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开始的关系(出书版)作者:末回 文案: 初见君子如玉般的李景慕, 肖宇哲对这次被安排的相亲也没这么抵触了; 而在李景慕眼里, 长相完美、能力超群的肖宇哲并不需要相亲。 素昧平生的两人,因着上一代的不舍与关心,开始了初次的见面。 心口上相同的伤,初识的两人似乎能体会对方深藏的疲惫不堪, 刺痛的心,似乎也逐渐平静了。 「今后我们好好相处,好吗?」 覆上肖宇哲伸出的手,李景慕认真地接受了这段相亲开始的关系。 这是个好的开始,也许,也会有个好的结果,不是吗? 正文—— 第一章   第一次见到李景慕,肖宇哲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君子如玉」,随之莫名其妙的对这次被安排相亲也没这么抵触了。   而肖宇哲的出现似乎也在对方的心底引起不小的波澜,二十岁之后的肖宇哲几乎不怎么拍照,他小姨拿给对方家人的不过是他十九岁大学毕业那一年拍的学生照,朝气阳光,还带着些不谙世事的稚嫩,一晃十二年过去,经过岁月磨难的人哪还会像从前那样呢?   双方的家人在介绍人短暂的介绍与寒暄过后,纷纷坐下来,让服务生上完茶、点完菜,李景慕的父母相视一眼,李母望着肖宇哲小心谨慎地对他的小姨说:「你家孩子,长得可真好。」   肖宇哲的小姨在看到李景慕的时候就频频点头,肖宇哲只一眼就知道小姨对他的印象极好,现在听李母如此一说,她又不由多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李景慕,笑说:「别看他长这样,人可长情着呢,快三十三了,就认真谈过一场恋爱,我这外甥别的不说,就专情这一点都随我们娘家这一边,一旦喜欢上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说话期间,一直默默坐在角落里的李景慕抬头飞快看了一眼肖宇哲。   肖宇哲的条件很好,李景慕的也差不到哪去,要不然他小姨也不会生拉硬拽非逼着他来相亲。   对于一出生不到十个月就被工作繁忙的父母丢回外祖家的肖宇哲来说,几乎是一手养育他成长的小姨才是最亲近的人,从十七岁出柜到十九岁大学一毕业就离经叛道跟随爱人的脚步一声不吭出国留学,肖宇哲的小姨为此操碎了心,等到满心疲惫没有去处只能落魄回来的时候,含泪等候他的还是小姨。   回来后的这几年一直形单影只的他又让小姨放不下心,害怕他一辈子都这样尤其是老后会孤苦无依,小姨又马不停蹄地为他的将来生活奔波着,几经周折终于才有了今天的这场相亲。尽管肖宇哲百般不愿,在心被重创之后更没有了再爱的激情,但在小姨的哀求之下,也只得重装前来。   来之前一直没关注过对面这个人,除了知道他叫李景慕,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关心,他以为不管对方是谁长得如何,他都没有再去留意的热情。   心想着,肖宇哲的目光不由再次落到对方身上,也在不经意间,与对方的目光相撞,下意识地又避开,放在桌上的右手手指莫名地屈起,没有握成拳,轻轻的垂着,也在微不可觉地轻颤着。   肖宇哲小姨的热情加上她真挚的话语,让李景慕的父母渐渐地放下心来,与肖宇哲的小姨一样,对于这次的相亲,他们的重视不亚于她,这也是他们头一回给儿子安排相亲,相亲的对象费尽心思左挑右选,才从中找到一个合乎他们理想的人。   长相不需要太好、专情、人品好、家庭没有这方面的压力,能对他们的儿子好,就好。   刘姐是安排这次相亲的人,也是彼此的介绍人,她是专业的媒人,然而这一次却是她接下的最奇异的一次相亲介绍,两个都是男人。   从第一天一对年迈的夫妇找上门来,红着眼乞求她能给自己儿子介绍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时,她就处于震惊中。她从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情,尽管她见多识广也知道不少同性恋,可真正能接受这些不同于世俗的情感的人极少极少,甚至于是这些人的家人,无不威逼利诱想方设法扭转他们的感情观,然而这一对父母找上门来,不是因为儿子是同性恋而急于随便找个女人塞过去让他过所谓的正常生活,而是真心的认可他的感情观,并且认真地要为儿子找一个值得一生相随的伴。   「劝过、怨过、也恨过,可是看到所有人都唾弃他驱赶他时,忽然就看开了,他没犯什么任何的错,只是爱的和他一样是个男人而已,为什么就要受这样的折磨。而且所有的人都这样唾弃他了,身为他的父母还怎么忍心再上去踹一脚把他逼上绝路呢?他是我的儿子啊,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啊,他不该承受这样的惩罚,他没伤害任何人,他没做错,他没做错。」   看着在自己面前掩面而哭的妇人,刘姐也不由红了眼眶,单是为了这样的父母,她就决定接下这个任务。   当了半辈子的媒人积累下的强大人际关系让刘姐很快就有了不少答复,可经过这对父母的手,就没有一个能留下。   「不行,都不行,看着就不像是认真过日子的。」   这是经历三个多月来,李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刘姐也有点气馁,如果对方是女人,这样的条件要多少有多少,可偏偏要选的是个男人,并且还要求无家庭压力的,这要上哪去找?终于,她接到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并且亲自上门去确定之后,心终于定了,这一个,绝对可以!   果不其然,等把肖宇哲的资料和照片给这对夫妇一一看遍之后,他们长久没有回答,但从他们的目光,刘姐知道,他们已无从挑剔。   于是乎再过一个月,就有了今天的这场相亲宴。   两个小辈都没怎么对过话,一直都是双方家长以及介绍人刘姐不停地找话题,在等上菜、吃饭、吃完饭休息的这段时间,双方的长辈已经把各自的家庭情况,两个小辈从小到大的经历,目前的生活状况等等都给扒个一乾二净,并且对对方家人,以及相亲的对象,都是十二万分的满意,恨不能两个小的就能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了。   等长辈们聊得差不多了,知道该让两个孩子多聊聊了,也都乖觉地起身纷纷离席,交代两个孩子多多说话,好好相处。   「宇哲,听小姨的话,和景慕好好说话,啊,景慕是个好孩子,能配得上你的,好好听话,找个人定下来吧,你再这样飘着,小姨怎么能安心呢。」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肖宇哲,一边交代话的小姨不由得抹了抹眼角,尽管他已经是到了而立之年的成熟大人一个,可在她眼底,还是那个小小的一哭起来全身都通红的要人怜爱的小婴儿,无法放心,实在无法放心。   肖宇哲最受不了他小姨这样,忍不住伸手用拇指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向她保证:「小姨,我听你的,会和他好好聊一聊的。」   小姨拍拍他的手臂,轻声说:「小姨也不是逼你,先和景慕处处看,实在处不来……咱再找……」   「嗯。」   「小姨走了,晚点记得送景慕回家。」   「知道了。」   另一头,李景慕的妈妈也在不停地嘱咐着:「小慕,孩子,肖宇哲妈一开始就觉得适合你,就是今天一看还真觉得有点长得好过头了,但人小姨说了很专情,妈也不要求你别的,就放开了心先和他聊一会儿天,聊合适了就定下来吧,聊得不行咱们也不强求,该怎么还是怎么。」   李景慕点点头,「我知道了,妈。」   「那妈走了啊。」   「你们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放心,你刘阿姨会开车送我们的,别担心,好好和肖宇哲聊聊,啊。」   「我会的。」   就这样,两个相亲的人站在饭店的门口,望着双方的家长相携相伴一边聊天一边和睦地渐行渐远的身影。   李景慕忽然就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光是为着这样的场景,他就觉得应该努力与肖宇哲相处看看,自从他的事情被揭开于众之后,他的父母不知多久没这么坦然地和亲友走在路上过了。   「我们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   李景慕正沉思间身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话,他赶紧扭头去看,不巧刚好对上肖宇哲凝视他的双眼,下意识地又避开,匆忙之下只来得及点头,说了声好。   「那我们先上车吧。」   李景慕又是一点头,「行。」   肖宇哲是开车来的,李景慕就坐上了他的车,在开车的途中,车外的霓虹灯不时闪入昏暗的车内,李景慕侧坐在座位上,默默注视着城市夜晚的风光。   在过于沉闷的气氛中,李景慕一直想找话题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来,他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   「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了吗?」于是最先开口的还是肖宇哲,比起内向的李景慕,他似乎更能控制场面。   李景慕闻言扭头,愣了一愣,「啊?哦……我……」想了一下,于是道,「你决定吧,其实我对这里,不是很熟。」   肖宇哲点点头。刚才在吃饭过程中他从对方父母那就听出来了,他们家是一年前才搬过来的,至于个中原因,通过他们的聊天肖宇哲能猜个七七八八。也因为这个,才让肖宇哲对李景慕的印象又深了几分,因为他与自己一样都有类似的经历,都是被爱情重创过的人。   肖宇哲也认真地想了想,又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我?」李景慕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如果只是坐下来聊一聊天的话随便找家茶馆之类的也就可以了,何必要问得这么详细,茶馆不都是千篇一律的嘛。   「对。」肖宇哲抿着唇,浅浅地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这么一说李景慕有点明白了,估计人家是在问他的爱好呢,毕竟是两个正在相亲的人,询问彼此的习惯爱好什么的完全在情理之中,于是他很认真在思索之后,回答:「喜欢有水的地方,如果是海边更好了,就这样坐在海滩边,吹着海风听着海潮声,总觉得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会消失了。」   肖宇哲一边开车,一边侧耳仔细地听,听完后一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约一个小时后,他们的车停在郊区小公园里的一个湖边。   湖不大,可在这喧嚣的都市里分外难得,湖边种满柳树,大大的草坪一望无际,黄色的灯光在岸边点缀,照得整个湖面暧昧又宁静,不时有清风拂过,柳枝随之轻摇,这样的场景与李景慕设想的差距不小,却也十分的怡人。   「这个城市不靠海,短时间内我们去不了,所以只好将就将就先到这小湖坐坐了。」关上车门,肖宇哲对着站在前方有点发怔的李景慕说道。   李景慕缓缓回头,看着带着浅浅笑意的肖宇哲,忽然就觉得有点感动。   「谢谢。」他由衷地说。   「谢什么。」肖宇哲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望着平静的水面,「这样的地方,安静,没什么人,的确很适合坐下来谈一谈。」   李景慕低头笑笑,其实他也是破口而出,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然而他明白,这种把话说出来,然后会有人认真去实施的感动,他曾经以为不可能再有了,也许肖宇哲是不经心而为之,可在他心底却是那么浓重的一笔。   肖宇哲看他时他正低头,露出一小截脖子,其实李景慕的皮肤并不是很白皙,是很正常的肤色,但不知为何,看起来总让人觉得手感会很好,尤其是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泛着淡淡的温润的玉一般的色泽。   肖宇哲迟疑了数秒,方才抬手在他背上轻轻一拍,在他抬头困惑地看过来的同时,微笑道:「我们沿着河岸边走边聊?」   李景慕似乎很喜欢他这个提议,笑弯了眼说了声好。   「没想到你还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虽然湖边绿荫中的一些建筑和道路不乏一些人工堆砌的痕迹,可经过这样的加工,这个地方反而更显得幽静美好,并且更适合人们在此散步闲聊。   肖宇哲笑着道:「喜欢吗?」   「喜欢。」李景慕诚挚地说,「在城市里像这样幽静漂亮的地方实在太难得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起的点子,在这儿建这么一个公园,我想以后休息的时候有好去处了,又不会很远,换乘一、两趟公车就能到,我觉得这绝对是这个城市的世外桃源,真的很好。」   肖宇哲一直笑,听他说完说了句,「谢谢。」   「啊?」李景慕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这里该不会是……」   「是我参与设计的。」肖宇哲颔首。   李景慕怔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太厉害了……」对了,之前听他小姨说过他是搞设计的,好像就是什么,对,园林设计。   肖宇哲的视线落在岸上的一大片树林里,说:「其实春天或者秋天来会更好,这里种了很多枫树和桃树,湖对面还有一片紫藤花林,到时候你来看,一定会喜欢的。」   李景慕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样的极美画面,回过神来再看向身边的男人,除了长相,他又觉得自己差了对方一大截。   注意到他目光里的深意,肖宇哲不由问:「怎么了?」   李景慕喃喃道:「你这样的人不需要来相亲的。」   「结果我还是来了不是吗?」一阵晚风吹来,肖宇哲微微合了眼等候它吹过,似有所指地道,「也许反而是我这样的人,更需要这样的安排吧。」没有人硬推着,就不会再往前踏上一步,因为已经累得不愿意再前进。   李景慕再一次认真地看着他,说不出来的什么,他似乎能体会到男人在一瞬间的疲惫不堪,因他也是如此。   于是不由低语道:「听说,你和我一样。」   「嗯?」肖宇哲一黯,叹息一样地道:「都是因为被情人背叛而受到伤害。」   肖宇哲淡然一笑,尽管其中不乏自嘲的色彩,「还真的是。」   「对不起。」李景慕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样的话题如此沉重,却在这时候被他不经大脑地说了出来,这种揭人伤疤也自伤的事情,他怎么能这么蠢的干出来了呢。   肖宇哲不介意地一耸肩,「没什么对不起的。」略一思忖,望着面前的人似乎笑了一笑,「也许这是个好话题呢,我们都有类似的经历,而这样的经历因为害怕家人担忧而只能深埋于心底不能宣泄出来,久而久之反而越捂越痛吧,如果你也不介意,要不今天我们就互相当彼此的发泄筒,把这些无法公开的伤痛一一宣泄出来,也许,伤口能好得更快也说不定。」   李景慕没说话,低垂着头,肖宇哲了然一笑,又轻拍了下他的背,「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咱们继续走走,聊点别的吧。」   「不。」肖宇哲说完正要走,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衣服,回头一看,李景慕已经抬头,望着他的目光浓重得像化不开的墨,他低着声道,「我想说,一直想说出来……可是……」可是没有人能听他倾诉,他的父母也不能,尽管他们爱他,可是有些事说出来只会让爱他的人们更加痛心,所以他不能说。   肖宇哲心神领会地拉住他的手,「走,我们到前面的椅子上坐,到时候想说什么再说。」   李景慕任他拉着自己,点头嗯了一声。   两个人坐下来后,李景慕在肖宇哲的目光引导下,不禁打开心扉,说出了深埋已久的往事。   高中时因为一场辩论比赛,他被老师安排和他在一组,长达一个多月的相处,他们成为最好的朋友,即使比赛结束他们的来往也十分的密切,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日久生情,两个人都没向彼此坦白,就这样朦朦胧胧、暧暧昧昧的相处,直至大学二年级那年同学聚会晚上两个人都喝多了,有了第一次超出朋友界线的身体接触。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偷尝到禁果的背道者,在心的触动与欲望的双重刺激下,一而再再而三偷偷摸摸的持续着这样的关系。终于有一天,他们的关系被对方的家人发现了,他们像疯了一样的拿着东西抽着他们,最后把狼狈的他赶出了男孩的家,回到家里他不顾家人的担心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连续好几天,他都没有对方的消息,正担忧害怕的时候,男孩忽然找上门来,急匆匆地交代说他的家人要送他走,他不想再被家人安排,他要走,远走高飞,问他要不要走。   当时他深受感动,男孩放弃了一切想要走,却愿意带他一起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是是非非,过着只有两个人的生活。于是年轻的脑袋一热,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他们约好了时间,剩下的日子就在为这一天时刻准备着,在终于离开的那一刻,他只给自己的父母留下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短,却说明了一切,我爱上一个男人,我要和他走。   他一离开,留下的这封信不知在父母心中惊起多大的波澜,然而他走得决绝,让人想哭想骂,都无从找起。   两个才成年不久的年轻人在陌生的城市怀揣着莫大的热情,就算住着不到三坪的地下室,就算每天最好的伙食是分吃一个肉包子,可有对未来的期盼与爱人的相伴,他们都觉得可以承受。   整整五年,从最苦的进工地当建筑工人到最底层的销售,再到小公司的杂工到实习生,又从实习生到正式员工,就这么熬着忍着,当从地下室搬到公司宿舍,又从公司宿舍搬到温暖的小公寓,当他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转的时候,他们的感情似乎也开始变了。   不知道哪一年开始,他们之间当争吵都变成冷战,当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当他不愿意放手还想着挽救的时候,对方已经背着他有了结婚对象,公司一个股东的女儿。   等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男人连解释都不想给,而他难以置信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会说没了就没了,他做过无数次的努力,最终换来的仍然是对方的决绝离开。   如果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不知怎么,男人的未婚妻知道了他的存在,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像是生活在地狱中,这个女人几乎是在赶尽杀绝,把他是同性恋的事情公诸于众,他工作的地方、他住的地方,甚至于他的家人都不放过。这女人并且还雇了社会上的一些流氓堵在他经过的地方扒光他的衣物拍了不少照片威胁他赶紧滚得远远的。   最让他痛心的,是男人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些事,可他居然都没有开口制止哪怕一次,他们之间将近十年的感情,换来的竟然是他被世人唾弃辱骂时,对方的退避三舍。   不啻于一次凌迟,那一刻,他觉得他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伤痕累累地躲在那间小公寓里,不吃不喝,等待呼吸伴随着疼痛一起离开的念头却因得到消息同样悲愤伤心的父母千里迢迢找来而终止,看他这样的绝望,再多的责备也无济于事,父亲的一头白发,母亲的含泪呜咽让他清醒了一些,也更是自责痛苦。   知道他难受,父母就这样守着他,可是痛苦与绝望并没有离开,那个女人的折磨也没停止,在父母找来的第三天,他住的地方外面,贴满了他被强行拍下的裸照和一些他曾经与那个男人在一起时拍下的私密照片。   看到这些照片,他眼前又是一黑,他没想到男人竟绝情到这地步,连这样的照片都能告诉女人并且公开,只不过他自己的部分打了马赛克,而他的那部分却再赤裸不过的呈现在世人眼前。   当天晚上,觉得了无生趣的他趁父母睡着的时候坐到了阳台上,就在他双眼一闭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发现他的母亲凄厉地喊了句:「小慕,你真的要丢下你爸和我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景慕不由地合上双眼,却掩藏不住脸上的心酸和愧疚。   「听到我妈这一声,我才勃然醒悟,才知道我有多对不起他们,我没了往下跳的勇气,我抱着我妈,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我们就退了房子回了之前的家。」   「可是这个家也待得不久,因为那个女人早闹过一次了,周边的邻居亲友也都知道了我的事情,我父母害怕我再受打击,又赶紧换了个地方搬了,几经周折,最后才来到这座城市。」   听到这儿,一直沉默的肖宇哲忍不住揽上他的肩膀,让这个看似平静的男人轻轻靠近他的身边。   他沉着声说:「和你一比,我的那些经历也就不算什么了。」   李景慕的头靠着他的肩膀,没想过要离开,把心里的伤口再一次生生揭开,很痛,也孤立无助,比起苍白的安慰,这时候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坚定的依靠。   说出来的确很难受,像快要结疤的伤口再一次被血淋淋的揭开,然而疼痛之余又有一丝解脱,这些事宛如一副沉重的伽锁,而他一直找不到解锁的办法,直到今天,把一切都说出来后,才好受了些。   他没想过会把这件深埋于心中许久的悲痛难堪的往事一股脑地全倾倒给了身边这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男人,难道真因为他与自己一样有相同的经历?还是有别的原因?   李景慕不由地抬头看着他,对上这个男人深邃而宁静的双眼,刺痛的心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   知道他说完了,肖宇哲礼尚往来地说道:「你要听我的故事吗?」   「你要说吗?」   「嗯,说。」肖宇哲握着他肩膀的手稍稍加了些力道。   肖宇哲陷入短暂的沉默之后,才缓缓道来,「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感情好得不分彼此,他从小人就野,没一个能管得住他,可我爱的就是他那份狂妄到极点的性子,总觉得他就是太阳,灿烂张狂得能让人融化。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就知道所有的人都只能顺着他,包括我,当初我也乐得愿意这么顺着宠着,让他继续这么无法无天。」   「我和他在一起,其实就是这么顺其自然,十七岁时他想公布我们的感情,于是我出柜了,十九岁时他想出国留学,所以我抛弃一切跟着他走了。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在他学习的那个领域他一直是佼佼者,可在国外学了不到两年,他腻了,他开始朝着演艺方面去学习。而当时我们没什么经济来源,为了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只能拼命地工作,最累的时候,我一天打四份工,早上送报送牛奶,中午去餐馆打工,下午去搬货,晚上就到游乐园里穿着卡通形象的厚重衣服派发传单招揽游客,期间还得抽空学习。可是当初怎么也不觉得累,回到住所看见他,似乎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   「就这样,我一边学习一边为了我们的生活努力工作,而他也在演艺的这条路上继续前进,没两年就开始接到一些小角色,可不知道为什么,也就停留在这个阶段上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在国外,中国人的演艺市场实在是太小太小了,一是观众接受度不高,二是可参演的部分实在不多。可是他这样张狂的一个人怎么会甘心一点成绩都没有,他本就是该受万众瞩目的啊。」   「本来像他这样的阶段回国发展可能会更好,可他的骄傲让他不允许没有半点成绩就回去,他认为就这样回国就是丧家之犬。那一段时间,他已经陷入一种病态的疯狂中,我担心他,想尽办法想解开他的心结,可他自己就是不停地陷进去,怎么劝也没用,但我没想过他会因此而背叛我。是啊,我是那么爱他,为他付出一切,他曾经也这么爱我,他可以为了给我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几天几夜不睡觉,就为了让我惊喜。」   「可是再怎么相爱,也抵不过心中的魔……」肖宇哲不由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过了片刻,才接着道,「我学业刚结束不久就从导师那接到了个单子,我很重视这次的机会,也许这单子很小,但完成后能够拿到一笔为数不小的劳务费。我们好久都没好好吃一顿好的了,我在想拿到这笔钱可以请他去吃一顿大餐,再给他买几件好一点的衣服,毕竟他的学业和工作需要的就是出色的外貌。可那天等我提早两天结束工作,千里迢迢从工作地点赶回来时,打开大门,看见的就是他和另一个男人就在客厅里,搞在了一起。」   回忆如此不堪,肖宇哲忍不住垂首嘲讽地一笑,垂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握成拳头。   「第一次让我发现时,他还是很惊慌,急忙穿好衣服,在我出拳痛殴那个男人前护着让他溜了,然后跪下来和我哭诉自己是一时酒喝多了意乱情迷。可恨我当时太爱他也太信他,相信他真的是一时出错,忍着心头的刀割,原谅了他。」   「我原以为从此他会有一些改变,可结果是他更变本加厉,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接我电话的次数也随之变少,很多时候是不耐烦,偶尔还能听到周边的淫声秽语。我开始变得多疑,无法再安心工作,最后按捺不住开始天天偷偷跟踪他,才知道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过的日子有多污秽,并且也再一次发现了他的背叛。」   「也许你都想不到。」肖宇哲的笑带着一丝无法诉说的冷意,「一天夜里,他和另一个我没见过的老男人玩起了车震。」   李景慕听得心头一震,忍不住覆上他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毕露的手。   肖宇哲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更阴沉,「我当时恨极了,控制不住地上去踹门,把这个男人拽下来,不顾他的阻拦痛殴了一顿,而他就在旁边不停地拉我,最后见我打得狠了,还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当时他恼羞成怒的一句话让我刻骨铭心,他说,『宇哲,你爱我,为什么就不能继续顺着我呢,你伤了他我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下去!』」   「后来我才知道,只要他认为能在他的演艺事业上有所帮助的人,不管对方多老多丑,他都愿意奉上身体去讨好对方,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不相信他会变成这样的人,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用尽了办法想让他和我回来,我觉得他如果回来,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可就在这样的努力中,他对我越来越不耐烦。终于有一天,我又跑去酒吧里想把他从那种不堪的地方带回来时,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把我推开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从来都没变!你没办法给我想要的生活,难道不让我自己去争取吗?   ——你想要的生活就是这样吗?随意地出卖肉体去换取出镜的机会,你不觉得恶心吗?   ——你根本就不懂,这是获得成功所必须付出的条件,而且我根本不觉得恶心,和他们玩比你这个木头呆子要痛快多了,你这个万年只知道一种体位的愣子,知道什么叫激情吗?知道除了床上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拿来玩吗?   ——够了!你快和我回去,你看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回去,笑话!该滚的人是你,不能帮上忙也就算了还成天捣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烦你,快给我滚吧,别再来妨碍我了!   ——你,真的叫我滚?   ——是的,快滚吧,我早就不爱你了!   思及此,肖宇哲再无法说下去,他合上眼睛,胸口起伏的速度很快,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地压抑心中快要奔腾不受控制的愤恨和痛苦。   李景慕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靠着他,手依然覆在他的拳头上,让他知道至少现在,有个人在陪着他。   过了许久,肖宇哲才慢慢睁开眼,看着偎在自己肩上的他,眼神连他本人都不曾察觉地逐渐回归平静,低着声往下说: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在国外的生活因他而坚持,现在连他都不要了,我为什么还要留下呢?可毕竟是爱过这么多年的人,我终究还是舍不下,离开之前,我给他留了一封信,信里把我们从小到大的生活回忆了一遍,我让人把信转交给他,打电话确认他看过,然后问他是要和我一起回去,还是一个人留在这儿,他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李景慕都能想象得到那一声挂断的电话,是怎样的一声重重地砸在肖宇哲的心上,让他彻底死了心。   李景慕掌下的拳头还在颤抖,李景慕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来,这一刻,感同身受,这一刻,再多的言语也是苍白。这一刻,他才知道,他与肖宇哲果然很像,爱的经历很像、爱的痛苦很像、爱的绝望也很像,甚至于在绝望过后家人的不离不弃,都如此的相像。   「都过去了。」   最终,李景慕如此说道。   肖宇哲对上他的眼,半晌,呼出胸中的一口浊气,也轻轻地道:「是啊,都过去了。」   然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吹着清凉的晚风,似乎各有心事。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并不只是因为椅子长度不够,或许是别的连他们都不曾发现的原因,让他们之间没有过多的空隙。   「之前吃饭的时候,听你妈说,这几年你都没再找过?」   李景慕微垂着脑袋,这似乎是他的一个习惯,不爱直视人,带着些卑微地垂着脸,肖宇哲却听他妈说过,其实他本来是很开朗的一个人,从前都是那么直率而自信地看着人的眼睛说话,然而在离家出走的那些年,在父母都不知道的地方,他变了,变成如今这副寡言沉默,带着些自卑的样子。   「没。」李景慕轻轻摇了摇头,「怕了,不敢。你呢,条件这么好,一定有不少人追你吧?」像肖宇哲这样的,就算公开自己是同性恋或许还有不少受他吸引的女人愿意飞蛾扑火吧。   其实李景慕也挺好奇,到底肖宇哲爱过的男人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抛弃一个这么完美也这么爱他的人?如此的暴殄天物。   肖宇哲无言了片刻,有点焦躁地揉了揉头发,说:「我小姨说我长这么大就认真谈过一次恋爱是真话,没有骗你们。但和他分开后,想着他说过的那些话,加上这么多年习惯了照顾他爱他,一空下来就会思念,为了排除寂寞加上回国的这些年找上我的人一直没断过,我也就顺其自然了,但没有固定的伴,都是想要了寂寞了约出来玩一场,最夸张的一次一个月分别和三个男人上过床,纯粹只是玩,玩完了就散场的那种。爱过这么一次,花尽心思筋疲力尽,所以不想再受这份罪,想着就这样过着也没什么不好。但我小姨——你也知道的,我家的家风还是挺传统,尽管接受了我的性向,但还是受不了我这样的生活作风,就一直劝我找个人好好的定下来过日子。」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相亲。」   李景慕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还是长辈们的眼光毒,他看到肖宇哲的第一眼光觉得他长得真不错了,可他父母想到的却是,这样的人,能安分的过日子么,就算他专情,也架不住受他诱惑的人的前仆后继啊。莫名地,他有点失落,不深也不重,淡淡地轻轻地,就像一阵微风拂过。他想,像他这样的,也许肖宇哲还看不上眼吧。   感受他的失落,尽管只是微弱的一点,但肖宇哲的心也不禁沉重起来,「你会介意吗?」   「啊?」李景慕不解地看他。   「介意我的这一段生活。」想了想,肖宇哲又解释道,「我没想过还会像从前那样去爱一个人,所以才会这么放纵,可是,如果还能爱的话,我会一心一意。」   李景慕仍旧不说话,就这么微怔地看着他,看进他认真而专注的黑色双眸里。   快十一点的时候,肖宇哲把李景慕送到了他家楼下,回程的途中,两个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各自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也在抉择。   路再长,也有到尽头的时候,选择再艰难,也有不得不决定的时候。   车子停下的时候,李景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微侧着脸,静静地凝视前方。   李景慕微微垂下眼,轻声说了句:「我先上去了。」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快到楼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传后有人叫了声,「李景慕!」李景慕回头,看到车里的肖宇哲拉下车窗,倾身朝他看过来,「你过来一下。」   李景慕莫名,但还是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微微弯下腰看着车里的人。   肖宇哲直视他的人,片刻后认真地说:「今后我们好好相处,好吗?」   李景慕愣住,而肖宇哲在这时把手伸出车窗,递到他面前,不说话,就这么专注着看着他。   过了许久,李景慕垂下眼看着他的这只手,没有过多的思考,慢慢把手覆了上去。   「好。」   感觉着由掌心传递的温热,他同样认真且笃定地回答。 第二章   开门进屋刚换上鞋,李景慕的妈妈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妈,怎么还不睡?」   李景慕的妈妈看着儿子,上前摸了摸他的脸,说:「在等你。」   「放心吧,妈,我没事。」   「哎。」李母点头,「和肖宇哲谈得怎样?」   「挺好的。」   「怎么个好?」   李景慕把母亲垂到肩上的一缕斑白的发挽至她的耳后,「妈,我们决定交往了。」   李母仔仔细细地看着儿子,却没有过多的喜悦,许久,才哑着声道:「小慕,你是真心的要和他在一起吗?」   「是的。」   「不是为了安我们的心才这么做的吗?」   「妈,别担心,我真不会再做傻事了。」知道母亲到底在担心什么,李景慕心酸的同时,也更是愧疚。   「妈,放心吧,会好起来的。」李景慕轻轻把母亲搂在怀里,安慰她。   「嗯,嗯。」李母忍着泪,靠在儿子的怀里。   「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李母强忍着泪,却又忍不住从话语之中透露出来一丝期盼和茫然。尽管知道肖宇哲是个好的,可他们的这番安排到底是错还是对?谁也不知道啊。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李景慕就和从前一样骑着电动车去开店了。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就靠他这一家小店维持着生计。店不大,是当初他父母用这些年来存下的养老本和卖老房子的钱开起来的,还好当初离家出走为了生活到底学了些本事,从选店面买器材到开店的经营等等,有李景慕撑着,生意不但做起来了,而且变得越来越好。   李景慕开的是一家影印店,选址靠近一所大学,同时又与一些办公大楼接壤,每日光是附近人员的业务量都够他忙得不可开交。开店不到两个月就因为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又请了两个人手。这样的生活累是累了点,赚的也不过是些小钱,但李景慕很知足。   虽然开店的钥匙李景慕有一把,另一个员工也有一把,但李景慕这个老板还是经常比他们早到开店,同时做一些清扫,随之就坐下来忙碌之前接下的单子。   今天李景慕要接着修改昨天的一个灯箱设计,这是一家夜市烧烤摊要订的灯箱,客户要求是能新颖一点,最好能让顾客看一眼就觉得不错可以坐下来尝尝。要求虽然不多,难度却挺大,李景慕左思右想,除了摊位名称,还把一些引人食指大动的烧烤图片弄成背景放进去,昨天就弄得差不多了,今天是专门修改一些细节的。   没多久他请来的两个员工来上工了,接着工作也渐渐繁忙起来,不时有复印各种证件、论文的,有做标书名片的,也有设计列印传单看板的,有不少都是当天能做完的,无法当天完成的就和客户定好时间交付押金到时候来取,一如既往,忙乱却有序。   唯一不同的就是快关店的时候,李景慕接到了一个电话,陌生的一个号码,以为是哪个客户的,接过一听,手机里传来的是肖宇哲的声音。   『下班了吧?』   「啊,马上。」   『今晚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   李景慕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好。」   『我去接你?』   「嗯,到我家楼下吧,我正好把车骑回去顺便和我爸妈说一声。」   『行,那一会儿见?』   「好。」   等到对方都已经挂了电话,李景慕还处于一种当机空白的状态中,半晌才幡然醒悟地想,啊,原来他已经是个有交往对象的人了。   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难受,但总觉得没什么脚踏实地的归属感。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自暴自弃地想。   回了家先和父母说了要与肖宇哲出去吃饭的事,李爸、李妈当然高兴不己,还叫他好好和肖宇哲相处,不用担心他们。   害怕肖宇哲来了见不到人,李景慕没有在家中多待,可一下楼就看到了肖宇哲的那辆香槟色的福特嘉年华,便赶紧地走上去先轻轻敲了下车窗,等车里的人看到他才打开车门坐进去。   「久等了?」   「没有,也刚到。」   肖宇哲浅笑,看他把安全带系好才开动车子。   「和我出来吃饭,你爸妈有说什么吗?」   想到父母欣慰的样子,李景慕不由一笑,「他们乐得咱们能有机会多多交流呢。」   肖宇哲哈哈一笑,「我小姨也是,昨晚知道我们决定在一起了,今天不知道打了几个电话提醒我一定要找你吃饭,多多培养感情。昨晚我小姨和你父母一块走的,后来也不知道又聊了什么,我觉得他们都成好朋友了,看这心有灵犀的。」   李景慕开玩笑似地说:「原来你请我吃饭是你小姨的要求啊。」   「这倒不尽然。」肖宇哲左手支在车窗上,右手握着方向盘,微侧着脸看向他这边,说,「我和我小姨说了,不用她这么耳提面命,我好歹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怎么追求人,还是知道的。」   不知道是他的目光还是他的话,让李景慕忽然有点面热心跳,别过脸,装做没看到的把脸挪向车窗外,却没见肖宇哲眼中的笑意更甚。   这次去哪吃饭肖宇哲没有再询问李景慕,而是直接开车带着他去了一家环境还算不错的泰国餐厅,酸辣的菜肴是李景慕老家的口味,也是他的最爱,上菜的时候他挺讶异地看向肖宇哲。而对方也老实向他坦白:「资料完全是我小姨提供的,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你懂的。」   于是李景慕对父母无耻出卖儿子的行径表示由衷的哭笑不得。   两个大男人在对各自的家长如此出卖彼此的行为表示各种无奈好笑的话题之下愉快地吃完了饭。至于怎么解决饭后的消食活动,肖宇哲早有安排,刚好最近市里正在举办与其他城市的篮球比赛,肖宇哲通过内部关系硬是搞到两张当天的门票带着李景慕一块去了。   今天只是一场选拔场,两个城市的球员正在为下一场的比赛火热比拼,李景慕和肖宇哲也不说支持谁,就是看哪个球员顺眼就顺带着支持着他这支球队了。   一开始他们都还有点拘谨,可看旁边的人都这么放得开,加上肖宇哲在一旁从中怂恿,慢慢地,受到感染的李景慕不由放开心扉,与其他观赛人员一样完全融入了比赛时的火热气氛放开了一切扯衣领撸衣袖站起来挥动双手地为球队呐喊助威。   可是最终这支球队还是不争气的输了,两个人无比失望,悻悻然地勾肩搭背离开比赛场地。   但是,很尽兴。   这是最后坐在车上时,他们都不约而同感受到的。   出来后的时间已经不早,肖宇哲就直接开车送他回家,路上,他问一边仍然带着赛后的一点激动余韵的李景慕,「累了吗?」   李景慕看着他,嘴角不禁带着一丝笑意,「不累,还有,谢谢,今天很尽兴,我很久都没这样过了。」   肖宇哲也一笑,「我也很久没这样了。」这些年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如果连工作都填补不了寂寞就会把炮友约出来把所有的精力都释放,让自己累得连思考都不能,虽然可以驱散寂寞,却也只是一时的,而且事后,感觉也更疲惫。   其实对于今天的安排肖宇哲还真费了点苦心,少时对喜欢的人花前月下,吃饭、看电影或去游乐园、KTV玩一场如今都不怎么适合两个年龄都超过三十岁的半老男人,好在和人闲聊时知道这段时间有篮球比赛,闻言心中为之一动。   从他小姨那获知的消息,李景慕曾经还是篮球校队的,而他自己自然也没有错过热血激情的时代,既然两个人都与篮球有过不解之缘,何不去看一场?   况且篮球场上的气氛一贯热烈而激昂,或许能更快驱散彼此之间的那一点距离和生疏。   而事后的效果比肖宇哲预料的还要好,也从中可以看出,李景慕曾经的确是一个很开朗放得开的人。   所以肖宇哲今晚的心情很好,李景慕亦然。   送李景慕到了家楼下,他下车前,肖宇哲叫住了他。   「李景慕。」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管有没有事。」   李景慕不由一笑,轻点了下脑袋,「好。」   肖宇哲就坐在车里看他走进楼道中,然后才开车离去,却不知道走上二楼的李景慕正站在楼梯转角的窗口里,目送他离开。   这是个好的开始,也许会有个好的结果,不是吗?   接下来的时间,肖宇哲只要有空就会约李景慕出来,不一定都是去吃饭,如果是周末,就两个人相约去城市外的山林小溪边钓鱼,或者是去打一场网球。如此来往一个多月后,李景慕的妈妈还让李景慕礼尚往来地邀请肖宇哲到家里来吃饭。   肖宇哲为此还精心准备了不少礼物,而且见到两位长辈时他也格外能说会道,再一次给他们留下了好印象,纷纷暗道这次真没看错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关系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也日渐加深。   他们都是经历过一次情感磨难的人,都把这一次的感情认真看待,都在用心地维系这次的关系。   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与生活,虽不是天天见面,但却天天通电话,也许是抽出空来的肖宇哲的一句问候,也许是晚上睡前让对方不要忙太晚的一声属于李景慕的叮咛,更也许只是一个简短的短讯,总之都很简单和普通,但是他们都把对方记在了心里。   一个多月,三十七天,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可以无所事事,也可以突飞猛进。   受过挫折的人再一次爱,更是小心谨慎,说他们感情越发密切,是因为只要闲下来他们就会不由地思念对方,说他们还止步不前,是因为除了牵一牵手他们甚至连一个礼貌性的亲吻都没有。   是珍惜、是害怕、是谨慎抑或是还不到时候?李景慕不说,肖宇哲不提,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都存在于对方的心里。   肖宇哲的工作性质就是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交往一个多月,他们也就出来吃过三次饭,见过五次面,其中还包括肖宇哲到李景慕家吃饭的那一次,所以他们更多的还是电话联系。   尽管他们都已三十多岁,可交往起来仍旧像普通的情侣那样,拿起电话,或许根本没什么事,也没什么话,但却不怎么愿意放下,不停地没话找话。   就比如像这样的对话:   『吃过饭了吗?』问这话的多半是肖宇哲,他总是喜欢在中午空闲的时候给李景慕打电话。   「吃了,你呢?」   『正在吃。』   「吃的是什么?」   『嗯,助理帮订的一份速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研究具体都有什么,『有咖哩鸡、蒸肉、炒蛋和青菜。』   「好吃吗?」   『马马虎虎。反正现在是在工地上,将就了。』肖宇哲是搞园林设计的,只要有活干,多半还是亲去现场监督或指导,很多时候早中晚餐也都在工地上解决。   「最近很忙吗?」   『有点,嗯,我后天就能抽出时间休息一下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好啊。」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想吃的东西?先想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嗯,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这样啊。那就由我安排了,好吗?』   「没问题,我相信你。」   接下来似乎也没什么话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想要提前放下手机的意思,最后还是李景慕先发话,「行了,你还是先好好吃饭吧,别饿了,有时间我们再聊。」   『好吧,后天我去找你。』   「嗯,好,那就到时候再见了。」   『嗯,拜拜。』   虽然挂了电话,可李景慕还是握着手机情不自禁地看了又看,似乎能从中看出个大活人来。   说好的后天眼看就要到了,第二天李景慕为了能赶完明天的所有工作好好和肖宇哲出去玩,加班加点忙到晚上八点多才关门回去的路上,却接到了肖宇哲打来的电话,可当他刚拿出手机接听时对方却掐断了电话。   李景慕莫名,想了想反打了回去,手机响了好一阵才被接起。   『景慕?』交往这一个多月,肖宇哲已经改了称呼。   「刚才怎么给我打电话又挂断了?」   肖宇哲却似乎不怎么想回答。『唔……』   「怎么了?」   『唉,说好的是明天去找你,可看来我估计是去不了了,就想打电话和你说一下。可电话一打过去又觉得也许明天就好了呢,还是挺想和你出去的,忍不住就又挂了电话。』   李景慕虽然觉得他孩子气的语气和行为有点好笑,可他话里的意思却没能让他放松下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扭伤了脚。』   真的是扭伤了脚。等不放心的李景慕照他说的地址找上门去时,就看到他跳着一只脚来开门,右脚肿成了一个小包子。   注意到他的目光,肖宇哲赶紧道:「真没事,我去看过医生了,小问题,擦点消肿的药明天就能好了。」   「怎么扭伤的?」李景慕赶紧进了屋,反手先关门,然后扶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   「今天在工地上光顾着和人交代事情,没留意脚下一脚踩空就把脚给扭了。」   「擦药了吗?」   「还没呢,正要擦药你就来了。」   「药呢,我帮你擦吧。」   「就这,茶几上。」说着肖宇哲倾身把药酒瓶拿过来递到李景慕手上。   虽然两个人这个月来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但因为经常电话联系,彼此间倒也逐渐形成了一定的相处模式,已经能自然的不带一丝生疏地交谈着。   正如眼下,肖宇哲没觉得让李景慕给自己擦药有什么不对,李景慕也不觉得为他擦药有什么尴尬。拿过药酒瓶,直接就蹲下去,卷起他的裤脚,捧起他的脚先看一眼情况,遂坐到沙发上,把他的脚扶到自己大腿上搁着,打开瓶盒倒出一点药酒在掌心,于双手掌心之间搓得火热,这才捂上肖宇哲扭伤的脚踝处。   「我会用点力揉的,这样才会更快消肿,会有点疼,你忍下。」   让他捂上的地方像烧起来一样的炙热,肖宇哲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开始大力地揉搓起来,那一瞬间的刺激让肖宇哲整个人都痛得绷紧了身体,差点没忍住叫了出来。   好在紧要关头他保住了男人的尊严没叫出声。   随着李景慕的动作,脚踝处除了肿痛外也开始变得热辣起来,两者混在一起,应该是不好受的,可在一开始的剧痛之后,肖宇哲觉得让他这么揉着其实还挺舒服的。   像是在按摩一样,僵硬的肌肉在被大力揉开之后,舒适感就会随之而来。   这时肖宇哲也开始有空闲打量起身边的李景慕来,他很认真,全心全意地给肖宇哲擦药揉脚完全没注意到肖宇哲的探视,也不知道他这样一副认真专注的样子,在对方心底,留下的是怎样一个平静却浑厚的一笔。   虽然受伤不重,但也影响到了日常的生活,李景慕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就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肖宇哲受了点伤,他今晚要留下来照顾他,他父母一听,表示关心的同时,也自是乐得愿意他们多一点时间相处,还让李景慕好好照顾肖宇哲。   这时间已经是稍晚,听到肖宇哲晚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时,李景慕立刻就走到厨房里准备给他弄一些吃的,可一进厨房经过一番翻找,心中不由升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慨来。   肖宇哲就一个人住当然是懒得弄吃的,平常都是在外面解决,家里是半点存粮都无,无奈之下,李景慕只好下楼去买。   肖宇哲怕他不熟悉附近的环境本来想跟着的,可他现在这个情况,李景慕能让他跟着去才有鬼了,直接让他一把按回沙发上,自己一个人开门走了。   好在肖宇哲的居住环境不错,楼下不远处就有一家小超市,基本的食物都有,李景慕于是买了一扎面条、几个鸡蛋还有一包火腿,回到家里直接给肖宇哲煮了碗鸡蛋火腿面。   晚上李景慕因为赶工也没回家吃,直接订了份外卖,就这么点东西不怎么经吃,所以折腾到现在也差不多饿了,于是他没客气,多煮了点面条,给肖宇哲盛了一大碗,自己也盛了一碗与他脑袋对脑袋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李景慕问:「味道怎样?」   肖宇哲夹起一筷子面条反问:「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先来实话。」   肖宇哲扬扬眉,「能吃。」   李景慕好整以暇,「假话呢?」   肖宇哲立刻换上一副奸商嘴脸,「亲,好吃得不得了,再来一碗,记得包邮哦!」   李景慕噗哧一声笑了,差点没把嘴里的面条喷出来。   吃完面稍作休息,李景慕让肖宇哲到沙发上待着看看电视,他则负责洗好碗筷收拾厨房。   等他打扫完毕出来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在肖宇哲的示意下坐到他的身旁和他看了一会儿电视节目。   等肖宇哲觉得时间差不多,肚子也没这么撑了,就问李景慕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李景慕想了想,说:「你先去洗吧,你现在脚不方便,等会儿有什么不便我也好去帮忙。」   肖宇哲没有任何推辞,直接点了点头说:「也行。」   正等他要站起来去找睡觉穿的衣服,李景慕更快一步拦住他,说:「你说东西放哪儿我去给你拿吧,你现在最好少动弹。」   肖宇哲只好坐下来,同他说好放衣服的地方后,又道:「柜子下面的抽屉里有没穿过的内裤你去拿一条来穿,我记得还有套没穿过的睡衣,应该也在这个抽屉里,你找一下。」   李景慕依言去找,很快就找齐了衣物,先把肖宇哲要穿的放进浴室里搁架子上,随后找来一张小凳子搁在莲蓬头下面。   肖宇哲住的是很常见的单身公寓,就一室一厅,浴室倒挺宽敞,还有浴缸。李景慕问过他一会儿要不要泡澡,肖宇哲赶紧摇头,大热天的泡澡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可他现在的情况又不好站着淋浴,于是李景慕干脆找来小凳子,让他自己坐着洗,减少脚的负担。   一切准备就绪,李景慕才出去把肖宇哲扶进浴室,先帮着他把衣服裤子脱了,就剩一条内裤时他小心别过视线,扶着肖宇哲坐在凳子上,挂在墙上的莲蓬头取下递到他手里,把毛巾挂到他脖子,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李景慕才出去不久,电视节目顶多看了五分钟就听浴室里的人哎哟叫了一声,赶紧起身推门进去一看,赤身裸体的肖宇哲不知怎么摔在地板上,给他坐的小板凳则翻倒在一边。   李景慕马上上去扶他:「怎么摔地上了?」   肖宇哲吃痛,又有点尴尬地解释:「应该是凳子太小了,我正给自己擦背,凳子好像有点撑不住我这大块头,给歪一边了。」   李景慕闻言看一眼倒在一边的小凳子,心有戚戚然。   其实这就是他们去钓鱼时常坐的那种布制折凳,因为李景慕实在找不到像样点的小凳子,索性就找了他们之前去钓鱼时就用上的折凳放浴室里,没曾想这种凳子你规规矩矩钓鱼时坐的那样子还挺好,可动作一大些,尤其是擦背时扭来扭去,就有点支撑不住。   可眼下肖宇哲又不好站着,浴缸那边又没有莲蓬头可以让他坐在里面洗,李景慕还是得把侧翻的小折凳扶正,让肖宇哲小心坐下。   「你别动,我给你擦背。」   说着拿起莲蓬头帮他冲洗起来。   肖宇哲身材很好,四肢修长有力,肌肉结实匀称每一块都恰到好处,刚才在帮他脱衣服时李景慕看见心底就不由得艳羡,觉得肖宇哲这男人真是完美得极致了。   现在能更进一步的观看,即便同是男人,李景慕也不禁为这样的好身材着迷,手指在摸上他的背时,指尖因为激动而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而就在李景慕看似心无旁骛实则胡思乱想的冲洗下,背对他而坐的男人似乎也不怎么平静。   肖宇哲一直就觉得李景慕的皮肤看起来手感很好,摸起来自然也是如此。交往这段时间,他们都因为珍惜而小心翼翼没敢过多的接触,顶多是恰到好处时的牵一牵手、摸一下脸,现在李景慕带着热意的手全然贴在他背上,为了擦拭还会上下移动,偶尔还会碰触到他相对敏感的地方,加上这段时间肖宇哲一直过着禁欲的生活,于是他像个十七、八岁的小毛头一样,冲动了。   「景慕,可以了,你先出去。」   李景慕正给他洗到一半,听到他这么说有点奇怪,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可肖宇哲低垂头脸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没有多想,站起身正要出去时,眼角忽然瞥见肖宇哲飞快扯过毛巾掩饰胯下的举动。   也都是经历过世事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了,李景慕于一刹那间领悟了肖宇哲此刻的处境。   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离开,反而是蹲了下来,在肖宇哲惊讶的目光之下把手探入毛巾底下,尽管肖宇哲反射性地伸手挡了一下,但他还是坚定地握住了某个深甸甸的硬物。   仅仅是李景慕的手为自己擦背都能让他控制不住,眼下更直接地包裹住欲望的中心,电光石火之间,猝不及防的肖宇哲险些就成为了秒射男。   其实做这一切时李景慕没有想太多,可等他真做了时,尴尬和羞耻同时袭来让他恨不能落荒而逃。可一想到这人是肖宇哲,是他正在用心交往的对象,他还是极力地留了下来,尽管手中的硬物快要把他的手灼伤,也尽心尽力地给予安慰着。   而在肖宇哲的眼里,一直闷不吭声的李景慕表面上平静,可在他被刺激得绷紧身体的间隙,迷乱的目光还是清晰地看见了男人似染了血一般通红的耳朵与脸颊。   这一刻的浴室里,莲蓬头的水还在喷洒,然而两个人之间,除了暧昧,似乎又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于其中的,名叫沦陷的东西。   事后,肖宇哲有些失力地靠着墙壁,而李景慕则故作镇静地用水冲去手上的东西。他没有立刻离开,毕竟肖宇哲现在脚不方便,他不放心,而是继续为他冲洗了一遍身体。   过程中,肖宇哲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红得快要滴血一样的脸上,心里头莫名就有点痒,总觉得这时应该做点什么或者说些什么,于是不知怎么就开口解释道:「我平时没这么容易这样……也许是交往的这段时间以来,我都没像之前那样出去玩过……」   李景慕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变得略略僵硬起来。他听得出对方的意思,交往以来,他一直为他守身如玉。听到肖宇哲说完,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可过了老半天,他也才木着表情脸却红着呐呐地「嗯」一声。   肖宇哲就有点忍不住地想笑,忽然就觉着眼前这个人,怎么会这么的可爱,让他真恨不得拥在怀里使劲地疼爱。   给肖宇哲洗完澡帮着换上干净的睡衣,李景慕整个人也湿得差不多了,他先扶着肖宇哲到床上坐好,自己也拿着衣服进浴室匆匆冲洗了一遍就出来了。   「我给你擦药,擦完了就睡吧。」   正靠坐在床翻看杂志的肖宇哲闻言抬头,看见穿着一身睡衣的李景慕拿着药瓶朝他走来,先往里挪了挪让出位置让他坐在床边。   肖宇哲躺在床上舒服地微眯眼,借着床头温暖的灯光看着正认真给自己揉脚的人,全身心都舒展开后,他有点懒洋洋地说:「景慕,明天咱们去爬山吧。」   李景慕手下又加了下力道让他吃痛,同时意识到目前自己的情况,「你都这样了还去爬什么山啊!」   「也许明天就全好了呢。」   「不可能,都肿成这样了,没个一星期别想好全。」   「唉,可我把明天都空出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没事。」李景慕又倒了些药酒在掌心搓开,接着继续使劲给他揉肿处,「我明天也没事了,可以在家里好好陪你。」   一听这话,因为不能一起出去散心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肖宇哲自己都觉得有点神奇。   他来了兴致地支起上身,说:「我之前存了不少电影一直都没时间看,我们明天刚好可以看一看。」   李景慕一边揉一边对他笑着,说:「行,伤患最大,你说怎样就怎样。」   肖宇哲满足了,又躺回床上。   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觉得差不多了李景慕才停手,看一看昏昏欲睡的肖宇哲,他盖好药酒瓶盖,帮他盖好被单,小心把床头灯关上,摸黑正要退出房间外时,房间的灯却啪一声亮了。   「景慕,你要去哪?」   本该要睡着的人正撑着上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李景慕便道:「我到外面沙发上睡。」   肖宇哲一笑,问他:「为什么要去睡沙发?」   李景慕正想要解释这里只有一张床他不睡沙发睡哪的时候,对上肖宇哲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他这么问的实质含意。   肖宇哲拍拍旁边的空位,又道:「床这么大,为什么要睡沙发?」   李景慕无言,良久之后,他走过去,揭开被单,躺到床上。肖宇哲这才满意地倾身关上灯,躺了回去。   两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过了片刻,肖宇哲的声音于昏暗的房间内响起,「景慕,睡了吗?」   「还没。」又不是睡神,马上就能适应新环境睡着才是见鬼了。   「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李景慕不由朝他那边翻过身去。   而肖宇哲忽然靠过来,压在他的上方,黑乎乎的房间里,李景慕依稀只能看见他的轮廓。   「我想起,我还没有给你晚安吻。」   随着他的话响起,是他的脸正逐渐朝自己靠近,李景慕不禁屏住呼吸,下一刻,柔软温热的触感贴上他轻轻抿起的唇。   不是一触即分的亲吻,它一直停留,在李景慕习惯它带来的悸动和温暖而渐渐放松下来时,肖宇哲的舌头轻撬开他的唇坚定而快速地探入他的口腔。而李景慕在一开始的僵硬之后,很快放松身体,柔顺地接纳着它的入侵,并在它的带领下,逐渐地意乱情迷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攀附上肖宇哲的肩膀,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本能地迎合享受着。   亲吻的时间持续得很长,等到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肖宇哲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   此时眼睛已经能适应黑暗,而他就借着这模糊的光芒用手指轻画着李景慕的轮廓。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段时间过去后,呼吸由急促回归于平静,他们也都冷静了些许。   深夜的空间分外宁静,肖宇哲轻轻躺回去,把被单给李景慕盖好,左手环上他的腰身,右手轻轻拍他的背,说:「睡吧,晚安。」   李景慕也轻轻地答:「嗯,晚安。」 第三章   一夜无梦,肖宇哲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舒服地一觉睡到天大亮。身边已经没有人,可那种有个人陪着自己睡了一晚的充实感依然存在。   屋子小的好处,是不用过多寻找,就能找到想见的那个人。   李景慕正在阳台晾晒昨晚他们换下的衣服,一大早他就拿出来洗了。今天阳光很好,洗衣机甩干的衣服不用半天就能晾干了,他在肖宇哲这里就这么一套衣服,换下后不赶紧洗好晒干他就没衣服换了。   感觉到身后有人,李景慕回头,看见是肖宇哲,不由就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温暖的阳光之下,他温和的笑,在对方心底烙下上一个永不抹灭的印。   肖宇哲没出声,李景慕也就含着浅浅的笑继续晾晒换下来的衣物,包括他们的贴身衣物。   等他忙完朝肖宇哲走来,肖宇哲才开口道:「起得很早?昨晚睡得不好?」   「不是,起得比平日都要晚了。」这倒是大实话,李景慕的生理时钟很苛刻,平常每天早上六点半他总是能准时睁眼,今天醒来一看时间都快八点了,真把李景慕吓一跳,没想到会起这么晚,也不知是不是在这个人身边身心都能放松的缘故。   想到这儿,李景慕嘴角的笑不由加深,他望着对面的男人,说:「我本来想熬点粥,可你这什么都没有,我就下楼买了小笼包和豆浆,今天早上就吃这些,你不介意吧?」   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肖宇哲终于有点忍不住,右手按住他的后脑揽到自己面前,先是与他额头紧密地贴了一下,接着是鼻子与鼻子相互磨蹭磨蹭,最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怎么会介意,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   等他放开被他的亲昵行为弄得有点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人后,看见他这副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又倾过身去亲了一遍。   李景慕让他闹得酡红着脸,半天才吭哧出这么一句:「在国外待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肖宇哲手还按在他后脑上,闻言右手直接在其间揉了揉,把他一头短发揉乱,只笑不语。   并不是在国外待过,表述情感就都会这么直接,其实这是他的习惯,曾经面对那个倾心一切去爱的人,这是他们之间最经常会做的行为。   或许是悲哀,或许是幸运,悲哀这样的习惯已经深植于灵魂之中难以解脱,幸运还会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他再次起了疼爱亲近的念头。   肖宇哲处理事情一向是有备无患,所以不仅是没穿过的睡衣和内裤,连牙刷牙膏和毛巾要买总是买一大堆,免得每次需要用上时总是找不到。现在看来他的这种准备的确很有用,至少李景慕不用特地去买这些日常必需的生活用品了。   李景慕忍不住调侃他道:「家里一粒米都没有,这些东西却准备得这么齐全,真不知道是该说你什么。」   正一口一个小笼包的肖宇哲不顾形象咧嘴一笑,「我天天需要刷牙洗脸洗澡,却几乎不在家里开伙吃饭,所以这是正常现象。」   说到这似乎想到什么,话锋一转,望着李景慕道,「不过以后真要在家里准备一些吃的了,我可不想以后你再来却什么都没有。」   李景慕喝豆浆的动作一停,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没说什么接着喝豆浆,想装做什么都没听见,嘴角却因此一直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吃完早餐,李景慕草草收拾了一遍桌子,就让肖宇哲到沙发上靠着,先前他就查看了他的脚,不知是不是他昨晚认真擦药的缘故,昨天还肿得跟个包子似的地方已经消下去大半,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他打算再接再厉,继续为肖宇哲揉脚擦药。   肖宇哲像听话的大爷似地半靠在沙发垫子上,受伤的脚枕在李景慕的大腿上,任他为自己擦药酒。   看着窗外明媚的太阳,肖宇哲还是稍有遗憾地说:「今天为了能和你一块出去好好玩一玩,我之前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可惜今天全泡汤了,都怨我,怎么都不小心一点。」   「反正我们还有时间,下次去不也是一样。」正努力给他擦药的李景慕抽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昨晚不是说要看电影吗,我也好久没怎么看了,你都收藏了什么好片啊?」   说完半天发现一直没有回声,回头一看,发现肖宇哲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不由问:「怎么了?」   肖宇哲笑道,「我喜欢你刚才的那句话,『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嗯,是的,我们会有很多时间。」   李景慕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由笑了。   等真要开始看电影了,李景慕才再次发现他与肖宇哲之间的差异。肖宇哲毕竟是留过洋的人,收藏的电影几乎全是国外的原声电影,而且还是原字幕不带翻译的,这对他一个大学都没毕业就出来工作的人而言,看这些等于是在看天书。   李景慕正在从大量让他看得头晕眼花的外国语影片中翻找出至少一张能让他看得懂剧情介绍的影片时,一直盯着他看的肖宇哲从他纠结的目光中终于想起来了某件事。   他不顾李景慕五分钟前不准他乱动的吩咐,踮着右脚一上一下地靠过来,一只手在众多影片中快速地扒拉了一下,果断地推回抽屉站起来,说:「走,开电脑我们上网看你喜欢的影片。」   李景慕知道他的意思,虽然人也站了起来可还是有点犹豫,「你不是说这些电影你一直想看吗?」   一只脚站不稳就索性靠着对方并揽上他的肩膀,肖宇哲毫不介意地道:「没事,等以后我找到中文字幕版了咱们再一起看。」   「可是……」   李景慕正想说他自己看不看无所谓,主要是想陪他看而已,就听肖宇哲又道:「看电影自然是要两个人看得懂,才能有交流的话题和乐趣啊,要不然只有一个人干看着,另一个人完全接不上话,又何必要看呢。」   李景慕想想,觉得他说得也挺对,便没再说什么半搀着这个能说会道的伤患坐到电脑前面了。   可两个人最后都没看成电影,李景慕没什么特别想看的,肖宇哲也不清楚最近都有什么好看的中文片,随意看了几部片两人都不喜欢,索性关了不再看,玩起了游戏。   一开始是玩牌,你一局我一局,后来肖宇哲手气太差一直输,直嚷着不玩了,李景慕笑嘻嘻地接过滑鼠连赢几盘顺带给靠在一边的人丢了个得意眼神。肖宇哲孩子脾气一上来,说玩别的肯定不会这样,结果两个人玩来玩去,什么捕鱼大王,什么超级富豪和什么打泡泡,连最弱智的连连看都玩遍了,最后不知怎么就打算玩一玩网游。   肖宇哲因为工作关系,家里的网速尤其的快,将近4G的游戏包只用不到半小时就下载完毕,可等游戏包下好也安装好时,李景慕一看时间,都快中午十二点了,想起肖宇哲家里什么都没有便说要去买点吃的回来煮。   一开始肖宇哲不想李景慕辛苦说要叫外卖,结果李景慕直接送了他个白眼说晚上不会也是要叫外卖吧?   肖宇哲完败,李景慕笑着起身打算去阳台看看早上晒的衣服干没,换上去买菜,知道他的打算,肖宇哲直接把人带进卧室,两个人身材差不多,但肖宇哲比他略高,因此他自己的衣服李景慕肯定能穿上,就是略显得有些宽大,不是甚为讲究的人根本不会介意。   肖宇哲看李景慕穿戴完毕,很是满意,自己也换上一套衣服。虽然李景慕不让他跟着去,却让他以一个人在家里憋得慌不让他出去透口气他会窒息的种种借口给挡了回来。   李景慕无奈,可想想楼下就有超市,并且上下楼都有电梯,对他拐伤的脚负担不大时,勉强同意了。   于是乎两个大男人就出了门,因为不是周末,上下楼的人不多,下楼时电梯就他们两个,肖宇哲玩心大起,在摄影机照不到的角落,牵起了李景慕的手左捏捏右捏捏,满足于软硬适中的温暖的触感。   李景慕让他闹得实在没了脾气,却也一直让他闹,直至电梯打开,察觉外面有人时,他才略显紧张地抽手。   在超市买菜的过程简单而温馨,肖宇哲总在一旁提意见,李景慕负责挑选,并结合自身的厨艺水准,不停给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的肖宇哲泼冷水。尽管如此,最后买的东西还是有点多,米就买了二十斤,大大小小从最基本的调味品到今天要吃的各种菜,盛菜的一些盘等,不算肖宇哲这个伤患,让李景慕一个人提上楼都很是艰辛,于是找了超市的员工帮忙送到家门口。   回到家里因为时间已经不早,李景慕就立刻撸起衣袖开始,同样把想来帮忙的伤患一脚踹回了客厅。委委屈屈的伤患肖宇哲坐到电脑前,看到已经安装好的游戏,想了想,打开。   约四十分钟后做好一菜一汤的李景慕正要叫他吃饭,发现他正对着电脑玩得起劲,一时好奇走过去一看,看到他正操纵着一个小人举着一把弓箭一边跑一边射,唰唰几个炫丽的招式过后,箭就像雨一样落在追过来的一堆小怪身上,只听几声嘶哑的惨叫声后,小怪被消灭了。   「花开慕景。」李景慕轻轻念着游戏里的角色名。   肖宇哲闻言回头一看,咧嘴一笑,「怎么样,名字取得不错吧。」   李景慕装模作样轻哼,「没想象力,盗用我的名字。」   「那我允许你也盗用我的名字,一会儿你也开个号吧,我玩了玩感觉不错,你可以练治愈系的职业,你这人就特别适合练治愈系的。」   李景慕没吱声,看他又消灭了一波小怪拍拍他的肩膀,「开饭啦,先去吃饭。」   饭桌上,肖宇哲让他也一起玩,他可以贡献出自己的笔记型电脑,他们可以一起刷怪升级。   李景慕觉得下午也没什么事,玩一玩当消磨时间也好,就点头同意了。等两个人吃完午饭,李景慕收拾好厨房出来时,肖宇哲已经把游戏复制到笔记型电脑上,李景慕只用坐到电脑前建立角色输入名字就可以了。   游戏基本上有四大职业,有主攻击、主治疗、主暗杀和主防御,李景慕坐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肖宇哲,选职业时他略一犹豫,瞅了肖宇哲一眼,还是选了治愈职业,男号,创建名字的时候他思考片刻,也输入了四个字,「折翼思宇」。还没点确定,就听肖宇哲问道,「景慕,怎么样选好职业了吗?」   「好了。」   「什么职业?」   「治愈。」   「哦,正好啊,有你在我可以专心刷怪不怕掉血了。名字叫什么?」   等了片刻不见回答,肖宇哲扭头看他,再次问:「名字是什么,我加你好友。」   李景慕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折翼思宇。」   「什么?」肖宇哲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什么,又问了一次。   这次李景慕不再吭声了,对着电脑里的四个字觉得尴尬极了,正打算删除掉重新起名,肖宇哲终于反应过来几乎是扑过来一挡,看清是哪四个字,迅速果断地握住滑鼠点了确定。   电脑里「叮」一声,表示角色已经创建完毕,而肖宇哲已经没心情再理会,他盯着李景慕,喃喃道:「折翼思宇嘛,好名字。」   脸颊有些发烫,李景慕还没来得及解释,嘴巴就让人堵上了。   若不是忽然停下来,怎么会看见花开灿烂的景色发现此处静好。   若不是翅膀被折断,就永远不会知道思念天空是什么样的滋味。   有些东西,不是停下来,不是失去,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现,也不会珍惜。   两个人的角色一起互相协助忙碌一下午,已经二十多级,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李景慕去做饭的时间了,等饭后他抽空到电脑面前看一眼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肖宇哲操纵着他们的两个角色坐到了海边。   游戏里的画面极美并且真实,游戏里两个人肩并肩坐在沙滩上面向蔚蓝的大海天空,风时不时吹来,海浪一波一波的袭来又退下,耳边还能听到沙沙的浪潮声,美好得让李景慕久久伫立回不了神。   肖宇哲从他背后抱住他,轻声说:「等哪天我们都抽出时间,一起去看真实的大海天空,好吗?」   李景慕没应声,手却紧紧地握住环抱住自己腰身的双手。   两个都是年纪迈进三十大关的男人,在小孩眼里也已经是大叔级别的人,像这么尽情玩一天游戏的时间很少很少,日后这两个角色也没什么机会去升级做任务,他们偶尔上线也不过是为想念对方所起的这个名字,并且不管在游戏里离开再远,下线之前,都会回到这片海边。   李景慕只给自己放了一天假,第二天他早早起来为两个人准备好早餐吃完,道别有点不舍的肖宇哲拒绝他相送,自己骑着电动车去开店了。   关上门,望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房子,原来就不大的小公寓,肖宇哲莫名觉得空旷,先是翻出之前没画完的设计稿涂涂改改画了大半天,实在没心情就放回去,索性开了电脑把两个人的帐号都挂上,双开着继续打怪升级。   可没等两个小人升两级,折翼思宇的号就被强制下线了,肖宇哲正困惑查找原因的时候,这个号又叮一声上线,没一会儿就看见上线的人茫然地左右转一圈,对身边的花开慕景打了一个问号问:『怎么停在这儿了?宇哲,你上线了?』   肖宇哲只觉得胸口一窒,嘴巴却忍不住地笑了,笑得他自己都觉得会很丑,手里同时在打字,『嗯,怕你没空玩,正开你号帮你升级呢。』   折翼思宇:『我在店面,现在没什么事,就上游戏来看看。』   花开慕景:『游戏你下载了很久吧?』   折翼思宇:『还行,开了电脑就在下载,再忙一点别的回来看看就下载好了,不过网速没你那快,下了差不多三个钟头。』   花开慕景:『快中午了,准备吃饭没?』   折翼思宇:『嗯,再过半小时就要去订餐了。你的午餐我都放冰箱里了你饿了拿出来热一热再吃。』   花开慕景:『我知道,你早上就交代过一次了。不过景慕,我脚还没好,晚餐可怎么办啊?』   折翼思宇:『晚上我还过去,不过得先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可能要晚一点。』   花开慕景:『景慕。』   折翼思宇:『嗯?』   花开慕景:『景慕。』   折翼思宇:『什么事?   花开慕景:『没,就是想喊喊你。』   折翼思宇:『……』   花开慕景:『景慕。』   折翼思宇:『你有完没完!』   花开慕景:『(┬?┬)我这次是想说,我晚上想吃糖醋排骨。』   折翼思宇:『…………』   折翼思宇:『不和你扯了,我现在有事先离开一下,你慢慢玩。』   这句话说完折翼思宇就一直没动静了,肖宇哲等了一会儿也没离开,就把自己的小人挪到折翼思宇的身边,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把折翼思宇抱在了怀里,然后他就支着脑袋看着萤幕里的两个小人笑,想到晚上就能见到对方,心里就只觉得满满地。   要关店面前李景慕就先和家人打电话说过不回家吃,但要回家拿换洗的衣服,等回到家,就看到他妈妈坐在沙发上织毛衣,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壶。   他妈妈一见是他一边织毛衣一边问:「宇哲那孩子的脚怎么样了?」   「好大半了,就是走路还不怎么方便。」   他妈妈一叹,「伤筋动骨的,好得慢,你有照着我说的办法给他揉脚没。」   「有,昨天搓了药酒早中晚揉了三遍,要不然也没好这么快,还是妈妳的办法好。」   「贫嘴。」他妈妈斜了他一眼,织针朝餐桌上指了指,「桌上是我给肖宇哲煲的骨头汤,你帮我拿去,让他多喝一点,好快点。」   「好,我先进屋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去吧。」   等李景慕收拾好衣服拎了保温壶准备出门都没看见他爸爸,就问:「爸呢?」   「新认识了棋友,最近老在外头下棋,有时候吃饭的点到了都不知道回来。」话音刚落,就听门锁咔嗒一声,李景慕的爸爸就走进来了,让他妈妈白了一眼,「还知道回来吃饭啊。」   李爸好脾气地呵呵笑,「不就是多下了一会儿棋嘛。」看着李景慕问,「回来了,这是又要出去,不在家吃饭?」   「嗯,肖宇哲脚还没好,我再过去照顾几天。爸,我先走了啊。」   「欸欸,去吧。」   看着儿子出去关门,李爸对老伴说,「咱们儿子看把人伺候的,他都没这么伺候过我们。现在就住上门去照顾了,以后还不得和人住一起呀。」   此话又引来老伴一个白眼,「你这不废话嘛,以后小俩口不住一起难道还分开住?」放下手上的活计,拍拍衣服上沾上的毛线站起来,「再说了,我照顾了你这么些年,也没见你怎么照顾过我呀,吃饭都还让我端上来。」   李爸一听,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老伴生气了,赶紧示好,「我去我去,您坐着,我去把饭菜端上,全在厨房里是吧,我这就去端来。」   李妈撇开眼,哼了一声,李爸立刻灰溜溜地夹尾巴进厨房端饭菜去了。   鑫城是个小城,李景慕骑着电动车嘟噜噜不到一小时就跑了大半个城市来到肖宇哲家楼下,刚把车停稳锁好走到一楼电子锁前刚按完楼层号码对方几乎是立刻就给他开门了。   上了楼见到肖宇哲他就问:「怎么开门这么快?」   肖宇哲道:「我早在阳台上看见你了。」   「哦。」   「这是什么?」肖宇哲指着他手中拎的保温壶问。   「我妈给你烫的骨头汤,先拿去垫一垫肚子,我这就去做饭。」   肖宇哲把壶打开一看,说,「这汤这么多我们一起喝,饭先不急着做,你休息一下再做。」   「也好。」   李景慕妈妈的手艺很好,保温壶一打开逸出的香气让李景慕立刻就咽了口水,深觉得肖宇哲这提议很好,便放下带来的衣服进厨房洗了洗手,拿出碗筷和肖宇哲一起分享着吃完了这一壶玉米骨头汤。   依然是一个平常也平静的夜晚,第三次的同床而睡,除却没有最后的一步,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已经和普通的情侣一样。   或许是一个热情也或许是一个温柔的晚安吻后相拥而眠,结束了这平静也平常的一天。   肖宇哲手上有几件单子都正在施工中,因此就算脚上的肿伤还没好全就又得重新投入到工作的怀抱中。李景慕虽然无奈,可看他休息才第二天电话就和催命似地一个接一个也不好叫他再多休息几天,又担心他就这么跑去工地不小心又磕着碰着,让好不容易好了大半的伤势加重,不但日间照三餐的主动打电话,晚上继续骑着他的小电驴绕着大半城市跑过去照顾他,给他烧菜做饭、擦背揉脚。   这样的日子肖宇哲完全不觉得烦,甚至还乐在其中,别说原本就不算什么伤的瘀肿,他甚至还有点觉得脚就这么肿下去其实也挺好的。   即使曾经与某个人爱得要死要活不顾一切,可从头到尾他都是陪笑脸伺候人的角色,像这样把他记挂于心时刻惦记无微不至照顾的人,说实话,除了他小姨,也就只有李景慕了。   肖宇哲的伤的确只是小伤,没几天就好全了,李景慕没了继续住下去的理由,其实他继续住着也完全不需要理由,知道他晚上不会再过来的当天早晨,肖宇哲明显显得欲言又止。   他想叫李景慕干脆就住下来,可他知道李景慕骑着个电动车来回一趟差不多就两小时,就算他从没当面和他喊过累,肖宇哲也知道不容易。电动车不比汽车好歹刮风下雨能挡挡,尽管没有堵车加油的麻烦,相对的危险系数也高。   所以最后他什么也没说,本来打算开车送李景慕去工作,还让他给推回来了。   「我坐你车,那电动车不得又放你这啊,晚上我还不得回来取?我不用送,而且你也要赶着去上工吧,一大早就起码十个电话了,赶紧去吧,不用担心我。」   肖宇哲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在门口伫了一阵,最后他摸摸李景慕的脸,说:「钥匙我已经给你了,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李景慕住在这的第一天就拿到了肖宇哲家里的备用钥匙。   李景慕握上摸着他脸的手,轻轻拉下来,用力一握,松开,「我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肖宇哲在他出门前补上,「没事也要电话联系。」   李景慕给了他一个笑容,开门走了。   看着大门关上,肖宇哲把背靠在鞋柜上,可还没来得及思考些什么人生大事,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只得无奈地一叹,走过去接电话了。   接下来又是好几天不见面,第五天晚上在家里吃完饭,想起肖宇哲今天给他打电话说要去外地,晚上才能坐飞机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回来没有,有没有吃饭?这么一想李景慕有点坐不住,直接就起来回房给他打电话去了。   看儿子才坐下来陪自己看了不到半小时电视就跑了,仍在织毛衣的李妈乐呵呵地给了一旁自顾自下棋的老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看过你儿子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没?」   李爸不以为然,「恋爱中的男人哪个不是这样。」   李妈甚是得意,「当时你追我时也这样。」   李爸横了她一眼,背过身去不搭理她了。   李妈接着笑,手中一边不停地织,「都这么些年了,脸皮还这么薄。」   话说房间里头特意避开父母给肖宇哲打电话的行为显然没有半点效果,压根不知道母亲对他的一言一行了若指掌的李景慕直接按两下手机快捷键就拨通了对方手机。   『景慕?』   「嗯,是我,你到了吗?」   『刚下飞机,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看来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嘛。』   「吃了没?」   『刚在飞机上吃了几个面包和一瓶牛奶,不过一会儿还得去找点吃的。这一天一赶的,可把我累死了。』   肖宇哲之前有在电话里和李景慕说过新建的某座社区的园林理念是健康环保新能源,材料方面也必须与主题贴合,刚好之前在某个展会上他发现了几样很适合这次主题的新型材料,不过生产商是外地的,他只得千里迢迢打飞的跑一趟,主要还是确认这方面的材料的确可用也足够用,然后订下来。   李景慕没接触这一行前,估计也和外行人一样只知大概,就好像一张设计稿画出来交下去,就会有人完成。其实不然,从稿子出来为保证自己的想法得到认同必须与上司沟通与客户沟通,为确保品质价格都不出问题与材料建筑商沟通,甚至为工期按时完成不会被肆意而为导致拖延时间与工人沟通,为了尽善尽美不出纰漏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这些看着外表光鲜的职业实际上也并不是那么的轻松。   此时听到他喊累,李景慕嘴巴快过大脑地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说完又觉得尴尬,他干的这一行虽然多少和设计也沾上点边,可根本不是那回事,而且他根本不懂园林设计这块,问也是白问。   肖宇哲自然听不出来他此刻的不好意思,在他说完后,带着笑意说道:『在我想你的时候你打电话过来和我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这下李景慕是真说不出话了,精神上觉得很不好意思,内心却微微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愉快轻松。握着电话不出声,就算握得手机发烫也不松手。   这种和初恋一样的又酸又甜的感觉是什么回事?却又不像初恋的时候,那么的浓烈,仿佛所有新出的烈酒在岁月的沉淀之后,变成润口的绵远流长。   『怎么了?』他不出声,电话那边的人声音稍稍压低,『不好意思了?』   李景慕真觉得要是肖宇哲此刻站在他面前,他能掐死他,完全是被人插穿心事,恼羞成怒的。   虽然肖宇哲老是说这和他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没关系,但李景慕就觉得有些话有些事,可能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坦然地说出来或做出来。   「你……」李景慕开了口,声音有点沙哑。   『什么?』   「你还是赶紧去找吃的吧,我不打扰你了。」完全是一副想挂电话的意思。   『呵呵,景慕。』肖宇哲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我们五天不见了吧,我是真的想你了,明天下午我估计能提前离开,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可能只有短短的两、三个小时,但是,我想见你。』   对方醇厚的嗓音在低柔平静地述说,就像是一颗接一颗不大不小圆润的石头击入湖中,荡起一波又一波不激烈的水纹。   不知不觉就说了声好,其实心底也是没有半点抵抗的意思。   放下握着发烫的手机坐在床边,李景慕莫名地想起第一次见到肖宇哲的时候,耀眼的灯光下高大英挺的男人,眼角不经意地扫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那时的他忽然就觉得那人,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第四章 肖宇哲说要接他,李景慕没细想过怎么接,原以为就和平常那样下班后肖宇哲会等在自家附近。可第二天不到下午四点,当李景慕正对着电脑处理一个客户需要的广告宣传单时,肖宇哲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说没被吓到那是骗人的,一下子站起来的李景慕都有点说不清楚话了,「欸,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这儿的?」 肖宇哲笑着把他按回椅子上坐好,自己也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身边,「昨天不是说好了,我来接你下班啊。至于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店就在这的,我想,不用我再阐述一遍了吧。」 自然不用细说,必定与他老妈脱不了干系。 他们一坐下来,李景慕反而像个客人一样局促,「我还得两个多小时才能走。」 「没事,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情,这次不经你的同意就跑来,不过是想早点看见你。希望没打扰到你。」 对着他的笑脸无言片刻,李景慕忽地又站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肖宇哲拉回他,「不用,我不渴。」 「那我给你找点吃的……」 这次他还没动就让肖宇哲直接按住,「不用,我不吃。」他深深看他一眼,说,「怎么,你不想我来这找你?」 「没有。我只是……」李景慕不知所谓地摸了摸滑鼠,「嗯……有点紧张……」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我这地方小,又乱……」 「这很好。」肖宇哲对上他的眼,「选址好,看得出来你很有眼光。」 李景慕蓦地撇开目光,佯装镇定地看着电脑,可不经意间摸了摸发红的耳朵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 肖宇哲只是一笑,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这是你设计的吗?」 「不是什么设计。」旁边坐着就是真正的专业人士,李景慕可不敢班门弄斧,「这只是广告宣传单,广告词和图片什么的都是客户提供的,我所做的只是排版列印出来而已。」 「哦,这印出来的是彩页吧?价格会比一般的列印还贵吧?」 「还有很多因素,彩页肯定比黑白页贵,但是彩页用的铜版纸又有重量之分,越厚的自然越贵,但也不是越厚越好……」 面对自己熟悉的领域,李景慕难得地侃侃而谈。肖宇哲一边听,间或又提问几个问题,李景慕知无不言,因肖宇哲意外出现产生的紧张与不知所措随着交谈的深入而消逝。 虽然李景慕说只是需要排版列印,但真如此简单人家也不会特意花钱找上门来了,要想得到客户的满意乐意掏钱出来,也需要花费一定的心思。 李景慕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渐渐忽略了身边的男人,肖宇哲丝毫不介意,他可不想因为他的关系延误他关门的时间,到时候不能一起出去吃饭,反倒得不偿失。 于是就打量起李景慕的这家小店来,如他所说,地方小,正因如此,堆放的杂物一多再怎么整理也会显得乱。他来时店里还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正坐在店面外的小凳子上裁剪纸张,大约是在为装订什么书册做装备,看到他走进来以为是客人连忙站起来招呼的时候肖宇哲才想八成是李景慕招来帮忙的人手吧。 现在看他和自己老板是认识的举止又甚是亲密,便只冲他笑了笑又坐回去继续忙他的去了。 有他在,李景慕能专心一致才怪了,此刻见他摇头晃脑地到处看,想他可能是无聊,便对他说道:「宇哲,你可是专业设计的,能给我提一些意见吗?」 「什么意见?」肖宇哲立刻让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比如我现在排的这个宣传单。」李景慕指了指电脑,「客户要求背景颜色是紫色,因为这和他们店面的装修一致,给人一种整体的感觉。可他们给我的照片我总觉得把它配到紫色背景里感觉非常微妙,尤其是电脑里呈现的颜色和列印出来后实际的效果是有一定差异的,等印刷出来颜色会显得很沉闷,我总觉得需要有点变化,可又无从下手。」 「嗯——」听到他的话,肖宇哲认真看了看电脑里的图片,沉吟片刻,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没必要完全按客户的要求整张彩页的背景都用深紫色,相反,你可以把背景换成其他和紫色相搭的颜色,比如浅紫、米色、金色,然后把客户要用的深紫做成专门用来包装礼盒的缎带,整张彩页做成一个礼品盒的模样,他们提供的照片做成小卡片的样子,让拿到彩页的人都有一种正在接受一份精美礼物的感觉,让人有拉开缎带一探究竟的冲动。深紫的颜色作用于点睛,自然不会让人忽略,而且不需要大量使用导致印刷时出现颜色差异,你觉得怎样?」 肖宇哲的专业虽是园林设计,但在学校里的时候一切都是从设计图纸开始,不管是平面设计还是色彩的运用,自然有一定的研究,因此他刚才所说的确是经过一番严格考虑的。 而他一说完,李景慕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就像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他刚才的那种点子一样,肖宇哲却看似信手拈来,这难道就是专业和非专业的区别? 其实在这一行干了多年,李景慕虽然不是专科出身,好歹在经验上补充了这方面的不足。他与肖宇哲唯一的差距就是,他的思维过于僵化,好比客户说要紫色背景他就把想法死死刻在背景一定是紫色的层面上,尽管他自己都看出问题却也没办法跳出这个圈子另外换个思考方向。 这方面的差异,不仅是天性,和自身的生长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因此,李景慕和肖宇哲的生活与情感经历看似十分的相像,可细节之下,却是完全的南辕北辙。 「我这就试试。」在被肖宇哲震到之后,李景慕很快就回过神来,略显兴奋地重新建一个范本,按肖宇哲方才所说的做起图来。 其间又与肖宇哲交流不少意见,约一个小时后,当整张图比较完整的呈现出来时,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嗯。」看着成品,肖宇哲摸摸下巴点点头。 「我给客户发邮件看看他们的意见。」李景慕也甚是喜欢,有点迫不及待的保存图片,给客户邮过去了,「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喜欢的!宇哲,谢谢你!」 「你就这么谢我啊?」看着他高兴的脸,肖宇哲微眯的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色泽,他稍稍靠近李景慕,在他耳边低语,「不如先来一个热吻?」 李景慕自是微红着脸不客气地把他推开,可他又狗皮膏药似地黏上来,还不等人有所反应,一只手环上李景慕的腰身,并趁机在他腰侧部位轻轻捏了捏。 「快放开,有人。」李景慕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死死地拽住他的手想扯开。 肖宇哲就是不放,「放心,这角度你员工肯定看不到。别再乱动了,你这样动来动去的,他才会怀疑,不信你看——」 李景慕不由朝外头一看,这时正隔着一道玻璃门忙碌的员工小张正好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顿时吓得他不敢再动,乖乖任着肖宇哲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几乎整个人靠在他身上,环住他腰身的手还时不时不安分地捏一捏摸一摸。 这人—— 李景慕实在无奈地横了他一眼,总觉得第一眼印象实在骗人。 那个第一眼见面时给人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哪里去了!? 肖宇哲当然不会知他心中所想,可他一言一行却也透露了大半,肖宇哲可完全不在意,就算知道他第一次出现在李景慕面前时给他留下的完美形象早给摔得粉碎,他也不过会说一句:「在外人面前和在家人面前,自然是不一样的。」 当然是不一样的,在外人面前要戴上面具无处不防备,而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则需要摘下面具坦承倾心温柔以待。 当然,李景慕虽然表示他各种厚脸皮自己各种不适合,但更能接受的,还是眼前的这个肖宇哲。 原因无他,一个难以亲近,而一个,亲近得让他感动。 李景慕没有真让他等到六点,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在另一个员工给客户送完标书回来后,交代他们几句并且让他们关店时把他停在店外的电动车推进店面里锁好后,便带着肖宇哲提前离开了。 因为事先没什么准备,肖宇哲开车带李景慕在市里转一圈,找了家餐馆进去吃了一顿,正在说起餐后要去什么地方消磨下时间时,大雨倾盆而至。 现在正是夏季,这样的大雨说来就来,天气预告都没准,肖宇哲一见先是眉头一拧,随即拿出手机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一旁的李景慕自然问道:「怎么了?」 肖宇哲快速买了单过来拉他,「景慕,我得去工地一趟,你先跟我去,完后我再直接送你回家。」现在雨下这么大,他怎么放心把李景慕一个人丢在餐馆里。 两个人在餐馆服务生的帮助下先后坐进了车里,肖宇哲一边开车一边向他解释,「这次我负责一个高档社区的园林建设,前不久刚到一批珍贵的花草,今天下午刚种下去,泥土都还很松软,这样下一场雨,这些价格上百万的花草非废了不可。」 刚才他打电话过去问有没有负责给这些花草盖个棚挡一挡,结果都说没想到突然就下雨了,根本就没想过要搭棚,而且种植面积这么大,一个下午也搭不了多少啊。 于是他只好打电话多叫了几个人赶过去,他自己也必须亲自去看一眼,想一想办法,尽量把损失降至最低。 而等他们赶到时,李景慕看到的就是夹杂着泥土泛着泥黄的雨水不断往低处流,已经有不少的花草因泥土被雨水冲走而露出根茎倒伏,甚至还有一些跟着雨水被冲到一边。 肖宇哲目睹此景,连雨衣都顾不上穿,直接冲过去吩咐人先给目前暂时安全的花草苗木搭个矮棚,已经裸露根茎的植物则迅速转移到安全地方,另外还叫人把被冲走的花草捡回来等雨停后再种上,尽量减少损失。 李景慕没听肖宇哲的话乖乖在车上坐着,看着他们还要忙着填土,也上前拿了个铁锹帮忙。 这场雨下得很大,雨粒砸在身上就和被小石头打中一样的疼,土好不容易被填上去没多久又都冲得差不多了,所有的人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填回去,还把旁边没来得及铺上的沉甸甸的花岗岩地砖搬过来充数。 大家都累得差不多的时候,雨终于转小,所有人也都有了喘一口气的机会。 而这时李景慕也才有空闲看一看身边的环境,因为是住宅区,不远处的屋子已经初见雏形,一幢接一幢隐约在树木之间,看得出来必定是有钱人才买得起的那种独幢别墅,而更吸引他的则是身处的这座花园。 和一些看起来经过精心布置整齐划一的小园林不同,与之前李景慕去过的那座公园一样,肖宇哲的设计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乱。 并不是布局乱,而是生长的乱,这种乱看似不经意,却又经过精心的安排,就像一颗种子被风吹落地上,它就会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蓬勃生长。 肖宇哲的设计喜欢遵循自然的生长,他的设计特点就是尽量让植物在合适的地点随意地生长,而他要做的仅是在这片茂密且生机勃勃的地方开辟一个不防碍它们生长的小径或小亭子,也会在其中种上可以驱虫驱蚊的香草树木,让有兴趣的人们有机会并不被骚扰的窥探分享独属于它们的这份生机。 他曾说过更喜欢人与自然的相互融合,而不是按人们的喜好把植物们修剪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和图案,适当的修剪固然有利于植物生长,但过分的改动就太过刻意和死板了。 因为才是建设初期,这片园林上的植物们都还椎嫩娇巧的需要大家的呵护,但李景慕已经能想象再过半年或者更久的时候过来一看时,这里必定会是茂盛得繁乱却又让人忍不住赞叹的地方。 李景慕正想得失神,肖宇哲却已经走过来,他没穿雨衣,全身上下淋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累了吧。」他走过来和李景慕靠在一起,「本来想陪你好好过一个晚上,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李景慕微侧身看着他,笑了笑,抬头自他身上取下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落叶,「我倒觉得今晚蛮有意义的。」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棵植物就问,「这是什么花?」 肖宇哲拿起来看一眼,说:「这是棣棠,我看到被雨冲得茎都断了就想拿回去种种看能不能成活。」 李景慕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希望能活,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 「是啊。」 两个人又休息了一阵,肖宇哲就又站起来在林子里找了个废弃的塑胶花盆,和李景慕一起往花盆填土,并把他捡来的断了茎的棣棠种上。 夏季淋了雨虽不觉得难受,可一等雨停夜风吹来,就各自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肖宇哲先让李景慕回车上坐好并把空调打开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让他披上,再回去和留下的人交代一些事情便才回到车上。 「今晚就回我那吧,比较近,我们现在最好能赶紧洗个热水澡,要不然准感冒。」 「好。」 李景慕直接拿出手机给家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今晚自己不回去,挂了电话问肖宇哲,「你还有干衣服吗?赶紧先换上。」 「没了就这件。」 李景慕一顿,肖宇哲不用想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便说道:「我没事,很快就到家了,你这样换来换去搞不好两个人都着凉。」 李景慕便不再作声。好在车内开着暖气,倒也不觉得凉,并且没过多久就到了肖宇哲家楼下。 一进屋肖宇哲就把刚种下的棣棠放在窗台上,并对李景慕说:「你先去洗澡,我帮你拿衣服。」 李景慕人没动,「你去洗,我帮你拿。」 肖宇哲抬头,对上他坚毅的双眼,不由笑,抱胸说:「要不我们一起洗?」 沉默不过三秒,李景慕点头,「好。」 然后肖宇哲直接就在客厅脱光上身湿透的衣物,眼角带着丝挑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李景慕略一犹豫,抬手解开衬衣上的几颗钮扣便又停了手,在肖宇哲刚想说别勉强时,他人直接就进了浴室,门没关上。 肖宇哲愣了几秒,回过神来忍不住就笑了,两三步就跟着进了浴室。 浴室里,肖宇哲一丝不挂,李景慕却还留着一条底裤背对着他。李景慕能感觉到停留在他背上的炙热目光,他有点手忙脚乱地打开水龙头,顷刻便有热水从头而降,哗哗的声音带走一丝密闭空间里的尴尬。 一个温暖而有力的身体忽然贴住他的后背,把他整个人往后揽,双手则在他身前轻抚。 李景慕声音沙哑,「不是说洗澡吗?」 有道醇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洗澡都穿着内裤吗?」说着右手试探性地摸上他裤头的边缘。 「要不要我帮你脱?」 李景慕只觉得喉咙一紧,放在光滑墙砖上的手不由收紧,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 一得到他的回答,没给他半秒反悔的时间,肖宇哲飞快地扒光了他最后的一丝保留。 李景慕紧张地闭起了眼,他感觉身后的人又紧紧地贴了上来,视线由上往下,逡巡他的脸他的身体。环着他的腰的一只手渐渐往上,滑过他的胸前,抚上他的脖子迫得他不由得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只顽皮的手在他的喉结停住几下轻快的跳跃之后,就听耳边醇厚的男声说:「我帮你洗澡吧,从洗头开始。」说着就真的停下手取过洗发液挤出一些抹到他头上,认真地洗了起来。 他如此认真而不带一丝欲望的冲洗令刚才还受到惊吓的李景慕此刻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虽然紧张和不安是有,但他就这么停手,也许、似乎——让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可是李景慕的失落没有停留太久,严格说来不超过半分钟,等看似动作认真的男人又紧紧把身体贴过来时,那已经挺立不带半分掩饰的欲望抵上李景慕的股间,让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呃——」 「别动。」 肖宇哲把忍不住想离开的李景慕按在墙面上,微蹙着眉似在斥责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正在给你洗澡呢。」 是真的在洗澡吗? 李景慕很想质问,可除了抵在身后的男性,肖宇哲的确没有任何过分的举止,令他无法问出口。 肖宇哲抬手取下莲蓬头,仔细而小心地给他冲去头上的泡沫,接着放回去,挤出沐浴液,开始往他身上抹。 「不用。」李景慕不敢再让他动手,「我自己来。」 「别乱动。」肖宇哲不客气地按住他的手,索性一抬腿挤起他的双腿间,再次把他按回墙上,「说了帮你洗。」 「唔!」 不知是肖宇哲几乎不曾出现过的霸道,还是因为热水冲进了眼睛,李景慕只觉得眼角发烫,心却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肖宇哲的行为告诉他,他的确只是纯粹地在帮他洗澡,可莫名地,李景慕就觉得身后的男人似乎别有企图,不然为何他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下越来越热,而胯下的男性也不受控制地站立起来。 也如李景慕所怀疑的,肖宇哲的手在抚过他半勃起的胯间移到大腿内侧时,就已不再有片刻的掩饰,已经带着明显的抚摸和挑逗。 「肖……宇……哲……」等人领悟过来,李景慕已经让他玩弄得无法成语言。 「嗯?」 比起以往的醇厚,此刻肖宇哲的声音明显的低沉、磁性。 「不是说……洗、澡……吗……」 「在洗啊。」 「唔……你的手……」 「男人的阴茎脆弱而敏感,极易感染病菌产生各种疾病要时刻保持清洁。你看,像现在这样,让它完全膨胀起来才能利于彻底清洗啊。」 「胡扯——唔!」在一阵强烈的宛如雷殛的刺激过后,李景慕几乎要缩成一团,很快,他又绷起了身体几乎要弹飞出去,「唔,你现在……」 肖宇哲咬上他的耳朵,「内部的清洗也尤为重要,而且从这里进去能够按摩男性的前列腺,能够激发男人的性冲动和性兴奋,能够让你体会到不一样的快感。」 「你——」李景慕恨得想骂人,却又让他折腾得语不成声,刚才才让他作弄得泄过一次的男性又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男人在性事上只能用禽兽来形容。曾经不知是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在他的大脑里一闪而过,曾经的一笑而过,妈的现在却让他刻骨铭心! 而就在李景慕眼看又要出来第二次时,肖宇哲蓦地抽手,道:「好了,洗完了。」 说完就和没事一样取下莲蓬头开始给他冲洗身上的沐浴液,李景慕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肿胀得可怜的分身,还有酥软得只能半趴在墙上的身体,忽然就觉得身后的男人不止可恨,还可恶! 「肖宇哲!」 「嗯?」 李景慕咬牙切齿转身瞪他,恨不能食其肉吞其血。 可这该死的男人却故意一脸无辜地看他,要不是眼角瞥到他下面也好不到哪儿去,李景慕还真怀疑是不是他自作多情。 李景慕自己就是男人,哪会任由一个男人摆布,看他这样,只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蓦地就蹲下来,张嘴把肖宇哲硬挺的分身吞进嘴里。 「操。」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当强烈的刺激直涌到头顶,猝不及防的肖宇哲险些站不住脚。而李景慕却在这时抬头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更加努力地吞吐着嘴中的男性。 肖宇哲连苦笑的机会都没有,随即被反击得只剩下倒退靠在墙上粗喘的分。 两个人到底没在浴室进行到最后一步,各自都宣泄一次后,李景慕匆匆擦干身体把毛巾围在腰间,先一步走出浴室,而后脚就让连身体都没擦干的肖宇哲给压倒在沙发上。 先是一个浓烈到让人忘记呼吸的热吻后,对上肖宇哲裸露炙热欲望的眼睛,李景慕轻喘着问:「在这做?」 肖宇哲低下头稍用力地咬了下他不时滑动的喉结,「你决定。」 「回房。」在肖宇哲的手和唇舌的挑逗下,李景慕说得艰难,「到床上。」 肖宇哲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猛地拉起他的身体,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把人推回卧室按在床上,整个人直接压了上去。 先是抱住他的脑袋又一个缠绵至极的热吻,接着唇开始往下,大力的吮吻着让他眷恋的健康且光滑的皮肤,手则在不停地找寻每一个可能会让身下人情不自禁起来的敏感点,如果得到他激烈的反应,则会多停留片刻,直至那处让他或吸吮或抚摸至红肿滚烫。 往下,再往下,来到胸前,吸咬吮吻几下深红色的小豆子引来身下人的阵阵发颤,这才餍足的继续往下,先在他有两块腹肌的地方绕着肌肉的线条以舌头划过一遍便探入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肚脐,类比做爱的频率一下下舔舐着。 即便不用眼睛去看,仅只眼前这快速起伏的小腹和顶在他胸前的分身,肖宇哲就能感觉得到他极力去挑逗的男人快要支撑不住了。 「宇……哲……」 李景慕发出难耐的声音。 「嗯?」 肖宇哲微微抬起上身看着他被欲望折磨得迷蒙的眼。 「够了……」李景慕有些难堪地用手臂挡住脸,「我快受不了了……」 肖宇哲深吸一口气,飞快埋下脸在他胯下高高挺立的地方上亲了一下,抬起上身拉开他挡住脸的手臂,覆上他的唇,把舌头探入他的口腔,激烈的索取着他口中的气息。 在身下的人身体变得更柔软之后,他才停下来,先帮着李景慕翻过身,然后快速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出滑润液和套子。滑润液的瓶盖被急躁地晈开,直接挤在手上朝李景慕的股间摸去,与温热皮肤不同的凉意袭上最隐私敏感的地方,李景慕猛地打了个颤。 肖宇哲早已忍得发疯,但还是耐着性子帮他扩张,免得到时候受伤,等到觉得差不多了,肖宇哲手一伸摸上套子,可略一犹豫还是放了回去。 察觉到他这个动作的李景慕在他试图进来时翻过身体制止了他,「套子……」 肖宇哲把他翻过身按回去,倾身压在他背上,下身抵在入口处,牙齿轻咬着他的耳垂,「没事,刚才我亲自洗过,不脏。」语罢,直接就捅了进来,坚定而强势地一点一点探入到最深处。 其实李景慕想说的不是这个,虽然彼此信任,但安全措施还是要做好,可眼下,他别说说话了,恐怕只要一张嘴,能发出的只是呻吟。 毕竟很久没做了,再次被入侵的酸胀和疼痛先是让他咬紧下唇,然当适应之后,就被身后人极富技巧的碾磨抽动折磨得只能发出一声接一声的低喘。 身后之人仿佛熟知他身体中的每一处敏感点,每一次摩擦都恰到好处地顶到他最难以按捺的地方,致使他情不自禁且不知羞耻地扭动腰部,想得到更多。 这是和上任都不曾有过的激昂,年少时不懂,除了痛还是痛,后期仿佛就只是为了宣泄,仅有的几次温情也做不到这样的极致,甚至能够让他失去了理智,剥去了羞耻的面具,只想更彻底的沦陷其中。 也许真是很久没做了,李景慕在又一次被身体里的炙热欲望擦到那极致敏感的地方时,再也无法按捺地射了出来。 肖宇哲也没有看似的冷静,他甚至过了片刻才发现李景慕已经出来了,然后渐渐地停下来,扳过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吻上,「抱歉,光顾着自己忽视你了。」 听着他沙哑到带着磁性的声音,李景慕的心仿佛随之颤动,他艰难地吞咽了口水,低声说,「没事……嗯……」身后的人又慢慢地动了起来,身体跟着摆动的同时,他缓慢地说,「很舒服……」 「是吗?」肖宇哲压着他的身体,上身全部压在他光裸的背上,唇舌停留在他的后颈上吸吮轻咬着,「景慕,我也很舒服……」 「嗯……」 随着他动作的加速,李景慕的意识渐渐消散,再一次跟随着他陷入到欲望的海洋,尽情地享受这一刻的放纵。 一夜缠绵,将近清晨才终于累极睡下,天亮的时候,肖宇哲先醒来,翻身取过闹钟看了下时间又窝回床里把身边的人轻轻捞回怀里,仔细地看,手在他脸上抚过一遍,最后停留在颜色略微有深的眼圈上,却不想怀中的人眼睫一颤,幽幽睁开了眼。 「吵到你了?」 「没有。」李景慕抬手挠了下有些痒的脖子,声音迷糊,「之前就醒了,有点犯懒,不想起来。」 「那就再睡会儿。」肖宇哲揽回他,在他额头上留下一吻。 「嗯。」先是懒懒地应一声后,又闭起眼睛过了约半分钟,李景慕闭着眼问,「几点了?」 「七点不到。」肖宇哲轻拍他的背,安抚似地说,「没事,再睡会儿,今天我开车送你,不会晚的。」 李景慕却睁了眼,眉眼间透露一丝疲惫,说:「实在睡不着了。」 「那就躺着,你身体还好吧。」说着,肖宇哲在他腰上捏了捏。 「还行,就是腰酸。」李景慕动了下身体,眉头不禁拧了起来,「估计是年纪大了才会这么明显,以前不会这样的。」 「我给你揉揉?」 「唔,好。」 李景慕在肖宇哲的示意下翻了个身趴下,让他给自己按摩酸疼的腰身。也许是肖宇哲按摩的力道适中,也许是他的确疲惫,不知不觉间,他便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李景慕也没有睡多久,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醒了过来,醒来时他仍窝在肖宇哲怀里,而肖宇哲则一手抱他一手越过他的头顶拿着手机侧躺着翻看其中内容。 「几点了?」他声音有些沙哑。 「快八点半了。」 「唔,该起床了。」 嘴上虽这么说着,人却仍窝着没动。肖宇哲放下手机,探下身子含住他的嘴唇轻柔地吮吻起来。 一吻毕,肖宇哲摸着他鬓角的短发说:「景慕,找个房子我们搬过去一起住吧。」 李景慕对上他的眼,主动吻了下他的唇,窝回他的怀里。 「好。」 第五章 话是这么说出来,实际上两个人却都没什么时间去找房。肖宇哲显然把这事记挂在了心上,没两天就往李景慕的邮箱里发了好几个住房的位址和详细资料。 打电话去问,他就说:『景慕你先选,我这段时间都没什么空就只能先找熟人介绍了几个地方,你去看看哪个房子比较合心意,然后我们再抽个空一起去看。』 李景慕想想觉得也行,就把这些住房的资料都列印了出来,趁有时间的时候再好好研究研究。 等这些资料一拿回家让他妈妈看见,立刻就问了:「小慕,你是要去看房子?」 李景慕就把想在外头租个房子和肖宇哲搬去住的想法说了。 他妈妈倒也没说什么,仔细看了看他带回来的资料,说:「你们俩如果都没时间的话,就把这些交给妈,妈去帮你们看看,你看这样行不?」 「有什么不行的,我就怕把您累着。」 「没什么好累的,妈看你终于要有个家了,妈开心。」 李景慕看了看母亲,忍不住上前拥住她。 没多久李景慕就打电话把这事和肖宇哲说了,肖宇哲毫不介意地道:『阿姨能帮忙就再好不过了,他们这些长辈的目光可比我们好多了。加上咱们都没什么时间,要真让我们去看,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定下来。』 『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我小姨,让她带着叔叔阿姨们一块去,她有车和他们又聊得来,让他们有个伴也能少辛苦点。』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麻烦你小姨?」 『有什么好麻烦的。不要和我说这种见外的话。』 和肖宇哲通完电话,也把他的意思同父母一说,李妈不仅没意见还很赞同地道:「还是宇哲这孩子周到,既然是去看房子,两家人都去比较好。而且我和他小姨好久不见啦,一直都是电话聊,这下一起去看房子也好,顺便能多培养一下两家人的感情。」 说罢还主动给肖宇哲的小姨通了电话,那头小姨也才挂上肖宇哲电话不久,得到邀请欣然同意前往。 看着大家都没意见还很高兴地忙活着,李景慕也就同肖宇哲一道全权放手让长辈们自己折腾去了。 几位长辈目前都是闲在家中没事干,通过电话马上就订好了第二天的行程,经过两、三天的看房,终于选中了一处大家都深为满意的房子。 肖宇哲的小姨望着宽敞的大阳台说:「这里地段好,环境也不错。」 李妈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满意,「屋里也宽敞,坐北朝南,光线足,住着肯定也舒服。」 「李姐,要不,就给孩子们选这地方?」 李妈有点犹豫,「这么好的房子肯定不便宜吧?」 「没事,宇哲那孩子既然主动提出来找房子这件事,手头上肯定是不缺这点钱的。」 李妈妈一脸不赞同,「怎么能让宇哲一个人出钱呢。既然以后这房子景慕也要住进来,肯定要和他一块分担的。」 肖宇哲的小姨白毓眉笑了笑,「这倒没什么,反正两个孩子谁有能力谁就先垫上,毕竟都要组成这一个家了,分这么清做什么。」 「嗯,说的也是。」李妈点点头,「好在最近小慕的那间小店生意不错,住这样的房子每月应该还能负担得起。」 白毓眉挽着手只笑不语。 这时仲介公司的人走进来问他们房子看得可满意,白毓眉笑着点头说:「好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你们这房子价钱是怎么算的啊。」 「你们是要一次性付完还是贷款?如果是贷款的话要先交三十万的头期款……」 「我们不买。」李妈妈在一旁解释,「我们只是租。」 「租?」仲介公司的人神情一呆,「可这间房子只卖不租。」 李妈刚想说不租那就算了时,白毓眉面露不解,忙道:「什么,是租?不是要买房吗?」 李嫣一怔,和白毓眉相对一望,毕竟是一脸的迷茫。等回过神来立刻就不约而同掏出手机分别拨通了两个小辈的电话。 先不说两个小辈一开始就弄错了对方的意思,至于两个长辈为何一起看房两、三天这才发现问题,只能说个中缘由皆为巧合二字。 也难怪李景慕听到肖宇哲一开始说找房会误解成租房,实在是近来房价飞涨,买房一直是年轻人的最大压力之一。而肖宇哲尽管职业看上去风光,可他目前住的地方以及他开的车都是再简单普通不过,也让李景慕误以为他实际上只是万千云云无名的设计师中的一名,辛辛苦苦给公司干活到头来却也没什么存款。而且李景慕家经过一些事情本身也并不富裕,对买房一事早已看淡,自然而然没往这方面想。 接到小姨的电话,肖宇哲才意识到那日分开前没和李景慕说清楚才导致这次的误会,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挂了小姨的电话直接就给李景慕打了过去。 李景慕也是刚从母亲那里知道了这件事,一接到他的电话直接说道:「原来你是打算买房的啊。」 『嗯,我这些年都一个人,钱都存着,买一间房子还是够的。』 李景慕一阵沉默后,说:「宇哲,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有空了我们见面再说吧。」 肖宇哲大概猜得出他想说什么,但也没在电话里挑明,想了想,道:『也不用再改天了,就今晚吧,我去找你。可能会有点晚,你就在家里吃饭吧。』 「嗯。」 李景慕知道他忙,也知道他会挺晚才过来,可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快过半,才终于等到他的电话。 『景慕,睡了没?』 夜晚的宁静,让手机里传来的独属于肖宇哲的低沉嗓音听起来格外的诱人。 「没,在等你。你现在在哪儿?」 『你家楼下。』 「我这就下去。」 因为一直在等肖宇哲,别说换睡衣,李景慕连澡都没洗,虽然知道夜已深了,内心深处却相信对方一定会来。 『看你家灯都黑了,叔叔阿姨都睡了吧,你小声点,别吵到他们。』 「好。」 随着对方的轻声叮嘱,李景慕关灯走出卧室换鞋打开大门的声音不由放得更轻。 下楼打开楼道的大门,李景慕很快就找到了肖宇哲的那辆香槟色的福特嘉年华,直接上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抱歉,让你等得这么晚。」 李景慕侧过身借着外面的路灯光线看了看肖宇哲,后来因为看不太清楚,还探身打开了 车灯,这下肖宇哲脸上的疲惫再无所遁形。 「很累?」 肖宇哲声音沉沉地应了一声,不由抬头揉了揉鼻粱。 「还行,干这行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李景慕实在看不得他这样,就说:「你到后座去躺一会儿,我来开车。」 「唔,也行。」 肖宇哲应了一声,却停顿了几秒才打开车门移到后车座上坐好躺下。 李景慕倒挺想让他到自己家里休息的,不过他家现在住的房子小,他现在的房间摆了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再放一个衣柜基本上就没什么空余了,要让两个大男人在这床上挤一晚上,第二天非腰酸背痛死不可。 为了让肖宇哲多休息一会,李景慕把车开得很慢,等车开到肖宇哲住的地方楼下,社区里连小虫也因夜太深都不叫唤了。 李景慕不太想叫肖宇哲,可他一八三的个头要是再这么在车后座躺下去,不比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单人床好多少。 「宇哲,到了。」 「唔。」 肖宇哲让他一叫就醒了,看来躺在狭窄的后车座上他也根本睡不着。 「都累成这样了,昨晚八成也没怎么睡吧?」 看着肖宇哲虽然坐起来了行动反应却仍慢了好几拍,李景慕不由问道。 肖宇哲一边揉鼓胀的太阳穴一边回答:「唔,是根本就没睡,喝了几杯咖啡就过了一晚。」 「又要赶稿?」 「不是……是设计出了点问题……唔……你知道,计画总赶不上变化,而且一开始我有点低估了实际地形,加上工期赶,我只能加紧时间补救……」 「好点了吗?」李景慕来到后车座上坐到他身边,「要不要我上楼给你拿点水喝清醒一下?」 「不用了……」顿了下他推推李景慕,「走吧,上楼。」 「好。」 李景慕让他先下车,自己慢一步在后面取车钥匙锁车。 一进家门,他就让肖宇哲先去洗个澡,想了想,就给他冲了杯牛奶,又觉得明天再煲粥时间可能赶不及,索性进到厨房把明天的早餐直接准备好。 等李景慕淘好米放在炉灶上煮的时候,肖宇哲带着湿意的身体重重地靠了过来。 「都这么累了,还不去睡?」李景慕让他抱得无法回头。 肖宇哲紧紧抱住他,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他背上,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嗯,这样抱着你,舒服。」 身后的人就这样抱着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李景慕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站着睡着时,就听他闷声道:「没有什么比累了一天回来看到屋里有人等着自己这件事还要好了。光是这样疲惫都能消除一大半。」 锅里的粥开始冒出热气,李景慕有点愣神地看着。 肖宇哲把他扳过来与自己面对,双手捧住他的脸,因为刚洗过澡,他看起来清醒了许多,「景慕,找一间房子我们一起住进去,好不好?」 李景慕微垂下视线,「要不我们就先别找房子,就住你现在这间,不是也挺好。」 「住这里,你每天来回都要两个小时,你愿意我还不舍得。」 「可我现在连拿出头期款三分之一的钱都没办法……」 肖宇哲食指按在他唇上打断他的话,「我们之间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 李景慕拉下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宇哲,你今天太累了,先去休息,改天我们有时间再聊好吗?」 「不好。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肯定睡不好。」 「你真是——」李景慕不由一声叹息。 肖宇哲把额头抵上他的,嘴角轻抿,「景慕,其实我挺开心的,因为你是在认真考虑我们的将来才会如此小心。如果你一点都不在乎,只当我是一个同居人,根本就不会在乎那间房子是不是我的,你只需要住进去,哪天住不开心了再搬出来就是。正因为在乎,所以即使只是一间房子,也想要参与其中,让它成为我们日后除承诺之外更多的羁绊,对不对?」 「什么叫即使只是一间房子,房子很贵好吗?」李景慕用点了力道撞上他的脑袋,推开他去看粥开了没有,「我可没你想的这么细腻。只是觉得好歹我也是个男人,不能像个女人一样依附你,我要像个男人一样努力赚钱养家糊口,不能只坐享其成。」 肖宇哲依然从他背后抱住他,闻言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好几声。 「我们家景慕当然是男人。」尽管皮肤细致得让他爱不释手,可真正吸引他的却是独属于男人的内敛沉稳和安静。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肖宇哲倒是明了了大半,总而言之,就是他全额买房一事伤到他家男人的自尊心了。这倒也是他思虑不周,只想让他们早点有个家住进去日夜柑守,反而让他产生了不安。 肖宇哲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鼻息间全是李景慕身上的味道,思过良久终是叹息一声,搂住他,只得妥协,「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他说,「那这样吧,房子先不买,我们找个房子先租着住,可以吗?」 租房子的钱他倒还有,因此听肖宇哲一说,李景慕不再犹豫,同意了。 「那这件事算谈妥了吧,你可以去睡了。」 他推了下身后的人,肖宇哲动了动,嘴巴在他脖子间轻轻一咬一吸,双手却没松开丝毫。 李景慕无奈了,「还不去睡?」 「等你一起。」 「我可没洗澡,你快去睡吧,夜深了。」 「哦。」肖宇哲虽然答应着人却仍没动,李景慕拿他没办法,便由着他了,好不容易等粥开了打开锅盖搅拌几下转小火,劝着他说自己要去洗澡了才终于让他撒开手。 李景慕哄小孩一样让他去床上等,原以为他困成这样等他洗澡出去一定睡着了,结果他出来一看,人虽困得不行却仍坚持睁着眼,看他出来,揉揉眼睛还冲他笑了个。 这下可把李景慕心疼得不行,也不管粥有没有熟透了,进厨房搅拌几下让粥不至于沾锅便关了火躺到床上。 肖宇哲好不容易等他躺下,长臂一捞把人捞至怀里,在他额上印上一个晚安吻,这下才算是心满意足地合眼睡觉了。 李景慕直到第二天晚上关店门才回到自己家里,一进门,他妈正从厨房外客厅里端菜,看见他,戏谑一句:「哟,儿子终于肯回娘家看我们二老了。」 李景慕无奈地叫了一声:「妈!」 李妈妈放下菜,双手擦上系在腰间的围裙,挑眉一笑,「大半夜出去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又不是不让你出去,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地。」 「妈!」 「妤了好了,还是我儿子呢,说两句都不行。」李妈白了儿子一眼,进厨房接着烧菜去了。 换好鞋,李景慕无奈地耙了耙一头短发,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他爸妈房间的时候,看一眼没看见他爸,随口就道:「爸呢?不会又去下棋没回来吧。」 一提这事他妈妈的脾气就上来,口气也显得火爆许多,「别提那糟老头子,让他晚上吃棋子去吧!」 虽然李景慕的爸一直都有下棋的爱好,不过年轻时因为工作都没什么机会下,老了因为他的事找不到人下,好不容易搬到这儿终于遇上兴趣相投棋艺也不差的,自然沉迷得很。 李景慕心疼他爸,一向都帮他说话,他妈也知道丈夫不容易,就算心底有点不满也从来没拦着不让他出门,就是担心他每晚饭点都不回来会饿坏身子,这才着了恼。 「要不,我出去找找爸?」 「别去,你也累一天了,洗手歇歇就吃饭吧。」李妈说着又端了一个菜出来,「到七点你爸再不回来直接给他打电话。」 李景慕笑嘻嘻地看着他妈妈,心想就知道她肯定不会不管他爸,厨房里肯定还特地给他留了饭菜。 李妈妈放下菜一抬头就看到儿子小得意的笑,却没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说:「嗯,笑得挺好。」 李景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妈?」 「和肖宇哲在一起挺开心的吧?」李妈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每天都时不时笑得跟偷了蜜一样。年轻人,一谈起恋爱就是不一样,你最近笑的次数都多了。」 李景慕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看着他妈妈欣慰的脸,又不由地笑了,点点头,「嗯。」开心,是很开心,而且舒服,轻松。 李妈双手交握搁在身前,望着自家儿子,问:「昨天出去和肖宇哲谈了房子的事?」 李景慕点点头,「嗯,谈了。」 李妈说:「以后你肯定是要成家了,房子迟早也得买,昨晚我和你爸也商量了,我们这儿还有五万,还是当时卖老房子的钱剩下的一点,你那应该还有三、四万吧,看着再找人借一点,房子头期款先和肖宇哲一人一半,以后房贷你们自己再商量着怎么给……」 「妈,房子我们先不买了。」李景慕打断她的话,「昨晚我们就商量好了,现在我这没钱,房子就先不买,我们租房住。等我以后有能力了再买,不差这一会儿。」 李妈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你们都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李景慕上前扶住妈妈的肩膀,「妈,我可不能再让你们帮我出钱了,儿子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让你们抠棺材本养老钱,都说养儿防老,我都还没孝敬过你们,怎么还能要你们的钱。妈,我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李妈认真地审视自己的儿子,眼角微微泛红,「别说什么孝敬不孝敬的,妈有你爸呢,等妈真不行了让他来管我,妈谁也不要,你只管好你自己就好。」擦了擦眼角,她接着说,「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商量好了那就先这么办吧,肖宇哲是个好孩子,他体谅你,你以后也要多多体谅他。都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两个人都要为对方着想。」   「我知道。」   「虽然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和肖宇哲相处再久再好,钱这事谈不好还是要伤感情的,不能让他们家觉得我们图钱,知道吗?」   「我知道的,妈。」   「知道就好。」李妈妈摸摸儿子的脸,认真地看了又看,遂推了推他,「行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吧,还一个菜,妈去准备。」   「嗯,这就去。」   李景慕以为这件事算告一段落了,没曾想才过两天,就有一个人因为这件事找上他。   那日他刚给客户送装订好的看板回来,骑着三轮车等红灯的时候就听有人叫他,回头一找,不远处肖宇哲的小姨正朝他走来。   肖宇哲的小姨白毓眉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优雅恬静的贵妇,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气质,完全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生养出来的女儿。肖宇哲也和他说过,他外祖家算是书香世家,他小姨还是大学讲师来着,至于是教什么他就不知道了,肖宇哲也没说得这么细。   一见是她,李景慕下意识地跳下了三轮车,很是拘谨地站立到她面前,像个小学生一样规矩地叫了声:「白姨。」   白毓眉微笑着上下打量他一下,视线落在他身后的三轮车上,「你刚是去送东西?」   李景慕挠挠头发,「嗯,对,有个客户在我那订了个看板,我今天做好了给他送去顺便收一下余款。」   白毓眉视线又移向别处,「哎呀,绿灯了,你车不能再停这了,走,顺便载我一程。」   「啊?」李景慕还没反应过来,穿得一身优雅贵气的白毓眉一脚踏上了三轮车的车身,坐到了车身两边的车板上,自然得就像在坐高级轿车一样。   「快开呀。」看着还呆愣着的李景慕,白毓眉催促道,「再不开就红灯了。」   李景慕没时间多想,一脚跨上三轮车,没两三下就把三轮车骑过了路口。   等开到人流较少的地段,李景慕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侧了侧身子问坐在后面的人,「白姨,您是要去哪?」   「别叫得这么生疏,你和宇哲都叫我小姨吧。」白毓眉笑得和睦可亲,「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刚还在路上找人问路呢就看见你了,真是巧。你要是没空直接把我送到你店面那里吧,我自己找个地方等,你什么时候下班了就和小姨去吃饭吧,小姨请客。」   李景慕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白……呃……小姨……那我先把车骑回店面再和您去吃饭,成吗?」   「成,怎么不成,你说什么都成。」白毓眉笑瞇瞇地。   李景慕在她强大的气场下忍不住想把三轮车骑得飞快,好快点结束这诡异到极点的场面,毕竟他三轮车上坐的可是贵妇一样的女人,想想吧,一个破旧的平板三轮车上坐着由头到尾都散发女王气质一样的女人,怎么想都怎么诡异啊!可他又怕骑得快了容易出事,后车位上的那位贵妇一样的人她可不仅是一个贵妇,还是他爱人最亲的亲人,母亲一样存在的小姨,他要是让她有什么闪失,他能一把巴掌扇死自己!   所以他现在压力山大啊呜呜!   这三轮车骑得真是艰难啊呜呜!   好不容易把车开到他的店面,一下车李景慕的脚软得险些站不住。   「……小姨,您要不要喝点水?」   「不了,我不渴。」   白毓眉笑着打量李景慕的那间小店面。   「那小姨您等我一下,我跟他们交代一下就和您去吃饭。」   「成,你去吧。」   半个小时后,李景慕带着白毓眉坐到了离他店面不远处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小餐厅里坐下。   他选店址的时候就看中这里靠近大学又有不少的办公大楼,由此针对大学生和上班族而开的餐厅、咖啡厅自然就多,而且环境都还不错,价格也适中。   其实现在不是吃饭时间,下午三点,刚好是午休结束的时候,因此餐厅人也少,吃饭的时间也才过去不到两小时,根本不饿。可这时候要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聊一聊,似乎,除了咖啡厅、茶馆就是饭店了。   李景慕不想让白毓眉这位长辈陪自己在大街上瞎逛,刚好附近他知道有这一家不错的餐厅,就带着她进来了。   等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时,两个都不饿的人相互推托片刻,最终只点了一些餐后小点心之类的食物和一壶茶。   「改天还是约个时间两家人再出来好好吃一顿饭,要不到家里去吃也行,上我那儿,小姨亲自下厨。」   白毓眉双手捧着茶杯,笑得温柔。   「小姨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饭店的大厨,好歹做了这么些年也没被人嫌弃过。景慕你都有什么爱吃的菜啊,跟小姨说说,到时候也尝尝小姨做的菜够不够正宗。」   白毓眉的亲切让李景慕不由放下心中的拘谨,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白毓眉,上一回见面就是在他与肖宇哲的相亲宴上,当时因为诸多因素与白毓眉交流并不多,时隔三月余,对她的印象最深的就是和肖宇哲一同出现时那个温婉贵气的妇人了。   其实白毓眉一直都很亲切温柔,但因为一直都没怎么交流加上她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使然,也不知是不是当老师当久了,眉宇之间总有一股会洞澈人心的淡然,仿佛在她面前一切小动作都无所遁形,人也不由得拘束紧张起来。   现在她这般主动亲切示好,李景慕放下不安的同时也有些微的感动,不由就道:「谢谢您,小姨。」   白毓眉一顿,知道他在谢什么,也笑,「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其实说来反倒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肖宇哲那混小子指不定还得让我操多少年的心呢。现在看他肯定下来了,愿意安稳过日子了,我这多年的失眠症也好多了。」   「小姨您晚上失眠啊?」   白毓眉轻轻一叹,「还不是肖宇哲那小子让我操心闹的。」   「怎么会?」李景慕微微垂眉看着桌面上的茶杯,「肖宇哲那么好,又这么爱您。」   白毓眉却挑眉,一脸不认同,「他好,那是在人前,私底下不知道有多混,小时候跷课打同学就不说了,还没成年就学人家出柜了,大学一毕业一声不吭就出国了,结果灰溜溜跑回来我心想这下吃过亏肯安分了吧,没曾想——」说到这,白毓眉说不下去,有些话她不好当着李景慕的面说,虽然是没认识之前的事了,可再怎么着这样的事让他听去了,心里不知道怎么起疙瘩呢。   于是白毓眉以一记长叹代替。   可就算她不说,也不代表李景慕不知道,毕竟他与肖宇哲一开始就彼此公开过曾经那段错误的爱情。   李景慕也不点破,这毕竟又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   他静静地笑着,说:「小姨,谁年轻时没轻狂放纵过呀,肖宇哲在经历这么多事还知道回来找您并肯陪着您,就再好不过了。」   白毓眉眼角含着笑睇他,「你觉得他真好啊?」   李景慕诚心地答:「真好。」   白毓眉的笑意更深:「真好就行。」   顿了半晌,李景慕终于明白过来白毓眉指的是什么,脸颊不由微微发烫,躲避着她的视线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不论成长至多少岁,经历多少变故,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固然会因为种种原因压抑或深埋。当了半辈子的教师,白毓眉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从媒人手里接过他的照片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想,这孩子,一定是个好的,此刻看他安静着试图不经意地遮掩着那点不自然和小羞赧,她还是不由地想,这孩子,是个好的。   于心底,不由得长松一口气。   「景慕啊。」   李景慕抬眉,「小姨,什么事,您说。」   「小姨这次来,主要还是想和你说说房子的事。」   李景慕恍然。   白毓眉轻轻一叹,伸手拉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说:「都是肖宇哲那小子思虑不周全,都没和你商量清楚就惊动了你家人,希望这件事没让你妈和你爸产生什么误会。小姨是想来向你还有他们道歉的,肖宇哲那边我也骂过他了,改天让他亲自登门和你爸妈赔礼道歉。」   李景慕一听,赶紧解释道:「小姨,您别这么说,这对我们家而言都不算是什么事,我妈也觉得买房这事挺好的,就是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已经和肖宇哲商量过了,先拖一段时间,暂时租房凑合,以后再说买房的事。」   白毓眉听完眉头轻蹙,「你们已经商量好了,先租房住?」   「怎么了?」   白毓眉收回手绾了下头发,「之前我和你妈看过那房子,都觉得挺好,后来听你妈说了你的大概情况,知道对你们而言是挺为难。但我觉得就这样放弃挺可惜的,就找人托关系,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知道事成了,心里一高兴就跑来找你了。」   「是什么事?关于那间房子的?」   「对啊。」白毓眉点头,「我刚好有个学生,毕业后一直在做生意,跟房地产商经常打交道,刚好他和那片社区的开发商是至交,经他一打通,这老板愿意以内部价卖我们这间房子,头期款只要这个数——」白毓眉比了比手指。   李景慕一点即通,「这么便宜?」   白毓眉一脸你应该明白的表情,「其实这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你也知道现在的房地产泡沫有多大。这房子一性次付清的话更便宜,就这个数。」   李景慕又是一惊。   「怎么样,景慕?」白毓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李景慕低头思考,半晌后他仍是纠结地道:「小姨,我知道您是好意,可就算是这么便宜,一次性付清的话,就算只出一半,我暂时也拿不出这么多。」   「这有什么难的。」白毓眉又拉住他的右手,并在上面轻轻一拍,「这钱肖宇哲那小子肯定有,让他先垫着。」   这下李景慕有点坐不住了,本来就是不肯让他全额付款才打算先租个房子的,「小姨——」   「你先听我说。」白毓眉一抬头打断他,「其实今天肖宇哲也打电话和我说了,你是个好孩子,想和他一起分担。小姨知道你是个男人,要真什么都让他出,这房子你住着肯定也不舒服,所以小姨就这么想,要嘛你就先打个欠条?小姨看得出来你是个能干的孩子,就这点钱,小姨相信你不到三年两载就全给补上了。」   在白毓眉信任的目光下,李景慕还是犹豫,「小姨,我知道您是好心好意,可我觉得还是不妥……」   白毓眉又是一叹,「这房子真的好啊,错过这次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种机会,而且你也知道,就算泡沫再大,现在的房子哪一年还不是涨得厉害,你现在不出手,以后肯定更贵。」   「这……」   「你仔细想一想,好吗?」白毓眉语重心长,「你难道不想有个安安稳稳的家吗,你和宇哲年纪都不下小了,你们都是飘了这么多年的人了,有个自己的窝安定下来安稳地过过小日子,不是比什么都美吗?」   看着李景慕沉默,白毓眉想了想,又说:「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吗?宇哲那孩子比谁都要恋家,比谁都还想有个安稳的家和一个知他懂他的爱人。从他十个月起我就在照顾他,尽管我一直都在努力地照顾他,可我终究比不上他真正的父母。我二姐从小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一直都活在她的世界里,长大后从来都埋头在她的研究里更是整年整年的不着家,她什么时候和人结婚了我们都不知道,等她和姐夫抱了个十个月大的娃娃回来我们才知道,她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她本来是不想要孩子的,结果工作太忙,等发现时孩子已经不能拿掉了,只好生下来,可生下来又没时间照顾,这才想起家人,就直接丢回来了。孩子抱回来不到一个星期,我姐和那个同样是科学狂人的姐夫就走了,当时把我妈气得差点没进医院,对于这个孩子,家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我就记得当我把孩子抱怀里时,他眼睛还滴溜溜地转,太可爱了,对他又是怜惜又是疼爱,加上那段时间我刚好没什么事,照顾他的事情全权落在我头上。」   「你也知道,日子久了,这爱啊就越发的深了,后来我根本就把他当我儿子了,走哪有人问起都说宇哲是我儿子。对了,我姐他们当时连名字都没给他起,我打电话去问他们还说就由我们作主,可把我气得够呛。」   「宇哲的名字是我给起的,我希望他有像天空那样宽广的心胸,也有像天空那样深邃的智慧。这孩子命是真的苦,从小到大家长会基本上都是我去的,学校运动会叫家长参与,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他只有我一个小姨,为这事,不知道同学们都怎么笑他,他还因此和同学打架了。我姐和姐夫……」   说到这,白毓眉轻轻一叹,「不怕给你说,宇哲长这么大,见过他父母的面的次数,十根手指估计都数得出。就算他们一直有给抚养费,可这些又能代替什么呢。」   闻言,李景慕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他真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父母,居然还真能狠得下心对孩子不理不睬。   看他这样,白毓眉不由苦笑,「我姐和姐夫都是科学狂人,我真不知道他们眼里除了他们研究的东西还有什么可引起他们兴趣的,宇哲的外公外婆早当没我姐这个女儿了。」   李景慕只觉得胸口闷闷地坠着,虽然有小姨的疼爱,可他还是有点想象不出肖宇哲小时候的生活。尽管他和他有过类似的感情经历,可他的童年因为有父母的陪伴和宠爱,和其他的小孩没什么两样,该玩的玩该闹的闹,没心没肺的成长着。可肖宇哲呢,也许在他拿着母亲给的零用钱买冰棒和朋友炫耀时,他正默默的承受别人说他没父没母的嘲笑……   看着李景慕一脸的疼惜,白毓眉只觉得欣慰,这次她家宇哲,终于有个能为他心疼也懂他爱他的人了。   她沉静片刻,又接着说:「我再怎么努力去照顾他爱他,终究没法给他一个真正的家。从小他就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别人的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一家出来游玩,这个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孩子小时候承受的委屈,没有人能想象得到。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小时候一直没什么人肯和他玩,除了——除了那个人。」   白毓眉的话停顿了一下,李景慕的心也跟着停顿了一下,他知道她这个停顿的原因——那个人,也许就是肖宇哲第一次爱上的那个人吧。   说到这,白毓眉犹豫地看着李景慕,说:「景慕,宇哲以前喜欢过的那人,你应该听说过的吧?」在他们见面之前,介绍他们见面的媒人就向他们彼此的家人说过对方的情感经历,所以白毓眉觉得李景慕是知道的。   李景慕点点头,「我知道,没事,小姨您接着说。」   白毓眉遂心安地点点头。   「那个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一直很傲气,像只孔雀似的,人也漂亮,所有人都宠着。他那时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宇哲的身分而疏远他的。」白毓眉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分散了些。   「他是宇哲唯一的朋友,一开始我觉得宇哲对他好是应该的,他只是把从别人那得不到的都倾注到了这孩子身上,都有点像个老妈子一样宠着疼着这孩子。就这样,在我关注不到的地方,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甚至于恋爱了。宇哲还为他出柜了——」白毓眉伤感地一笑,「那时候家人整个都要炸成一锅,可最后也没能怎么样,毕竟有宇哲那对能把儿子丢下就不闹不顾的父母在先,似乎一切都没什么了。那时我更多的是心疼这孩子,我在想是不是我照顾不周或是我在哪教育错了,我觉得我没有资格怪他,而且那孩子的确一直陪在宇哲身边,尽管人很傲心也很野,可他却从来没因宇哲的家庭嫌弃过他,就因为这样,我最后还是接受了他们。」   「只是那孩子无法安分下来过日子,他要出国实现理想,走得突然,宇哲放不下他,一声不吭跟着走了。」   白毓眉静静地摸着杯子。   「之后我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过了很久宇哲才打电话和我说那边的情况,只报喜不报忧,但我知道那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再后来,他就回来了,带着一身的伤。」   「回来后说对我说,小姨,我不走了,我就陪着你,你在哪我在哪。是啊,所以宁愿陪着我这个老婆子窝在这个小城市,就这么飘着荡着,一日复一日。可看他这样没根一样的飘泊放荡,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痛。我总觉得是我没照顾好他才让他受尽这么多的委屈,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给他找一个家,一个让他能够安定下来的家,能给他遮风挡雨的家,能让他不再受委屈的家……」   「小姨……」   她的这份爱太沉重,李景慕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什么。   「景慕,你能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吗?」她抓住李景慕的手,恳切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就是那个人也没让宇哲这么开心过,甚至于让宇哲主动向我提起,他想买个房子,有一个家。你知道吗?景慕,和你在一起,宇哲真的变了好多。」   买个房子,有一个家吗?   李景慕无法从这个疼爱孩子的妇人的恳求目光中脱身,他的心有一丝的茫然,也有一丝的肯定,更多的,也是渴望。   他曾经,也是这么地想有个家,能安定下来,能有个人在家里陪他笑、陪他哭、陪他吃一顿简单的晚餐、陪他躺在床上诉说今日的疲惫——   这是一个家。   曾经他得不到,现在他垂手可得。   可真的可以伸手去取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是这一切来得太快,还是太容易?   「景慕,别怕。」   李景慕惊醒,看见白毓眉眼中温暖的光芒。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   他在心底轻轻地说。 第六章   肖宇哲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客厅里亮着灯,李景慕正倚在沙发上小寐,整个人沐浴在落地灯暖暖的光芒下,看起来是那么的安详柔和。   许是关门的声音惊醒了本来就浅眠的人,李景慕一睁眼就看到了杵在玄关处的男人。   「你回来了?」   「没想到回来能见到你。」肖宇哲一笑起来,脸上的疲惫随之消散得七七八八,「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   李景慕上前取过他沉甸甸的工具包随后放到沙发上,「我在家吃过饭才来的,没多久。你先去洗个澡,我煮了点宵夜你先吃点再睡。」   「宵夜是什么?」肖宇哲靠近他,嘴唇几乎贴到他的耳朵上。   「绿豆汤,消暑去火的。」耳朵让他弄得有点痒,李景慕微微侧过脸,「现在白天太阳正毒,你天天在外面跑,容易中暑,吃这个正好。」   肖宇哲的手扶上他的腰侧,声音更低,「可我更想吃你,怎么办?」   李景慕抬头对上他的眼,一脸认真,「你想怎么吃?」   肖宇哲含上他的嘴唇。   「在沙发上吃。」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情欲说来就来,这点肖宇哲承认。他不会过多解释,总之,他现在就想抱着这人,倾尽所能地感受他,疼爱他。   而在被压倒在沙发上,身上的T恤被推至胸前,一只手按在其上,用带着茧的拇指用力的搓着柔嫩的小点至发硬肿疼,嘴唇也被蹂躏得发麻时,李景慕才呼喘着气哑着声说:「你不累吗?」   肖宇哲用膝盖暧昧地摩挲着他掩藏在短裤中的小兽,手上的动作未停,忽而抬起拇指,硬硬的指甲直接戳向挺立肿胀的乳尖上。   「唔!」   李景慕被刺激得整个人用力地弹了一下。   肖宇哲居高临下,坏坏地笑着:「消除疲惫的最好办法,就是做一些能让全身心都放松的快乐的事情,你说是吗?景慕。」   只能呼呼喘气的李景慕咬牙切齿地瞪他。   肖宇哲直勾勾地回望,低下头覆上他的唇,以舌头代替他的情欲,强势侵占,疯狂索取,最后温柔缠绵。   最后肖宇哲把李景慕压在沙发上,从后面进入他,一边律动的同时,一边问他:「景慕,舒服吗?」   李景慕靠在沙发上,布艺沙发独特且粗犷质感的布料随着身体的摆动一遍遍地擦过早被蹂躏得红肿的乳尖,让他吃痛的同时又隐隐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既想避开又想索取更多。   「景慕,怎么不说话?」   一只手扶上他的前颈,把他轻轻压向后面炙热的胸膛,随着直立起的动作,他把某人的欲望吞得更深,同时传来的胀得快要裂开的感觉也更明显,他不由深吸一口气。   「疼。」他不由低呼。   「哪儿疼?」在他身后的人轻咬着他的脖子和肩膀。   李景慕的身体轻颤着,忽然说不出来哪儿疼,他觉得哪儿都疼,尤其是胸前和下身吞噬某个人分身的地方,可又哪儿都不疼,因为疼痛之余,他得到的是更多的更多的,让他也宁愿深陷的快感。   「说呀。」   他身后的男人不甘放弃地催促着。   李景慕轻咬下唇,有点泄愤地握住掐着他腰侧的手,提拉起来抚上自己肿立的乳尖,哑着声说:「这疼。」   那人带着茧的手在上轻轻地摸了摸,似在爱抚,「还有哪儿疼?」   李景慕不由得夹紧下身,却仍是用另一只轻颤着的手摸向他们结合的地方,「这儿……」   后面的人声音更低哑,「那你想怎样?」   李景慕颤着声,「轻点……」   于是深埋在他体内的欲望就真轻缓地摩挲了两下,随后又传来那人的询问:「这样可以吗?」   这是蚊子咬吗?李景慕被他折磨得简直要暴走。   「景慕?」他又在问了,「是不是这样,你说啊。」他又轻缓地抽动两下,李景慕真给这似有若无的动作给折磨疯了,不够,不够,完全不够。   「重点。」李景慕几乎咬碎了牙才说出这两个字。   于是那人一口气全部抽出,然后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蓦地整个刺入,李景慕几乎要尖叫出声。   这混蛋,他是故意的吗?是故意的吧!?   连刺数下,李景慕再也忍不住,眼角含着泪哑着声喊:「肖宇哲!」   「这也不行?」身后的混蛋呵呵笑得低沉,头埋入他的颈间,贪婪地吸吮,「我家景慕可真难伺候。」   「混蛋!」   混蛋仍只是低笑,然后把让他作弄得全身泛红发颤的人翻了个身面对自己,先轻轻含去他眼角因为过于激动溢出的泪,双手则分开他的腿压向两边,坚硬如铁的分身再度埋入温暖的洞穴之中。   他舔着他的唇,说:「这样胸口就不会蹭到了。」下身开始抽动,不是故作的轻缓,也不是玩笑的深刺,每一下都适合得让李景慕疯狂,只想狠狠抱着他,让他把自己吞噬殆尽。   肖宇哲真的会撩拨人,只一轮下来,李景慕只觉得筋疲力尽,等肖宇哲也射出来后稍作休息,两个人相扶着进浴室洗了个澡直接就躺到了床上。   可李景慕只躺了一会儿,想起什么,挣扎着要起来。   「做什么?」原本抱着他的肖宇哲没让他乱动。   「炉子上的绿豆汤。」李景慕解释,「要放冰箱里,明天冰镇好了给你放保温壶里,带到工地上吃,可以消暑。」   肖宇哲听完把他按回床上,亲了下他的唇,「你躺着我去弄。」   「你不累?」李景慕眨着眼看他。这家伙白天的工作量比他大多了,晚上回来还如此这般折腾了一番,怎么会不累。   可他一听,笑了,一只手坏坏地伸向被单里捏了下某人发酸的腰,说:「我现在肯定没你累。」   李景慕白他一眼,翻过身去不理他。   肖宇哲呵呵笑着帮他盖好被单,也不讲究,赤裸着就走出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李景慕已经睡得昏昏沉沉,现在的确不早了,肖宇哲到家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再加上一番折腾下来,现在已经是凌晨快两点了,李景慕向来是个早睡的,现在已经算熬夜了。   肖宇哲也就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轻手轻脚地把人捞在自己怀里,正要把床头灯关上,就听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地说:「唔……还有件事……」   肖宇哲关上灯,于黑暗中准确无误地亲上他的额头,柔声地哄,「乖,先睡,明天起来再说。」   「唔。」   李景慕闻言果然不再作声,顺应本能地蹭了蹭,找了个最佳位置,安心地睡了。   晚安,景慕。   肖宇哲摸黑亲了亲他的额头,轻轻躺好,手揽上他的腰身,确定他的存在后,也闭上了眼。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起床洗漱后坐下来一边吃早餐,李景慕一边和他提起了昨天他小姨来找他谈的事。   「我小姨教了这么多年学生,这方面的人脉还是有些。」知道后,肖宇哲没什么意外地说。   「我回家也和我爸妈商量了下,他们也都觉得难得能买这么好又这么便宜的房子,不买的确可惜。」李景慕犹豫好久才说出这句话,实在是前不久他才说不要买房,结果现在又改口,让他觉得分外的尴尬。   肖宇哲倒是不以为意,点点头说:「那就买吧。」   看着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李景慕更是哑然,半晌才说:「你怎么答应这么快呢?」   肖宇哲挑挑眉,「那我该怎么回答?」   「你不觉得我挺……」李景慕为难地挠挠头,「挺那啥……这么出尔反尔……」   肖宇哲呵呵一笑,倾过身去捏了下他的鼻子,「你是在闹别扭嘛,真可爱。」   「滚!」   恼羞成怒的男人一掌拍开他的手,并附送一记白眼。   呵呵笑着喝下一口肉粥,肖宇哲想了想,换个话题,「要是买房子,你现在能凑出这个钱吗?」其实肖宇哲一点都不想让李景慕拿出一个子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有钱他就出呗干什么非要折腾来折腾去。可转念一想,要他处于李景慕的立场,看着自己男人比自己有钱有势,好歹自己也是个男人,连买个房子都不能出一分子,这日子过得非呕死不可。   想起他小姨说过的一句话,两个人过日子,就是多为别人着想,这家才能长长久久。   点点头,肖宇哲觉得很有道理。   一听他这话,李景慕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说:「昨晚和我爸妈商量过,自己手头上有一点儿,其他的再找人借,还能凑出来……」   这下肖宇哲是真不爽了,一把按住他正住嘴里塞包子的手,瞪着他,「你宁愿问别人借钱也不找我借?」   李景慕很是哭笑不得:「咱们一起出钱买房子,我钱不够还找你借,这算什么事啊?」   肖宇哲沉默着拉过他的手,就着他的手咬上他手里那个吃了没两口的包子,一边咀嚼一边还口齿不清地道:「咱们非要算这么清?我有钱我多出点,你没钱就少出点,别想着谁欠谁,以后过日子,都要分这么清怎么过呀。难不成做个家务都要拿尺子量你这边多点我这边少点?」   李景慕眼看着他一口一口把自己手中的包子啃个精光,他不说话,肖宇哲就接着说:「听你说要向别人借就跟我借人钱似地,浑身不舒坦,我又不是没钱,借什么借啊。你自己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我也没钱,你自己有钱,你能看着我东奔西跑腆着一张脸到处找人借钱啊?」   李景慕目光闪烁,沉默半晌,轻轻一叹,发自内心地说:「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也许是太快了吧,咱们从相亲那天开始到现在,交往也才四个月不到吧。」   肖宇哲想了下,坐直身子,背着窗外的阳光,忽然朝他说了句特感性的话:「不爱的人,和他待一秒也是煎熬;我爱的人,就算一辈子都与他分享也嫌太少。」   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李景慕不禁朝他慢慢靠过去,肖宇哲嘴角一扬,心满意足地展开双臂准备迎接爱人的投怀送抱,结果人家长臂一伸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肉麻话说多了也不怕掉牙!」   肖宇哲眨眨眼,一口一口咽下嘴里的包子,含着笑看着某人挺直腰板吃早餐时故作镇定的羞涩。   房子的事基本上算是确定了,李景慕有多少出多少,剩下的交给肖宇哲,可后来李景慕还是认认真真地算清了帐,把自己的那一部分算清了写下欠条交给肖宇哲。   拿着欠条,肖宇哲眨眨眼,看着他一脸严肃,还是轻笑着收了下来。   这一间是装潢好的房子,买下之后只要搬家具进去就能正式入住,李景慕因为买下这套房子花光所有的积蓄,就想着家具什么的肖宇哲原来那套小公寓不是有么,搬过来用一用不就行了,还不用花钱。   结果肖宇哲直接搬了盆冷水浇灭了他美好的愿望,「我那间小公寓里的那些家具,是人家房东的,怎么了?」   看着李景慕闻言一蹶不振地趴着,肖宇哲转念一想明白过来,笑眯眯地上前揽住他。   「你瞎操什么心吶,我难道没和你说嘛,小姨早说过等买好房子,家里的整套家具由她负责,我们只需要安安心心住进去就好。」   李景慕一脸不赞同,「怎么能让她破费?」   肖宇哲却笑得促狭,说:「怎么破费了,小姨说了,这可是她存了好久的给我娶媳妇的钱,花在咱俩身上那是天经地义!」   李景慕的脸顿时通红,忍不住抬脚往他的方向就是一踢,「谁是你媳妇了,快滚!」   肖宇哲嬉皮笑脸地闪开,又嬉皮笑脸地黏上去,两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   如此这般,房子有了,家具也不用愁了,然后两家人选了个黄道吉日让他们正式搬进去住,并且在他们的新家里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餐。   那一天基本都是两家的家长在忙活,肖宇哲和李景慕这对正经的主人反倒像个闲人一样什么都不用做。白毓眉来的时候还把丈夫以及十五岁的女儿巧巧也带来了,巧巧长相甜美、声音清脆,见了李景慕的父母叔叔阿姨叫得他们的心花一朵朵开,见了李景慕眨眨大眼说,我是叫你表嫂呢还是什么?   她这一句话顿时把所有人都逗乐了,李景慕红了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还是笑够了的肖宇哲上来为他解了围,先揽住他的肩膀,才对表妹说:「我虽然很想你叫他表嫂,不过让外人听了去估计会惹不少麻烦,所以你以后叫他景慕哥就好。」   巧巧立刻就甜甜地叫了他一声:「景慕哥。」   这一声,直叫进了李景慕的心底。   下午的时候一家子的人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饭又聊了会儿天吃完水果,李景慕的妈妈就把他叫进了他们要睡的房间里。   「怎么了,妈?」   「妈要给你们铺床,叫你来帮帮忙。」李妈妈笑着从一个大袋子里抱出枕头和被子,李景慕一看,顿时一阵尴尬,「怎么是红色的啊!」   李妈斜他一眼,「红色不好吗?你敢嫌弃你妈的眼光?」   「不是——」李景慕真要让她打败了,有点恼羞成怒地上前想拦,「怎么能是红色的!」   他妈不理他,径自铺床,「谁成家的第一天不铺红色的被子啊,你妈可是精心准备的这一床被子,你敢不要?」   「我……」李景慕实在说不过他妈妈,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坐一边去了。   他妈就一边铺一边说:「其实按老家的规矩,这结婚的头天是要让老家的妯娌来铺的,不过咱们家情况特殊你妈我就亲自给你铺了。铺了这一床红彤彤的,妈祝愿你和宇哲安安稳稳健健康康白头到老。」   李景慕让他妈这些话臊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妈,我们不就是住一起了,怎么到您这就跟结婚一样了!」   「怎么就不是结婚了!」他妈直起腰狠狠给了他一眼,「在以前不结婚你就住一起有你浸猪笼的!而且你和宇哲还不是——」他妈说到这微不可察的一叹,「有了房子住一起,妈就当你结婚了成家了。」   李景慕不禁无言。   他妈又给了他一眼,「还傻坐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妈把被子铺好,就光看着我一个人忙活啊!」   心底实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的李景慕无奈地挠挠头,走过去帮忙了。   终于铺好了一床大红色的龙凤被,李妈满意至极地站在床尾欣赏,而李景慕忍不住捂个脸当没看见,太让他无地自容了他真恨不能立刻消失,要真让第三人看见他真想跳楼!   结果心底的碎碎念还没消停,正想着等他妈回去他趁人不注意赶紧把被子收起来时,只关上但没锁住的卧室门让人轻敲两声便从外面推开,李景慕还没来得及反应,肖宇哲的小姨就走了进来。   「李姐,在里面忙活什么呢,快出来再吃点东西聊聊天——」   白毓眉的声音在看见这一床大红被子后戛然而止,没一秒便又惊又喜地醒起:「哎呀,李姐还是你想得周到啊,我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宇哲,你快过来——」   「小姨——」   这下李景慕连阻止都来不及了,这下只能找了个角落缩起来想假装自己是个背景板。   白毓眉本来就想着过来吃顿饭庆祝他俩搬新房,现在看到铺好的这一床大红被子,想的事情就更多了,不顾一旁李景慕臊得恨不能消失,拉着李景慕的爸妈和丈夫、女儿嘀嘀咕咕了一段时间,就分开行动出门准备东西去了。   等好不容易房间里就剩肖宇哲和李景慕,一直笑着的肖宇哲把缩在角落里的人给拉了出来。   一抬眼看见是他,李景慕不由呻吟了一声,「丢脸死了。」   「我觉得挺好的。」肖宇哲把他抱在怀里,摸摸他的脑袋。   「哪里好啊!」李景慕不满地扯下他的手。   「我觉得哪里都好。」视线在那床大红色的被子上扫过,然后停留在眼前的人脸上,被扯下的手又抬起摸了上去,「尤其是你,最好。」   听到他的话,许是早就害羞过度,李景慕只觉得胸口一暖,情绪莫名地就平静了下来,也因为方才太过激动,这一平静就觉得浑身都软,就懒懒地靠在肖宇哲胸前:「小姨和我妈他们呢?」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房子忽然一下安静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肖宇哲轻抚着他的脸,想着如果说实话他估计又跳脚,可是不说——   目光闪了闪,肖宇哲还是决定说实话,免得一会儿知道真相他反应不过来打击更大。   「他们说去准备婚房要用的东西就走了。」   婚房?   李景慕只觉得双脚一软,身体直直往地上倒,结果让眼明手快的肖宇哲给拽回来搂在怀悝了。   等天黑的时候,在两家长辈的奇思妙想和小姑娘巧巧的各种怪点子之下,他们的新房子不仅装扮得比婚房还像婚房,两个「新人」还照着婚宴的各种仪式被摆弄了一番。   换上带着红色的新衣,喝交杯酒,啃一个苹果,相互当众被起哄说了一堆肉麻的情话,以及誓言,最后还象征性的闹了闹「洞房」。   将近晚上十点,当家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被今天的事搞得精神肉体皆是又累又疲的李景慕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沉甸甸地倒在沙发上。   送两家长辈离开回来的肖宇哲一见,笑着蹲在他面前,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发顶,「好了,他们都走了,没事了。」   李景幕把脸埋在靠垫里,闷声说:「他们再不走我都要走了,累死我了也闹死我了,都是半百的人了,一个个比小鬼头都还会折腾。我看我妈以前肯定让我憋坏了,今天一次性全报复回来了。」   「呵呵,虽然折腾了点累了点,可让长辈们开心,我们也开心,这就够了。」   李景慕猛地直起身子忿忿瞪着他抗议,「我没觉得开心!」   肖宇哲直视他的眼,星子一样的眼睛中闪烁着一眼就能看出的幸福和喜悦。   「我很开心,尤其是今天。你不开心吗,景慕?」   「真的不开心?」   看着这样的肖宇哲,扪心自问,真的一点也不开心吗?   半晌,李景慕坐好身子,抱住他的脑袋,主动吻上他的唇。   「要真不开心,我早掉头走人了!」   所以再怎么觉得羞耻,再怎么觉得哭笑不得,还是坚持,因为没有人不开心,是的,所有人,包括他。   新婚后第一天——哦,不,是同居的第一天清晨,受严苛的生理时钟所影响,李景慕拖着有些酥软的身体早早起床,煮了一锅粥,把昨晚吃剩下的菜热一热,然后回卧室的浴室里刷牙洗脸。   现在他们的房子比之前肖宇哲租的小公寓大多了,三房两厅,还有一个向阳温暖的大阳台,在上面弄成个小花园都没问题,因为他们入住得比较匆忙,尽管肖宇哲说要自己亲手布置一番让大阳台成为一个可供他们休闲娱乐的最佳场所,现在却只来得及放上一盆上回他们一起种下的棣棠。   也不知道是生命力顽强还是肖宇哲确有几分本事,生生养活了这株原来都断成了两截的棣棠,现在正抽出新芽,嫩绿得可爱。   而肖宇哲的生活作息因为工作关系乱得很,因此也养成没事干就多睡会儿有事就少睡甚至不睡的习惯。为了迎接美好的同居的第一天,昨天之前他就把能做的事情都赶完,赶不完的都推给别人,好好地空出几天时间,打算尽情的享受同居的二人生活。   又加上昨晚是他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两个人一纵情,有点收不住尾,将近凌晨三点才累极睡下,因此今早肖宇哲有点起晚了。   等他懒洋洋爬起来的时候,李景慕连房子都收拾好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肖宇哲一看见沐浴在阳光中的他,就觉得有一股热流瞬间溢满胸口,直接就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怎么起这么早,吃过没?」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两个人有默契的把这一天都空出来,而李景慕最主要是打算去外头逛逛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还没,等你一起。」   李景慕的手自然地放在扑在自己怀里的人背上,稍稍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直视这个刚起床,显得格外慵懒却十分有魅力的男人的脸庞。看了又看,忍不住主动献上一吻。   「怎么不先吃,饿坏了怎么办?要不然你也可以叫醒我……」   一大早的就让人这么勾引,尽管昨晚两个人都很尽兴,肖宇哲还是对此时的引诱半点免疫力都没有,目光一沉,按上李景慕的脑袋,礼尚往来的深深吻上去。   「想让你多睡会儿。」   缠绵拥吻的间隙,李景慕的声音轻轻响起。   到底两个人都是饱餐过一顿的,再吃下去就要撑坏身体了,因此他们在腻歪一阵后都适可而止地该干嘛干嘛去了。   等肖宇哲漱洗完毕两个人一同吃完早餐,他去换衣服的时候,李景慕收碗筷进厨房洗干净,然后差不多是同时都收拾好,于是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李景慕之前就说今天想逛街买东西肖宇哲自然不会反对,而且他也有想买的东西,那就是把家里空置的大阳台先布置布置。   于是一出门就逛了整整大半天,回来的时候两个人累得十根手指都快抬不起来,好在十分有先见之明在外头吃过才回来,眼下只需要冲个澡就能躺到床上放心的休息了。   第二天李景慕又是起个大早,把昨天买回来的小东西暂时的归置一番就匆匆赶去店面开门做生意了。   他可没忘自己欠着肖宇哲的钱呢,而且他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不好好工作赚钱怎么养家糊口呢。   肖宇哲依旧是睡个大饱才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昨天他带回来的东西大半都堆在阳台上,但他没立刻动手,先打了几个电话,进房洗漱吃过早餐再换上一套旧衣物,拿出专门放在家里的工具箱,进到阳台就开始敲敲打打开始忙活了。   中午一过,他昨天买下的各种材料陆续送上门,连系好的工人们也扛着各种工具来了,尽管一个下午的时间不能把阳台完全弄好,可布置出来的雏形,让回来后看见的李景慕赞叹不已。   肖宇哲身上沾上不少泥浆,扠着腰一脸求表扬的得意,「怎么样,不错吧?」   李景慕勾着嘴角上前,直接在他脸上轻捏一下,顺便揩下沾在他脸上的泥浆。   「肖大设计师果然厉害,小弟佩服。」   「嘿嘿。」   「不过你具体想弄成什么样啊?」   这次肖宇哲连个图纸都没有,所以虽然能看出大概,可完成后会是什么样,李景慕还真不敢确定。   肖宇哲神秘地眨眨眼睛,「我现在不说,先卖个关子,保证给你个惊喜。」   李景慕横他一眼,不理他,回屋准备他们的晚餐去了。   其实肖宇哲也能动手做饭,不过他会做的菜几乎都是西餐,李景慕吃过几次就不怎么想吃了,索性包揽了煮饭做菜的活计。   肖宇哲这次给自己家布置的小园林,不受外人的喜好影响,完全是按照他们两个人的喜好来弄的。   简单来说就是古意、朴实、静。   中国风的庭院说实话肖宇哲也是近几年才开始接触,而且现代人中国人的喜好受西方文化影响甚深,庭院设计什么的同样免不了俗,他所设计出来的东西多半如此。可李景慕喜欢中国风的庭院,为了迎合他的喜好,看似不经意的肖宇哲其实颇下了一番功夫翻找资料。   用仿古的青瓦砂砖做一面假墙,种上生命力顽强的爬山虎,待过数月,砖上爬着绿意盎然的藤蔓随微风拂过,婷婷袅袅。 墙下放置一个以前人家常用来蓄水的大水缸,种上一株小睡莲再放养成双成对的锦鲤,水缸四周也相映成趣的以一些花花草草点缀,古意之下不失朴实,就连最年迈的长者看见都不免心生几分怀念。 甚至阳台的其他地方,以后定然会爬满植物的花架,以及简单的小凉亭,蜿蜒的防腐木板搭的小桥,小桥旁边密而不乱的矮竹,无处不显肖宇哲的用心以及细心。 如果是从屋内往小院子看去,那就是一个美的让人内心安静的院落,忍不住就想打开玻璃门,去感受这份美好。 李景慕用行动表达他对这个小院子的喜欢,每天清晨他都会站在院中深吸一口夹杂青草翠竹芬芳的空气,若是坐在屋内,目光也总是不由地停留在其间。 而这个小庭院也让肖宇哲受到了李景慕爸爸妈妈的更多喜爱,每次见了他总忍不住夸赞一番他心灵手巧。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没有经过热恋期的人直接进入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日子过得平静,舒适。 他们家里的书房多半是肖宇哲在用,他的工作依旧繁忙,书房算是他另一个工作地点。但不论再忙他都会尽量把工作带回家里来处理,只为和李景慕多待一会儿。 肖宇哲曾和李景慕说过,等过年放假的时候,他们就去温暖的海岛上度假,去过他们久违的蜜月。李景慕一听就知道他还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记在心底,知道他喜欢海边,就一直惦记去海边一趟。于是他没有异议,反而内心充满愉悦地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算是定下了过年后的行程,但目前离过年还有将近半年,该工作还是得老老实实地上班去。 刚处理完手头上的单子,两个月后肖宇哲所在的工作室又接了一个大单,给一个大型的体育馆设计园林,而且是在外地,本来听到是外地的单子肖宇哲就想推了,结果老板兼好友亲自过来再三劝说,说他们接的这个单子目前除肖宇哲还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全权接手,而且人家还是点名找他设计,他若是拒绝等于是把这桩好生意往外推,肖宇哲无奈之下只能点头答应。 大型的园林设计往往需要一个团队的力量,单凭肖宇哲一个人就算能够完成但花费的时间与精力就完全得不偿失了。他的老板这么说是因为肖宇哲一向是他们工作室的核心人员,少了他,他们工作室的其他设计人员就如同散沙一般难以凝聚,一般的小单子交给他们可以,可这样的大单,还是得靠肖宇哲从中支撑。 可一旦接下这个单子,肖宇哲起码半年内都得在外地常驻,只能在节假日休息的时候回家一趟,这也是他一开始不想接的原因。 不过既然已经同意,再怎么不舍得,肖宇哲还是得收拾行李,准备出远门了。 知道他要出差,李景慕自然当仁不让的帮他一件一件装备着衣服。 「景慕,怎么过冬的衣服都塞进去了?」 正往行李箱里塞衣服的李景慕头也不抬,「你一去好几个月,而且那边天气要比这里凉多了,塞几件有备无患。」 肖宇哲在一旁笑嘻嘻地,「嘿,你真是个贤慧的妻子。」 李景慕白他一眼。 「你要带去的工具资料什么都准备好没,不要临出门才发现什么都没带。」 「好了吧。」肖宇哲挠挠头,他自己也只是草草收拾了一下一些常用的东西,没李景慕这么重视,他觉得如果有些用上找不到的还可以在当地买,又不是买不到。 可李景慕却不这么认为,等你急用的时候再去买得耽误多少时间啊。所以他刚往行李箱里塞满衣服和日用品,就拽着肖宇哲走到书房,帮他一一清点要带的东西。 等清点到肖宇哲的文件夹时,李景慕无意间翻出一张宣传单,一看,不由一愣。 看见他忽然停下来,肖宇哲凑过来一看,乐了,拿过手上的宣传单笑着说:「上回在街上看到有人正好拿着,也不知道是哪里拿到的,看他也不需要我就直接问他要来了。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的合作,我得收着留作纪念。」 没错,这张宣传单就是那日他俩在李景慕的小店里在他的提议下设计出来的,就像一个等待打开的礼品盒子,金色的背景,紫色的缎带,还真让客户觉得满意,最终印刷成品。 尽管只是一个美容店的宣传单,肖宇哲见了仍是略略有些激动的收藏起来了。 肖宇哲说完后李景慕过了片刻才笑着说:「你想要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我那还留有范本,想列印几张都没问题。」 肖宇哲一手揽上他的腰,笑着把额头抵上他的,说:「自己发现和问你要回来的可是两码事。起码,不会让你这么感动。」 李景慕挑眉,表示怀疑,「哦?」 肖宇哲一只手戳戳他上扬的唇角,「看,这就是证据。」 「胡扯。」 李景慕脸一撇,一口咬上他这只故意使坏的手指。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分离,因为不舍晚上一夜纵情缠绵自是不提,第二天,李景慕空出一上午的时间送肖宇哲到了机场。 「这一走,我估计要到下个月的九号才能回来一趟。」 进候机室之前,他们两人在依依不舍地话别。 「哦。」 听到他这么一说,李景慕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人来人往的机场,肖宇哲也不好做什么亲昵的举止,手抬起本想轻抚一下他的脸,结果只能停留在他肩上,轻轻捏了一下。 「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想了想,他又道,「记得想我。」 李景慕抬头看他,认真而柔顺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不再说话,该说的昨晚几乎都说完了,今天又再补充一遍,而今都已词穷,却仍觉得有很多话没说。 就这么默默地相对无言。 直至催促登机的广播响起。 肖宇哲深吸一口气,提起行李箱,「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到了那边要注意身体,按时吃三餐,不要累坏了。」李景慕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不知道重复了几遍的叮嘱又重复了一遍。 肖宇哲深深看他一眼,忽然俯下身来,以似乎在对他说悄悄话的动作在他鬓角轻轻落下一吻。 「我走了,记得接我的电话。」 李景慕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这么目送他离开,最后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入口处时,抬手挥了挥。 第七章 肖宇哲一走将近大半个月,李景慕养成一回家就打开电脑上游戏,然后才去准备晚餐的习惯。 在这通讯发达的年代,电话、简讯、影像、邮件,甚至于是网路游戏,都可以是他们相互维持联系的地方。 等李景慕煮好一个人份的面条捧着碗回到电脑前,发现原来孤伶伶坐在沙滩上的折翼思宇旁边多了个名叫花开慕景的小人。 李景慕赶紧放下手中的碗,双手快速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折翼思宇:『你来了?』 停顿将近半分钟,画面中的另一个人才回复道:『嗯,上来看见你不动就知道你多半离开了。』 折翼思宇:『我去煮面了。你晚上吃了没?』 花开慕景:『正在吃。你怎么又吃面条?』 其实李景慕是个很懒得煮饭的人,现在肖宇哲不在,他每晚能给自己煮碗面条都算不错的了。 折翼思宇:『一个人吃,不想煮别的,麻烦。』 花开慕景:『……你可真是。算了,下礼拜五我回去,给你做一桌大餐改善下伙食!』 一看见他这么说,连李景慕本人都不曾发觉,自己脸上忽然绽开了喜悦的笑容。 纵然没有把思念说出口,然而一直压在心底,愈加让思念如狂。现在知道他终于要回来,开心的心情可想而知。 折翼思宇:『\(^o^)/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肖大厨!』 一边吃面条一边和电脑另一边的闲聊扯淡,吃完后两个人控制着自己角色打怪升级去了。肖宇哲他们的团队已经过了最忙碌的阶段,现在晚上基本上不用再熬夜加班了,于是趁着有空,就与李景慕一起玩起了网游。 两个大男人的游戏瘾并不大,对他们来说,网游更像是接近彼此距离维系彼此感情的工具,让他们分隔两地的日子不至于因为思念变得枯燥乏味。 纵然网路里的两个小人物不过是一堆虚拟的资料,但看着这两个小人一级级成长,并操控着他们在游戏的世界里四处游玩,就像是弥补他们目前无法真正在一起的遗憾一样。 也因如此,不管再忙,只要肖宇哲一有空闲就会打开电脑上游戏,看看对方在不在,李景慕亦然。就算肖宇哲忙得只是上游戏把角色挂着一动不动,李景慕也会把自己的小人停在他身边,什么也不做,就是静静的等待,任时间流逝,不离不弃。 终于在分离一个月后的一天,李景慕等回了肖宇哲。 一打开家门,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看着一餐桌的食物,李景慕关门的动作不由放轻,差点连鞋子都忘记去换就想赶紧跑去厨房确认是不是他回来了。 好在,理智战胜了冲动,他还算冷静的换好鞋放下手中的钥匙,一步一步地走向厨房,终于看见了正在厨房中忙碌的某个他思念多日的身影。 没有出声打扰,李景慕静静地靠在门框边,笑着凝视。 等肖宇哲发现他时,他正笑得像个傻瓜。 肖宇哲端着一盘炒好的菜朝他走来。 「回来了?」 李景慕接过他端着的菜,询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事先给我个电话?」 「想给你个惊喜。」 「的确又惊又喜。」 李景慕点头承认,端着菜走进餐厅放在餐桌上,正想回头,就被一人从身后抱住。 一个温热的唇一下一下轻柔地啄吻他的脸颊,「想我没?」 李景慕诚实地回答:「想。」 这个问题在分别时他们谁也没问,就怕问了会更加思念,如今回来,反倒变得坦然。 得到满意的答复,肖宇哲心满意足地扳过他的脸,如愿以偿地吻上他的唇,久久都不舍得分开。 「不好,再继续,我特意准备的大餐怕是要浪费了。」 被挑逗得双眼迷蒙呼吸急促的时候忽然听见这句话,李景慕先是一愣,一回过神来就是噗哧一笑,忍不住捏了下拧着眉尖故作一脸为难的男人的腰。 「我也很想尝尝肖大厨的手艺,所以接下来的事……」李景慕踮脚,在他耳边呵气,「我们晚点再继续。」 肖宇哲双眼一沉,蓦然倾身一口咬上他的鼻尖。 「景慕,你变坏了!」 谁变得更坏了,尚且不得而知,不过两个人在草草品尝一顿大餐后连餐具都来不及收就忍无可忍滚床单的行为还是证明了一件事:小别胜新婚。 第二天李景慕依然起了个大早,尽管很想和肖宇哲窝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可一想到昨晚两个人吃完一顿,桌上剩的饭菜就这么放着他就怎么也躺不下去,索性起床。 穿上家居服,把卧室的门轻掩上,撸起衣袖,李景慕开始收拾起了昨晚因为他们的闹腾而弄得一片狼藉的屋子。 吃剩的饭菜全堆在一个汤碗里,收好的碗筷盘子则放在水槽里先放水挤一点洗洁精泡着,然后找出抹布把餐桌擦干净。在他收拾到他们昨晚换下的衣服时,一只手机从肖宇哲的衣服口袋里滚落,李景慕弯腰去拿起来的过程中,这只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肖宇哲调成了震动的状态,这个时候震动明显是有人打电话过来了,李景慕一开始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却在看见手机萤幕上显示的资讯时微微一愣,居然有十多个未接电话和将近二十个未读邮件。 难不成是肖宇哲公司里有什么急事找他? 这么多个电话明显从昨晚就开始打过来了,而那时候他们正——咳,而且电话又是震动状态,所以没注意到是正常的。此时李景慕不敢多加耽搁,虽然不忍吵醒肖宇哲,但担心会耽误正事,他还是拿着仍在震动的手机推开房门把还在沉睡中的肖宇哲叫醒。 「我的电话?」 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这么说,肖宇哲下意识地接过电话,先看了一眼萤幕上的资讯,明显也有点惊讶,于是就撑起上身取过另一个枕头垫高躺下,同时开锁,仔细一查看来电时,原先还有些迷糊的神情忽然一凛,但很快的,又让他收拾起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一直在关注他的李景慕没有错过这一变化,原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肖宇哲直接按下拒接键,把手机一丢,又趴回床上。 「不是什么大事,别担心。」 他朝李景慕露出一个笑容,眼看着又要睡了。李景慕见状,只得压下心中的疑问走出房间轻掩上房门。 等一忙起来李景慕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至脑后,可在收拾好房子早餐也差不多煮好的时候见卧室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时,看看时间不早,想着要不要叫醒肖宇哲于是走到卧室前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景慕推门的手一顿。 说这话的肖宇哲声音冷得让他不由心惊。 「我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够了,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 屋内再无声音,显然肖宇哲已经挂了电话,李景慕在门外站了一会,默默转身走进了厨房。 过了片刻,肖宇哲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见在厨房里的李景慕,笑着走过来抱住他。 「早上我们吃什么?」 正在搅拌锅里的粥的李景慕抬头,朝他笑了笑,说:「我煮了白粥,前几天我妈给了我一些她腌好的几样小菜,我刚炒好了就在桌上,我试吃了一下还挺好吃的。」 肖宇哲用力在他唇上亲了亲,「你说好吃那肯定好吃。」 「快去洗脸刷牙吧,都这么晚了。」 「好。」 看着肖宇哲离开,回过头的李景慕有点若有所思,可很快他又用力敲了敲头,接着扯出一个笑容,似乎又恢复了过来。 这次肖宇哲只在家里待了两天便又匆匆离开,只要他们工作室接的这桩单子没有完成,他们还是得持续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 某一天,肖宇哲打电话告诉李景慕找他们合作的建筑公司老板晚上要请他们团队的人一起去吃饭喝酒,因此晚上他可能没办法上游戏和他刷怪升级了,李景慕自是安慰说没关系。 等到晚上将近十一点,原本不上线就肯定会打一通电话来说声晚安的肖宇哲一直没有动静,李景慕心想他是不是喝多了,不由就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就在他以为肖宇哲是不是有事没法接听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 「宇哲,你们还在喝酒吗?」 李景慕等了很久也没听见手机里传来说话声,正在他疑惑间忍不住又要开口询问时,忽然听到有人说道: 『你找阿哲?』 手机里传来的陌生的声音让李景慕一愣。 『抱歉,阿哲正在洗澡,没办法接电话哦。』慵懒,且声音之中又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不过,如果是急事的话我可以帮你叫他一下——』 『喂,人还在吗?喂?怪人。』 嘟的一声,那边的手机已经挂断,而李景慕还握着自己的手机茫然地坐在沙发上。 李景慕让自己不要多想,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不管怎么压制,它还是会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地成长。 第二天早上,肖宇哲早早就打电话来解释他昨晚没给他打电话的原因,『景慕,抱歉,昨晚让那一帮混蛋直接灌醉了,回来后一直不省人事就没给你打电话。』 「昨晚你喝醉了?」 『嗯,对,好久没喝这么多了,一早起来头疼死了。』 「找点解酒药吃下会好点。」李景慕顿了下,问,「昨晚你什么时候回宿舍的?」 『什么时候?』那边的人很仔细地想了想,『有点记不清了,大概挺晚了吧。』 「哦。谁送你回去的?」 『嗯,大概是公司的同事吧,怎么了?』 「我……」李景慕一阵迟疑,他想问昨晚他打电话时接的人是谁,为什么口气会这么暧昧,而且还叫他叫得这么亲密,可又怕他这么一问他让肖宇哲觉得他多疑,但若不问——心里就像堵着一块石头,沉闷得难受。 『怎么了?』肖宇哲现在固然难受得厉害,但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犹豫。 「我……」李景慕思忖片刻,还是说道,「我昨晚给你打了电话。」 『你给我打了电话?该死,我那时候估计醉死了,我完全没注意到。』 「没事,只是你没像平日那样打电话过来,所以我有点担心。」 『抱歉,景慕,让你担心了,下回我不会再让自己喝这么醉了。』 「嗯,你一个人在那边,要注意身体。」 最终,李景慕还是没问出那个人是谁。他想,一定是他多虑了,也许接电话的那个人就只是他的同事,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而已。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没有李景慕想象的这么简单。 晚上回家吃过饭就上游戏是李景慕已经养成的习惯,一上线就会注意肖宇哲在不在线上,如果不在他就会先去忙别的,然后等他上线。如果白天肖宇哲没有打电话特别说明,一般晚上他还是会上线,至少要在游戏里与李景慕聚一聚。 今天李景慕上线后好友栏里对方的名字还是黑的,于是他就埋头继续去找做装备的材料去了。 这个游戏里有个设定,玩家所做的每一件装备都会刻上该玩家的名字,李景慕知道后莫名就起了自己动手给肖宇哲做一身装备的心思,虽然做全套的装备光是收集材料就要花费不少精力,但一想到肖宇哲的人物身上所有的装备都刻着「折翼思宇亲手制」的字样,李景慕就觉得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到了晚上快九点时,肖宇哲终于上线,用了好友绑定道具「咻」地一下飞到李景慕身边,两个人在私聊频道里亲昵地交谈了一番,之前就知道李景慕在收集打造装备的材料,没什么时间帮上忙的肖宇哲再次询问需不需要用钱,只是得到的答复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需要。 过了一会儿,肖宇哲说有事离开一会,就让自己的人物跟随在李景慕身后,与他形影不离。 李景慕自己继续埋头苦干,花费将近半个月时间,终于在今晚收集够了所有的材料,他操控着自己的小人带领着一直跟随他的花开慕景蹭蹭蹭地跑到NPC处,在铸造台上,一件一件打造出了他想要的装备。 装备的属性是随机的,李景慕倒不介意这个,他与肖宇哲玩游戏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追求高等级和极品装备,网游只是在他们分隔两地的时候能够更好的交流的媒介罢了。 眼下拿着做好的装备,李景慕只是试探似地私聊跟随身后的人:『人在不?』 李景慕以为肖宇哲不在,一般情况下,如果肖宇哲在电脑面前,再忙他都会偶尔与李景慕说几句话,可是他一直不声不响,所以李景慕以为他是不在的。 可没曾想,对话却在他的话打出没多久,便在公共频道里打出一个问号。 花开慕景:『?』 李景慕没有多想直接道:『在就好,我交易你几样东西。』 说完直接点下交易,交易框一打开他就把装备一件件放上去,也不知是不是肖宇哲真在忙,他过了许久才似乎是反应过来,点了确定。 一见他收下,李景慕有些迫不及待的私聊道:『快换上,让我看看好看嘛。』 可这一次,对方再没有任何声响,李景慕耐着性子等了半天,等到了对方忽然下线的消息。李景慕见状一愣,过了半晌,又查看了对方的MSN,发现也是离线状态,于是直接拿起手机给肖宇哲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李景慕无言地放下手机,视线怔怔地落在电脑萤幕上。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李景慕想到什么,重新打开游戏用户端输入另一个早背得滚瓜烂熟的帐号以及密码,等帐号登入后,花开慕景和他下线的时候一样就站在折翼思宇的身边。 李景慕打开花开慕景的道具栏,本想自己给他换上,却在仔细翻找之后压根没看到他刚刚交易过来的装备,他疑惑地又换回自己的角色查看,同时翻了下资讯栏确定已经交易完毕,就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又回到花开慕景那边再三的翻找。 没有,一件也没有。 觉得很是莫名其妙的李景慕没有多想又给肖宇哲打了电话想询问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这一次,对方仍是关机。 忽然就没了心情,李景慕就这么坐在电脑面前盯着游戏里的人物角色发呆了许久,直至夜深。 过了一个多钟头,将近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李景慕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肖宇哲。 轻轻按下接听键,不久,手机里传来肖宇哲沉厚的声音,『景慕,睡了吗?抱歉,这么晚才给你打电话,刚才同事的电脑出了点问题他又急着做PPT就找我过去隔壁帮忙修一下。』 「你在宿舍里?」 『对啊,怎么了?』 「你游戏怎么忽然下线了?手机也关机。」 『估计是笔记型电脑出问题了吧,我回来的时候看是关机的,现在正在开机看看是什么情况,还好离开前我把设计材料什么的都保存了,要不然又要重新做了。手机是没电,我现在正充电呢。』 「哦。宿舍里就你一个人住?」 『是啊,公司安排的一个人一间,怎么了?』 「那你离开后,中间有回来过吗?」 『没有。我刚帮同事修好电脑回来,中间没回来过,出什么事了?」 肖宇哲让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疑惑。 「我……我快十点的时候还和你的帐号交易了一套装备,如果那时候你不在,那和我交易的人是谁?」 『真的?』肖宇哲的声音明显透露着意外。 「嗯。后来我见你忽然不在线上,就上你的帐号想帮你换上新装备,可是发现我给你的那些装备都不见了。」 肖宇哲沉默片刻,道:『景慕你先别担心,我这是公司的宿舍,平常不会有什么人进来,所以我离开时没有锁门,大概是别的同事进来过吧,明天我去问问,嗯?』 李景慕一顿,说了声好。 至于莫名消失的整套装备一事,肖宇哲说如果他还想再做,材料这次由他来弄,李景慕知道他忙便说算了,反正不是什么贵重的道具,他自己有时间的话再慢慢收集吧,以后有空了再另外做一套。 没两天,肖宇哲就在电话里告诉李景慕,说那天的确有一个同事进了他的宿舍,看他开着游戏而且那时候刚好有人和他交易就顺手点了确定,离开前还把电脑给关了,至于装备为什么会消失,就不得而知了。 肖宇哲的解释没有任何的破绽,但在李景慕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便只好先把此事压在心底,把一颗心压得沉甸甸地。 又过了二十多天,肖宇哲本来说周末回来,可在要回来的当天,又打电话向李景慕解释他那天临时有事没办法回去了。 既然有事,李景慕也不好多说什么,也是让他多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伤了身体。一挂上电话,李景慕隐隐觉得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当那个他以为能与之共度一生的男人开始躲避他时,也一直在用太忙无法回来这个借口。 不会吧? 李景慕低头看着手机,即便手机让他把玩得滚烫,也没有放下。 因为心里头有事,李景慕一直心神不宁,晚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白天工作时不时就出点小岔子,好在问题不大,很快就能补救过来也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实在没心情工作,李景慕坐在店面的电脑前盯着电脑萤幕半天,最后还是打开了游戏用户端,将近半分钟的等待,他终于登入了游戏,习惯性地查看一下好友栏,花开慕景的帐号是黑的,于是他双开游戏把这个帐号也登录上去。 当两个人物并排站在银色的沙滩边时,李景慕的目光略略有些黯淡。 也许是肖宇哲真的很忙,将近有半个月,他们两个的号都是他一人在上,今天登入的时候,两个角色完全没有任何挪动过的痕迹。 李景慕百无聊赖地操控着两个小人在地图上采集打造装备的材料,自己的包包满了就往花开慕景的身上塞,等两个人的包都满了就飞回城放到仓库里保存。 就这么玩了一下午,临近下班的时间,李景慕的视线落在滑鼠旁的手机上,迟疑片刻他拿起手机给肖宇哲打了个电话。 本来只是想问问他那边忙完没,记得按时吃饭之类的闲话,结果手机里传来该用户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消息。 该不会不在服务区内吧? 李景慕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放下电话,对着电脑,这下连玩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了,索性把两个小人都停回海边下线,随便找点需要动手的事情做,一边和小张他们聊天一边等待下班的时间到来。 晚上回到家,随便煮了碗面条,吃之前就给肖宇哲打电话,这次倒好,直接关机。李景慕咬了两口面条坐到电脑面前,不论是QQ还是MSN,肖宇哲全都不在线上,显然他也不在电脑面前。如同嚼蜡一般吃完一碗面,又给他打了一次电话,仍然关机,李景慕走进厨房随手把碗放水槽里,吃过的碗都没心情洗,直接走回书房里找到他们公司的电话,经过几次转接拨打,终于找到一个和肖宇哲关系比较近,这次同肖宇哲一道都被派往外地工作的同事。 「哦,你找肖宇哲啊,他不在宿舍,手机打不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两天前就请假了,具体请多少天我不清楚。不过刚好他有四天的假期,所以接下来的三、四天内他估计都不会来公司吧。」 两天前就请假了,可昨天他才打电话和李景慕说有事没办法回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景慕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摸在手中已经发烫的手机忽然响起,惊醒的李景慕拿过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一瞬间,心头涌上的不知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说不上的复杂情绪。 手机响了好久,李景慕才想起来要接听,按下通话键就对对方说道:「你好,我是李景慕。」 『景慕,是我。』 熟悉的低沉嗓音令李景慕心头一窒。 「宇哲?」李景慕有点意外,「是你?」 『是啊,没想到我会用这个手机给你打电话吧。』那边的人轻笑出声。 「你手机呢?」 『今天洗手时不小心让手机掉洗手盆里了,被水一冲,整个报废了。我现在借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也和你说一声,免得你打不通我电话担心。』 李景慕怔怔地道:「……掉水里了?」 『对,我看明后天有空的话就去买一只新手机,不然真不方便,本来今天就想买的,结果忙到现在都还没能抽出时间离开。』 李景慕默了一下,问:「都这么晚了,你不会还在工作吧?晚饭吃过没?」 『放心吧,我不会饿肚子的,我给你打完电话就去吃饭。』 「还是去你们公司宿舍的食堂吃吗?」 『——是啊,在公司里只能去食堂吃饭吧,随便又没什么餐厅。』 「……这样啊。」 李景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了手机,等他发现通话结束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无神地望着房子四周,只觉得四肢冰凉。 第八章 李家爸爸背着手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踱步回家,经过一处花坛,看见自家儿子正傻坐在边上,没多想就走过去。 「儿子啊,都快到家了你不回去傻坐这干啥?」 李景慕抬头,一见是自家老爸就扯了个笑,「爸。」 「欸。」先点点头应了儿子,又问,「坐这干啥,最近转风了注意别着凉。」 李景慕解释,「没什么,就是走着有点累,就坐坐。」 「哦,那好,我也坐坐。」坐下后看了看附近,李爸又道,「你今天不骑车回来?」 「放在店面那了,没电忘了充就坐公车回来了。」 「你妈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吃饭,早备了一大桌的菜。你呀,搬过去后家里就我们两个老的,还真有点不习惯的。」李爸拍拍儿子的腿,轻轻一叹。 李景慕顿了一下,说:「爸,要不我搬回来住吧。」 李爸斜眼看他,哼笑,「我就知道,早看出来了,你和宇哲吵架了吧?」 李景慕有点发怔,他爸就指着他的脸,「你看看你这脸色,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是有事了。」 闻言,李景慕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要不要跟爸说说,怎么吵架了?」 李景慕一阵沉默。 他爸便又笑了笑,道:「俩口子啊,谁不吵架。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床头吵床尾和。不吵架才不是俩口子呢,一个人有时候都跟自己过不去呢,何况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什么大事忍让忍让就过去了,啊。」 李景慕无言片刻,低声说:「爸,要是他说谎了呢?」 李爸一听,收回手,长长一叹,自嘲一笑,「说谎就更是常事了,儿子,不瞒你说,跟你妈过这么久,我骗她的事多了去了。」说完探头小声在儿子耳边嘱咐,「这事可不能和你妈说。」 李景慕被他爸耍宝的样子逗乐了,不禁抿嘴笑了笑,「那要看看是什么事了,如果是大事,我还得告诉我妈。」 「是啊,就算是说谎也得看是什么事。」李爸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眼睛望向某一处,却没有焦点,「我骗过你妈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拿家里所有积蓄给老家盖了幢房子却瞒着你妈说是做生意让人骗了。」 李妈和李景慕爸爸的父母以及亲戚那边有着解不开的结,要是让她知道他拿钱回老家盖房子,她一百个不愿意。这些长辈们的恩怨李景慕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家过年过节是能不回去就不回去的,隐隐约约知道一些,李爸并不是爷爷奶奶的亲生子,是祖父去地里干活时捡来的,就给爷爷奶奶养着了。 爷爷奶奶的孩子又多,当时家里又穷,李爸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十五岁就背着破旧的行囊进城打工了,当时家里连一个干饹饼都没给准备。他爸饿着肚子挤上一辆塞满一堆进城打工的农民的货车,靠着别人的接济,喝着水撑了三天两夜。 即使后来打工挣了钱,他爸也只给自己留下微薄的仅够日常开支的一点钱,其他的全寄回老家,这个情况直至他爸遇上他妈才有了改变。 也正因此,老家的人恨他妈恨得要死,说他爸娶了个恶媳妇,挣钱都不给家里寄了。 其实也是有寄的,却不是像以往那么多了。 后来他爸要和他妈定下来了,就把他妈带回村里给家里人介绍,当时他妈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们明明知道还故意各种刁难,硬是让他爸的养父母和那帮亲戚给折腾没了。他妈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是他爸心疼媳妇,从此带着她一走了之,除了过年过节瞒着他妈寄点钱回去,几乎没再有所联系。 至于这笔寄回老家盖房子的钱…… 李景慕不由轻笑,说:「爸,其实这事妈一直都知道,她也故意瞒着你呢。」 李爸万分惊讶,「啥,她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初中的时候吧,她有天拽着我上街,遇上老家来的亲戚了,那人嘴巴特大,什么话都给妈说了,妈当时气得半死,可等回到家,她冷静下来后,还和我说,算了,妈不气了。她当时说,那家子再怎么不好,对你毕竟有养育之恩,要是真不管不顾,依爸你的性子,你能愧疚一辈子,这一笔钱就当是还清这笔债,让你心里也好受些。然后她交代我不告诉你,说你瞒着她,她也要瞒着你,让你对她也愧疚不好受。」 李爸先是干笑数声,笑着笑着,还真笑出来了,他拍着儿子的大腿,说:「你妈啊,你妈这性子啊,好吧,瞒着就瞒着吧。儿子啊,我对不起你妈啊,对不起她啊。」 李景慕看着他爸泛红的眼角,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阵,等他爸冷静下来,只见他站起来拍上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两头为难的时候,说谎不一定都是恶心的,你要觉得被瞒着心里真不舒服,就自己去证实。如果对方是恶意的,该怎么还是怎么,如果是善意的,你就看情况吧,能过得了心里那关就当作没这回事,要是过不了,就摊开来说清楚。人这一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才是正经。」 李景慕无言半晌,点点头。 「爸,我知道了。」 「行了那就回去吧,再晚你妈又该生气了。」 「好。」 在家里吃过饭,李景慕打消了本想在家住一段时间的念头,一离开家,没有多想坐上计程车直接往火车站的方向去。 李景慕不知道自己这算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还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想再继续坐以待毙,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要弄个清楚。 前一次的恋情,太过信任,也太过放纵才导致这样被动的结局,这一次,就换他来主动一次吧。 等李景慕买好车票躺在床铺上,听着火车哢嚓哢嚓往前开的声音,脑子里百转千回无法入眠的时候,他的手机一如既往地响了。 『景慕。』 是肖宇哲,不管再忙再晚,都至少一天一个电话。李景慕握紧手机,他不想怀疑,可他不得不怀疑,这感觉并不好受,他是真的想好好爱,全心全意,没有半点迟疑,所以才会这么难受地容不下丝毫欺骗吧。 「宇哲,我现在在火车上。」他没有隐瞒,直截了当。 『什么?』 「我在火车上,我去找你,我想见你。」 第二天晚上九点多,肖宇哲在出站的人流中,迎来了将近有一个月没见的爱人。 他什么都没带,两手空空出了站,视线只在前面一转,就看到了候在车站外的人。 相视的一幕很短暂,然而在两个人的心底,对视的那一秒寂静和安然却久久不息。 肖宇哲忍不住上前,不顾旁人的注目,轻轻牵上他的手,「走,上车。」 不等李景慕回答,他牵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李景慕顺从地跟随着他,视线落在他们相互握在一起的手上。 上了车,肖宇哲借着给李景慕系安全带的时机,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后专心致志地开车。 「我已经订好了房间,我们直接过去,你吃过饭了吗?」 李景慕有些疲惫地撑着额头看窗外的风景,「在火车上吃了。」 「要不要再吃点?」 「不想吃。」 「那直接回饭店休息。」 「嗯。」 过了半个小时,车开进一家饭店的地下停车场,走下车子的两人直接乘坐电梯到订好的房间所在的楼层,待一刷卡开门,在肖宇哲的示意下,李景慕先走进去,在观察饭店房间的时候没注意到后进来的肖宇哲顺手反锁了门。 「景慕。」 在李景慕还想往里走的时候,肖宇哲猛地扑上来把他紧紧抱住,急不可耐一般先在他后颈上用力地吸咬一口,在他吃痛的同时一只手快速的扯出他衣服的下摆,急切地抚上他的身体。 「疼。」 李景慕蹙紧眉,不由喊道。他感觉脖子上的肉快被咬下来了。一听到他喊疼,肖宇哲这才松开牙齿,换上舌头轻舔让他咬出牙印的地方。 「昨晚听见你说要来找我,我就这样了。」 肖宇哲按下他的下身,让他的臀部与自己灼热膨胀的欲望相贴,那强烈坚硬的感觉引得李景慕不由得一颤。 「给我,景慕。」 吸吮到他肩膀上的嘴又是一咬,强烈的刺激让李景慕浑身又是一颤,下意识地想推开他。 「……唔,我想洗澡。」 「洗澡?」 他身后的男人低沉地一笑,环住他腰间的手往下一移,在他大腿根部贴近中间的地方轻轻一划,撩拨着。 「好,我们一起洗。」 让他撩拨得几乎失力的李景慕只能让他抱着腰身带进浴室。 肖宇哲自己都没怎么洗,全把李景慕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洗了个通透,更洗得他全身酥软得除非靠在他身上,否则只能瘫倒在地上。 肖宇哲紧紧抱着怀里让他洗得光溜溜的人,脸埋在李景慕胸前,吸吮玩弄着挺立起来的乳头,一只手移到他身后分开他的臀瓣,手指轻车熟路地刺入温润温暖的入口,类比性爱的频率在他身体里进出。 等他觉得差不多抽出手指,把全身重量都放在他身上的李景慕挪到墙上,让他背靠着墙面对自己,一条腿抬起放在手臂上,一切就绪蓄势待发时,李景慕似乎想起什么挣扎起来。 「怎么了?」 肖宇哲哑着声,一遍一遍亲吻他的唇他的脸。 「我……」李景慕挣扎着想说什么,可自己此时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什么都无力,最后只能捧起他的脸,说,「我想看着你……让我看看你……」 如他所愿地抬起脸,让他能够看清自己此刻的模样。 在他脸上,在他眼中,在水蒸气氤氲的浴室里,李景慕看见了他坚定的没有迟疑的满含情欲的眼,全是因他而生的——看着看着,李景慕放松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吻上他的唇。 再也无法压抑,肖宇哲把他压在墙上,对准入口,一口气冲进他的身体,先是难以抑制地发狂似地深插了十几下,直把李景慕干得眼角泛红差点忍不住想尖叫出声,环住他肩膀的手深陷入他的皮肤,在其上留下几道抓痕。 「轻……轻点……」 等到肖宇哲稍微冷静下来,看着让他折腾得如此凄惨的男人,不由爱怜地在他身体上吻了又吻,动作才逐渐放轻,一遍又一遍深入浅出找寻能让他一同兴奋的地方,引他与自己入到不顾一切疯狂放纵的地狱中来。 这几天因为心里有事,李景慕一直休息不好,在浴室里又让肖宇哲折腾完了又接着折腾,好不容易出了浴室一沾床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间,是什么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烦不胜烦的他嘟哝一声,幽幽睁开眼,刚想确定是什么在响,就有一个身影在他模糊的视线里走过,不知道拿起什么弄了一下,一直响个不停的东西就静止下来了。李景慕享受这份安静,舒服地又合上眼。 不久,床边下陷,一个温暖的身体靠到他身后,把他往怀里揽,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 「景慕?」 熟悉浑沉的男声响起,即便是半梦半醒间,他也下意识地轻答了一声。 「醒了?醒了就好。」 这人似乎在轻笑,也不等他回答,就分开了他的腿,侧着身把坚硬如杵的某物挤进了他的身体里…… 「唔……」 再怎么想睡,在这一波紧接一波的摇晃中也无法睡安稳了,侧躺着的李景慕半睁着眼,却迟钝地没反应过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随本能地发出一声声的喘息声。 等埋在他身体里逞凶的东西抽出,他被人翻过身仰躺着再次被插入,李景慕后知后觉地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才知道他又被眼前这混蛋给做了。 腰身以下已经发麻,他抬起手撑上身上人的胸前,想把他推开,动作却酥软得让他误以为是迎合,于是入侵占据的动作更是凶猛。 「……混蛋。」 李景慕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他身上的人坏坏一笑,下身用力一挺。 「还有力气骂人,证明我还不够努力啊……」 紧接着是一波波有力的律动,终于让李景慕连开口说话都没空闲和精力了。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房间里只有李景慕一人,一夜纵欲的结果导致现在他翻一个身都花掉不少的精力,好不容易坐起来靠在床头,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等了片刻觉得身体不那么难受了,李景慕下床翻手机给肖宇哲打电话。 『景慕,醒了?』 「嗯。」一觉醒来不见人,李景慕心情有点糟糕。 肖宇哲似乎听出来了,轻轻一笑,『我在楼下点餐,马上就上去,乖,等一会儿。』 让他这么一说,李景慕的脸不由得有点发烫,以他的性子实在做不来任性撒娇毫无忌惮,偶尔一次,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十分钟不到肖宇哲就回来了,看他披着饭店的浴袍想把昨天的衣服穿上,上来就把他抱住道:「别穿了,有新的。」 「咦,你不会一大早就去买了吧?」 「当然。」 在李景慕的目光下,肖宇哲打开他带回来的袋子拿出新的衣裤,「内裤和衣服裤子我各买了两件,要是不够再去买。」 李景慕也不矫情,接过他拿来的衣物就要进浴室去换,刚走不到两步就让人给按回来了。 「干嘛要躲起来换,又不是没看过。」 让他按在沙发上的李景慕脸颊微红,咬牙道:「我可没兴趣当众换衣服。」 「没当众,就我一个啊。」 肖宇哲坏笑得像个老色狼。 「我不干,快放开我!」 「没事,就在这换吧。要不我帮你换?」 「肖宇哲!」 「乖,宝贝,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愉快你妹!」 「巧巧那丫头会每天都愉快的,不用你这么惦记。」 「混蛋!」 「乖!」 等送餐的服务生看见来开门的肖宇哲时,他笑得女服务生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连他什么时候关的门都不知道,而李景慕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头发微乱脸颊酡红恨不能眼刀子削死他。 自此,我们就足以知道刚才的战斗之中,谁才是胜利的一方。 两个人一起吃饭的过程中,肖宇哲笑嘻嘻地说要带李景慕好好在这里逛逛,顺便还能去买几件衣服。 聊到这时,李景慕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很忙吗?」 肖宇哲一噎,「唔,我可以请假。」 「你不是已经请假了吗?」李景慕凉凉地看他。 「啊?」 李景慕轻哼一声,昨天闹虽闹,该算的帐还是要算,「你说手机报废的那天,我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直接打到你们公司去了,他们说你早就请假了。」 肖宇哲愣了半晌,有点明白了,「所以你突然跑过来……」是来算帐的?不得不说肖宇哲心底是有点小失落,呜呜,亏他还激动的以为景慕是想他了才不顾一切跑来的,白高兴一场。 李景慕垂下视线,筷子一下一下地捅着碗里的米饭,「如果你真的忙,我不会跑过来打扰你的。」 其实他是很希望他能跑来打扰他的。肖宇哲不由地在心里想道。 「你要不要和我说说,为什么要骗我?」 肖宇哲停下筷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玉米汁,看着李景慕,认真地思忖片刻,说:「其实我一开始没想瞒你,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你说,后来他越闹越厉害,我怕说了你会担心就没说。」 「他?」李景慕听到一个关键字。 「他。」肖宇哲点点头,「他回来了?」 李景慕莫名,可没过多久,就像有什么蓦地灌进他脑子里,他忽然就明白了。 他呐呐地道:「……是他?」 肖宇哲点头,「是他。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我曾经喜欢过的人。」 「一开始我以为在这个城市里遇上他不过是巧合,没放在心上,自然没想到要告诉你。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公司会接到这么大的一桩单子,是他在其中安排的。」 「他这么做……」李景慕有点不敢说出来。 对上他的眼,肖宇哲给了他个肯定的答案,「他说想和我复合。」 李景慕觉得自己的心整个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这几年他都在国外做了什么,总之他现在开了一家很有实力的影视公司,其他行业也有所涉及,反正是挺有钱的。不过也是,以他那样的脑子和性子,想做什么事没有什么做不成的。」 说在这,肖宇哲忍不住自嘲般地笑了笑。 「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他似乎认了真,总有办法找到我,并且知道我的去向。」 「你说装备给了我却忽然消失了的那天,他来到我的宿舍,说想和我谈谈,我本来不想应付他,这时同事找我去修一下电脑,我就离开了一下,回来后看见他把我的电脑和手机都关了就有点生气,后来我们就吵起来了,我告诉他我们不可能了,结果他甩门离开,我平息好久,等觉得不会被你发现才给你打了电话解释。」 「接下来他没有消停,来找我找得更加频繁,我说什么都没用,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达目的不会甘休。就在差不多一星期前,他逼着我问还爱不爱他,我说不爱了,他说如果我不同意复合他就自杀,我以为他是一时气话,直接挂了手机,没曾想他真的去撞车了。」 李景慕震惊地看着他,肖宇哲只是苦笑,「没死,现在一身的伤在医院里躺着,除了我,不肯接受任何人的照顾,我只得请假去看着他。他就是这样,永远都这么自我,任性。」 「手机那天是真坏了,不过是让他摔坏的。本来说好要回去的,结果因为要照顾他不能离开,我有点心烦,握着手机心神不宁让他看出来了,直接让他抢过去一把摔在角落里碎成了渣渣。」 肖宇哲垂下视线,沉声道:「景慕。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瞒着你不好,但其实我也有点怕,他那个人一旦认真起来能达到疯魔的地步。而我们从相识到现在,只有短短七个月,其中还有两个月我是在外地,我们之间的情感羁绊还没有强烈到让我安心到即便是这样的事情也能全盘托出的地步,我真的怕你知道这件事情会退缩,会转身离开终结这段感情。景慕,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我是真的用心在维护。」 李景慕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他最后的剖白让他惊讶,原来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不止是他一个人在担心受怕。 「为什么是我呢?」李景慕不由问道。这个问题他一直好奇,却一直没什么机会去问。世上的人如此之多,为什么单单一个相亲宴上,他就选择了他呢? 闻言,肖宇哲抬头,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笑得温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我的思想甚至于我的身体都在告诉我,如果是这个人,如果是你,我可以放开一切和你过一辈子。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那么,景慕你呢,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相亲那天晚上送他回去,他永远会记得他把手放在他手心上时的坚定,目光是那么的义无反顾,仿佛放上了他的所有希望。 那一刻起,肖宇哲就决定,他要珍惜这个男人,他要全心全意去爱这个男人。 李景慕微怔,半晌,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慢慢回忆起初见他的时候,脸颊不受控制地泛红。 他呐呐地说:「你很好……我想,不管是谁,见到你都会喜欢上的……」的确很好,好到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飞蛾扑火的冲动。 肖宇哲深深地看他一眼,蓦地站起来走过去,和他一起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拥着他,亲吻他的发顶,「景慕,那我就用我的好让你习惯让你眷恋,让你一辈子都舍不得离开,好不好?」 靠在他胸前,嗅着自他身上传来的独属于他的气息,李景慕慢慢放下一颗心,抱住他的腰身,点点头,「好。」 「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好。」 肖宇哲小声问:「那还生我的气吗?」其实平常李景慕好好脾气一个,发起火来也不声不响的,可肖宇哲就是能知道他在生气。 李景慕闭上眼,不说话。 「景慕?」 「还有一件事,上个月十一号你说你们公司全体出去喝酒那天,晚上你究竟和谁在一起?」 「那天?」肖宇哲仔细一想,「没谁啊,我们吃完饭就去唱K喝酒了,我喝酒了就让同事一起给送回公司的宿舍了。」 「可我那天晚上十一点给你打电话,有一个人接,用很暧昧的语气说当时你在洗澡,没法接电话。」 别说男人不小气,男人是没遇上小气的时候,看看李景慕,平日闷不吭声的,算起帐来的时候可不含糊。 肖宇哲虽然想着,可还是得认认真真地回忆,「可那天真没什——」想起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景慕抬头看他,肖宇哲微微蹙了眉,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去唱K的时候他来了,以合作公司股东的身分,但我当时为避嫌没怎么理他光顾着和同事们闹了,后来喝醉就不太记得之后的事,同事说是他们送我回来的我也就信了。该不会那天晚上是他送的吧?」 说完,感受到身边的低气压,肖宇哲赶紧解释,「放心,就算是他送的我们之间也绝对没有发生什么,我那天醒来的时候还是那身衣服,一颗钮扣都没解!」 李景慕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他头皮都发麻了才终于吱声:「下不为例。」 「好好好,下不为例。」终于松一口气的肖宇哲忙不迭答应着。 其实不止他松一口气,李景慕这下也觉得浑身都轻松许多,想起昨晚之前自己气势汹汹而来,甚至做好了两个人分道扬镳的准备。没曾想经过激情的一夜,两个人又和好如初,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床头吵床尾和?李景慕这么一想,脸颊又开始有些发烫了。 不过放心归放心,眼前他们还是有一堆事情待解决,想到另一个人,李景慕又提起一颗心,他问:「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听肖宇哲话里的意思,对方似乎还没放弃。 「没怎么办,等他伤好了出院,该怎么还是怎么,他任性,可是我已经没有义务再继续陪着他任性了。」肖宇哲细不可闻地叹一口气。 李景慕目不转睛地看他,稍顷后,说:「其实你心底还是有点放不下他吧?」 肖宇哲沉默,却没有久到让李景慕开始害怕,他轻抚着李景幕的背,亲吻着他的额头,「景慕,我不瞒你,如果他在我遇见你之前回来,以他这样势在必得的样子,我很有可能没办法拒绝。」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遇上了你,我的一颗心已经开始投注在你身上,而且从没想过抽离。对他,曾经爱,毕竟照顾了他这么多年,到底有点放心不下,可也至此。我已经有了一个想要好好陪着他过一生的人。」肖宇哲紧拥着他,「我曾经发过誓,我要好好爱他,不让他再受任何委屈,我要尽自己所能,给他幸福,给他最好的一切,让他在我亲手建造的花园里,和我一起一直生活下去。」 「景慕,我之前没有说过,现在我要认认真真地告诉你,我爱你。」 尽管我们从相识到在一起不过短短数月,但我在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好像找你找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终于相见,怎么可能再放手。 李景慕抱着他,忽然想哭。 当天下午,在李景慕的要求下,肖宇哲带他来到了医院。 在见到夏晗的第一眼,李景慕有点震惊,他知道对方长得好,可没想到能长得这么好。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即便是受伤躺在床上,也有一股无法掩饰的骄傲贵气。 李景慕不由地看向身边的肖宇哲,再一次怀疑他究竟是看上自己什么,和夏晗相比,他们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肖宇哲不由轻笑着捏了下他鼻子,示意他不要多想。 但见到本人后,李景慕就有点知道当初肖宇哲为什么会说想要宠着这个人,即便再无法无天也想要宠着疼着了,这样的人,真的美好得让人不由自主想宠爱疼惜。 李景慕还没平息初见夏晗时的震惊,那厢躺在床上的人已经一个眼刀子剜来,「哲,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哼,你眼光越来越差了,这样的人也要,不觉得降低了你的格调吗?」 ……李景慕不由默。这人嘴巴好毒。 知道夏晗是那种一点就炸的脾气,肖宇哲也不和他多扯,拉着李景慕就要走,「都说了和他说什么都没用,我们还是走吧。」 结果这句话还是惹得夏晗大怒,抓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直接往李景慕身上摔,「你以为我这里动物园吗?看一眼就走!?」 「夏晗,你够了!」 肖宇哲眼明手快地把李景慕拉开,苹果直接摔在墙上凹了一块掉在地上翻滚。李景慕看着这个苹果又是一阵无言。看来肖宇哲所说的手机被摔所言非虚。 夏晗指着李景慕冷嘲热讽,「这种货色也配你冲我发火?」 肖宇哲不理他,直接看着李景慕,一脸无奈,似乎在说看吧,说不让你来了,他这样根本没办法说通。 可是李景慕还是决定留下来,他上前一步,对床上的人说:「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夏晗连一个眼光都不给他,「凭你也配!」 肖宇哲再无法待下去了,拉着李景慕就要走,夏晗顿时大怒,拍着床叫道:「哲,你不能走,你给我留下来!就这样一个货色,值得你一天都不接我电话吗!?」 肖宇哲脚下一停,侧过身对他说:「夏晗,当初是你叫我滚的,现在你叫我回来,对不起,我滚远了。」 说完,拉着李景慕直接走了,可两人才走到医院的一楼,就有人气喘吁吁地追上他们说夏晗找他们。 肖宇哲原本不想理,可这人又说:「夏先生说要和李先生谈谈。」 李景慕不由一停。 肖宇哲一对上他的眼,半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最后他们又走回病房前,可在两个人就要进去的时候,这人又把肖宇哲拦下说:「夏先生说只见李先生一个人。」 肖宇哲眉毛一蹙,正想说什么让李景慕给拦下了。 「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让他伤着的。」 「可是——」 李景慕对他微微一笑,「放心吧,宇哲,只要你不放手,我也不会放弃。」 闻言,肖宇哲心头一热,不由紧紧握了握他的手。 最后李景慕一个人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夏晗安静地望着窗外,平静得和几分钟前那个暴躁的小猫完全两样。 等他站在床前,夏晗扭头看他,眼角微微泛红,李景慕还没想好要先说什么,他已经冷睇着他,说:「你要多少钱随便开。」 李景慕一愣。 夏晗冷静得像个正在和客户谈生意的大商人,「只要你肯离开阿哲,多少钱随便你开。」 「我……」 不待他说话,夏晗又道:「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弄来。钱,还是地位?就算我现在马上把公司转让给你也可以!我现在有一家影视公司,还兼任几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股东,身家超过七亿,只要你愿意,这些我都给你!」 李景慕一阵沉默,随后慢慢地说:「你后悔了?」后侮当初为了事业不顾一切甚至于连肖宇哲都抛弃了。 「你闭嘴!」 他这句话就像点燃了炸弹,让夏晗再难以维持平静。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觉得你就能得到阿哲了吗?你知道他和我在一起多少年了吗?你知道他都有什么习惯吗?你知道他曾经为我做过什么吗?」 夏晗冷冷地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和他十二岁时就接吻了,十六岁我们就有了第一次,他很爱黏着人,在床上他喜欢抱着人睡觉,他想和你亲热时会和你额头贴着额头,然后拿鼻子蹭人,他最拿手的菜是西餐,因为我爱吃西餐,他最爱吃的菜是松鼠桂鱼,最爱穿棉制的衣服,他背上还有道伤痕是当初我们小时候去玩他为救我被划伤的,还有他大腿根处有颗痣,他做爱时情绪一激动就喜欢咬人,他曾经说过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而你呢,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阿哲那么爱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现在不过是在埋怨我当初不懂事,等他想通了,自然还是会回来和我在一起!」 李景慕良久的沉默,是的,听到夏晗一言一句说出这些话,他的心难受得要死,和肖宇哲在一起时间不长,很多事情他都还没来得及知道,而且他从前的事情他都没有参与,可是,那又怎样呢…… 「没错,曾经你们这么相爱,甚至于相互许下了一生,可你后来不要他了。要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人一生难道就不能做错一、两件事吗?」夏晗红着眼大声吼,「我当初时是做错了事,我现在想挽回,我知道他还会回来的!」 「人一生的确会做错很多事,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挽回。」李景慕看着他,「这次来,我是想告诉你,肖宇哲现在是我的爱人。如果他还爱你,他一定还会等你,可是他现在选择了要和我过一生,证明他真的已经不爱你了,夏晗。」 说完,李景慕毅然转身离开,留下夏晗茫然失措,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失声痛哭。 追上李景慕之后,肖宇哲最后看一眼病房里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悲痛,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人一生的确会做错很多事,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挽回。 李景慕决定当天就回去,肖宇哲决定和他一起。 「你不去医院照顾他了吗?」 肖宇哲摇头,「不去了,他那多的是人照顾,而且我不想再对他心软了,害怕又给他留下希望的假象。」 李景慕垂下视线,说:「要是他再闹着自杀怎么办?」 肖宇哲摸摸他的头,「我已经和他的家人连系好了,他们会去看着他,让他不再胡闹。景慕,我承认前段时间我心软放心不下,但我想明白了,再这么心软下去,说不定我们之间就会出现危机了,所以我不能再有片刻迟疑。景慕,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李景慕抬头,片刻后,终于一笑,握住他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家。」 「嗯。」肖宇哲用力点头,「我们回家。」 坐在前往回家方向的飞机上,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由始至终都没分开。 相识相知相守,并不需要漫长的时光,遇上了对的人,一眼即是万年。 在一个充满绿意的静谧大阳台上,一盆受到精心照顾的棣棠,正不合时节悄悄地开出了嫩黄色的花朵。 《完》 棣棠花 夏晗回来了。 一开始,肖宇哲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坚定。 很快肖宇哲知道,是夏晗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的公司才能成功拿到这桩大单子。 至于他为什么要如此帮助一个本该与他无所牵扯的设计公司,不管肖宇哲怎么想,最终都觉得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很快,夏晗也向他表明了真正目的。 「其实我早回来了。」 夏晗静静坐在竹制的围椅上,手上举着一个玻璃杯,白色的茉莉花正在透明的杯中绽放。 他们正坐在这座城市最富诗意并且浪漫的地方。 竹制的篱笆外是一层层的矮树,透过矮树可以一览环城的江水上的景致,随着清风拂来,还能隐约嗅到桂树开花所带来的甜甜味道。 有点腻人的味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肖宇哲不由想。 视线不由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面容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瑕,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却带给他更能吸引人的成熟魅力。 完美,精致,骄傲。 这就是夏晗。 和温文的李景慕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相遇时的震撼慢慢沉淀,剩下的只是说不清道不明复杂得连本人都无法理清的思绪。 肖宇哲一直不说话,他过分的沉默让面前有些故作冷静的男子脸上出现一丝不安的裂痕。 「阿哲,你回来,好不好?」 这句话让肖宇哲呼吸一窒。 站在机场上等待离开回国的那一天,他在绝望地等他这句话; 回来的第一个月,他在焦虑中等待他这句话; 回来的第一年,他在无奈中等待他这句话; 在遇上李景慕的前一年,他在自嘲中等待他这句话…… 终于,他等来了。 然而只觉得脑子一炸,胸中奔涌而来的是痛快?还是怨恨?或者是释然?又或者各种交杂在一起,让他无法呼吸的无言以对? 肖宇哲不记得他都说了什么,等他离开漫步在街头,慢慢冷静下来时,他无所适从。 脑子浮现很多往事,那是旁人无法参与的过往,全是夏晗。 五岁第一次遇见,他背着小书包孤单地走在街上,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忽然撞上来,把他撞得后退几步,没说对不起,只是灿烂地一笑,跑开几步又回来,往他手里塞了块糖果。 「给你,很甜的!」 然后是小学,他被同学嘲笑没爹没妈,夏晗一个书包砸过去,怒目直视:「总比你有爹有妈也完全没有教养要好!」 高中,夏晗偷偷摸摸和他说,有一个男的说喜欢他,他震惊,夏晗就把他拖到角落,让他看那个男人,「就是他,挺帅吧,听说是大公司的老板呢,说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什么都给我,嘁,这么老,而且又没阿哲帅,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没过半年,他对夏晗说:「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漂亮的夏晗眨眨眼,笑得前仆后仰,却在他恼羞成怒的时候,扑上来抱住他。 「阿哲那么傻,除了我谁还肯要啊!」 他们第一次上床,到他在小姨面前出柜被她失望至极下扇过来的一个耳光;从夏晗说国内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同性恋,到与他义无反顾出国留学;从他日夜兼职就为和夏晗能生活更好点,到开心地推开家门看见两具赤裸交缠在沙发上的身体…… 肖宇哲用力闭上眼睛。 晚饭的时候,他的小姨打电话来,絮絮叨叨无非是让他注意身体多给李景慕打电话。 『才在一起不到半年就出去工作,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唉,工作再怎么重要,也要注意一下家里,景慕是个好孩子,他没有怨言我这个当家长的也不能光看着——』 肖宇哲忽然就说道:「小姨,夏晗回来了。」 电话那边的人长久沉默,她算是看着夏晗长大的,肖宇哲上一段感情黯淡收场,她在其中也无法说什么。 最终,她留下一句:『宇哲,你不要忘了,你已经有景慕了。』 挂上电话,不由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天空的他露出一丝释怀的笑。 『如果他还爱你,他一定还会等你,可是他现在选择了要和我过一生,证明他真的已经不爱你了,夏晗。』 李景慕留给夏晗的最后一句话,让肖宇哲震憾。 从对前一段感情的绝望中走出来,忽然就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寂静地坐在前方,那短暂却又漫长的一眼,焦躁的心莫名安静下来。 什么都不用说,遇上的那一刻,什么都会知道。 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前段感情遗留下来的最后一缕假象。 「我不甘心!」 再次见到夏晗时,他失去一开始见面时的冷静,哭着扑在他怀里。 「阿哲,我不甘心啊!」 「阿哲,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们是这么的相爱。我只是一时糊涂啊,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我现在明白过来了啊,我后悔了,我想要你回来,阿哲,我爱你,我爱你!你不在我真的好痛苦,不会再有人这样无怨无悔地和我在一起,也不会再有人像你这样这么爱我——」 「阿哲!阿哲!」 他第一次看他哭得几乎失语。 心隐隐有疼,然而最后他只能慢慢拉开他。 「会有的,夏晗,走出来吧,你会遇上爱你的那个人,我祝你幸福。」 现在的肖宇哲已经无法给你同等的幸福,因为这颗心这份爱,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人。 夏晗。 棣棠花的花语是高贵。 离开时毅然,再爱时纯粹。 高贵的爱。 《完》 『177页空白』 生活二三事 「景慕哥,我妈又要逼我去相亲啦!」 员工小莫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一整天都愁眉苦脸的。 李景慕闻言,不由笑:「你都快二十七了,你妈也急了吧。」 「有什么好急的,我才二十六!」 「老人嘛,谁不想孩子个个有个安稳的家庭好好生活。」 「可我这不是没遇上合适的人吗?老这样逼着我去相亲有意思吗?强逼来的幸福不是幸福,哼。」小莫趴在桌子上哀怨地嘀嘀咕咕。 在他的抱怨声下,李景慕的视线不由落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和他相遇相识相爱相守,已经超过七年了。甚至于所谓的七年之痒他们也熬过去了。 肖宇哲的名声今非昔比,能请动他的都是大客户,自然也没从前那么忙碌,而李景慕因为心无大志,只要小小的影印店能维持生活,就安分地守着这家小店,任店里员工来来去去,他始终泰然。 「景慕哥,你和你家那位听说也是相亲认识的?」 在小莫的声音中回过神,李景慕点头,「是啊。」 「相亲还真能找到好姻缘?」小莫在这里工作时间比较久,知道李景慕的一点情况。 「要看缘分。」 缘分一来,不管是什么方式,总能遇上。 小莫在他的温柔笑容下,一脸感慨,「看你一脸幸福,好羡慕。」 「也会有属于你的幸福真正到来。」李景慕祝愿他。 「那你们两个男人相亲之后,是怎么在一起的?」小莫睁着一双大眼,眼中充满好奇。 李景慕微侧头想了想,说:「说起来,和异性的相亲流程还真没有什么差别呢。看对眼了在一起,交往合适了决定买房子住一起,虽然没有法律上的保障,可是该有的仪式还是有。」 有家人的祝福,还有他生日时准备的戒指,以及每一天都平淡且平静地过着的日子。 是的,除了性别相同,其他的没什么两样。 晚上和肖宇哲约好了要去他家吃饭,因此下班前肖宇哲就把车停到了他店面的不远处,自己走路过来接他。 「要走了吗?」 「马上。」 李景慕走到角落提起几袋东西递给他。 「你先拿这些去车上放着。」 肖宇哲掂了下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我妈指名要的土柠檬,我专程托人从老家带过来的,她想要拿回去腌一腌,以后泡茶配菜可好吃了。」 肖宇哲打开黑袋子看一眼,「这看起来真酸,泡茶?那不酸掉牙?」比市场上常见的柠檬还要青还要小,看着就酸。 「等腌好了就不这么酸了。」 「哦。」肖宇哲半信半疑。 他们大概一个月回去一、两次,每次李景慕的爸妈看见他们来都异常的高兴,特地准备了一大桌的食物。 「妈。」肖宇哲一进门就拎着袋子走到客厅里,说,「这是景慕买的什么土柠檬,这东西真的可以吃吗,看起来又青又酸。」 李妈走过来一看,顿时脸上放光,「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是我儿子有办法,我就惦记着吃这个了。腌好了不酸,好吃,泡好了以后给你们做柠檬茶,还有柠檬鸭啊,酸酸辣辣的,可好吃了。」 肖宇哲眼睛一瞥,看到李景慕不由地咽了咽口水,笑了,「妈,我可期待了,要腌多久阿。」 「一个月吧,要泡熟了才不酸呢。」李妈说着就拎着袋子进厨房收拾去了。 李爸拎着上回肖宇哲来时带的好酒上了饭桌,「来来来,你们都来吃饭,别管你妈,她一会儿就出来了。宇哲,陪老头子我喝酒,这酒真是好酒,我平日还真不怎么舍得喝,就等你们来了。」 「欵,好。爸你稍等我去洗个手。」 「去吧去吧。」 肖宇哲撸起衣袖转身走进洗手间,李景慕在这时也进到厨房帮忙拿碗筷,见他妈还在忙就劝道:「妈,不急这会儿,先吃饭。」 「马上就好,妈放水泡泡,一会儿洗起来才容易。」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全家人就坐在饭桌前开始吃饭,肖宇哲和李爸就聊城市建设、聊社会发展、聊人事民生,和李妈就聊最近附近似乎又建了什么商场,他们公司每个同事的小八卦,总之什么都能聊,哄得两位老人特别开心。 李景慕少言,在一边附和地笑,偶尔给这位光顾着说话忘记夹菜的人夹一下他爱吃的菜。 饭后,李爸老样子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阳台上抽烟看市景,肖宇哲看屋里没什么要他帮忙的,见李景慕正帮李妈洗小柠檬果洗得热火朝天便不去凑热闹,也搬来一张小凳子和李爸排排坐。 「来一根?」 李爸抬了抬夹烟的右手示意,肖宇哲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和打火机,点燃抽起。 他烟瘾不大,只是在画稿偶尔抽一下。 「这城市的楼越来越高了啊。」李爸抽着烟,望着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不由道。 「也越来越大了。」九年前这城市才有一条环城高速,现在都开通二环三环了。 「发展真快。」 烟头的点点星火在夜光之下,一燃一暗。 肖宇哲吸一口烟,吐雾,「爸,听景慕说,当初你们就是喜欢这城市小生活方便才打算在这定下来的?」 李爸点头,「没错。不过在这生活久了,就算它完全变了个样,还是愿意在这生活,有感情了。」 可是真正有感情的还是生长的那个地方吧? 肖宇哲想起他们当初被迫背井离乡的无奈,不由得心疼。 将近九点的时候,两人才告别二老坐上车。在车上,李景慕问他:「今晚你和爸在阳台嘀咕什么,嘀咕一晚上了。」 「没什么。」肖宇哲一边开车一边轻笑,「聊这城市的发展变化。」 李景慕一脸惊讶,「在饭桌上你们还没聊够啊?」 肖宇哲斜他一眼,「这不是没话找话嘛,难不成叫我和爸大眼瞪小眼都不说话?」 李景慕就笑,「看你和爸妈聊得这么开心,哪点看出是没话找话的样子。」 「那是爷的本事,懂不。」肖宇哲一脸得意。 李景慕懒得理他,一扭头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想起他刚才的话,不由得沉默。 「怎么了?」 「嗯。」李景慕的手在车窗上轻轻一敲,「要不咱们先不回家?」 「你想去哪?」 李景慕一笑,「去我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你带我去的那处公园。」 话音一落,肖宇哲也对他一笑,扭转方向盘,掉头。 公园还是那个公园,只不过变成了城市最著名的约会场所,人气满满,就算是晚上也偶尔可见一对对的情侣,再没有一开始建设好时的幽静。 路过当初他们谈心的那张长椅前,已经让另一对情侣占了去,李景慕与肖宇哲只好无奈地走到另一处。 「有点可惜。」 深吸一口气,就可以嗅到公园树木花草的芬芳,怡人舒心。 「没什么可惜的。」李景慕一脸安宁,轻轻握上他的手,「你在就好了。」 肖宇哲反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笑了。 第二天李景慕正在店面里对着电脑修修改改,就接到了肖宇哲的电话。 「忘了拿文件?行,我这没什么事,我给你送去?就送你们公司那?明白了,嗯、嗯,好。」 拿起车钥匙,给小莫交代几声,李景慕就走到停车的地方开车先回家一趟。 车子是之前肖宇哲在他生日时送的,不贵又实用,李景慕这次没矫情地拒绝,都是一家人了,分这么清楚没必要。 至于房子,房产证下来那天,写的是他们俩的名字,本来肖宇哲说写李景慕一个人的名字就好,是李景慕硬要加上的,说麻烦点也没什么。后来他才解释这么做的真正用意,他说在他心里,房产证上写两个人的名字,就和结婚证上写两个人的名字意义一样。 所以对房子的钱也才这么坚持。 一个家,是两个人的共同付出。 回到家里在书房里拿到肖宇哲指名要的东西,李景慕开车直接到他们公司。 他们公司前身是一个工作室,员工个个都是有艺术细胞的人,从办公的地点到工作的地方特别的有讲究。 楼层不高,不超过四层,四周环水靠山,环境特别好,加上他们又都是各种设计师,一进他们公司的大门,就觉得这简直是世外桃源。 李景慕来的次数不多,但每次来都觉得心旷神怡,这样的办公地方真是让人羡慕。 进了大门刚想给肖宇哲打电话让他来拿东西,就听有人在身后叫他:「景慕?」 李景慕一侧身,待看清来人,顿时愣住。 「真的是你?」来人走近,「这么久不见,我都有点不敢确定,你——你变了——」 李景慕怔然半晌,在那人貌似平静的面具也快要出现裂痕时,他终于回以一笑。 安静,并且从容。 「是你啊,骆北。」 就像在问候一个许久不见的普通朋友,不近不疏,恰到好处。 见他这样,其实也略为紧张的骆北松一口气,也像朋友那样问:「最近……还好吗?」 「好,很好。」李景慕笑着点头,「你呢?」 「嗯。」骆北脸上闪过一丝黯淡,很快又被掩饰,「老样子。」 「哦。」李景慕没有细问。 骆北却似乎不想就此结束话题,他又道:「你在这上班?」 「怎么可能。」李景慕自认没这种水准,举举手中的东西,解释,「我只是来给人送东西。」 「这样啊。」骆北略有点失望。 「怎么了?」 「我其实……」犹豫了下,他还是说明,「我其实是想请这里的一位设计师给我们公司最近新建的楼盘做一下园林设计,这位设计师很有名气,只要有他设计过园林的楼盘都很受人推崇。」 李景慕不禁挑眉。 他说的该不会是—— 「但请得动他的公司少之又少,我们公司虽然是精品楼盘,但是是小楼盘,而且没什么名气,向他发出邀请函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我们老板很重视这次楼盘的品质,想一切做到尽善尽美,所以恳请他的帮助。」骆北说到这一脸为难,「不过我们在这方面没什么关系,我目前也被拒之见面,唉。」 「这位设计师是?」 「哦,他姓肖,肖宇哲,我想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这种暗暗欣喜的心情。 李景慕低头轻咳一声掩饰,他觉得在人家正苦恼的时候开心地笑出来很要不得,真的很要不得。 「咳,那你先忙,我先把东西给人拿去,要不他等急了。」 说完李景慕要走,却让骆北一把拽住,「景慕,等下。」 「怎么了?」李景慕侧身看他。 「你一会儿有空吗,我们聊聊好不好?」 李景慕一脸平静,「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他的反应在骆北意料之中,所以还是坚持地道:「不,景慕,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李景慕不由沉默,片刻后,他甩开他的手,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已经过得太久了,久到这一句迟来的道歉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骆北一脸黯淡,李景慕本来想要走,可想想还是留下,「虽然别的没什么,但我还是觉得你该解释一下,当初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露脸,就算不爱了,但你真绝情到让你的未婚妻对我做出这么过分的行为?」 骆北苦笑,「我当时并不知道。」 「不知道?」让人有些意外的回答。 「不知道她会用这么过激的方法。当初她说会让你主动离开,我信了,但没想到她会这么过分。」 「主动离开?」李景慕冷冷一笑,「你直接说你不爱我,要走,我难道不会主动离开?你觉得我会死缠着你像个不要脸的贱人一样要死要活?」 「我……」骆北一脸尴尬,「我……」 李景慕斜眼一眺,笑得更冷,「你真是个懦夫,敢爱,却不敢说再见。」 「景慕……」 「谢谢你解了我当初的疑惑,再见。」李景慕毅然转身。 骆北看他走开,浑身的疲惫。 年少时的冲动,相守时的温馨,被家人一再逼迫的压力,终于还是妥协,找了个相处还算不错的女人,又有点不舍另一边处处关心他的情人,两相为难之下,干脆逃避让别人去解决。 的确是个懦夫。 走到一个没人的过道,刚掏出手机打过去,手就被人一拽拖进角落,紧紧拥住。 李景慕好笑地捅了捅他的腰。 「偷看了多久?」 「从头到尾。」 「戏好看吗?」 「好看得想揍人。」 「你要真揍了就和他没完没了了啊。」 「哼,所以我忍住了。」 李景慕抬头看着自己男人仍满是愤慨的脸,不由伸手轻抚。 「有理智是好事啊,继续保持。」 「哼。」 肖宇哲用力拉下他的手,放在嘴上轻轻一咬。 「他说想找你给他们公司的楼盘设计园林呢。」 「让他去死。」 「喂,你可是文明人。」 「好吧,我会委婉地告诉他,我会很乐意为他设计一座豪华舒适风景怡人的墓地。」 「你啊。」李景慕叹息着,脸上却带着笑,举起手中的东西,直接塞在他怀里,「快拿去吧,不是开会急着要嘛。」 是挺急的。可拿了东西肖宇哲脚下却跟生了根似地巍然不动。 他把李景慕按在墙上,轻吻他的唇。 「去我办公室里等我下班,我们一起回去?」 李景慕主动吻他。 「好。」 什么都好。 只要有你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