个O,俩人从进门开始接吻,门口到床上短短的几米的路程,衣服脱了一地。简小池可乐都不喝了,盯着屏幕上A光裸的后背,以及挺翘的屁股,眼睛都直了。   简小池脸红心跳,难为情,但好奇。   祈湛觉得简小池有意思,问他:“好看吗?”   他的声音不大,简小池反应过来,在祈湛耳边狐疑地说:“我觉得好看,那个O叫的好大声,接吻那么舒服吗?你亲我的时候我也没叫啊”   祈湛掐简小池脸皮,有些无奈:“你不嫌害臊吗?”   “其实我可害羞了,脸都红了。”简小池趴在祈湛耳边小声:“但是电影院里这么黑,没人能看到我脸红,而且你是我男朋友了,害羞也没有关系,你又不会嘲笑我。”   简小池以为那个O叫是因为接吻才开始叫的,等到了镜头晃到床上俩人纠缠的下|身,简小池才后知后觉地无措起来。他有些后悔了,怎么就不能看看介绍,再决定是否让祈湛买这个片子,这剧情好像过分了。   祈湛不想小树苗太受刺激,到了过于裸露的片段,就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捂住了简小池的眼睛。   简小池视线受阻,但嗅觉和触觉却敏感起来,他能感受到祈湛手心的纹路,也能闻到祈湛沾在手上的爆米花带着的奶和黄油的味道。   电影似乎到了重点部分,观影厅里充斥着厚重的喘息声,O黏腻叫声,还有一点意味不明的水声,惹的简小池又是害羞,又是好奇那是什么。   简小池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抓着祈祈湛的手,又分开了个指缝,透过缝隙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电影屏幕上可太吓人了,他吓了一跳,觉得要谁敢这样那样自己,他绝对跟他拼命把他打飞,但要是祈湛就没有关系,怎么样他都愿意。   祈湛感受到简小池的睫毛微微刷过自己的掌心,简小池掰着他的手,一会看屏幕,难为情又不看,好奇又透过缝隙去看,比起看电影,简小池好像更好玩,害羞但想看就是这样了吧。   电影散场的时候,所有人都起身离开座位,祈湛也站了起来,唯独简小池靠着座椅不动。   “怎么了?”祈湛问他。   简小池单脚跳了起来:“我刚才看电影鞋掉了,找不着了。”   祈湛一愣,瞬间笑了:“简小池,小电影看的这么激动啊,鞋都看丢了。”   简小池气急败坏:“你才激动,你全家都激动。”   祈湛俯下 | 身子,伸出手从桌椅后面够到了简小池的鞋。又蹲在地上握住简小池脚踝拍他脚上的灰,帮他把鞋子穿好,问他是不是生气了,简小池摇了摇头。   简小池坐在座位上垂头看给他穿鞋的祈湛,也不吵很乖的样子,就那么静静地瞧着。   祈湛抬眼便是简小池亮亮的晶莹剔透的眼睛,那眼神里荡漾着波光粼粼的干净的喜欢,引诱着祈湛稍微抬起了上半身,又伸手按住了简小池的后颈,吻他的唇。   他吻的很轻柔,带着一点简小池不懂的珍惜。祈湛温和地同他唇齿相交,少顷又离开了,捏着简小池的脸,又说:“这次进步不少,没哭。” 第22章   距离放假没剩几天,班上的人都挺同情简小池,虽然孩子不怎么聪明,但也不至于转回原来的学校。   何况有简小池在班上,自己私下里偷着去简春水专柜,药店买催|情剂或者其他私人用品,提简小池总能打不少折扣。   所以简小池离开之前,班上的同学对他和善了不少。尤其是简小池封为“一生之敌”的林征,居然别别扭扭地格外关注他。   林征是班里的学委,最擅长的就是学习,简小池知道林征是想对他好一点。可为什么对他好的方式那么让人讨厌呢,他想跟祈湛说悄悄话。林征一定要凑上来,抓他学习,冷着脸挖苦他学习不好,非要教他。   每次见到林征拿着书往他的方向走,简小池都觉得两眼一黑,血压血糖各种数值不停的飙升,他就是不喜欢学习怎么了?   简小池从来没有打算过普通人的生活,读书凑合着就好了嘛,反正简震山会送他一条街。到时候收房租过日子就很开心啊,干嘛要好好学习啊,他又不当官,也不想去给人家打工,狗屁不通没什么错,学习不好就不好嘛,左右他也没什么大志向。   简震山那么爱他,肯定不会让他受委屈。   “他可真烦人。”经过林征一天圣洁的洗礼,小树苗被知识成功得浇蔫了。简小池拆开一包果汁软糖,掏出一颗塞到祈湛嘴里。又挤到祈湛怀里,“林征觉得我罪无可恕十分堕落,非要拯救我。好像他教我,我就能听懂似的。”   简小池垂着头,嘴里嚼着糖,眼睛还盯着袋子里的,数着还剩下几颗。   祈湛坐在地毯上,本来面前是一个茶几,现在挤进来一个嘀嘀咕咕的简小池。他很依赖自己,整个人理所应当地缩在自己怀里,往后靠的时候,头刚好枕在自己的锁骨上。   祈湛偏着头顺势吻了简小池的侧脸。   过了几分钟,祈湛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似乎是酝酿了很久,祈湛开口:“你从前不是问过我,找男朋友有什么标准?”   “你喜欢什么样的?”简小池转了个头,看着祈湛,眼睛亮亮的。   “学习好的吧。”祈湛摸着简小池的手臂,又一路摩挲着向下,将五指插进简小池的指缝,“等你考到前十,哥哥给你转正。”   简小池的手很白,软绵绵的,贴着他睡着的时候,总喜欢摸他的耳朵。就像简小池本人一样,看着咋呼,可实际软软的。他发育迟缓,心思单纯,没有志向,想的也不太多。别人是七窍玲珑心,简小池能开一窍就不错了。   这样的简小池很适合喜欢,也适合谈恋爱。可祁士唐说的很对,成为祈家未来的另一个家主,简小池并不合适。   “好。”简小池只想了两秒,就转了身搂住祈湛的脖子。他的鼻子贴着祈湛的侧颈,松香和海盐味儿的信息素围绕着他,“只要你喜欢我,愿意等我,我就去好好学习。”哪怕自己并不爱读书,也不喜欢考试。   祈湛攥着的手越发的紧了。简小池低低地叫了声:“痛。”祈湛这才松开了一些。   房间里很安静,简小池抱了他一会,又安然地缩回祈湛怀里,看他写字。   心思单纯的到底只有简小池一个。没一会圈着简小池的腰上的左手,就从衬衫下摆伸了进去,那手不轻不重地摩挲着简小池的腹腔。简小池的腰很薄,也很瘦,祈湛一只手臂就能环住,掌心覆在简小池紧致的腹部皮肤上,能感受到勃勃的生命力。   “简小池。”祈湛问他,“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嗯。”   “我最近老是腿疼呐,阿姨说我是在长个儿。”房间里很安静,简小池语带悲凉道:“我其实挺难过的,还总是在害怕。”   “怕什么?”   简小池有些得意:“怕伤害你自尊心呗,你说我现在长个儿这么快,万一最后比你高了,你多没有面子。”   祈湛在简小池肚子上抓了一把,简小池立刻缩成一团,猫似的叫了一声。   “您想的可真多。”祈湛摸简小池头,笑了笑,“不过咱们小池要是能长得比我高,我也不介意。”   简小池嘿嘿的笑,没一会就笑不太出了。   因为祈湛忽然打横的抱起他,将他放在床上,又俯身压了上来。   祈湛又亲他,简小池的舌头是麻的,唇是红的,意识也是迷离的。那双捉摸不定的手也在他身上摸,可简小池却觉得没什么,他喜欢祈湛,所以愿意给他碰。   祈湛吻他吻的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用力,简小池呼吸不畅,试图缓口气,轻轻地推拒着祈湛,可他并不停下。   简小池忍不住的抬起头,祈湛便顺势滑着去吻他的喉结,又去咬简小池的腺体,没有刺破,就用冰凉的牙齿细细地磨着。   简小池的心底无端生起了酥麻的痒,以前简小池不懂,现在他却明白这是身体最诚实的反应,他想要祈湛标记他。   卧室阳台的窗帘被风吹的翻飞,半透明的材质幅度很大地摇摆着。   祈湛覆在简小池身上,清瘦顺条的身段只隐隐得显露出一部分,简小池被祈湛捏着腰,压在 | 床上吻的眼尾飞红。   “我很后悔。”简小池在餐桌上吃饭,痛心疾首。   祈湛把一筷子牛肉喂到他嘴里,瞥了一眼简小池问他:“后悔什么?”   简小池看透生死一般捶胸顿足:“我对欲望的表现可太纯真了。”   祈湛又喂了简小池一勺子汤,打趣他:“怎么?这还没干什么呢,亲了一下,就进入贤者时间,开始当事人十分后悔的环节了?”   “你不懂。”   简小池把香菜挑出来扔到祈湛碗里,祈湛没什么芥蒂地吃了,然后便听见简小池说:“我这种冰冰冷冷的大美人,高贵气质omega,就应该矜持一点,不应该太表现自己欲望。”   “那你觉得你该怎么样?”   “你亲我,我就欲拒还迎,说不要。你离开,我就假装掉下来一点衣服,勾引你回来。你摸我,我也不能说舒服,但我可以环住你的腰,叫你一声哥哥。风情万种,风华绝代…… ”   “我看你是疯了。”祈湛把筷子扔到桌上,去搜简小池书包:“冰冷?高贵?这都是在哪学的词儿?”   “简小池,你是不是最近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果然厚厚的一沓子,各种类型的催|情剂说明书从简小池的包里应声而落。   “这是什么?”   简小池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说:“我从我爸办公室偷着拿的,我不知道催|情剂好不好用,但这说明书有些地方确实很有道理。”   “有个屁道理。”祈湛把小广告扔到垃圾桶,“好好吃饭,以后不许乱看。”   “简小池。”祈湛叫他,好一会把筷子放到碗上,神色认真:“这样就很好,只要是你都很好。” 第23章   祈湛跟在简小池后面,送他回家。   简家宅子里的灯亮着,烘托的面积不是很大,靠着地面的空间被盈盈地照着,夜色也被灯光尽可能地染上了一点暖黄。   简小池在寂静的夜里,能听到小花园里的一点蝉鸣。   他知道祈湛就站在自己身后,看着他往院子里走,所以他走的慢吞吞的。   简小池的书包里背着祈湛给他的笔记,校服上衣里揣着祈湛买个他的软糖。   他走的很慢,几步一回头。祈湛就站在宅子门口稍远一点的路灯下面,很耐心地看着他往前家里挪,面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祈湛的身影高大挺拔,简小池觉得他很温暖,他很想要抱一抱。   软糖的塑料包装摩擦着布料,发出唰啦唰啦的响,简小池又飞快地跑了回去,撞了祈湛满怀。   他叫:“祈湛。”   “怎么了?”祈湛摸简小池的头,看着怀里抬着湿漉漉眼睛看他的简小池。   简小池比祈湛矮很多,他在祈湛的怀里要踮着一点脚,才能够到祈湛的唇。   简小池说:“还没到家呢,就开始想你了。我回家就跟爸爸说,祈湛跟我在一起了。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你,到时候我们可以每天都在一块。”   客厅里没开灯,简小池打开开关,回头被吓了一跳。简震山在沙发上坐着一言不发,见到简小池到家,才有了那么一点笑意,可看起来依旧很疲惫的样子。   简小池做贼心虚地叫了声:“爸?”   简震山才把手里的水杯搁在茶几上,又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简小池走了两步坐到沙发上,把书包摘下来,支支吾吾地说:“爸,我跟您说实话吧,我很祈湛谈恋爱了。”   简震山身形一滞,扯出了一个宽容的笑意:“咱们小池是要长大了。”   “你既然喜欢,就跟祈湛好好的。”简震山又说,“我看祈湛那孩子可以。虽然他父亲不怎么样,但那祁湛看着是会照顾个人的。”   简小池没有讲话,他觉得简震山今天对他态度过分的好,他爸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讲话很大声,笑也很大声,比起红酒西餐更爱街边便宜的小吃。   或许不入流,但简小池却觉得温暖。简震山可以给他遮风挡雨,给他很多爱,让他可以不用长大,做什么都无所畏惧。   “爸,你今天有点奇怪。”简小池伸出手放到简震山的额头上,“你是发烧了?”   “别没事瞎担心。”简震山甩开简小池的手,声音带着些许坚定,“你老子命大着呢。”   没由来的简小池觉得心慌,简震山这话像是对着他说的,但又好像不只是对着他说。   好一会,简震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西装外套夹在自己手臂里,临走之前眷恋地摸简小池的发顶:“爸就是想回家来看看你。”   又说:“看完了,现在要回去加班,你好好读书。”   简小池送简震山出门,直到引擎声消失不见,才走回二楼洗漱睡觉。   祈湛跟简小池谈恋爱,并没有藏着掖着,有人问就很大方的承认,以至于蒋春泽和苏穆,常常对简小池叫“小嫂子。”   叶黎依旧不喜欢跟他讲话,端着下巴用鼻孔看他,偶然露出一点仿若同情的目光,简小池没有办法探究到目光的来源。   距离简小池在普顿公学上课还剩三天时间,过了这几天,是整整两个月的假期,下学期开学,简小池也要转学了。   人一旦陷入被同情的角色,连平日里针锋相的人都愿意放下芥蒂仔细了解你,简小池似乎没有那么被人讨厌了。   他成绩进步了很多,“一生之敌”林征都感动要哭了,觉得自己实在是教导有方。还从抽屉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五本习题集,告知简小池:“这是我的秘密生化武器,只要深入理解,进入大成之境,必然可以号令年级,所向披靡。”   简小池觉的林征怕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有点受不了,从包里掏出一瓶樱花喷雾塞他手里。林征立马跳了起来,开心坏了,但又扭扭捏捏:“太客气了,你干嘛送我这个啊,我平时都不用的,太妖气了,不正经人才喷这个呢,我们正经人可不用。”   一边说话,一边紧着把喷雾往桌肚里塞。   简小池的右手探在后面,被祈湛攥的很紧,十指相扣。他的额头抵着简小的池的后背,也不管林征,问他别的:“别人叫你小嫂子,你是不是开心坏了。”   “没有。”简小池嘴硬,“我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我说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我们还没在一起多久呢,你就要出去一个月,我可真是太难过了。”   祈湛笑了,把手伸到前面,像往常一样捏简小池的脸,“别难过了,等我从北美回来,给你最好的礼物,我们小池马上就要成人了,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祈湛的声音温和,在简小池耳边道:“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简小池迅速的回头,眼里都是兴奋。   祈湛抬手拢上简小池的后脑勺,并不在乎旁边的叶黎和苏穆,吻简小池的眼睛:“我藏了很多年的秘密。”   星期六的早晨,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还在下雨。   简小池五点半起了床,让家里的司机送他去机场。   祈湛七点钟起飞,简小池等了他半个小时,才看见祈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入口。   这还是简小池第一次见到祈湛穿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祈湛同他讲过,他跟祈士唐去北美,是因为联盟部分产业重新洗牌,下了飞机是一个酒会,祈士唐想要接着机会介绍一些人给祈湛认识。   见到简小池,祈湛走路的步子明显快了很多。   “你不穿校服,可真好看。”简小池仰着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比平时帅太多啦。”   祈湛微微一怔,两秒钟后又拉着简小池的手往前走:“怎么起这么早,不是告诉你不用送我吗?多睡一会。”   天气不太好,简小池的手有些凉,祈湛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又用手心揉搓着。   “我怕好多天都见不到。”简小池垂着头,声音有些闷。   距离上飞机的时间越来越近,祈士唐喊祈湛该走了,临了了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家小池一眼,不过目光很快便移开了。   祈湛做工考布料昂贵的西装很滑,那触感让简小池觉得空落落的。祈湛好像又变成了一尾他抓不到的鱼,有什么东西也开始在心底悄悄流失。   祈湛并不管他父亲。而是拽着简小池的手臂,扣着他的脸,在候机大厅亲了他很久。   “简小池。”祈湛叫他:“等我回来。”   “别难过,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简小池努力牵嘴角,朝着祈湛笑。祈湛上飞机前转了身,就看见简小池张大了眼睛,大力的冲他摆手。   祈湛走的那天,下了整整一夜的雨,雨水很大,击打在玻璃上,几欲震碎,风肆虐的在小花园里掠过,草木簌簌整个世界仿若轰然涨潮。 第24章   简小池在卧室里打游戏,耳机里队友吵闹,希乔在麦里跟他说:发起进攻。简小池手里点着鼠标,操控着人物刚走到中路二塔的地方,五个穿着联盟警服的公职人员,忽然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简小池的房间面积其实挺大,可五个Alpha同时堵在空间里,压迫感还是扑面而来。   “你们做什么?”简小池放下耳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惧意,“这是我家,请你们离开。”   为首的Alpha警官蔑视地笑了笑,那人背着手走到简小池书架的位置,直立着看搁在柜子上的一把车钥匙,那是简震山送给简小池的车,价格很高,联盟限量。只是简小池没有驾照,不会开,钥匙便放在架子上落灰。   那人带着白手套,用中指跳起了金属环,对简小池说:“你还不明白吗?这儿从现在起已经不是你家了,车不是你的,钱不是你的。”   检察官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显示的黑白屏:“这个房间现在也不再属于你。”   简小池不服气:“凭什么?这里是我家,请你出去!”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简小池隐约可以猜到些什么,只是不敢相信,所以他色里荏苒地一再朝着那些人吼:“这里是我家,你们赶紧走开啊!”   那些人不动,简小池便疯了一样的推他们:“滚啊!离我房间远点!离我家远点!”   “简震山完了。”检察官又说,“他正在关守所里压着,等待接受调查。”   这一句话,就让简小池泄了力气,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委屈地直掉眼泪,嘴里喃喃自语:“我不相信,你们是在骗我,简震山会平安一辈子。”   “你们都是骗子!”   那些人不是简震山,不会看见他哭就心软,只会觉得简小池吵闹烦躁。房间里的东西被人粗爆地翻着,玻璃,瓷器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炸起短暂的烟花,碎片在地上弹了几次,又安静地贴地板上归于平静。   物件劈裂得声音依旧此起彼伏,简小池的阻挠被忽视打断,甚至被人不耐烦地推到一边。   辅助检查的人见简小池脸蛋瓷白好看,眼睛又红红像个兔子,顺手摸了他滑腻的脸。   简小池一惊,在那人第二次够到自己脸的那一刻,狠戾地对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他用了很大的力量,像是要把自己的委屈全部接着咬合的力量压制下去,连牙齿都泛起了阵阵颤栗。   他没能胡闹多久,便被人打了两个巴掌,扔出了宅子。   那人看简小池的眼神,好像在看垃圾,又对着简小池戏谑地笑,“现在起,房间里连一根针都不属于你。像你这种没人护着,未成年的omega,出去流浪,不知道会被几个人碰。”   因为门外有正式编制的检察官,辅助并不太敢动粗。   简小池的脸上还打折巴掌印,张大了眼睛愤恨地瞪着他,像是一只不会被驯服,没有力量却想要啖血吃肉的狼崽子。简小池不怎么会骂人,好一会语气狠戾地骂了那人一句:“你妈死了!”   辅助和检查俩人愣了愣,轻笑了一声不再理睬。   简小池本以为自己可以幸福一辈子,他有很爱他的祈湛,有漂亮的妈妈,还有一个把他放在心尖儿上的爸爸。他可以不优秀,不用长大,只要活得开心就好。   当风暴真正降临,简小池才意识到自己太弱,没了简震山遮风挡雨他什么都不是。   祈湛总以前总说他是一棵生机勃勃的小树苗,哪里有什么生机?他只不过看起来枝繁叶茂,可实际根扎的不深,树干空空,一阵风或者一场雨催随便便都能摧垮他。   简小池踩着拖鞋,蹲在宅子门口的树根旁。蔫巴巴地抱着膝盖,看检察院将封条贴在雕花镂空的铁门上。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七岁,个子刚到简震山的腰,简震山牵着他,伸手指着门上祥云凤凰,大着嗓门:祥云凤凰好,祥云凤凰好,吉祥如意,福寿绵长。   那凤凰祥云,没让他吉祥,也让他如意,倒是让简震山做了十几年的富贵梦,然后被清醒的困进囹圄。   简小池倒是不哭了,他用手臂囫囵地擦了擦眼睛。傍晚天气很凉,简小池白生生的半截手臂露落在空气里。他没穿外套,脸上还带着明晃晃地巴掌印,就着睡衣将削薄的背靠在树上,一遍又一遍地播祈湛的电话,只一次都没有接通。   可这小孩好像并不在意,依旧耐着性子继续拨。直到黑暗渐渐笼罩,四周亮起了孤零零野火般的路灯,简小池才将手机收了回去。   他的手指有些僵硬,微微地发着抖,简小池将它凑到嘴边咬了一会,留下了两个清晰的带着水牙印。好半天才冲虚空悲凉地笑了一下,又忽然止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祈湛骗人!明明说了想他给他打电话,我打了那么多,怎么都不接!”   “祈湛骗人!”   联盟首都的晚秋夜里很冷,枫叶打着旋飘落到简小池的头上。简小池怔怔地停在原地,从头上拿起那片枫叶,又对着火红的形状喃喃自语:“我要我爸,我要我妈,我要我的祈湛,可我现在没家了。”   他的眼里涌上了止不住的水汽,渐渐的注满了眸子又爬出,一脸潮湿。简小池看着手里的小枫叶,觉得所以无助从虚空席卷而来,扎进他的身体里,“我想简震山了,我要我爸,我要去找他,告诉他我被蚊子咬了,让他给我挠挠腿,但是我没有驱蚊药膏,所以简震山你要赶紧出来,要不然连蚊子都敢欺负你儿子。”   简小池在秋天潮湿的夜晚,沿着笔直的马路奔跑了起来。他身上的睡裤长度刚好到膝盖,半条雪白的腿赤裸裸地暴露在外,一片冰凉。   他要快点跑,穿过眼前这条街,然后左转就能到警厅。晚秋夜里下了露水,简小池的头发在风里翻飞,脚上的拖鞋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他赤着脚在沥青路上跑着,脚面雪白,脚底一片鲜红。   简小池跑到警厅,刚一进门,警务员便告知他,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   简小池说了声:“哦。”他没有再闹了,而是抬起头忍着快要哭的表情问:“那明天,明天最早什么时候可以探视?”   “7点半。”   “谢谢。”   夜里警务大厅安安静静,值班人员在办公室打瞌睡,外面一排的座位上有几个流浪汉,睡在大厅的椅子上。   简小池学着他们的样子,在门外找了个废旧的纸箱,拆开,铺到地上,又抱着膝盖缩进墙角,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等着天早点亮起来。   怀里的手机响了两声,简小池神色木木地看着显示屏,还没有按接听键,眼里又是一片水气,简小池把电话放在耳边,压抑着哭声对着声筒:“祈湛,快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快回来吧!我害怕!”   那头顿了一会,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我是叶黎,祈湛酒喝多了,现在睡着了,我们也打算休息了。”   手机应声而落,简小池像个鸵鸟垂着头,不敢再问了,也不敢再说话了。   他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脚上。他看到沿着脚掌的轮廓,地上的纸板氤氲了大片血迹,他的眼睛有些干涩,又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脚底原来是被划伤了。   警务大厅很静,只有流浪汉打鼾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简小池忽然发现,他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连害怕都变得没有意义。 第25章   第二日一早,晨光微熹,简小池从纸板上缓慢地站起来。脚底下的血早已干涸,脚掌黏着纸板,错开带起了一阵疼痛。大概是夜里着了凉,他的额头发着不温不火的烧。   简小池把纸板拢好,扔到外面垃圾桶,又赤着脚去警厅洗手间,洗了把脸,抖落了一晚上的疲惫,对着镜子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让脸色看起来好上那么一点。   简震山已经不年轻了,大风大浪起起伏伏,好的,坏的都经历过,遇见事情倒是很平静。他一芥草蜢,凭借几分胆识和过人的眼界,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眼里的一根刺。他早就预料到自己处在风浪中间,不可能全身而退。尽管他做了准备,可那些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人,动作实在是太快。   想到这里,简震山便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   他本来心情平静,可看着对面眼睛红红,连鞋子都没穿的简小池,心里那滩死寂的水,忽然泛起涟漪,开始涌动起来,带起一阵心疼。   “爸这样,你吓坏了吧?”简震山难地开口。   探视的房间不大,因为只是暂时批铺,还要等待后续调查,所以监管并不很严格。小而密闭的空间只留下两父子,隔着一手臂距离的桌子面对面地坐着。   “嗯。”简小池泫然欲泣地点了点头,少顷压了压喉头里的哽咽问,“爸,这到底怎么了?”   简震山的手腕上套着手铐,他伸出手去把简小池头上的枫叶摘掉,“剪春水有一项p促腺技术,联盟想要收归国有,我不同意,因为最后一项测试显示p促腺技术还不成熟,会造成O生|殖腔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可负责接洽的人,选择性的忽视它的缺点,比我还爱钱还不要良心。我不同意,便有人开始查剪春水的账,把我推到了这。”   “可,可你并没有做错啊,是他们的原因,为什么要捉你啊。”   “小池,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   简震山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笑了笑:“我这次是栽了,从前企业合理的避税,抑或者是其他关系的接洽,将全部成为我今后的刑期。可爸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小池?”简震山难得的温柔,看着他的穿的单薄的睡衣,白净的腿上还有很多殷红的疙瘩,“去找妈妈了吗?”   简小池身形一滞,眼里又有了雾气:“没有,我不敢去找她。你知道的,妈妈好讨厌我。”   室内一片安静,父子俩都没有讲话。   好半天简震山忽然俯**子,在简小池看不见的地方用带着手铐的手腕,擦了擦眼泪,又把简小池没有穿鞋白生生的脚拉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垂着头拿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将脏东西拂开,擦干净。   “没有爸爸护着,我们小池,可怎么办呢?”   有水落到简小池的脚背上,冰凉的,简小池意识到简震山这是哭了,从小到大他觉得会爱他一辈子,无所不能山一样的爸爸居然哭了。   他这才想起来,其实简震山也不是生来就是当父亲的。他还记得,那会他六岁,黄紫英不喜欢他,总是把他丢给家里的保姆。简震山工作忙,事业起步,还是个莽莽撞撞的少年人,孩子一样,简小池被保姆松开了手,弄丢了半天。简震山一个人抛下了好大的会议,到处找他。   那是简小池第一次见到父亲哭,孩子一样的父亲,先是打骂他一顿,又把他抱紧怀里,当街痛哭,他的头发散乱的不行。简震山看起来就像个年轻的大孩子,牵着他给他买一个小雪人,带着他回家。   “爸,别难过。”简小池的睫毛上还粘着水雾,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很快就长大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听爸爸的话,别犟,去找妈妈。”   出警厅,值班巡警见他单薄可怜,把自己怀里的包子扔给简小池一个。简小池吃了两口,没走两步找了个垃圾桶直接吐了,隔了一晚上,简小池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吐完了只能浑浑噩噩地沿着人行道往回走。   简小池止了步子,呆呆地看着自家贴了封条的大门,才切实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本来早上就有些发烧,这会热度上来,更难受了。简小池笨手笨脚地在大门口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儿,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没了简震山,简小池这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连条狗都不如。   等简小池再醒来,入目是滴着药水的输液瓶,天也完全黑了。被窝里温暖干燥,带着一点淡淡的清洗剂味道,这让简小池觉得很安全。   视线朝下,便看见祈湛穿着来得及换下的深色高定衬衫,坐在床尾,手里拿着湿润的毛巾,黑曜石的袖扣闪着暗光。祈湛神色安静的给他擦脚,擦好了又很轻地吻了一下,拿着棉签蘸着消毒药水,涂抹在伤口上。   简小池眼睛不眨的看了很久,珠圆玉润的脚趾动了动,又叫:“祈湛。”   “醒了?”祈湛把手里的棉签扔掉,把药瓶放到柜子上,然后脱了鞋坐到了床上。   简小池温度降了很多,祈湛把简小池抱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口上,又伸手将床头柜上晾凉的粥端在手上,“先吃点。”   简小池很听话,就是太安静了,祈湛喂他吃,他便张嘴,吃了小半碗,祈湛把碗搁在床头柜。拿起简小池没有扎针的右手吻了下,“小池,别怕,有我呢。”   简小池依旧不肯讲话,他怕一张嘴就掉眼泪。他想起那天接他电话的人是叶黎,还说俩人要睡觉了,简小池不敢问,他怕问了,他连祈湛都没有了。   祈湛捏简小池的下巴,亲了他的唇。少顷,好像能看懂简小池的心思一样:“我喝多了叶黎扶我回房间。我也不知道,叶黎会跟我一起出现在北美,我们是偶然碰见的。”   “对不起,没能在你身边。”他按着简小池的后颈,往自己的胸口上按,“小池,对不起。”   果然没一会,祈湛的衬衫便湿了一大片,简小池在他怀里放肆大哭,“祈湛,我爸爸,我爸爸可怎么办啊?”   “我不能没有简震山,我要我爸。”   “你说我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可我打电话,你都不接,祈湛你骗人!”   那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祈湛下了飞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简小池家门口,简小池像一只没有家的小流浪狗,发着烧躺在贴着封条的大门前。   他把简小池背到背上,摇摇晃晃带回了家。现在简小池扎扎实实的被他抱在怀里,祈湛不紧不慢地抚摸安慰着他。有月光飘进了小阳台,祈湛眼神明明灭灭,他对着怀里的人说:“你还有我呢。” 第26章   许是药水里的安眠成分起了作用,简小池很快便睡着了,只是睡的并不安稳。祈湛就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轻轻地拍着简小池的后背。没一会手慢了下来,又隔着被子抱住简小池,用自己的下巴轻轻蹭着简小池的侧脸。   简小池的头发有些长了,软软的搭在侧脸上,睡的很安静,只是泫然欲泣的眉头还在昭示着简小池的状态似乎没有那么好。   一直以来,简小池就像是活在真空玻璃罩子里的花,被精心的伺候着,恒定的空气,确定成分的营养元素,让他渐渐变得美的不像话。可现在罩子被打破了,那花似乎注定要败落,甚至连挣扎都不想挣扎。   祈湛怕简小池夜里再发烧,等到凌晨三点,确定简小池体温恢复正常,才洗了澡换好衣服睡觉。   第二日一早,祈湛睁眼睛坐起来,抬眼望向卧室周围时,简小池正站在门口。他依旧穿着自己的那身旧衣服,皮肤和从前一样白,只少了血色,异常苍白,神情正常没有昨天的情绪外泄,显得过于平静,他看着祈湛:“你醒了啊。”   简小池的声音带着一点哑,说话瓮声瓮气的,大概是发烧留下的后遗症。   祈湛还没说话,简小池忽然小声对着他说:“我,我没什么钱了,祈湛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也不用很多,就够我出去打个车就行,我想去找我妈。”   祈湛觉得简小池很不对劲,他跟自己讲话实在过于小心翼翼了。   “简小池。”祈湛叫他,“你过来。”   简小池站在原地没动。   祈湛柠着眉头看他:“不听话了是不是?”   简小池摇头,又重复:“祈湛,你借我点钱,让我去找我妈。”   祈湛是真的生气了,简小池以前会跟他闹别扭,会跟他生气,心思单纯,一点事都藏不住。可祈湛发现,简小池心里开始有秘密了,并且不愿意跟他讲。   “你要是身上没钱,能把手机借我用用吗?我电话没电了。”   “你要打给谁?”   “我想找希乔帮帮忙,我之前给他刷过不少礼物,他人可好,会借给我的。”   “啪”的一声,床头柜上的水杯被祈湛甩到地上,简小池瞪着眼睛被吓了一跳。   “简小池,你长本事了?”祈湛的声音如同萃了冰,“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不值得你依靠?借个钱还要小心翼翼,我没说不借你,你就要问希乔帮忙?”   “简小池,我是你男朋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简小池的眼泪噗搭噗哒的往下掉,怯生生地说:“对不起。”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别处,就是不和祈湛对视。他站在地板上,打着赤脚,整个人显得局促而不自然。   以前简小池有很多钱,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难堪。尽管他知道祈湛并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可自己身上连一块钱都没有,还要问他要,这种处境真的让简小池挺难受。   而且,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又指望着祈湛能喜欢他什么?最让自己难受的是,祈湛明明在生气,他却很没出息的在想,他什么时候能拿钱。   “简小池,过来。”   “我说最后一遍,别不听话,惹我生气。”   简小池走了两步,祈湛伸出手,把他压在腿上,搂在怀里,声音里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哄诱:“你父亲出事,你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妈,现在又问我要钱去找妈妈?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简小池不说话,垂着头用右手抠自己左手大拇指:“祈湛,我,我不想说,你别问了好不好。”   祈湛看不到简小池的脸色,只觉得简小池情绪低落,又问他:“不能带我一起去?”   简小池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颤音:“祈湛,你别管我了,我和我妈的事,你管不了。”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祈湛声音里带着严厉,“现在除了我能管你,谁还能管你?”   简小池转了个身子,抱住了祈湛的脖子,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红着眼圈:“你干嘛吼我?”   他把下巴放在祈湛的颈窝上,声音软软的:“你不要那么大声讲话。我不会有事的,就去见见我妈。他不喜欢我,可总不会不管我爸,我想问问她,到底要怎么处理我爸的事,是不是我也可以帮上一点忙。”   “那我开车带你去,我不上去,就在楼下等你。”   “可是今天是学校期末考试。”   祈湛亲了亲简小池的额头:“没事,不考了,先陪你去见妈妈。”   “谢谢。”简小池眼里还闪着细碎的光,“我不会麻烦你太久。”   “简小池,如果你再用这种语气讲话,我会生气。”祈湛把简小池领到衣帽间,“我永远不会嫌你麻烦。”   祈湛衣帽间的衣服种类繁多,大多是管家定期添置,尽管有些祈湛用不到,但还是被分门别类标注的清楚。   祈湛比简小池高太多,很难找到简小池能穿的尺码。祈湛并没有放弃,最后挑了一件浅亚麻的衬衫,湖蓝色到脚踝的长裤。他帮简小池把衣服穿好,从上到下检查没有什么不妥贴,便牵着简小池出了门。 第27章   车停在黄紫英公寓楼下,建筑外的林荫遮出大片宁静,祈湛把车熄了火,侧身看垂着头的简小池,问他:“怎么了?”   简小池不抬头也不肯讲话,眼睫毛扑簌簌地抖动着。祈湛伸出手覆住简小池细白的脖子,吻他的唇。他本想很短暂地吻他亲一下就好,只为安抚。让他别害怕,多些勇气上楼。   简小池呆滞两秒钟,在祈湛要离开他的那一哭,又用了一点力气很紧地攀着祈湛的肩膀,慢慢地回应他,越吻越深。他咬着祈湛的唇不肯松开,胸膛隔着衬衣贴着祈湛的,整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跳着,他吻的很重,像是在汲取什么力量,最后眼角通红呼吸不畅,简小池才松开祈湛。   “没什么大不了。”简小池看着祈湛很认真地说,“他是我妈妈,不会伤害我,对不对?”   简小池的表情像是怕极了,嘴角不自觉得向下垮着。那神情如同听到祈湛说了别的,马上就会崩溃。   “不会。”祈湛对着简小池笑的包容,“去吧,我就在楼下。”   “你会走吗?”简小池下了车,回头坐在驾驶位的祈湛,“待会儿我下来,你还会在这吗?”   “会,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快上去。”   简小池这才回了身子,走了两步又回头重复:“祈湛,你就停在那不要动。我很快的,很快就能下来。”   祈湛冲他笑。简小池转了身,开始步子迈得很大,后面又跑了起来,清瘦的身影跟快消失在旋转门后。   简小池站在黄紫英门口,整整一分钟才鼓起勇气敲门。手刚碰到木质门板,门忽然打开,走出一个衣着得体的alpha,那人瞥了简小池一眼,拉着脸匆匆离开。   简小池认得,那人是联盟最顶级的导演。从前黄紫英获奖的时候,总要首先感谢的忘年交。哪里是什么忘年交呢?忘年交不会衬衫的领口蹭着口红,不会扣子系错两粒。   简小池再敲门的手,是抖着的,连敲门的频率都染上了一点愤怒。   黄紫英的房间昏暗,青天白日,窗帘却密闭着。见到简小池也懒得抬头看他,只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的手指涂指甲油。潮湿而又鲜红的油漆爬上黄紫英的指甲,又将水份气味挥发进空气里。   室内的空气被并不刺鼻,但却无法忽略的味道稀释着,充斥在鼻腔里,让简小池觉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简小池,”黄紫英道,“你过来”   简小池缓慢地走到沙发前面,过了少顷,叫了声:“妈妈。”   “唉,可别这么叫我了。”黄紫英穿着奶白色的丝绸吊带睡衣,外袍的带子没有系。衣服下坠露出半面雪白的膀子,她浑然不在意,“还有半个月,小池就过生日了吧。”   简小池很轻地点头,有回答:“是的,妈妈。”   “我以前说过没有,不许叫我妈。别叫了,你没听见?”黄紫英把沾满饱和色泽的指甲刷头摔到地板上,雪白的毯子被蹭上一抹鲜红。   空间里寂静的要命,黄紫英镇定了两分钟,又拢了拢头发,换了个轻松的表情,“你就要没妈了,简小池。”   “为什么?”简小池不可置信。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黄紫英靠着沙发侧把手,身体舒展着,“我不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抽你那么多次,怎么还没记性。”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丢掉的,你早就该做好准备。”   简小池闭了闭眼睛,不再去想黄紫英嘴里说出的话,好一会又忍着心里的酸痛道:“妈,你就当帮我和爸爸最后一次,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办法的。”   “简小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儿子。”黄紫英的脸精致好看,三十几岁的人,一颦一笑还保持着幼态的少女感,“你的出生就是个意外。”   “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模特,一心想着成为大明星。我抓住了无数的机会,一路往上爬。别的模特吃五百卡路里的食物,我只吃二百五,别的模特挤不进的衣服,我必须要穿上。”   黄紫英和简小池隔着很近的距离,黄紫英却不看他,兀自沉浸在回忆里并且慢慢的叙述着。   那一年黄紫英十八岁,是个腺体成熟的omega,坚信着努力就能够到梦想。刚好那年,联盟最高级别的模特大赛挑选模特走秀。这个秀很有分量,只要被挑选上,几乎等于被所有人认识,邀约和角色不断。   可黄紫英落选了,原因是胸围不够,导演见她长相艳丽,决定再给她一次试镜的机会,并且让助理透着泄露消息:omaga怀孕初期,雌激素分泌较多,胸部会二次发育。   黄紫英一心想着成功,当天晚上在酒吧寻觅着。她看到正在跟Alpha分手,喝醉的简震山,他清瘦而又漂亮,虽然是个beta却面若皎月,清亮干净。黄紫英咬了咬牙,把喝多的简震山带出了酒吧,只一次,她便怀了孕。   鬼使神差,黄紫英看着那张英俊的脸,觉得简震山是一个很好的人。   黄紫英如愿地走完了秀,风光无限,可肚子里的孩子却因为身体的缘故,没有办法流产掉。   事实证明简震山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愿意负责,并且娶了黄紫英。   “我还记得我结婚的时候,草坪的最外围站着一个英俊高大的Alpha,失意极了。”黄紫英又叫他:“简小池。”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她忽然把简小池压到沙发上:“因为你无时不刻的不在提醒我,我事业有多失败,我的情感有多卑微。”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简小池我最恨你。就是因为打不掉你,在我最好的时间里,什么角色都没拿到。就是因为你,简震山才要同我结婚,让我以为得到了爱情,忘记了自己本可以成为有大名气的演员,到头来什么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紫英安静了几秒,言语里带着愤怒:“我可真是太恨你了”   简小池愣了好一会,眼眶立即红了。他怯生生地伸出手去摸那张悬在自己上方,他酷似的黄紫英的脸,艰难地开口,“对不起啊,对不起。”   简小池觉得自己的心脏束着细细的金属线,线条渐渐地收紧,疼痛散发到四肢百骸,让他身体痉挛,连思考也做不到。   “明明你都那么讨厌我,可为什么,我还要喜欢你,想亲近你。”简小池默不作声地哭,眼泪顺着眼眶淌出来,流进衬衫领子里。他伸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妈,真的抱歉……我出生了。”   黄紫英放开简小池,颓废地坐到了一边。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这句对不起,并没有安抚她,她知道简小池不该道歉,可她就是恨他。   恨他什么呢?大概是简小池给了他所有开端,事业也好,爱情也好,可她没能抓住机会得到什么。简小池得存在,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的无能。他没有错,如果有错就是投胎不好,有了她这么一个妈。   她过去总是想,如果简小池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她会着很好的前途,简震山也会有很好的爱情。简小池说的对不起像是一地汽油忽然碰到火种,在她想通之前,轰然得蔓延起来。   黄紫英像是不够似的,继续伤害着简小池:“因为你,简震山没办法跟他爱的人复合。因为你的出生,我的事业毁于一旦。简小池你是个扫把星,是个祸害。”   简小池眼睛瞪的大大的,他被黄紫英扑面而来的恶意,残酷的真相打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他知道这时候,他应该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这个公寓。   可漫长的缄默过后,简小池却伸手抱住了黄紫英的腰,他怯懦而又压抑地开口,“我知道你讨厌我,那我以后不来找你了。可…… 我走了以后,你能不能……能不能以后,不要那么恨我,能不能稍微喜欢我一些,哪怕一点点也好…… ”   大概简小池的眼泪过于炽热,烫到了黄紫英,让黄紫英捡起了一点稀薄的亲情,这让她觉得不不是很好。   她起了身子,拽着简小池的袖子,把他拉出房门,“你走,你赶紧走,给我滚!”   尾音的“滚”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一般。   “我最后求您一件事,帮我救救简震山。”简小池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坚强那么一点,像个小男子汉,“妈,求求你。”   黄紫英很轻地笑了,“我可以帮你,只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都愿意吗?”   简小池点头。   黄紫英丢了一句,“你生日那天来找我。”   简小池面前的门被彻底关上,两秒以后,他才踩着并不灵活的步子下了楼,老远见到站在树荫下的祈湛,简小池还扯着嘴角笑了一笑,然后继续往前走,闷头撞进祈湛的怀里。   祈湛伸出手揽住他的后背,松香和海盐信息素的味道传到他的鼻腔里,让他觉得本来已经整理好的情绪,又化作了满腔的委屈。   简小池把脸埋进祈湛的胸膛上,拼命地扒着他的手臂,不肯抬头,也不让祈湛走动,眼泪晕湿了祈湛的大片胸膛。光穿过树荫,斑驳而又影影绰绰。祈湛摸简小池的头,问,“怎么了?”   简小池眼里噙着泪:“最该死的是我,我才是那个应该被关进去的!” 第28章   简小池进了浴室,伸手把花洒打开,又把水流旋转开到最大。水汽迅速在有限的空间升腾起来,液体从高处渐落下,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如同热带雨林的瓢泼大雨。   水流的声音足够大,大到可以隐藏自己绝望的哭,不被客厅的祁湛所听见。可最后,简小池怔怔地站在花洒下,分不清自己是哭了还是没哭。   他跟祈湛从黄紫英的公寓往回走,整整一路,祈湛一句话都没有讲,手却攥他攥的很紧。   祈士唐在祈湛抵达联盟首都两日以后,才从北美往回走,现在刚好放下行李,到了江湾别墅的家。祈湛驾车带着简小池去了另一处房产,踩了刹车,让简小池先下车,去门口等他。   祈湛手里攥着车钥匙,背着简小池接电话。简小池听不见祈湛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祈湛表情异常严肃。   这处房产是祈湛母亲留给他的。祈湛把简小池带了回来,进门玄关脱了鞋。又忽然对着空气说了:妈,我把小池带回来了   房子不是很大,七十平米,开放式的,一眼能看清所有的布局和摆设。简小池被祈湛推进了浴室,自己则是围了个深色的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两包泡面,去灶上煮水。   简小池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茶几上放着两碗方便面,有一碗上面还卧着荷包蛋,祈湛刚好摘掉围裙,挂到厨房的墙壁上。   “祈湛,浴室的吹风机坏了,家里有毛巾吗?”简小池的头发没干,还在滴着水。   祈湛在沙发上起了身,走到玄关的位置,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围巾,拆开。又拉着简小池,坐到沙发上,把毛巾放在简小池的头上。   祈湛的手掌隔着厚重的布料,不轻不重地揉着简小池的发,让简小池的情绪都舒缓了下来。擦好了头发,祈湛把那碗卧着荷包蛋的面推到简小池面前,自己则是去洗了手。   面条不是很好吃,带着人工防腐剂的味道,简小池却吃的干净,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暖的好像把之前在黄紫英公寓了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   “祈湛,你怎么这么好啊?”简小池攥着筷子,眼巴巴地说着对祈湛说赞美的话。   “因为你值得。”祈湛把手擦干,坐到简小池身边,很认真地告诉他,“简小池,你从来都不是多余的,你很好,也没有错。”   “你都听到了啊?”简小池讷讷地讲,“可我真的太没用了,我帮不了我爸,还被黄紫英讨厌。”   “简震山,本来应该有份好的爱情,他那么好,都被我毁了。”   “这跟你没有关系,都是长辈的选择,你只是无辜被迁怒而已,你很好。”祈湛又说,“至少在我心里。简小池不多余,很可爱,我想要保护一辈子。”   简小池愣了愣,又笑弯了眼睛,只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真的吗?”   祈湛拉着简小池的手腕,垂下头吻他,温柔缱绻的样子,少顷又离开了,“真的。”   “总会有办法的,我会帮你把叔叔拉回来。”   祈湛的眼神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简小池抱着祈湛的腰,把头放在祈湛的肩膀上:“祈湛,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你了,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得长大了。可你好像解药, 不管我伤心难过还是绝望,只要抱一抱你就好了。”   “祈湛,你是天使吧。”简小池从祈湛怀里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简小池。”祈湛的声音很轻,“你才是,只是你自己迷糊意识不到。” 第29章   从简震山出事到现在,一共42天的时间。简小池还是从前的那个简小池,有点呆,有些傻,喜欢在床上啃苹果,偶尔喜欢打开pad看游戏直播。   可祈湛知道,还是有什么东西一样了,简小池不会在他面前提简震山的事,但每次从警厅回来,眼圈必然通红一片。只是他不像从前那样喜欢哭,每次探视完,从大门外远远的走进,看到祈湛会愣一下,然后笑笑,对着祈湛说:我回来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简小池以前最藏不住事,可现在却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伪装。他很早起床,爬起来先给祈湛一个早安吻,然后踩着拖鞋下地,把吐司从面包机里拿出,煎两个六分熟的鸡蛋,倒上杯牛奶,叫祈湛起床吃早餐。   祈湛尝试过制止简小池早起,可越制止,简小池起的越早。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简小池只要早上稍微动作一下,祈湛便伸手把简小池困在怀里束手束脚的压住。   简小池的头发太软了,滑顺细腻地贴在祈湛的下巴上。   “祈湛。”简小池叫他。   “嗯?”大概是没有睡够,祈湛的声音里带着不明显的鼻音。   “你什么时候回家。”   简小池补充:“就是那个江湾别墅,你家。”   “先不回去了。”   “你不是说你没有家了吗?那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以后小池没地方去,就住这。”祈湛翻身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金属钥匙,挂到简小池的脖子上,“这是我小时候,沈凡心挂到我脖子上的,现在我把他送给你。”   简小池垂头打量着挂在自己身上的钥匙,良久以后笑开了,“对,这是我们的家。”   学校的成绩单寄到江湾别墅,祈士唐才知道儿子没有去参加考试,他差人去打探便知道祈湛到底在做些什么,比如为了简震山的案子,以祈家的名义私下去接洽联盟最顶级的律师。   祈士唐也不气,右手擎着毛笔运笔流畅而顺滑,“收”字鲜明跃然纸上。祈士唐看到祈湛准备的材料,以及各项方案,他欣赏自己儿子的缜密思维,以及远远高于同辈的成熟,可他清楚地知道,祈湛再成熟也不过才十八岁。   突然遭逢大难,简小池从最开的哭闹,不接受,到现在的坦然适应,并且想着法子积极去应对,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本来以为自己承受不住,可祈湛陪着他,让他相信苦难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简小池白天出门,找各种和剪春水有大量资金往来的账户,然后去求人看是不是能帮忙,尽管希望渺茫,受尽白眼,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倒是黄紫英不时发信息给他,再三叮嘱,八月十五跟她去海滨酒店的中秋夜宴,不要提自己是她的儿子,也不要透露任何身份信息,否则她不会帮忙把简震山捞出来。   祈湛靠着沙发看文件,简小池枕着祈湛的腿抱着他的腰,发呆。祈湛的手左手总是不自觉的放在简小池的头发上摩挲,简小池很害怕祈湛这么盘下去,自己会变秃。他抗议了好多次,祈湛油盐不进,完全没得效果。   这天蒋春泽和苏穆过来窜门,急吼吼地敲门,说是带了涮锅子的材料,俩人都很识趣,没有提任何和简震山相关的事情,到了就在客厅吵吵闹闹的打游戏,偶尔和祈湛说些学校的里的事情。   祈湛和简小池挤在厨房里。祈湛负责把蔬菜洗干净,简小池负责把祈湛洗好的蘑菇,一条一条的撕开。   稍远一些操作台上,搁着透明的大号玻璃碗,里放着莴苣,红色的辣椒,白色的菌菇,洗好的蔬菜上面卧着一颗颗新鲜的水珠。   简小池比祈湛自理能力还差,磨磨蹭蹭的。祈湛洗好了,简小池的活还没干完一半。   祈湛挺直着身子,看了一会,是在是看不下去,便从背后抱着简小池,手覆在他爪子上帮简小池撕青菜。   简小池脸有点烫,嘟囔着:“你干嘛啊?” 平时家里没有人,随便亲近,可今天蒋春泽和苏穆在,俩人这样影响太不好了。   “简小池,你不是以前胆子挺大的,怎么现在这么害羞。”   “我没害羞。”简小池立刻否认。   “那你脸红什么?”   “我……”简小池在那我了半天,最后咬着牙,“我那是生气。”   “嗯?”   简小池把苹果丢到盘子里:“卖水果的欺负人,苹果少给俩。”   祈湛搂着简小池的腰,笑的直抖:“我们小池可真厉害,手比秤还好使。”   这天夜里他们四个人吃了完完整整的一餐饭,外面一轮圆月,锅里开水翻腾,水汽袅袅上升映照着四个人插科打诨的笑脸,餐桌上没有酒,一人一罐红色碳酸饮料。   苏穆实在是太能吃了,简小池一不注意,锅里烫好的肉被他马上一筷子夹没。   简小池气鼓鼓的等了很久,终于在苏穆筷子底下给祈湛抢了一大片牛肉。   他翘着筷子很得意,苏穆愣了,随即又打趣:“小嫂这是怕我把家里吃穷啊。”   苏穆笑,蒋春泽也笑:“不怪小嫂子,你那嘴叉子太大了,锅都能给你吃没。”   苏穆委屈:“我这不是长个吗?”   “你可拉到吧,那简小池比我们都小。”蒋春泽把苏穆碗里的肉全都夹出来,留自己碗里两片,剩下的全夹给简小池了,又朝苏穆龇了一口牙:“人家才该好好补补。”   然后苏穆和蒋春泽就开玩笑地打起来了。   祈湛在简小池耳边偷着说:“你看他们像不像是给我们俩暖新房?”   简小池愣了一下,又打祈湛,好半天憋出来一句:“脸都不要。”   饭中的时候,祈湛接了个电话,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四个人吃好了,又一起把房间收拾干净。苏穆和蒋春泽跟俩人道别,祈湛却回身拿了风衣,穿好。   “你先睡觉,我先回家一趟。”祈湛亲了亲简小池的额头,“晚点我就回来。”   简小池拽了祈湛离开的袖子,抬起湿润的眸子看他。   祈湛回身朝他笑笑:“放心,我晚点就回。” 第30章   联盟首都纬度靠北,因此昼夜温差有些大,八月份的夜晚温度已经很凉了。祈湛离开前说他会回来,简小池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等。   祈湛再回来已经夜里两点半,简小池没能等到,因为他在沙发上睡着了。   祈湛带着一身的凉气推开门,便看到简小池枕着手臂睡在沙发上,很安静的睡着。   简小池比别人发育晚,别的omega个子抽条,简小池生长迟钝又缓慢。等其他人不再发育,他反倒开始不紧不慢地成长起来。   靠近厨房最左面的墙上,有一条刻度,是简小池靠在上面,被祈湛捉着拿着铅笔画的。祈湛曾经用软尺量过,简小池长高了,比他刚见到的时候,长了一公分。   墙面上还有其他的划痕,一共有5个,刻度尺一样上下的排列着。那是沈凡心从他八岁划到十三岁所有的成长印记,时隔很久,5个刻度上方一段很长的距离处,又划了一条横线,那是祈湛现在的身高,一米八 | 九。旁边并列新增一条横线,比最高的线条低些,祈湛用铅笔在墙上郑重地刻了两个字:小池。   简小池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暖黄。他的身上盖着一件祈湛的深色大衣,右手紧紧地抱着衣服,鼻子抵在领口的位置。左手从沙发上垂下来,指关节贴着地毯,手掌自然的握着。地毯上安静地躺着pad,页面止于偷税的相关法条。   祈湛把钥匙放在门关,小心地走进,把pad从地毯上捡起,放到茶几上,又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整整呆滞了两分钟。   祈湛站起身子,叫:“简小池。”   简小池并没有清醒,皱着眉头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祈湛俯身,一只手揽着简小池的脖颈,另一只穿过他的腿弯,试图将他抱起来。只是动作牵扯到后背,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将再次将简小池放回沙发上。   “祈湛。”简小池醒了过来,小声地叫他:“你回来了?”   落地灯打在祈湛的后背上,背着光,简小池看不清祈湛的表情,依稀辨认出祈湛的身型,只是大衣却不是离家穿出的那一件,变成了一件玄色的外套。祈湛在外面带回的丝丝凉意,贴着简小池的皮肤,让他清醒了不少。   简小池保持着侧躺在沙发上的姿态,没有起身,他摩挲着祈湛的手腕道:“外面很冷的,这么晚就不要回来了,你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啊。”   “留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祈湛反手握住简小池的手,把它贴在自己脸上,然后缓缓地蹲下来,言语里带着一点责备,“你要听话,好好照顾自己,就算我不在至少也要回床上睡。”   因为祈湛是蹲着的,落地灯光仿若无人自由的照着,简小池眼前亮了不少,祈湛英俊清冷的五官就那么明晃晃地杵在自己脸前。   简小池愣了一会,掌心朝下,借着祈湛的手的力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以后不会了,你看你现在回来了,我就回床上睡。”   俩人一前一后地洗过了澡,简小池洗好了换上了浅色的棉质睡衣,爬到床里面,把自己埋进松软的棉被里,被子白天晒过,带着太阳的味道,又轻盈又温暖。   祈湛在浴室里洗澡,简小池看着天花板发呆。双人床上本来放两床棉被,这些天他跟祈湛一人一床并列着睡。浴室里的水声渐渐的小了,简小池侧着头看了一眼拉门,又一咕噜地爬起来,把祈湛那床被子抱住,踩着拖鞋下地将它放回储物柜。   房间里的灯都被关掉,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简小池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粘人了,祈湛离开一会他要想,祈湛洗澡他也想跟着,还想要跟祈湛睡在一起,头抵着头,脚贴着脚,实在是恬不知耻,太不要脸了。   简小池觉得有些害臊,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浴室的灯被彻底关掉。客厅里响起了关门声,祈湛并没有和以往一般,回到卧室才换睡衣,而是在沙发的位置停下来,匆匆地套好睡衣。   脚步声在简小池的头上停了半晌,祈湛忽然开口,“简小池,你幼稚不幼稚?被子被你藏哪去了?”   “我想和你一起睡。”简小池慌忙地从被窝里抬起脸,眼睛巴巴地看着祈湛,随即又小声补充道,“不是那种睡,就单纯的想跟一个被窝。”   祈湛愣了一会,笑道:“小池现在居然知道怎么睡了呢,没白教你。”   简小池往旁边靠了靠,祈湛掀开他的被子,躺了进去。他转了个身,和简小池脸贴着脸:“简小池,你沾了我的味道,以后可找不到一个好的alpha。”   “没关系。”简小池伸手把床头灯关掉,室内瞬间陷入黑暗的寂静,他抱住祈湛的腰,喃喃地说,“反正在我心里,我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以后你不要我。我和谁再一起,都是二婚。” 第31章   凌晨三点四十分,简小池的手机在床头响起,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个陌生号。简小池翻身下地,踩着拖鞋走到厨房的窗边,按了接听键。   有两秒钟时间,那头没有讲话。待简小池想要按掉手机那一刻,手机里忽然传出了男声。   “是我。”   简小池晚上等祈湛等的太久,粘在枕头上不到两个小时便被吵醒。他的反应有些迟钝,等了几秒钟,才辨别出说话的人是叶黎。   意识到对方是谁,简小池所有瞌睡都不翼而飞,攥着手机的指关节泛起一片白,他镇定下来:“叶黎,你找我有事?”   “嗯。”叶黎语气很平静,简小池隐约能听到手机那边传来的风声。   “你出来,我就在你们家门口。”   简小池看了眼床上熟睡的祈湛,悄悄地走到出玄关。   叶黎背对着他,手里还提着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大小不一致的盒子,看起来像是药品。   听见开门声,叶黎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   “你要是不出来,我可能就敲门了。”尽管是凌晨,叶黎的穿戴依旧没有缺点,背影挺拔的像棵白杨。只是随便朝简小池笑,都是那么英俊好看。   简小池拢了拢有些皱的棉质睡衣:“这么晚了,叫我出来干嘛?”   叶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送药。”   简小池隔着透明袋子看着里头的红药水,忽然想起祈湛晚些回来,穿的不是离开的风衣,连睡袍都是在客厅悄无声息的换掉。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巨大的石头压住心脏,重力下坠,五脏六腑都被碾压的稀碎,又觉得愧疚,祈湛自己无微不至,可他连祈湛受伤了都不知道,还要叶黎来告诉自己。   俩人保持了漫长的缄默,直到叶黎把药塞进简小池手里:“祈湛这种人,为了不想被你发现,可能连药都不会擦,因为气味太大,怕你发现。”   “怎么回事啊?”简小池拿着药的手有些抖,眼圈也泛起了红。   叶黎从兜里掏出烟,颠出一根点燃:“祈士唐拿棒球棍揍的呗。”   “为什么要打他?”简小池的声音都哑了。   叶黎口里吐出烟圈,看着简小池忽然就笑了:“你还真是天真呢。简小池,你什么时候才能面对现实?”   “祈士唐打他,是因为祈湛为了跟他赌气,非要和你在一块,哪怕他并不爱你。”   “他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跟祈士唐做对。”   叶黎讲这句话说出口以后,时间好似变成了两个人之间流动的空气,静谧滞缓。   “你说谎。”简小池有些呆愣,“明明他从我们家门口把我捡回家,明明他对我那么好的,我不相信你说的。”   叶黎走到秋千的位置,用手拂了拂上面的灰,坐了上去:“为什么对你好呢?”   “简小池,剪春水有一项p促腺技术,你父亲前段时间把研发以及各种相关技术,转给祈湛了。”叶黎的脸上带着一点蔑视,“你觉得这个对你好的理由足够吗?”   简小池也不清楚,自己是用哪种心情听叶黎说这段话的。只是他并不肯相信,祈湛对他好是为了p促腺技术,明明祈湛吻过他那么多次,安慰他那么久,对他说你很好,没什么大不了。   叶黎好像会读心术:“你是不是在想,明明祈湛那么照顾你来着。”   “可至始至终,祈湛都没有说爱你。”叶黎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祈湛应该跟你说过,他不会标记你,心里有人了吧。”   简小池愣了愣,胸口的闷痛终于倾泻而出,游离到四肢百骸,连指尖儿的动作都变得迟缓不连贯。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发情,祈湛伏在自己上方,用牙齿咬开自己的腺体,又对他说:简小池,我不会标记你。   他想起祈湛带他逃课,送他回家,在路灯下说:简小池,你别追我了,我心里有人了。   叶黎适时插嘴:“我和祈湛青梅竹马,他心里的人是我,他对你好,也是因为简震山。”   简小池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倔强而又执拗:“可祈湛现在跟我在一起了,我就是他男朋友,就算你说的是真相,只要祈湛没有讲,我就不信。”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不信祈湛?明明他才是跟我最亲近的。我就是喜欢他,除非他跟说我分手,否则我相信他一辈子。”   叶黎被简小池的这番说辞弄的有些愣,他把嘴里的最后一口烟吸完,用脚踩灭,转身离开。临走之前,回头看简小池:“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啊。”   叶黎走了,简小池的背也彻底地垮了下来。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提着药袋子胡乱地擦掉眼泪走进房子。   简小池在盥洗室用热水烫了毛巾,又在厨房倒了半杯温水,从铝箔包装里挤出两粒消炎药片。   床头的小灯被他打开,他叫:“祈湛。”   祈湛动了动,先是伸出手摸身边的半张床,待到眼神清明,便睁着眼睛看简小池:“你怎么起来了。”   灯光很暗,祈湛的眼睛却很亮。   简小池没出声,只是把药喂到祈湛嘴里,又把水递过去:“把药吃了,炎症大了发烧该怎么办?”   祈湛攥着水杯的手一滞,平静地说:“你都知道了?”   简小池只觉得眼睛的眼眶热热的,有水汽渐渐地蓄满眼眶,只慌慌张张地点头,再开口调子都变了,他只能咳一下做掩饰:“你趴好,我帮你把后背涂药。”   祈湛把睡衣脱掉,伏在枕头上,他也没再同简小池讲话。   简小池再抬眼,便看到祈湛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严重的几乎渗血,后背一片青紫,没有一处好地儿。   简小池伸手短暂地碰了一下,祈湛果然反射性的身体紧绷了,大概是真的痛,好久才松弛下来。   简小池呆愣地看祈湛的后背,看了很久,比起叶黎的那番话,祈湛身上纵横交错的痕迹更让他难受。他告诉自己不许哭,这样太没有出息了,可看着伤口还是止不住流眼泪。   温凉没有温度的眼泪打在祈湛的后背上,祈湛身体一滞。   “简小池。”祈湛很平静地说,“我不疼,你别哭。”   “我没哭。”简小池声音闷闷的,“是毛巾上的水。”   简小池的手很软,也很凉,触碰到自己的皮肤上,连伤口的灼烧感都减轻了不少。他沿着后背,一路往下,擦到腰的位置,又将祈湛的伤口涂好药水。待水份蒸发掉,祈湛才穿上了睡衣。   简小池忽然抱着祈湛的脖子,去咬他的侧颈。   祈湛系扣子的手停顿少许,最后放在简小池的肩膀上,声音温和:“我们小池这么心疼我啊?”   简小池不肯松开咬合的牙齿,只是点了点头。好一会才移开嘴,答非所问:“Alpha的腺体好没用,我咬了你这么多次,你都还不是我的。” 第32章   距离八月十五还剩四日。   这些天总算有了一点好消息,简震山的案子明朗起来,简震山因着p促腺技术被彻查,差一点老底掀空,也因着这项技术的转移,因祸得福,彻底放下心里的执念,决心做个富贵散人。   处在方寸之地,不着光亮,简震山很难不追溯起过去。他不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发家的理由很是可笑。简震山不是alpha性别上并没有绝对的优势,也不是omega不够稀有娇弱惹人怜惜。他只是一个beta,“工蚁”一般的社会角色,平凡的生,平凡的死,拼尽全力成为一个普通人。   简震山平凡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变数,有个alpha说喜欢他,可又离开了他。祈士泽跟他分手那天,指着他鼻子说过的话,简震山这辈子都忘不掉。他说他卑贱,说他宁愿在巷口里倒卖情|趣用品也不肯跟他回家,同他父亲低头,他说他不爱他。   少年人自尊心尤盛,简震山也是。祁士泽可以骂他,但他怎么可以怀疑自己不爱他,于是他红着眼睛冲祈士泽吼了一句:“滚。”俩人从此一拍两散。   后来黄紫英大着肚子找他结婚,简震山把事情跟她说的清楚,对方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说孩子打不掉,你看着办。因着恻隐之心,他们协议结婚,简震山投资黄紫英的电影,黄紫英生下了简小池。   简震山因为祈士泽性格变得阴郁,又因为简小池,他找到了一点活着的意义。   只几天,简震山忽然就想通了,他卯着劲儿一心想要成功,无非是在麻痹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胆小,为着自己酸唧唧的自尊埋头苦干。   少年人可怜的自尊,催发自己上进成功,觉得自己拥有一切才佩拥有爱情。其实不是的,不是只有变得更好才配拥有爱情,处于每个阶段都配拥有爱。   祈士泽如果真的喜欢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会喜欢他,如果祈士泽真的不在乎他了,事业上的成功也只能证明个人的成就,可对于改善与祈士泽之间的关系并无太多助益,那人怕是依旧不肯看他一眼。   简震山忽然想通,催自己上进的理由实在是糟糕透了,因着这深陷囹圄毫无意义。   他上过数不清的电视,被联盟报道几乎成为常态,所有人都知道他很有钱,很风光,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他,就连祁士泽的父亲也不敢再羞辱他。   可就算这样,祁士泽也从来没有找他。人的一生不过尔尔,他有花不尽的钱,有简小池就足够。为了一段得不到的虚妄爱情,搭上自己的后半上实在不值得。   人一旦想通,放弃就很容易,至少比得到容易的多。放弃p促腺技术,找合适的人接盘,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只是p促腺技术是烫手的山芋,很多人想要,但几乎没人吃的下,更没人敢接手,谁也不想剪春水的灾祸转嫁都自己头上。   不过也并非一家可接手的公司都没有,至少祈士唐可以消化掉,他也相信祁士唐的为人,不会把有缺陷的产品用来谋利。   简震山托人找了几次祈士唐,希望将技术转给他,祈士唐避而不见。   等到简震山想要放弃的时候,祈士唐又说愿意接受p促腺技术的转让。这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可文件却实打实地签了,只是从头到尾祈士唐脸上没有丁点笑意。   消化这项技术,也不晓得要耗费多少财力,打点多少关系。不过一旦转化成功,也将带来数不清的财富,说到底是个赚钱的买卖。   祈湛随着父亲一块来的警厅,文件签好,临出门又止脚步,回头说:“简小池这段日子过的挺好的,就是晚上睡着了总喊着要爸爸,叔叔您能交代的就交代吧,别他等太久。”   “您以后好好照顾他。”   祈湛还想要说些什么,便被祈士唐叫走了,只能关上门,离开见面室。   叶黎说过的话像是一根扎在简小池心上的刺,时间越久那刺便刺的越深,他本来是想要问一问的,可他最后还是没能问出口。   简小池没什么志向,对情爱理解不深。可他觉得人最开心的事情,不过是他满身风霜的从外面回来,还没按铃,便有人从里面打开门,递给他一杯水温和地问:“这么才回来?”   于是他选择相信祈湛,不再问了。   日到了八月十五号,那天是简小池的生日。祈湛回来的很急,手里提着一块很大的蛋糕,盒子是红色,双开门的冰箱整整占了三层的高度。   “简小池。”祈湛歉意地拉过他的胳膊,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处理,十二点钟会准时回来给你过生日。”   简小池看着蛋糕,眨着大眼睛很开心:“好,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给我过生日。”   许是父亲的事情有了一点眉目,简小池心情好了不少。祈湛走了以后他从抽屉里揪出一包薯片,撕开包装一边吃一边看起了祈湛pad里的视频课,简小池还记得祈湛说他喜欢学习好的,他自己也不想再做废物了。   夜里七点钟,黄紫英发信息问他到哪了?简小池放下手里的薯片,给她回复:还没出门。   祈湛走了,就简小池一个人在家,他觉得自己有点孤零零的。简震山的事情虽然有了一点眉目,可毕竟没有完全解决,简小池拍了拍手上的薯片渣子,站起了套上了外衣,在手机屏幕上回复:“我这就出门。” 第33章   简小池虽然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可砸钱豪赌找帅A这类爱好跟他一概无关。因为简小池太容易满足,除了平时爱玩游戏攒齐皮肤,打不上去段位气的嗷嗷叫花钱找代练,生活堪称泛善可陈。可他自己圈地自萌自娱自乐玩的挺开心。   联盟首都纨绔类富二代开始集体往歪长的时候,简小池还在致力于当简震山的小尾巴。偶然有那么两个人想要把简小池往圈子里拉,只是时间总是选不对不太对,因为简小池十点就睡了,后半夜的手机他听不到。   师傅把车停到酒店门口,简小池呆头呆脑地下了车,蹲在树根底下等黄紫英。   中秋的月亮挺圆,天气也好,深蓝色的天空飘着透明薄纱一样的云,被看不见的风吹着,路过中天明月留下沙一般的影。   酒店门口像模像样地拉了条红毯,两名接待守在红毯两端。有车停到酒店门口,接待便走上前去,打开车门扶着各种款式的omega下车。   简小池无聊数车看美人,等到第八辆,终于等到了头。车里先是出现一条雪一样白的大腿,黄紫英穿了个金色的旗袍,肩膀坠了个不长的白色披肩,半个雪白的肩膀露在外头,是个极好看的。   她一下车便看到蹲在路边瞧着她看的简小池。临进门,黄紫英冲着简小池伸出了葱段一般的手,笑盈盈道:“过来我这。”   简小池站起来,呆愣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别人,这才确定黄紫英是对他笑。他的脸有些红,垂着头局促地站在那儿。好一会,黄紫英先动了手去牵他,领着他往酒会的方向走。   直到进了大门,简小池都没缓过来,只觉得黄紫英的手好软,摸起来像是剥开了的鸡蛋,又像是甜丝丝的棉花糖,甜的他眼眶有些红,胸口也有些酸。   他就好像是冰天雪地里迷路的小狐狸,垂耳耸动着鼻尖焦急地找方向,却忽然闻到了一点母亲的味道。   他鼓起了勇气,试探着叫了声:“妈。”   黄紫英好像“哎”了一声,又好像没应,总之简小池的三魂五感都粘在他妈抓着的手上了,他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融化了,变得前所未有的乖顺。   黄紫英让他换衣服他就换衣服,让他闭眼睛就闭眼睛。他妈在他脸上涂脂抹粉了半个小时,总算觉得有点满意了,这才放开了他,尽管简小池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倒饬。   他被推到镜子前,里面的那个人,眉眼精巧像是从画上拓下来一般,深色的礼服将腰掐的不盈一握,尤着皮肤格外白皙,简小池自己是不在意的,他只盯着镜子里的黄紫英看。   路过小屏风,黄紫英从手包拿出一只口红,给简小池涂了,他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许是年纪小,口红也没能让他染上风尘气。   酒宴的场地很大,水晶灯在穹顶散发着应景的光,中间偏左一点的位置,有人奏着钢琴,三三两两聚集的人举着酒杯,四处飘散着各种香气,有香水的味道,有信息素的味道,和着黄紫英递过来不知道多少杯酒水,简小池彻底醉了。   他隐隐约约地听见黄紫英说:“简小池生日快乐。”   然后便被交到另一个omega手里,简小池很少喝酒,目光不真切,视线外隔着蒙蒙水汽,将黄紫英的背影浇成模糊的一片,他试图去抓,只有一手的空。   他哑着嗓子,哽咽:“真的不要我了吗?”   模糊的背影好像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最终消失不见。   过了不知多久,他被人放到酒会旁边的休息区。休息区不大,但是很私密,被长串拖地的羽毛分割着。   大厅早就换了灯光,空间也开始暗淡。简小池靠着沙发马上就要睡着了,忽然有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蹲下,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他的眼睛。   “你长的可真像他。”简小池不知道眼前的人说的是谁,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怅惘,简小池却只觉得吵闹。   “你不要吵我。”简小池把那人的手打开,眉头越发皱的深了。   “你们小明星都这么不识趣的吗?”那人掐他的脸:“你经纪人没跟你说怎么伺候人。”   “不要钱了?”   “要。”简小池忽然睁开了眼睛,“要钱,你能给我钱吗?”   祈士泽听了这话,脸登时阴沉下来,掐着简小池的手越发的大力:“什么东西跟钱挨边,都是一样的恶心。”   祈士泽为老不尊,诓着简小池喝解酒茶,下巴放在简小池的头顶,把简小池严丝合缝的抱在怀里。   爪子正准备往简小池鲜亮的后背上探,简小池忽然像个兔子一样蹦起来,嘴里还叫着:“我得回家了,祈湛还等着给我过生日呢。”   他当然没走的了,祈士泽也不管是不是有人看,反正他的风评这么些年没好过,也不在乎。简小池刚一蹦起来,祈士泽伸手就把人拽回怀里,手还在简小池的腰上搁着。   简小池愣了两秒,吓的彻底醒酒了,黄紫英是把他卖给变态了啊。   随后他大眼睛一弯,当时就哭了:“你……你还要脸吗?我还未成年呢?你还想摸我?”   “你经纪人说你二十了。”   “他说我二百岁你信吗?我连经纪人都没有,哪来的二十。”   祈士泽将近四十岁的人了,依旧没个正形,从身后拿出了一本装订好的A4纸。那些材料都是那个经纪人给他,里面装订着各种鲜活的小生命,就算买个omega陪着也要挑最好的。   祈士泽刷刷的翻到第七页,对着简小池指着那张头像:“陈曦,20岁,爆炸糖传媒,两万块。”   简小池看到那个大本子,心里更难受了,黄紫英根本就没打算帮他,对他好也是装出来,她早就计划好,找个地方把他彻底的丢掉,最好毁了他。简小池刚咂摸出一点母爱的味道,所有的情感随着祈士泽的大本子全部灰飞烟灭了。   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我不叫陈曦,我叫简小池。”简小池挣脱了祈士泽的手,吸了吸鼻子,“我爸是简震山,你出门去打听打听,首都偏僻点的十里八村都认识他。”   简小池倒是不哭了,可就是难受。他妈把他卖了这件事,就像锋利的剑,一下子将他捅了个对穿,眼泪艰涩的流不出,只剩下干巴巴的疼。   身后那个奇怪的人,不拦着他了,但依旧不肯放过他。   “儿子!”祈士泽嗷唠一嗓子喊出来,把简小池吓了一跳。   祈士泽忽然窜到简小池跟前。   简小池以为那人要揍他,吓的跟个小鸡子似的发抖,结果祈士泽恢复了长辈模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扎扎实实地给他鞠了三个躬,道歉:“对不起。”   “我是你的老父亲。”祈士泽伸手在裤子上抹了两把,又去握简小池的手,“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也很洁身自好,就是想找个人陪我喝酒,我当时看你长的太像小山哥了,没忍住。”   简小池觉得有点魔幻,他三层肚皮的父亲,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的小山哥了。   “你是谁的老父亲?”简小池哆嗦的问。   “你叫我老母亲我也不介意。”祈士泽温和地笑了笑,“我前几天听说,你父亲跟黄紫英离婚了,我忽然就想开了。”   “你是想开了,可是我自闭了。”简小池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他淡淡地扫了祈士泽一眼,抬脚走出大厅。   天要下雨爹要嫁人,简小池觉得这十八岁生日过的可太荒诞了。 第34章   人这一辈子总要经历几次镜头回放特殊的漫长时刻,比如祈士泽开车送简小池回家。   祈士泽整个人跟八哥儿一般聒噪,从酒店说到祈湛的房子,无外乎是自己不是故意的,要不就是求简小池,不要跟他小山哥告状,还有就是他真不知道黄紫英会把他送给自己。   想起这个祈士泽就很后怕,捶胸顿足:“还好我品行端正,真如了黄紫英的愿,小山哥要恨我一辈子了。”   一说起这个简小池就难受。他转头看祁士泽,有气无力的回了句:“那是我妈。”   祈士泽壳都不卡立刻道歉:“对不起。”随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转了方向盘继续往前开,没过两分钟又忍不住转过头,“简小池,平时都是小李开车送我,我还没给别人当过司机呢,你多少在心里给我加两分儿。”   “加加加。”简小池要被祈士泽烦死了,“叔叔,你太烦人了,比我还烦人。”   车停在门口,祈湛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看见简小池下车。   他快速走到简小池身边,拧着眉头拉着他的手臂,语气严厉:“这么晚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不知道我会担心?”   可能是祈湛说话声音有些大,祈士泽打开车门直接窜了出来,他横眉怒目的把简小池拽回自己身后:“怎么跟我儿子说话呢。”   祈士泽光想着护着简小池了,祈湛也没注意车里下来的人,俩人目光相接,均是一愣   祈湛皱着眉头叫了声:“小叔。”   “别凑近乎,叫小叔也没用。”祈士泽又说:“你干嘛欺负我儿子?”   简小池和祈士泽刚从酒宴上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更不用说简小池嘴上还留着一点口红。   有整整半分钟祁湛没有讲话,敛了笑意把简小池从祈士泽身后拽出来,用手指去擦简小池嘴上的口红:“你跟我小叔怎么回事?什么关系他叫你儿子?这口红又是在哪蹭的?”   祈湛的手指是用了一点力气的,简小池的唇瓣更红了,口红也晕染到唇周,看祈湛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他觉得祈湛好像有些生气,但不清楚是为什么生气,明明他已经在十二点前回来了。   简小池想不通就不想了,他踮着脚,凑上去亲了祈湛一口,松开的时候还咬了他的唇角。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小声道:“祈士泽说想追我爸,非要叫我儿子,口红是我妈给我抹的。”   祈湛刚想给简小池立个规矩,祈士泽在旁边又炸了:“祈湛,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是我先认识小山哥的,而且简小池是我儿子,你们这样来罔顾伦理。”   祈湛有些头疼:“小叔,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哦。”祈士泽不拐弯抹角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你和简小池这事儿我不同意。”   “你说了不算。”祈湛拉简小池往房间走,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客厅里的蛋糕打开了,桌上摆着红酒,瓶子里还插着玫瑰。   祈湛走到桌面开了红酒,倒了一杯递给坐的板正的简小池,只是酒杯在空中滑了半圈,又忽然转了方向,回到祈湛手里。   他自己毫不见外的先喝了一大口,剩下半杯才递给简小池,随即特别无情道:“在我这里你多少岁都不算长大,酒只能喝半杯,意思下就行了,以后不准晚回家,不能不接电话。”   简小池抱着酒杯,一脸不情愿,也不肯回祁湛的话,嘴里嘀咕着:“你干嘛用我的杯子喝,你剩下的我才不要。”   祈湛懒得理他,挺拔高大的身影移向门关,把客厅的主灯关掉,又按了稍下一点的开关,把他费了半个小时才装好的闪灯串点亮:“不要什么?不要我喝剩下的酒?”   祈湛坐到简小池身边,按着他的肩膀,咬了他一口:“嫌弃我?以后不亲你了。”   简小池切蛋糕的手一下子就停了,手指还虚虚地把在刀把上,毫无底气的嘴硬:“不亲就不亲,嘴长在我自己脸上,我可以自己亲。”   简小池切好蛋糕,递给祈湛一大块,正抬头发现对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小而多的闪灯在房间里如同呼吸般散发着细小的光亮,像是夜空中的英火虫,又像是月上中天的流星雨。   简小池刚脱了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平驳领上系着着红色的绳。说是绳其实也不准确,应该叫带子才对,扁的,红色皮制的,刚好一节手指的宽度。袋子在脖颈下系着一个蝴蝶结,垂下的皮带儿两端很长,尽头用金属裹着,坠到胸口稍微偏下一点的位置。   衬衫的袖子上缀了金色的袖口,袖口中间是红色宝石。简小池好像瘦了不少,眼睛清澈水亮,做工精细面料昂贵的衬衫包裹着他,像是裹着一块儿脆弱纤巧的宝物。   “简小池。”祈湛眨了眨眼睛,又叫他:“过来。”   简小池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祈湛就一把拉住他。将他按到自己腿上,咬他的唇,好一会才松开他,又说:“以后不许画口红,像个小鬼似的。”   祈湛的双手箍着简小池瘦削的腰上,手掌的热度透过衬衫清晰的传到皮肤上,烫的他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简小池的脸还有些红,又觉得自己燥热混乱,他抓着祈湛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下的带子上,小声对祈湛说:“这衣服其实挺好脱的,你拉一下,就掉了。”   “是吗?”祈湛将来自己的下巴放在简小池的颈窝上,手轻轻一拉,带子果然开了,垂落到地上。   简小池背对着祈湛,看不见他什么表情。只知道身后的人,拽开了他的领结,手又从自己的衬衫下摆探进去,到处乱摸。腰,后背,甚至连胸口都能感受到,无处不在。   被祈湛的手很大,一只手几乎就能包裹住简小池的腰,手掌纹路里透出的热力,烫的简小池的脸越发的红了。   “我,我……”简小池话说的磕磕绊绊。   “怎么了?”祈湛问他。   简小池转了个身,双手环上祈湛的脖子,是个面对面的位置,他的声音软绵绵:“我不想后背靠着你的心脏,我的心脏也要挨着你的。”   简小池果然践行了自己刚刚讲过的话:嘴长在自己脸上,我可以自己亲。   他环着祈湛的脖子,从下巴慢慢的蹭上去,含着祈湛的唇,又去咬它,吻了好一会又想在空教室祈湛是怎么吻的。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将舌头探了进去,红酒的味道混着祈湛身上忪香的信息素,甘甜的简小池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环着祈湛脖子的手臂险些挂不住。   简小池向来迟钝,无法学会和其他omega一样,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会儿祈湛的味道勾他的的腺体,像是在教他释放信息素一般,简小池学的很快,朗姆酒的味道也渐渐将房间填满。   他们抱的更紧了,简小池的上衣扣子早就已经不见,胸襟敞开着,人也无意识地往祈湛身上蹭。   “小池,你别……”祈湛把简小池推开了一些,他觉得自己热的不行,忍的异常艰难,“你冷静一下,这不合适,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   “我有。”简小池的眼睛亮亮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喘,“我前些天回的书包里什么都有,桃子啊,药啊,润滑剂啊,还有助兴…… ”   “简小池,你可真是…… ”祈湛探过身子吻他,用手托住简小池的臀,抱着他往床的方向走。“不知羞耻”这四个字被彻底地的咽回肚子里。   “可以吗?”祈湛伏在简小池的上方,手放在他的股间,轻声问,可以吗?   “可以,可以。”简小池没有一点矜持,唯有脸上的红晕显示他羞怯的要命,“只要是你都可以。”   房间里昏暗,只有客厅的闪灯串在亮, 衣服被随意扔了一地。离床最近的是雪白的衬衫,然后是交叠零散堆放的衣物,简小池的红色带子落到沙发一侧,桌上摆着没喝完的喝酒,缺了两块的蛋糕,空间静谧而又美好。   只有床上才稍微有了点响动,简小池的黑发铺到枕头上,小声而又细密地喘息着。   …………省略……   虽然简小池十八岁的生日过的不算很差,有了喜欢的人,做了人生的第一次爱。可简小池也是有遗憾的,发热的腺体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他,祈湛没有标记他。 第35章   因为祈湛很小心,所以简小池身体并无大碍。但是简小池不晓得从哪里看到了什么书,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教育。先是早上赖床不起,起来以后又做西子捧心状,说自己虚弱。   祈湛放了个厚垫子到简小池的椅子上,随即伺候老佛爷似的,把简小池从床上挖起来。要知道简小池最会装腔作势,坐起来头要搁在祈湛的肩膀上,白生生的脚得搭在祈湛腿上,拖鞋也要祈湛给他套上,嘴里还嘟囔着:“我可真是太虚弱了,怎么就这么虚弱呢。”   简小池屁事没有,就知道耍无赖。祈湛把“简西施”从床上搬到椅子上。   屁股刚一挨到垫子,“简西施”还是没忍住还叫了一嗓子。随即又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坐到椅子上,眼含泪水,目光呆滞,缓缓地向祈湛的方向转过头,控诉:“都是因为你,都是你我才这样的。”   祈湛没办法,只能把“简西施”搂怀里,喂他喝粥:“这可怎么办?我们小池可怜巴巴。”   “那你以后可得对我好点。”   简小池固然浑身酸痛,但比起这个,他的肚子更饿。偏偏祈湛喂他喝粥,喂的仔细,粥盛在勺子里,还要吹一吹再递给他,这可把简小池给急坏了。   他的虚弱劲儿是彻底装不下去了,咬着祈湛送到嘴里的勺子,不撒嘴。祈湛拽了两下,没拽动,只能松手。简小池把勺子用嘴巴咬过来,大口大口的喝粥,也不装虚弱了,吃到最后连勺子都不要,开始端着碗吸溜。   “祈湛,喂个饭你也好慢,你可真慢。”他的嘴里嚼着一大口粥,声音含混不清。   祈湛愣了一瞬,把简小池嘴边的饭粒擦掉:“我慢吗?那是谁昨天晚上一直喊:祈湛太快了……我好了……不要了…… 慢一点。”   埋头吃饭的简小池,立即不动了,脸胀的通红,好一会又气急败坏:“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你要怎么生气?”祈湛的手放在简小池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按摩着,“我们家西施还会生气,真厉害。”   简小池看着祈湛,明明那张脸英俊又好看,可怎么就常常不记得自己有脸,还总是不想要,非得欺负他。简小池心说好像谁不会生气似的,他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把瓷碗大力的放到桌面上,可能怕磕坏了,手还下意识地扶了一下。   小碗撂的挺狠,可手欠扶那一下简直毫无气势可言。   他从祈湛腿上滑下来,眨着大眼睛冲祈湛招招手。   祈湛很懂的往简小池方向凑了过去。   简小池用手掌贴着祈湛的下巴,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我怎么生气啊。你再惹我,我就不给你操|了。”说完就跑开了。   祈湛登时就愣了,这话说的是实在过于粗俗,不像是简小池能说出口的。   简小池虽然平时一逗就唧撩唧撩的,但是教养很好,粗话脏话是不讲的,逗急了憋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脏话,只能气鼓鼓的跑开,不理人。   祈湛思前想后,觉得这话不可能是简小池自学。两分钟以后忽然福至心灵,对着卧室方向道:“简小池,以后不许跟林青走太近。” 第36章   简震山的事情几近尘埃落定,连宅子的封条也被摘掉。过几日处理好后续,简镇山该签字的签字,该补缴的补缴,不日便可归家做真正的闲人。   p促腺技术转移条款生效的第五天,祁尔医疗集团宣布与叶氏新能源合作并联合起草了相关合作条款。发布会散场后在部分人参加的私家晚宴上,祁士唐公开长子祈湛同叶氏独子叶黎的订婚消息,并表示由于俩人年纪尚小,婚礼暂时推迟,于俩人学业完成后举行。   有消息称,祈尔医疗单家企业消化收购的简春水新技术存在巨大风险,因此才联合叶氏能源共同应对。风波平安渡过,将带来巨大的财务盈利。不少人猜测,两家小辈儿结合属于实打实的商业联姻。但消息的主人公叶黎表明,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不存在利益相关因素。   俩人家世相当,尤其祈湛作为联盟垄断抑制剂产业集团的独子,婚事从分化以来便备受瞩目。所以当祁士唐宣布订婚消息时,社交媒体全部炸开了锅,不过大部分评论都是AO般配,表示羡慕。还有一小部分人酸的厉害,评论这个O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简小池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跟着祈湛逛超市。   祈湛在身后把着推车,简小池站在货架前垂头看手机里的材料清单。   简震山还剩三天就能回家,简小池开心了很久。为着这肃穆,蒋春泽特意请小池和祈湛吃饭。苏穆不但能吃,并且对的烧饭也颇有研究,他烧了一道汤很好喝,简小池特意找他学过,又抓着祈湛逛超市,买食材。   清单滑倒芝士,简小池的屏幕一震,是林青发来了的一条新闻,问他是真的吗?   简小池看完手机上的消息熄灭了屏幕,很平静的从货架上拿了两包芝士丢到推车里。   祈湛喜欢看简小池,很少视线会离开他,自然明白简小池看到了什么。   “简小池。”祈湛伸手摸他的脸,整个手心都是凉的。   简小池攥着扶手的力气大了些,垂着头不肯说话,祈湛还想着去问。   “你别跟我说话了。”简小池的声音有点哑,少有的不听话,“你这个骗子。”   他的声音近乎于喃喃自语,骂好了又一次去蔬菜区挑了四颗西红柿,一盒香菇,半把小蔬菜,在水果区买了两盒草莓,整斤的荔枝。简小池穿着水蓝色的粗线毛衣,下摆有些空荡,超市的冷光灯打在简小池的脸,显得脸色愈发的白。   他的神色冷静只维持到结账的地方,就再也绷不住了。队伍排的长长的,隔了很久才轮到他们结账,简小池把车里的商品拿到收银台上,阿姨也才扫了一半。简小池忽然就哭了起来,他回头抓着祈湛的领子问他:“为什么不说喜欢我?是假的对不对?我们明明那么亲近过的,这是假的不是真!”   简小池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就那么仰着头看祈湛,眼里带着一点孤注一掷:“你说话啊!是不是都是别人乱说?”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目光好奇地投到这边,祈湛还记得简小池有那么一点好脸面。他把简小池拉进自己怀里,左手按住简小池的后脑,将他的整张脸固定在自己的胸膛上,匆匆的结了帐。   祈湛就那么按着简小池的脸,让他埋在自己胸口哭,带着他走出人声鼎沸的超市。   在祈湛的身边总是很安全,哪怕是现在,祈湛都会把他保护的很好,不会有人看到他的歇斯里地。不知道走了对多久,祈湛停了脚步,简小池被祈湛按在胸口上,看不到道路,都是祈湛在带着他往前走。   祈湛的胸口上满满的都是松香味的信息素的味道,简小池的哭声越来越大,他太难过了,祈湛就要是别人的了。   祈湛站了好一会,忽然搂住了简小池,简小池的难过彻底抑制不住。怎么能忍住呢,祈湛就要跟叶黎在一块了,他会标记他,以后又有谁会像祈湛这样抱着自己呢。   “简小池,不是的。”祈湛摩挲着简小池的后脑,轻声的安抚着,“没有不喜欢你。”   联盟首都的冬天夜降临的特别早,简小池从祈湛怀里出来,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华灯初上了。   “你为什么要和叶黎在一块?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许是酝酿措辞,祈湛的没有讲话,少有的沉默。   “叶黎跟我说过的,你一早就喜欢他,是我坏心眼非要跟你在一块。”简小池的声音有点发颤,身体似乎也在打着战栗,“可是我不信,我总觉他是个骗子,说的都是谎话。”   “我胆子小,什么都不敢问,怕问了你就不见了。”   可就算他没问,所有人都替他问了,祈湛和叶黎的消息就那么明晃晃地印在了报纸上。做事就要有始有终,是他先追祈湛的,那他就再追最后一次。   “祈湛,你能别喜欢叶黎了吗?”   “我们什么都做过了,你喜欢我吧,祈湛你别喜欢叶黎了。”   祈湛终于忍不住了,倾**子去吻简小池,很久。   “我不喜欢叶黎。”祈湛重复:“我只喜欢你。”   “对不起。”祈湛冲着简小池道歉,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温柔,“我不想要简小池没有爸爸,我想要简小池日子过的无忧,有人护着,像从前一样傻永远长不大。”   “我从北美回来那天,看到你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发着烧躺在自己家门口,那场景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简小池不能没有家,没有爸爸。”   祈湛以为可以凭一己之力,将简震山救出来,事实证明他实在太过于年轻,根本做不到。他只能去求祁士唐,祈湛在家里跪了两个小时,又被祈士唐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找了叶黎的父亲将接手合作的事情谈清楚,这才算尘埃落定。   祁湛明白,祈士唐一个人消化不了剪春水的烂摊子,只能联合着叶黎父亲。虽然成功以后是好事,可过程实在是过于依赖,不能出任何意外有哪一家收手,因此彼此总要有更紧密的关系才对。   没有什么事可以平白无故免费获得,祈湛也不能。   “简小池,我不想让你做选择,选我或者是选自己父亲,那实在痛苦了。”祈湛又一次开口,“所以我帮你选了。”   “祈湛……”简小池有些震惊,他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我…… 都是因为我吗?”   一时间两人无话,马路上的车一辆一辆飞驰而过,所有店铺的灯点亮着城市的夜。在建构成城市巨大的骨骼里,人们渺小如蝼蚁,如同城市血管里流淌着的红细胞,感情小的不值一提。   “……我要祁湛……”   “不,不,我也要爸爸……”   “……爸爸,祁湛……”   简小池神色痛苦,缓缓地蹲到地上,歇斯底里:“我怎么这么窝囊啊,我就是个废物,要让别人顶替我那么多。”   祈湛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简小池右侧的风口上。   他看到简小池揪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止不住的下淌,神色恍惚嘴里重复着:我是个废物。   简小池太痛苦了,痛苦到祈湛后悔自己说出实情。   他把简小池拉到车上,系好安全带。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颠儿出一支,点燃。呆愣地看烟草烧出的细雾,顺着车窗的缝隙袅袅飘出。   “你不用觉得愧疚。”祈湛忽然开口,“你这种性格确实不适合当祈家的另一个家主,我是喜欢你,但也只是喜欢而已,达不到爱的程度。你也不用难过,人得活的理智一点,我帮你救简震山出来,你就当弥补这段时间的情分。”   “我们要分手吗?”   “看你。”祈湛不徐不疾地说:“如果你愿意以后活的见不的光,成为游离在别人家庭之外的角色。”   简小池目光呆滞,苍白的脸上泪痕斑驳,半分钟以后眉眼皱着人也跟着生动,他伸出手给了祈湛一巴掌:“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   随即拉开门,下了车踉跄的跑开了。 第37章   简小池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宅子的封条已经摘掉了,可以回去住,简小池却不太想回去。许是因为简震山常常不在家的缘故,自己呆了十八年的发地方,他居没有当成“家”的意识。   他觉得自己是一只白眼狼,提到“家”,首先想到和祈湛一起住了不到两个月的房子。   沈凡心房子不大,只有几十平米,没有很现代的家具,所有的摆设都是上了年纪的物什,下午的夕阳投进房子,照着墙上他和祈湛的身高横线。刻度的凹槽被注满金灿灿的光,每每这个时候,简小池都觉得自己手里攥住了幸福,并且可以延续下去一辈子。   简小池不回家在街上瞎晃荡。看见麦当劳,就在窗口买俩甜筒,吃完了又去旁边抓娃娃,他换了一把的零钱,屁都没抓着,在即将要放弃的时候,机器里掉出了一个蒜头乌龟。   蒜头乌龟和他大眼瞪着小眼,简小池油然生一点惺惺相惜之感。真的,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一机器毛绒玩具,猫猫狗狗全都有,颜色也粉粉黄黄好看的紧,偏偏自己自己得了个绿色的蒜头王八,老天都要拿这个毛绒绒的东西嘲笑他带绿帽子。   蒜头乌龟是无辜的,简小池只能提着秒蛙种子的尾巴,沿着大马路往回走。夜已经很深了,马路上只有灵星的车尾灯摇曳飞驰而过。   简小池觉得自己有点想家,不是想和父亲一起住的宅子,而是想和祈湛的小房子。他知道自己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辆车,他买冰淇淋,祈湛就停在路边,他抓娃娃,祈湛便拉下车窗盯着他瞧。   简小池就在路边止住脚步,果然那车也在自己身后停住了。他吸了吸鼻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身开了祈湛的车门。   “我们回家吧。”简小池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回哪个家?”祈湛声音有些艰涩。   “你非要惹我生气,就一直问问问,我最近的眼泪都已经很多了,别再让我哭了。”   祈湛没有再问。车开回了小院,简小池洗好了澡,在沙发上揪着蒜头乌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以后,祈湛从浴室里擦着头发走出来。   简小池拍拍沙发,对着祈湛:“你过来坐。”   沙发不大,祈湛和简小池挨的很近,但简小池却觉得很远。他的手无意识地捏着玩偶,好半天讨好似的举着玩偶递到祈湛面前:“看,小乌龟。”   “送给你。”   祈湛心忽然重重地沉了一下,强颜欢笑的简小池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我想好了。”简小池说,“我们分手吧。”   祈湛接过了玩偶,玩偶毛绒绒的,触感很软。简小池送送过他很多东西,半个月零花钱买的金玫瑰,每天上学的小饼干,还有手上这只憨头憨脑的小玩具。   拧着的手背上泛起了青筋,面上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祈湛问他:“想好了吗?”   简小池丧气地说:“想好了。”   “我知道我该跟你说谢谢,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谢谢你救了我父亲,谢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明明应该有很多谢谢给你的。”简小池很轻地说,“可是祈湛,我是真的…… ”   简小池停顿了一下:“我真的感谢不起来,甚至还有点憎恨你。你骂我忘恩负义也好,白眼狼也行。我知道我不该恨你,但是我就是有点恨,是你告诉我什么是喜欢,教会了又要把我丢掉。”   两个人面对面坐的很近,近到祈湛可以看到简小池坦白痛苦的眼神,祈湛有些不敢看,忽然伸出手捂住了。   “不想再当笨蛋了。”简小池瓮声瓮气道,“你总是以为我需要人护着一辈子,可你从来不觉得我可以长大,跟你分担些什么。你也没有想过,看你付出这么多,我也会难受。我是不成熟幼稚,可我也不是傻瓜。”   祈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伸手扯了简小池一下,简小池很柔顺地挨了过来,很快祈湛便感受到渗透睡衣的水汽。   祈湛想要拉他起来。   简小池很紧地抱着祈湛的脖子,伏在他的肩膀上,哑着嗓子道:“你别看我了,给我留一点脸面。”   他们和以往一样,一同上了床,简小池睡在里头,祈湛睡床外面。简小池睡觉很不老实,会蹬被子,又经常无意识地乱窜,祈湛便用自己的腿压着简小池的,防止他着凉。   俩人保持着原来的睡姿。   简小池忽然开口:“我没有想要赖着不走,祈湛你别误会,我今天没回去就是觉得,家里的很久没人住,肯定都是灰,我不想整房子。我后悔了,你能拒绝我说的分手吗?我明天就搬,你不要觉得麻烦。”   简小池语速的很快,话里也说了很多,像是怕别人听见,又怕人听不见中间那句问话一样。   他的眼里有水光,隐隐地好似在期待些什么,祈湛怎么可能没有听清他在讲什么,只是他没有回复最该回答的问题。   “简小池。”祈湛扣着简小池的下巴吻他,“你既然想好了,那就都依你。”   简小池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他挽留过了,祈湛没有回答他,他没有机会了。   简小池安静了一会,翻了个身:“你以后对叶黎好一些,别再说什么见不得光,游离在家庭之外的角色了,叶黎要是知道了,肯定很难过。”   “睡吧,很晚了。”祈湛说。   他们沉默着,直到简小池说:“你放心,我明天就走。我会跟爸爸一起好好生活,如果有人喜欢我,我也会试着接受,你不要觉得有负罪感。”   简小池故作轻松:“我们年纪还小呢是不是,没有什么是长久的,我肯定也能找到一个喜欢我的人。”   “别说了。”祈湛得声音里隐隐有些怒气,握着简小池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他没有动,良久以后,他把简小池紧紧地扣进怀里,垂着头往下,狠厉地咬到了简小池的腺体上。   简小池也没再动了。   待到湛反应过来,才将简小池的睡衣领子拉好。道了歉,又说:“睡吧,明天要早起。” 第38章   简小池到警厅门口的时候是八点半。那天的天气很好,秋日里少有的晴天,风从简小池的脖子里软软的拂过,带着点自由的味道,他却只觉得那是不着四六的萧索。   祁士泽也跟着一块过来了,平时挺轻松活泼的一人,现在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他打扮的像是只求偶的孔雀,昂贵的西装外套一丝不苟,袖子上钉黑曜石的袖口,还不停的问简小池:我这样还成吗?小山哥不会觉得我不得体吧。   能有什么问题呢,就祁士泽这幅样子,拉出去立马结婚化妆师都不用费力。   “嗯,挺好的。”简小池有气无力地回答。   简震山刚走出警厅大门,简小池就冲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埋着头,不讲话,也不让简震山往前走。   有些人有些事就好像是周遭的空气,他在的时候,你感觉不到,觉得拥有的一切都是稀松平常,等到有一天他不在了,才知道每分每秒有多么难捱。   “爸爸,我好想你。”简小池仰起头看简震山,“以后咱们不干那些危险的事了,我很好养活的,我也不求什么了,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爸,我就只有你了。”   简震山摸简小池的头,神色轻松:“小池好像长大了,都不爱哭了。”   简小池从父亲怀里出来,也不撒娇了,打算回家去:“哪能一直哭呢,以后还要给你依靠呢。”   俩人一边说,一边往出走。简震山不是没看到祈士泽,只是见到了一时又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所以也就没理他。   眼看着父子俩脚步马上迈出大门,祈士泽才叫了一句:“小山哥,你又看不见我。”   简震山闻声止了脚步。简小池抬头看了眼他爸,又瞧了瞧眼眶通红的祈士泽,没敢讲话。他爸只是停了两分钟,抬起脚就继续往前走了。   几十岁的人了,往那一站低着头看着怪可怜的。简震山没走几米,又拧着眉头,苦大仇深地走了回去。   “没长腿?走啊!”   “啊?”祈士泽愣了。   话还没说完,简震山一手抓着他的左手臂,另一只手拉着简小池往车上走。   祈士泽反应过来,反手抓着简湛山,大个子被牵着往前,美滋滋地回头看简小池:“你看小山哥他,哈哈…… ”   “闭嘴。”简震山皱着眉头道,“你再说话就自己滚回去。”   祈士泽果然老实了。   简小池接简震山回家以后,便大病了一场。连着发了的高烧,浑浑噩噩的,他不舒服自己也不讲。吃饭的时候,简震山见他脸白的厉害,手背放到他额头上轻轻地触碰,这才发现简小池烧的烫手,连忙慌不择乱将他送往医院。   发烧时间太久了,医生出了诊断说烧成了肺炎。简震山穿着睡衣跑前后交了钱,又给院长打了电话,这才加塞给简小池开了间儿单人病房,输上了液。   病床边的帘子没拉,简震山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几天简小池明明能说能笑的,怎么就忽然这样了。   简小池在床上梦呓,简震山在沙发上起了身,走到简小池边上仔细的听,听到简小池小声地叫祈湛的名字。这可把简震山心疼坏了,他抬起双手搓了两下自己的脸,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直接去了祈家的宅子。   简震山其实有点怨自己,怪自己当时带着儿子去祈士唐那认识什么祈湛。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简小池从小到大没心没肺惯了,又单纯又好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还很死心眼。   他就想着叫祈湛先过来看看简小池,哪怕俩人真的分手了,先让祈湛来陪陪他,让简小池别那么难过,病情也能好转的快一些。   可就这么简单的想法,祈湛都不愿意。他跟简震山说:自己有事走不开,并且已经跟简小池分手了,没必要牵扯不清。   祈湛没再继续往下讲,道了声对不起,便转身上楼。他的声音哑的厉害,衬衫也是皱的,转身的时候,露出的手臂上隐隐的能看到一些红痕。简震山也不好强求,只能先回医院照看着。   简小池平时身体很好,壮的跟个小马驹似的。许是最近遭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病情愈发的气势汹汹,肺炎变成了重症肺炎,当晚人便住进了ICU。   热度再降下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夜晚了。简小池不是被护士叫醒的,而是被手机吵醒的。   电话在床边响了很久,简小池的眼珠在眼皮下缓慢滞缓地动着,他睡了很久,眼睛一睁开便酸涩不已。   简小池摸到手机,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   “喂。”他的嗓子哑的厉害,说话有气无力,像是破败的风箱。   整整有一分钟,电话的那头是安静的,没人讲话。简小池也没有挂电话,他能猜到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谁,简小池就是很想祁湛,想到哪怕听不到声音,就这么擎着电话跟对面保持静止,知道他在就好。   “简小池,别生病。”   没听到祈湛的声音,简小池状态还成。可祈湛一开口,简小池有些绷不住。他从沈凡心的房子里出来以后,就好像感受不到自己存在,高兴也没有,难过也没有,周遭的一起都像是跟自己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他就是想祈湛,很想,很想,他难过的要命,又不能跟简震山说,说了又能怎么样,无非多一个人伤心而已。   一时之间,简小池不知道该跟祈湛说些什么,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他几次张开了口,但都没有发出声音。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简小池的声音艰涩,说完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点怕祈湛挂电话,就对着那边断断续续地说很多,说自己会长大,说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是个废物,又问他是不是学习好了,就不跟自己分手了。   他心里清楚,他跟祈湛是没法回头了,他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简小池是怕祈湛把通话停止了,就只能说些没有意义的言语把时间拉长一点,再拉长一点。   简小池就一直说一直说,手机都发了烫,还是不肯停。说到最后眼泪也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因为简小池发现自己能说的话都讲光了,没有什么可以再聊的了,他慌的要命,人生第一次痛恨自己不善言辞。   单方面谈话声停止的那一刻,简小池觉得一切都完了,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简小池。”那边叫他。   “嗯?”   “你听话,先把病床服务铃按了。”   “好。”简小池喘的厉害,缓缓地回身按病床铃。   “我说过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祈湛那边停顿了一会,平淡地说,“叶黎没有撒谎,我一直喜欢他,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气我父亲,后来帮你是觉得愧疚而已。”   “为了我这种人生病进ICU不值得。”   简小池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发烧带来的后遗症这会儿起了效力,他浑身都疼,呼吸喘气都痛,痛的他把自己蜷缩一团。   走廊里传来医生护士慌慌张张得脚步声。   简小池听见电话那头说:“简小池,你如果想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就快点好起来。两周以后,我要离开,你想来找我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隐隐的又听见祈湛说:“你恨我吧,恨我也好,这样能支撑你…… ”   他听的不真切了,手机从床上滑落,他满脑子都是祈湛说的那句:我两周以后就要离开了。   简小池昏迷之前医生冲了进来。他的余光瞥向门口,阴影里好像站了一个人,他的个子很高,有点像祈湛,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瞧着他。简小池又觉得那人不是祈湛,因为他太瘦了。   简小池缓缓地眨了眼,门口的人影便不见了,他也彻底昏迷过去。简小池想,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原是自己烧糊涂了。祈湛刚说了不爱他,怎么可能来看他。   简小池的身体果然很快的好了起来,两周以后的星期四,简小池背着简震山换下病号服,偷着跑出了医院。   简小池问过苏穆祈湛的飞机班次,提前很早就到了机场。路过航站楼的玻璃门,不小心看到映照出的身型,觉得自己瘦的有点吓人。   时间太早了,距离祈湛的班次还有两个小时,他去了便利店,买了一包薯片两条巧克力。尽管他知道现在吃了这些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好一点,可他还是买了。   简小池挑了值机最近的那个座位,打开薯片一边吃一边等着,他以前明明很爱这些零食,现在却觉得一点都不好吃。   祈湛不是一个人来值机,叶黎在他的身后拖着很大的箱子。见到简小池也只是笑了笑,问祈湛要了护照,带着俩人的行李先去办理托运。   简小池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还是比祈湛矮许多,要仰着头才能看他。简小池没有像从前那样哭闹,他像个大人一样,问祈湛:“你吃早饭了吗?”   “吃了。”祈湛一眨不眨地盯着简小池看。   简小池穿着宽宽大大的外套,整张脸苍白着,人瘦的不成样子,脸上的婴儿肥也不见了,显得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愈发的大了。   “我没别的,就是想来送送你。”他的嗓子还是有些哑,但比前些日子已经好上了不少。   俩人一时无话。   简小池先开了口,他从兜里掏出从便利店买的巧克力,塞到祈湛手心:“给你,饿了路上吃,北美好远呢。”   “嗯。”祈湛扯了下简小池的手臂,又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热了,“看见你好起来,我也放心了。”   “哪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以后都没关系了。”   那边叶黎已经等了很久了,简小池努力地朝着祈湛露了一个笑:“我不问了,我就来送送你。”   “你走吧。”   时间要来不及,可到了安检口的祈湛又很快地走了回来,从兜里掏出来那片儿挂着绳子的黄色钥匙,郑重地塞到简小池的手里:“你把钥匙落在房子里了,以后别那么粗心,没了钥匙该怎么回家。”   “好。”简小池笑容更大了,冲他欢快地挥手,“没事,快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叶黎还等着呐”   祈湛转身,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安检的人群里。   简小池的手缓慢地放下,脸也跨了下来,他转了身,面对着墙壁,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单薄的后背剧烈的抖动着,只是他背后到处是离散熙攘的人群,没人注意。 第39章   普通人只要几个月就能结痂康复的伤口,简小池用了五年。   期间,简震山又成了知名暴发户,简小池度过了二十三岁生日,也彻底从联邦司法大学毕业,并在联邦警署递交了文件成为了一名实习警员。   简小池个子长开了,很瘦但是身上却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眼睛跟从前一样很圆,总是亮亮的。穿着警服的简小池,腰上卡着深蓝色的皮带,削薄的腰不盈一握,衬衫的领子规规矩矩地系到喉结的位置,是个很好看的小警察。   八号日入职当天,警署的同事都觉得简小池是个小白兔,结果这小孩出去执行任务逮人逮的可凶。   其实也不怪简小池。简震山拉着简小池去报考,刚好路过祈尔医疗的一家分公司,分公司大门外停着警车,高管被警员吓得得瑟瑟。简小池当时就觉得警员好威风,别人看一眼腿都要发抖的。   简小池当时满脑子都是:祈湛对他尝鲜吃饱喝足也不标记,甩甩手就跟叶黎走了,太渣了。这种渣A他就得亲自把他抓起来,铐住。   林青问他:抓起来,铐住然后呢?   简小池脑容量太小,狠狠地咬了口苹果表示:不知道,先逮住再说。   体检过了的那天晚上,简小池忽然就明白了,他胆子小,总是觉得害怕,又很弱。下意识的选这个职业,无非是想要锻炼自己更强大一点,至少自己觉得厉害。   简震山得知简小池录取,整个人都傻了,那么多学校,简小池不选,非要读什劳子联邦司法,多危险的行业啊,气的他当天晚上卖的避孕套又涨了一波价。   简小池倒是美滋滋的,他知道自己没走出去。这样其实挺好的,等以后不小心见到祈湛,他就不信祈湛敢跟警员造次,造次就把他逮起来,让他离自己远远的,走太近还逮起来,他要是敢带着叶黎出现在自己面前,俩人一起逮起来。   等简小池真的实习了以后,他才发现自己抓人一抓一个准,一审一个哭,只不过哭的是他自己。   这已经是简小池第五次被讯问室捉来小混混气哭。   简小池在路边买煎饼果子,好了自己叼嘴里一个,又给带自己的师傅打包一个。煎饼果子还没吃两口,就看见路边有个贼头贼脑的混混摸人钱包。   那小混混四处看的时候,扫到穿警服的简小池还挑衅的露出个笑。这可把简小池气坏了,煎饼果子也不要了,上去就把人按地上铐警署去了。   带简小池的老刑警还没到,简小池自己去了询问室,例行公事噼里啪啦地问:姓什么?叫什么?知不知道摸人钱包犯法?   那小混混一个问题都不回答,放松地坐到椅子上,笑涔涔地看着简小池。   “看什么看,问你问题听不见?”   “听见了,听见了。”小混混又道,“小警官白白净净穿的这个规矩,还在实习?”   简小池的“是”还没说出口,反应过来,头手里的本子用力啪啪的敲了两下桌子,“严肃一点,问你话就赶紧回答,是不是想吃苦头?”   那人连连道:是是是。   简小池问了半个小时,什么也没审出来,那小混混嘴里就没一句干净的话。什么omega也能当警察?就你这样的我看转正不了。联盟警察里的omega出警要用抑制剂吗?有男朋友吗,没有你看我咋样?   讯问室很暗,只有一站小灯昏暗地照着。简小池的站姿依旧像是棵挺直的小白杨,只是风中凌乱的憋了一肚子气。他眼圈都气红了,又不能打人,只能语带悲凉的继续问。   八点半,带他的师傅嘴里叼着一只牙签进了问讯室。   简小池哑声道了句:“早。”又笑笑:“师傅,我先去趟厕所,呆会儿过来。”   师傅冲他点头,简小池就冲出询问室到厕所一个人委屈去了。 他觉得自己就够烦人的了,那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可比他烦人多了。   项宸十分钟不到就把捉来的小混混审的明明白白,临出门拿文件打了那人头两下:“欺负实习生上瘾?”   小混混用手挡住文件夹,笑笑:“我就是想逗逗他,小警官长的好看。”项宸作势拿那文件夹继续抽他,小混混才老实了。   项宸去了厕所,隔着门听见简小池在里面骂:你妈死了。 第40章   项宸今年三十五岁,是警署的老警员,又油又不休边幅。   他以前带过不少徒弟,大多是联盟司法大学毕业的,这个学校的毕业生优秀又耐挫磨,可劲儿使唤也没事。经手项宸的实习生等到正式递交材料,上岗以后,全都跟他一个样儿,师成一脉的“糙。”。   简小池让这个徒弟让项宸有些头疼。你要说他不优秀,也不是,简小池逮人逮的手脚可麻利,力量虽然不大,但胜在身手灵活。   要说他不知人情世故吧,也没有,简小池入职以来,跟他一个办公室的同事,零食就没吃完过,更不用说每次署里有什么活动,简震山大把赞助的钱,人头平均下来,比他每个月的薪资还高。   项宸有点无奈。简小池那白净听话的样子,就没法忍心跟他说重话。而且这小孩娇气,习惯“窝里横”,跟办公室里的同事熟了,说说话就撒娇,可一审犯人就被气的眼圈通红,去厕所骂人,还翻来覆去只会一句。   项宸琢磨着,徒弟还是该好好带一下。   他把文件夹到嘎吱窝下面,敲了敲厕所门板:“行了啊,咋就那么完蛋,赶紧出来。”   简小池慢吞吞地推开厕所门,看着项宸的眼睛,委屈巴巴地叫了声:“师傅。”   项宸对简小池从来都发不起脾气,不过在警署做警员的,转正以后要打交道的没一个好人,说难听点都是穷凶极恶。就他徒弟这样的,还是要锻炼的糙一些才行。项宸沉默了一会,把文件夹扔到简小池怀里:“你可以试试骂我。”   “师傅?”   “来。”项宸靠着墙,等着迎接简小池的脏话。   “你妈…… ”   “骂人也是要变通一点,不能只会一句你妈死了。”项宸不满意。   简小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疑问道:“你家里人…… 还好吗?”   项宸依旧没动,脸上也没有表情。   简小池灵机一动忽然骂:“项宸,我看你就是个孤儿!衣服也不好好穿,吊儿郎当的那是布料烫手吗?还有那个破工作,一个月才几个钱,危险的要死要活,这个班儿上着有啥意思?还不如辞了重考。”   整整两分钟,项宸瞪着着自己徒弟的眼睛,一句话没讲出来,   简小池有些忐忑,迟疑地问:“可……可以吗……师傅,我变通的对吗?”   这些都是简震山骂简小池的,祈湛刚走的那两年,简小池日子过的不是很好,整天浑浑噩噩。   后来读了联邦司法,日常会做训练。身上总是总磕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简小池被简震山按着涂药油,揉的眼圈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嗷嗷直哭,好在注意力转移心情好了不少。   所以简震山特别排斥简小池谈恋爱,哪怕出门只是少系了一个扣子,都要被简震山斥责衣服烫手是不是?再后来毕业在警署实习,简震山更是生气,每天都在念叨着让他辞职。   “你看你不是骂的挺好的吗?”   项宸咂摸嘴,咬碎了一口牙,忽然回头:“骂别人可以,但不许用来人格侮辱我。”   或许是记了仇,下午刚上班简小池就被项宸一脚踹出警署,让他跟着负责会议部署的二队去巡视会场,并且在星期六的会议上负责安保工作。   简小池也不懂那个会场是这么回事,只知道规格差不多顶级,联盟不少政客和有名的商人都来参加,就连简震山也位列其中。   简小池把帽子一板一眼的带好,跟着队长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办公室的姐姐拉住糊了一脸的防晒,简小池知道人家是好意,是怕自己晒黑,就站在那一动不动让她涂。   队长吼了一句:“简西施,别墨迹了!快点!”   “就来。”简小池用手背蹭了蹭脸,小跑着跟着边玄走了。   会场还在布置,没有开空调,简小池跑前跑后一下午,累的要虚脱。好在最后队长说,可以各回各家。   说实话,简小池还是有点怵,这些前辈个子比自己高,身材比自己壮,看着就很厉害。简小池悄悄地捏着下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简直完蛋。   队长从正门是消失以后,简小池是彻底活过来了,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中午吃剩的半块巧克力,一边咬一边往外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简小池把最后一点巧克力扔嘴里,接了起来。   “喂?”   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不肯讲话。   “是谁啊?”简小池嘴里嚼着果仁,含含糊糊道。   那边依旧不肯出声。   简小池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停在了路灯下面,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寻思着是不是哪个他按住的小偷?大晚上的不会一群人找他寻仇吧?   简小池纠结了一会,委屈道:“我也不是故意要捉你的,警员也得要吃饭的,再说了你如果不干坏事,我肯定管不着你。”   手机那边还是不讲话,简小池心里的小火苗有点烧:“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不管哪天我能把你按地上,就说明你打不过我,打不过我就别给我打电话,丢不丢人!到时候缺胳膊少腿哭唧唧的可惨!”   “不许给我打电话了!”简小池说生气就生气,生气完了自己又没什么底气,弱弱地说:“我不怕你,要是真想找我报复,就单挑,不许下黑手。”   “简小池。”那边说话声音停顿了一会才开口:“是我。”   简小池手一松,电话垂直的坠落在地上。 第41章   简小池瞪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又觉得自己凭什么心虚。   他把电话从地上捡起来,那边没有挂断,祈湛很担心地问他:“小池,怎么了?”   简小池怔了两秒,旁边的商店亮起了灯,他才皱着眉头,跟电话那头说:“谁允许你叫我小池的,别乱叫。”   祈湛的声音在那边顿了一下,没有理会简小池说的话,依旧开口问:“你过的好吗?”   过的好吗?简小池眸子晦暗眨了眨长睫,回想起这些年自己过的日子。说实话一点都不好,他总是梦见祈湛跟他分手的那段日子,就像电影重放那样一遍又一遍的被祈湛抛弃,撕心裂肺的很难让他睡上一个好觉。   简小池知道自己什么德行,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磕了碰了总要找个人撒撒娇嚎很久。后来祈湛走了,每当他的胸口稍微泛起一点痛意,简小池就去忽视它,然后假装忘掉他。脑子里从和祈湛相处的片段,变成今天做训练了吗?家里的阿姨有没有烧小排骨?简震山和祈士泽出去约会今天会回家吗?   这种选择性的忽视很好用,避免了自己再想起过往再凌迟一遍,也避免了自己去较真儿怨怼别人。   简小池脑筋很直,觉得这样就是没有伤口了,也表示自己差不多走出来。以后他会有很多朋友,也会很好的人喜欢他。   可祈湛给他打了电话,单单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就让他混乱不堪。   他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简小池害怕被伤害,所以祈湛叫他,他很排斥。   简小池笑笑:“我过的可好啦,爸爸有很多钱, 我也不用操心什么。我找了一份自己很喜欢的工作,也不用费脑子。你知道的,我脑筋不好,我师傅说我身手灵活,可以逮很多小偷,也算是个有用的人了。”   简小池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祈湛说那么多话,应该马上结束掉这通电话才对。   路边上坐着一只小土狗,眼睛黑豆豆似的歪着头看简小池。   简小池忽然灵机一动道:“唉,我不跟你说了,我男朋友就在我旁边呢。你别给我打电话了,不方便。”   “是么?”祈湛重复简小池的话,又问他:“今天你男朋友是不是穿了一件黑衣服?”   简小池看着那只小黑狗缓缓地说:“是啊,是啊,穿着黑色的衣服,牙齿很白,我觉得长的比你可爱多了。”   “简小池,你一点骗人的天分都没有。”祈湛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愈发的让简小池琢磨不清。   他的声音变得成熟谈话之间还带着一点陌生的磁性,那声音通过电话钻进简小池的耳朵里,让他很舍不得按断手机。   “我没有骗人。”简小池又说,“我跟你打电话,心里可不舒服,你别再打过来了啊。”   “简小池,我回来了。”   “啊?”简小池眼睛有点热,脑子里闪过了很多跟从前的片段,他摇了摇头,冲着那头,“你回不回来,跟我也没有关系了。我实习工资太低了,不想请你吃饭,你别再给我打电话。”   简小池说完也不管那头的反应,直接把电话按断了。   他垂**子摸了摸路边的那只小狗的头,小狗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他逗了小狗一会,从兜里掏出手机,把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才往家里走。   路边的那只小狗运气挺好,前脚有一个人逗他玩,后脚又有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给他丢了许多吃的。那人手很大,搔着他被前一个人摸过的同一个地方,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物种。   打完那通电话,简小池彻底的蔫巴了,走路的腿有千斤重,坠的自己心头都疼了。   祈湛回来了,会不会带着叶黎一起回来?   会不会已经标记了别人?   会不会已经有了小宝宝?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呢?明明都过去了不是吗?   简小池有一千个问题在脑子里打转,他知道他应该去问祈湛的,但是他不敢。   他不敢再听祈湛说一次:简小池我心里有人了,那人是叶黎。   再听一次是要被拉回过去的,那真的太恐怖了。   就当个缩头乌龟吧,就当祈湛没有打这个电话,首都那么大,以后躲着他走就好了,实在是碰见了,祈湛要敢惹他,他就把它铐起来丢到路边。   简小池到家的时候,简震山不在,大概率是工作忙在外面应酬。他饭也没吃,上了楼回到床上蒙头大睡,直到夜里三点钟,接到了临时任务的电话清醒过来,师傅说有新案子让他来学习一下。   什么学习一下,无非是鸡毛蒜皮的小任务不好麻烦老员工,叫实习生先顶着。   换衣服出门的时候可把简小池委屈坏了,到了楼下气哼哼地挑了一辆简震山送他的限量版的车,又贵又骚气的那种,完全不符合联盟警员的气质。   到了警署,简小池这才知道报警的人是希乔。   希乔在联盟人气还是很高,报警是因为有粉丝知道他的家庭住址,夜里撬开了他家的门锁,希乔报了警,这会儿正穿着拖鞋在署里坐着。   “…… 你这是……怎么了?”简小池看到希乔有点愣。   好好的人,颓废地坐在沙发上,上半身的衣服没有穿,半张脸肿的不像个样子,手腕上还带着一点点血,应该是受了伤,好在是伤口不深,只是端着纸杯的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希乔见了简小池有点不好意思:“被人堵在家里了,那粉丝好像疯了,拿着刀跟我干架。”   简小池看见希乔裸着上半身,觉得不太雅观,顺手把警服脱了给希乔披上,又看着他的问:“你手没事吧?抖了可就不能打游戏了,联盟电竞的希望就指着这一双手了。”   “没事,都是皮外伤。”希乔见简小池有些呆,直觉简小池心里有事,问道,“你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事?”   简小池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含糊地“嗯”了一声:“祈湛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回来了。”   希乔的手马上不抖了,问他:“那你们说什么了?”   简小池有些懊恼:“我就是太沉不住气了。明明祈湛什么都没有讲,我就跟他说了一堆有的没得,我还撒谎,说自己有男朋友了。”   “!!”希乔:“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都说是撒谎了。”   简小池的外套上沾着朗姆酒的味道,就像简小池这个人不强大,但挨的近了便觉得很安全。   希乔喜欢简小池,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简小池不清楚。他送过简小池玫瑰,简小池以为是祈湛送的,抱怨了很久。   后来希乔想着去跟简小池表白,也不知道祈湛怎么知道了这个事,每次都刚刚卡好时间,在学校的角落里堵他,神情冷淡地说简小池是他男朋友,让他离简小池远一点。   他不甘心,私下里问过简小池几次,简小池说还在追呢,祈湛不喜欢他,两个人还没在一起。   希乔特别生气,再去学校的时候,就跟祈湛动了手,俩人在墙角因为简小池打过不少架,不过都是希乔单方面挨打,简小池一点都不知道。   “我今天没地方住了。”希乔眨眨眼睛,“我这一身伤,回家了我妈看见也不好。”   “那怎么办呀?”简小池也犯了愁,“要不我给你去酒店开间房吧。”   “万一还有人堵我呢?”希乔把手里的纸杯扔到垃圾桶,站起来提着简小池的领子往外走,“那什么,你今天收留我一晚吧,你们家客房那么多呢。”   希乔从简小池的制服兜里,掏出车钥匙,毫不见外地把简小池仍在副驾上,自己去开车。   “这不太好吧。”简小池有些犹豫,“你那些粉丝知道了会不会打我啊?”   “没事。”希乔系好安全带,问了简小池家的地址又道,“我就怕有些人不知道呢。” 第42章   希乔说公寓不安全,一直蹭住在简小池家里。   简小池神经大,而且希乔可以带着自己打游戏,陪自己玩还挺开心。也就没往单身alpha住在omega家里不方便的方面想,何况简震山还在家里住着。   简小池觉的希乔挺可怜,一个alpha得被吓成什么样儿,才连家都不敢回。   第二日吃早饭,简震山问他们俩怎么回事,简小池实话实说。   讲完了又有些得意:“其实我也挺厉害的,好歹也算联盟公职人员,小偷什么的都好怕我,能保护不少人呐。”   讲完了自己在桌上嘿嘿直笑。   简震山夹了一块小菜塞嘴里:“还公职人员,就那破工作,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如我给你买的一双鞋贵,也不知道那破班儿有啥好上的。”   “你就辞了,回头给爸当助理,到时候我给你开好多钱。”   简小池自动屏蔽简震山的唠叨,喝了满满一大口粥:“我今天还要负责会场安保呢,就你今天晚上参加的那个。应该就门口那个那个位置,谁要是敢惹你,你就大声喊,小池过来咬他,我就跑过来给他铐上带走。”   祈士泽和希乔端着瓷碗的手一顿,肩膀笑的直耸。   “还咬他,咋地,简小池你是狗?”简震山看着简小池,越看越觉得自己儿子挺拔,看完了转过头跟祈士泽说,“我儿子长的可真好看,这一身制服穿的咋看咋乖巧。”   简小池瞄了眼手表,叽嘹一声说自己要迟到,筷子一扔去楼上换衣服,准备出门。   “等过几天,我腾出时间了,给简小池安排两个家世好,人品不错的相亲。”   “穷一点没有关系,重要得对我们小池好,不能让他伤心。”   希乔抹了抹嘴,问简震山:“简叔,你看我咋样,我觉得我挺好。而且我们家搞抑制剂的有钱,我跟小池又熟,特别挺合适,您要是觉得成,小池也喜欢我,回头我到家就让我妈找人来说亲。”   简震山没讲话,祈士泽先炸了,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问他:“你都住一晚上了!什么时候回家?!”   “一个alpha住在未婚omega家里也不嫌害臊。还说合适,哪里合适了?alpha被几个粉丝追到自己家里不敢出门,还要omega保护,跟小池合适个锤子。”   “你疯啦?”简震山拿手边的报纸敲祈士泽的头,“我看希乔就很好,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你侄子祈湛和我们小池还有戏呢?我告诉你别做梦,就你侄子那样的,我带着简小池去会所花花钱,能买一队变着法哄他玩,你可省省吧。”   简震山斜眼睛看祈士泽:“还未婚alpha住在omega家?你以后别死皮赖脸的留宿我们家,吃完饭赶紧给我滚蛋!”   简小池换了一身黑色特战服,脚上踩着厚重的牛皮作战靴,下了楼。   路过饭厅看见桌子上三人气氛有些尴尬。   简小池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两圈,小声说:“我出门了。”   简震山和祈士泽没有讲话,希乔起了身子送他到门口。   “这还是我第一次执行安保任务呢。”简小池走到门口,抬手蹭了蹭的刘海,回身对希乔说:“壮士,就送到这儿吧,好好呆着,别出门又让人堵了,在家等我胜利的好消息。”   出任务之前,办公室的姐姐给他系头盔,一边系一边叮嘱:“参与酒会的人非富即贵,小池到时候不要随便对人笑,也不可以跟别人走,要是有人叫你说有事帮忙,你让边玄跟着,听见没?”   简小池点点头说知道了,又道:“哎呀,那没事,我其实挺吓人的。”   “你长的就不厉害,你看看你那个娇气样,审个人都能气出个好歹。”项宸越说越生气对着办公室的姐姐恨铁不成钢地骂:“你看看你们,有这么惯着的吗,他是没成人还是警署吉祥物啊,出门执行个任务,还要拉着他涂那个死白的雪花膏,就那么怕晒?黑点挺好,黑点健康。”   “队长,那是防晒霜。”   项宸瞪了一眼那人,拽着简小池跟着二队去拿配枪。   “师傅,你别生气了。”简小池对项池笑笑:“最近我长进可多,审人也能没偷着哭了,跟着执行任务也没有丢人过,你放心吧。”   项宸“嗯”了一声,把手持步枪塞到简小池怀里:“你让边玄好好带你,有什么事情找他,他是队长,第一次执行安保任务,安全第一别怕丢人。”   “知道了。”   简小池抱着枪跟着二队队友上了车,冲项宸摆摆手。   项宸皱着眉头小跑,赶在开车前把能量棒塞到简小池兜里:“今天的工作要站一整天,饿了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吃两口,别让人看见。”   简小池眼睛亮亮的:“谢谢师傅。”   负责安保工作是个很枯燥的活,到了夜里身边的同事很明显懈怠下来,简小池却依旧很认真地站着。如同一只小黑猫,肃穆地看管着会场,观察是否有可疑人物。   夜里是十一点钟,简小池跟同事换班,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简小池站了很久,有些疲惫,挺直着背提着手持步枪,走到酒店外围的角落休息。   他的斜对面是酒店的音乐喷泉,建筑的小角落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简小池用纸把地上的灰拂走,将配枪放到一边,坐到地上吃师傅给的能量棒。   许是有不怎么明亮的灯,狭小的空间里有一些小飞虫,简小池一边咬能量棒,一边抱怨:“蚊子好多,我要死了。”   许久之后,有阴影笼罩在简小池的正上方。   因为是背着光,简小池看不清那人的脸。可如同感应到预兆一般,简小池心脏上瞬间泛起密密匝匝的疼痛,很熟悉的松香信息素的味道,堵在角落里包裹着简小池,像是隔着五年的时光,抚摸着他的脸。   简小池嘴里的能量棒忘了嚼,祈湛站着不肯动,俩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简小池抓起了手边的配枪,站起来往外走。他不想跟祈湛说话,打算回去巡视。   他没走成,眼前的高大人影忽然蹲了下来:“简小池,你鞋带散了。”   祈湛也不管简小池穿着的牛皮作战靴脏不脏,伸出修长的手给他系起了鞋带,好像在祈湛眼里只有给简小池系鞋带最重要。   简小池有点呆,不知该做何反应。祈湛站起来,简小池就往后退了两步,怯懦地开口:“你干嘛给我系鞋带,离我远一点,我不要你管。”   简小池退后一步,祈湛就往前走一步,最后简小池的后背靠到栏杆上,无路可退。   祈湛还想往前走,简小池只能拿着枪支着祈湛的腰:“你不要往前走了,袭警是可以开枪的,我…… 我真的生气了。”   祈湛眸子晦暗了不少,没有理会简小池的警告,反倒是捉住了简小池拿枪的手:“那你开枪吧,反正简小池讨厌我,那就开枪吧,我不躲,站在这里让你打。”   简小池的手很凉,一部分是因为天气不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知所措。   祈湛伸手把简小池拉到自己面前,用力的抱住他,问简小池想不想他。   简小池反应迟缓,大脑一片空白。他微微蜷缩的左手碰到祈湛的西装上襟,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在祈湛怀里挣扎的很厉害,祈湛禁锢简小池禁锢的紧,又将他抵在墙上,俯**子亲吻他。   简小池的手一松,枪从手心里滑倒地上。   祈湛的嘴唇有些凉,吻他吻的小心翼翼的。   简小池不让祁湛亲近他,祈湛便释放信息素压制他。祁湛从来没有那么做过,哪怕是从前他们在一起,简小池多不听话,也没有这样过。渐渐的简小池在祁湛怀里不再挣扎,眼眶却开始湿热起来。   祈湛刚回来就要欺负他。   “简小池,我很想你。”祈湛用额头抵着简小池的,双手捧着他的脸又重复一遍,“我是……真的想你。”   “那,那也和我没有关系。”简小池的手脚依旧很软,他推开祈湛从地上捡起枪,哑着嗓子,“我们早就分手了,十八岁你把我丢下就已经分手了。”   祈湛的信息素在体内撩拨着简小池的,这让他很难受。当着祈湛的面,简小池拆开一只抑制剂在自己的手臂上扎了一针,淡蓝色的液体推进身体后,针筒和包装袋被简小池丢进了建筑外的垃圾桶。   “反正omega被人标记了,就会很喜欢对方。”简小池身影顿了一下,“你再来找我,我就随便找个差不多的人标记了。”   “我没有结婚,跟叶黎再没有关系。”祈湛的声音里听起来很是郑重,“简小池,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游离在别人家庭之外的角色。”   “那也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了。”简小池讲话还是和从前一样软,可每一句话都捡着要害扎,祈湛被钉在原地无法迈出半步。   简小池说他们早就分手了。   简小池排斥他,很排斥他。 第43章   因为身体不太舒服,简小池回去巡视会场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队长问他怎么了?   简小池讷讷地说:“刚才打了支抑制剂,现在有点困了。”   边玄“啪”的拍了下他的后背,给简小池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瞪大了。   “把眼皮给我支上,再坚持一会儿,还有一个小时就能散场下班。”   参与此次活动的人非富即贵,整个下午都在酒店东侧的会议讨论,关于联盟医疗等行业未来**版图。   会议结束后,联盟商政中流砥柱回下榻酒店休息,晚上七点钟部分人移到酒店的酒会厅,参与会后宴。   尽管商业晚宴名义上并不重要,但却是缔结人脉不可多得的机会,所以人数并未减少,反而增多了不少漂亮的omega交际活跃着。就连安保部署也临时抽掉不少人过来,对酒店的安全屏障做进一步的增强。   酒会差不多进行到后半部分,宴会厅的光影也变得昏暗起来,简小池站在角落里困的险些支撑不住,只能抠着手指艰难地打着精神。   祈湛坐在宴会厅最左边的位置。和少年时期相比,他侧脸的轮廓愈发的利落,五官也变得深邃凌厉,剪裁合身的西装几乎没有褶皱。他的手里拿着一杯白葡萄酒,久未见他喝上一口,眼睛始终看着大门的位置,眨都不眨。   蒋春泽和别人寒暄回来,顺着祈湛的眼神,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简小池。   “那不是小嫂子吗?”蒋春泽叉了一块水果,“别说,他穿着那身衣服看着怪挺拔的。”   祈湛“嗯”了一声,又道,“是好看。”   “简小池这工作是不是挺累啊?”蒋春泽疑问,“我怎么看着他好像困的不行?一直在打哈欠”   “是我不好。”祈湛抿了口葡萄酒,和缓地说:“我用了一些信息素,简小池受不住,在酒店外面打了支抑制剂,应该是药物后续起了反应。”   “不是,你有病?”蒋春泽恨铁不成钢,“才见面,你拿信息素压他做什么?”   “简小池不让抱。”   祈湛把酒杯放到桌面上,不徐不疾地说,“我就是想抱一下他,只是他人挣扎的太厉害,我就用了些信息素。”   “不让抱?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蒋春泽指着门口昏昏欲睡的简小池,“怎么每次你和简小池刚开始,都是你强迫他?人家在工作呢,困成这样被辞退了怎么办?”   “他的工作太危险。”祈湛的语气严肃了不少,“我不喜欢。”   蒋春泽很大力的放下酒杯,红色的液体摇晃着溅出了小半杯。祈湛往旁边撤了一点,嫌弃地躲开了。   “啊?”蒋春泽感慨道,“人家工作用你喜欢?用你管?我要不是你朋友,都想跟你干一架了。简小池他缺钱吗?人家不缺钱还愿意任这个职,说明是真的喜欢,你有病你想让他辞职。”   “也对。”祈湛的言语里轻松了不少,想了想说,“他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保护好它就成了。”   蒋春泽欲言又止没敢讲,就属你欺负人欺负的狠,你不惹简小池,小嫂子开心的很。   酒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半。等宴会厅的宾客散的差不多了,边玄通知队员集合收整好装备,散场回家。   简小池太困了。听见队长说解散,就半闭着好似千斤重的眼皮,在宴会厅的角落找个位置坐好,给希乔发了短信问他能不能来接自己,希乔回了个好。简小池才敢散了力气趴在桌面上,不多时便昏睡过去。   蒋春泽被祈湛先打发走了。祈湛一个人坐到简小池对面的椅子上,看趴着睡觉的简小池。   他看的有些认真,好一会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简小池的阖下的长睫,许是有点痒,江小池的眼睫轻轻的颤了两下,祈湛的手又退回到半空中,重新看了简小池小半分时长,伸手扯他的脸,触手一片滑腻,心也跟着颤动两下。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祈湛目光微转看见希乔发来消息:换好衣服了,马上出门接你。   祈湛的眉头几不可查拧的愈发的深了。简小池从上学起,就没有设置手机密码的习惯。果然,祈湛轻轻一滑就解锁了屏幕。   “简小池睡着了,我送他回去。”祈湛沉着地打字,不等希乔回复,又输入:“我是祈湛。”发送过去便把手机塞到简小池的上衣兜里。   祈湛没有在再理会希乔噼里啪啦接连发过来的信息,而是攥着简小池的腕子,半蹲着将简小池背好,走出宴会厅。   司机见祈湛背着简小池出门,忙走上前去帮忙。祈湛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背着他走一会。   他跟师傅抱了个地址,又说:“二十分钟以后沿着路来接,找不到打我电话。”   “我就背你二十分钟好不好。”祈湛偏着脸问简小池。   简小池睡的很好,下巴放在祈湛的颈窝上,微微地垂着头,嘴里嘟囔着:“祈湛…… 你家里人…… 还好吗?”   祈湛不懂简小池在骂他,只当是在跟他问好。   “挺好的。”他稳步地踩着一地月色,“这些年,我都觉得自己悬在半空,没有着落,可现在我们小池趴在背上,就觉得很踏实。”   简小池自然听不见,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让他睡的很好。   人越是想得到什么东西,就越要付出什么代价。在很久以前祈湛就很想要简小池,他想要简小池快乐,要简小池生活无忧,要简小池不必二选一做艰难的选择。他替他选,替他走了那了那条有些艰难的路,可再回来,简小池却不愿意亲近他。   祈湛看着公路两侧延伸的点点光斑,笑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然而祈湛也就只笑了那么一小会,等车停到简小池家的宅院,隔着不远看见套着睡衣站在门口的希乔,祈湛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第44章   希乔特意把常服脱下,换好睡衣站在宅院的门口等着。睡衣款式是夏季的,袖子有些短,导致他的小半截手臂裸露在夜色里,蚊子也来凑热闹咬了他几个包。   希乔并不在意,让祈湛吃瘪这种好事,以前想都不敢想。所以他等的格外开心,换上睡衣的那一刻甚至还哼起歌儿来。   简小池是被疼醒的,因为他的手腕被人抓的很紧,力道大的让人无法忽略。   他睁开眼,看见祈湛正盯着车窗往前看,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像是不开心的样子。   也许是刚刚清醒,意识没怎么回笼,简小池还有些懵,他小幅度地挣了挣手腕。祈湛才意识到自己手攥着简小池的手力道有些大,赶紧松开了手。   祈湛看着简小池的目光有些冷,里面藏了一点他看不懂的情绪,看了好一会,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笼在简小池身上,没有亲吻简小池,只是定定的抱住他。   哪怕这样也抚平不了祁湛的不安和慌张,心里陡然升起惧意,他还能拥有简小池吗?   远光灯照的宅院里,亮如白昼,希乔透过光亮看到车里拥抱的两个人。   简小池心里乱糟糟的,祈湛的眼神让他有点难过,比自己难过还要难过。   他向来坦诚,可有时候也很胆小。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可是打败很多人,也能承担不少责任。不用躲在别人身后,让爱他的人替他承担压力。   他都懂,他都明白,他都晓得,只是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十八岁自己被抛弃,接受不了只能看着祈湛为自己顶替许多,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他好无能,这样的无能的自己祈湛怎么会喜欢,所以他不敢再希冀着什么了。   比如他不敢相信祈湛真的会喜欢他,也不敢问这次祈湛又回来找他,是不是和年少一样,只有一点点喜欢他,打算玩玩却根本没有标记的想法,也没有把他带到阳光下的打算。   他不敢再和祈湛走的很近。   “简小池?”   祈湛喘了口气,好一会才说出下一句话,他指了指车外面抱着手臂的希乔,艰难地问:“你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吗?”   简小池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先伸手把祈湛推开,又去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垂着头道:“嗯。”   他不清楚祈湛口里的“开始”指的是什么,但他的生活确实已经变了许多。   “已经重新开始了。”简小池松开安全带,拉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来。”   下了车简小池往宅子的方向走,不远处站着的希乔表情让人琢磨不透,有点幸灾乐祸可看着又有点悲壮,简小池对着他笑了下。   还没走出五米,身后的传来车门的响动,祈湛从车上走了出来。   祈湛的腿修长笔直,步子很大,几步就迈到了简小池前面。像是故意的,将希乔的视线挡住了。   “对不起。”祈湛很强势的拽住简小池的手臂,俩人的距离又近了不少,“我知道我不应该要求你什么,也不该一回来就……”   简小池不眨眼地盯着他看。   祈湛拧着眉头,注意了一下措辞继续说,“我不应该强迫你,简小池对不起。”   “啊?”祈湛这么说话,让简小池莫名的觉得“乖巧。”尽管这两个字一米九几的祈湛并不相配。   简小池觉得自己跟祈湛说不起重话,明明是祁湛先动手动脚的,说话变得磕磕绊绊的却变成了他自己:“没……没有……关系。”   “你心里还有没有我?”祁湛目光灼灼。   简小池不说话,眼神心虚的往各出瞟,语焉不详地重复,“没有了,没有了,一丁点都没有了。”   “那你看着我说。”祈湛逼简小池开口。   简小池又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儿,那上面占了一点褐色得泥土,他抬脚把土堕掉。   祁湛还在重复原话逼简小池开口。   “你不许问了。”简小池嘴笨,祈湛一个劲的问问问,急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翻起了旧账,“你跟我分手的时候,说你喜欢叶黎,我好难过的去机场送你,都忍住没问你,是不是心里有我,你也不要问我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都说过了!”简小池有些不耐烦。   然而简小池的回答并没有引起祁湛的注意,他反倒对简小池话里的其他做了解释。   “我和叶黎只是朋友。”祈湛的语气有点急,“我那时候在撒谎,我担心离开以后…… ”   不等祈湛说完,简小池又道:“我不想看见你。我爸和你小叔在一块了,我现在真的是你弟弟了,你不要昏了头。”   祈湛被简小池这一番话气的踹了一脚车头,骂道:“弟弟个屁,我不同意。”   希乔见祈湛拦着简小池说个没完,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他走了两步,把简小池拽到了自己身后:“行了啊,别没完没了了,人家简小池烦你,不喜欢你,别没事瞎往上贴,这么大的人了,要点脸啊。”   说完拉着简小池的腕子往房间的方向走,“我和简小池要回去睡觉了。”   希乔的语气堪称小人得志,假设挤兑祈湛的话里有十个字,那么七个字都是以前祈湛骂过他的。   祈湛跟简小池说话温柔,可对着希乔就没那么客气了,他的眉头拧的很深,扯开了希乔拉着简小池的手,语气好像萃了冰:“回去睡觉?拉着简小池睡?他在车里说过,你们俩只是普通朋友,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以前简小池看不上你,现在也看不上你。”   简小池听到这话也懵,他明明在车里一直睡觉来着。   希乔的智商大概都用在安排游戏里的上下路了,愣是没有听出来祈湛这是在诈他话,也没有注意到祈湛藏在袖子里发抖的手,和明显紧绷的后背。   希乔说话还劲劲儿的:“他现在看不上,不表示以后看不上。我不知道我们俩以后怎么样,反正你们俩是没戏了。”   祈湛绷紧的后背松弛了下来,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言语里满是嘲讽:“这些年,你还真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希乔这才反应过来祈湛这是套他话呢,想起来以前和祈湛在小路口打输的那么多次架,希乔心里的小火苗蹭蹭蹭地烧了起来,冲上去和跟祈湛厮打起来,非要一决高下。   简小池被眼前的变数惊呆了,好半天才慌乱地走到俩人中间,把人拉开,又踹了一人一脚,把他们俩赶出宅子。   他回玄关拿了车钥匙,扔给希乔,让他赶紧回家,希乔接了车钥匙不情愿的驾车离开。   倒是祈湛看着希乔离开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   简小池瞪着圆圆的眼睛,纸老虎一样凶巴巴的让祈湛也走。   祁湛没动,还振振有词颠倒黑白。   “简小池,十八岁是我第一次,你不能随便睡睡,拍拍屁股说不要就不要了。”祈湛又说,“咱们联盟做公务员的,至少要学会负责,卖东西还有售后呢,做人不能那么渣。”   简小池真的要气哭了。明明祈湛抛弃他先走的,这会倒打一耙说他渣,简小池红着眼圈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口:“祈湛,你滚,赶紧给我滚。” 第45章   祈湛没有马上离开。他站在宅子外的路灯下,目光看向院子里的人。简小池先在门口站了一分钟,又伸手解开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才挺直着背走进房子关上了门。   祈湛看不到简小池的脸色,自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情绪,是难过亦或是其他。   宅院里彻底恢复平静以后,祈湛敛了表情,钻回车里,再没有刚才故意惹怒简小池的痞气。   简小池的人跟他的名字一样,又简单又迟钝。他的脑子里从来都放不下什么多余的情绪,如果是生气就顾不上伤心。简小池被简震山养的很懂事,很乐观,也很坦诚,因为坦诚所以简小池对待情绪总是格外的笨拙,只会浸透在情绪里走出去,学不会转移难过。   祈湛很舍不得,舍不得简小池难过,也很害怕,害怕简小池会厌恶他。所以他才说了那一番话,比如让简小池负责什么的。   简小池气的跳脚,愤怒占了上风,厌恶他或者难过的情绪就会少许多。回到卧室大概率只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念叨着负责个狗屁。   夜里的马路寂静,祈湛坐在车里安静的吸烟,透过袅袅烟雾,看着月色下斑驳的树影晃动。   和简小池分手的无数种方法,祈湛选择了最烂的一个,他欺骗简小池,说自己不爱他。   “如果自己更强大一些就好了。”十八岁的祈湛对自己说,那会他在祈士唐的书房,他父亲让他跪下,并拿着实心棒球棍击打他的后背。   祈士唐从来不是一个看中感情的人,他不相信爱情,就连着看待儿子对简小池的感情也愈发的鄙夷起来。祈士唐觉得祈湛没出息,囿于没有任何利害关系不成熟的情感,分不清形势的利弊。   祈士唐觉的荒谬,祈湛为了简小池离家出走。带着他住进了沈凡心留下来的房子,并且私下接洽家里的律师处理简震山的案子。   他叫祈湛回家,让他跪下,命令祈湛跟简小池分手,不要再去趟简震山一家子的浑水。祈湛不同意,所以简震山揍了他,并且让他思考,没有家里撑腰,自己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祈湛不懂迷途知返,祈士唐觉得可笑。只有十八岁的祈湛,性格再成熟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雏鸟。祈士唐让祈湛滚出去,不分手就和家里一刀两断,祈湛只是对父亲笑了下,斩钉截铁地说“好”,抬脚走出家门。   他很少有怕的东西,比如未来,比如生活,沈凡心留给祈湛很多钱,足够带着简小池生活半辈子,也足够支撑到自己有所作为。   可祈湛到底怕了,他怕简小池难过。单纯的简小池学会了在他面前伪装,假装自己没什么,夜里做梦常常泫然欲泣,念叨着简震山。   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偶尔在夜里清醒过来,借着不明亮的光看到躺在身边睡的不安稳的简小池,祈湛的心里升的都是无力。   简小池跟自己不同,祈士唐没有自己依旧会活的很好,有自己的事业,最起码他是自由的。简小池没了简震山像是没了根,哪怕他们日后在一起感情多好,简小池都不会获得平常人的开心,干什么都会想到简震山不自由的下半生。   他没有能力还给简小池一个爸爸,也不能让简小池回到从前那样快乐的生活里,他恨自己不够强大。   让简小池去选,是永远失去简震山,放任他在监狱里度过荒凉的下半生?还是选和自己分手?很明显的答案,答案简单,可最痛苦的是做选择的那个人。   祈湛是记得简小池的,那时候简震山还是他们家的司机,黄紫英一心扑在工作上。   简小池五岁。他发了高烧,简震山上班之前匆匆的带着简小池挂了水,从医院里出来又怕小孩子没人照顾,温度会反复。于是他牵着简小池迈进祈湛家的大门,求熟识的阿姨照看一下,才放心出去工作。   简小池小时候就圆脸大眼睛,他的感冒还没好,声音也哑哑的,人更是娇气。阿姨的房间他睡的不舒服, 就自己慢吞吞地上楼,扒着祈湛卧室的门框,偷着往房间里面看,祈湛瞧他一眼,简小池就跑开。   反复几次,简小池总算折腾累了,他光着脚站在门口局促地问祈湛:我能在哥哥房间睡午觉吗?李阿姨的床太硌人。   沈凡心去世不久,祈湛看什么都烦,简小池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瞟了一眼,再没有理他。简小池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见祈湛不说让他进来,也没说不让他进来。就大着胆子走两步爬到祈湛的床上。   祈湛在打游戏,简小池也厚脸皮贴着祈湛肩膀看。简小池是不会打的,他就是觉得祈湛好厉害,每次屏幕上显示通关,简小池都会“哇”的感慨羡慕的不行。   祈湛心情也好了许多,问他什么名字,几岁了。   简小池刚说完自己名字,脸就垮了下来。祈湛问他怎么了?   “我爸爸不让我说,怕给人抓走。”简小池凑到祈湛耳边小声求他,“那你不要告诉别人。”   简小池玩了一会眼皮变得很重,祈湛也困了,俩人头挨着头,肩膀挨着肩膀躺在一起。   祈湛的手扯着简小池的脸皮问:“你说人死了会去哪呢?还会回来看自己喜欢的人吗?”   简小池已经很困了,他小声说:“会的,简震山说人死掉,灵魂会变成风,变成雨,有的还会会变成小麻雀,如果哪一天,你看到一只熟悉的小麻雀,可能就是…… ”   简小池没说完,眼皮又开始沉了起来。祈湛不想让他睡觉,去抓简小池的脸。   简小池微微睁开眼,讨好地说了句:“哥哥,你让我睡觉吧,我好困。”祈湛本来去掐脸的手,转了个方向搁在了简小池的肩膀上。   简小池很快就睡着了,祈湛也睡了,李阿姨把插好的花放到房间里的钢琴上,离开房间小心的带上了门。   祈湛十三岁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第二次碰到简小池。   简小池弓着身子在小胡同挨揍,祈湛顺手帮了他一把。   他当时并不知道那人是简小池,只当是随便帮助了一个人。   那人短裤里露出的白生生脚腕被蹭破了,衣服也皱巴巴的,伤的不轻。祈湛以为那个小孩会哭,可转过来的眼睛却是笑盈盈的,他从身子底下抱出一只小土狗,用手肘蹭了蹭侧脸,献宝一样的举着它:“哥哥,你看,我们救了一只小狗狗。”   看着简小池的眼睛,祈湛好像听到了麻雀的叫声。   简小池记忆不好,明明喊了他两次哥哥,却依旧没有记起他是谁。   弯着眼睛举着小狗的简小池,和强颜欢笑送他秒蛙种子的简小池,脸部渐渐重合起来,让祈湛心动的彻底。   他很想告诉简小池,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跟我说过小麻雀,一起救过一只小土狗,然后在18岁某一天下午闯进了我的卧室,睁开眼睛看到你的那一瞬,我就爱上了你。   只是祈湛没能说出口。 第46章   叶黎比祈湛理智的多,因为是个omega,所以未来想要在联盟的商业版图上占有一隅之地格外艰难。简震山出事留下的那项技术,叶黎早就留意到了。他听父亲说过,如果处理接管的好,带来的回报不可预计。   所以,叶黎根本不会反对两家人的安排,本质上来讲他和祈士唐是一类人,况且他还是喜欢祈湛的。简小池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生物的本能就是omega一旦被alpha标记,两个人一定会爱到死去活来,哪怕没有感情。   只是祈湛油盐不进,加上他日渐脱离祈士唐的掌控和管束。叶黎最后只能放弃,反正他有钱过得快意就好了。   火光烧到了尽头,带着热度的烟灰掉到手上,祈湛回过神来。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他们重逢初见,简小池浑身满是清晰的抗拒和排斥,可是以前的亲近和喜欢也不是假的都是存在过的。他愿意付出代价去把排斥和抗拒抵消,只希望简小池更亲近他。   车子驶进夜色,宅子外的窄街上又恢复了宁静。   过去的错误,生活早就已经惩罚过他了,也许以后的人生并不全是顺利。可祈湛想着只要有简小池,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再没什么事情能够打败他。   警署的实习生其实挺苦逼,大的警情用不着他们,丢给他们的都是鸡毛蒜皮小来小去的案子,美其名曰历练。简小池实习的几个月就处理了不少。   比如西街的老奶奶报案说家里每天丢俩鸡蛋,本来这件事情够不上报案的标准,接待的人也劝老太太家里人带她回去,结果老太太还是每天跑警署。   简小池看不下,就跟师傅说想要帮忙。他跟着老太太到她家里,查了几天才得知奶奶得了阿兹海默症,总会忘记事情,可却记得老伴儿生前有吃鸡蛋的习惯,所以每天会煮两个鸡蛋,随便放到哪里。   简小池有点愣,临走的时候,让奶奶的儿子记得每天在篮子里多放两个鸡蛋,这样老太太就不会觉得丢了什么。   中饭简小池是在食堂吃的,跟师傅一起。项宸碗里有个水煮蛋,简小池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去世了,祈湛会想着自己爱吃什么吗?   这个设想让他觉得有点恐怖,他都跟祈湛分手了不是吗。反应过来伸手就把项宸碗里的鸡蛋扔了。   师傅愣了:“你有病?”   简小池瞪着眼睛说瞎话:“鸡蛋有毒,师傅别吃。”   项宸伸筷子把简小池碗里的肉挑走了,简小池刚想抢回来,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见是一个陌生号,就接了起来。   “简小池。”祈湛叫他的名字。   简小池迅速把电话挂了,又把祈湛的新号码拉黑了。   再吃饭的时候,米不香了,排骨也不好吃了,简小池人也变得蔫了。   联盟首都季节已经要接近晚秋了,因此夜里格外的凉,临近下班,项宸叫简小池来办公室。   简小池进门,一套衣服劈头盖脸地砸到他脸上。简小池扒下来一看,很简单的白色衬衫,和一条掐着腰的长裤。   项宸也没藏着掖着,很自然地讲:“简小池,你早晚是要转正的,师傅虽然不想你做危险的任务,可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拿着纳税人的钱,不是来图安逸的。”   简小池对待工作很认真,他看着项宸的眼里有光:“没有关系的,我没有那么娇气,也很喜欢这份工作。”   他怕项宸不信,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喜欢。”   这份工作能让他快点长大,也能让他保护很多人,再也不用缩在别人后面,简小池很喜欢。   任务是有危险的。首都某俱乐部有人报案,说有alpha在俱乐部内找单身的omega搭讪,趁人不注意,伺机在酒水里放催情剂然后带出俱乐部,发生关系。   当天夜里十一点钟,简小池换好了衣服,又被一起出警的姐姐画了个妆,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   师傅看了一眼简小池,有些不忍心道:“干什么不好,非要干这一行。”   简小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师傅,他小声的承诺着:“你放心吧,我不会随便放松警惕,好歹我也是正经警校毕业的,没那么弱。你们注意听耳返,锁定了目标,我会把他出来,你们抓人就好。”   项宸吐出一口烟圈,对简小池点了点头。   联盟首都夜里热闹的不像话,十一点钟,酒吧街上流光溢彩,到处是年轻漂亮的omega,和出来寻欢作乐的alpha,beta青年。简小池看了一会,进了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俱乐部。   简小池踏进酒吧的瞬间,吵闹的电子音乐伴着强烈烟雾铺面而来,从前他几乎不会来这种场所,因为睡觉睡的早,里面的场景让他有些慌乱。但简小池很快的镇定下来,迈着步子走到离酒池最近的区域,随便点了杯饮料坐到旁边的散台上。   他吸着吸管,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舞池里面的人,有些omega化着精致的妆,和人贴身调笑着,还有的omega衣服穿的又短又露,布料很少,有人接吻,有人蹦跳,简小池觉得又新鲜又紧张。   简小池忽然间想起了简震山骂他,衣服是烫手怎么地?不好好穿。   简小池看了看自己,觉得好像不够吸引人。他学着里面一些omega的穿着,把衬衫扣子解了两颗,又把衬衣后背处的布料往下拽,腺体连着小半片雪白的后背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里。   老父亲,对不起,我学坏了。简小池咬着吸管想。   其实这样是很欲很好看的,简小池只觉得被冷气吹的后背有点凉。   他比对师傅给他看过的肖像,拒绝了几个alpha,等到第五个人过来搭讪的时候,简小池觉得应该就是他,因此那人找他说话,简小池没有拒绝。   Alpha第一句便问:“弟弟自己一个人来玩?”   简小池笑的还挺青涩,点头说是的,两个人便就这话题聊起天来。   叶黎是酒吧的常客,在卡坐上靠着。隔着很远他就看到简小池跟一个alpha调笑,那人的手放到简小池的侧脸,简小池还在他手心蹭了蹭。   叶黎发了定位和视频到祈湛的手机上,问他:“这就是你喜欢的简小池?单纯?”   祈湛当时在办公室处理收购的后续文件。他很平静地点开叶黎发来的视频,拍摄背景是酒吧,里面的音乐声音很大,然后在耀眼的光影里祈湛看到了简小池。   简小池手肘放在吧台上,手腕撑着头,后背的衣服空了半片,要穿不穿的。他对面的alpha好像说了什么,简小池笑的很开心,他没有拒绝那个alpha的触碰,那人伸出手揽住了简小池的腰,简小池往前一耸,跌进了那人的怀里。   祈湛把手机摔了,金属外壳撞到墙面,零件七零八落地散到地上。   他很镇定地摘掉挂衣架上的外套,穿好离开办公室。只是面上是镇定的,手却一直在抖。   祈湛从仪表盘下面的手套箱里拿出备用手机,开了导航,油门踩到最大,一路往前赶。连着闯两个红灯,直到差点跟另一辆车相撞,祈湛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还要留着命见简小池呢,不能在路上出事。他的行车速度没怎么降,红灯却不敢闯了。   从公司到俱乐部,平时要开半个小时的路程,祈湛十几分钟便到了,下了车钥匙丢给服务生,直接往酒吧里头钻。   祈湛个字高,人也英俊,一迈进到酒吧就有不少omega盯着他看,只不过他周身笼着一层冷冽的气质,看着不是个好搭讪的。   祈湛脑子清醒的要命,冷静地穿过人群,径直地走到简小池和另一个alpha面前。那会,那人正一手压着简小池的腺体,作势要亲吻他。   手机里看的视频,和亲眼看到现场,效果是不一样的,现场看到对人的冲击可大多了。祈湛知道在简小池的心里,他们俩已经分手了,所以祈湛管不到他。可祈湛觉得自己明明还那么喜欢他呢,怎么一眨眼,简小池就把他放弃的干干净净,连解释都不听了呢。   他抓着简小池的手臂,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对面的alpha起身想要把简小池拽回来,祈湛眼神冰凉,只看了那人一眼,alpha就不敢动了。   祈湛的呼吸很乱,沉默地看着简小池,等着简小池开口。   简小池看了看祈湛,又看了看旁边的alpha,有些懵。好一会,才把祈湛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冷静地说:“我已经跟你讲过了,分手以后我们就不在有关系。你不该来这里找我,也没有资格再抓着我的手了。”   祈湛愣了两秒钟,很大力气的钳住简小池的手臂:“简小池,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现在跟我回家。”   简小池试图推开祈湛,只是他的手臂抓他的力气太大,很痛。   “祈湛,你松开。”简小池对祈湛说,“我该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这样的人啊,看到了就走啊你!”   “我不会松开你的。”祈湛忽然把简小池抱到了怀里,简小池还在挣扎。祁湛想要把他带走,哪怕是释放信息素造成酒吧慌乱。   “求你。”简小池声音有些哑,他感受到祈湛又在对他做什么,简小池说:“祈湛,求求你,别用信息素压制我了,就今天。”   酒吧里太过喧闹了,可简小池的话跟祈湛的对话,还是通过耳返清晰地传到车上,师傅和其他同事也是一愣。   “简小池。”祈湛的声音的声音听着压抑极了,他说:“我真的很爱你,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你现跟我回家别在这儿了,行吗?”   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简小池怕对面的alpha等的不耐烦,他用了一点力气把祈湛推开。   然后探过头去亲了亲那个Alpha,在他耳边小声说:“这是我前男友,缠着我好久了,你等一会儿,甩开他我就来找你。”   祈湛眼圈红了,简小池亲了别人,丝毫不顾及他在这里,他那么低三下四的求他,简小池还要去亲别人。   那个alpha很喜欢简小池,毕竟俱乐部里几乎没有比简小池更好看的omega了,就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处理你的前男友,我等你回来。”   简小池抓着祈湛的手腕往酒吧厕所走,那人见简小池离开,便从兜里掏出一粒小药丸扔进简小池的酒杯,端起来晃了晃。   简小池脑子里有点乱,他知道那人或许不是一个人,可能有好多同伙,师傅说那些人穷凶极恶的,他想把祈湛藏起来,现在就要藏起来。   简小池把祈湛推进厕所,用了很大力气,祈湛被他撞的坐到马桶盖上。简小池迅速的把门锁上,跨坐到祈湛腿上,垂着头吻祈湛。   简小池吻他吻的很凶,黏黏糊糊的甚至还伸出了舌头。祈湛的手放在简小池的腰上,很用力的扣住简小池的腰,顺着衬衫往里探,摸到简小池视频里露出的光裸后背,修长的手从上衣里伸出来,覆在简小池裸露在外面的后背上。   祈湛的手很大,几乎能包揽住简小池的大半片后背,洗手间的灯昏暗,照着祈湛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搁在简小池雪白皮肤手表,也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不明亮的光。   好一会,简小池忽然推开祈湛,迅速的从兜里拿出一条绳子,把祈湛的手绑到了身后的水管上。   “你把我当什么了?”祈湛发狠地挣了两下,禁锢纹丝不动,他红着眼睛问简小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啊?为了去跟陌生的alpha约会,亲我趁我不备,把我绑到洗手间,简小池,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祈湛的眼底太受伤了,简小池不敢看,抬起一眼,就吓的低了头,只能默默地缠着绳子。   这个绑法是他在警校跟老师学的,很紧,多厉害的人被绑住了都解不开,祈湛也不能。这样祈湛就不会因为他,被坏人捉走了。   “简小池,我离开是因为父亲说只要我跟你分手,他就同意把简震山救出来。”   “我说心里的人是叶黎,是骗你的。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从前伤害了你,对不起。”   “你发烧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医院的墙角里陪你。我怕我走了,你会很痛苦,没有办法开始新生活。”祈湛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继续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离祁士唐的掌控,也许很快的脱离,也许这辈子都不能。”   “我怕自己不得不标记叶黎,让你等一辈子,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所以我才说不爱你。”   简小池绑着绳子的手慢了下来,眼里有水光,手指也不明显的抖动着,他更不敢抬起头了。   “我妈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把他带回去让她看看。”   “你去了沈凡心的房子,我第一句说的是:妈我把简小池带回来了。”   “钥匙送给你,我心也一直在你身上。”   “简小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简小池把绳子系了个扣,师傅已经在耳返里催了,他还是不敢看祈湛,他怕眼泪掉出来。   “为什么?”简小池背着他道:“为什么不早点说?”   “现在说多晚啊,我们错过好多。”   祈湛还想说什么,简小池已经整理好衣服推开门,作势往出走了。   “你还要去找那个alpha吗?”祈湛哑着嗓子问。   “嗯。”简小池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又说:“你好好的,等下会有人来给你解开。”   门彻底的关上了,简小池在喧闹的俱乐部走廊里快速地走着,他好像听见祈湛隔着门喊他:“回来。”撕心裂肺的。   师傅在耳返里催的很紧。简小池几步走回原来的位置。笑盈盈地对着那个Alpha道:“终于打发走前男友了,这地方实在太吵,咱们找其他的地方好好玩会吧,真没劲。”   Apha伸手递给简小池刚剩下的酒,简小池看了一眼,接过来很乖地喝了,然后挽着那人的手臂出了俱乐部。 第47章   简小池还算镇定,在发现喝的酒里掺了催情剂以后。   托简震山的福,从小简小池对各种催情剂性能,功效烂熟于心。最好的催情剂生效时间是在十五分钟左右,他只要在十五分钟内将揽着他alpha带到与师傅约定的地点,抽血取样提交证据就算完成任务。   俱乐部的音乐声音很吵,药效很快开始发挥作用,简小池浑身酸软无力,被人架着艰难地行走。出酒吧要经过一条五米左右的黑暗长廊。黑暗给了那个alpha一点胆量,他将简小池抵在了墙上,迫不及待的想要亲吻他。   简小池听到那人粗重的呼吸,以及搭在自己腰上乱摸的手,他觉得有点恶心,项宸又在耳返里催促,让他把人带出来。   “我有些热?”简小池艰难地推开了alpha。他的指甲嵌进指节的皮肉里,疼痛让他清明了不少。他看着对面的alpha,很诚挚的样子,“你能给我买瓶水吗。”   简小池顿了顿又道:“谢谢。”   揽住他腰的手松开一些,那人轻笑道:“好,我带你去买水。”   简小池浑身已经湿透了,尤其是后背,他尽量让自己不要散发信息素。但身体的反应难以控制,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棉花上,喘出的气是热的,频率是急躁的。   到了便利店门口,简小池几乎要支撑不住, 他艰难地踮起了脚,假装那人是祈湛,凑了上去亲他的侧脸,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我好像发情了,买水的时候可以顺手帮我带两只抑制剂吗?”   简小池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学生,视线停留在脚尖上:“对不起啊,我这个样子大概不能陪你进去,我就在门口等你。”   “给你添麻烦了。”简小池再三道歉。   alpha觉得很新奇,这几天从俱乐部带出来的人,就属眼前这个好看又懂礼貌,这让他觉得自己被尊重,心情好了不止一点,简小池说什么他就应什么,反正药他已经喝了,总归是跑不掉。   简小池的状态不太好,已经快要站不住,那人把他扶到树旁边的小花坛,临了了还是不放心。他给同伙打电话,说是人已经到手,就在便利店门口这里,他先进去买水,你们也不用在暗处看着了,先过来看一下,别让人跑了。   项宸在耳返里听的清楚,知道歹徒不止一个,很快便反应过来,吩咐下去更改行动。   alpha脚刚迈进便利店,就被提前布控好的人当场逮住。另外两个在暗处露头,也火速被按在了地上。   任务完成的很好,就是简小池有些惨。项宸扶简小池到另一辆车上,先从他的手臂上抽半管血,注射到试管里贴好标签,又拆开两只抑制剂给简小池打了。。   简小池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摊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要去医院吗?”项宸问他。   简小池摇了摇头,眼神半睁着,过了一分钟,才开口缓缓地说:“师傅啊,你说那些被他们下了药带走的omege该有多绝望?就俱乐部那五米的黑暗长廊,仅仅是被架着走,我都觉得难过。你们如果没抓着人,我就死了。”   项宸没有开车,等着简小池抑制剂发挥效用。   他揉了揉简小池的头道:“放心吧,师傅靠谱呢。不过简小池你可以的啊,骗人也会,逮人也机灵。”项宸很满意,忽然间又皱了皱眉头,“话说回来,刚在酒吧里一顿跟你表白的那个哈买批是哪个?差点破坏任务,师傅还担心,你跟他说你在执行什么任务,还好你没说。”   “以前是我男朋友来着。”简小池没什么力气,缓了一会又继续说:“后来他说不喜欢我,就走掉了。”   “现在他又说喜欢我。”简小池声音小小的,“我都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   项宸一向直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徒弟,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句合适的话。   简小池也不介意,他喘匀了气又问:“师傅,你找人把他解开了吗?”   “没呢。”项宸发动了车子,“哪有空管他,出任务要紧。再说了,要是提早解开了,就你跟逮住的那人又是亲又是抱的,我怕他冲出去把人打的半死。”   “收队的时候,我让小李去了,这会应该解开了。”项宸看后视镜,不经意地说。   简小池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发情不但没有抑制下来,反而温度越升越高,简小池伸出手得得瑟瑟地拿来撕开的抑制剂包装,赫然看到“一剪梅”三个字。   简小池都要晕厥了,那“一剪梅”是简震山的新产业,特意找大师算的,剪的就是卖给祈湛家的“剪春水。”   他师傅怎么也这么不正经啊,简小池把包装袋扔到了项宸的脸上,好半天没憋出来话。   “师傅你是要清理门户吗?”简小池身上得汗像是在雨里淋过一样,委屈的要命,“送我去医院吧,这剂量太大,身体受不了。”   项宸看了眼包装,才知道坏菜了,那是发情剂。他们这种结婚人士,哪里需要抑制啊,项宸恨不得天天让自己老婆发情呢,他一时糊涂只当是抑制剂打了,只苦了自己徒弟。   于是赶紧掉了个头,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项宸心虚,到了医院打着他们署长的名义,给简小池要了间特高级单人病房,跟大夫沟通好就灰溜溜地跑了。   祈湛被人解开的时候,手腕已经挣的血肉模糊了,解开他的人是简小池的同事。   “你在耳返里面跟简小池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那人一边给祈湛处理伤口,一边说,“但是小池执行任务也不会回应你什么,你要想和他谈恋爱还是得重新问。”   “简小池现在怎么样了?”祈湛看着手腕的伤痕,没什么表情,“安全吗?”   “能有什么事?他师傅跟着呢。”   车在酒吧外面的小路边上,空间里很安静。同事说简小池任务完成的很好,很聪明的把人引到他们的布控里,又笑着说起简小池实习期间逮住的小偷,认真处理的每一个案件。   “简小池那小孩吧,看着有些呆,可每次出任务都很凶,这一届实习生里简小池最优秀。”同事把药水放回医疗箱,“你是不知道,我们警署里最喜欢看他审人,简小池不会骂人,每次都气急败坏的,可有意思了。”   祈湛听得很认真,一字不差的听,原来简小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很多,变得那么优秀。他想起简小池跟他分手的时候的时候说:我不想再当笨蛋了,你总是以为我需要别人护着一辈子,可你从来不觉得我可以长大,跟你分担些什么。你也没有想过,看你付出那么多,我也会难受,我是不成熟幼稚,可我也不是傻瓜。”   祈湛很轻的笑了,笑着笑着就背过身去像是哭了,简小池成长了那么多,可他全错过了。   “谢谢。”祈湛压着自己的情绪,哑着嗓子道,“我自己可以开车回家,您先去交差。”   那人在接电话,点头示意知道了,祈湛下了车,简小池同事也挂了电话,他从车窗里伸出头道:“简小池在一院呢。”   祈湛开车到医院,将车在院子里停好,迈着步子走到一楼大厅。他没有马上拨通电话,而是靠着柱子呆滞了很久,手机屏幕散着蓝莹莹的光,照的他五官也愈发深邃起来,直到屏幕进入锁定状态彻底暗淡下来,祈湛才鼓起勇气拨了简小池的电话。   手机在寂静的走廊响了五声,简小池接了祈湛的电话。   “怎么了?”简小池低声问祈湛,“我同事还没有给你…… 解开吗?”   简小池的声音很低,嗓子哑哑的,说话有些缓慢,好像在忍耐些什么。   “解开了。”祈湛又说,“没解开,没法给你拨电话。”   祈湛的手无意识地用力握着手机,很用力,指节也泛起了青白。   “你不是把我拉黑了?怎么又放出来了?”   简小池不讲话,手机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祈湛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而是问他:“我能上来看看你吗?”   祈湛等了许久,简小池才开始断断续续地说:“可……以。”简小池又道,“那你上来给我带两包薯片成吗?”   “嗯。”   “要柠檬味儿的。”   “还要冰淇淋…… 糖渍草莓…… 果仁曲奇和小花生。”简小池讲的很慢,像是吐出每一个字都很费力,近乎于喃喃自语。   “好。”   祈湛收好手机,走出了医院。现在已经夜里三点钟了,路上没什么人,连车也只是偶尔的几辆,祈湛走了五百米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简小池要的薯片糖渍草莓还有其他小零食,每一种他都买很多,像是要把货架搬空一样。   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是简小池的病房,祈湛提着零食袋子,没有马上进门,而是在二十四层的电梯拐角站了一会像是在发呆。不多时才缓缓地走了过去。   门没有锁,开着一条小缝,祈湛伸手轻轻一碰,便打开了。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单人病床,病床的拉帘打开着,左侧靠墙的是一张沙发。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照进来并不明亮的月色,祈湛看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简小池。   祈湛闻到了很浓烈的朗姆酒的气味,属于简小池信息素的味道。 第48章   病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很轻的关上。简小池听到很细碎的包装袋摩擦声,以及沉稳缓慢地脚步声,那脚步不徐不疾冲着病床的方向,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他的心上。   简小池蒙着被子,数着祈湛的脚步。第五步在床头戛然而止,他听见祈湛叫他:“简小池。”   简小池在被子里微微地动了动,很小声的应了句:“嗯。”   祈湛拉过了椅子,毫无察觉地坐到简小池床边,将零食放好,又伸出手隔着被子碰了碰他的额头。   简小池样子其实很狼狈,单薄棉质的病号服早已经被汗濡湿,后颈的腺体持续高热,不断的燃烧着体力。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冰淇淋融化渗透在床板上。   隔着被子怎么能摸到额头呢?简小池知道祈湛是在关心自己,可他也不打算让祈湛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多时,被窝里伸出一只细瘦的爪子,抓住了祈湛的手,引着它探到被窝里,祈湛的手毫无阻隔地搭到了简小池的额头上。   简小池的手心尽是冷汗,额头却热的烫手。   “会不会很难受?”   祈湛的手很凉也很干燥,简小池就着祈湛的手,在脸上蹭了蹭额头上的汗。   祈湛没动,就让简小池拿自己的手擦。   “简小池,你很不舒服吗?”祈湛又问他。   被子里的简小池忽然就不动了,好一会很轻微地点了点头,祈湛的手背上被温凉的液体烫到,他看不到简小池到底是怎么了,简小池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太紧。   没几秒钟,被子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有布料慌慌张张地擦自己的手背。   祈湛终于忍不住的把被子拉开,他看到简小池侧躺着,正用自己穿的病号服前襟上的布料,一下一下地擦他的手。   简小池没什么力气,把祈湛的手甩到一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祈湛在酒吧里穿的那件西装外套不见了,上身只剩下一件衬衫,袖子被挽到手肘的位置,手腕上缠绕着半指宽的绷带。可能是在风里走的急了,除了看向他的眼神是炙热的,祈湛浑身上下都带着冷意,那点冷意让燥热的简小池很想要,很想靠上去,所以他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我没有吃晚饭,午饭也没吃饱。”简小池的声音闷闷的,“想吃薯片。”   “好。”   简小池听到拆开包装的的声音,一两秒钟以后,祈湛递给了他一片,简小池就接过去缓慢地塞进嘴里,因为不舒服,简小池吃的很慢,也嚼的很仔细。   不同于其他omega,简小池发情打抑制剂缓解的也不多,依旧会浑身酸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每当这个时候简小池就喜欢吃各种零食,什么都吃,吃的很认真,就好像天塌下来也没有吃重要。   简小池第一次发情在十七岁,祈湛跟他说,发情不是一件丢人的事。简小池十八岁,和祈湛做了第一次爱。简小池不觉得发情丢人,他只憎恨自己在发情的时候会想到祈湛,憎恨自己想起祈湛升起的可怕**。   食欲是欲望,性|欲也是欲望。简小池跟自己说他只是饿了而已,并且固执地相信满足了食欲人也会变得舒服。   祈湛递过去一片,背对着他的简小池就吃一片,很快一包薯片吃光了,祈湛将饮料插了管子递到简小池嘴边喂他喝了两口。   “祈湛,你那时候离开我想的是什么?”简小池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很弱,带着少有的固执,“是不是觉得对我好,所以从头到尾哪怕是不跟我讲,一个人扛着也没有关系?”   病房里本来没开灯,祈湛进来也仅仅打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空间寂静,简小池声音很小,可祈湛听得清清楚楚。   这可能是简小池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简小池的性子不尖锐,没有棱角是无害的,自己憋的跳脚也学不会质问别人什么。   祈湛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发出声音。   简小池继续说:“我其实是很介意的。我不介意自己难受,因为我跟你谈恋爱了,我喜欢你,可谈恋爱不一定会长久,分手了会难过是我该付出的代价。”   简小池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缓缓地眨着眼睛看祈湛:“我介意的是这些年,我痛苦的要死了,可你走了我连最真实的理由都不知道。就算让我难受,你总要让我清醒一点,让我知道难过的理由才对。”   祈湛伸手去摸简小池的脸,简小池没有躲开,还用侧脸蹭他的手心,祈湛只能一声一声的对着简小池道歉,每一句对不起他都说的很诚挚。   简小池浑身是汗,也没什么力气,他努力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缓缓地坐到祈湛的腿上,胸口贴着胸口的抱着祈湛的脖子,他问:“祈湛,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祈湛的手掐着简小池的腰,把他整个人抱的很紧,就好像阔别多年的宝贝失而复得,他说:“简小池,我真的很喜欢你,以前喜欢,现在也喜欢。”   “可我不敢信了。”简小池停顿了一两秒钟,好一会,简小池又问他:“喜欢也是你的说的,不喜欢也是你说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祈湛抱着简小池的手更紧了一点,他的神色有些狼狈,鲜有的不知所措:“那你要我怎么办?只要你说我都听。”   简小池将他推远了一点,又仰着头去咬祈湛的下巴,亲祈湛的嘴唇,他说:“我也不知道,你要证明给我看。”   祈湛没有动,简小池亲他亲他的很主动,他的病号服散开了。祈湛碰到了简小池的身体,高热的滑腻的,简小池一边亲他,手掌一边往下滑,最后碰到了他隆起的地方。   “我在发情,你想要跟我上床吗?”简小池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睡不睡?”   “我…… ”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以前也睡过不是吗?”简小池没有再抑制自己的信息素,他学着像其他omega求欢那样,勾引着祈湛的**。   “简小池你别这样。”祈湛声音喑哑,很艰难的把简小池推开了一点。   “别哪样?”简小池喘着细气道:“还像以前那样不标记不就就好了,不是吗?”   “我不想给你标记的。”简小池断断续续的重复,“祈湛,我只想跟你上床。”   房间里很安静,祈湛猝不及防被简小池嘴里的话打击的僵硬,不可置信地问:“简小池,你什么意思?   祈湛眼底太受伤了,祈湛受伤简小池就变得很难过。眼泪也开始一直往下掉,简小池也不伸手擦,就那么囫囵地把眼泪蹭到祈湛冰凉的衬衫上。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他把下巴放在祈湛的颈窝里,“那你就要好好追我啊?”   简小池用了一点力气,将祈湛压到床上,他坐到祈湛的腰上,手撑到祈湛身子两侧,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耿耿于怀啊,那是因为我从前太傻了,我就想要一份很平等的,很坦诚的感情有那么难吗?”   “我不怨你把我丢下,我恨你不跟我说实话,跟我撒谎。”   “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连让我成长的空间都不给我留,残忍的说抛弃就抛弃。”   “祈湛,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啊?”   简小池的眼里有很多泪,眼眶装不住便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砸在祈湛的脸上。   祈湛太心疼了,疼到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仰着头看身上的简小池,又伸手去够他的脸:“对不起。”   祈湛扯了简小池一下,简小池便彻底地趴在他身上,喘息很重地亲吻着祈湛的耳朵,很小声地问:“祈湛,你要不要给我睡?” 第49章   简小池跨坐在祈湛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澄澈:“祈湛,你要不要给我睡?”问完,又去舔祈湛耳垂,顺着脖子一路往下,很轻地咬祈湛颈窝的皮肤。   他浑身酸软像是要融化在祈湛的怀里,又问他:“你给不给我睡?”   祈湛的手掐着简小小池的腰,力道很重,指节泛起了清白,他的声音克制:“简小池,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上床,等你发情过了,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简小池的手顺着祈湛的的胸口一直往下,探到祈湛的裤子里。简小池也不怎么会,只是不轻不重地触碰着祈湛,仰着头去啃祈湛的喉结,粘粘乎乎口吃不清:“你不给睡,那我找别人,标记的睡法人不好找,不想标记的有好多,林青说好多帅A都喜欢约。”   “我长的不差的,让林青在群里发张照片,应该有很多人排队愿意给我睡?”简小池的眼眶被燥热蒸的通红,眼珠像是碧湖里遗落的玉石:“也不是非你不可。”   简小池说完,很明显地觉察到祈湛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他像是生气了,握着的他手臂力道大了许多,包扎好的手腕也渗出了血丝。   “不是非我不可?”祈湛很快地翻身用左手按住简小池的手腕,俩人换了个位置,变成了祈湛居高临下地看着简小池。简小池身上的衣服早就散开了,祈湛伸出右手去摸简小池的腰。   简小池的腰削薄又劲,明明是不盈一握的,偏偏在日常的训练里,迷迷糊糊的被覆上了一层薄而韧的肌肉。   “简小池。”祈湛一边摸简小池的腰,一边在他耳边问,“你想找谁睡?”   祈湛长了一张很英俊贵气的脸,明明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温柔的,可简小池偏偏感受到祈湛身上藏着的,隐忍不发的狠戾,祈湛的额头贴着简小池的,占有欲很强地看他。   房间里很暗,可简小池还是被祈湛看的有些难为情,索性就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侧过脸不肯看人了。   祈湛抓着简小池的手引着他去解开自己的扣子,解好了又按着简小池的腰,手指勾着腰上的松薄布料,缓缓地往下褪,裤子被扔到地下,内裤也落到病床边上。祈湛身上海盐的味道很清新,简小池想贴着他也很想要他,就小声的求欢:“裤子脱完了,你是不是该亲我?”   ————省略部分在微博————   等到有牙齿触碰到自己腺体的时候,简小池不知怎么忽然有了反应,他伸出手从枕头底下拿出手铐,将祈湛铐在了床头,讷讷地说:“说好了不要标记的。”   简小池浑身上下黏糊糊的,他很累很想睡觉,也想要祈湛抱他,就缩到了祈湛的怀里,不去看祈湛的脸色,只是固执而疲惫地重复:“不能标记的。” 第50章   简小池很疲惫,打算歇一歇再去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他枕着祈湛的手臂,将被子半搭在俩人身上。   祈湛右手被简小池铐在了床头,左手从简小池的脖子下面穿过,摩挲着简小池的头发。   简小池觉得有些痒,便口齿不清地说:“你不要抓我头发。”   “简小池。”祈湛叫他。   “干嘛?”简小池把祈湛放在头顶的手拿开,搁在自己手里把玩着,一会同他十指相扣,一会又去挠祈湛的手心,祈湛的脸贵气又英俊,手似乎也一脉相承,手指细长有力,骨节也很匀称。   “简小池,你能救很多人。”祈湛的眼睫低垂着,缓缓地眨着眼,眨一下眼睫便交叠在一起,“那你怎么不救救我呢。”   简小池愣了一两秒钟,他并没有回答祈湛的问题,而是软着腿下了床:“我要去洗澡了。”   毕竟是医院,特高级病房的浴室也没有高级到哪里去。淋浴间很小,热水砸下来,水汽很快就蒸腾开填满整个浴室,简小池用不灵光的大脑,云山雾绕地思考起他和祈湛的关系。   喜欢祈湛吗?喜欢的。   原谅祈湛吗?本来也只是觉得委屈而已,也没有很怨恨。   那能心无芥蒂和祈湛在一起吗?简小池想了想,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能不能至少暂时不能。   为什么不能呢?简小池皱眉掰着手指头数了几个原因,比如祈湛离开的太久,回来找他又太快。比如他不能那么快就放下芥蒂,马上接受他。   他不是一个小孩子,也不是特别需要别人照顾的菟丝花。祈湛要很平等地看他,尊重他才能重新在一起,可那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病房里很安静,简小池在浴室嘀嘀咕咕,等快要剖析完,才听到原来自己将心里话就这么讲出来。   简小池吓了一跳,他很怕祈湛听到自己讲的话。于是没有关掉花洒,小心翼翼地趴在门缝上看祈湛是不是在门口偷听。病房里没有开灯,祈湛面朝着墙,手腕被铐在床头,侧躺着很压抑的样子。   “是哭了吗?”简小池呆呆地走回花洒下面,“因为不让他标记,所以祈湛哭了?”   脑补到这里,简小池又开始得意起来。祈湛可真不行,喜欢他喜欢到偷着哭呢。   简小池洗好了澡,把自己擦干。   他走到病床边,拉开抽屉,打算换身干净的病号服。只是病房里备用衣服只有一套,简小池穿了上衣,又去看祈湛,发现祈湛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忽然就觉得祈湛有点可怜,便把剩下的裤子扔到他脸上,不让他看自己:“我洗好了,你也去洗吧。”   “嗯。”祈湛应了一声,晃了晃手腕,示意简小池把手铐给他解开。   简小池很快就后悔了,在看到祈湛手腕缠的白色绷带晕染成红色以后。他开始默默地生起自己的气来。明明看到祈湛手腕上受过伤的,他太粗心,不应该放祈湛一个人洗澡的。   简小池静静地看着祈湛的脸,看他毫不在意手腕的伤,擎着毛巾擦自己的头发,忍不住地问:“手腕疼吗?”   祈湛走了两步,亲了亲简小池的额头,说:“本来不疼的,可你一问,就疼了。”   简小池觉得自己没救了,祈湛那张好看的脸明明很平静,可他偏偏能看出一点可怜。   他挎着一张脸下地,从挂衣架上摘掉祈湛的风衣。   “你干什么去?”祈湛拉简小池手臂,像是怕他跑掉。   “我不走,我去趟护士站,拿个医药箱。”一边说,一边把风衣的扣子系好。简小池没有穿裤子,风衣盖到他的膝盖,白生生的腿露在外面,穿好作势出门。   “我也去。”祈湛跟着简小池走到门口,不由分说地打开门。   “你干嘛一直黏着我啊。”简小池又说,“我很快回来,五分钟都不要。”   “再说了,你连上衣都没有,大晚上去护士站,想耍流氓?”简小池恶狠狠地讲完,不再管祈湛,一个人默默地往护士站走。   二十四层走廊很静,夜里格栅灯温柔地照着一方空间。简小池回头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高大身影。他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表情,一两秒后凶巴巴地对着人影说:“耍流氓还逮起来,快进房间去。”   人影没动,简小池就想着自己快去然后快快回来。   他提着药箱过了小拐角,祈湛还站在门口。联盟的晚秋已经很凉了,尽管是室内,医院的温度也不高,简小池进门碰到祈湛,发现他半个肩膀都是凉的。   坐到床边,拆开祈湛手腕的纱布,简小池怔证地看着祈湛被绳子磨的渗血又沾水的伤口,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医药箱。   棉棒沾了药水被简小池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祈湛你不是比我聪明多了,怎么猜不到我是在抓人呢?”简小池懊恼地抱怨,“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在执行任务的。”   “不是你的错。”祈湛宽慰简小池,“一碰上你的事,我冷静不了。”   简小池不吭声,默默给祈湛的手腕缠好新绷带。   收拾好一切又忍不住说:“那你要冷静冷静了,我还没有同意跟你和好呢,克制一下。”   “你不会偷着咬我吧?”简小池上床钻进被子,不放心反复跟祈湛确认,“可不能偷着咬我,你要是敢偷着咬我,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和好了。”   折腾了一晚上,简小池很疲惫,躺进被窝很快就睡着了。祈湛背靠着床头,等简小池彻底睡着,才关了床头灯,把简小池揽进怀里。   简小池梦呓:“我大不大?”   祈湛身体一滞,在简小池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大。”   果然简小池笑笑,进入更深的睡眠。   简小池做梦,梦见很多年前,他还在警校上课。那会他很弱,每天抱着满腔愤恨训练,磕了碰了也不怎么哭,只是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教官似乎觉察到什么,他说:“简小池,人会憎恨伤害过自己的人,哪怕曾经很喜欢他,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情绪有时候需要一个释放口,你不能一直堵在心里,你要想办法适当地倾诉,这样才能快速地走出伤痛,继续前进。”   于是简小池用祈湛给的钥匙打开沈凡心的房子,每次难过就在墙上写自己难过的原因。   比如今天食堂的饭不好吃,简震山总是想让我退学,我爸和小叔好烦人整天腻腻歪歪。   简小池写了整面墙,各种各样的理由。他写的最多的话是:从今天开始我不喜欢祈湛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喜欢他,明天开始我要重新开启感情生活。   他写了无数遍今天,可从来都没有开始过不喜欢祈湛。这让他总是很懊悔,觉得自己好完蛋,不是一个果断自律的人。   一想到这个,简小池就很后怕,他想着得寻个时间偷偷把墙漆一遍,粉色就不错。 第51章   折腾整晚,简小池到底是感了冒。头脑昏沉,说话也瓮声瓮气。   祈湛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变态,喜欢听简小池的小鼻音,所以他没事就撩拨简小池讲话。   首都时间上午七点,武医生例行检查,在比对各项身体数据后。医生表示,发情剂过量带来的身体问题已经解决,感冒也问题也不大,再留院观察一天,明日就可以办理出院。   大夫离开,简小池重新安静下来,垂着头在小桌子上一勺一勺舀着粥喝。祈湛就无聊,一个劲儿的问简小池这个那个。   一开始简小池还很认真的回答问题。因为祈湛问的都是各种罪犯处理方法,简小池比较清楚。他审犯人不行,但给祈湛科普还是很得意,祈湛太笨了什么也不知道,还要问他。   祈湛听的很来劲,简小池带着鼻音讲话,一板一眼还有些点软糯,祈湛招惹简小池简直要上瘾了。   祈湛一个劲的问,简小池再笨也反应过来了。   他把勺子“嗖”地扔到碗里,皱着眉头埋进被子不肯搭理人了。   祈湛坐到床边,目光低垂看简小池隐没在被窝里的侧脸,忽然问:“读警校是不是很辛苦?”   简小池不说话,祈湛就伸手扯住简小池左脸:“等你实习期过了转正,出任务前要给我打个电话。”   “你管不着。”简小池躲开祈湛的手,把头埋进被子里更深了。   祈湛死不罢休,一定要听到简小池说自己能保证安全,或者通知他执行任务一类的话才放心。简小池躲在被子不吭声,祈湛不知好歹非要把人挖出来。   一来二去简小池炸毛了,他从被子里窜了出来,把祈湛压在了床上,怒道:“你不要惹我。”   “咱俩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管不着我。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嘴缝上。”   祈湛看了简小池一会,鲜有地尴尬侧过了脸。   简小池正坐在祈湛的腰上,身子底下的人怎么了,他一清二楚。   “你是禽兽吗?”简小池臊红了一张脸,说话都不利索,“你……你还笑?”   “你不准再笑了。”简小池伸手去捂祈湛的嘴。   祈湛攥着简小池的手腕,把简小池的手拿开,笑的更大声了。嘴里还说:“我喜欢你,你挨着我,有反应很正常。”   “正常也不行。”简小池坐到祈湛身上也掐他的脸,“就是不行。”   简震山提着粥迈进病房,差点被床上纠缠的人影气的晕厥过去。   简小池只穿了病号服的上半身,衣角垂到大腿根部。从简震山的位置看,简小池正衣衫不整和他身子底下的人亲热。   “简小池,你要不要脸了?”简震山忍着怒气,大步流星地走到病房边儿,拎着简小池的手臂,把他从祈湛身上拽了下来。   简震山刚想调出半辈子储量的脏话骂人,待看清床上躺着的是祈湛,气的瞪圆了眼睛,“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祁湛起了身子叫了声伯父,又很快的把简小塞回被子,小心地捂好。   “我不同意。”简震山冷静半晌,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我也不同意。”简小池背靠床头,摇头晃脑地附和。   简震山把上衣脱下来,恨恨地扔到病床上。瞪了简小池一眼,叫祈湛出去跟他谈谈。   祈湛点头说:好,然后很恭敬地跟着他走出病房。   “我也去。”简小池蹦下床。   “怎么哪都有你?”简震山已经出离的愤怒了,他把简小池推回病房,“给我老实的待着,裤子都没穿,怎么地?想出来娱乐大众?”   简小池不清楚祈湛跟简震山具体聊了什么。总之从那以后,他爸连着好几天气都不顺,连带着对祈士泽也没什么好脸色。他至少有五次听到过,简震山对祈士泽骂:你们姓祈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简震山一直排斥简小池谈恋爱。但简小池出院以后,简震山一反常态。   凡是有合作伙伴问起简小池的婚事,简震山都笑着应承,并允诺撮合简小池和差不多条件的alpha见面,开始替他物色起相亲对象来。   祈湛摆脱自己父亲控制以后,同合伙人成立了一家从事信息医疗领域内的技术服务,技术咨询,以及技术转让等的新公司。祈湛的长远眼光以及大胆决策,使得公司从成立之初在联盟便风头无两。   他很忙,忙于处理公司的大小合同和对外应酬。可不管多忙,祈湛总要去见简溪小池,每天都去,哪怕是有些事情拖延不得,要在车上处理也照常不误。   简小池转正的第一天,接到的任务又是出警保卫联盟政要。夜里轮班,简小池趁间隙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好饿,想吃橘子。   才发了没多久,再抬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体面的人,那人好高,大概一米九多些,一身挺拔的西装站在风里瞧着他。   简小池执行安保任务不能动,祈湛也不打扰,只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陪着他站。   凌晨两点,简小池收工,祈湛才拎着好大的包装袋,不徐不疾地往马路对面走。   简小池站了一天小腿抽筋,脚板也痛,收工就坐到了台阶上。祈湛带着蒋春泽,苏穆一块过来的,那俩人提的东西更多,过了马路开始给简小池的值完班的同事发吃的,喝的。同事早已见怪不怪,热闹地架着俩人到一边聊天。   祈湛拆开一块儿蛋糕递给简小池:“累不累。”   简小池管不得其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含糊回答道:“不很累,就是站久了脚疼。”   “你不是开车来的吗?”简小池嘴里塞满了食物,又问他,“你在车里等我就好了,干嘛非要跟我一起站着。”   “想陪你。”祈湛把饮料插好吸管,塞到简小池手里,毫无芥蒂地的脱了简小池的靴子,把脚拉进自己怀里。   简小池瑟缩了一下,小幅度地挣了几次没有挣开。祈湛坐到台阶上按摩着他的脚,也不管周围人怎么看,就那么不轻不重地按着。   祈湛的手很大,也很热,像是碰到疲劳就能削减一大半:“简小池,你怎么非要这么辛苦啊。”   简小池看不到祈湛的表情,咬着吸管说:“我不觉得辛苦的,因为很喜欢,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简小池把手里扒好的橘子撕下来一小半,塞进祈湛嘴里:“你别管我了,这是我的工作。”   “你让我怎么能不管你。”祈湛的表情隐忍不发,手里攥着简小池的脚愈发的紧了,“我总觉的你是在报复我。”   祈湛低声说:“如果我没走,也许你就不会选择这么危险的工作。”   “我现在不敢看社会新闻。什么地方爆炸,什么地方出现骚乱,我总想着简小池那么傻会不会想都不想就冲上去,我怕你受伤。”   祈湛的声音有些艰涩,顿了顿又说:“简小池,你干嘛非要去我照顾不到的地方呢。”   简小池有些呆,不知道该对祈湛说什么,好半天笨拙的安慰他:“没事的,我很厉害的,你别担心这种没发生的事。”   他的手上还粘着橘子的汁液,在建筑外并不明亮灯光照射下闪着光。简小池咬了咬嘴唇,又开始犯蠢:“我还没跟你和好,你也没有标记我,要是真出了事,你找个喜欢的omega标记就好了,这样也会幸福的。”   “毕竟生物的本能就是标记了,怎么都能互相喜欢不是吗?”简小池对自己这通解释还挺得意。   祈湛是真的生气了,捏着简小池的下颌角,发了狠地亲他。   简小池推开祈湛,斥责他:“干什么呢啊?别对我动手动脚啊,我还没原谅你,也没跟你和好的呢。”   也许是他的表情过于受伤,祈湛再抱他的时候,简小池没有抵抗。   “简小池,你什么时候愿意重新接纳我?”   简小池把手上的橘子汁偷偷地在祈湛的外套上抹了两把:“我也不知道。”   一靠近祈湛怀里,疲惫感便翻涌起来,他的睫毛低垂着:“我真的好笨,只知道现在还有着排斥你,不能这么快就和好,却说不清楚原因是什么,我可真笨。”   “我爸这几天开始安排我相亲了。”简小池趴在祈湛肩头,缓缓地说,“所以,祈湛你快快的,快点追上我才行啊。” 第52章   简震山说一不二,每个星期要给简小池物色三个相亲对象,让他务必准时去见。   为了踢简小池出门,简震山成功的把自己修炼成了变态。家里不让留吃的,晚饭没有,夜宵没有,零食没有,就连剩饭都不给留。   简小池只要哪天没去相亲,还要挨骂。如果和简震山同处一室,情况更糟,他爸会骂他完蛋,在哪个地方跌倒又在哪个地方趴下,记吃不记打,吃一百个豆不嫌腥,翻来复去不带重样地说他,堪称骂人鬼才。   为了保护自己那点稀薄的自尊心,也让自己晚上不挨饿。简小池下班就乖乖去见人,有时候是吃饭,有时候也和相亲对象看电影。   他只当是随便交交朋友,填饱肚子,并没有物色结婚对象的想法。简小池没心没肺惯了,只觉得有人一起吃饭聊天挺好,如果对方真的喜欢他,自己就把心里面的想法讲出来。   和简小池相亲里面不少alpha,都还挺喜欢他,表示愿意更深入的接触,但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毕竟没人受的了饭才吃到一半还没有进行深入了解,就会有人给他们埋单。买单的人也不打扰,只坐在不远处看简小池埋头吃饭。   祈湛家世好,长相英俊从小就是联盟世家精英的典范,简震山给简小池挑选的对象非富即贵的,自然是认得祁湛,并且想要结交。   所以一场相亲,常常以祈湛埋单为由头,演变成alpha结识祈湛的社交场合。alpha侃侃而谈,祈湛礼貌周全听的认真,他自己是没怎么吃东西,心思全放在简小池身上。   简小池好像很饿,距离哪个菜近,就一直吃哪个菜。祈湛会给简小池夹距离远一点的菜肴,也会听alpha讲话,把鱼刺剔好放进简小池碗里,简小池没心没肺兀自吃的开心。   祈湛平时叫简小池全名,但有人在就喊他“小池”。   简小池觉得有点腻歪,放下手里的果汁,伸手去摸祈湛的头:“你发烧啦?”   一同进餐的人,多少能猜到一些还什么。久而久之简小池和祈湛谈恋爱的消息甚嚣尘上,也就再没人同简震山撮合双方子女。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眼力,就有不信邪的人同简小池祁湛吃完饭,在隐蔽的地方偷看。   他看到简小池缓慢地走在人行道上,祈湛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简小池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背挺直的像一棵小白杨。腰很细,半掌宽的腰带掐的简小池腰腹不盈一握,连褶皱都很整齐。明明是很常简见款式的风衣,偏偏被他穿出一点清新俊秀的意味。   简小池无聊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儿,看到卖冰淇淋的门店止了脚步,很自然的等身后的人走上来。   他说了些什么,祈湛就抓着他的手腕,跟在一群小情侣后面排队。   俩人交流不多,简小池啃冰淇淋,眼睛瞪的很圆,一会又弯成月牙。祈湛在简小池耳边说了些话,他便气呼呼地跑开了。   祈湛不明显的低笑,又迈着很大的步子,拽简小池的手腕走到路边咖啡厅一处小拐角,店里面透出的灯光暖黄,小拐角少有人经过。简小池推祈湛两下,没推开便垂着头不肯讲话了。   祈湛稍微往前凑了凑,右手很牢地扣住了简小池的腰,在联盟初冬夜晚有光的夜晚街头,吻住了那个垂着头闹别扭的人。   分开的时候,祈湛很满足,简小池气坏了。他的嘴里嘟囔着骂人的话,又很大力地踢祈湛小腿一脚,抬手招了辆出租车打算离开。   祈湛动作利落,赶在车开走前,拉开车门坐到简小池旁边。   简震山知道这些事情都要气死了,他费力安排简小池去见别的alpha,最后却让祈湛钻了空。每周三次的相亲愣是变成了祈湛追求简小池的约会。   月中旬的最后一场相亲,相亲对象是希乔,简震山不放心,偷着跟在后面。   他没和简小池坐到一起,而是同祈士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隔着雕刻兰花的木质屏风,观察俩人一举一动。   出乎意料,祈湛那天没能准时出现打乱简小池的约会。   就在简震山以为他不会出现,窗外忽而闪过车灯,五六分钟后,祈湛出现在门口。   他应该是去应酬了,路过小屏风简震山闻到了很大的酒气,只他面上一派镇定。一身熨贴的高定西装还沾染着初冬夜晚的寒气。   祈湛坐到简小池旁边的沙发上。他酒喝的太多,眼珠子似乎都不会转了,但还记得简小池爱吃虾。   他也不看希乔,伸手就把希乔手边的虾端到自己面前,很仔细的剥,剥好了就朝简小池笑笑,然后夹到到他碗里。   希乔有些愣,没一会不甘示弱地夹了一筷子蛋非要给简小池吃。   祈湛把虾扔了,抢过简小池的碗,不怕脏的抱进怀里,不让希乔把蛋扔进来。   “你是弱智吗?”祈湛喝多了还不忘记嘲讽希乔,一脸鄙视道,“简小池不爱吃葱,那个蛋上面有葱,简小池不吃。”   “简小池讨厌葱。”   希乔看了简小池一眼,问他:“真的吗。”   简小池点了点头。   过量饮酒,让祈湛意识不清醒,人也幼稚不少。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叫了好几声简小池的名字,又说简小池我好累,然后环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简小池的胸口。   简小池筷子一松,下意识地揽住了他。   希乔算是没有心情吃饭了,他跟简小池说了拜拜,气呼呼地走了。   简小池身体僵硬的被祈湛抱着,一时大脑短路,希乔出门他都没有起身去送。   他能闻到祈湛身上掺杂着香水的信息素味道,也能体感透过衣服布料的缝隙,烫在自己皮肤上属于祈湛的呼吸。   小屏风隔出的空间很安静,暖色调的灯光盈盈地照着。   “简小池你不要再相亲了,嫁给我好不好?”祈湛的手臂环住简小池的腰,手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的背,   简小池眨着眼睛看小屏风上雕刻的兰花,手指摩挲着祈湛的头发,不讲话。   “你说说话。”   “跟谁说话呢?”简小池皱了眉头,恶狠狠地匡了一下祈湛的后背,“不许命令我,我就不说话怎么了?”   他伸手戳祈湛脸颊,“你还想不想和好了?”   “想。”他呆愣地看着简小池,眨了眨眼郑重的重复道,“特别想。”   祈湛醉了很好说话,简小池问什么,他都回答。   “简小池长的帅不帅?”简小池得意地问。   “好看。”祈湛缓缓地说:“我很喜欢。”   “祈湛好不好?”   “不好,让简小池伤心。”   简小池扫了一遍四周发现没人,俯**子贴着祈湛的耳朵:“那你叫我声爸爸。”   他悄咪咪地哄祁湛,“就叫一声给我听听。”   祈湛把头枕到简小池的大腿上,安静地抱着他的腰,一言不发。   简小池颠自己的腿,垂着头几乎要贴到身下人的脸颊,小声说:“你悄悄叫,我不告诉别人。”   他满怀欣喜地凑过去,就听到祈湛声音不大地叫了句,“老婆。”   祈湛固执的重复:“是老婆才对。”   简小池素白的脸红了很久,再听到祈湛叫他老婆以后。   简震山和祈士泽离开餐厅,隔着一条马路看巨大的透着暖黄色灯光的玻璃,那玻璃好像电影屏幕,播放着某一部影片的片段。   简小池红着脸颊靠着沙发,手里反复揉捏祈湛的耳朵。祈湛环着简小池的腰,脸埋在他的腰腹上,好像餐厅那一方小空间,只要彼此触碰着就能消解疲劳,连漂泊的灵魂也落了地。 第53章   司机将车平稳地滑倒简小池面前,他矮了身子将祈湛架到车后座。关好门又嘱咐司机,祈湛醉的厉害,开回去速度放慢一些。   “简小池,你跟我回家吧。”祈湛不知什么时候把车窗按了下来,睁着很亮的眼睛看他,“我求你跟我回家吧。”   简小池故作成熟伸手摩挲祈湛头顶的发,跟摸狗似的,触感还挺舒服:“不了不了,我得回家去,不然会挨简震山的骂,他骂得可难听。”   “你先回去。”简小池把手揣回风衣兜里,留右手挠祈湛下巴,“要乖乖的。”   司机目不斜视,不敢开车。后视镜里他能看到,老板从车窗里伸手拽简小池的袖子不撒开,嘴里竟是些平时他没听过的屁话,果然人没事不能瞎喝酒,太崩人设。   “简小池你不跟我回去,车走不动路。”   “你喝醉可真幼稚。”气哼哼又带着点故作鄙夷的语气。   那个叫简小池的不再理祈湛,他老板居然讨好地问:“你听过我唱歌吗?”   “你跟我回去,我就给你唱歌。”   简小池表示他不想听。   他老板醉醺醺的好像听不懂人话,自顾自道:“你不跟我回去也行,你也可以选择把我带走。去哪里都好,我把车和司机都给你。”   祈湛拍拍皮质隔断:“简小池你上车,我跟你走。”又接着道,“我连自己都给你…… ”   他话还没有讲完,简小池把手伸到车内拉开门,又按着祈湛的胸口地把他压倒在后座上。   他的一只脚踏在门外,另一只膝盖跪在祈湛腿边。司机目不斜视,大气不敢喘一下。   后座密闭,简小池能听到出门口处传来的街边三三两两路过行人聊天声音,也能听到祈湛明显变轻的呼吸声,以及垂头就能触碰到祈湛英俊的眉眼。   祈湛抬手想摸简小池的脸,不过被一巴掌打掉了。   “别没完没了噢,喝醉了也不能欺负我,占我便宜。”简小池在祈湛额头恶狠狠地亲了一口:“小祈啊,你现在可是追我呐,追我就要好好追。就得听话,不听话,我明天还相亲,听懂没有?”   祈湛点头。   简小池又问:“那我现在让你回家,你听不听?”   祈湛点头。   简小池扯了膝盖,站回马路边上,车门关好,手也重新塞到大衣兜里。   他让司机开车,司机却没有马上启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简小池秀气的眉毛拧了拧,气急败坏地说:“那你们老板还要给我白-嫖呢,你虽然是他司机,但是你也得听我的。”   司机想了一两秒钟,点头答了句:“好。”升起车窗,立马将车开走了。   祈湛醒酒恢复神智后,人正常了许多,关于那晚醉后的种种行为,他自己绝口不提,倒是简小池总是拿这个事嘲笑他。   祈湛每日问一遍,简小池今天能和好吗?   简小池摇摇头,叼着牛奶袋子瞪圆眼睛,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不和好,不和好。”   “别问,问就是不和好。”   到了警署大门口,简小池作势开门下车。   “等一下。”   “干嘛?”   “衬衫扣子扣错了。”   “哦。”简小池垂头看,果然有两个衬衫扣子不太对。不过在他抬手准备把扣子弄好的时候,祈湛已经熟练的把两粒纽扣解开,扣回正确的位置了。   “去吧。”祈湛顺手抚平简小池的外制服,又靠近了简小池一些把他圈进怀里。   “不要毛躁。”   “去执行任务,记得给我打电话。”   祈湛沉默地看着简小池的发顶,看了一会,又忽然说:“简小池,太危险的出警,要多注意自己安全。”   “你去保护别人的宝贝,可我的宝贝谁来保护?”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他能说的,祈湛很少抱怨。他的表情和平常,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可抱着他的手却不自觉的收紧了。   “没事儿,我有师傅还有同事。”   “你好像我爸。”简小池在祈湛怀里费劲挣扎出来,下车冲祈湛摆摆手:“你放心吧,我会平安的。”   “对了。”简小池回头,“今天下班不用来接我,我们署里要一起吃个饭。”   说完转了身,挺直着脊背进警署了。   路过服务厅,简小池签收了快递,整整一大箱子油漆,又问办公室姐姐拿了一沓报纸,扫了脸走进办公室。   简小池一直对那面墙耿耿于怀,下了班他要偷偷溜回去,把墙面漆的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第54章   窗外天色渐晚,简小池无意识地用手指拉着一片黄色的金属钥匙。钥匙被一条很细的金属链条穿着,熨帖地挂在简小池的脖子上。   联邦警署照例是不允许佩戴可能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可能给自己造成意外伤害饰品一类的东西,简小池平时不会把钥匙挂到脖子上。   通常钥匙在晚上被简小池压到枕下,早上出门放到制服上衣兜, 他又不是小学生,干嘛要把钥匙挂到脖子上。   对简小池来讲,那把钥匙并不只是代表用来打开沈凡心的房子。它更像是一把饱含着能量能够开启勇气的媒介,简小池训练很累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紧紧地握住小钥匙,总能坚持到最后。   他小时候也是会闹别扭的小孩,跟人吵了架就喜欢躲在衣柜里,简小池后来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受委屈就喜欢钻衣柜的小孩了,可他依然会躲起来,躲在沈凡心的房子里。   钥匙是祈湛送的,简小池固执地相信,只要祈湛还没有回来,房子就还是他的。   简小池沉默地坐着,过了一会,项宸跟他说,圣诞节可以提前下班。简小池才缓过神来,穿好大衣抱着快递箱子,刷了脸走出警署。   联盟首都的冬天还是有些冷,一些商店的拐角处堆着雪,明明气温那么低,可由于是圣诞,到处是红色的灯,冷意就少了些。街上的行人很多,热热闹闹的,气氛像是一簇没有温度的火苗,燃烧着联盟首都的空气。   可是还是冷,这让简小池有点泄气。他走进一家商店,把快递箱子放到一边。   售货员是个小个子的omega, 问简小池想要买些什么。   简小池觉得室外冷的冻耳朵,就说想要条围巾。   那人见简小池皮肤白眼睛大,拿了条白色的围巾给他试,简小池也不挑,戴好了就扫码付钱准备离开。   手机还没收起,屏幕上便跳出电话,来电人是祈湛。   他把围巾拽到嘴巴下方,按了接听,叫他的名字:“祈湛?”   电话那头没人讲话,隐隐约约地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其实本来不是什么大事,祈士唐辞退了一名高管,不巧的是那天高管刚刚结婚,omega听到这个消息后,选择了分手。高管情绪激动便拿着刀子,于三十二楼办公室胁迫祈士唐。   祈湛十几分钟后进入祈士唐办公室觉得不对劲,父亲办公室休息室的门是开着的。祈湛走进去发现被绑着的父亲,以及祈士唐颈边的刀和胁迫的高管。   简小池站在商店中心,垂头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听到那人说:绳子,绑好自己,你反抗报警祈士唐就没命之类的话,以及祈湛不小心撞到什么重物的闷哼声。   再后面声音清晰了很多,许是高管发现了接通的电话,那人的声音很清晰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还备注老婆。”高管轻笑,“你这么有本事,你叫你男朋友来救你啊。”   那是简小池听到高管的最后一句话,随后手机被切断了通话。   矮个子的omega走过来问简小池怎么了?简小池笑笑说没事,商店明亮的冷色调灯光打在简小池素白的脸上,看起来似乎真的没什么。   他说过的,如果祈湛回来在他面前转悠,简小池就要把他逮住。只要敢回来,和其他omega约会不行,吃饭不行,带着人在他直径范围一公米内嘚瑟也不可以。他可以不接受祈湛,但他不允许别人伤害他。   简小池打开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错综复杂纵横交错的地图,在某两条横竖交叉的节点上,有一个闪烁着蓝色的呼吸小点,那是祈湛的位置。   祈湛喝醉的那晚,简小池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器。祈湛喝的很多人也不清醒,简小池就抱着他的上身,哄祈湛拿出电话,他从兜里掏出很精细地小工具,在餐桌上按照老师讲的话,认真的地拆开手机,然后把微型的定位器装了进去。   祈湛还在追他呢,如果他敢跟别的omega勾勾搭搭。简小池就打开定位以扫-黄的名义,给他们扫了,把祈湛给逮回来。   他跟omega打了招呼,让他先暂时帮忙保管快递箱子,留了些费用才离开。   这儿距离警署不远,简小池又给项宸去了个电话,简要地说明了情况,让项宸跟着发过去的位置出-警。   做好了这一切,简小池才推开商店的门,在深冬的圣诞夜街头飞奔起来。到祈士唐公司的门口,他下了车,仰着头看着三十几层灯火通明的顶楼,许是因为节日的喧闹气氛,公司大厅的旋转门也装点着圣诞相关摆设。   他迈着步子走进大厅跟前台出示证件,登上电梯的时候,楼下也闪烁起轰鸣的警灯。   简小池摸到三十二楼办公室,侧着身子小心打开办公室的门,正对着门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稍远一点的位置摆放着办公桌,祈士唐绑着靠着桌角,辞退的高管背对着简小池情绪激动地抓着祈士唐的领口,右手还持着刀。   门口的位置,简小池并不能看到祈士唐的脸。只能听到被辞退的高管咬牙切齿道:“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从来不回考虑一份工作的重要性,我没了老婆不好过,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祈湛被束缚着手脚,在祈士泽稍远一点的位置,他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嘴角破了一片。   祈湛动作不大,怕是因为那人手里有刀,不敢触怒人。祈士唐毕竟是他父亲,那么大年纪要真挨上两刀,怕是受不了。   简小池在门口屏息盯着,等着那人再松懈一些。   高管松开祈士唐的时候,简小池迅速地踹开门,利落地冲过去打掉那人的刀,并且用膝盖将人死死地压倒在地上。   简小池一直很冷静,就像在学校里学习那样,教官说力气小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要耐心,要等待最好的时机,哪怕是受威胁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师傅夸赞过他,说简小池你还挺灵活嘛。   所有的动作简小池一瞬间就能完成,等到回头看祈湛一眼,简小池就忍不了了。   祈湛蹭到简小池旁边,用侧脸碰简小池的。简小池眨了眨眼,他的眼眶有些热,很不舒服,就扎进祈湛怀里停滞几秒,在他的衬衫上蹭眼里的水汽。   他单手给祈湛解开绳子,又拿着那根绳子地把制伏在地上的人手腕,一圈一圈地缠好。   联盟的警官是不允许泄私愤的,可简小池看到祈湛手臂上的刀伤,就不太能忍了。   在项宸上来之前,简小池很重地打了他,其实简小池恨不得杀了他。   “你不是找他男朋友吗?”简小池声音沙哑狠戾地说,“他男朋友来了。”   “他男朋友就在这,你想怎么样?”简小池再打他也乱了章法,没了平时训练的套路,很单纯的揍他踢他。   “你不是找我吗?我就在这呢。” 第55章   “简小池,可以了,我没事。”祈湛赶在项宸带着人进来的一瞬,把简小池拉到自己身后。简小池还扯着腿,想要在那人身上补两脚。   “简小池,你打人了?”项宸把地上的人铐住,推给同事,语气很不好,“本事可真大,刚转正就想着处分批评?”   “不允许泄私愤!不允许泄私愤!跟你讲过的话是不是都被你就着饭吃了?”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听到动静上来的安保人员和部分未下班的员工,安静地挤在三十二层祈士唐办公室门外的走廊里。项宸一发火,那群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简小池低垂着眼睫毛,想跟师傅点头认错,寻思着大不了就接受署里的处分批评。   他还没有动作,祈湛步子往左边移了两步,把简小池遮住了。又把手伸到背后抓住他的腕子,他用点力气,简小池被拽的一耸,撞到祈湛的后背上。   “人是我打的。”祈湛用手捏了两下简小池的掌心,“你刚才进门,应该看见简小池要补两下,但被我拉住了,没碰到人。”   简小池从祈湛身后费力探出头,想跟师傅坦白:祈湛没有打人,他自己动的手,对不起。   这次他依旧没有成功开口,因为他师傅瞪了他一眼,又忽然转头,问站在桌角一言不发的祈士唐:“刚你也在办公室,可看见打人的是哪个?”   祈士唐姿态端正毫无狼狈之色:“小池冲进来就只是把人按住为了救我。打人确实是阿湛不对。”   项宸目光假意转到办公室北侧墙角镜头。   祈士唐心里神会:“辞退高管打人的证据我们会带人去看。”   祈士唐面色为难:“只是,室内监控安装有些年头了,可能时好时坏,未必是全的。”   项宸跟同事摆摆手,做了个回警署的手势,又对着祈士唐说:“如果高管指控他,麻烦给简小池证个明就好了。”   “孩子才转正,虽然处分大不,但多少会影响池的前途。”项宸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硬邦邦地说:“拜托了。”   简小池刚想跳起来说:不用假公济私。   项宸就把他从祈湛身后揪出来:“先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你再回家。”   祈湛和祈士泽也一并被人带回去做笔录,三十二层专用电梯开门,四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尽管电梯面积并不小,可三个成年alpha加一个简小池也足够把空间变得拥挤。   简小池往祈湛的发方向挪了两步,对着祈湛笑笑,然后悄悄把他挤到电梯墙角。又从脖子上解下新买的围巾,缠到祈湛被刀划伤的手臂上。   “疼吗?”简小池很小声地问,眼神湿漉漉地瞧着祁湛。   项宸和祈士唐俩人耳朵动了动,但都忍住没回头。   “不疼。”祈湛的伤口不深,被刀刃刺破了一点皮肤而已。只是当时实在室内,他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衬衣,血把薄衬衫染的泛红,看着吓人而已。   祈湛的手覆上他的脸,拇指摩挲着简小池通红的眼角,“你怎么这么爱哭?”   “我没有哭。”简小池拧着眉头,把祈湛的手打掉,抱怨道,“你该抹点护手霜了,你手指皮肤太干了,摸我眼睛就好剌人,摸红了又说我爱哭。”   简小池抱怨完了祈湛还要继续说:“你们办公室的人也太不精致,我们署里的姐姐们啥化妆品都有。”   项宸实在憋不住了:“你能争点气?天天署里的同事叫你简西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乐意。”简小池情绪有了波动,按祈湛的伤口就用了点力,祈湛肌肉明显的紧张了一下。   简小池吹了吹祈湛的手臂,回头瞪项宸,“人家喜欢我才给我抹,我就喜欢她们给我抹怎么了?”   “你是不是都嫉妒我了?”简小池回过头,那自己的手心揉祈湛的脸颊,显摆自己:“那看我的就很滑不剌人吧。”   祈湛没动,看简小池的眼神热烈了不少。   简小池被他的目光烫到,不自然地转过头,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电梯下行,很快止到一楼。简小池也不再讲话,假模假式地端起了警员的严肃架势,偏偏祈湛也不管周围很不合时宜地从后面拉住简小池的后领口:“刚在楼上说是我男朋友,你答应和好了?”   “你听错了。”简小池看着周围假装无意瞥过的目光,脸有点热,“你听的不对,我没说过。”   祈湛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祈士唐回过头很郑重地说:“我也听到了,你确实承认祈湛是你男朋友来着。”   周围的人愣了,简小池也呆滞。他就站在祈尔医疗大厦的大堂中央,几秒钟没动。好一会,简小池的眉眼渐渐生动起来,对着祈士唐道:“你听的不对。”   “别胡说八道。”他跑了,去撵师傅。   他打开车门在副驾上坐好。又按下车窗,对祈士唐说:“我可还记仇呢。”   本来那天给祈士唐,祈湛坐好笔录简小池就能下班回家,可临了了项宸又把简小池抓走,说是中央广场出了骚乱。   项宸吐槽:“每年圣诞夜都要来真么一遭,这工作可真不是人干的。”   简小池也闷闷不乐,哼哼唧唧地在心底哀嚎,他今天是要去漆墙的,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为什么都要跟他过不去。   简小池不开心,走的时候跟祈湛说话也不好好讲。   “我去执行任务了。”   “我同事给你录完笔录你,就可以回家过一个愉快的圣诞了。”   “留我一个人悲惨的去出任务就好。”   “我要走了,不要想我,想我也没有用,毕竟我不喜欢你。”   祈湛皱着眉头:“简小池,你又胡言乱语什么呢?”   简小池一边翻他白眼,一边套大衣:“你这种俗人是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的,曲高和寡啊。”扣子扣好了,简小池就往门外走,自言自语,“果然我这种大美人就不适合谈恋爱,找个共鸣可太难了。”   “简小池这是怎么了?”祈士唐看自己儿子,“撒癔症?”   祈湛不理祈士唐,从座位上说起来,跑到警厅门口。   “简小池!”祈湛喊他。   “干嘛?”简小池回过头。   他的身后是红蓝变换闪着光的警灯。简小池的眉眼还在皱着,不很奈烦,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注意安全。”祈湛的眼神真挚,言语也郑重:“我和小黑等你回来。”   简小池被祈湛的眼神烫到,不自然地说:“知道啦,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车子往中央广场走的路上,简小池狐疑地转了转眼睛:小黑是谁?简小池仔细思考一番后,兀自得意笑的开心,祈湛太变态了,连儿子名字都想好了,哈哈哈还叫小黑。   简小池靠着车窗扶着下巴皱眉:小黑这名字也太土了,祈湛可真没有文化。   不对,他还没有答应祈湛呢,他干嘛不要脸的意淫自己,还给小孩儿起这么土的名字?   “我不同意。”简小池在车里不自觉地喊。   项宸给了他一下子:“喊什么喊?你又不同意啥?整天一惊一乍的。” 第56章 (完结章)   简小池携着满身硝烟气息抱着纸箱着迈进家门,身后刚好炸开圣诞夜里最后一波烟花。   在浑厚黑色和亮如白昼的闪烁间,简小池看见祈湛笔直的立宅院里树下,目光紧盯着远处。他没有穿大衣,一身很柔软的家居服也没有让他看起来柔和一些,反倒是带着一点不安的意味。   一颗烟花升到夜空高处炸开,散成满天星又落下,大片夜空被烟火点燃。借着不算明亮的光,祈湛看清站在门口的简小池,他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嘴角也带上了笑意。   “简小池。”祈湛很温柔地叫他,“你安全回家了。”   “这可真好。”   简小池的心跳好快,就好像很多年前,祈湛教会他什么是真正的爱情那一瞬,血液喧嚣地汇集于胸腔,心脏好似又活了过来,鼓动着简小池每时每刻想对祈湛说:我好喜欢你。   再后来在晚秋的病房里,简小池对祈湛肆意生长的感情,被祈湛戛然而止的拒绝击打的支离破碎。   简小池难过了很久,慢慢地捡拾起碎品重新把喜欢拼凑起来,他没有忘记过喜欢过祈湛,也一直对祈湛的抛弃耿耿于怀。   简小池唯一想要放弃过祈湛,不再爱他是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祈湛不顾他的意愿,用信息素压制自己,抱他吻他。   他是一个迷糊的人,可关键时刻又偏偏会生出一点剔透的理智。简小池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从来都不是叶黎,也不是双方家庭。阻挠两个人的是祈湛对他过度的占有欲和保护欲。祈湛拒绝相信简小池可以长大,一意孤行地连丁点知情的权利都要剥夺掉。   可现在树下不安地等着他的祈湛,好像把这些改掉了,他学会去尊重他,理解他,甚至在危险的时候给他拨电话。   两个人互相对视,站了很久。祈湛展开了手臂,简小池扔掉了怀里的箱子,撞进了他的怀里,小黑从房间里冲出来,在俩人脚边转着圈。   “我原谅你了。”简小池的下巴搁在祈湛的肩膀上,“我的原谅真的很珍贵。是那种无须解释背叛,伤害过我的原因,不纠结过去的原谅。”   祈湛抱着简小池,用右手包裹着简小池的后脑勺,哑着嗓子道:“谢谢。”   “为什么原谅?”   简小池嘿嘿笑,抱着祈湛的腰,跟身后的小黑狗对视,缓缓地说:“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我看到你改了好多。你关心我担忧我,可却不再干涉我的职业,尊重我的工作,还会跟我商量。”不再一意孤行,而是把自己当成平等的伴儿来看待。   “刚进门的那一瞬间,我就很想爱你。”   室外气温很低,宅灯在祈湛和简小池拥抱的脚边朦胧地照着。   简小池的后背还是很薄很窄,和从前一样容易扎进他的怀里。简小池长大了,追着他的脚步变成一个能够分担的可靠伴侣了。   “简小池。”祈湛稍微拉开简小池一点,吻他的额头。   “我真的很喜欢你。”   简小池眨了眨眼睛,笑盈盈地说:“我知道。”   祈湛把小黑塞进简小池怀里,又俯身抱起油漆箱子,牵着简小池往房子里走。   “你不知道。”祈湛顿了一会才说:“简小池你不知道,小时候你就就很可爱,发着烧也要爬到床上看我打游戏,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在努力的安慰我,跟我说小麻雀。”   “你十三岁,我们救过一只小狗,你被打还笑的很开心,叫我哥哥,还说我们一起救了一只小狗狗。”   “唉?”简小池的脚步停在玄关,很久没有动作,几秒钟以后他表情才生动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祈湛很快地说:“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在你十七岁躺在我床上,我醒来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简小池,你很好,我很爱你。可惜我言拙,说不出更动人一点的话了。”   小黑从简小池怀里跳下来,咬祈湛的裤脚想要把他拽进房间去。祈湛没动,小黑觉得无趣,便兀自跑到客厅的毛毯上休息起来。   简小池手忽然摸到玄关的墙上,把按灭了。   他把祈湛的手拉过来,让他的手扣在自己的腰上。   “那你可以亲我了。”简小池的声音有点哑,像是真的哭了,简小池又重复了一遍,“说不出更动人的话,那就亲亲我就好了。”   祈湛呆滞了一会,随即左手沿着简小池的腰缓缓地向上清抚,他的手掌在简小池胸口停顿了少时,最后掌心扣到他的侧脸上。   祈湛偏过脸很慢地吻简小池的唇,有时轻有时重,简小池唇被祈湛吻的湿润,心脏也随着祈湛的亲吻起起伏伏的轻重不定地跳着。   简小池背靠墙壁,手腕虚虚地环着祈湛的脖子,他想要反过来去亲祈湛,就伸了舌头去舔祈湛的唇,不小心啜出响,俩人具是一愣,忽然贴着头在玄关笑出很大的声儿。   灯光亮满室,简小池看到了满墙壁的字,以及祈湛准备好的简单晚饭。他觉得有点难为情,说了句:“我去洗澡,便躲进了浴室。”   祈湛笑了他一会,从衣柜里拿出给简小池准备了许久的家居服,敲了敲浴室的门,然后把睡衣从门缝儿递进去。   简小池伸出细白的腕子抓衣服,祈湛便趁机握了一会,简小池甩手掌打他,祈湛才松开手臂,说了句:“洗好澡出来吃饭。”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个墙壁,所以简小池洗的格外慢。他平时头发吹的都半干,这次破天荒地吹全干才肯磨磨蹭蹭走出来。   简小池坐到椅子上,接过祈湛给盛的汤,看祈湛贴创可贴的手指:“你是在汤里滴血下蛊让我死心踏地了吗?”   祈湛蹬他一眼,简小池咬着筷子含糊地问:“什么时候学会烧饭的?”   祈湛在给简小池盛粥,没抬头:“听蒋春泽说你考上警校以后。   “你们工作时间本来已经很长了,又时常加班,出警也没个固定时间,总是在外面吃,怕你身体不好。”   祈湛把勺子放进简小池的粥碗里,坐到简小池的对面,正对着墙壁的位置,“以后小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烧。你想买什么,我都买给你。”   “嗯。”简小池很轻地回答他。   小黑咬简小池的裤腿,简小池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光着脚用脚趾挠小黑肚皮:“这狗是我在路边接你电话,摸的那只吗?”   比起在街边流浪的时候,小黑胖了很多,也干净了不少,两只眼睛亮得像黑琉璃。   “是的。”   “小黑跟我说,简小池记性太差了,摸它招惹了它又不肯带回家。”祈湛给简小池夹了一筷子牛肉,“所以我就带回来养了。”   简小池总觉得祈湛意有所指,但又说不清到底哪里有问题。   祈湛的烧的饭太好吃了,简小池埋头吃的很快,嘴里喝粥含含糊糊锲而不舍地追问:“那你怎么猜到我今天回来啊?”   “看见你带的钥匙了。”   简小池身体一滞,饭也忘记了嚼,祈湛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简小池全部的幻想:“你不要想着刷墙了,我全看见了,我从北美回来就一直住在家里。”   简小池脸都红了,祈湛站起来亲了简小池一口:“油漆不能浪费,毕竟是小池大老远搬回来的,等天气暖和了,咱们给小黑在院子里漆个狗房子。”   简小池从椅子上跳下来:“我拒绝,我反对,我不同意。”   祈湛塞颗小西红柿到他嘴里:“反对无效。”   简小池最后也没能把墙刷掉。他跟祈湛商量许久决定各退一步,解决方案是在家里装一部很大的投影仪,用大片的幕布把字全部遮住。   简小池以为遮住字就保全一点面子,至少蒋春泽,苏穆,林青来家里做客看不到了,可事实上祈湛早就和蒋春泽,苏穆显摆过了。   简小池在墙上写的最后一条:明天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如果祈湛在肯定会抱抱我。   祈湛把行李放在脚边,对着墙壁站了很久,晚上在会场重逢的时候抱了简小池。可因为这个简小池差点想跟他分手一辈子。   “晚安。”祈湛关了灯,在老房子的同一张床上,他的怀里再次拥抱到,温暖柔软又真实的简小池。   “晚安。”简小池在祈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眼朦胧地跟祈湛道晚安,语气温柔的像是风拂着羽毛。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他们互道早安,晚安,还会一同吃饭。互通的情感,好似普罗米修斯盗下来的火种,它的存在,便如同一道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然后在火光通明下,看清并且紧紧地拥抱对方,连灵魂也变的完整起来。 作者有话说:正文走到这里就完结了,剩下的番外应该有四章,谢谢大家的鼓励与陪伴!! 第57章 番外一小日常   简小池最近迷上了养生,津津有味地听联盟专家讲萝卜对身体的种种好处,并且信以为真。   再三思索后,简小池把小花园的半片玫瑰薅光了,又抓着祈湛撒了半亩萝卜的种子。   简小池不愧为拿捏整个联盟情趣行业的老板儿子。萝卜花期刚到花期,他就深入地思考,觉得应该是植物的交配期,便央着祈湛从公司带回许多发情剂混着水浇了去。   祈湛一手插兜一手拎着水壶给翻新过的土地浇水:“简小池,你撒发情剂是要萝卜跟哪个交配?”   简小池瞪着眼睛想半天,没有找到任何交配对象,便气急败坏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让你洒你就洒,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希乔打听到简小池最近在养生,特意当着祈湛送了一大箱萝卜,白的,红的,黄的都有。   简小池迷糊,只觉得希乔人特别好。祈湛不吭声,也不败简小池的性。对着希乔笑笑,从他手里接过箱子,然后塞进冰箱。   祈湛和简小池一直住在沈凡心的房子里,没有请阿姨。简小池笨手笨脚,上班也很辛苦,祈湛不肯让简小池吃外卖,就早起又提前下班地给简小池烧饭。   简小池穿着白色宽大的套头家居服,头发还翘着,周身气压很低的样子,背对祈湛生闷气。   “简小池过来吃饭。”碗被搁到餐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简小池身子不动,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扯着妙蛙种子玩偶的头。   祈湛往床的方向走来,稍稍弯了腰从背后抱住简小池:“怎么不来吃早饭?”   “我不想再吃萝卜了。”简小池抿了抿嘴,有些委屈地说:“我都知道,小菜一定是萝卜丝,蔬菜粥也是萝卜煲的,小笼包馅儿里也掺了萝卜碎 。”   简小池缓缓地回头抱住祈湛的脖子:“我知道你厨艺很好,萝卜也能做出花来,可是我真的夸不动了,加多少调料,再怎么翻炒蒸煮,萝卜还是萝卜啊。”   “求你了,祈湛。”简小池简直要被萝卜逼疯了,哭唧唧地说:“我要吃肉,吃鸡腿,实在不行,咱们点外卖吧,我受不了了。”   “简小池,以后还收不收希乔送的东西?”   “不收了,不要了,什么也不要了。”   “好了。”祈湛带着一点调侃的笑意,手托住简小池的屁股,面对面地抱起他,“今天没有萝卜了。小笼包是蟹黄的,小菜材料是时令蔬菜,我煲了海鲜粥。”   简小池双手圈住祈湛的肩膀,凑过去咬祈湛的侧颈,含含糊糊地说:“祈湛,今天你怎么这么好啊。”   简小池眼里荡漾着星光,手指虚虚地攥着筷子,微微仰头看他。   他越是看简小池,越是像要被简小池的目光吸进去,祈湛下意识地回答:“因为你是我的宝贝。”   简小池被祈湛这句话臊的低下了头,蟹黄包忘记吹,被咬开溅出的汤汁烫了嘴。   吃好了饭,简小池去洗澡,换了一身家居服,到客厅找了个位置打起游戏。   他难得休息一天,祈湛便把文件带到家里处理。喂好了小黑,他拿着合同走到正透着太阳光的落地窗旁,和简小池背靠背地坐在灰色的地毯上。   大片玻璃外是郁郁葱葱的小花园,半片玫瑰盛开的热烈,半片简小池种萝卜也生长的繁盛。   “我又赢了。”祈湛一过来,简小池就好像没了骨头支撑一样,浑身重量都要靠压在别人身上,“你还说这个游戏难?”   简小池很得意:“也对,毕竟我是游戏天才的呀,闭着眼睛都能打赢。”   “小池厉害。”祈湛想着打手游总归比简小池和希乔打pc端游戏好很多。   太阳渐渐高升,玻璃折射出的光亮越来越刺眼。祈湛把文件合上放到一边,简小池也不再打游戏了,他蹭到祈湛怀里,半个后背靠着祈湛的胸口,后脑枕到祈湛的颈窝。猫猫似的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祈湛聊天。   他们没什么实质内容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也不觉得无聊,只是后来便不再讲话。   祈湛的手最开始掐着简小池的腰,再后来就渐渐地隐没到简小池腰部的睡袍里。   简小池难耐地曲起膝盖,丝质滑凉的睡袍下摆滑落,雪白的小腿连带着细瘦的脚踝便露了出来。   “你别…… ”简小池很快就受不住,只能断断续续地喘着细气了,他的胸膛不停地起伏着,后脑勺却粘着祈湛的颈窝,遭不住的时候,就抬起双手向后拢着祈湛的脖颈。   “我的手有没有滑一些。“祈湛用冰凉的牙齿一点一点噬咬着简小池腺体 ,手指进进出出,“是不是比小池用了护手霜的手,摸着还舒服?”   祈湛在简小池耳边低声道:“剌人吗?会不会伤了小池的屁股?”   简小池的脸好热,被祈湛臊白的脸红:“你……你别作弄我了。”说完了便闭上了眼睛只肯喘气,不肯吭声了。   祈湛笑笑,捉着简小池的手肘,按着他瘦削的腰坐到自己身上。简小池坐的很吃力,他抱着祈湛的脖子,胸膛贴着胸膛要祈湛掐着他的腰,才完整坐下去。   “太丢人了。”简小池懒懒地睁开眼睛,在祈湛肩头颠簸的厉害,声音也开始打颤,“祈湛……祈湛……小黑头躲在沙发下面偷看呢。”   “不给小黑看,它学坏可这么办?”祈湛喘息着将睡袍的下摆拢好。睡袍任性,只肯遮住简小池的臀,腿却不肯管了。   简小池不太能遭的住,犯了娇气病断断续续地哼叫着好了够了,祈湛却还按着他的腰没完没了的做,简小池推不开。祈湛仰着头微微一动,简小池就知道张嘴,很乖地同他接吻,声音被吞进口腔,吻变的澄明又热烈。   很久以后,室内彻底安静下来,简小池手指弯曲,自然地蜷缩蹭着地毯。脱力地坐在祈湛的腿上,胸膛贴着胸膛,侧脸安静地放在祈湛肩膀。   简小池的脖子被祈湛咬的一塌糊涂,唯有充血腺体处皮肤完好。   “简小池,什么时候才可以标记你。”祈湛很温柔地问,“等下次发情好吗?”   “真的很想要你。”祈湛声音低沉,“迫不及待了。”   简小池的下巴隔着手掌乖顺地伏在祈湛的肩头,很疲惫地眨眼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