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游戏 作者:咸鱼仙姑 简介 《三个游戏》 耽美向。三个游戏,三对CP。有糖,有刀,有肉,有谜。 第一个游戏:深情游戏(很多撩),神秘全能瑜伽士攻x清冷黑道女王受。 第二个游戏:欲望游戏(很多肉),霸道娇嗔小狼攻 x 淡定沉稳风骚受。 第三个游戏:恐惧游戏(很多谜),暗黑鬼畜忠犬攻 x 温柔美人医生受。 灰字:会所顾老板,上床骚浪贱,下床不认人。 这是一个有点“颜色”的故事。某颜色会所的老板,外表看着聪慧、儒雅、隐忍和淡定,仿佛一盆清冷开放的空谷幽兰,一抔温润如玉的淡淡凉水。嘴角永远含着笑,眼里永远闪着似乎看透了一切的光。然而……其实他是个双,又要交女朋友,又要养小狼狗。床上骚浪贱,提上裤子不认人。 ……咸鱼仙姑的[游戏系列三部曲]的第二部 。霸道娇嗔小狼攻 x 温柔沉稳风骚受。 第1章 鞭子   “啪——!啪——!”无情的鞭笞击打在肥胖的中年男人身上,那积累了过多脂肪而不住颤抖的后背上,此刻印上了深深浅浅无数道鞭痕,红得触目惊心。   “啊!主人,惩罚我吧!狠狠地惩罚我!”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用令人作呕的声音,浪叫着哀求。   可可穿着厚重高底的铆钉牛皮靴,一脚踩上那男人肩头。那小狼一般闪着精光的瞳仁里,尽是戏谑和玩味。   中年男人贪婪地望着那条搁在他肩头、细细长长的腿,腿上的肌肤有着属于十八·九岁少年独有的细腻,加之那隐藏在美好皮相下若隐若现的精健肌肉,一看就是长期体能锻炼的成果。   男人兴奋得呼哧呼哧直喘气,大叫着:“主人,再给我!使劲打我,我愿意为主人皮开肉绽,永远诚服在主人脚下,当一个低贱的奴仆!”   “好——!”可可玩得很兴奋,“这是赏你的!”   室内“啪啪”的鞭声又响起来,不绝于耳。   门外趴着听墙根儿的会所经理和几个负责人,慌里慌张地互相小声通气:“咱要不要去通知顾少啊,再晚恐怕这小子就要玩出人命了。张老板要是死在了我们会所,我们几个可是要倒大霉的!”   “快去快去,赶快去通报顾少。”   “老板,不好了!您带回来的那小子,在我们会所里玩调·教,张老板也不知怎么的,着了魔一样,跪在地上任他玩,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的呀!”   沉香正躺在办公室的真皮转椅里休息,品尝一批新到的龙井。听到门外人慌慌张张的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又揉了揉太阳穴,慢慢腾腾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他又得给这小子擦屁股去。   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被这小子给黏上,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第2章 顾安   美国西海岸,洛杉矶某著名综合性大学。   三年前,顾沉香还不叫顾沉香,那时候他没有需要操心的家业、需要抢夺的财权、需要应付的父亲和他的老部下,还有……那个像小狼一样的少年,还没有在他的生活里出现。   那时候他的名字叫顾安,顾念的顾,安心的安。他每天躺在加州热情如火的金色阳光下,远离中国的s市,享受着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   心安理得,安然自在。   这一天,他躺在学校里某片柔软的草坪之上,阳光照在他白皙温润的脸上,他惬意地闭着眼。微风拂面,好一个舒适的下午茶时光。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就搁在他手边,一本讲西方绘画史的彩绘书就罩在他脸上。   “你喜欢西方绘画?”一个轻柔的声音问他。   他睁开眼,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一个身材修长、肌肉紧实,有着好看的小麦色皮肤的青年,居然只用单手撑在他的自行车坐垫上,支撑起那人整个肢体的重量,全身崩成一块平板似的腾在空中——这是怎样的力量!何况那自行车本就是侧着用单边的架子支起,要在那样不平衡的环境里保持那样精妙的平衡,这个和他一样说着中国话的青年,真是不简单。   顾安来了兴趣,很想认识这个朋友。   “随便看看,谈不上多喜欢,”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顾安,中国人,经济管理系。”   那人从自行车上跃下来,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上他的:“卞谲,半个中国人,东方哲学系。”   能看出来对方偏东方的五官线条里,确实混入了一些西方人的基因。这人居然叫这样一个不常见的名字,还念这样一个冷门的专业。   顾安更加好奇了,他表面上维持着礼貌和风度,不露出半点惊讶或好奇。   “学校里正好有个画展,我带你去看看东方的绘画,”卞谲提议道,“保证比西方的那些有意思。”   “好。”顾安觉得,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求学的日子,若多了这样一个有趣的陪伴,实在也不错。   两人来到学校的美术馆。美国的综合性大学里,通常都设有自然博物馆、美术馆,甚至还有天文观测台等,这些都是毕业后有了大成就的校友捐赠的,通常会用捐赠者的名字命名。   这所学校的美术馆叫做“齐亚尼尼美术馆”,据说是由m州k市的一个著名的意大利裔家族出资捐建的。捐赠者似乎特别钟情于东方绘画艺术,还特别建造了一个专门收藏中国绘画的展厅,会定期收罗一些从中国收集来的画。算不上有名的画,但都非常有特色,似乎融合了收藏者一定程度的个人喜好。   那个叫卞谲的中国校友,把沉香带到这间特别的展览室,十分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意参观。”   沉香的眼睛停在一幅很有特色的宗教油画上。画里是一个瞪着眼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女神,她头发倒竖、张开血盆大口,似妖似魔,张牙舞爪,露出像要吞噬天地间一切活物的骇人神情。可是她的脚下踏着一具男性的身体,躺在那里无声无息,一幅心甘情愿、任其踩踏的无畏表情。   “这是迦梨女神,传说她住在尼泊尔的卡拉神山里,她是雪山女神的化身,是印度教主神湿婆的妻子”,卞谲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耐心地讲解道,“瞧,她脚下的这个,就是湿婆。很多人都说,湿婆之所以愿意躺在迦梨的脚下是为了化解她的愤怒,普渡众生,可我更加愿意相信,他只是因为爱她。”那一瞬间,顾安仿佛从卞谲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温柔。   因为爱,就要躺在人脚下,无怨无悔,任其踩踏吗?彼时的顾安难以理解、也难以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任何一个人。那种放弃了自尊的爱情,不管过程有多浓烈,其结果也会是及其惨烈的吧。顾安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做不到。   “你喜欢这幅画?”卞谲问他。   顾安轻轻摇头:“也谈不上多喜欢,只是觉得这一幅最有特色。”   卞谲的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不一定哦,有时候,并不是画的内容越猎奇就越能打动人心。”说着他把顾安引到另一幅画跟前,接着说:“比如这一幅,内容平凡无奇,但我就是觉得,这画里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顾安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画里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默默地坐在一个阁楼上的窗台边,出神地望着唯一的窗户外面。那个男孩的侧脸,是那样的白皙、清秀,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笼罩在他的小脸上,整个人似乎笼罩在淡淡柔和的光晕里。他小小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寂寞,既想要突破那一方困住他的天地,向往着远处的自由,又似乎对离开这个阁楼有着本能的恐惧,怕独自面对没有依傍的人生。   顾安看了一眼,这幅画的创作者给自己取名叫“black stone, zheng(郑黑石)。”   “每次看到他,我就没来由地一阵难过,”卞谲说,“我从小到大都喜欢享受自由,喜欢一个人到处去跑,一想到有一个小男孩被独自关在这世界上某个灰暗阁楼的角落里,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能遇到他,一定要带他一起去看看远方的世界。”   ——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呢,顾安心想。   这个人虽然和自己的境遇不同,但内心想要的东西,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吧。可惜,自己是无法随心所欲追逐自由的,总有一天,他要回去听从父亲的安排接手家族的生意。   “谲,下次你旅行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我知道你喜欢一个人,但偶尔,也享受一下路上有人唠嗑的乐趣嘛。怎么样?”   从此,顾安和那个叫卞谲的人,成为了朋友。 第3章 邂逅   派对上灯光旖旎,欢声笑语。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扭动着青春的身体,随着DJ的音乐奔放起舞。这是经济管理系的情人节派对,顾安也置身其中,听着音乐,握着酒杯,在指尖敲打着节拍。炫动的灯光时不时印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点柔和,也照出了一点落寞。   “顾,怎么不来一起跳舞?”系花莫妮卡扭动着腰肢向顾安走来,二十刚出头的青春肉体包裹在裙摆极短的紧身裙里,走到哪里都像一只花蝴蝶一样吸引着男士的目光。   “我不怎么会。”顾安展开标准的和煦笑容。   莫妮卡走到他座位前,优雅地伸出纤纤玉手。若是这样的盛情邀请,一个男士再拒绝,那就未免显得太不解风情,更何况这还是在讲究绅士礼仪的西方国家。   顾安风度翩翩地站起来,一手搂住了莫妮卡的腰身,一手搭在她的肩头。音乐切换成一首悠扬的舞曲,刚刚挥洒着汗水蹦跳中的大学男生女生们,开始两两成对跟着华尔兹的节奏摇摆。   莫妮卡的脸亲昵地贴上顾安的胸膛,两只玉手开始充满暗示性地环住顾安的后背。一点点香奈儿香水的味道飘到顾安的鼻子里。他是一个风雅的男人,对女士香水也略有一点研究,他知道这是“邂逅(chance)”的味道。邂逅,在英文里表达为“机会”——今晚,要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顾安当然是喜欢美人的,而且男女不限,只要是赏心悦目的,他都来者不拒。可是今晚,说实话他有点提不起多大兴致,因为白天接到一个国内打来的电话,是他的母亲,无非还是叨念那么几句“在美国过得好不好啊”“想不想家啊”“想不想吃妈妈做的中国菜啊”“过圣诞节放假回不回来啊”,可是今天却加了一句“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学成之后就早点回来吧,接手你爸的生意,让他也退休歇歇”。   顾安心里烦躁,他努力将这种不快的思绪排挤到一边,深吸了一口莫妮卡身上的香水味——或许,与这个漂亮的小姐渡过一个难忘的夜晚,能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些烦心事吧?于是紧了紧握在美人腰际的手,莫妮卡马上读懂了他的回应,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一笑,眼睛里尽是淫·荡的火。   月夜,顾安搂着怀里的美女走出学校的舞厅,正打算坐进莫妮卡的车里。   其实顾安家里很有钱,他在美国完全可以像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一样,买他个几十台超跑玩玩,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健康自然的生活方式,所以从宿舍到教室,他都选择踩环保的脚踏车。可那不代表,他不喜欢车震,特别是美女愿意主动的时候。   正当两人互相勾搭着,彼此撩拨出一阵阵火来时,顾安的眼睛注意到路边树下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是卞谲。   自从上次在美术馆与那人一番交谈,顾安深深为这个年轻人的魅力所折服。同样身为男人,卞谲不仅长得比他阳刚,而且身材棒、还会高难度的瑜伽,对艺术的鉴赏能力似乎也不错,为人又很低调。顾安总觉得这样一个男人,背后应该还有更多的故事,还有更多会令他惊讶的事情等着他去发现。   可是认识以来,虽然两人也交换了邮箱地址(在美国都是流行发电子邮件的),偶尔也会互相通信聊一聊近况什么的,可卞谲似乎一直很忙,经常不在学校、甚至不在美国,他对学分、学业成绩什么的似乎也不太在意,反倒是天南海北的旅行更让他上心。所以两人也没怎么正式好好聊过。说实话,两三个月未见,顾安还挺想他的。   你想人家,人家想你嘛,真是的。顾安在心里这样挤兑自己。他知道虽然自己是个“双”,可并不是全世界所有同性都跟他一样会对男人有好感的。   卞谲发现了顾安,隔着一条街也对他挥手打招呼。他大概也看出了顾安搂着一个美女大半夜的是要干什么去,便也含着笑自觉地转身离去。   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干什么呢?顾安心里想着,这么一走神,身旁的莫妮卡不耐烦了。   “顾,你的眼睛到底在不在我身上?”   “啊抱歉,莫妮卡,我看见了我一个朋友,我们改天再约。”顾安甩开莫妮卡转身就向着卞谲离开的方向追去。   “喂喂……”莫妮卡愣在原地,简直莫名其妙。 第4章 电话   月影重重,顾安躲在幽静校园的草丛里,看那个站在人工湖边打电话的人。   顾安你真是low爆了!什么时候你变成那种鬼鬼祟祟跟在别人后头偷窥的跟踪狂了?顾安在心里损自己。幸好后来他回国成为顾老板、大名鼎鼎的s市江湖四霸“顾沉香”后,没有人知道他在美国求学时的这段往事,否则他空谷幽兰、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就要毁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几年前的顾安可不知道。   卞谲似乎觉察到了有人跟踪,只匆匆说了一句“好了,我知道了,请您不要担心”,就想把电话挂了,可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按在挂断键上的手停住了,“您不要派他过来,他那个性格,来了这里还不把我们学校给拆了……”   卞谲一开始说的是英文,顾安听得懂,可是听到后头,对方似乎说起了某种他听不懂的语言。所以顾安只知道卞谲似乎是在为某个人可能的到来而烦恼,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派过来”,这个有着明显上下等级意味的用词,聪明如顾安马上有了个猜测,卞谲的身份背景很可能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低调。   挂了电话,卞谲干脆在湖边找了一张石头凳子坐下来,看月亮映在湖水里的倒影。   “出来吧,安。”   顾安像做了亏心事的人忽然被天雷击中,尴尬着脸色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坐呀,”卞谲微微转过头,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子,温和地说。   顾安忐忑地坐了下来,表面上当然是绷着他那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君子形象。   卞谲似也没打算计较他偷听的事,转移了话题:“还以为,你今晚有好事呢。”   他语气里的调笑让顾安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有什么好事,同一门选修课上的女同学,有点喝醉了,我扶她上车而已。”这话说的,顾安自己听着都不太可信。   卞谲意味深长地发出一声“哦——”,然后好心地放过了他,又转移了一个话题,“上次你问我出去旅行的话能不能带上你,还当真吗?”   顾安的心头马上跃起一簇小火苗:“当然啊,谲你最近又有计划?”   “嗯,”谲点点头,“打算去优山美地攀岩,你去吗?”   攀……岩……顾安望望自己这个若不经风的小身子骨。他从小是爸爸妈妈捧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好青年,成绩优异、举止优雅、爱好健康,小时候连架都没打过,虽说长途骑行、上健身房撸铁什么的,他都有定期去做,可连攀隔壁家小姑娘墙头的事儿都没试过的他……   “没问题!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就叫生命诚可贵,学业价更高,若为美男故,两者皆可抛——顾安注定是要旷一阵子课了。 第5章 玩命   攀岩运动又有着“岩壁芭蕾”、“峭壁上的艺术体操”等美称,以其很强的冒险性、技巧性,深受极限运动爱好者们的喜爱。攀爬者要用手和手臂的力量,根据支点的不同,采用抓、握、挂、抠、撑、推、压等各种方法攀登,对人体的力量要求及身体的柔韧性要求都极高。所攀爬的对象也分为自然岩壁和人工岩壁两种。其中,最刺激的一种形式,当属在天然形成的岩壁上进行自由攀登(free climbing)了。顾名思义,即不借助任何保护器械,譬如说主绳、快挂、铁锁等,单纯依靠自身的力量往上爬——用此刻顾安的心理活动来描述的话,那玩的可不是“艺术体操”,而是命。   顾安两手抓着保护绳,两腿肌肉都在以肉眼不可察的幅度微颤,不过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标准的顾氏“蛋定”微笑,向着一路比他爬出老远的卞谲行注目礼。阳光照在岩石上,他感到摸上去指尖都有点儿烫。   “谲,你可真厉害。”顾安仰着头,由衷地赞叹道。   谲低下头来,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淌下来的汗——那小麦色的皮肤,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可真是好看。他现在可是全身上下只用一只手抓着一块石头,是没有拴着任何保护绳的。顾安心里不由捏了把汗。   谲朝他笑笑:“安,你爬不动了么?要不要我来推你上去,瞧见那块凸起来的石头没有,你坐到那上头去歇歇。”   推我?顾安心想,你要是能抱我上去那更好呢。   可是某人的形象是不能不打肿脸维护好的:“不用不用,我不累。我停下来看你的动作呢,一会儿就跟上来。”   “好,那你别怕啊,千万别往下看。”   卞谲不这样说还好,一说之下,顾安忍不住低下头悄咪咪地瞥了一眼——当下感觉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脚底悬空,呼呼生风,飘飘欲仙的感觉,不是快吓尿了是什么。   他赶忙把头往上抬,硬生生把视线转移到美男子身上去——不看不看,有保护绳呢,死不了死不了。   眼看着卞谲就要爬到峰顶上去了,这时候忽然从上头蹿下来一个人影,快得看不清样貌,只感觉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蒙着面,往山崖下纵身一跃之后,马上一手抓着岩壁,一手狠狠地朝着谲的方向呼出一道风声。卞谲迅速一闪身,躲过那一拳,紧接着一蹬腿,抓住了相距两三米处的另一块岩石,一抬手挡住了对方猛力踢过来的腿。那少年也是毫不退让,紧跟着追了过去,伸出一个勾爪就向着谲的脖子剜去。很快他的手静止在空中,一双凌厉的眼睛望向谲,眼里尽是意犹未尽的不甘,然而他也没有进一步的攻击动作,原来他脚下站着的那块石头正处在谲的控制之下,只要对方稍微一使力,那块支撑着他身体重量的石头就可能被踢落下千丈悬崖。   ——妈呀,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个打劫的啊,看样子还是个狠角色。而且,谲和他对拆的那几招,看着明明就是有练过的,看来谲真的不是一个普通人啊,这两人应该是认识的吧……怎么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呢……顾安现在心里头无数个问号冒出来了,但他不动声色,只是加紧观察。   谲对上少年虎视眈眈的眼神,忽然莞尔一笑:“可可,别玩了。”   “谁跟你闹着玩,我可是认真的!”说着,少年忽然收回了手,干脆放弃脚下那块受到威胁的石头,往侧边一跳,堪堪地抓住了系着顾安的保护绳!   顾安在心里大呼不好,我顾某人的身家性命全系在这根绳子上头呢,这小贼打不过谲,居然要拿他来开刀!   眼瞅着那个叫可可的少年顺着顾安的保护绳就一路滑下来了,滑到顾安身侧,一把揪住他肩头,又仰头对谲说:“你看,你的人在我手里了,还想跟我斗吗?”   谲几步爬上了峰顶,淡定地转了个身,居高临下用平静的语气说:“可可,是不是外公有什么话叫你转达给我?你玩归玩,不要真伤了无辜人的性命。”   那藏在黑色蒙面布下的嘴说:“我刚刚打你,是替干妈打的。”随后他换上了正经的语气说:“她最近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你外公说,让你回去看看她。”   谲的脸色也变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用玩笑的语气对少年说话了:“好,我马上回w市转机回去。”   “不用,”叫可可的少年指着天上正在接近的一个黑点说,“替你叫了飞的。”   居然是开着直升机来接的!顾安在心里大为惊讶,虽然早就猜到谲的背景不简单,但是回趟家要直接坐直升机的,即使在阔少爷中也并不多见。   直升机翼卷着巨大的气流慢慢降落在峰顶上,卞谲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还在绳子上挂着的顾安。   “不用担心他,”那少年自来熟地拍了拍顾安的肩膀,“人我替你送回去。”   卞谲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地转身上了飞机。 第6章 可可   顾安表面上还在望着头顶远去的灰机发呆,其实心里头在哀怨:怎么把他丢给这么一个穷凶极恶的小鬼啊,谲怎么就撒手不管了啊?然后呢,他要怎么应对呢?   又是重重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顾安溢满求生欲的小心脏,随之一跳。   “我叫可可,”少年说着便扯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黑布,对他嘿嘿一笑,“你呢?”   这是顾安第一次有机会看清眼前少年的容颜:精致秀气的五官,刀凿斧刻一般排布在那张透着点稚气的鹅蛋脸上,浓黑的睫毛忽闪忽闪,简直就像是奢华装饰品商店的橱窗里出售的那种最昂贵漂亮的洋娃娃,唇红齿白让人艳羡,然而偏偏那一双眼睛里闪着小狼一样乖戾的光,精光四射的瞳仁让顾安不敢直视。   “喂,问你话呢!”少年忽然粗鲁地掰过这个比他大四五岁的哥哥的下巴,“你是哑巴?”   他随意扎在脑后的黑发,在风里飘动了一下。   我的天,再好看我也无福消受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卞谲那种温柔的类型。顾安在心里自言自语。   “我姓顾,单名一个‘安’字,在下只求活得安稳,”顾安的表面风度依然维持得一丝不苟,“少侠,你先放了我,我们好好说话。”   “少给我文邹邹的装蒜!看见没有,”他示意了一下卞谲已经人去石空的位置,“那个人我都敢打,小心我揍你。”   完全不讲道理。顾安真是不想和这种小鬼胡搅蛮缠了,他说:“你刚才不是答应他要送我回去吗?我们快走吧。”顾安瞥了一眼两人还挂在上面的绳子。   “是呀,我可向来说话算话,不过么……”可可斜着看了一眼那保护绳,突然从后腰那边掏出一把刀。恍惚之间顾安仿佛看到了寒光一闪,他知道这下要完,手心已经凉了一半。   可可毫不犹豫地把绳子割断,“哗”的一下,顾安马上感觉到失去重心要往下坠去——这时候一只手搂住了他。少年看似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爆发出来的力道居然这么大。他一手攀着岩石,一手搂着一个成年男人的腰,似乎毫不费力。   他这小手臂里头,是钢筋铁骨打的吗?顾安又开始了脑内吐槽。   “哎呀,绳子没了,”可可还拉长了调子故作轻松地强调出来,“想活命吗?”   废话。顾安已经气到不想答话。   “那就抱紧我。”说着,可可示意顾安趴到他的背上。   这种时候就算心里头再不甘不愿,也只能权且把这少年当保护绳用了。顾安连忙手脚并用,努力往他背后黏去,两只手臂紧紧地抱住可可的前胸,两条长腿用力地环上少年的腰际。   可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登山跟散步似的,一边走还一边停下来远眺优山美地的风景,远处绵延的群山和碧蓝的湖泊,确实赏心悦目。可是顾安像只壁虎一样攀在少年身上求生,实在是没有心情观赏啊。   “可可?”顾安耐着性子用尽量友善的语气沟通,“咱们可以爬快一些吗?”   可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少年居然故意摇晃着屁股,从左边的岩石跳到右边的岩石,简直像是酒驾的人在走S形。   顾安敢怒不敢言,这下只能老实闭嘴了,生怕再催促,少年可能要在岩石上来一段芭蕾舞。他只得默默地把腿环得更紧了。   少年又是一颠,顾安的身子向上腾了一下,可可看他的老实样子觉得有趣,是故意吓唬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情急之下慌不择腿,顾安的脚居然不小心碰在了可可身前一处敏感的突起上……   顾安就像触到老虎的门牙一下,赶紧收紧小腿肌肉轻轻地移开——千万别注意到,没有注意到,他应该没有感觉到的……   在前头本来玩得正欢的可可,感觉到了一阵异样……他的脸色略微僵了一下,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就像一个孩童刚刚打开了一个秘密抽屉,发现了一个他从来没玩过的新玩具。当然,这些趴在他背上的顾安都是看不到的。   可可的手一下拍到顾安正在微调、因而比较敏感的小腿上,慢慢地沿着小腿外侧摸到大腿根部,好像在试手感似的,边摸还边揉弄,最后又用力拍了一下子——“夹紧,夹好咯!”   顾安马上听话地夹好,这下可可终于不再逗他了,开始用力向上攀去。以少年不可思议的肢体力量而言,爬到顶峰实际上是分分钟的事。 第7章 逼问   “呼——呼——”顾安坐在峰顶地上,后撑着两只手臂,仰着头直喘气。他闭上眼睛,听贴耳穿过的风声,慢慢平复心绪。   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有死在悬崖上。下次可千万不能色令智昏,跟着卞谲来这种地方玩命了。   过了半天,他终于平静下来,睁开眼睛,发现可可居然就坐在他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他很想说,你别这么看我,你这么看我,准没好事。   可是他出口就变成了:“怎么了小朋友,是不是觉得哥哥还挺好看的?”有的时候,一个人在玩火自焚,他自己是后知后觉的。   一只狼爪子伸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那咄咄逼人的双眼忽然危险地眯了起来,逼视了他半天,可可才说:“你是不是随便见了个男人都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我怎么了?”顾安一脸无辜。   可可一下甩开他的头,惯性使然,顾安往后仰了一下,偏这一下还露出了衣领里头一点锁骨。顾安不算清瘦的类型,他细皮嫩肉,皮相饱满,算不上特别白,但就像一个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温润,笑起来的时候还面泛桃花,那种风情,在好看的男人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可盯着那一截锁骨看,不一会儿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眼神:“你是不是喜欢他?就那个……卞谲。”   顾安何等聪明,从可可话锋里稍显的犹豫,就猜测卞谲很可能不是那人的真名。   “快说话!”少年不耐烦地催促道。   顾安觉得真是头痛,怎么会惹上这么个小兔崽子。   “我有什么义务要回答你的问题?我喜不喜欢他,和你有关系吗?”他真是不想陪他玩下去了,此刻他只想下山去,回到宾馆里,好好地睡个觉,明天一早搭第一班飞机回学校去。   “和我没关系是吧?很好。”可可边说,边把顾安原地提了起来,用怪力把他举过头顶。顾安刚感到双脚一腾空,人就被搬到了山崖边上、二话不说直接抛了下去!   游乐园里的跳楼机坐过吧?有人说,那是整个迪斯尼乐园里最刺激的项目,可顾安此刻承受的那个惊吓,也差不多就是那个的一百倍吧。   顾安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身子就被挂停在了半空中荡啊荡的。原来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登山绳的钩子挂到了他腰上的锁扣里,此刻可可站在山顶上拉住了绳子,他才没继续往下掉。顾安那一颗心,简直跳得已经麻木了。   “你!干!什!么!”一声迟来的发泄,饶是我们顾先生再好的涵养,也禁不住这么折腾的。   可可灿笑着,把手里的绳子绑在了峰顶的石头上,拉一拉确认固定牢靠了,随后迅速地也爬了下来,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卫星电话塞到顾安手里,对他说:“你说的跟我没关系,那我先走了,你就在这里等人来救你吧。”   顾安看着那人往下消失的身影,恨不得把手里的电话给捏出火来。可转念一想,真捏坏了,那就是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他赶忙捧好那电话,生怕一不小心再给掉下去,小心翼翼地拨了这片风景区的意外救助电话…… 第8章 宾馆   顾安修长的手指按下了回车键,一封电子邮件被发送了出去。   他举杯嘬了一口咖啡,已经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这样看了一个小时。不管是在谷歌搜索的公开页面信息上,还是学校的校友档案库里,顾安都没有搜到关于“卞谲”这个名字的任何蛛丝马迹。在如今这个网络发达的社会,一个人若是在网上完全不留任何痕迹,那才是奇怪的事。很显然,这更加证实了顾安之前的猜测,“卞谲”肯定不信“卞”,估计连名“谲”都不是真的。   电子邮件的来信标志闪动了一下,顾安赶忙点进去看回信。查不到名字,就只能从样貌上下手。顾安把之前一起出发旅行时在机场拍的合影发给一个学长看,这位学长在学校里颇有一些人脉,他看了谲的照片后回信说:“问过了东方哲学系的学生,他们专业确实有这样一个同学,但他很少来上课,好像常年不在学校,奇怪的是教授们似乎也并不为难他。就算来了,平时也甚少与人交流,上课总是坐在最后一排,一下课就匆匆离开。”   顾安马上又回信说:谢谢学长,能否再麻烦问问那个同学,照片里的人在班级注册表上他的名字叫什么?   顾安正在焦急地等待回信,门铃却响起来。   “门没锁,进来吧,”顾安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搁在腿上,他盯着屏幕没回头,“我订的泰式按摩是吧。”   泰式按摩嘛,总要先在床上垫上一条舒服的毯子,然后再摆开一排瓶瓶罐罐的芳香精油,有些地道的还要搞一个火盆,里面烤着那种小颗又光滑的鹅卵石,在按摩之前先在人脊椎骨上一字排开,让鹅卵石的温度穿过皮肤慢慢渗下去,暖体养生。   “你先准备着吧,”他手一指身后的大床,“我还要看一会儿资料。”   身后一双手轻佻地按上他的双肩,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慢慢揉搓、按压。   “还要多久呀?”一声熟悉的娇嗔。   顾安闪电般地回头,看到身后人时就像见了鬼似的下意识想逃。这个可可,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你来干什么?”顾安提醒自己要沉住气,他刚刚吃过一堑,知道随便惹恼这人的下场。今天白天在风中的悬崖上挂了半个小时,也是今晚他腰酸背疼,必须得叫个按摩师傅来拯救一下的原因。可按摩师傅还没来,催命师傅倒来了。   “我不是答应了你的卞谲,说要把你给送回去的吗?万一……”他又暧昧地揉了几下,“你要是出个什么好歹,那我不是没法向他交代了?”   “你放心,只要你别再把我从山上扔下去,我出不了什么好歹。这里都是平地,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坐飞机走。就不劳你记挂了。”   “我还就是惦记上你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顾安心想这要真是个贼倒还好,就怕是匹狼,不咬死人不松口的那种。   “啧,那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吧?”顾安不想和这人兜圈圈。   “我只是想……”可可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盯住屏幕不动了。   顾安忙反应过来,回头去看屏幕上自动显示回信的电子邮件:“安,帮你打听过了,他在注册表上的名字叫‘法拉奇诺’,奇怪的是隐去了姓氏。学校在登记学生信息时一般都要求实名注册,能有权做到这样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可能他们家和学校董事会有密切的联系。更多的情况我也不得而知了。”   “法拉奇诺”——很像是一个意大利名字。顾安脑子里回想起那天在湖边偷听谲讲电话时,听过的那种不明白的语言,现在越想越觉得那夸张的尾音像是意大利语。   可他现在没空深想谲的神秘身份这种远在天边的问题了,因为可可的眼角已经促狭地眯了起来,他感觉到危险近在眼前。 第9章 按摩   “你调查我哥干什么?”可可逼问道。   “你哥?”顾安马上反应过来——又得到了一个新的信息。   “你俩看着一点都不像啊。”一个那么温柔,一个那么霸道;一个是混血,一个看着像是纯种的ABC(出生在美国的华裔);一个长得那么阳刚,一个长得像个洋娃娃。   “也不是……他是我干妈的儿子,我……”可可的语气终于不似他出现到现在所表现出那股蛮横,“算不上他弟弟,我只是被他们家收养的而已。”   原来是被收养的。顾安瞥见可可眼底闪过的一丝落寞——是啊,性格再怎么顽劣他终究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他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吗?他有过和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童年吗?看他身手那样矫健,恐怕是没有的吧,收养他的人,很可能让他接受了极为严酷的训练,才造成了他这样强势的性格。想到这里,顾安心头隐隐有些疼惜,感觉可可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可提醒你!他的事你少关心为好,他的家族不是你这种人惹得起的。你最好别给自己找麻烦,我可不想到时候要杀掉你灭口!”   啧啧,这就完全不可爱了,刚才谁还偷偷觉得这孩子可爱来着?   “行行行,我不好奇了,我本来跟他也不是很熟。”顾安转过身合上笔记本电脑。可可有句话算是说对了,卞谲就算再有魅力,他顾安也不该再有非分之想了。   可可听到这话乐了,他抓住顾安的双肩把他转了过来正对着自己:“那你不关心他,你关心关心我呗。”   顾安斜了他一眼:“关心你?我还要留着我的这条命,关心更多好看的男女众生呢。”   “你……!”可可抓着他肩头的手掌猛力一收,顾安吃痛得差点呼出来,还好关键时刻他维持住了自己的形象。   “请问……是这间房间预订的按摩服务吗?”偏巧在这时候,原本预约好的泰式按摩大叔推着一车毛巾、瓶瓶罐罐什么的来了,站定在门口。   可可转过头去,就看到大叔一脸茫然地看着房间里两个男人勾勾搭搭的表情。   “你走吧!”可可像小狼狗一样维护着自己的地盘,一幅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模样。   大叔转头就溜。   “等等!东西放在这儿,”可可低下头对着顾安坏坏一笑,“你的按摩,我包了。”   “哎哟,你轻点儿。”顾安躺在温热的毛巾垫上,仰头望天,一副认命的表情。   “按摩不就是要重点儿才够劲儿么?我这力道对不对?”可可边揉边问。   顾安在心里吐槽,力道是对了,可地方全不对,这小兔崽子是哪里让人疼往哪里捏。可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嗯,还行吧,你也别太用力了,我可不敢累着你。”   过了一会儿,顾安感觉到刚才奋力蹂躏自己的手不动了,他奇怪地睁开眼睛,看到可可正盯着他瞧。   “你又怎么了,小爷?”顾安被他看得发毛。   “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类型?”可可突然问他。   “哪种类型啊?”什么没头没尾的。天可怜见,他顾安又招惹谁了啊?   “就刚刚那个老头儿,你本来,是不是准备要让他随便摸你?像这样……”说着可可还示范地在顾安腰间的痒痒肉那里揉弄几下,顾安想笑又觉得氛围不太对,只能辛苦憋着。   “那是按摩啊,正经服务啊,再说……”顾安瞥了可可一眼,作死地吐出一句,“你现在不也摸着呢嘛?”   可可立马就停下了挠他痒痒的手,狠狠抓在他后腰上,那块儿估计都被抓出五个红指印了:“我摸和他摸是一样的?你他妈就是这样认为的是吧!”   说完他也不高兴按什么摩了,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坐,拿过一个大白枕头,抱在身上不知道生什么闷气。   那头的顾安完全莫名其妙,就算想安慰几句,也不知道从何下嘴啊。   “也是了,你喜欢卞谲,你喜欢让老头儿摸你,你就喜欢年纪大的。”过了一会儿,可可像是自言自语地吐出了这一句。   顾安心想,这幸好是卞谲不在这里没听见这句,论年纪,卞谲和顾安在大学里是同一届的,就算卞谲比他大也最多是一岁的差距;而刚那大叔,看着都三十多了,呃,当然也算不上可可嘴里损的什么“老头儿”,单卞谲要是听到在可可眼里他俩是一样的,非气死不可。   不过顾安还是说了一半的实话:“可可小爷啊,我今天白天可是被你扔下山崖去吓个半死了,又吊在半空中吹了半天冷风,我是真的怕了你们这些年纪小的啊。”还有半句他没说,他是特意打电话给前台指明要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按摩师,没准按摩着按摩着就来了感觉,说不定就享受一炮了呢。他是真的被小朋友吓出心理阴影来了,想换换口味。可是如今,看看可可那随时可能爆发弄死他的样子,本来计算好的美事都被他破坏完了。   当前之计,也只有先安抚住这小阎罗王,别再让他给自己添麻烦了。于是顾安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其实也不是,我只是喜欢温柔的、脾气好的,你看,如果你能脾气好一些,哥哥也喜欢你。”——就差“乖、不闹了,来,哥哥给你颗糖”了。   原本低着头生闷气的可可听到这话,忽然抬起头来,星眸里面闪着光:“你刚才说,你今天在山上吹冷风了,冻着了?”   顾安不知道这小子忽然对他这么温柔又是玩哪出,犹疑着先不答话,看看情况再说。   “我答应谲要照顾你,你现在受凉了,我肯定得负责啊!”说着,可可一把抱住了顾安,从上头把他死死压在了床垫上,“今晚我就不走了,我抱着你给你取暖。”   多么正当,多么无耻,多么堂而皇之的理由。   “喂喂,你一个出门旅游都坐直升飞机的人,你难道付不起另外再开个房间的费用吗?”顾安在心里头盘算自己要不要掏出父亲给的金卡帮他再刷一间得了。   “我没钱!”可可捧住顾金主的脖子,把头深深埋在他颈项里,像只小宠物狗一样吸取主人脖间的味道,“钱是收养我那人的,我没钱……”   一听到“收养”两个字,顾安无奈了。又一次,他的善良让他在这个小狼崽子面前败下阵来。 第10章 同眠   暖烘烘的杯子里,可可两手吊着顾安的脖子,一只脚还勾在他的腿弯里,就跟抱着一个巨大的人形抱枕似的,生怕他跑了一样。少年温热的气息,吐在顾安敏感的脖颈嫩肉处。房间里空调本来开得就够热的了,这被子里都快被他搞得像火焰山的窑洞了。   “睡了么?”顾安想找个话题,让这小子不要再这样紧紧黏在他身上。   “嗯?”可可的声音带着一点慵懒,好像是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间的一声呢喃。   “你为什么叫可可呢?”这名字怪像个女孩子的。顾安问出口之后又后悔,怕他又要炸毛,马上补充道:“我是说,谁给你取的呢?”   可可动了动,翻了个身,终于不侧着压在他身上了:“我干妈。”   “你干妈?谲的母亲?”刚还答应不去关心卞谲的事情了,可顾安这会儿又忍不住好奇起来。卞谲看起来那么厉害,他的家族这么神秘,还收养了像小狼犬一样的可可,那他的母亲会是怎么样的人呢?之前好像听可可说,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可可马上敏感的点了一下他的太阳穴:“你又好奇!就那么喜欢他。”   “没有没有,这不是听说是你干妈嘛,我是想了解你。”嗯,都同床共枕了,了解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哈。   可可听见这话似乎满意了,抬起两只手臂枕在头下,一副准备要跟他唠长嗑的意思——看来这孩子还是很好哄的嘛。   “我干妈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惜,别人都不理解她,尤其是她父亲!哼,真是讨厌。”夜色里,顾安没有转过去看他的表情,但也能猜到他此刻肯定又是一脸鄙夷。   “她的父亲……就是谲的外公了?”顾安竖着耳朵,其实很希望他再继续讲下去。   “嗯。也是收养我的人。不过我没多感激他,他最多是不让我饿死而已,我知道,他收养我是有目的的。”   “哦?什么目的?”顾安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人收养可可这样可爱的孩子是怀着什么样不轨的目的。   “小的时候,我上过当地的新闻,那时候我才一岁吧,我也记不得,反正事情闹得好像挺大的。”   顾安知道,普通的遗弃案件每天都在发生,还不足以让一个小婴儿受到当地媒体的极大关注。这回,顾安是真的关心事情的始末了,他对可可的兴趣第一次超过了卞谲。   “怎么会呢?你小时候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是被人扔掉的,”顾安心说,意料之中,“扔在森林里。”这后半句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据说,是那个人出门打猎的时候发现的我,当时我躺在狼窝里。奇怪了,狼居然没吃掉我。”顾安内心的震惊无异于突然看见了外星人,他转过头,用打量ET的眼神看可可。借着一点月光,他看到可可眉眼之间的精致好看。这样一个孩子,会被亲生父母遗弃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还是抛弃在那种地方,美国的社会福利院制度如此完善,他的父母难道不知道森林里会有危险的动物出没吗?还专门找一个荒郊野外扔,是怕这孩子命不够长吗?望着这张洋娃娃一样的脸,他们是怎么狠得下心的呢?听说狼都是通人性的,连畜生都知道护犊,这样想来,狼不舍得吃他,也许也并不那么奇怪了吧。   “他看到连狼都不敢动我,估计是想着我不是一般人,当然也为了在世人面前体现他一贯的慈善家形象,就收养了我。其实我知道,他就是觉得我可以保护他们家人,算是把我当一颗棋子培养的吧。以后等他的外孙接了班,好替他外孙卖命……”   可可说到这里忽然察觉自己说多了,赶忙停住了。那个“外孙”,指的应该就是谲了。这么说,谲现在应该还没回去继承他家的那个家业,怪不得他总是利用一切机会游山玩水了,原来也是在逃避啊。顾安忽然发现,卞谲和自己的命运还真是巧合地像,刚见面那会儿,他还羡慕过人家的自由自在呢。这也许就是他会被那个人一眼吸引的原因吧。   顾安说:“你不喜欢那个人,咱们就不提他,说说你干妈,你应该挺喜欢她的吧。”   可可的语气缓和了,继续说道:“嗯,干妈一个人住在森林里,要不是有她,我早就想办法彻底离开那家了,才不听他们差遣!”   顾安听到一个女人竟然独自住在森林里就更觉得非比寻常了:“怎么会呢?他们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会让她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要啥没啥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干妈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中国——看我的样子,我亲生父母应该也是中国来的吧,干妈也是一个混血,有一半中国血统,她喜欢中国人。所以她去中国,找到了……她的男人,就是谲的父亲。不过她爸爸、也就是谲的外公反对,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还骗那个男人我干妈不会回去了。哼,所以我讨厌死他了!我干妈被关了好几年,出来以后人受了刺激,就一个人跑到森林里头去住了。我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她每天都不怎么高兴。后来谲长大了,也离开了她,自己到外头去到处闯。我就往森林里跑得更勤了,我喜欢和干妈呆在一起——哦还有奥斯卡,别人都嫌弃奥斯卡,只有干妈和我喜欢。”   “奥斯卡是谁?”顾安问。   可可调皮地伸出一只手,扯了扯顾安的耳朵:“不告诉你,以后我介绍给你认识,你肯定也会喜欢它的。”   顾安心想别是一匹狼吧!这个“以后”,还是不要有以后的好——还是赶紧转移话题。   “唉你还没告诉我,你干妈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呢?”   “你这么在意我名字干什么,不好听吗?”可可娇嗔地瞥了他一眼,“我干妈说其实她想生个女孩子,生了男孩子,就要像他父亲一样去远方,可如果是个女孩子,她就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其实……我觉得她心里是舍不得谲走的吧,只是嘴上天天跟他讲要像他父亲一样什么的。”   顾安明白了,那个相爱却不能相守一生的男人,是谲的母亲一生的遗憾。就像天边的一片云,你追寻不到,便始终在追寻,你迈不开脚步,你还要把愿望加诸在你的后人身上。这种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情,顾安不懂。   “所以你干妈就把你当个女孩子来养是吗?‘可可’——可爱、可心,贴心的小棉袄,挺好挺好。”顾安戏谑道。   可可居然也会害羞,他又转过身来一把搂住了顾安,撒娇道:“我这件棉袄,现在就要贴在你这个大光棍身上,给你暖一暖,哈哈。”   顾安切了一声:“谁跟你说我是光棍的,我只是不想找,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不许受欢迎!”可可忽然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齿印,“以后我可要监督你的,你敢随便勾搭人我弄死你……”   顾安就当这孩子在说胡话了,也懒得搭理他。夜深人静,连月亮都要睡了。渐渐的,贴在一起的两个人沉入了睡眠。 第11章 使诈   顾安和可可坐在候机大厅里。顾安捧着一张今天的《纽约客》,读那些新鲜出炉的风雅文章。《纽约客》杂志里汇集了许多新鲜的乐趣体验,比如红酒的一百种品法、东部最值得去观看的10场前卫艺术展等等,面向有钱有闲的中上阶层知识分子。而恰好,顾安就是这样一类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可可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就头疼,他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可是光在森林里头和武打校场上鬼混了,对读书压根儿就没兴趣,好在收养他的人也没有意思要培养他这一方面。拳头么,关键时候能使得上力就行了,长个脑子会思考,何必呢。   所以可可就大咧咧地靠在顾安肩头,悄咪咪地打起了小鼾。   顾安一边的肩膀酸得快要失去知觉了,他想起卞谲临走前,小狼崽子大言不惭地喊的那句“不用担心他、人我替你送回去”,真是在心里叫苦不迭:还送他呢,这是叫他当保姆带孩子的节奏啊。   这时候一声好听的“excuse me”从挡在顾安眼前的杂志外侧传来。顾安抬眼一眼,心略略一跳。真不敢相信他在其他州巧遇了谁——他的男神啊!那个金发碧眼的波兰裔美国人,数学系最年轻的助理教授。那一根根柔顺的金发,用高档发胶向上梳得一丝不苟,碧绿色的瞳仁里仿佛流淌着一汪泉水。   顾安不是个特别爱好交际的人,在学校里也洁身自好,从不主动勾三搭四。可是这个人不一样,从顾安在科学大楼的走廊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点心动了。美国的大学里并不完全禁止师生恋,只要保证相恋的学生不选修那个老师的课就行了。顾安虽然是个双,而且他同男人上床时是个偏向做1的0.5,可若能与这个人共度一夜春宵,让顾安偶尔做一回0他也愿意得很。   男神当然不认识经济系学生的顾安,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旁边的位子有人吗?”他指的是顾安右边空着的位子,可可坐的是他左边。   这时候偏偏好巧不巧,可可忽然惊醒了,那小狼崽子护食的本能立马让他心里警铃大作,毫不客气地说:“有人了!”   “不好意思,”男神教授抱歉地点了点头,离开了,只好坐到了离顾安他们很远的另一架航班的候机座位去。   顾安真的是,想哭出一条亚马逊河的心都有了,不过在可可面前,他当然不能展露半点他的心思。   “可可,你醒了?”他温柔地说。   “嗯,”可可帮顾安揉了揉肩,“酸吗?”   你也知道我会酸!算你有良心。顾安难得享受一次可可的贴心服务。   “你瞧,那边有冰激凌卖,”他指了指远处的哈根达斯外卖窗口,“你想吃吗?”   可可毕竟还是个大孩子,一听冰淇淋,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想。”   “嗯,去吧,给我也买一个。不过你记得跟他们说,我要樱花味的,还要淋上牙买加口味的巧克力酱。记住啊,没有这两样,我可不吃的。”   “好,我现在就去买。”可可终于起身离开了。   顾安在心里偷笑,什么樱花味,什么牙买加口味巧克力酱,都是他瞎扯淡的,哈根达斯里头根本就不存在这两种口味的。他本来就是看那头排队的人多,才支开可可去那边,另外再给他增加一点任务难度,以他那么能胡搅蛮缠的性格,保准要跟店员闹半天,嘿嘿。   顾安的视线已经迫不及待地落到了远处男神穿着笔挺风衣的背后。   他正打算起身,不料可可又突然折了回来,他就像做贼心虚似的——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吓了一跳。   “忘了,我没钱。”可可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伸着手。   “在我大衣口袋里,你自己掏吧。”顾安侧过身子敷衍道。心想快点啊,男神眼见着要坐他们前一班航班走了,而他们的航班还在下一班。   可可把手伸进顾安口袋里,不一会儿捏了一个小塑料包出来:“这是什么?”   顾安一看,脸色有点慌,但他安慰自己,实在没什么需要心虚的:“成年用的东西,你以后也用的着。”   可可盯着手里花花绿绿包装的小袋子研究了一会儿,像突然开窍了似的,大叫一声:“你随身带着这东西干什么!”   顾安真的是心中无数只神兽奔腾而过了,就算享受性爱什么的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无可厚非,可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大咧咧地举着这东西高喊出声,就实在是太难看了。   “你小声点!”顾安飞快地掏出一张卡,“快去。”此刻他已经慌不择卡了,完全没注意到这不是他平时用的那张,而是临出国前母亲硬要塞给他的、父亲的不限额金卡。顺便一说,美国刷信用卡是不需要密码的,只要签名而已,至于像不像的问题,只要卡主本人不提出异议也就无所谓了。   可可拿着卡跑出去几步,又突然折回来,把塑料小袋子往他口袋里一塞:“喏,还给你。你在这里等我啊,哪儿都准去。”   “好好,我等你。”顾安笑得是满面春风。   可可边走还一步一回头地往这里看了好几次,好像生怕顾安原地消失了。   当可可跟店员理论了半天“樱花味的冰淇淋你们这里怎么可能没有”、“牙买加的巧克力酱都不准备的店就赶紧关门吧”之后,终于举着两个其他口味的、他认为最好吃的冰淇淋球回来了,可顾安的那张座位已经人走垫凉了…… 第12章 返程   顾安在甩掉可可以后,以最快的速度退订了原先的航班,转而订了提前一小时的,当然就是和男神教授同一架飞机的那班了。   顾安提着行李箱,绕过人流,直奔着目标而去。   “excuse me,”同样的话顾安现在要还回去,“请问旁边的位子有人吗?”   教授的旁边现在还空着,顾安祈祷旁边座位的人误点没赶上飞机。   “啊,你是刚才那位……”男神碧绿的眼睛里荡漾出赏心悦目的笑容,“这么巧啊。”然后他看了看旁边的位子说:“抱歉,我也不知道这张位子待会儿会不会来人。”   顾安正在为对方对自己有印象而开心,忽然从身后挤出来一个体型庞大的美国大妈,腰围有他两个臀围那么粗壮。大妈红着脖子,喘着粗气,请他让一让——显然这张位子上的人没误点。   顾安知道对付美国大妈的套路:“啊,实在不好意思,美丽的太太,这位是我仰慕已久的数学教授,没想到会在回校的路上遇到他,我正好有非常重要的学术问题要向他请教,您知道,这将影响到我的GPA(学业绩点),不知道您是否介意……”   老太太一听年轻人好学,马上表明自己是通情达理的,看了一眼顾安递过来的飞机票,立刻朝着他原本的位子走过去了。   教授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么巧遇到的是自己的学生,可看看顾安似乎又不太面熟,想着可能是课堂比较大,没注意到吧。   顾安不慌不忙地踮起脚尖、抬起翘臀,把行李箱放到头顶的架子上,那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简直在燃烧洪荒之力释放自己的雄孔雀荷尔蒙。   终于,他放好行李,坐了下来,交叠着双腿,把修长的手指放到膝盖上,对教授缓缓开口作自我介绍。   “卡纳斯教授您好,如您刚才所闻我正是u大的学生,”他伸出一只手给男神,“我叫顾安,是经济管理系的,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的确久闻您的大名,您的学术成就让我非常的仰慕。”   教授马上礼貌回握:“你好,顾安,很高兴认识你。”   顾安离开人掌心时还故意勾起指尖蹭了蹭:“教授,您知道我们学习经济的,应用统计学是绕不开的,可是,唉,说起这门课,我真头疼。”   说谎——中国人在国外的大学里,什么都可以学不好,唯有数学不可能学不好。当然,顾安说起谎那个情真意切,包括他那微微抬起按在一侧太阳穴的手,包括那哀怨的小眼神,和一甩头撩起一些的前刘海。   教授刚参加完学术会议回来,对学术的热情正在高涨时期,忙热情回应:“我虽然不是专业研究统计的学者,不过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我看看能不能帮助你。”   顾安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好的,教授,介意我写一道题吗?”   没等教授回答,顾安就先自行撩开西装领口,将手指头贴着肉慢慢滑进里头的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当然是他上飞机前就事先准备好的,然后拿过飞机座位后筐里头的一张纸开始写写画画。   “就这道题,我怎么都算不出。”这是一道应用经济学里头的线性回归单纯形求极值的问题。凭借顾安的聪明才智,他早就更改了题面,将答案凑成了一个内涵数字——419(for one night)69(69式)。如果教授也是圈内人,不可能看不明白他的暗示。   教授盯着纸看了一会儿,忽然勾起嘴角笑了,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学着顾安刚才的样子,也贴着他的西装领口把手指伸进去,滑到了他的衬衫口袋,悄悄把名片塞了进去。   “这道题有点难,我一时半会还真看不太懂。”骗人,顾安看一眼就会算的题目,教授简直用脚指头都能算了。“不过,”教授继续说,“让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是我的名片,回到学校以后,如果你还想知道答案,可以打电话给我。”   ——成功!顾安在心里头感激自己长了一副好皮相,在欢场上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当然卞谲除外。   剩下的一路,顾安都优雅地戴着眼罩装睡。欲擒故纵的游戏他还是懂的,既然教授都跟他玩这一套,自己更不能显得太急躁让人瞧不起。   一路无话。下了飞机,顾安回了他租的那套小公寓。这套公寓有两房一卫,寝具灶具一应俱全,离主校区骑车大约半小时,算是很便利的了。   跑美国来留学是他自己的意思,父亲的本意是想让他在国内随便挂着混一个文凭,早早接手家族的生意,也好让他少操心。所以顾安没事尽量不浪费家里的钱,比如这套公寓他住着挺满意,也就没想过要换大的。   刚才在飞机上,恍恍惚惚之间他又想起了卞谲的家族,当然还有一点他不愿意承认的对可可身世的好奇。   “法拉奇诺”,意大利名……意大利!忽然他的脑内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个念头。不会吧,难道真的是他……顾安想起的是第一次见面时卞谲邀请他去参观的美术馆——齐亚尼尼美术馆,正好就是一个势力很大的意大利裔家族出资捐建的。据说齐亚尼尼家族在全美国都有涉及的产业,尤其是在m州的k市。现在回想起来,谲对东方绘画那么感兴趣,的确是和那间美术馆的出资人一样。   这就全对上了!但现在仅凭一个猜测是不足以确认的,于是顾安给他父亲的助理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询问父亲在与美国人的合作中,是否有听过齐亚尼尼家族这个名号,以及他们是否有一个少爷叫做法拉奇诺·齐亚尼尼,还是一个中意混血儿。   由于时差关系,等待邮件回复需要一些时间,顾安躺在床上等着,渐渐地有些困了。 第13章 教学   m州k市齐亚尼尼别墅庄园,森林旁训练场小楼。   几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块平板电脑,大家聚在一起,正在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看。屏幕里一男一女正在“天人激战”,器大活好的黑人和摇得假胸都要晃下来的白人尤物,此时战况激烈。那一声声男性低吟和一句句女人的“哦yeah哦yes”,撩拨得那群小伙子愣是没听见——此刻正沉着脸接近的魔鬼教官的脚步声。   “干什么呢!”如果可可的话后面可以加上标点的话,那应该是三个感叹号。平时他的教学风格就够可怕的,今天更加像是吃了炸药包一样,把小伙子们吓得肝胆欲裂。   “给我,”可可阴沉着嗓音伸出手,“给我!”   拿着平板电脑的小伙子手都哆嗦了,按来按去就是按不到那个关闭视频的按钮上,急得直冒汗。   “我让你关了么?”可可瞥一眼浪·叫中的屏幕。   那个小伙子反应过来,干脆把电脑给摔倒了一边地上,自觉地趴在地上,做起了伏地挺身。其他人见状也赶紧跟着做——平时他们只要犯了一点小错,比如持枪的姿势稍有偏差、或者出拳的姿势不够标准,他们的可可教官就是会这样惩罚他们的。如果不服,就会被教官拳打脚踢一顿,踢到内脏快都要吐出来了,然后在大冬天里脱光衣服淋上一盆冷水,再到外头去跑上二十公里。   可怜他们这些新入职的小保镖,非但快小半年没“开荤”了不说,连小命都快被折腾没了。这几天趁着可可教官不在,他们偷偷上个色色的网站娱乐娱乐自己,按说也没什么不对,可偏巧好死不死的,落在可可手里。看教官这样子,也不知道在外头受了谁的气,气成那样。说来也奇怪,教官这样厉害的一个人,有谁能让他吃了亏啊?小保镖们一面在心里边打鼓,一面伏地挺身不止。   可可也不去看他们,他自个儿蹲下身来,捡起地上的平板,点了暂停键。   “停下。”可可发出指令。   小伙们知道教官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叫他们停下,是不知道又打算怎么整死他们了,各个忐忑不已,就快跪下来求饶了。   “我叫你们停下,没听到吗!”可可大吼一声,全体停下,起立,挺身,肃立。   “你,过来,”可可一指平面电脑的主人,“我问你,这里面,有没有……”可可想想还是觉得不妥,那句话没问出口,就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滚吧滚吧,都滚,电脑留下!”   大家哪还管什么电脑,立刻作鸟兽散,逃命要紧。   可可坐在他的小树屋里头,自己研究起那块板子。说实话,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真是有够落伍:虽然知道网络是什么,但他喜欢争勇斗狠,跟那些喜欢整天泡在网络里撸视频刷推特(美国人民的微博)的宅男们可不一样。什么网络游戏的打打杀杀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要来就真刀真枪地干。   于是可可自己在那个打开的网站上点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男男区域,点进去想看,发现还得输入信用卡号。可可对物质本就没有什么要求,平时要吃要穿直接让齐亚尼尼家族的下人去拿来就行了,他还真没有办过什么信用卡。可是么,现在这不是有现成的么?   可可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那张金卡——闻一闻,上面还带着顾安那风骚的男士香水味。想到顾安可可就狠狠一阵生气,他甩甩头,哼,暂时不想他。可不想归不想,人家的卡还是要刷的。可可输入了卡面上的一串数字,和卡背上的安全码,系统提示“购买成功”。   屏幕上跳出的画面,就像在这个十六岁少年的面前,突然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嗯……啊……操·我……用力……对……操那里……啊!”那个小受可真够会叫的。   可可第一次知道,男人的那个地方,居然……还有那种功能。刚开始他觉得恶心,可是不自觉的,他就把眼前躺在男人身下、大张着腿呻·吟的人想象成是顾安。这么一想之下,非但不觉得恶心了,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身下某处袭来。   那个人,本来说好送他一起回学校的,居然敢把自己一个人丢在机场,幸好自己刷了他的卡买了机票回来了,不然他现在还在不知道哪里流浪呢。看来,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哼,反正他也是喜欢被这样对待的吧。衣服口袋里随时带着那玩意儿,不是个浪荡货是什么!   可可想象着顾安在床上被·操到流泪哭叫求饶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兴奋,他精致漂亮的娃娃脸上不可遏制地泛起了潮红,底下的迷彩裤里也支起了小帐篷。 第14章 确认   一大清早的,顾安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顾父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来:“你给我说说,你在美国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顾安被这一当头棒喝打得莫名其妙:“什么干什么?爸,你什么意思?”顾父平时从来不主动联系他,今个儿不但主动打过来,还劈头盖脸就是责骂,顾安心里满是问号。   “呵,你小子出息了,让小余瞒着我,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了么?”   顾安明白了,一定是他昨天晚上给父亲的助理小余发去的邮件,询问齐亚尼尼家族的事情,被顾父知道了。唉,这个小余也真是,叮嘱过他不要让父亲知道,他的嘴还真是不牢靠。   “你别怪小余!要不是你突然私自动了我的信用卡,银行打电话来问是不是我刷的,我还真没工夫去管你的破事!”   信用卡?什么信用卡?顾安忽然想起来了,可可昨天拿走的信用卡,不是他常用的黑的那张,而是金光闪闪的……当时他心里只顾着追男神的飞机,竟然没注意到这茬。本来不想再跟那个难缠的小崽子有什么交集,看来这下子还得找机会把卡拿回来了。顾安一想到可可就头疼。   “我问你,你怎么想到要查齐亚尼尼家的事?是不是你小子在那边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没有没有,”顾安赶忙否认,“我只是最近认识了一个同学,我怀疑,他可能是我们学校美术馆的幕后董事而已。”   “是么?”   顾安能听出来顾父的音调明显缓和了一点,他赶紧趁热打铁:“爸,我真没惹事,我在美国一直低调得很。儿子这不是想着,早晚要回来接手你的生意,如果能结识一些有势力的人,将来对生意也有好处么。”   这话想必深得父心:“你能这么想,也算是慢慢上点道了。爸爸老了,也是该你动动脑子的时候了,别整天的想着野在外头吃喝玩乐,学人做纨绔。”   “是是,”顾安一听有戏,忙接着探问,“那你是不是和齐亚尼尼家有交情?”   顾父思考了一会儿,终于说:“多深的交情谈不上,就是生意上头有一点来往吧。我可跟你说,他们家在美国势力很大,你那同学要真是他们家的少爷,你可千万别……”顾父思索良久,似乎在竭尽全力搜索用词,最后说出一句:“……别乱来你!”   这话的最后半句让顾安如坠云里雾里,不过前半句里有个重点,顾安算是听出来了点门道:“爸,这么说你也不确定他是不是?”   “听说他们家确实有一个中意混血的小少爷,可是家里一直把他保护得很好,从未公开曝光过,我也没见过,我只跟齐亚尼尼老爷子手底下的办事的人有一些来往。”   “哦……”顾安应了一声,不置可否。虽然没有得到最终的确认,但估计这事儿是没偏了。看来父亲说得对,齐亚尼尼家的人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卞谲还是不要肖想得好,再说,他顾安现在有新的目标了。   “你小子我可提醒你一句,”顾父本来要挂了,但挂之前还是忍不住吼了这么一句,“你他妈的上学就好好给我上学,别到网上去乱看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你那点破事儿,银行的人问我,简直让我这张老脸不知道往哪里搁!我是经营什么事业发的家,我自己也清楚,你在外头和男人鬼混,我也懒得管你,可是你始终要记得,你是顾家的独子,将来是要传承香火的,回国以后能带着进我顾家门的,只有能生孩子的女人,听见了没有!”   顾父简直像坐在火焰山上打的电话,吼完就一阵使劲儿咳嗽。顾安虽说和父亲关系一直不太亲近,可听见父亲似乎病了,也不免有点担心。   “行,爸,我知道的。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你好好休养,公司的事儿别太操心了。”   挂了电话,顾安回想起父亲说的那些话来,忽然什么都想通了。一定是可可那小子,拿着他爸的信用卡,在网上看什么乌七八糟的动作片了,而且还是搞男的!怪不得他爸说的话这么奇怪……他爸该不会以为,他是和齐亚尼尼家的少爷……   顾安摇摇头,总结一句话:果然他们家的人还是躲得远远的好。实在不行就让他爸把那张卡注销掉得了。 第15章 课堂   一个星期后。   顾安今天下午没课,他溜到了卡纳斯教授的课堂里旁听。男神上次给了他一张名片,叫他“如果还想知道答案的话”就打电话给他。但顾安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的,他知道,如果要自己主动,那就掉价了,对方玩起来也会觉得无趣。所以他要以最华丽的姿态,不经意地出现在他的课堂上,在对方的惊讶和不知所措中,又悄然地起身离开。提醒那人他的存在,而又不疾不徐地等着对方先忍不住咬钩。   顾安出门前特意换上了一套银灰色的西装,和一般的美国大学生卫衣、运动裤的课堂着装风格大相径庭,还在领口和衣袖边喷上了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刘海上沾了一点水,捏了一把,又随意地飘散下来那么几簇,西装里头是V领的骚粉衬衫,领口开得很低。   他就那样踩着铃声,在所有人都已经落座的时候,举着一杯咖啡,从阶梯教室的最高层款款而下,一步、一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犹如樱花迎风,犹如孔雀展屏。   男神当然注意到了他,脸上先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很快展露一笑,那汪清泉里似乎多了一点叫做欲望的涟漪。   “好,那么我们开始今天的章节……”男神的注意力回到了讲台上打开的书本上,似乎并没有因为顾安的到来而有多大改变,但他一瞬间的眼神变化,顾安可是全看在眼里。   整个课堂时间,顾安都交叠着腿,悠悠闲闲地在底下喝咖啡,一边喝还一边发出吮吸杯缘的嘬嘬声。这声音,如果你往那方面去联想,那就难免想到像是在津津有味地吸吮一些别的什么。别人的眼睛全在书本上、投影上,或者笔尖下的笔记本上,只有顾安的那一双,全程都盯在年轻教授金发碧眼的俊脸上。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上应该就会收到对方的电子邮件了,顾安心想。   教室的最后一排,一个黑发的少年默默地低着头。他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美国的课堂是开放的,随时都有别的学校来的旁听生,甚至是想考这所大学的中学生,因此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转过头看到他那双狼一样充满了杀气的眼睛。   没错,可可终于按捺不住思念顾安成狂的心情,再一次溜了岗。这一次他出门前,当然从齐亚尼尼家族的高级会计师那里支取了不少他的薪水——对,他其实是有很多薪水的,只是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用钱而已。并且,他利用齐亚尼尼家身为u大校董的关系,查到了顾安的课表,知道顾安今天下午没有课,就早早地蹲在经济系教学楼门口等他,想他中午上完课出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可没想到这个浪货,穿得跟一只花孔雀一样,出门口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直接往另一幢教学楼里走去。可可觉得奇怪,也就没叫住他,直接跟过来看个究竟。   当他在这间教室的讲台上看到卡纳斯教授的第一眼,他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个人……他欺骗自己,把自己支开去买冰淇淋,完全都只是借口而已。原来,在机场遇到的那个金毛老外,就是他把自己一个人扔在那里,提早上了另一班飞机的原因。   可可的手指把桌沿捏得死紧,指尖都泛起了青白,桌沿本来就略微开裂的地方,缝隙裂得更大了。   顾安,你敢这样对我,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   那一头的顾孔雀,在距离下课铃响起还有五分钟之前,从第一排的座位上风骚地一起身,端着空咖啡杯,大摇大摆地从前门出了教室,毫不知情。 第16章 酒吧   一个教授如果想要找到一个学生的电子邮件地址,那他是一定会有办法的,顾安深信这一点。   果然,晚上七点,夜色刚刚升起它撩人的幕布,顾安的校内邮件系统内收到了卡纳斯教授的来信。   “顾安:上次你问我的题目,我想到了答案。九点,‘Missing’,不见不散。”   Missing有两种解读,一种是思念,一种是消失。正如这家在圈内小有名气的gay吧名字一样,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风月之事,有时让你欲罢不能、甚是想念,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混合着肉欲与情爱,有多少是在天亮之后不会凭空消失的呢?   顾安走到酒吧门口,脱掉了穿在外头挡风的大衣,一手拿着,潇洒地搭在肩头,就穿着那极其惹人注目的骚粉色衬衫,修饰得他的腰线极窄,配着一条突显臀部线条的淡蓝色牛仔裤,进了Missing。   在这以前顾安从未光顾过这种地方,正如他跟父亲说的那样,他一直很低调。但最近可能是感觉到回国接手家族生意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他顾安没有一两年逍遥日子过了,便也变得想要醉生梦死起来。人生么,不就是那么回事,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何处不逢春呢?   在众人惊艳的注释中,顾安款款地步到一张桌边坐下。卡纳斯已经靠在面前的绿色软皮沙发上等他了。   “喝什么?”男神问他。   “长岛冰茶吧。”顾安说。   男神现出了一点惊讶,随后又会意地一笑。长岛冰茶起源于美国纽约的长岛,于上世纪90年代起风靡全球。长岛冰茶可不是茶,而是一款色泽很像红茶的鸡尾酒,其酒精浓度之高,可达40%以上,据说是真正可以让人一杯倒的烈酒。顾安今天晚上也不知是怎么了,特别想一醉方休。   忽明忽暗的暗红色光线打在男神脸上,顾安边喝边看,渐渐的有些醉了。此时的音乐也气氛正好,略带感伤的蓝调中,夹杂了一丝丝勾人心弦的暧昧。   顾安借着酒意,眯着眼睛凑上前去一把抓过桌对面人的领带,勾在指尖细细摩挲,那眼神似乎在说“我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冷静的数学教授忽然站起来,一把搂过他的腰:“安,你醉了,我扶你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顾安二话不说,顺从地贴在卡纳斯的身侧跟着他往那间宽敞的洗手间里走。   “嗯……嗯……哼哼……”洗手间的隔间里,顾安被吻得喘不过气。唇舌交缠中,男神清冽的气息让顾安迷醉不已。他找了一个接吻的空隙,停下来调情几句,增加一下氛围。   “你不是说,来这里给我醒酒的吗?怎么我感觉越来越醉了。”   卡纳斯又伸出舌头来舔了他的唇瓣一下,轻声调笑道:“没办法,我现在自己也不清醒了,你这只勾人的中国小猫咪把我也弄醉了,怎么办?”   顾安不管不顾一把勾住人的脖子,嘴唇就凑到耳朵边咬了上去,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又附在人耳朵边吹气:“小心,我这只猫可是会咬人的……不对啊,那个题目你不是算出来了吗,最后两位数可是69啊……”   “宝贝,让我先在这里干·你一炮,等会儿回到我的公寓,你想玩什么姿势我都依你。”   顾安笑了,一边热情地拥吻上去,一边伸着一只手,摸到挂在门钩上的外衣口袋里去拿安全套。可是当他触到那个塑料小袋的一刻,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顾安推开卡纳斯,把原本装着安全套的塑料小袋放到眼前仔细一看,顿觉五雷轰顶——可可那个可恶的小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他的套子换成了一颗糖——还是那种甜甜软软的粉红色棉花糖,在候机厅内趁他不注意偷偷塞回了他的口袋里。   “怎么了?”卡纳斯看着顾安魂不守舍的表情,有点奇怪,“安,你到底怎么了?”   顾安也说不清楚他自己是怎么了,他就像突然中邪了一样,看着那一颗糖,忽然想起那天小狼崽子一步一回头、生怕他原地消失了的表情,莫名的有点心痛。这种没来由的、莫名其妙的心痛,迅速占据了顾安的所有感官神经,像一个长满刺的荆棘网,把他原本被情欲包裹的心狠狠地刺痛了。 第17章 酒醉   顾安打开厕所隔间的门栓,晕晕乎乎,踉跄着往洗手池边走。   “小心!”卡纳斯急忙跟上去扶住他。   顾安不好意思地抬头微微一笑:“谢谢,今晚真是抱歉了。”   “安,你没事吧?你想干什么去?”   顾安打开龙头,掬了一捧冷水洒在自己脸上,感觉稍微清醒了一些。   “没事,你刚才不是说带我来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吗?”   卡纳斯被顾安的借口说得无语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但他知道今晚的一夜风流算是彻底泡汤了。   “走吧,”顾安说着率先往门外走去。   年轻的数学教授脸上也马上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整了一下姿态,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洗手间。   “请问哪位是顾……安先生?”顾安一走出门,就听到酒吧服务生在喊他的名字,显然老外并不是很会念中国人的名字。   “我是,”顾安走过去,“请问有什么事?”   服务生递了一张金晃晃的卡片过来:“刚才外面有一个……你的朋友,他叫我转交给你的。”   顾安看到那张信用卡的瞬间,仿佛当头被人敲了一棍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似的,一时之间心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安接过父亲的金卡,忙问:“他人呢?”   “他没满21岁,进不来。”美国的酒吧有规定,必须满了21岁的成年人,出示证件后才能被允许进来。顾安比可可大五岁,他也是今年才被允许合法饮酒。当然,顾安相信凭借可可的身手和特殊身份,他要是真的想进来,区区几个酒吧服务生怎么可能拦得住他。至于他为什么千里迢迢飞过来了,已经到了门外人却不出现……顾安不敢再想下去了。   顾安急着往门外走,他只知道如果可可真的是特意来找他的,而他却和卡纳斯在酒吧里头亲热,甚至差点就擦枪走火,可可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至于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去生气,顾安也没那个功夫去想这么多,总之他就是知道。   “安,我开车送你回去。”卡纳斯追在后面也出了酒吧大门。   “不用了。”顾安站在夜色里茫然四顾,周围哪里还有可可的身影。   不一会儿,卡纳斯开着车停到了顾安面前,摇下车窗:“上车吧,晚上一个人走不安全。这附近最近治安不太好。”   顾安有些失落。这时候长岛冰茶真正的后劲泛上来了,刚才他在洗手间里,那是为了情趣在装醉,可现在,他还真是晕乎得连路都走不稳了。反正可可已经走了,就坐卡纳斯的车回去吧,有什么关系呢?   卡纳斯没有喝酒,一路开车开得很稳,到顾安公寓门口的时候,顾安已经醉得靠在座椅上迷迷糊糊了。   卡纳斯熄了火,关掉了车灯,本想唤顾安起来,可他凑上前去帮他解安全带时,半个身体压在顾安隐隐透着香气的身上。他瞥了一眼身下人,诱人的嘴唇,随着微微蹙起的眉头翘起,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唉,好好的约会,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被一颗装在安全套袋里头的棉花糖给毁了……卡纳斯忍不住低下头,想在离开前在顾安的嘴上再流连片刻。   这时候他忽然看到车窗上趴着一双绿色的眼睛,正在幽幽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大吃一惊!那好像……好像是一匹狼!美国虽然地广人稀,校园也经常建在无人的市郊,可这里怎么说也是离主校区不远的公寓楼,怎么会有狼这种野生动物!   卡纳斯赶紧哆嗦着在车里摸索可以自卫的武器。还好,那匹狼看了他一会儿,就突然转身走了——真是虚惊一场。卡纳斯不禁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时候他再好的兴致也被破坏殆尽了,赶忙唤醒了顾安。   “安,醒醒,你到了。”   顾安下意识地揉揉疼痛的太阳穴,眼睛都没完全张开,就顺手打开了一侧的车门,含糊地说了一声“谢谢”就往外迈脚,可还没站稳就踉跄着差点滚在地上。这时候,一双手稳稳地把他给接住了。   卡纳斯看到夜色里那个少年,有着狼一样凶狠的双眼,那个眼神让他记忆犹新。就在几天前,机场候车大厅里,他像所有雄性动物标示自己的地盘一样,对着自己大吼一声“有人了!”   卡纳斯怎么说也是逻辑清晰的数学教授,他联想起今晚上那颗棉花糖,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看来也没必要担心顾安了。于是他重新点火,驱车离开了。 第18章 媚骨   顾安感到自己的身子被重重摔在了床上,紧接着一个散发着高热的活物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头痛欲裂,一时也管不了是谁了,绵软着身子倒在被褥里喘息。   很快,他感到脖子上像被什么小动物啃了,细细软软的牙床厮磨,不疼,但有些痒。他不舒服地动了一动脖子,扭了一个方向继续睡。那厮磨很快变成了吮吸,力道越来越重,简直像要把他薄薄的颈项皮肤给咬破,从里头吸出点血来。顾安吃痛地呻·吟一声,手往上一撑,下意识地要去推拒。   可身上那人怎么容得他拒绝,抓住他的两手就狠狠地压到头顶。瞬间,顾安听到了自己的粉色衬衫纽扣被撕扯开裂的声音。胸膛前先是一冷,酒醉中的顾安不禁打了个哆嗦。很快,一个潮湿温热的东西含住了他的乳首,开始舔·弄。   说实话,顾安的私生活虽不能用滥交来形容,但他经历过的性·事也着实不少。此刻包裹着他的乳尖一伸、一点、一卷的小舌头,虽不算是技巧最好的,但却是他所享受过的最有耐心的伺弄。很快那舔·弄由青涩转变为灵活,似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更多的技巧。顾安开始感到舒服,他的乳尖被舔得殷红,开始情动地挺立起来。   “嗯……啊……啊、啊……”一声声放肆的呻·吟开始从顾安嘴里泻出来,“嗯……这里……这一边也要……”他难耐地扭动着腰,把另一边的乳首也往身上人的口里送。   “这里也要?”身上人终于说话了,是带着一点沙哑的少年人声音。顾安觉得好像有那么点熟悉,但他实在晕乎得懒得想那么多,反正今晚自己喝醉了就是出去找乐子的,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管他是谁,只要伺候得他舒服就行了。   “要~”顾安这一声,叫得相当勾魂。   可可依照他的愿望,把嘴唇移到了另一侧的乳尖,小心翼翼地含了进去,就像品尝一颗美味的糖果一样,开始卖力地舔舐。   过了一会儿,顾安叫得更浪了。   “还有哪里想要?”可可把嘴唇移到顾安的小腹,由肚脐眼开始,在他平坦的小腹上留下一道湿痕。   “这里想要吗?”可可用手指尖轻轻点着顾安包在西装裤底下早已高高翘起柱头。   “要~!”顾安这一声叫得百转千回,此刻他已经完全忘了廉耻俩字怎么写的了。   可可沿着他的臀缝,划过会阴,隔着西装裤直接顶到了顾安敏感的后穴口。   “那么,这里呢?”   那骚·穴口像是久旱逢甘霖似的,开始一张一合,迫不及待地想要含点什么进去。   “说话!”可可用力一顶,顾安下意识地绷紧了臀部肌肉,那本就圆润挺翘的曲线,现下里绷得更迷人了,“要还是不要!”   顾安被那一顶顶得有些清醒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说浪话,只“呜呜呜”地叫着,急得摇晃着屁股。   “呵呵,”可可促狭的眼睛眯了起来,就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身下人,“你就是这样,顾安,这就是你。”   顾安听到这话,才浑觉不对,赶忙停下发浪,缓缓张开眼睛去看。只见那淡淡月光下,映出的是小狼一样阴森狠厉的一双眼睛!   顾安顿时酒醒了大半,他唰地一下坐起来:“可可?你怎么来了!你……你刚才不是走了么?”   可可盯着顾安,抓过一旁被他撕裂的顾安的衬衫,团成一团擦了擦嘴角的津液,又嫌弃地擦了擦指尖,还厌恶地朝上面吐了一口唾沫,随后扔到一边。   “没走,我就想看看,刚刚被人在酒吧里操过一炮的你,回到了家里还能不能接着发骚!”   “你……!”顾安下意识地想解释,可他想了想,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呢?这个小狼崽子算是自己的什么人呢?自己凭什么要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怕他啊!   本来自己今天去酒吧就是要同人干的,难道要说自己看到了那颗棉花糖就不干了?说出来岂不是被人当成傻逼……对,自己今天干嘛要拒绝卡纳斯呀!他可是你的男神,你真的就是个傻逼!现在凭什么,要被一个孩子指着鼻子骂啊?   “行了,现在你也看见了,我就是这么骚。刚才的事,你也别当真,我不过就是……在酒吧玩得意犹未尽而已。”顾安镇定的脸上满是冷漠。   可可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晶亮亮的东西闪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转过身,顾安看不清了。   “奥斯卡,我们走。”说着,可可迅速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顾安看到跟在他后头一起消失的,还有一匹毛色丰满的大狼…… 第19章 教练   宿醉一晚,第二天早上顾安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唉,又错过了早上的课,顾安本来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上课的好青年,自从上次跟着卞谲跑去优山美地瞎混之后,旷课也开始成为了缠绕他的宿命。   顾安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是懵的。他依稀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可可来过,好像……还有一匹大野狼……顾安摇摇头,估计是自己喝多了眼花。就算可可的个性真像只狼,也不能凭空臆想出一头狼啊。顾安啊顾安,你昨晚在男神面前莫名其妙失态就够可笑的了,可别再脱线,不然就要去看心理咨询师了。   顾安爬起来给自己冲咖啡,烤土司面包。这时候,电话响了。   “喂,小安啊……靠!这个点你还在睡呢?你不知道应用经济学的老师可严厉了,你完了你完了。”是顾安的同学罗瑞,起了一个洋气的英文名字叫rory,最近在应用经济学的课堂上认识的,因为都是中国人,所以很快聊到了一块儿。当然,rory不是帅哥,顾安对他可没肖想。   “嗯……”顾安捧着脑袋支吾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下午你没课吧,陪我一块儿去健身房。”顾安其实对这种咋咋呼呼的类型是敬而远之的,不过他俩之所以玩到一起去,是因为在交谈中发现大家都报名了同一个健身房。   顾安正头痛着呢,对健身兴趣不大:“不好意思了rory,我昨晚上没睡好……”   “唉我告诉你!健身房有热闹看呢,”隔着听筒顾安都能闻出罗瑞那骨子兴奋劲儿,他是健身运动爱好者,尤其是激烈的运动,“新来了一个教练,听说好像年纪很轻,还特别能打。你知道么,现在他们那边搞活动,只要能挨上教练三拳不倒下的,下一学年年费全免!”   年轻教练?三拳不倒?顾安心里隐约出现了一个不祥的预感……不会吧,昨天晚上,难道不是在做梦?   顾安下意识地就想逃命:“我不去,我平时最多就是跑跑步、骑骑单车,我可不喜欢玩那些个血腥的。”   “你不去我可去了啊,到时候我免了年费,你可别眼红。”罗瑞啊,你哪来的自信啊……   “我劝你最好也别去了,你……你打不过那个教练的。”可可在悬崖峭壁上都能不借助任何保护措施、飞来飞去地跟谲打成平手,如果那个所谓教练真是可可的话,那罗瑞不是死定了。可可昨天晚上吃了炸药包,此刻估计正愁没地儿发泄呢。   “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他?你又没见过。我告诉你我可练了三年拳击呢,一般人可不是我对手,就算对方是专业的,可条件是三拳,我总不见得连三拳头都挨不住吧。”   听罗瑞这个意思,是铁了心要去,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顾安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可可真的没有回齐亚尼尼家去,而选择留在了他们学校,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恐怕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跟自己只当个见面不相识的路人。干脆去看看是不是他吧,也免得每天提心吊胆。   “那好吧。半小时后,我们学校健身房见。”   顾安胡乱吞了几片土司,简直食之无味。   “啊!啊——!”   又是“咚”的一声,拳击擂台上又倒下一个人。别说是中国人了,可可打一米九的老外就跟切菜一样,随便挥一拳头就直接把人给撂倒在地爬不起来。   顾安站在离拳击区很远的跑步机上,背对着可可,扶着扶手,跑步机的步速开得极慢,就跟蜗牛爬似的,引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别人都是来跑步的,这个中国人是来散步的。   顾安聆听着远处的惨叫,哪里有心情管别人的目光,他只紧紧抓着扶手想心事,心里祈祷可可千万别认出自己来,希望他沉浸在揍人的爽快之中,压根不会去注意隔开老远的自己吧。他心里琢磨着,待会儿等罗瑞来了他要怎么劝住那头牛,在不被可可发现的情况下带着他离开。   “顾安——!”远处一阵大吼,好像……还是从拳击区域传来的。顾安心里真是忍不住叫了一句妈卖批,怕什么来什么。   风流淡定的顾少马上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调节成轻松自然、不经意出现在此地状,从跑步机上下来,转过身对罗瑞挥了挥手。   完了,罗瑞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上场了。 第20章 铁拳   可可站在聚光灯下,紧了紧手上的拳击手套,精致的小脸上满脸戾气,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走过来的顾安。一边的罗瑞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上台去大展拳脚了。下头一圈看热闹的老外,已经开始了起哄和催促,有的还吹起了哨子。   顾安把心一横,看来自己不出手救罗瑞,罗瑞是没有活路了:“慢着!”   众人都好奇地偏过头来看他,顾安保持着标志性的沉稳微笑说道:“我想请问一下这家俱乐部的经理,本州的法律规定中,鉴定非法雇佣童工的标准是几岁?”美国是一个联邦制的国家,各个州都有权制定自己的法律,童工的标准一般在15-18岁之间,但u大所在州的规定是17周岁,可可恰恰没有满。顾安抓住了这一点,准备大做文章。   经理走上前来,满脸堆笑解释道:“这个您尽可放心,我们早就检查过这位的证件,他虽然才16周岁没错,可他并不是我们俱乐部的正式员工,而是属于没有雇佣关系的志愿者。”   “志愿者……”众人发出了“哦——”的声音,可可勾起的嘴角,向上扬起了一抹冷笑。   “也就是说,他打死人,你们俱乐部也可以不用负责任了?”顾安指着可可说道。   “这位会员您说的什么话,他是戴着全套护具进行拳击运动比赛而已,而且只打三拳,怎么会出现生命危险?再说上场的会员都是本着自愿的原则公平公正地进行切磋。”   顾安一时词穷,跟唯利是图的商人有什么可争辩的。   “小安,你别担心我了,经理都保证没事了。你去一边看着吧,我肯定得胜。”作死的罗瑞还朝他挤挤眼睛,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罗瑞倒是全不在意。   顾安还想说点什么,可偏偏罗瑞一脚已经跨进了擂台的边栏。顾安无奈,只得退到一边,希望罗瑞真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了。   事实证明,顾安的担心完全是有道理的。罗瑞才挨了一拳,就已经倒在边沿上几乎昏厥了,要不是有软绳挡着他,他就直接翻倒下台去了。   “罗瑞!你别玩了,走,我带你回去。”顾安急了。   “没事……你别管我……”罗瑞翻着白眼看着擂台中间露出挑衅目光的可可,他连发型都没乱,“年纪看着这么小,居然下手这么狠……我就不信了,好歹我也是练了三年拳击的,怎么可能……”说着罗瑞又一鼓作气支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擂台中间,抱着头准备出击。可还没等他摆好迎战的姿势,紧接着又是一拳,顾安看到罗瑞倒下去之前,面部痛苦地痉挛了一下,朝天喷了几滴唾沫。   可可走过去,居高临下地抬起脚尖,点了点罗瑞的大腿:“还打吗?”语气里尽是嚣张。   “打什么!你没见人已经不行了吗!”顾安也顾不上他的绅士形象了,抓着擂台边缘的软绳大吼。   可可慢条斯理地把目光移到他身上,盯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不行了,不是还有你吗?”他缓缓地竖起中指,向上勾了勾,这个动作里充满了极大的侮辱意味。   台下的观众起哄更甚了,美国人本就是一个尚武的民族,所以到现在联邦法律也没有取缔居民的合法持枪权。只不过是碍于现在的社会进步、文明礼教的关系,人性中的暴力因子被压抑了而已。但眼前就是一个极好的合法“切磋”的机会,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有人已经开始推搡顾安,怂恿他上台去。   正如你们所知,顾少的家族虽然是混黑道的,但是咱们顾安可是一个儒雅风流的谦谦玉君子,他怎么会屑于去跟一个十六岁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争勇斗狠?而且还是一个昨天晚上刚想方设法用另外一种方式羞辱了他的。   可偏偏罗大蛮牛就是不让人省心,眼睛都肿成了一只熊猫,嘴角还挂着一条血渍说道:“小安……我……我还能再挨……一拳……死不了……”   顾安心想你咋不直接晕死在那得了,干嘛还要有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啊。   可可一看这情况,也乐了:“你这个朋友也是够可以的,既然他这么坚持,就让我再送他一程吧……”可可说着扭了扭拳头关节,还动了动脖子,一副在憋大招的样子。   可可说的是中文,下面起哄的老外可听不懂,只知道是又要有好戏看了,叫得那叫一个欢。可顾安知道“送他一程”的意思,绝对不会是轻轻松松就能挨得过的,这种时候,已经到了江湖义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生死关头了,就算顾安平时跟罗瑞不太熟,也不能眼见着人在他面前被打得送医院啊。   于是,他顾安算是豁出去了,平生头一回,做一次英雄——就在可可的铁拳第三次挥过来的时候,顾安奋不顾身地挡在罗瑞的面前。电光火石之间,可可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堪堪收住了拳锋,可那力道毕竟不是盖的,身娇体弱的顾安还是往后踉跄了几步,一头倒在了柱子上,后脑勺立刻肿起一个大包。   “你不要命了!”可可吼道,“好,你这么维护他是吧,那刚才和他打的那两拳不算,有本事你去换衣服,再上台来跟我打,你要能挨得住我一拳,我就让老板把你俩年费全都免了!”   不是三拳,而是一拳——可可还是对顾安手下留情的。可是顾安可不想领这个情,说实话他就是一拳也不想挨。   “上啊,顾!”谁啊,这个时候跳出来唯恐天下不乱。   顾安在惊魂未定中转过头,看到了趴在擂台边的莫妮卡。 第21章 留情   男神卡纳斯那头算是彻底没戏了,可系花莫妮卡那边,本来是还可以拯救一下的。上次是为了去追卞谲,莫名其妙地把车震的大好机会给丢到了一边。现在卞谲已经是天边高不可攀的一朵祥云了,那是不是还得争取把莫妮卡心中的形象给弥补回来?   本来,小酒吧一约,小香槟一喝,小音乐一放,小情调一起来,风流倜傥的顾少就可以轻松完成修补形象的任务,可是偏偏——是在这个要命的关头。   可可也注意到了莫妮卡那热切的眼神,这无疑对他内心怒火的燃烧,起到了极好的推波助澜作用——顾安这个骚货!除了勾搭男人,连女人也不放过!可可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拖到更衣室里去操得他跪地求饶。   顾安被揪着衬衣领子,一把提了起来。当然这个时候可可还没完全发育完毕,他跟顾安也差不多高。   “你怕了么?啊!”可可恨恨地逼问顾安。   顾少一把推开他,慢慢地理了一下领子,脸上再也没有了春天一样的笑容:“更衣室在哪里?我现在就去。”   健身房更衣室的一个角落。   顾安正对着打开的柜子,慢条斯理地挂上自己的衬衫,他光着膀子,准备换上一件运动服。   门忽然被猛地打开了,顾安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楚来人的身影,便被一股蛮力死死地压在了柜面上,柜门被撞合的一瞬间,发出“砰”的巨大声响。   顾安听到了浓重而急促的喘息,一声一声的,就贴在他的耳垂边上。这么蛮横,这么霸道不讲理,他当然知道是谁。顾安能感受到身后可可剧烈起伏的胸膛,就紧贴在他的后背。   “怎么?昨天晚上逗逗你,你还真玩上瘾了啊?”顾安也就能在嘴皮子上逞点能了,他当然不能放过任何讽刺可可的机会。   可可一手抓着顾安的双手举到头顶压着他,一手抚摸过那光滑润嫩的身躯,慢慢地探手抚上他的锁骨边缘,流连地摸着那些昨晚留下来的深深浅浅的红色吻痕。   “你想干什么!昨天晚上免费给你操你不操,今天哥哥没功夫陪你玩,我还要送我朋友去看医生呢。你不就是想揍我吗?来呀,我还真就不怕死,你有本事揍我呀!”顾安也是越说越激动。   可可的唇覆到他柔嫩的颈项后面摩挲,缓慢地在白嫩的后背上游移,把顾安吻得酥酥痒痒的,底下的东西颤颤巍巍的就想站起来。   顾安心想:这小崽子哪里学的?怎么才几天没见,就变得这么会折磨人了?上次在宾馆一起睡还不是这样的,难道真是……用他爸的金卡看片看多了?   “你……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你对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都……那么好……”可可一边呼呼地喘气一边说,那声音里好像是带了点哭腔。顾安看不见,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这小狼崽子这么凶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哭鼻子?   “放开,”顾安冷冷地说,“你去外头等着吧,我马上就出来跟你打。不用抓这么紧,放心,我跑不了。”顾安这话说得有点心虚,他想起来上次是谁把可可扔在机场自己跑了。   可可不动了,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放开了顾安,“砰”一下摔上了门。   顾安捧着一颗惊魂未定的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幸好——及时把可可气走了,不然的话,他伸到下面那么一摸,已然情动的自己就完全露馅了,那以后在那个小崽子面前还有什么大哥哥的尊严。   顾安终于换好衣服,戴好护具,走了出来。莫妮卡早已带着激动的心情恭候多时,此刻就像拉拉队长见了美国队长一样,冲过来给了顾安一个鼓励的拥抱。   “顾,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可惜美国队长有盾牌,他顾安连个锅盖都没有啊。   顾安爱怜地拍拍莫妮卡的头,算是安慰。   这边的怜香惜玉看在可可的眼里,简直就是修罗地狱,他怀疑自己就快控制不住体内燃烧的地狱烈火了。   顾安站在擂台中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已经做好待会儿跟罗瑞一起被抬上救护车,在医院住一个月的心理建设。   反正横竖就是眼睛一闭,台上一倒,死就死了。他和可可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就算看在卞谲的面子上,也不至于真的一拳就要了自己的命吧。这么想着,他也就不像其他上台来的人一样,想着怎么防守、怎么反击,他关心的只是呆会倒下去的时候如何发型不乱、不要口歪眼斜,尽量倒得好看一点。   可可看着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不出手,下面人都等得直喊“come-on”了。   顾安等了半天,忽然听到人群有一种异样的骚动,他奇怪地睁开眼,发现可可已经走到了擂台边缘,准备下场去了。   “我放弃了,你们走吧。”可可说。   经理难得看到健身房的人气这么旺,连忙嗔怪着问:“怎么了?怎么不玩了?”   可可瞪了他一眼:“不是说了我是志愿者吗!我现在不志愿了,行了吧!”说着转身对着台柱狠狠踢了一脚,一扔拳击手套,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顾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劫后余生了,赶忙把倒在一边椅子上休息的罗瑞给扶起来,架着他往医务室去。 第22章 诊室   校医帮罗瑞简单处理过伤口之后,顾安扶着他躺在临时病床上休息。其实罗瑞的伤势并不严重,可可的身法之狠厉,顾安是可以想象的,毕竟身为那么大家族的保镖,没有过人的真本事是不可能的。所以今天在健身房擂台上的那几拳头,对于可可来说,也真的只能叫“切磋”而已。   “哎哟,”罗瑞哀怨地呻·吟一声,“打的我这胸口,到现在还疼着呢。”   顾安看看他的惨相,在心里吐槽说,还不是你自找的?   “那人到底谁啊,这么狠。对了,为什么他见你上来了就不打了啊……”反射弧比较长的罗瑞同学总算想起来问了,“你小子,该不会是认识他吧!”   顾安也只能笑笑了,偏过头去心虚得不敢看罗瑞,他知道之所以罗瑞挨的打比其他人还狠,恐怕主要是因为自己。   “喂你真认识他啊?快说,怎么认识的?他看起来也就是一个高中生吧,又不是咱们一个学校的,你哪里招惹来的?”说完,罗瑞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是的,往后退开一点,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安,“你们该不会……”   顾安从来也没有刻意隐瞒过他是个双,只是对着一般人他也没必要公告天下而已,可看他一等一的皮相样貌、每日里精心的穿着打扮,再加上美国西海岸开放的政治风气,同性恋平权运动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时髦的话题,罗瑞终于开窍想到了那一层。怪不得呢,那小崽子看他的眼神杀气腾腾的,原来是为了顾安争风吃醋来的。   罗瑞马上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不行不行,我得拖着我这病体再回健身房去告诉他一声,我可跟你没关系啊,别盯错人回头再把我给弄死。”   顾安忙拉住他:“回什么健身房啊,你没看人比我们走得更早嘛,估计是不会回去了,再说……”顾安语气里有点犹豫:“谁跟你说我和他有那种关系了,他也就是——我熟人的一亲戚而已。”顾安用最省事的方式描述了他和可可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罗瑞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会吧,你是没见到他那个眼神,如果不是爱你爱得快发狂了,怎么会那么吓人啊,像要吃了我一样。”   顾安叹了口气,坐在病床前给罗瑞削苹果,试图堵上他的嘴。   什么爱我爱得发狂啊,是恨我恨得牙痒还差不多。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衬衫领口下,被遮掩起来的地方,印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吻痕——那是可可留在他身上的印记,狼崽子的牙真爱咬人。不过……他有时候还挺可爱的。至少,没有真的一拳打在顾安身上这一点,就很可爱。   顾安握着水果刀出神地笑了,看在罗瑞眼里就像个神经病。   顾安没事。跟罗瑞一起吃过晚饭,他把罗瑞送了回去,一个人在校园里乱兜。   今天晚上他的心绪有点乱,他想在月光下走一走,理一理思路,平复一下心情。   月亮挂在枝头,安静的校园里偶尔还会闪过一两只鸟,扑腾几下翅膀,发出“嘎嘎”的声音,然后消失得不见踪迹。   此刻,可可在哪里呢?他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肯回家的吧?都找到这里来了,八成还是要继续跟他顾安纠缠不清的。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不就是把他一个人甩在机场了嘛,又没有欠他的,干嘛那么死盯着自己不放啊?对,非但不欠他的,那小子还乱刷他的卡,明明就是那小子欠了他的啊,他干嘛整天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不敢泡这个不敢招那个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顾安忽然想起来……这小子该不会现在就在他家门口蹲着他吧,还阴魂不散地带着那匹狼……顾安一想到狼,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别人都嫌弃奥斯卡,只有干妈和我喜欢。”“奥斯卡是谁?”“不告诉你,以后我介绍给你认识,你肯定也会喜欢它的……”   记忆里可可的话闪回到耳边,顾安不禁打了个寒颤。谁会喜欢它啊,真是要了顾安的老命了。   于是顾安打消了现在回家的主意,正好踱到学校的琴房门口,他想了想,时间还早,就进去练一会儿琴吧。想着,他掏出学生卡,刷开门进去了。 第23章 琴房   顾安的琴技算不上好,毕竟从小他父母没有刻意培养过他这方面的天赋。他父亲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男人,玩物丧志。你只要把你的经济管理学好,将来接我的班的就行了”。但他一直羡慕那些琴弹得好的人,所以偶尔也自学着练一练,算是圆一圆小时候想当个艺术家的梦想。在他的梦想里,他顾安张开灵巧的十根指头,优美流畅的音符就从他的指尖倾泻出来,他再那么一滑琴键,潇洒地一收尾,完美的钢琴王子一起身,接受世人的敬仰和膜拜——当然主要是俊男靓女们爱慕的眼神。   虽然没有正式请名师指点过,但好在顾安人聪明,做什么都天赋高,大多曲谱也是一看就会,只要不是参加专业比赛,还算够得上自娱自乐的水准。   他弹的是一曲舒伯特的《水上吟》。舒伯特被喻为“歌曲之王”,他谱写的旋律有一种浓浓的“艺术歌曲”特点,极具有旋律性、抒情性和浪漫性——一切都正对上顾安这种骚包的口味。   《水上吟》描写的是一个船中之人对逝去时间的思考。其中,顾安最喜欢的几句是——   “时间在动荡的水波中消失……   就如同它的昨日与今夕……   我自己也将从时间的潮汐中消失。”   顾安一边弹奏着,一边陷入了沉思。过去,现在,与将来。一个人停驻在时间的某一个漩涡之中,究竟是为了到哪里去?他不禁想起了他童年时也曾有过的梦想,和未来逃脱不开的命运……在那命运的洪流中,似乎多了一双眼睛,像小狼一样盯着他。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也许可以摆脱任何无所谓的束缚吧。而自己每天躲在这里醉生梦死,可终究只是一个没用的懦夫而已……   顾安其实是一个乐观沉稳的人,不常伤感。他就像一缕春风,微微拂过大地,不着痕迹,他永远不会让你看到他迷惘的一面。可是最近,他的生活里偏偏出现了那个人,活得是那样的真实,看起来幼稚,但其实敢爱敢恨,做事不计后果,这些其实是他所羡慕的吧。   正在伤感之际,隔壁传来了一阵很不一样的琴声——快意,洒脱,仿佛十指在琴键上跳舞,让人觉得对方的性格里,有一种很不一样的东西。顾安心想,隔壁那个弹爵士的人,一定活得比他畅快淋漓得多。   鬼使神差的,他就站了起来,走到了隔壁琴房的门口。   “咚、咚、咚”——“你好,打扰一下,请问我可以向您请教琴技吗?”因为不清楚里头是何人,这话当然是用英文说的。   “请进。”对方的琴声就没有断过。   顾安推门而入,坐在里面的是一个四十多的大叔,穿着一件很酷的飞行夹克,叼着一支雪茄烟,摇头晃脑的,闭眼享受着节奏。   顾安不去打断,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聆听。他觉得这个大叔很酷,看样子还像是个中国人。   一曲终了,大叔用两指把嘴里的烟夹出来,烟灰被烧成了长长一截,都没有掉下来一丝一毫。大叔享受地深吸一口,吐了一个飘飘摇摇的烟圈儿。   “小子,你也是中国人?”大叔转过头来问顾安。   顾安总觉得大叔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是的,叔叔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黑石。”大叔很酷地吐出两个字。   顾安脑子里划过一道闪光,黑石……难道,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黑石叔叔?顾安想起来这张脸是在哪里看过了,那是他爸爸年轻时候的一张合影,和另外三个叔叔,这个黑石长得很像是其中的一位。当时他们几个都还很年轻,三十不到。   顾安之前没有参与过父亲的生意,但黑石的大名他也是久仰的,他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生意伙伴,s市的黑道大哥,连他父亲都要敬畏的人。不会吧……怎么会这么巧,夜深人静的,那样一个人物怎么会跑到美国校园的琴房里来。他要真是黑石,怎么好好的不在s市呆着,跑到这边来弹琴?可若说他不是,又怎么解释照片里的人和眼前人如此相像,而且也叫黑石呢?   “您……难道就是郑叔叔?”   顾安跟黑石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当然“久闻父亲提及、仰慕已久”这些客套话是免不了的。   “哈哈哈哈,人生一快事,他乡遇故知!”黑石笑得很爽朗,完全没有黑道大佬或者道上长辈的架子,“对了你刚才说,要跟我请教琴技?”   “嗯,”知道了是自己人,顾安也就不再拘束起来,“我想学习爵士。”   “哦?为什么?我刚才听你弹古典也弹得不错啊。”黑石饶有兴趣地问。   “可能……”顾安想了想说,“是我想换一种活法儿吧。”   “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黑石拍拍他的肩膀,“回去我会跟老沉香说,他养出来的儿子不错,不错。”   顾安也腼腆地笑笑。随后黑石开始教他弹奏《枯叶》的爵士版本,他学得很认真。 第24章 黑石   黑石坐在旁边,夹着雪茄,点着拍子,听顾安弹得投入。顾安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风格的音乐,他觉得长久以来禁锢在他体内的某种东西被尽情释放了。他十指翩然跃动,在高音区和低音区之间切换游走,他的刘海随着前额的甩动有了一丝凌乱。但此刻他觉得,他是真的活着。   顾安弹完,意犹未尽。黑石翘起夹着雪茄的两指,用余下的三指合着另一手鼓掌赞叹道:“好!不错!”   顾安笑了。最近遇到的这一箩筐糟心事所带来的心头阴霾,总算被一扫而空。   黑石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约的人也快要到了,”随后他又对顾安眨了眨眼,神秘地说道:“告诉你,我身边也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东西,呃……最多可能比你小一岁吧,他也喜欢弹琴,下次你毕业回国来,我介绍你们认识。我有预感,你们肯定能成为朋友。”   顾安说:“好”。   彼时他还不认识沈清尚,后来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位黑石口中的“小东西”时,先是感到了无比的惊艳,然后是有趣,随后他就明白了,为什么黑石和卞谲两个那么酷的男人,都那么钟情于他——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黑石站起来往琴房门外走。在关上门之前,背对着顾安挥了挥手,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琴房外,树影间。   “哟,小子唉,现在要找你都要来大学里了啊。没看出来你这么爱读书啊?”是黑石的调笑。   “哼,老头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可可除了顾安和他干妈以外,大概从来不给人好脸色看。   黑石当然也不会跟小孩儿生气:“没多大事情,就是我最近有一批货要运到美国来,想请你带点齐亚尼尼家的人,帮忙过去看一下。你知道的,最近联邦条子看的紧。”   “行,”可可扔下一个字,转身想要走,“货号和到港时间回头发给我吧。”   “唉等等,”黑石叫住了他。可可停下来看他还有什么屁事。   黑石走到他旁边,意味深长地冲他眨眨眼:“我说呢,到k市找你,你说你没有空,还非要约在这间琴房外头见面。啧,怪不得忙得都没有时间了呢。”   可可不耐烦地说:“你什么意思?”   “哈,就刚才,我在里头遇到个人,中国人,长得……很有味道,不过那一股子狐狸骚味,专门呀,就迷你们这种没定力的半大小子。你不在齐亚尼尼大宅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守着,恐怕现在已经是被勾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了吧。”   可可转身朝着黑石裆下就是一脚,被黑石迅疾出手挡住了。   “你他妈的管好你自己身边那只小狐狸精吧!那一只专门勾你们这种谢顶又肾虚的老头儿魂!”   “哈哈哈哈哈……那你可小心了,顾家那老头儿我可是熟得很。他要是知道你俩鬼混在一起,非卸掉他儿子的腿,哈哈哈哈。不过我就喜欢看他气出心脏病来的样子。小子唉,叔叔看好你哦~”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个……”可可有点尴尬地一摊手,“琴房的门卡,拿来!”可可不是学生,没有门卡,进不去琴房,只能整晚在外面苦苦蹲着。   “喏,拿好了。这可是我一朋友的,u大的音乐系教授,丢了他要找我算账,回头你自个儿还他吧。”   黑石大笑着朝可可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夜色之中。   可可握着卡,转头看了一眼二楼琴房里亮着灯的那一间,眼睛里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第25章 吃糖   顾安看到可可进来的那一瞬间,屁股离开了琴凳就往外逃,可惜小鸡是注定要被黄鼠狼叼住脖子的,更何况那是一匹野性难驯的小野狼。   可可把顾安圈在门口,一手压上去顺便就关了灯。琴房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淡淡地洒下来,在地上映照出两具纠缠在一起的倒影。   “你……还有完没完!”其实那个省略号停顿处本来是一句“他妈的”,可顾少毕竟是翩翩佳公子,不真到鱼死网破那一刻他还是要维持风度的。   可可气鼓鼓地瞪着他,大吼一声:“没完!”   眼见着可可抬起手就要打下来,顾安下意识闭起眼睛偏过头去躲避——当然躲也是躲不及的,人都被圈在怀里了,能躲到哪里去。   “白天让你打你不打,现在才来补这一拳吗!”顾安那张死鸭子的硬嘴还在做垂死挣扎。   没想到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火星撞地球并没有到来,顾安感觉到一只手正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疼吗?”可可轻声地问,语气里充满了怜惜。   顾安想起来他在问什么,就是他在擂台上帮罗瑞挡的那一拳,虽然并不疼,但向后踉跄了几步撞在栏柱上。本来他早就忘了这茬了,可可这样一摩挲他倒感觉是有点疼。   “嘶——”顾安抽了一口凉气儿,“你轻点儿。”   可可心疼地说:“都是我不好……怎么这会儿还没消呢,都大半天了。”   顾安嗔怪地扫了他一眼:“能好才怪,知道鼓起来的是什么吗!就是我招惹你时脑子里进的水!”从认识到现在几乎一直在受窝囊气的顾安,总算找到了一个出气的机会,趁着可可现在貌似心情好,赶紧多训他几句,免得他太嚣张。   “吃糖,吃完了就不疼了……”电光火石之间,顾安还没看清可可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来放进嘴里去的那是个什么,就被一口吻住了。   甜甜的棉花糖香味,混合着绵软的口感,渐渐融化在两人交缠的唇舌之间。这是他们的初吻,顾安闭着眼享受着少年充满霸道的占有欲和温柔讨好意味的舔吻,虽然他久经风月场,可与一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接吻的滋味,一瞬间让顾安有了这是他初吻的错觉。   罢了罢了,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假如生活圈圈叉叉了你,而你又逃无可逃,那不如就享受它吧。”顾安越吻越动情,甚至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勾着小腿,去引诱少年本就血气方刚的身体,直到他感觉可可下面已经支起了小帐篷他才满意。   这可是公共琴房,你还能真在这儿把我办了不成?哈哈。   吻了好久,久到顾安都怀疑自己快断气了,可可终于放开了他的唇瓣。   “顾安,我明天就要走了,家里有点事要我去办。”他指的当然就是黑石那批货。   要走了?顾安心里居然有那么点失落——顾安,你真是贱到家了你!他在心里这样骂自己。没出息的,不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他一走你就自由了,凭你的手段,你要什么样漂亮男的女的没有啊你!你心里那股酸劲儿是怎么回事!   顾安把化成一滩泥的棉花糖咽了下去,好久才憋出了一个字:“哦。”   可可有点急了,双手捧起他的脸,认真地对他说:“你等我,我去去就回来的。上次那个卡纳斯,我后来找他问过了,你俩没发生什么,所以我才没舍得真打你。这次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准再乱勾搭人了,不然我可真打你了!”   顾安沉着脸,不回答。   “嗯?”可可在他左脸颊上亲了一口。   “嗯?”可可又在他右脸颊上亲了一口。   “嗯?!”可可又小鸡啄米似的刁起他被亲肿了的唇瓣再来上一口。   顾安推了他一把,那一推里倒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行了行了你快走吧,今晚就走的好,让我清静清静。”   没想到顾安跟他告别得那么干脆,这下轮到可可不乐意了,他以为顾安至少会表现出一点难过什么的,他揪着顾安腰线上的一段衬衫料子,满脸写着舍不得。   “这里是学校琴房,别拉拉扯扯的,随时有人来的。”顾安赶紧推开可可,转过身去。再慢一点,他眼底的失落恐怕就要掩饰不住了。   “那你帮我照顾奥斯卡。它这次是跟我坐直升机来的,但我这段时间要去的地方,带着它不方便。”可可在走廊上追上顾安说。   “什么!你要把你那头大灰狼留在我家?”顾安简直心惊肉跳。   “不是大灰狼,它的毛是雪白的。喂你慢点走呀……奥斯卡我就放在你家啦,记得帮我喂它吃肉啊……”   可可还在那边吼着什么,顾安完全不想听了,他只想在那头蠢狼拆了他的公寓、或者邻居看到大型食肉野生动物报警之前,赶紧赶回去。 第26章 养狼   俗话说“白眼儿狼、白眼儿狼”,意思是如果你养了一头狼,就算你对它再好,它也只会给你一个白眼儿;相反的,如果你给它他白眼儿呢——那它就会转过身拿屁眼儿对着你,压根儿就不把你放在眼里。此刻顾安算是深有体会了。   他一进门,那头早早等在门口的狼就大大咧咧地跟了进来,完全不拿自个儿当外人,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张开两腿往客厅沙发上一仰,就差拿个遥控器开电视机看了。顾安看那白狼坐着快跟自己一样高了,心里头怵得很。   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红白色小碎花的布包,上了沙发就扒拉下来往旁边一搁,里头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顾安想偷偷摸摸过去拿过来瞧瞧,可他刚试图接近,那狼就对他龇牙咧嘴的,吓得他忙打消了主意。   “嗨,你叫……奥斯卡是吧?”顾安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竟然试图跟一只畜生套近乎。   奥斯卡当然不会理他,仰着那肥肥的身子在沙发上葛优躺,只给了顾安一个懒懒的眼神。   顾安气了,哼,主人这样,宠物也这幅德行,我顾安是作了什么孽,惹上这两个二大爷。   顾安也不理那那只蠢狼了,自己站起来到厨房去弄宵夜。   “吃不吃?”顾安举着一杯牛奶麦片试探着对奥斯卡举了举。   奥斯卡照例给了顾安一个白眼,意思是不要吃,完全不感兴趣。顾安想起来可可临走前喊过要给他的狼喂肉吃。   “想吃肉?”奥斯卡听到“肉”字,瞬间转过头来眼神饥渴。   “呸!就不给你吃,饿死你。”在动物面前,顾少没必要维持他那君子风范了。   奥斯卡好像听懂了,立刻不干了,立起来,四脚撑地,张开嘴就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狼嚎:“嗷——呜——~!”   顾安赶忙冲过去,就差捂住它的嘴了,当然他也不敢。   “小声点,小声点!你丫的知不知道如果被邻居听见了,肯定立马打电话叫野生动物管制协会的来,然后就不是你吃肉了,是他们把你电死,再把你切成一片片的,放在串串上面吃加州烤狼肉串,知道不!”顾安一边威胁一匹狼,还一边做着烤羊肉串的手势舔着舌头。   奥斯卡好像听懂了,总算安静下来。顾安心想,算了算了,这家伙跟着可可那种不负责任的主人也是可怜,这一身膘别给它饿瘦了,不然回头可可不知道还要怎么找他算账呢。于是他站起来,无奈地再次摸进厨房去,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牛排,放在平底锅上面煎。   不一会儿,牛肉的香味,混合着黄油芝士的味道,溢满了整间公寓。奥斯卡已经流着口水,蹲在顾安旁边等待投喂了。   安格斯牛排肉质鲜美,油花分布均匀,油花与肉质纤维完美结合,在享用的时候,会有酱汁从肉中爆发出来,真的是人间至味、站立于牛排界金字塔顶端的战斗排了。顾安心中叫苦不迭,我上好的安格斯牛排,冰箱里压箱底的存货,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居然就要拿来喂了这匹畜生。   顾安眼睁睁看着奥斯卡把那块极品牛排吃干抹净,恨不得把盘子都舔下去。期间,他多次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给我留点?”都被奥斯卡无情地忽视了,顾安当然没有不怕死到敢于狼口夺食的地步。   顾安拿了厚厚一叠被子,又把折叠沙发打开,将被褥一层一层铺将好,最后确定软实舒适了,才拍了拍,对奥斯卡大爷说:“狼爷,您请上卧。”   奥斯卡懒洋洋地走上去,嫌弃地抬起前爪试着摸了摸,觉得满意了才肯趴下去。   顾安今天一天折腾的实在够累了,早上先是宿醉惊醒,然后是擂台惊魂,晚上还人狼孽缘,实在是困得不行,于是把自己卧室门一关,倒头就睡了。 第27章 偷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安发现自己晨勃了。更悲剧的是,今天一早还有课,他没有时间纾解自己,只能爬起来去冲一个澡,希望借着水流让自己清醒一下吧。   他去洗手间的路上经过客厅,看到那头蠢狼居然比自己还能赖床,便也没管它,直接进了浴室。   顾安嫩白圆润的身体,在水流温热轻柔的冲刷之下,隐隐泛起了一阵红潮。他闭着眼睛,仰着修长优美的脖颈,任水流轻抚过他的发梢、额头、睫毛、面颊、锁骨……一直流淌到他窄细的腰部地带,和那神秘诱人的三角区域。他拿手指尖抹开沐浴乳,甜甜的奶香味混合着樱花的清新,立刻包围了他的感官神经,他用指尖在胸膛口、腰际、臀缝处流连,想象着正在被人温柔地抚摸……   窝靠!怎么在想象里居然出现了一口凶狠的狼牙,咬在自己的臀瓣上啊!顾安吓了一跳,脑海里的粉红色泡泡立刻驱散了。他扫兴地关掉花洒,准备擦干身体出去。   这时候,浴室的门外闪过一条白狼的身影,它正眼神炯炯,口含着一枚小小的摄像头,对着全透明玻璃淋浴房进行偷拍。它知道,等自己的主人看到这一段画面,一定会连着好几天喂它极品牛排吃。   上了一天的课,顾安拖着疲惫的躯体倒在床头。唉,这周末前还要due一篇该死的经济学论文,那个教授特别严格,如果参考文献上不了一百篇,绝对不让会让学生过。   顾安的床头柜上堆了一大堆学术杂志,什么《经济学人》啦、《哈佛商业评论》啦、《彭博商业周刊》啦,如果可可在这里,定然会觉得每一本都像是用古文字写的天书。   顾安翻啊翻啊,渐渐地就开始走神了。当一个男人的心思开始往那个上头开小差的时候,十头牛也甭想把他拉回来了。   顾安想起早上那个未尽兴的热水澡,那个未能释放的晨间勃·起,那不老实的手就开始伸到裤子底下去蠢蠢欲动起来。灯光昏黄,夜色朦胧,正是干坏事的好时候。   顾安想到自从遇到可可那个扫把星之后,这么多天来,自己都没有发泄过欲望了,怪不得今天早上顾小二都在站军姿抗议了。这样想着,顾安干脆把学术杂志往旁边一扔——撸·管要紧。   顾安解开自己的衬衫,低头看了一眼——啧啧,皮相依然是这么的完美。可可之前印在上面的吻痕已经消失了,虽然那小狼崽子讨人厌,但在这种色色的时刻,如果能有那么几个红印子,其实是增加情趣的。顾安甩甩头,赶紧把关于那浑小子的思想赶出去,又专心致志地褪下自己下半身的衣物。   先来想象个什么好呢?对了——莫妮卡。顾安趴下来,背朝上、头朝下,闭着眼睛,想象着莫妮卡此刻就躺在自己身下,张着腿,嘴里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呻·吟。那汹涌起伏的胸前两团,摸上去手感肯定很棒,嗯,有弹性,还柔软……女人特有的体香,和软糯的呻吟声就响彻在耳际,那神秘的丛林地带,一手摸上去……是一片的滑腻湿润……顾安兴奋地撸·动着下·体,想象着正把莫妮卡压在身下用力操·干。   然而沉浸在爱欲中的他,完全不知道的是,此刻那个叼在狼嘴里的摄像头,正在默默地记录着这一切。   可可坐在隔着万里之外的宾馆床上,红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屏幕。他看着顾安那高高撅起的屁股,臀部曲线丰满得叫人血脉喷张。可可就快要忍不住了,他一边看,一边努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肉,让自己不要失去最后的理智。   这一头,顾安正在想象里享受着莫妮卡的蜜·穴包裹,忽然,他觉得背后一凉,怎么感觉有一双狼眼睛在盯着自己啊……一瞬间,莫妮卡的淫·姿·浪·态全都化成了一溜青烟,消散殆尽。   顾安泄气地仰躺下来,长叹了一口气。他妈的,他难道要被可可折磨得不举了吗?不行不行,咱们再接再厉,这次换一个肖想对象——对,想卡纳斯,想你的男神……   顾安仰躺在床上,高高举着两腿,想象这双白腿正架在卡纳斯的脖子上。男神一手按着他的窄腰,不让他滑动,强硬地穿刺着他的小·穴,一下、一下,越插越有力;另一手覆到他前头的玉柱上,炙热的大手包裹着他的欲望,一波、一波,越撸越迅疾……顾安忍不住随着想象,在现实里呻·吟出声:“啊、啊干我……啊就那样……好舒服啊……”   可可已经疯了,这世界上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自己捧在心尖尖上迷恋着的人,此刻一丝不挂地抬着双腿,因为自己无法满足他,而一收一张地缩动着小·穴。那是世间最催人疯狂的情话,逼得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将欲望深深埋入他体内,把自己所有的精华都奉献给他。可可也已经忍不住,对着镜头里的顾安撸·动起来,一边发出急促的低喘。   就在可可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顾安嘴里泻出了一句话:“啊、啊,给我,给我,我要射了卡纳斯,卡纳斯操·我那里……”   一瞬间可可冰凉刺骨,他没有了任何继续下去的心思,趴在床上咬牙切齿地咬着床单,流下了夹杂着愤怒和心碎的泪水……   其实顾安今晚的状态并不好,他撸了半天都没能顺利达到高·潮。直到最后的最后,有一瞬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小狼一样盯着他的眼睛,他忽然浑身一个激灵,在无比的惊惧和兴奋中,猝不及防地达到了高·潮,黏腻的白浊从泉眼里的一股一股地喷射出来,他整个人痉挛着,不断收缩着后·穴,喊出了一声长长的“啊啊啊啊——”,然后无声无息地蔫了。   过了许久,他疲惫地坐起来,看了看满手的黏浊,苦笑着,那笑简直比哭还难看——难道我顾安从此以后只能想着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才能高潮了吗?你这辈子,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28章 模特   顾安决定拯救自己,不遗余力地拯救自己。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莫妮卡的号码:“喂,亲爱的……”   那头的莫妮卡马上嗔怪道:“顾,你叫我什么?”   “dear啊,有什么问题吗?”   “顾,你说吧,是不是你经济学论文不打算自己写了,想叫我帮你写?”   “哪儿能哪,我是那种人么,你知道学习上头我从来不放松自我要求。”屁话,昨天晚上是谁把看了一半的学术杂志一扔开始不可描述的?   “那你就是想叫我去帮你跟应用经济学教授求情,你上次旷课了,”这还是那次在酒吧跟卡纳斯胡搞到宿醉的锅,“你知道的,他一向拒绝不了我的请求~”啧啧,系花对自己老幼通吃的魅力还真是有自信啊。   “也不是。”顾安真是无奈了。   “那你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我?这就跟特朗普在推特上忽然会写通顺的十四行诗了一样稀奇!”莫妮卡真有够大惊小怪的。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想问问你在干什么?”顾安只能厚着脸皮说瞎话,不是想你,是想让你拯救一下我的性向,我最近不是很想被人压。   “想我?不对啊,前几天不是在健身房刚见过嘛,那时候你还对我爱理不理的。”   “那不是因为我朋友罗瑞——就你也见到的,被打伤的那个中国小子,我急着送他去医务室嘛,”顾安耐着性子解释,“亲爱的莫妮卡,下午我们去约会,我请你喝咖啡好吗?”   顾安只觉得他在偏离自己原本清心寡欲的人设上越走越远,然而各位看官都知道,顾安在距离被可可操翻的作死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不去,”莫妮卡居然拒绝了顾大帅哥,“下午我要去画室当模特。”这就可以理解了,女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在台上展示自己美丽的机会。   “哪个画室呀?我也去行不行?”顾安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你……?”莫妮卡想了想,“也行,他们好像正需要找一个男模特呢,就我们学校美术学院罗宾教授的私人画室呀,你长得这么帅,肯定可以的。”   顾安乐了,谁不喜欢听别人夸他帅,更何况,即将有一群艺术学院的俊男靓女们,要用瞻仰大卫雕塑的目光瞻仰自己的玉体了。嘿嘿,可可临走之前只说不准他去勾搭别人,可没说不许他往那儿一坐,等着别人来勾搭他。   莫妮卡坐在一块深红色的丝绒背景前面,搔首弄姿。她一会儿抚弄一下自己的波浪卷发,一会儿挺了挺罩杯巨大的胸脯,一会儿翘起玉腿把手指搁在上头点弄。眼中暗含秋波,总之就是不迷倒一帮艺术生不罢休的节奏。   顾安坐在一边欣赏,按道理他应该很兴奋的。此刻莫妮卡浑身上下只披了一条白纱,就是婚礼上新娘头上的那一种,然后从胸前一直到臀部裹了一条白色绸缎,只遮住了关键的部位,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在散发着属于成熟女性的致命诱惑力。   但,顾安就是硬不起来。他还特意交叠着腿,把西装下摆盖在自己的裆部上面,生怕待会儿有了什么尴尬的生理反应被别人看到。可他已经尽量盯着对方的优美曲线看了,可以说是哪里惹火看哪里,可是身体里头那堆火始终没有燃烧得起来。   他真的是要哭了。也罢也罢,可能最近对女人比较迟钝吧,莫慌,这画室里头还有很多青春美好的男性,待会儿等他们的导师罗宾教授来了,他就毛遂自荐申请做那个模特志愿者。   大门被哗啦一脚踢开了,留着榴莲发型的罗宾老师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为什么称呼他为“榴莲发型”呢,因为他头顶的毛发太过前卫,染成了金黄色的短毛,还一簇一簇地粘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一个小疙瘩,就像榴莲的外壳儿。   他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灿笑着的顾安,顾安站起来刚想自我介绍,罗宾就伸出一只手来,神经质地在空中比了一个shut up的手势。   “你别说话!你,过来,转个圈儿,让我看看……”   顾安听话地走到罗宾面前,张开双臂,华丽丽地转了一个圈儿。   罗宾打了一个响指:“就、是、你、了!我新作品的模特,非你莫属。”   顾安一看居然这么顺利就随了心愿了,简直有点不可置信,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圈套吧……于是他问:“罗宾教授您好,久仰您的大名很久了,我知道您是艺术系最先锋和前卫的老师,您作品的思想性……”   还没等顾安的赞美滔滔不绝地倾泻出来,罗宾就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我就想问问,您新作品的内容,是什么?”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盗火’的故事你听过吧?你就扮演普罗米修斯,被宙斯惩罚,关在高加索山脉上,受烈焰炙烤和鸟嘴食肝的酷刑。顺便说一句,要全·裸的,被铁链绑着的那种。你没问题吧?”   顾安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普罗米修斯的故事他当然知道,是希腊神话里一出有名的悲剧,可是在这之前,他也没从这故事里读出什么奇怪的SM意味啊……怎么现在听着教授的描述,感觉怪怪的呢?我的天,难道真的是最近欲求不满的关系吗?   “唉,现在这个年代,你别告诉我你对裸·体还有心理阴影啊?这都是为了艺术,为了艺术懂吗?”   顾安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莫妮卡和下面的一帮子研究生在偷笑。   “那,我想再问一下……到时候,会有几个人画我?”   “不多,也就……那么五六个吧。行了你问题真多,赶紧准备吧。这几天洗澡洗干净一点,我这人可不喜欢闻到什么奇怪的味儿,”说着大艺术家罗宾先生很娘地从包里掏出一瓶香奈儿香水,对着腋下喷了喷,当然不是因为顾安身上臭,这是他的习惯,“还有,这几天性生活节制一点,可别在身上留下了什么奇怪的痕迹。”   顾安仿佛被人点了石化穴,动不了了。 第29章 换角   就在他以为罗宾教授已经说出了最令他羞耻的话时,没想到接下来还有一句打击更重的:“唉,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身上真有什么暗伤疤痕之类的吧,这可是会严重影响我艺术作品质量的。这样吧,你现在就去后面脱掉衣服走出来让我看看。”   来之前顾安本来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要为艺术献身,可事到临头,真要像大卫同志一样露着小丁丁被人瞻仰个五百多年,他顾安觉得,就算是五个钟头都有点长。感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咱们只潇洒地往那儿一坐,出了画室就有帅哥热烈追求的呢?没想到代价这么沉重……   顾安拖着沉重的步伐,就跟董存瑞同志决定要去炸碉堡了一样,往更衣间走去,一副准备慷慨就义了的表情。   当他脱了衣服,手里还抓着一件遮羞的衬衫挡在身前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全体师生的目光完全不在他身上,而在一只雪白的大狼身上……   “奥斯卡?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啊?”   奥斯卡正龇着獠牙,仿佛马上就要冲上来咬他的样子,吓得他退避三舍。不对啊,这几天一只养在他家里的宠物,明明不是这种凶猛的画风啊。   狼越来越逼近了,仿佛要把他倒逼回更衣室里头去。一众师生惊慌失措,女生们,以及艺术家本人罗宾教授,已经开始抱着头尖着嗓子惊叫了。   “哪里来的野狼!不要过来!”   “救命啊,谁快拨打911,它要咬死人了怎么办!”   顾安赶忙阻止道:“别别,它是我养的宠物,它……它不是狼,你们误会了!”他赶忙摆着手陪笑道:“这就是一只大型犬,是北海道的稀有品种,我从日本进口来的,所以你们没见过不奇怪。”顾安信口雌黄的本事见长了。   “不相信你们看……”他正想走过去安抚住奥斯卡,猛然想起此刻自己还光着屁股呢,赶忙冲进更衣室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再走出来。   这时候奥斯卡忽然换了一个画风,真的变成了他口中的一只乖巧懂事的大型犬,走到他身边,立起来蹭蹭他的脖子,还学着宠物狗的模样,伸出长着倒刺的舌头来舔顾安的手背。   “你们看,奥斯卡真的很乖的,所以情况一切都在掌控之内,不用报警,OK?”顾安做了一个hold住了全场的手势。   大家总算放下心长吁了一口气。   莫妮卡问:“顾,你怎么把你的大狗带来了?罗宾教授可……”   艺术家本人马上一抬手说:“不介意,我完全不介意!刚才我在奥斯卡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我寻找已久的野性,哇噢~这就是我想要的,那种……在普罗米修斯身上不屈不挠的反抗精神,尽管承受了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依然要向不公正的命运反抗到底!对,反抗就是我新画作的主题,哈哈哈哈……”罗宾教授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幻想之中了。   这个时候,奥斯卡不知道从哪里叼过来一张照片,放到了罗宾的手中。其实这张照片原本是可可临走前放在布包里,希望顾安想他的时候拿出来看看的,所以……尺度也有点大。   罗宾低下头,盯着手里的照片足足看了有一分钟。忽然,他爆发出了一阵大吼,下面的同学都被他吓了一跳:“这个人在哪里!在哪里!快给我找到他!必须找到他快!”   顾安赶忙去看那张不知道是什么鬼的照片,居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可可。   “我在这个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狼的野性,还有天神一般的性感!”罗宾激动地说,随后他一指顾安,“你不用脱给我看了,你被换掉了,我的新作模特必须是照片上这个人!”   囧~顾安刚想为不用做大卫雕像而高兴,却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么说即将要全·裸被人看光的人……是可可了?   他马上说:“教授您先别激动,这个人现在又不在这里,他不一定愿意,更何况……他这个人性格本来就有一点难搞,他……”   “我愿意!”这时候画室的门又一次被踹开了。可可第一次,穿着正装出现在顾安眼前。   他慢慢地从门口走进来,犹如天神降临,才几日不见,顾安竟然感觉,那精致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脸上,多了一丝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那平日里随随便便散乱着的黑发,此刻竟也被一丝不苟得梳了上去,白色西装的领口里,还像模像样地别着一朵花。   那感觉,不像以前的他,倒有点像男神卡纳斯!不过男神是金发碧眼,而眼前像天使与小恶魔结合体的少年,有着黑色的瞳仁和樱红的唇瓣。顾安知道,只要稍假以时日,他的魅力一定会迷倒众生。   “好!”可可与那边的罗宾真是一拍即合,两人当即决定,临摹将在一周后进行。   这一次罗宾居然连可可的裸体也不需要提前查看了。顾安撇撇嘴,心想这可真是不公平。   唉管他呢,他自己都说愿意了,难道我还要拦着他不成?好消息是自己不用露肉了……难道,刚才奥斯卡突然发狂,是不想让自己被人看?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想也知道是谁的授意。这么想着,顾安心里头居然有一点悄咪咪的甜,当然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第30章 受伤   出乎顾安意料,可可回来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来烦他。就连厚着脸皮——不对,狼皮寄宿在顾安家的奥斯卡也搬出去了。   顾安捧着平板电脑发呆,屏幕上那篇论文他已经对着看了一个小时了,还停留在第一页呢。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棉花糖味的甜吻,还有,可可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表情。“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准再乱勾搭人了……”   切,你不在的时间里我都沦落到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解决了,我能乱勾搭什么人啊。当然这话他不可能对可可说出口,当然也用不着为“试图在画室勾搭人未遂”而心虚。   我这么洁身自好,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见来找我呢?——靠靠靠,顾安你别再想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了行不行?   顾安拿出了冥想级的定力,继续翻他手里那篇论文。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顾安一看来电号码,居然是久未露面的卞谲。当然,现在顾安猜到他八成就是齐亚尼尼家的少主了,自然讲话也多了一些顾虑。   “喂,谲,好久不见了啊。”   电话那头的卞谲依然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嗓音:“嗯,安,你最近好吗?”   顾安很想说,拖您家亲戚的福,很不好。可他当然要维持着顾少的风度:“挺好的。你怎么样?”   “上次匆匆一别,实在是因为我家里临时出了点事,都没能把你亲自送回学校,实在是很抱歉。”   “那叫什么事呢,我这么个大人了,有手有脚的,还怕我回不来不成。”嗯,差点四肢都挂在崖壁上回不来了。   “那就好。可可……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顾安像被点中了麻穴。有没有麻烦呢?他把我吓得不举了这算麻烦吗?不过,最近似乎那小子也没来麻烦过我了。   于是顾安说:“也没什么麻烦吧。不过,那小子确实挺伤脑筋,脾气大得很。”   “我知道你一向是气量大的,有什么事别跟小孩子计较哈。”   顾安总觉得卞谲的语气像是欲言又止,于是他干脆问:“谲,你特意打电话来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卞谲也不再绕弯子:“嗯,他最近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怎么说?”在他脱口而出之前,顾安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对区区“不太好”三个字这么敏感。   “前几天他出去……办点事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本来应该留在家里养伤的,可他坚持着要走,他想去哪里我一向都是不拦着的。但是我母亲,哦想必他也和你说过,就是他的干妈,非常担心他,拜托我查了他的去向,结果是来我们学校的。我暂时还回不去,相信他应该不是去找我的吧。”来找谁的自然不言而喻了。   顾安心里一咯噔。受伤?还很严重?他马上问:“伤到哪里了?”   卞谲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跟顾安解释:“安,我相信你也是一个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我们家的情况……是有一点特殊。可可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仇家报复,由于对方忌惮他的行动能力,用钢针扎了他的一些特殊部位,想对他造成永久的瘫痪。虽然后来他被及时救了出来,没有造成多大的损伤,只是暂时性地不能走路,在床上躺了几天之后很快就恢复了,但医生说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一切都还未可知。按照道理他应该……”   “那你们怎么不拦住他让他在家里休息啊!”顾安难得失态一次,他后知后觉自己居然提高了音调,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这么担心干吗,他算是可可的什么人呢?   “我们也想留他。但他躺在床上那几天,每天都在叫你的名字,他说他如果这辈子都要躺着不能见到顾安,那他不如死了算了。我母亲问他顾安是谁,他说……”卞谲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顾安的心跳得有些快,他会说什么呢,他会说自己是他的什么人呢?   “算了,不说了,不是什么好话,免得说出来给你造成困扰,”谲居然一笑而过,“总之你要是在学校里再看到他,也别把他的胡闹当真,顺便帮我劝劝他,早点回来接受更全面的检查,我们才能放心。”   顾安挂了电话,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那句没头没尾的“他说……”就像一根戳在他心口上、极细极细的钢针,虽然说不上痛,但却让人掏心挠肺的难受。 第31章 知味   今天晚上七点半就是上次可可和罗宾约好了要作画的时间,顾安烦躁地看了好多次手机——屏幕上一片静悄悄,毫无动静。   你在等什么啊?顾安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地脱个衣服画个画,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再说大家都是男人,被别人看看又少不了一根头发。   假如,我叫你“千万不要想象一只粉红色的大象”——现在你的头脑中是不是已经出现了一只粉红色的大象了?所以顾安也是一样的,他越是命令自己不要去想象可可脱光了衣服,被绑在道具石头上,露出少年特有的精壮、匀称的肌肉线条……他的脑海里就越是浮现出这些淫·靡的画面。他甚至已经可以看见那勒在可可胸肌和腹肌上的粗硬铁链,越收越紧,勒出了一道道红痕。一帮子学生正用饥渴艳羡的目光盯着他的裸·体,咽下了一口口水……   顾安真想找个苍蝇拍子给自己不受控制的脑袋上来上一拍。   不行,我得去!   顾安看了看表,还剩下二十分钟,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他也顾不上考虑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站起来抓过衣服,就往罗宾教授的画室去了。   顾安赶到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血脉喷张——可可已经提前脱光了衣服,站在了作画专用的聚光灯下。由于灯光帜热的关系,可可的肌肉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的形象比顾安想象中的还要诱人!   此刻他全身一丝不挂,一条修长的腿随意地踩在一块大石头上,头仰靠在石壁间,一副坦然接受任何刑罚、任人宰割的模样。那比大卫塑像还要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肩宽腰窄,隐约隆起的八块腹肌藏在坚实的小腹皮脂之下,虽然算不上有多么发达,却有着年轻的肉体特有的性感。尤其是一圈圈黑色的铁链,绑缚在他白色的躯体之上,下身毛发浓密的三角区域,隐约露出一根诱人的物事,即使软着,看起来也形状非同小可。   ——看来这小子也不是毛还没长齐嘛。啊呸,非礼勿视!咦,这会儿你的“不举症”怎么神奇地不药自愈了呢?   顾安停止了胡思乱想,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给可可披上。   “跟我走。”他没有多言,但坚定的语气似乎不容可可拒绝。   可可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他,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往门口拖。   “哎哎哎!”罗宾教授跳出来了,“我们这正画到一半呢,你怎么二话不说上来就抢人啊!”   顾安转过头去,对着一众还在发愣的人群微微一笑:“对不起,这位其实是个病人,我是他家属,他前段时间刚瘫痪过,我现在需要接他回去休息。”随后他对着一脸错愕的罗宾说:“您要是还想强留他在这儿,如果他呆会晕过去或者出了什么事,您是要负医疗上的全部责任的。想清楚了,您要是不想收到法院的传票,就请给我们开个门,谢谢。”   罗宾哑口无言,机械地拿过可可脱在一旁的衣物,递给可可,目送着他们离开。   可可已经回过神来,套好了衣服,站在画室外面一甩手,把顾安的手给甩脱了。   “你来干什么!”可可冷着脸瞥了顾安一眼。   “来阻止你丢人现眼。”顾安也冷冷地回敬他。   “我丢人现眼?”可可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如果不去,现在站在那里丢人现眼的恐怕就是你吧。”   顾安一时语塞。跟牙尖嘴利的小狼狗吵架,你永远占不到优势。   “怎么?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被人看吧?”可可忽然玩味地托起顾安的下巴,“你也会舍不得吗?是不是觉得,我还挺好看的?”   顾安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心里那点完全站不住脚的占有欲。他只能说:“是你哥,卞谲打的电话,拜托我来找你。我怕你伤没好透,死在我们学校,我对他交代不过去。”   可可放开了顾安的下巴,厌弃地推开他:“你就是为了跟他交代是吧?好了,那我现在离开你们学校,换个地方去死,就不用你负责任了。”   可可转身就走。顾安一想起卞谲说的“他伤得很重”、“他躺在床上那几天,每天都在叫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就怂了,他忽然跑上前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可可的腰:“别走。”   就这两个字,他觉得用了自己毕生的力气才说了出来。   可可勾起一侧的嘴角,感受着背后人用力的拥抱:“凭什么叫我别走,给我个理由。”   “我……想你。算不算理由?”顾安觉得,脸皮这种东西此刻还是不要了吧。 第32章 帐篷   顾安说,我想你。他把脸贴在可可的背上,试图藏住脸颊上隐隐泛起的红晕。   “想我?”可可忽然转过身,捧起顾安烫起来的脸颊,“是想我操·你吧。”   顾安真想锤他一拳,可第一是他锤不过,第二是,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可可说的没错,可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顾安拍掉可可的手:“胡说八道。”啧啧,言不由衷。   可可笑了:“你怎么来的?骑车?看你刚才进来时候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八百里急行军啊你?”   “滚蛋。”顾安甩开人假装要走。   “哟,刚才谁抱着我不让我走来着?那我可真滚了啊?”可可作势退开几步,“你真不后悔?”   亏得顾安这时候还能保持住他的好涵养:“滚我家去。”啧啧,本性暴露。   “哈哈,”可可笑着,把两根手指并成一个圈,塞到嘴里吹了一声哨子,奥斯卡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骑过狼没有?”   “啊?!”还没等顾安惊叹完毕,可可已经把他甩到奥斯卡的背上。奥斯卡得了指令,驮着顾安飞快地朝学校旁边的某片小树林窜过去。可怜顾安趴在狼背上一颠一颠的,好不容易直起身子抱住了奥斯卡的脖子,高声喊着:“奥斯卡,停、停,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可是一头狼再怎么通人性也不会回答顾安的问题,只管撒开它毛茸茸的四条腿跑得那叫一个欢。   奥斯卡不是普通的白狼,要是放到一个狼群里,他的身材怎么也够得上混成一个头目了,所以它驮一个顾安毫不费劲。顾安此刻总算理解了什么叫“狼‘背’不堪”,然而读者们你们还可以想想另外一个词,叫做“狼‘背’为‘奸’”。如果顾安知道可可打算把他弄哪儿去、去干什么,他估计会有点慌。   奥斯卡把顾安放到一个帐篷前,一扬头示意顾安自个儿进去,然后自己趴在一边休息去了。   顾安看了看那个绿色的行军帐篷,大小也就能容纳两个人的空间,当然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还真有点挤。   难道这就是这些天来可可睡的地方?虽然这是春夏之交,白天并不冷,可到了晚上,气温还是会有点低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暖和的被子没有。于是顾安决定走进去看一看。   帐篷里。   地上摆着一盏小小的黄色防风灯,一个大塑料袋,里头装着一包食物和矿泉水,一边地上还放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散乱着几包棉花糖——果然没有被子。   顾安摸摸可可躺过的充气垫子,因为接地气的缘故,上头有点凉,顾安有点心疼。不知道自己才大病初愈嘛!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转而他又闻到垫子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可可身上独有的阳光与野性的体味,顾安用指尖轻轻抚摸那张垫子,想象可可就睡在上面,还有呆会……他们俩就将挤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身体摩擦着身体,腿摩擦着腿——他还隐隐的有点兴奋。   顾安马上拉回头脑里那匹已然脱了缰的野马,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样子,等待可可走进来。 第33章 迷乱   这种羊已经入了狼窝的时候,可可反倒不急了。他慢慢蹲下身,撩起帐篷帘子,带着一身凉气儿就钻了进来。   可可眼神炯炯地盯着顾安,像要一口把他生吞活剥似的,慢慢地爬到他身边,靠着帐篷边沿坐了下来。虽然他什么也不说,可那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   顾安被他看得有些慌,什么正襟危坐的姿态也摆不自然了,他干脆豁出去了,问:“你盯着我干嘛!”   可可继续盯着他:“你说呢?”阴阳怪气的,顾安更慌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跑?你比我先到这么久,你要是不愿意,早就跑了。我可没让奥斯卡拦着你。”   顾安需要时间想个借口,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道:“我不过是有点担心你,听卞谲说你前段时间刚瘫痪过。”   “你关心我?”可可的眼神更加咄咄逼人,似乎今天不逼出点顾安的真心话来他就不罢休,“你关心我做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呀?”   “我的讨债鬼!行了吧?”顾安生气地用力抓了一把可可的小腿肌肉。   “啊、痛!”假的。可可是什么人,从小大到校场战场跌打损伤不计其数,人送外号“战神可可”——当然是他自己送的。“你轻点儿,要是真断了怎么办?你给我揉揉!”   顾安本来想骂一句“你别得寸进尺”,可想起来这条漂亮的小腿,前段时间可是刚被钢针扎过。也不知道扎在哪儿了,当时疼不疼?他在脑子里想象可可疼得冷汗都下来了、苍白的小脸,浑身哆嗦的样子,感觉那根针就跟扎在他心里一样。   于是他手里的动作也变得轻柔了,顺着可可的小腿肌肉,上下来回地揉捏,一边揉一边心里想:“还好没真废了。”不然我就见不到他了——这句他当然不会承认。   “你干吗那副快哭了的表情?”可可嗔怪道。   关心你、你还这幅德行,有没有良心。于是顾安说话语气里都带着点酸:“这要是真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你倒是不急。”   可可忽然抓过顾安揉着他小腿那只手,慢慢地,带着他一路往上滑……覆到了那早已硬起来的小帐篷上。顾安摸到那个硬度有些心惊,可随即他体内的那股子淫性,又让他的手开始略略发抖,那是满含期待的颤抖。   “真站不起来也没关系,这里能站起来干·你就行了。”可可话里头那簇危险的小火苗烧得顾安春心荡漾。   于是顾大君子败下阵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意思是,你想操我就来操吧,来吧我求操。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我现在就要干·你,行不行!”   甭管顾安说行不行,可可已经行动了。他一个翻身,把顾安压在垫子上面,充气垫子晃了几晃,顾安被可可的硬·挺欲望顶着的屁股,也随之上下晃了几晃。其实他内裤前头早就湿了,因为饥渴而流出来的前列腺液贴在他的三角区域,略微有些凉。他生怕待会儿可可一摸就发现了自己的淫·荡,于是他竟然自觉地伸手下去拉裤头。   这动作看在可可眼里,简直就是莫大的刺激。本来犹如公狼与母狼交配姿势的体位,就已经够让可可兴奋的了,没想到他俩的第一次,顾安就这么浪,浪得都迫不及待了。可可一想到他想着别人自·慰的样子,没来由地就心里一股无名火,亵玩顾安的动作更加粗鲁了。   他一只手抓着顾安的脖子,张开嘴咬在他后颈的软肉上,另外一只手在顾安的身前胸膛上、乳·头上、侧腰上,以及前头已经吐着淫·液翘起来的东西上乱摸……   顾安想说,你先等等,让我把衬衫和长裤都脱了行不行啊,急色得跟什么似的。于是他扭动着身子,试图逃离片刻可可的魔爪。可这动作看在可可眼里,就像煮熟的鸭子已经放到了碗里,还不让我张口吃、扑腾翅膀想要飞走一样,于是他更急躁了,一手死死掐着顾安的腰,另一手用力按着地,想用身体力量的压制,让顾安彻底屈服。可偏偏……   “啊、啊干我……啊就那样……好舒服啊……”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意乱情迷之中的顾安浑浑噩噩地转过头去,看到垫子一边的平板电脑上正播放着一部香艳的G片,而主角……居然是他自己。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上自己高高翘起的双腿,和急速收缩的小·穴,越看心里越寒。   此刻,他恢复了冷静,想起奥斯卡叼着布包出去的那一天,有个黑色的小方块不小心从包里掉了出来,顾安当时还捡起来好奇地看了一眼,正纳闷呢,一只狼的日常饲养道具里还包括这个?难道是给它磨牙的?可看它这个肥硕的体型,也不像是还在发育长牙的样子啊……到了现在,顾安终于全明白了。   可可也愣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只手指不小心按到了那个平板的home键上,电脑就自动解锁了,屏幕上还在播放他昨天晚上看到一半的限制级画面……   顾安冷冷地直起身子,用了死力气掰掉了可可握在他细腰上的手,眯起眼睛质问他:“怪不得你这么笃定我是想让你操我,原来,你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啊。”   可可被戳破,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做出这种羞耻事情的人是顾安又不是自己,更何况他还……“你还有脸说我?你忘了你射出来之前喊的谁的名字?省省吧,那天人家都跟我说了,他跟你就只是玩玩,如果我要操·你,他毫无意见,亏你还对人念念不忘呢!”   顾安真是被气晕了,他只能无力吼道:“我对谁念念不忘都不关你的事!我想着谁射出来更加不关你的事!”就算我是想着你才射出来的,也不关你的事……“倒是你,那天回来的时候,打扮得跟卡纳斯一样,你是不是以为,你像了他我就会乖乖让你操?”   “你省省吧,”可可冷笑一声,指着屏幕上顾安诱人的穴·口说,“你这种随便可以给人操的货色,倒贴上来,老子也不稀罕!”   说着,可可整了整衣服,掀开帘子走了。   顾安一个人愣愣地跪在帐篷垫子上,听着屏幕里那淫声浪语——“啊、啊,给我,给我,我要射了卡纳斯,卡纳斯操·我那里……”   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到脑袋插进了粪坑里的婊·子。 第34章 狂欢   可可走了,直到顾安抓耳挠腮地交完了那篇经济学论文,直到顾安躁动不安的大学三年级结束,可可都没有再出现。   但那个人的出现让顾安彻底认清楚了一件事,既然自己就是个想趁着大学毕业之前、回国面对逃脱不掉的宿命之前,好好地爽一把、换一个活法的“婊·子”,那索性,咱们就一婊到底吧。于是在期末考试结束后,顾安买了一张飞到加州沙漠的机票,去了coachella音乐节。   coachella是在美国本土举办的各大音乐中,最疯狂、也最浪漫的大型音乐节。每年都在加州热情如火的Indio沙漠中举行,这里汇聚了世界上最强大最豪华的乐队阵容,也聚集了无数想要在这里放飞自我、纵情狂欢的青春男女们。正如沙漠的白昼每天的气温都在38°以上一样,参加音乐节的漂亮姑娘、帅气小伙们,他们体内的荷尔蒙躁动因子,也将随着音乐节奏的动感攀升而达到高点。因此,每年coachella闭幕之后,你可以在沙漠的黄沙下面,原来铺着无数野餐毯的地方,拾到无数安全套,里面盛放着青春肉体们无处释放的激情。   顾安戴着墨镜,赤裸着上身,穿着花花绿绿的沙滩短裤,短裤兜里最起码兜了十个安全套,嘴里吊着一只草莓味的冰棍,走在人群里。   四周围都是疯狂的少男少女们,挥舞着各种各样的道具,随着摇滚音响的轰天震动,把腰和屁股摆得都快散架了。大家你挤我,我挤你,这种时候完全掉了西方传统社交礼仪中要求的,保持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顾安的屁股被人从后头重重顶了一下,他回头看看,大家都在对着台上的乐队明星高声呐喊,完全没有人要对他说抱歉的样子。他只得自认倒霉,摇摇头继续在人群里面钻动。   一首疯狂的摇滚乐曲震完,顾安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掉了。台上那个留着波浪长发、涂着两个大黑眼圈和血红色唇膏的大明星,正背着电吉他,对台下的粉丝狂喊“我爱你们!我爱你们!”于是人群一阵骚动,大家都踮起脚、张开双臂疯狂地回应。   这时候,顾安感觉一双张开的臂膀竟然抱到自己的脖子上来了——低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橙色吊带裙的墨西哥女孩,好看的小麦色皮肤,一双大眼睛含着笑意嵌在她的苹果脸上。   “嗨!我叫克拉拉,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是中国人吗?”女孩叫得很大声,当然不大声就被人群的叫喊淹没了。   顾安心想,啧啧,顾少风流不减当年,我就往这儿一站,艳遇就自动送上门来。   “你好克拉拉,我叫顾安,我是中国留学生。”顾安毫不羞涩地含情回望姑娘的眼睛。   然而,谁知道墨西哥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热情,说完下面这句话之后,顾安真的不好意思看她眼睛了。她说:“顾安,你想和我做爱吗?”   顾安是来这里寻找艳遇的没错,可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嘛?”   克拉拉甜甜一笑,一把从顾安嘴里把冰棍拉出来,叼在了自己嘴里,拉着顾安的手就往人群外面跑。   远处的人群之中,站着一个人。他一直在注视着这边,只是由于人群太过拥挤的关系,顾安没有注意到他。他有一双小狼一样的眼睛,穿着翠绿色花衬衫,精壮的胸口完全敞开,胸前戴着一枚狼牙吊坠。   是的,可可也来了。但他本来并不是跟踪顾安才来的。coachella今年的主题是“世界大爱”,许多天皇巨星都是不拿一分钱出场费,为了非洲的贫困儿童而免费义演募捐,而向来以慈善事业为己任的齐亚尼尼家族,作为本次慈善义演的幕后最大赞助方,又怎么会不派代表来参加呢? 第35章 冒险   顾安被克拉拉一路拖着小跑,跑到了一个营地边上,女孩拉着顾安蹲下来。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一个高高的大帐篷背面,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顾安抬头望了一眼蓝色的苍天。这幕天席地的,不会是要在帐篷外头干吧。   克拉拉笑得一脸神秘:“顾安,你敢不敢,就在这里?”敢什么,在这里干什么,还用明说吗?   顾安很想直说,虽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他也是受孔老夫子的礼义廉耻观教化长大的,干可以,这里就算了吧。但是他作为一个男人,都到这么疯狂的地方来了,就不能显得太怂,不然回头连带着中国人都会被老外瞧不起。   他只好一脸为难地说:“这个地方,待会儿不会有人来吗?”   话分两头,可可一路尾随顾安,也来到了这个露天营地不远处。但是由于帐篷的遮挡,他看不见那边的顾安现在在和女孩行什么苟且。   他气得拳头都握起来了。这个骚货!果然是才一段时间没见,就把我彻底忘了,又在那边发骚了。他妈的!   可他现在的情敌是个女的,又不能像男的一样抓过来打一顿,而且,上次分开之前是可可自己说的,顾安这种货色送给他操他都不操。   其实可可说完那句话以后早就后悔了,回过头来仔细想想,顾安也就是自·慰的时候叫了一声别人的名字,又没有真的去找别人。只要人在他身下,以后给他操上瘾了,还怕他去找别人不成?唉,都怪自己太年轻、太冲动。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后悔也没用了。   但现在这个是什么情况?顾安这个骚货真的要去操女人?   笔锋一转,我们再看这一头。   “这么说你是愿意了?”克拉拉大声地说。   “嘘——你小声点!”顾安警惕地看了看两边,“你真的要那样的话,我也只有奉陪了,咱们速战速决。”说着顾安就要去扯自己的裤头——没错,为了防止有人突然过来,他连裤子都不打算脱了。好在大沙漠的,大家穿的都不多,不需要脱光光也很刺激。   “哈哈哈哈哈哈,guys(伙计们),你们快点出来吧!”克拉拉忽然莫名其妙地对着帐篷内大喊。   天可怜见的,顾安本以为这帐篷就是一堵防偷窥的背景墙,没想到是一个窃听者的大本营!   哗啦啦从帐篷里头钻出来四五个青年男女,大家指着顾安,笑得前仰后合。   原来克拉拉和她的朋友们是在玩truth-or-dare(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而顾安就是那个可怜的目标,被克拉拉耍得团团转的人、大家的嘲笑对象。不用问也知道,克拉拉抽到的题目是:请找一个男人,把他拉到这里来,让他亲口承认想和你在露天做·爱。   顾安在心里叫苦不迭,他一直苦心保持的正人君子形象,怎么就被异国少女轻易地识破了真面目呢?   就在众人招呼着顾安坐下来一起玩游戏时,远处走过来一个少年,他对着人群,用挑衅的语气说:“我也想玩,敢不敢带我一个?”   那一刻,顾安见到了多月未见的可可。居然就这么巧,在沙漠上面遇到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人从容走过来的身影,脑子里百转千回。   美国人民一向是热情好客的,更何况是在这样热情如火的沙漠音乐节氛围中。众人马上鼓掌欢迎可可的加入,毕竟,这么帅的黑发小帅哥,待会儿如果让他大冒险,做点什么刺激的事情……嘿嘿嘿,他也不能拒绝啊。   一想到要在可可面前说出真心话,或者,不知道被派去做什么未知的大冒险,顾安就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可又不能见了可可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站起来就认怂往远跑,只得硬着头皮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抽到我不要抽到我”。 第36章 真话   那三个年轻女孩的心思全在可可身上,她们盯着可可精实的胸肌和若隐若现的腹部肌肉,都快流出口水来了。顾安感伤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肤白体嫩、美味可口,怎么也没有到风烛残年的地步啊,难道现在的小姑娘已经自动把他划归为代沟大叔一类的了吗?不然怎么可可成了她们的倾慕对象,而自己成了他们的戏弄目标了呢?   顾安严重怀疑姑娘们在抽牌上做了什么手脚,居然第一把就抽到了可可。   可可坐在顾安对面,不动声色,看不出来一点慌张。   “啊——”见可可被抽中了,其中一个叫卡戴珊的女孩尖叫起来,握着两只小粉拳放在胸口闪着星星眼,“我来问我来问!”   另外两个女孩显然也想要问可可的机会,可她们也懒得跟卡戴珊抢了。   卡戴珊清了清嗓子,问道:“可可,请问,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如果选了真心话,就一定要说实话哦;如果,选了大冒险的话……”啧啧,顾安看着那浓妆艳抹的脸上,荡漾着的全是淫笑,想也知道如果选了大冒险她想让可可干什么了。   可可看了看她饥渴张着的红唇,没有任何表情:“你先把问题说出来我听听,如果我不想回答,我就选择冒险。”   按照游戏的规则,一般是不可以这样的;但,可可是帅哥,一切规矩都是可以破例的。   “好吧,那你听好了。我的问题是——你还是不是处男?”   “噗……哈哈哈哈。”顾安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问题问得好,问得太好了,简直就是专门设计出来让可可难堪的。   可可果然脸红了,不过这个问题还不至于让他要去“冒险”的程度,于是他只好老实回答:“是。”嗯,其实差一点就不是了,还不是因为某人临阵变卦闹脾气。   “OK、OK,这个问题就算过了,”大家见可可一脸不高兴,也就不继续为难他了,于是大伙继续抽牌。   这次是一个叫做卢克的小伙子抽中了,他很娘地一甩手、一噘嘴,娇嗔道:“怎么又是我啦~!”gay,百分百的gay,还是个纯0。   当然在加州这种风气很开明的地方,当gay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于是刚刚那个叫克拉拉的小姑娘又问了他一个很刺激的问题:“你上一次和你男朋友做,是在哪里?”   卢克一捂耳朵,跺脚道:“我不听我不听,你们就不能问点正常的问题吗?”其实他内心骚得恨不得马上就说出来,不然他早就选择大冒险了。   “快说快说,不许抵赖!”大家象征性地催促了一下。   “帐篷,是露营时候的帐篷。”说完他低下头去,把脸埋在两膝之间了。   要命的是,可可听到“帐篷”两个字忽然意味深长地看过来,看得顾安心慌不已。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看,别人也喜欢在帐篷里面干,就你,到了那份上还不肯就范。   第三把抽到的是一个叫kuroko(黑子)的女孩,看长相听名字就是一个日裔。这个女孩黑黑的长直发,看起来有点腼腆,但是胸器,却着实可观啊——顾安暗自感叹道。   黑子直接说:“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样的问题,我不想回答,我选大冒险。”   叫卢克的娘炮像总算找到了复仇机会一样,忙说:“那好,黑子你在在场的男孩子们中间,选择一个,亲他一下。”   黑子搓了搓手,显得很为难的样子。她先是看了一眼可可,看到一脸冷漠,忙把脸转了过去。在场一共三个男孩,一个看起来生人勿近的样子,难道要亲那个gay?于是她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顾安。   作为新世纪好男人的翩翩玉公子顾安,当然不忍心拒绝美女的请求,何况亚裔比之欧美人来说,总是感觉要亲切一点。于是他一举双手,说:“好吧,来吧黑子小姐,我很荣幸。”   他刚说完这句话,黑子还没来得及凑过来呢,对面的可可马上站了起来,抓过黑子的下巴就亲了下去。那一吻虽然霸道,但却是不含任何情意的,只是蜻蜓点水,草草了事,点到即止。   可眼睁睁望着这一幕发生的顾安,猝然回想起他和可可在琴房里、月光下,两张嘴含着一朵棉花糖,唇舌交缠、缠绵销魂的那一吻,心里真的是打翻了醋坛子。   这人怎么这样啊,居然敢当着我的面亲女孩子!   嗯,顾安已经完全忘了他曾经当着可可的面不知道试图干过多少坏事。   第四把居然又抽到了可可。顾安提心吊胆的心总算暂时放了下来,可可已经被抽到两次了,而他还一次没被抽到过。   “还选真心话?”黑子问道,她比较温柔,说话都是小小声的。   “还是老规矩,你们先说问题,我再选择要不要换冒险。”   “那……”黑子想出了一个问题,又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确认自己的问题合不合适问出来,“我想问你的是,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什么呀,这么老套的问题啊~”众人感觉到很扫兴,一副果然不能让黑子来问的表情。   但问题虽老套,对于顾安和可可两个人来说,这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啊!   “不能说谎哦~”娘炮卢克提醒了一句废话。   可可一咬下嘴唇,像是豁出去了,说了一句:“有。”   “是谁!”顾安反应过来时,他那张不受控制的嘴已经问出了声。众人奇怪地看着他,心说:你干吗突然反应那么大啊?   可可瞥了顾安一眼,偏过脸去对黑子说:“规则只说了回答一个问题是吧,我没必要回答他这第二个问题吧?”   确实没必要,顾安觉得自己连问出那个问题都没必要,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是谁,跟自己有关系吗?你是不是嘴贱啊你!   然而,就从顾安犯了嘴贱开始,幸运女神就离开了他。第五把,顾安不幸中枪,包括可可在内的众人都喜闻乐见。   卡戴珊早就摩拳擦掌了,忙问:“顾安,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安可不想回答跟可可刚才一样的那种问题,于是他说:“我……我还是……选大冒险吧。”   “好!那你听好了,”卡戴珊一指远处舞台上那个狂飙高音的摇滚大明星,“你,想办法,要到他的签名。”   “啊?”顾安愣了,怎么到了他就这么难啊。不过转念一想,签名就签名吧,好歹正常,不像刚才克拉拉那个,还要去拉一个陌生人过来问他做不做·爱。   然而卡戴珊下面的一句话,让顾安瞬间石化了:“你要让他,签在……这里。”卡戴珊一撩起裙摆,露出穿着三角裤的大腿根部。 第37章 明星   所谓骑虎难下,现在顾安是已经骑在了虎背上,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一瞬间,他脑子里划过许多道流星。他想,要怎么于千万人之中,吸引一个明星的注意呢?不管你是在台下扯破了嗓子尖叫,还是挥舞着荧光棒大声说“我爱你爱你爱死你了”,对于一个明星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分分钟泯然于众人矣。   首先他想到的一个也许可行的主意,就是制造一场混乱。比如说,一个铁杆粉丝由于看到爱豆过于激动而晕过去之类的。那应该可以吸引到许多保安的注意,出于美国文化倡导的人道主义救援,现场可能会暂停音乐,然后会有一个人对着麦克风大喊“这里是否有医生、医生请出来帮个忙”。这时候台上那个明星就会注意到他……   但是!顾安想象了一下自己摇晃一瓶啤酒,然后把白色泡沫含在自己半张开的嘴巴里,翻着白眼、抖着双手,假装自己羊癫疯发作的场景——这副鬼样子,那个明星会愿意在你的大腿根上签名才有鬼了!   不行不行,顾安在脑子里挥一挥衣袖,赶走这片不靠谱的云彩。既要吸引众人注意、又要突破保安的防线,最重要的是还要帅……这每一点加起来,似乎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他做到。   于是,顾安对卡戴珊说:“可以。但是,我必须要一个人的帮助。”   “谁?”   顾安指了指可可:“他。”   可可当即把眉毛挑起来了,意思是:你自己惹的麻烦,凭什么要我来帮你擦屁股啊?再说了,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让我把你送上门去,给那人看你那里,顾安你是嫌命不够长了吗?   但是顾安深谙可可的心理,他说:“可可,你难道不想看看我的魅力到底够不够大,是不是连那种大红大紫的明星也能轻易被我迷住?”   可可果然一下就上钩了:“怎么可能!顾安你少发·骚了,那种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俊男美女送上去陪睡,他会稀罕你!”可可假装给了顾安一个不屑的眼神,其实他心里隐隐担心,顾安这么风骚,该不会真的是那人喜欢的类型吧,应该不会吧……   其余几个人看着他俩针锋相对的样子,都面面相觑——怎么原来你俩认识的啊?   “他稀罕不稀罕我,你陪我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想怎么试?”   成功!哈哈。可可果然是一个容易中激将法的单纯孩子。论体力顾安斗不过可可,可论玩脑筋,顾安胜过十个可可了。   摇滚大明星马库斯十五岁出道,至今发行了超过二十张个人专辑,每一张的销量都在两千万张以上,是个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红透半边天的超级巨星。据说他演唱会时戴过的一幅手套,在ebay上被粉丝炒到了五百万美金的天价。如今马库斯组建了自己的乐队,他也早已过了想要疯狂赚钱的时代,他最近的音乐都越来越偏向先锋性和实验性,甚至有点向着死亡重金属摇滚的方向偏移。包括这次来参加coachella音乐节,也是一分钱不拿,条件是必须让他在演唱会上唱自己选的歌,不求观众共鸣,只求过把瘾。   马库斯正压着一杆立式话筒,扯着个大烟嗓,疯狂甩着长发,在台上歪着身子吼得声嘶力竭。用顾安的话来说,马库斯唱的歌简直就是“马哭死”的风格,是一匹马奔跑了几百公里后,终于受不了嗓子冒烟,发出的死前最后的哀嚎。   好在来coachella的粉丝们本就是观念非常前卫的,他们对于个性音乐的接受程度无比宽容。此时全场观众也跟着“马哭死”在声嘶力竭地狂吼,顾安感觉如果不在耳朵里边塞上两朵棉花,他的鼓膜就要穿孔了。   正在众粉丝对着舞台望眼欲穿的时候,某一个粉丝感到自己的头上被重重踩了一脚,可还没来得及呼痛,踩他的那只脚又以闪电般的速度跨到前头另一个粉丝的头上去了。就这样,顾安一路被可可打横抱在手里,踩着“凌波微步”,从粉丝的头顶上、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了一条突围的血路。即使是到了舞台近前,面对一众保安的拦截,也如入无人之境——废话,当然没有人能挡得住不瘫痪时候的“可可战神”。   可可凌空一跃,翻过了众保安,稳稳落地,把顾安放到了舞台上。   万人狂欢的沙漠秀场,此时鸦雀无声,没有人想到居然会有两个疯子,以这种方式杀到了舞台上——最重要的是,他们到底想干嘛啊!   趁着保安都愣神之际,顾安飞快地跑到键盘手面前,把人一推开,自己伸出两手在键盘上弹奏起来。你们都知道顾安曾经跟着黑石学习爵士钢琴,当然他自己的古典乐弹得也不错,可你们要是以为他会在这个时候展示他不算菜鸟的琴技,那就错了——这种时候,就是要出奇,才能制胜!顾安弹奏的是一曲毫无伴奏的、连小学生都会弹的《生日快乐歌》。   一边弹,顾安一边对着话筒清唱起来。“happy-birthday-to-you,...”当他唱到“happy-birthday-to-dear某某”时,他嵌入歌词里的是马库斯幼时的小名。亏得顾安过人的记忆力,他记得马库斯在某次采访中曾经透露过,他的母亲小时候叫他cookie(小饼干)。马库斯听到那个名字,表情明显愣了一下。顾安马上就势表白说:“马库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之所以走上摇滚这条道路,是为了反抗你的命运,控诉你对父亲的不满。你的父亲酗酒、殴打你的母亲,在你十三岁那年,失手打死了你的母亲,而那一天——正是你的生日。我相信,如果你的母亲现在就在天堂看着你,她一定会想在每一个你的生日,为你唱起这一首她没来得及唱给你的歌。今天,就让我来替她唱完吧……”   说完,顾安继续用五音不全的调子尬唱了起来,但是在一旁听着的马库斯,忽然激动地双手掩面,在舞台上捂着脸抽泣起来。粉丝们终于反应过来,也开始尖叫,跟着顾安一起唱那首《生日快乐》。全场都沉浸在一种祥和感人的气氛中,唯有可可脸上的表情,一片冰冷。 第38章 派对   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顾安结束了演唱,马库斯也不继续吼了,冲过去一把扛起顾安就冲下了台。观众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两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才回过神来——男神居然把一个亚洲男人扛在肩上私奔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全场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尖叫。有的是因为伤心,有的是因为激动,有的是因为震惊,有的是因为感动,有的……大概是全有吧。   等顾安回过神来,马库斯已经在一众保镖用人墙开辟的小道上,把他搬运到了一台豪华敞篷跑车前面。顾安刚想抗议,一屁股就摔在了座椅上。马库斯也从另一头跳进来,点上火就开始拉档狂驰,一路开到了200码的速度。   顾安精心梳理的刘海在风中乱飞,他十分不满意地说:“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马库斯吹了一声口哨,悠哉悠哉地从车箱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才对他说:“宝贝,你这样大张旗鼓跑到台上向我表白,不就是为了跟我睡一觉么,嗯?”   顾安心说,您误会了,这还真不是。顾安一脸淡定地说:“其实我不是你的粉丝,我只是想要你的签名而已。”   马库斯捏着方向盘皱眉:“签名?”他不敢相信,这个人这么疯狂地给他献歌,居然还自称不是他的粉丝?   “嗯,”顾安一撩花花绿绿的大裤衩,露出白嫩嫩的大腿根,“签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马库斯像听了一个活生生的笑话,“你让我签在你那里,还说不是想跟我睡?得了吧宝贝,多少人想跟我睡,我还懒得看他们一眼呢。别闹了啊,马上我们就到地方了。”   地方?什么地方?顾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不过他又转念这么一想:第一,他顾安买了机票来沙漠本来就是找艳遇来的,承蒙大明星垂青,如果能把这个“成就勋章”给收集了,将来倒是一个可以吹嘘的资本;第二么,难道他顾安见到了可可那个瘟神,就要改变自己的初衷了吗?不可能的,不存在的。再说如果拿不到签名,刚才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的自己,就要被可可笑话了。   于是顾安也就真随遇而安了,把手凑到音乐调台转钮上面,切换了一首好听一点的歌曲,最起码不是“马哭死”风格的噪音。   马库斯带顾安来的地方,是一处派对——而且是一场尺度十分之大的露天泳池派对!   啊,你问沙漠里为什么会有泳池?因为豪华宾馆要赚钱啊,他们挖的呀,再把水抽过来灌进去就行了。   此时一众男女们,男的只穿着一条紧身泳裤,女的只穿着三点式性感比基尼。有几个是真的货真价实的“三点”,因为乳晕上只贴了两个胸贴,比如两朵菊花之类的,跟没穿也差不多了。   顾安一边在心里面感叹自己真是来到了人间天堂,一边找了一张泳池边的躺椅就要葛优躺。   马库斯拦住了他:“别急着躺下,来干了这杯马提尼。”   顾安接过马库斯手里递过来的一杯冰蓝色的鸡尾酒,杯沿上头还夹了一片嫩黄的柠檬,看起来就好喝——一仰头就喝干净了。爽,人生在世,不就为一个爽字?今个儿顾安决定在这加州大沙漠里爽一爽了,因为还有一年,他即将毕业,日子就再也爽不起来了。   “带劲儿!”顾安啧着舌头说。   马库斯笑得一脸淫·荡:“宝贝,等一会儿我·操·你的时候,你也要这么带劲儿啊。”   顾安懒得理他,二大爷似的躺下来了。操不操的随便吧,今儿个老子爱他妈给谁操就给谁操。他这话是在潜意识里对着假想中的可可说的,想象里的可可正在鼓着腮帮子生闷气,样子可爱得不得了,不知道为什么,顾安真是感到有一种报复的爽快。   不一会儿,这派对就向着奇怪的走向去了。音乐开始变得暧昧了,灯光开始变得迷离了,俊男靓女们的衣服,开始越脱越少了——当然,本来也没有几块布料,所以它们都已经慢慢地落了下来,被随意地扔到了泳池边。人群中开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嗯嗯啊啊”的,是欲望在躁动。   这些本来都是危险的信号,可这时的顾大爷已经躺在躺椅上迷迷糊糊了。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眼前有点冒金星,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脸颊上、胸膛上都开始变得滚烫,下身只穿着裤衩的地方,内裤也渐渐勒得他有点疼。完全的,吃了春·药的症状。   顾安马上想到马库斯递给他的那杯蓝色马提尼,还有那一脸荡笑,觉得他这种做法有点恶心人。虽然自己是做好了准备来跟他发生关系的,可这事儿得建立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吧,你怎么能单方面灌人药呢?   烈酒的后劲加上春·药的药性,让顾安看不太清楚周围发生的动静。他好像看到远处有两男一女,中间那个男的,前头插在女人的身体里,后头居然还含着另一个男人的阳·具——这尼玛真真是一块又当插头、又当插座的好变压器了。顾安直觉这场派对没那么简单,他虽然是个双,可他还是很传统的,不能接受自己被夹在中间当一块肉夹馍。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找个办法离开,这时候一只手伸过来,压在他的腹肌上摩挲——是马库斯,还带着另一个漂亮的金发男人。顾安感觉到这下自己离一块肉夹馍的命运真的是不远了。   一条黑色的带子铺天盖地遮下来,挡住了顾安的视线。顾安只感觉到裤衩被人剥下来了,大腿根那边有点痒。   “别动,按照你的要求,我在给你签名呢。干完了回头你洗澡的时候,可小心别洗掉啊。”马库斯的声音听起来仿佛隔了一层玻璃,顾安感觉自己的意识就要飘离身体了。 第39章 初夜   顾安迷迷糊糊有点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天地一片漆黑。当然不是他眼瞎了,而是那块要命的黑布还蒙在他眼上呢,更要命的是,他的双手好像是被铁链子拷在了床头,嘴里还塞着一个球!   “嗯、嗯……”顾安想叫又叫不出声,急得直踢腿摆臀。   然而回答他的是两道用力的压制,他的脚踝被人抓在两个手里,双脚大大地张开,身体最隐秘的部位被迫对人打开着。   顾安的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人扒走了,此刻他柔顺的毛发贴在粉红色的三角区域,因为药性而高高翘起、胀成紫红色顶在小腹上面的肉·茎,晶莹莹地吐着水,下边那个柔嫩的穴·口正紧张地收缩着,仿佛在催人侵·犯。   顾安不知道此刻是什么人在对着他的那里查看,想象中那道危险的眼神让他呼吸更加急促了,羞耻感让他脸颊上的红晕更加撩人,衬着乳白色的肌肤显得更加可爱。   什么人哪,居然盯着他那里看那么久,也不动作,好像要把他的自尊心全部整垮似的。靠!老子本来就是来享受性·爱的,要操就操,烦死了看什么看!   这样想着,顾安难耐的上下顶动着自己的胯,那诱人的菊·穴在眼前一晃一晃的,看在上头那人眼里,简直就是莫大的勾引。上头人再也忍不住,往穴·眼里吐了一口唾液,就伸出了舌头开始舔弄起来。   “嗯~~~~~~”顾安虽然口不能言,但这一声叫得,真是酥麻到了极点。   那灵巧的舌头在穴口边缘小心翼翼地绕了三圈,又试探地伸出舌尖去捣弄里头,还不时发出啧啧的水声,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吸吮最甘甜的花蜜。   顾安爽得灵魂都在云朵上头飘了,一收一合地缩动着小·穴,似在邀请那人快点进来。   可可看到顾安那副样子,心里头的火烧得更旺了。本来他动用了齐亚尼尼家族的势力,追踪了那个明星的车,一路跟随到这个豪华宾馆来,在泳池边上看到了顾安被两个男人架着的一幕,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冲过去就是一拳一脚,管他明星那张脸值多少钱,反正敢动他的人,下场就是一个死字。但是周围人赶紧劝住了,说顾安也没受什么委屈,这不还什么都没发生呢嘛,再说你看他那样子,一看就是瞎吃了点什么东西,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快去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宾馆楼上已经开好房了哦亲。可可一想也有道理,再看看明星,既然都已经跪地求饶了,也就抱着顾安自己上楼来了。这房间本来就是马库斯开的,可可看到在这房间里原本准备用在顾安身上的道具,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不妨试试。   此刻看到顾安在自己身下浪得跟什么似的,在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随便邀请人操进去——真的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可可这么想着,也不舔穴了,干嘛伺候得这个贱·货这么舒服啊,自己舒服了才是真的!于是他也褪下裤头,扶着自己早已硬挺的欲望,对着那诱人晶亮的穴口插了进去。   “嗯嗯!~~~~~”顾安又是一阵浪叫。由于春·药的关系,再加上可可前戏做得充足,穴口的肉早就被他舔得软化,这一刺顾安非但没觉得疼,还爽得跟什么似的。   他开始主动摇摆腰身,吞吐起可可的硕大,一边摇还一边掌控着节奏,下面的小嘴吃得乐在其中。   可可终于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心上人的身体,他感受着顾安内里温柔软糯的包裹,身下人由于承受着自己的一次次攻击而颤抖的样子,真的是太惹人怜爱了。   还有更爽的。可可学着G片里的样子,伸手掐上顾安粉红色的乳·头,恰到好处的揉捏,再加上不时微微刺痛的一扯,顾安的乳·头立刻充血挺立,随着一阵刺痛,下面的穴·内也一阵紧缩,夹得可可舒爽到了极点。   可可就那样一手轮流爱抚着顾安的两个乳·头,感受着身下人一阵阵的缩紧,一手抓着他昂立的欲望,开始帮他撸动。顾安自己的双手都被铁链绑着,他早就想爱抚一下被春·药刺激得硬了快一个小时的肉·茎了,无奈双手不得自由,无法纾解自己的痛苦。这下仿佛久旱逢了甘霖,可可有节奏的撸动让他舒服得紧紧夹着操干他的肉·棒。   可可看着眼前人爽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微微打湿了布条,张着丰润的红唇喘息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紧,忍不住就想凑下身去亲吻他的唇。于是他把顾安口中的球拿出来了。   顾安感觉到气息的接近,正在拼命操着他下面的人,似乎还想凑下身来吻他上面的嘴。他立刻想到了与可可那个缠绵的棉花糖之吻,心头忽的一阵绞痛,开始左右偏着头躲避起来。   可可试着凑了几下,都没有办法吻住他的唇,他有些发了狠,开始更加卖力地撸动起顾安的孽根来。顾安爽极了,两个囊袋痉挛着,眼看着就快要·射·了,可他还是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摇着头哭喊着“不要、不要——”。   只有这里不可以,这里是属于我和可可最后的一点美好回忆,虽然现在我已经不干净了,不,也许从来就没干净过,可那孩子的唇是干净的,我不想让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最后一点美好的东西被玷污。   可这一句句“不要”听在可可耳朵里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这个骚·货都到了这份上了,下面的小嘴吸着“别的男人”的肉·棒,嘴里居然还敢喊不要,标准的口是心非——就是这张嘴,骗死人不偿命,骗的人恨不得拿命来疼爱他。   这么想着,可可使尽了全力冲刺,一下一下,都撞在顾安敏感的前列腺骚点上,顾安在攀上欲望最高峰的前一刻,终于忍不住哭喊了出来:“不要你!我要可可、可可——!”   可可从没想过在顾安高·潮的这一刻会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埋在顾安体内的肉·棒一激灵,猝不及防地也射了出来,一股股浓浊,都射进了顾安的体内。   在可可射·精的那一刻,他一把扯掉了顾安眼上的黑布,低下头稳住了顾安柔软的唇瓣。都说高·潮时的男人是最脆弱的,那温柔的一吻,仿佛给了顾安最大的心理安慰。   顾安不敢置信地,看着闭眼深情吻着他唇瓣的可可,这一刻,就仿佛忽然从地狱到了天堂,美梦成真了的感觉。 第40章 甜蜜   可可搂着顾安靠在床头,顾安头一次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他在拨弄、把玩着可可挂在胸前的那枚狼牙吊坠,观察上面的奇怪铭文。   “这是什么?”顾安问。   “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可可说得很郑重,一看就是他十分珍惜的东西。   “那这上头刻的是什么符号?”顾安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高材生,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文字,像是天书似的鬼画符,如果硬要说像是哪种文字,倒莫如说像某种原始宗教的禁咒。   “我也不知道,当初我在狼窝里被人发现,旁边就放着这个东西,大概是我父母发明的某种文字吧,反正肯定是有意义的。”   顾安也不再问话了,只是继续抓着那枚狼牙研究。   可可看到顾安好像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他一下把吊坠拿下来,就要往顾安的脖子上挂。   “你这么喜欢吗?那你拿去吧。”   “这怎么行!这可是你父母给你的,没准是传家宝什么的。”   可可转过脸,看着顾安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们长什么样样子,他们是谁,对我不重要,我长这么大只有两个人对我好过,一个是我干妈,还有一个,就是你。”   “我……算对你好吗?”   可可愣了愣,考虑了片刻:“不好!一点都不好!但我想对你好成了吧,你是我除了干妈以外,唯一想对他好的人。”   顾安听了这话感觉暖暖的,甚是窝心。他犹豫地接过可可递过来的项链,想了想,还是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如果哪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一定还你。”顾安说。   可可看看他,心想,不要乌鸦嘴,什么不在一起,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呢,我想每天都这么操·你。但这么肉麻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应了一句:“好。”   “对了,你干妈之前问你我是你什么人的时候,你到底说的什么啊?”顾安想起卞谲说了一半的话,此刻他和可可算是和解了,终于可以问了。   可可狡猾地弯起眼睛,伸到顾安腰上掐了一把,调笑着说道:“我说……你是我想操的人啊。”   窝靠!怪不得卞谲说“不是什么好话,说出来怕给你造成困扰”。这熊孩子,居然敢当着他干妈的面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来,不过这也倒像是他一贯的风格。   过了一会儿,可可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抱着顾安就往浴室走。   “干什么呀?要跟我洗鸳鸯浴也不用这么急吼吼的吧?”   “哼!”可可拿着花洒拼命对着顾安大腿根上那个签名,使劲地搓,顾安那块皮肤都给搓红了,火辣辣地疼。“我要把别的男人在你身上留的痕迹全洗掉,从今往后,你顾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我一个人的……”   “小嘴,只能我亲……”说着,可可在顾安的唇瓣上嘬了一口。   “小手,只能我拉……”可可拉住了顾安的手,两人十指交叉并拢,紧紧拉在一起。   “小腰,只能我搂……”可可握着顾安的手又环抱住了他的腰。   最后,顾安主动地动了动屁股,说道:“小·穴,只给你操。”   可可动情地与顾安接吻。他们在温热的水柱下,交换着这么久以来对彼此逐渐滋长的思念和爱恋,水流流过了他们身上的每一寸。   这一刻,我终于感觉自己干净一点了,顾安在心里说。   从沙漠回学校的路上,顾安和可可没有选择坐飞机,而是选择了自己开车。   他们坐在租来的越野车里,一路飞奔,把滚滚的黄沙甩在身后。   顾安真有一种奔向自由和新生的感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和心爱的人浪迹天涯,一直这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走下去该多好。   顾安不敢去想未来,他只想享受现在幸福甜蜜的每一刻,哪怕对于他漫长的人生来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第41章 沙漠   一辆小小的越野车,载着两个热恋中的人,颠簸在滚滚黄沙之中。   “别动,”顾安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躲避着可可的咸猪手骚扰,“本来沙尘就大,我都看不清路,你还要来捣乱。”顾安拍掉了可可袭到他脖颈上来的手指,那一段嫩嫩的颈子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吻痕。   可可娇嗔一声,对顾安的不解风情十分不满:“这本来就是大沙漠的,又没有人和车,没有什么行车道,随便开不就行了。”   说着可可伸过去一脚重重踩在油门上,差点把油门踩到了底。顾安大叫着:“那也不行!沙漠上地形不稳,一不留心很容易开到沙团子里去,再说我们还要注意方向呢,万一开偏了,十天半个月都到不了。”   可可听到这话眼睛里顿时亮了:“真的?那我们就开偏吧。”   顾安被他这话逗笑了:“胡闹。”   可可又凑过去抱住他的颈子啃:“我们十天半个月也不要回去了,永远不要回去了,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两个人,在谁也没有的地方。”   顾安爱怜地伸出一只手摸摸可可的脑袋:“傻瓜,那怎么可以,卞谲家里不需要你啦?”   可可不说话了,有点委屈地把头埋在顾安的怀里。其实顾安的心里更加不好受,齐亚尼尼家需要可可只是他的借口,其实他真正想的是,我家里还需要我,我父母亲还等着我回去接手家里的产业。   这样想着,顾安深深地望了一眼远处的蓝色天际和一望无垠的黄沙,心想,如果真的永远不用回去该多好啊。   沙漠里的气温,白天热得蒸死人,可到了晚上又气温骤降。还好他们租的这一辆越野车隔绝性能好,在车里并不觉得特别冷,再说——还有可可这条温热的小狼狗扒在顾安身上作祟呢。   “刚刚已经来过一次了,还来,你不累啊?”顾安实在是佩服小狼狗过剩的精力。   可可作祟的手始终伸在顾安的衣服下头,在敏感的部位流连。刚刚互相表白心意的的人,总是像蜜糖一样黏得分不开的,在那方面的契合,也让顾安欲罢不能,很快下头又有了反应。可是他今天已经射过好多次了,再这样搞下去,他真怕自己刚二十出头就阳·痿了。   于是他轻声问:“可可,想不想听个故事?”   夜晚的沙漠静悄悄的,一切都是都显得神秘而诡异,这时候,正是讲一个恐怖故事,给两人都下下火的好时候。   可可仍然执着地挑逗顾安,希望再挑起他的一波欲望来,但顾安坚持说:“可可,你知道吗,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叫《禁区左转九十度》,里面讲,在中国西部的楼兰沙漠下面,有一个神秘的古城……”   可可终于被故事吸引了,他没有去过中国,但中国应该是他祖辈的故乡,他也一直很向往。以前听说谲经常跑到中国的深山老林里去做瑜伽修行的,他也好希望自己也能拥有那种自由。可惜有些恩情,他不得不报,真正到了齐亚尼尼家族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不能随意离开的。   顾安继续讲故事:“你想象一下,在这什么都没有的死亡大戈壁的下头,有一部电梯,直通到地底,那下头生活着一群人……”   “胡说八道,什么人会活在沙漠里头,这里要什么没什么的,又不好玩。”可可打断道。   “他们呀,”顾安故作神秘地拖长了语气,“是一群克隆人。克隆人懂吗?就是世界上已经有了一个你,通过某种机器,再造出另外一个你来,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也叫可可,也像你这么坏。”顾安说着爱怜地戳了戳可可的小鼻尖。   可可马上从背后收紧了抱着顾安的怀抱:“那也能像我这样操得你这么爽吗?”   顾安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狼崽子怎么什么都能往那上头去想。   “快说,是不是如果还有另一个我,你也张着腿给他操!”   顾安叹了口气:“不给不给,我不是说了嘛,只给你一个人操。”   可可终于满意了,在顾安的后颈上“啵”了一口,算是一个奖励的吻。   顾安还要不遗余力地吓他:“你想想看啊,比如,我们俩睡着的时候,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那么一个人,他长得和我一模一样,他还会在黄沙里游泳……他悄悄地打开车门,把我给搬下去,按到沙子里去闷死了,然后假装是我,靠在了你的身边……”   “停停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咒自己闷死的!”   “我这不是假设嘛,那假设是这样,你怕不怕?”   “不怕。”可可当然不会承认有什么是会让他害怕的。   “那你……会不会喜欢他?”其实顾安本来想说“你会不会爱他”,但他斟酌了一下,觉得可可对他应该没到那个份上。   “不会不会,如果他不是你,我一定能认出来。我是狼,我能闻得出气味的,跟奥斯卡一样。就算他跟你长得再像,下头也跟你的小嘴一样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给你报仇!”   “哈哈哈哈。”顾安觉得,可可真可爱。 第42章 憧憬   可可光着膀子,半个身子埋在沙子下头,头上的骄阳炽烈地烤着,他的脸颊上热得红红的,淌下来不少汗水。   顾安跪在一边,凑过头去,伸出滑腻腻的舌头,把可可脸颊上的汗水给舔掉,眼神里满是笑意。   “还要这样玩多久啊?”可可不满地说。   “就好了,等我把你全部埋起来,到脖子那里,就跟一个土拨鼠似的,只露出一个脑袋,就好了。”说着,顾安还一边把黄沙往可可身边堆。   可可心想我可是狼啊,叫我做什么土拨鼠!可是没办法,他心爱的顾安喜欢。自己没日没夜地操了这人好几天,偶尔也让他得逞一次吧,就当是给点福利了。   直到可可只露出一个圆圆的鹅蛋脸在外面,撅着嘴巴满脸写着“大爷我不爽”,顾安才满意地凑到他嘟起的嘴上亲了一口,说:“黄沙浴,多少人还专程到spa里去享受呢,再说,是我顾少亲自伺候,你就满足吧亲。”   哼,那能不能至少让我穿个裤子啊!可可不满地说:“我的棒棒上面都是黄沙了,要是磨坏掉了,以后都不能干·你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那你赶紧在沙子里头多磨几下吧。”瞧瞧顾安这口是心非的。   可可真是被气得不轻,他用力一蹬腿——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陷入黄沙里是很难凭借一己之力轻松爬出来,但可可当然不是普通人,他一下就从沙堆里跃出来,挺着傲然的一根东西正对着顾安的脸。   “快,拿矿泉水来给我洗洗。”   “小祖宗,矿泉水在沙漠里可是比金子还金贵,是我们的救命水,怎么能随便浪费啊。”   可可灵机一动,滴溜溜转了一下眼珠:“那不能用矿泉水,用你的口水啊,用嘴给我舔干净。”   顾安愤怒地伸出魔爪,一把抓住了可可的小丁丁,使劲撸了几下,把黄沙都给撸掉了。   “行了吧。快给我去穿好衣服,回车里去。不然回头真的变成非洲鸡了。”   可可受了半天罪,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福利,十分不满,大摇大摆光着身子就回车里去了。   他们就这样一路开啊,一路调笑,一路做·爱做的事情,在Indio沙漠里行进了整整五天,才到达了最近的可以转机的城市。   可可要在这里转机回到k市齐亚尼尼家去了,而顾安则要回洛杉矶的u大去。临分手前可可不舍地抱着顾安磨蹭,恨不得把顾安绑在自己身上带回家去。   “就不能不回去嘛。”可可希冀的小眼神让顾安看得有点心动。   “不行啊,我还要去学校办下一学年注册的事情,顺便和我的导师商量一下毕业论文的写作,然后可能还要趁着下学期开学前回家一趟看看我父母。”他说的是“可能”,因为其实他也不太想回s市。   可可终于放弃了挣扎似的,转而开始计划下一学年顾安回美国来后他们的旅行计划。   “那等你回来以后你还要陪我出来玩。”   “好,”顾安想了想说,“可可,你去过迪斯尼乐园吗?”除了在床上,下了床顾安基本把可可当成一个他养的大孩子,他想,孩子都喜欢去游乐园的吧。   可可果然秒变星星眼:“喜欢喜欢。”狂点头。   “好,那下次我们去迪斯尼,看米老鼠,还有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在洛杉矶就有一个迪斯尼乐园。”   可可显然对什么老鼠女人矮人之类的不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那我要在摩天轮上头操·你!”   顾安心里感叹,你这句话毁了多少孩子童年的美好幻想啊。但分别在即,顾安一切顺着可可。“好吧,我们就在摩天轮上头,看着全LA的风景干。”   可可完全陷入了在几十米高空中圈圈叉叉的粉红色幻想中,忘了时间的悄然流逝。   “差不多了,”顾安看了看表,“我得上飞机了。”   可可就那样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顾安走远。   顾安的脑海里浮现出上一次,他们在机场分别时,可可一步一回头生怕自己消失的模样。这一次,轮到他三番四次转过身去向可可摆手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一个人走了——至少,心里不会。 第43章 游戏   顾安回到学校公寓后的每一天,都在可可每过一个小时就要开一次视频电话的甜蜜里渡过。   可可在视频里给顾安演示他的树屋,拍了拍树屋里的铺盖卷,对顾安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按在这上头干·你。”   顾安在心里说,好。   可可在视频里带着一群野狼,在树林里狂奔。阳光从林间树梢的缝隙里漏下来,照在可可的身上,斑斑驳驳的,甚是好看。隔着万里,可可对顾安笑着:“以后我要拉着你的手,一起在这里奔跑,我要和你一起从太阳升起,跑到天黑日落,躲在树林里,谁也找不到我们。”   顾安在心里说,好。   可可在视频里给顾安看他的干妈。卞谲的母亲看起来面色很憔悴,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但看到那一头的顾安,她像是强打着精神,对顾安露出了慈祥的神色。顾安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声“伯母好”,随后他想起可可曾经对着她说“顾安是我想操的人”,顿觉无地自容,挂在嘴角的笑容都有了那么点僵硬。   卞谲的母亲是中意混血,虽然现在并不年轻了,可一看,过去就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怪不得能生出卞谲那样有魅力的男人。她似乎对可可那句胡言乱语毫不在意,对顾安亲切有加。她问顾安,一个人在外头读书辛不辛苦,想不想家。说到中国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深切的悲哀,就好像她这辈子所有的快乐、以及痛苦的源头,都源自于那个古老而神奇的国度。   可可在视频里搂着干妈,对顾安说:“干妈,以后我要带顾安回来吃你做的饭,好不好?”干妈笑得很温和,说“好”。顾安在心里头,也默默地说了一句,好。   这天,顾安突然接到了从家里打来的电话。他正在炉子上煮着一碗方便面,正午的时候,正是中国的黑夜,他知道这种时候打电话来,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他接起来:“喂?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哭啊!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在电话那头哭得肝肠寸断,顾安已经预感到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难道是父亲……   “你爸爸确诊了,是肺癌!呜呜呜呜呜呜……”母亲再也说不出话了。顾安回想起父亲这么久以来一直很少给他打电话,偶尔打一次电话,还在电话里忍不住咳嗽不止。他曾说要父亲好好保重身体,可那不过是每次挂断电话之前仪式性的客套而已。而现在……父亲的身体,真的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顾安忍不住开始自责,为什么,做儿子的居然没能早一点注意到!   “还能治吗?”顾安问。   “不知道……”顾母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现在正在住院观察,医生说会用最好的药,只要保持心情乐观,应该……应该还是能拖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呜呜呜……”   顾安知道,该是到了他回国面对避无可避命运的时候了。只是没想到,命运的齿轮转动得如此之快,他和可可还没来得及……事到如今,也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风月之事了。顾安心里头清楚,父亲一倒下,对于他们家族的事业来说意味着什么,父亲手底下将有无数的人蠢蠢欲动,失去了威慑、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无法再成为他们谋求更大财富路上忌惮的绊脚石。而父亲得了癌症,必须保持乐观开朗的心态才有更大的机会存活,他顾安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为父亲分忧。   炉子上热着的方便面已经溢了出来,顾安浑然不觉。   晚上,可可又焦急地打来了视频电话。今天白天一下午,顾安都没有接可可的电话,甚至还故意按掉,让可可知难而退。但可可的执着,让一直在逃避、希冀着也许还有“冷处理”可能的顾安绝望了——也许,只有决绝地彻底断绝彼此的念想,才能少一些痛苦吧。   父亲的那句“你是顾家的独子,将来是要传承香火的,回国以后能带着进我顾家门的,只有能生孩子的女人”,始终飘荡在顾安的耳边。是时候,与可可道别了。   顾安点了接通键,那头传来可可铺天盖地的狂吼:“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又出去勾搭男人了!你的屁股痒了是不是,是不是要我给你捅捅!”   可可骂了一阵,看到顾安脸上的表情不对,也自觉停了下来。   “怎么了?”可可轻声问,“顾安,看着我,到底怎么了?”   顾安抬起脸,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天底下最冰冷的话语:“可可,我们到此为止吧。”   可可一拍桌子,桌上的水杯都被他拍到地上去了,水花溅了他一身。“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顾安继续保持着冷漠的语调,那语调平缓得听不出一丝情感的起伏:“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就这个意思。我们之间,不过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游戏,我陪你在床上玩一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这就够了,现在我玩腻了,不想继续了。你明白吗?”   可可的眼珠子瞪得通红,里头布满了血丝,他咬牙切齿:“你说,我们之间,只是一个游戏?你从来,从来没对我动过心?”   顾安点点头:“可可,你就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床上的有些话,不过是为了情趣,说出来,谁会当真啊。你还年轻,你可以找到……”   还没等顾安说完,可可已经挂断了视频电话。屏幕上一片漆黑,就像此刻顾安空落落的心。   心痛吗?痛到麻木,就不痛了吧。 第44章 归国   大学的最后一年,顾安在忙碌和寂寥中度过。   忙的是,他一个人分成两个用,在中美两国之间两头跑。一边要在s市照顾长期住院的父亲,打理生意,给父亲的那帮老部下吃一颗定心丸,同时还要压制那些在暗地里蠢蠢欲动的反叛势力;同时还要兼顾在LA的学业,完成毕业论文,拿到美国的文凭。好在顾安凭借着聪明才智,前三年已经修完了学位所需的全部理论课程学分。写论文这种事,即使身在万里之外的中国也是可以完成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安偶尔也会感到一些寂寥。因为那个可以在寒夜中搂着他、像小狼狗一样扒在他身上,给予他温暖的人已经离开了。果真如他所愿,说结束就结束,毫不留恋。   呵呵,谁说他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事到如今还在留恋的你,才是真正的不成熟吧。   于是渐渐成熟起来的顾安终于顺利从u大毕业,拿到了学位证书,学成归国。   毕业典礼的那一天,顾安和卞谲站在同一个礼堂里,卞谲友好地走过来和他握手。   “安,祝贺你。”卞谲笑着。   “你也是,谲,我们终于毕业了。”顾安也笑。可他一看到卞谲,便想到他母亲,想到可可,想到可可说的“干妈我要带顾安回来吃你做的饭”,顾安想在心里头哭一场。   卞谲脸上的笑意永远是风轻云淡,他说:“没准将来有一天,我们还能在中国再见。到时候我兴许还有很多事要仰仗你帮忙呢。”   顾安心想,你们齐亚尼尼家族那么厉害,能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啊。当然,后来事实证明,像隐藏身份潜伏在某人身边这种事,的确是需要顾安帮忙的。可当时顾安只是说:“好。”   顾安好几次想要张口,问问可可的近况,可是卞谲不提,他自然也不好意思问起。是啊,事到如今再问什么呢?知道了他好不好,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本来就是在森林里自由自在奔跑的一匹小狼崽,他现在只是回归了山林,过他的逍遥日子去了,难道要像你一样,被束缚在命运的囚笼里?你还真当他是你家养的宠物狗啊。   两年后,海归高材生顾安,脱去了那一身骚包颜色的西服衬衫,换上了一身中山装,坐在了s市地下色·情帝国的宝座上。他微微一笑,眼神里还是无尽的风流,却多了一丝不在乎的冷漠。   他再也没有查看过他在美国时学校域名的电子邮件,喷过他在美国时勾搭小姑娘小伙子用过的香水,骑过他在校园小径上奋力蹬过的自行车。   他现在是顾少,他出门坐加长版豪车,他再也不会为谁而心碎。   他现在的名字,叫做“顾、沉、香”——他经营的事业,让人沉醉、沉迷于温柔乡之中,流连忘返,无法自拔,心甘情愿地奉献出所有的金钱,来换取沉沉一梦。可他自己,却再也不会做梦了。 第45章 清少   s市的黑道势力,分成四个大的派系,为首的是郑黑石和他的军火交易集团,其次是廖毒龙经营的毒品交易、谢红眼的地下赌场生意,而经营着色·情产业的顾家,排名最末,也最为低调。当然“黑石”、“毒龙”、“红眼”、“沉香”,这都是江湖上人送的外号,与他们每个人经营的事业以及个性特质有关。   自从新一代的顾沉香接手后,他用了一些手段开始清洗父亲原先的产业结构。虽然不可能完全上岸洗白,但现在的顾氏娱乐集团,主做的是娱乐经纪公司、私人温泉会所、高档茶楼等至少看起来风雅收敛得多的“正经”产业。当然暗地里,这些行当里不可能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但至少不会再放到明面上来,那么难听。   那是顾沉香第一次见到黑石口中的“小东西”,当然那时候他没认出来,那就是自己曾在学校美术馆里看过的那幅画上、阁楼里的七岁男孩。第一眼,他就觉得沈清尚真是漂亮,比自己漂亮得多,眉目如画的五官,柔软的刘海垂在白瓷一般的侧颜上。   当然这可能是沉香自谦了,这两相对比如果放在可可眼里来看,他只觉得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顾沉香温柔、沉稳,但却风骚,犹如一只四处开屏的孔雀;而沈清尚呢,高傲、清冷,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感觉,犹如长在高岭之上、一朵摘取不到的花。对于年轻的男孩子来说,显然顾沉香的成熟风韵更能魅惑他们,所以可可理解不了卞谲到底看上沈清尚什么,跑到中国去连齐亚尼尼家的少爷都可以不做了。这就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沉香初见沈清尚时,他像一只温顺的小宠物一样跟随在黑石的身后,但沉香一眼就从那眼神里看出了不甘,看出了野心,看出了日后可能会发生的故事。   “沉香!”黑石拍了拍久违的沉香的背,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欢迎回国。你终于学成归来了,哈哈哈,我们和你的父亲一样,都为你感到骄傲。”   沉香想到还躺在加护病房里的父亲,内心有点沉重。“难得郑叔叔抬爱,小侄应该早点去拜会您才对。”人在江湖,有些礼数还是不得不要的,此时已经不是黑石大叔与顾安小同学在u大琴房里弹爵士的光景了。   “好好,来,见见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黑石向着身后的沈清尚一展臂,“小清。我说过,你俩一定会成为朋友。”说着他又转身对沈清尚说:“清儿,和顾少打个招呼。”   “顾少。”沈清尚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句,语气冷漠,点了一下头很快又斜过眼去。   “清少您好,幸会幸会。”顾沉香在礼数上,从来都滴水不漏。   很快,事情果然与当初沉香预料到的那样,黑石在美国出了事,据说是中枪坠海死了,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沈清尚。沉香如此聪慧之人,岂会相信事情只是单纯的“出了一点意外”那么简单,不过真相究竟如何,关他何事呢,他何必要去戳破。对于s市江湖风云那点事,他顾沉香只要置身世外,保住一方天地,剩下的,笑看风云就行了。   很快,更稀奇的事情来了。许久不曾联络的卞谲真如毕业那天所说,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希望能够在他的温泉会所里头表演,并且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俩是在美国攀岩的时候认识的,其余的无须多言。自从可可消失之后,顾沉香的生活本就清廖无趣,他连性生活都已经两年不曾有过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多大劲儿似的。眼下听说卞谲居然要放弃天南海北的自由,到自己的会所里头来做表演嘉宾,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他当然满口答应了。   直到那天沈清尚到他的会所里头来泡温泉,在温泉汤里糟了袭击,他才终于明白了卞谲的来意。其实以顾沉香的警觉,廖毒龙和谢红眼派来的那几个半吊子杀手混进来,他还是一下就注意到了的,但是卞谲却告诉他“一切照常进行即可”,于是他也就耐下性子,乐得当个闲人,坐在监视器前面看好戏了。当他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岭之花把身上划了无数刀口子的卞谲带回了自己的居所,监视器这头的沉香顿悟般的笑了。   以卞谲的绝世身手,怎么可能连区区几个毛贼都搞不定,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用意的。这时候他脑子里终于回想起来,卞谲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带着阁楼里的小男孩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原来你是芳心早许,怪不得在美国,不管我怎么勾引你你都无动于衷呢。真是有趣!好想看看事情还会有什么更有趣的发展。 第46章 相思   美国,k市。   深秋的小树林里,一群苦逼的小保镖们正跟一排泥娃娃似的跪在河边,而且还是上半身赤裸,他们已经在枯枝落叶上跪了五个小时了,膝盖都疼得麻木了。   “哗啦——”是一个泥娃娃落水的声音。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跪好了!你们早上是没吃饭吗!”可可教官高分贝的训斥声在林间回荡。   本来天气就已经渐渐转凉,小保安们已经光着膀子在秋风里冻了一上午了,再加上河水那么一淋,那个挣扎着爬出来的小保安冻得瑟瑟发抖。   “你们以为进来了这里是来养老的吗!都他妈的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另外一个保安已经跪不住了,身体在摇摇晃晃,他生怕自己也被教官一脚踹进河里去,正在艰难地维持着泥雕的姿势。可可锐利的目光刺到他脸上,他马上打了一个激灵。   “废物!”可可抬起脚来要踹,“你是不是想死!”   小保安仿佛已经看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了,然而,这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天使一般的声音。   “可可,你不要再为难他们了,”卞谲的母亲提着一篮子烤蘑菇走了过来,“他们午饭还没吃,早就饿了,来,大家尝尝树林里的特产吧。”   “干妈~”如今十八岁的可可虽然变得更可怕了,但在干妈面前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少年。   “好啦好啦,你们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众人赶紧谢恩,从篮子里拿过烤蘑菇就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可可和干妈坐在小河边,干妈在织一条长长的围巾,可可在捡石头打水漂。   “可可,”干妈终于开口了,“你的狼牙吊坠呢?”   可可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丢了。”   干妈当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丢掉。于是她追问道:“是送给他了吧?”   “谁?”可可娇嗔地瞥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说谁。”   干妈温柔地笑了:“还能有谁,就是你以前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的小安啊。他是不是毕业了,回国去啦?怎么了,在中国,这种事……不合法吗?”干妈当然问的是在中国同性恋能不能结婚的问题,她在深山老林里住了很久,不了解中国法律的开化程度。但顾安和可可之间,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啊。   “干妈,你别提他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可可努力作出不在乎的样子,可那表情看在干妈眼里,就是道不尽的落寞。   干妈忽然一把抓住可可的手,捧在手心里说道:“孩子,你告诉我,从小到大,我跟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可可垂下眼睛,复述出那句干妈说过无数次的话:“如果有了喜欢的人,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追过去,不要放手,不然,很可能就错过了一辈子。”这也是老人家一辈子的遗憾。   干妈甩开可可的手,佯怒道:“原来你都记得啊,那你是不把干妈的话当回事了?”   “不是!”可可急了,“可是我追过去,人家稀罕我吗?”可可想起顾安面无表情地说他俩之间只是一场游戏,禁不住就是一阵狠狠的心痛——已经两年了,还是这么痛。   “你甭管他稀罕不稀罕,我就问你一句,你想追,还是不想追?”干妈不依不饶。   “我……”可可顿了顿,还是决定骗人骗己,“我早就忘记了他了!”   干妈看他那样子,哪里像是忘记得了的样子,她笑了,把手里暖和的针织围巾塞到可可手里:“你忘记他不要紧,我可没忘记要请他回来吃饭。你去中国给我办点事去。”   可可的眼睛亮了:“什么事?”给他一个堂而皇之去中国的理由,他当然求之不得。   “喏,把这条围巾送给小安,就说,是我送的。”   “不去,”可可噘着嘴,“千里迢迢去送一条围巾,我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嘛。”   “看笑话那也是看我的笑话,快去。”   可可好像得了一张特许状,脸上的表情灿烂起来,他刚要站起身,忽然像想起什么事似的,又丧气地一屁股坐下来。   “怎么了?”   “我不能走,齐亚尼尼家,还需要我。”可可语气低落。   干妈怜爱地摸了摸可可的头:“你放心,你明天就走。这里的事,交给我。”这孩子的头发又长长了,这两年也没心思好好修剪,大概每天都在想那个人去了吧。   可可走后,卞谲的母亲打开林中小屋的抽屉,找出已然落了灰尘的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拨的号码。   “喂……父亲……嗯,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   可可后来才知道,他的干妈为了给他自由,告诉齐亚尼尼家真正的掌权人——卞谲的外公,与他冷战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终于决定要和解了,条件是让可可从此以后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不限时间。 第47章 相亲   顾沉香站在镜子前面,打量二十三岁的自己。比之两年前的大学生顾安,岁月在他的脸上更添了少许成熟男人的魅力。半长的刘海被风骚地梳了上去,却刻意留下了几缕,体现出沉稳中带着的那么一点点不羁。平时常穿的中山装被他小心地褪了下来,平整地铺在床上。   他慢慢地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套着封套的名贵西装,阿玛尼的灰白格子高定款,合适的剪裁完美地修饰了他的腰线。这样一番精心打扮,不是去相亲是去做什么?   再配一条什么样的领带呢?   沉香在衣柜里头翻找。猝不及防的,一样东西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个他也一直没机会还给可可的狼牙吊坠,就像扎在记忆里的一根芒刺,本来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又被无情地挑了开来。   “如果哪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一定还你。”   唉,沉香后悔当初自己轻易地就收了下来,又轻易地许下了承诺。现在,倒显得自己像是那个留着信物、存着念想、放不下的人了。   沉香将这些有的没的念头赶出脑海,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也许是与未来顾家女主人初次谋面的日子,沉香告诫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了。   他特地选择了一条深蓝色带金边的领带,显得沉稳又庄重。穿戴完毕之后,沉香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练习微笑——嗯,一切还是那么的完美。就算笑容是假的,但也足够迷倒今晚那位高雅的小姐了吧?   他要去见的是张市长家的千金张兰若,人如其名,听母亲说,她是一个非常知书达理的女孩子,温文尔雅、贤惠聪明,跟沉香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是不是天造地设他倒无所谓,只要不“天天造作”就行了,如果娶回来的是一只母老虎,还要对他的性取向过分追问苛责,那就很不妙了。   当然,沉香答应去见一见这位张小姐,也正是看中了对方据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慈善行”的性格,据说她甚至都没有什么社交活动,就像最完美的名媛一样,唯一的爱好就是从事慈善事业。   沉香又拿出了好久不用的男士香水,在领口和袖口上各喷了一些,就像漂亮的公孔雀,准备发散荷尔蒙,去勾引被他选中的母孔雀。   片刻之后,沉香上了座驾出了门,司机发动了车,向着一家米其林三星级的日本料理店驶去。   街角的阴影中,闪出一双小狼一样的眼睛。以顾安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在s市查出他的居所,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过他并没有像那些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一样,在城郊建一所豪华的别墅大宅,而是每天都住在他开门营业的私人会所里。可可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也跟了上去。   沉香坐在张兰若的对面,保持着最绅士的微笑,眯起眼睛打量这位小姐。肤白而端庄,算不上是什么沉鱼落雁的美人,也不懂得修饰自己,穿着款式最朴素的长裙,但却一看就是大牌的好料子,脸上不施脂粉,可能只是化了看不出来的淡妆,但让人看着很舒服。沉香对张小姐很满意,他觉得,娶回来摆在家里的一个摆件,就应当长着这样一幅让人省心的样子。   张兰若被顾沉香盯着看,倒也毫不扭捏地对他大方一笑:“顾少,我们聊点什么吧?”   “抱歉,”沉香很绅士地用长长的日式公共筷,夹起一片刺身放到张兰若面前的盘子里,“刚才我老盯着你瞧,张小姐被我看得不自在了吧?”   “没有,没有。”张兰若涵养很好。   “张小姐不介意就好,”沉香漾开他那标志性的公孔雀笑容,“都怪张小姐长得太迷人,我刚才一时走神了。”啧啧,看看这骗死人不偿命的嘴,甜言蜜语是张口就来。   张兰若有些羞涩地垂下眼睫:“顾少说笑了,我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漂亮,若说长相,顾少才是真正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   也不知道他的父亲张市长是怎么跟她介绍自己的工作的,也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底细到底了解几分,但看张兰若夸他“青年才俊”的样子,即便是有所耳闻也不像是介意的样子。这个女人,又有教养,又识货,还懂得男女相处的界限在哪里,沉香在心里又给她加了好几分。   就在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地眉来眼去好几个回合之后,日式料理店里忽然发生了一件谁也料不到的变故,打破了这个相亲之夜的平静。 第48章 抢劫   虽说是米其林三星的顶级餐厅,但这间日式料理店的总面积并不大,布置得却十分清雅。店内甚至没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只有一个中年大叔,既是老板也是唯一的大厨。据说他是日本“寿司之神”小野二郎唯一的中国籍传人,所有的美味都是等客人来了他现做的,就连寿司里米饭的温度都是经过特别研究,保持在于稍高于人体的四十度左右,据说这样入口时的口感是最佳的。   这间餐厅一共只有六个位置,因为如果客人太多,大厨就无法周到地为每个食客服务。所以要来这家店吃饭都是需要提前半年预约的。当然,以顾沉香的面子,等待的时间就只需要两周了。这样一间小店,当然店内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安保措施。   “都别动!抢劫!”门口传来一声大喝,一个用黑布蒙了面的人高高举着一把枪走了进来,“不想死的,都他妈把手举起来!”   其他四个客人显然没想到来吃个饭,又不是上银行,居然都能遇到抢劫,一时间都呆了。有反应快的,立马双手抱头钻到了桌子底下,其他人见状也都反应过来,赶紧学着样子乖乖照做。连好涵养的张若兰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拉着顾沉香,示意他赶紧举起手。   沉香望着走进来的人,完全呆了。那张即使遮着下半部分、也能看出精致线条的娃娃脸,那熟悉的少年嗓音,那日夜思念的矫健身形,就如同昨日梦回,与记忆中第一次在优山美地的悬崖峭壁上,看到从天而降时的可可一模一样。   不是在做梦吧?可可,他怎么会来这里?他难道是……来找我的?   一时间思绪万千的沉香,当然完全忘了要举起手来作投降状。他只是直着肩背,呆呆地坐着,望着两年后显得更成熟好看的少年,那双不变的闪着野性的眼睛,是多少次午夜梦回时自己在黑暗中深深凝望过的。   “你!”可可把枪对着沉香,“没听到我的话吗?你不举手,是不是想找死?”   可可,你如果真想要我的命,还用等到现在?再说,真枪还是假枪,顾安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想要从美国携带枪支进入中国境内,如果没有特别的渠道,是没那么容易的。看可可这次只身一人前来,应该是没有动用齐亚尼尼家的力量。   于是沉香对着可可淡淡一笑,那一笑里尽是云淡风轻:“动手。”   可可显然没想到沉香会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反应,他本来只是想尽量把事情搞大一点,搅了这场相亲局,可没想到沉香的反应是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难道真的要逼他开枪?靠,玩具枪怎么开啊!   “你说什么!”可可走上前去一手按住沉香的肩头,把枪口往他太阳穴上一顶,“你不要命了?”   一旁的张大小姐可不晓得那枪是假的,只当顾少这‘青年才俊’是真的淡定到连死都不怕了,她赶忙求情说:“别、别!好汉你别开枪,你来抢劫,无非就是求财,你要多少钱,我写个支票给你就行了。”   可可斜了一眼张若兰——就是这个女人?沉香就是为了跟这个女人而不要他的?切,长得完全不怎么样啊,还没沉香他自己漂亮呢?听口气倒好像挺有钱的,难道沉香是为了钱?可他自己也不缺钱啊。   可可的直脑筋是搞不明白顾沉香的弯弯肠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的了,不过他现在也不想搞懂,他只要沉香向他低头认输就行了——不管用什么手段。   “他妈的你个贱娘们儿别跟老子提钱!老子这辈子见过的钱未必比你少!”这倒是一句实话,可别忘了可可是哪个家族里出来的,如果他愿意,连铺盖卷都可以是用美金铺的,可惜他从小对钱没概念。   这回轮到张若兰惊了:“你……你出来抢劫,不为钱?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其实可可自己还没想好要抢劫什么,他就一冲动进来了,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顾沉香和那个臭女人的,没想到局面成了这样,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我要……”他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好主意,他把枪重重往沉香脑袋上戳了戳,威胁道,“老子是专门抢劫女人内衣的!你,”他指着张若兰,“如果不想让他死的话,就赶紧给我脱衣服!”   在场的所有人显然都没搞懂这是神马状况——现在的劫匪都口味这么重的吗?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想笑又不敢笑,眼见着就要憋坏了。   沉香不动声色地坐着看可可的表演,说实话,可可的要求真的可以说非常“可可”了,这孩子,两年不见,还没长大吗?   不过,沉香觉得趁此机会试试张若兰也挺好。第一,他想看看张若兰是不是真的会愿意为了救自己的命,而在众人面前失了她大小姐的尊严;再者,张若兰对他来说不过就是将来家里放着的一个摆设,一个摆设品如果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也不好办,如果能趁此机会压一压她大小姐的气势,其实于将来他顾沉香“振夫纲”是大有益处的。他对张若兰也没有男女之情,更加不会怜香惜玉,也不在乎她的身体会不会被人看去。   当然,表面功夫沉香还是要做一做的,否则将来对张市长交代不过去,他故作担忧地说:“若兰,不用为了我做到那样……”   本来张若兰还在犹豫,可这句话一出,她像是铁了心要救未来丈夫了,于是她开始解自己的衣扣……   可可没想到这个女人才第一次见面就爱顾沉香到这个程度了,心里简直是又气又恼,本来自己这样说,只是为了向沉香证明这个女人不值得他娶,没想到自己闹了这一场,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等张若兰解到第三粒纽扣,真的要暴露出内衣来的时候,沉香吼了一句:“够了!”这样程度的试探,足够了,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是可以娶回去的类型。   于是他转头对着可可说:“我给你个好东西,如果你见了觉得满意,就拿着回去,别在这里胡闹,也别丢人现眼要什么内衣。”   可可不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沉香这么笃定,他只要一见就会放弃?只见沉香慢慢地把手伸进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东西。 第49章 孤犬   沉香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的,是那枚狼牙吊坠——就是可可的父母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也是代表着可可对沉香一片痴情的定情信物。如今,沉香拿着他,无所谓地往桌上一扔,看都不屑于再看一眼,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一向年轻冲动的可可当然不会去细想,为什么时隔两年,沉香还会随身把这枚吊坠带在身上。偏巧今天出门前,沉香在找领带的时候看到了它,鬼使神差地就贴身放了起来,也许是想在潜意识里提醒自己,不要与那个姓张的女人太过亲近,你心中的某一个位置,始终是要留给那个人的。   可可之前把吊坠送人的时候,骗沉香说他不在乎,其实一个孤儿怎么可能不在乎父母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只不过是因为他更在乎沉香罢了。再说那时他天真地以为两个人会永远甜甜蜜蜜地在一起,所以吊坠挂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   果然,顾沉香是摸透了他的心思的。现在他以这种方式,决绝地把狼牙吊坠还给他,意思就是叫他滚,从此以后两人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羁绊了。   他悻悻地抓起那枚吊坠,把玩具枪往桌上“砰”地一拍,转身就出去了。   除了沉香外,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会儿说抢劫,一会儿荒唐地要女人内衣,一会儿又拿了一个不值钱的吊坠走了。   不过张小姐毕竟是聪明人,他自然也看出了顾少与那蒙面人的关系不简单。当然出于她一贯的教养,她是不会多言的。   回去的一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张若兰一句话也没说,沉香也乐得,不用跟她解释什么。这样的女人最省心了,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等到了张家别墅楼下,沉香绅士地为张小姐打开车门。   “若兰,今天很愉快,回去早点休息。”客套,疏远。   很愉快?世界上还有被劫匪拿枪指着脑袋威胁要她脱内衣更让人不愉快的么?   “嗯,你也是。”张小姐回答道。   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既没有情难自禁的表白,也没有依依不舍的道别,顾沉香只是礼节性地对张若兰笑着点点头,就坐进车里去开走了。   张若兰望着那辆消失在夜色中的车,苦笑一声。这样的男人,真的值得他嫁吗?   沉香会所的门口,蹲着一匹小狼。他像一只失了主人宠爱、失魂落魄的流浪犬一样,满腹委屈,却无从申诉。   在夜色寒凉的秋风里等了很久,希冀中的车灯终于亮起了,送张大小姐回家的沉香终于回来了。   沉香从车里下来,一眼就望见了那只可怜的小狼犬,没有了往日飞扬跋扈的嚣张气焰,此刻有的仿佛只是奢求主人再看他一眼的哀怨。沉香心里何尝不难过,可他刚才之所以把吊坠还他,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与可可断绝一切可能的瓜葛,与其待到日后他结婚生子时让可可伤心,不如趁早断个彻底。   于是沉香用尽了平日在社交场上练就的所有伪装之术,摆出最没心没肺的笑容,对着可可走了过去。   “哟,小狼狗,怎么蹲在这儿呢?”说着他忘了一眼自己的门口,“这门里,有你的主人?”   可可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来:“顾沉香!你别太过分!”   “呵呵,我怎么过分了?假装劫匪,来抢我我女朋友内衣的人,好像是你吧。啧啧,你说说,是谁过分,嗯?”他还故意凑过脸去,羞辱一般地盯着可可涨红的小脸。   “好啊顾沉香,才见第一次面,就已经把人当作你女朋友了!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又骚又不要脸!”可可现在恨不得把沉香那张伤人的嘴给一口咬掉。   “我有多骚有多不要脸,你又不是没见过。”沉香的话里意有所指,可可想起那天他被蒙着眼却张着腿,在对方都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就给人随便操,气得把指关节握得嘎吱作响。   “怎么,又要打我啊?你在美国怎么不打呢?今时不同往日了,看你现在这副……啧啧,丧家之……那什么的样子,你恐怕是被齐亚尼尼家给赶出来了吧,而我,现在是顾沉香,我在这里随便这么一喊,就有无数人……嗯、嗯嗯……”   沉香刚刚还自鸣得意凑过去的脸,忽地就被可可一把抓了过来,霸道的唇舌在他口腔里攻城略地,堵住了他所有还未来得及出口的伤人言语。可可像吮吸一朵剧毒又美味的罂粟花一样,吸取着沉香口中的芬芳,将他的唇舌每一寸都细细舔遍,那滋味,摧心蚀骨,却又叫人深深迷恋。   沉香已经两年没有过性·事了,此刻缠绵的一吻,就像一朵小火苗砰地一下点燃了他体内封禁着的所有欲望,他主动地搂着可可的脖颈,奉献着自己柔软的嘴唇。两年不见,可可已经窜得比他还高了,介于少年的纯情和青年的刚猛之间的气息,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他用被情欲深深浸泡过的嘶哑嗓音说道:“来呀,你不就只会这一招嘛,上·我啊,干·我啊,反正玩完了你,我照样结我的婚,我不吃亏。”   可可听到“结婚”两个字,像疯了一样掰开沉香又缠上来的嘴唇,狠命地掐着他的脖子:“你再说一次!你真的非结婚不可是吗!”   沉香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但他依然毫不屈服地用有气无力的气流声说:“我……本来……就是个……双……男人……女人……我都……可以……”   可可一把放开沉香快要被掐断了的脖子,仿佛终于无计可施了一样,一下子泄气了,他垂着头,呆呆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   沉香终于喘匀了气,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这就完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勇猛呢。呵。那现在没事了吧,可可大爷,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说完他也不等可可发话,自顾自地就转过身去往会所门内走。可可不会看见,他已经微微湿润的眼眶,和偷偷抖动的手指。   忽然,一条毛茸茸的针织围巾一下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感觉,是如此的温暖,就像驱走黑夜的最后一道阳光。   “我干妈织给你的,戴着吧。快入冬了,天气凉。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没事别乱喝酒,对身体不好……”可可像是还要叮嘱些什么,可转念一想,以后他有了那个女人照顾,哪还需要自己操心。   他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出来,就那样望着沉香披着那条围巾,消失在门内。 第50章 护主   千里迢迢追到中国来了,沉香已经看过了,狼牙吊坠也拿回来了,干妈的围巾也已经送出去了……可可边走边抹了一把眼里扑簌簌流出来的咸涩,看着s市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红红绿绿的街边霓虹灯——这里和美国好不一样啊,在k市,夜晚开车几公里出去都看不见一个人,而这里,到处都是人,可是……却没有一个能收留他的家。   可可想干妈了,他恨恨地想:干妈都是骗人的,努力去追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还是不要去追的好……如果没来过这里就好了,最起码还能存着一点念想,还能骗自己那个人也是想他的。   他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忽然想起来,临走前干妈拜托他去看看谲好不好。这时候的卞谲正躲在沈清尚——哦,就是原来跟在黑石后头的那条小狐狸精的身边风流快活呢,能不好到哪里去。可可酸酸地想。但干妈拜托的事终归是要去办的,于是他打车去了原先黑石的大宅。   “什么人!给我站住!”可可大喝一声,冲着树上那个人奔了过去,腾空跃起,踩着树干稍一借力,就握着随身携带的匕首刺了上去。   那人也是个高手,他放下手里正在摆弄的尸体,立刻抓住树杈漂亮的一个旋身,躲过了可可的致命一击,亮出手中的刀锋寒光,正准备回击,忽然听见三层别墅的阁楼窗户那边传来响动。他顿了一下,似乎决定还是先撤为好,于是一个翻身跃出了院外,很快消失不见了。   可可当然没有卖力去追,他来到黑石别墅找谲,只不过是正好撞见这一桩凶杀而已。别人之间的恩怨仇杀,与他有什么关系?他看到谲从阁楼窗户里跳出来,也就站定插着手在那等着。   卞谲走过来,仔细打量树上挂着的几句尸体——他们都是沈清尚放在这座宅里镇守的身手最好的几个人。此刻他们像几只破布袋一样,被挂在树上,而且是用自己血呼呼的肠子给挂住的。那肠子被硬生生拉出来,还在他们的脖子上饶了几圈,死状恐怖、死不瞑目。   “我没事,你快走。”卞谲知道沈清尚派到其他地方去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可可无所谓地撇嘴看了一眼尸体,说道:“哦,干妈叫我来看看你,要是我不来她回头又要唠叨我。你没事就好,那我走了。”   于是可可转身就要走,忽然卞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是来找沉香的吧?”   可可站住了——是,但是沉香不要他,他不想当着卞谲的面无地自容。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你好好保护他,你也看到了,刚刚那人,或者他的同伙,很有可能也会对沉香不利。”   “你说什么!”可可马上转过身去急切地抓着卞谲的肩头。虽说他俩是名义上的“干兄弟”,可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还是第一次呢。可见可可是真的急了:“谁要对他不利!你说清楚!”   卞谲倒好,保持着一贯的镇定自若:“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多解释。”他看了一眼阁楼窗口:“总之最近这段时间,你想办法留在沉香身边确保他的安全,有个叫老鬼的人想要杀他们父子。”   可可眼见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他又担心着沉香的安全,于是他也跃出院子,一心想着马上飞回沉香的身边。   然而s市的郊外可不像沉香会所所在的繁华市中心,半夜三更的这个鬼地方哪里有车可以打?可可不禁后悔刚才应该让司机在这里等着他的。可刚刚来的时候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哪里能记得这个。   为今之计也只有靠脚跑了,开过来一个多小时的路,用脚走的话大概要天亮了。饶是可可脚程再快,回去得也不会早。 第51章 堂妹   沉香一夜没睡,第二天凌晨四点钟他就醒了,顶着两个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对着镜子顾影自怜——果然,只要可可一出现,他的日子就好过不了。   不过……沉香摸着自己的嘴唇,回味昨天晚上小狼狗那个霸道掠夺的吻。就算是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再不相见,起码最后还留了一份浪漫可供念想吧。   这样想着,沉香从床头摸出那条围巾,在自己的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然后依依不舍地小心摸索着那些毛茸茸的线头。这是干妈的心意,上面又全是可可的味道。沉香仰着头,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对不起了干妈,没能如约和可可一起去你家吃饭。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今天白天他还要接待一个重要的客人。张老板,也就是与他相亲的张兰若的父亲、他未来岳父的亲弟弟,今天会来他的会所消费。这位张老板是典型的脑满肠肥、不学无术,全仰仗着与他哥哥官商勾结,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虽然沉香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他这个“未来叔丈”,可毕竟人还是不能得罪的,招待也必须尽可能周全。   现在网上有个流行词,叫什么“中年油腻”,沉香打量着眼前的张老板,觉得这种词真就是为这种人发明的。张老板大概四十多五十不到,不仅年纪是沉香的两倍,身材的吨位也是。他那么往沙发上一躺,就像一堆烂肉瘫在了砧板上,沉香在脑海里想象自己握着一把杀猪刀,可以从他的脂肪层里割下厚厚一层油膘来。   “顾少啊,”张老板说话喘气听着都感觉累得慌,“你这地方布置得可真是雅致。”说完他继续昂着头四处打量沉香的会所房间。   “哪里,张总您请喝茶。新到的,正宗西湖龙井。”沉香把古色古香的雕花白瓷茶杯端到张老板面前,心里想着,喂了这种猪头,真是浪费了我一盏好茶。顾沉香这种人,就是“面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的典型。   “客气客气。”张老板也笑嘻嘻地端起茶杯。   “这地方布置得是还可以,可是顾少的衣品……啧啧,就不怎么样了。”坐在张老板旁边的少女,一翻白眼,满脸不屑。她就是张老板的千金,张兰若的亲堂妹——张曼若,虽然叫了这个名字,但她和张曼玉可是半点都不像,倒是像极了“傲慢”的“慢”。   这个小女生,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脑子里就是去哪里做头发、做脸好呢,买新衣服新包包是去巴黎还是米兰好呢,哎呀,那个贱女人居然敢拿着爱马仕限量款的包包,这一个我还没有呢,不行,回头得刷我爸的卡也买一个。如父如女,两个都是草包。   但这个草包有一样东西可厉害,那就是帮堂姐抢男人的战斗力——上次相亲回来,她听说堂姐受了冷落,马上浑身的战斗鸡毛都竖起来了。今天,她就是故意要跟着他爸来这里,看看这个叫顾沉香的是个什么货色,居然敢给她堂姐气受。   沉香看到她那话里带着刺的蛮横样子,不知怎的就想起刚见面时的可可来。如果可可还在他身边的话,这两人年纪正好差不多大吧。唉,都还是孩子。   沉香何等涵养,当然不会跟孩子一般计较:“我不太会穿衣服,挑衣服是女孩子的专长,还请张小姐指点一二。”   张曼若看对方表情诚恳,就像一拳头挥出去打在了棉花上,她撇撇嘴,指着沉香说:“你看看你,也才二十多岁的人,装什么老成,穿什么麻布中山装,这种老土的衣服,我爸这个年纪的才穿!”你爸这个吨位的也穿不下啊。   张老板赶忙给女儿使了一个眼色,可他平时把女儿骄纵坏了,张曼若连看都不看他。   “还有啊,最掉价的是你脖子上这条围巾,一个大男人戴什么红色,还是七八十年代的手织款,啧啧,你是在街边地摊上买的吧,估计还是非洲共和国出品的,一股子乡土气息!”说着她还假装挥着手掌在鼻子底下扇了扇。   一个连非洲不是一个国家都搞不清楚的女人,居然敢质疑他顾沉香的衣品。最重要的是,看他的衣服不顺眼也就算了,居然连可可的干妈亲手织给他的围巾也敢骂。沉香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出门找几个人,给这个女人套麻袋的可行性。   可当着张老板的面,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演到位的,他只好耐着性子说:“张小姐指点的是,以后我慢慢改进。”改你妈批!老子爱怎么穿怎么穿。   张曼若见对方也算得上识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行吧,那你好自为之吧。”   张老板赶忙赔笑道:“曼若,不能对未来姐夫这么无礼,不然人家该说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你了。”然后他赶忙转向沉香:“顾少啊,真不好意思,小女没礼貌,我替他赔罪,赔罪哈哈哈。”   “没事,没事。”沉香摆手道。   “还是沉香你气度大,早晚咱们都是一家人。哎呀年轻人嘛,以后多来往,自然就熟了。我们家曼若从小被我惯坏了,正需要你这样懂事的大哥哥来教导教导她呢。”多来往?就熟了?沉香心想以后这个张曼若要是再到他门上来,他就要关门放狗了。   张曼若这会儿嘴上得了便宜,似乎倒是不排斥与沉香以后多来往,此刻只是一噘嘴给了她爸一个白眼。 第52章 应聘   正在“一家人”假装“相谈甚欢”的时候,会所经理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沉香斜了他一眼,意思是指责他没规矩:“陆经理,什么事?没见我正在招待张总吗?”   “对、对不起老板,可、可是……”陆经理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真是有急事。   “张总是自己人,没事,你说吧。”   “报告老板,外面闯进来一个人,说是要见您,年纪……大概二十不到,可那样子凶得很,把我们门口的几个兄弟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说他认识您,我们又不敢开枪,只好跑进来向您汇报了。”   沉香一听就猜到,应该是可可来了。怎么,昨天晚上那样欺负他,他还没被气走?沉香真是又感慨又心疼,怎么办呢,还要再做出更伤他心的事吗?   可是当着张老板和她女儿的面,沉香当然不能显露出为难来:“他说了他找我什么事吗?”   “他……他说……”看陆经理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可可这小狼崽子该不会真说了什么“我是来操·他的”之类的话吧……   “他说他是来应聘的!”呼——还好还好……啊?应聘?应什么聘?   事到如今也只能放可可进来了,不然难道还真要对他开枪不成。先看看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陆经理,你去请他进来吧。”业界磐石顾沉香,风雨不动安如山。   可可走进来的时候,好像眼里全没别人,两只小狼眼睛只死死盯在沉香脸上。   “顾老板,听说你的会所招人,我是来应聘的。”   “哦?你要应聘什么职位?”沉香也不慌不忙地回望他。   “服务员。”   哈哈,可可这种性格,不是来拆他房子的他就已经阿弥托福了,居然还说自己是来伺候别人的。   “据我所知,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打伤了我好几个手下吧,你确定你不是来杀人越货的?您这一尊大佛,我这座小庙可供养不起!”   昨天晚上赶走他,今天白天又拒绝他,可可简直恨透了顾沉香的铁石心肠。   他只能嘴硬地说道:“你不试用一下怎么知道我不行!大不了……大不了我试用期一分钱不要行了吧?”   张曼若的眼睛上下打量可可,凭借她战斗少女的直觉,虽然不知道这个闯进来的小子到底和她未来姐夫是什么关系,但第六感告诉她,事情很微妙,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一边的张老板此刻也是打量着可可,但可可在他的眼里,那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味。他早就听闻顾家经营的娱乐产业,虽然在表面上都已经洗白了,可背地里还偷偷私存着那些个极品的货色,以供来会所找乐子的达官贵人们享用。眼下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少年人野性美的小子,自称是要来应聘做服务员,八成也就是想当……“那个”了。   想到那些个淫·靡的画面,张老板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他赶忙调整了一下坐姿,对沉香说:“我看这个年轻人就很不错嘛,志愿投身于服务行业,奉献青春,服务他人,快乐自己,这就是社会主义大爱啊!不像现在有些个年轻人,眼高手低的,叫他端个茶倒个水都不会。我看这样有爱的年轻人,他绝对值得拥有一个机会!”   沉香刚想反驳,张老板这只死猪这时候忽然牙尖嘴利起来:“再说了,这位小哥刚才一进门就充分展示了他的身手,这样的人才哪,就算在服务岗位上做不好,还可以调任到保安岗位嘛,这样我们来这里消费的客人才呆得安心啊,顾少你说不是这个理儿?”   张曼若嗔怪地看着她爸,完全不解他爸何以忽然对别人家的事,变得这么热心起来。   可可虽然看到沙发上那摊肉就犯恶心,可这时候他也必须赶紧借坡下驴:“你看你看,连你这儿的客人都这么说了,他的意见就代表了所有顾客的意见,你还不赶紧聘用小爷我!”   张老板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沉香也不好当着人的面拂了他的面子。再说不是说了只是试用吗,过几天随便找个借口把可可开了就行了。   于是他只好说:“那好吧,看在张总的面子上,就暂且留你下来试用吧。说好了,可不给工资啊,你要是不乐意就赶紧走。”   可可得意忘形,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做“服务员”的,一屁股往沉香旁边的沙发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跟个二大爷似的,说:“成交!”   沉香赶紧让陆经理把人领下去办入职手续。   陆经理让可可拿出证件来登记的时候,一看居然拿的是USA护照,再联想到自己老板之前在美国留过学,估摸着这两人交情匪浅,恐怕这小子就是老板从美国带回来的。   看来这个霸道的小爷,他是得罪不起了。 第53章 助兴   好不容易送走了张家妇女,沉香屁股还没坐热,又收到了毒龙的请帖,邀请他今晚去“梵华”赴宴。   梵华是一家素斋馆,最近老毒物整天套着一串佛珠吃斋念佛,仿佛要洗清自己的一身罪过一样。怎么?难道还真以为念几句“阿弥陀佛”,你害的那么多人家破人亡的罪孽,就能一笔勾销?死后就能荣升西方极乐世界了?   沉香在心里暗自好笑,不过鉴于四家之间的联盟合作关系,他还是必须得赴宴,看看这帮老家伙到底搞的什么鬼。再说,也好久没看见卞谲了。距离上次他被沈清尚带回去之后已经好些天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沈清尚那个个性,不会为难他吧?   不过转念一想,卞谲是什么样的人物,用得着他瞎操心吗?有空还是操心操心自己个儿吧,可可又回来了,这次不知道要闹出点什么事来。这里可不比美国,在那边一切有齐亚尼尼家罩着,就算可可蛮横霸道了点,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可到了国内,凭他顾沉香,真的可以控制得住那头暴脾气的小狼吗?   这时候沉香低头一眼看到了还挂在脖子上的那条红围巾,顿时脸色就向着围巾的颜色靠拢了。这么说刚才可可应该已经看到自己戴着他送的围巾了?哎,麻烦了,本来以为再不会见面,所以戴着是一个念想,这下要堂而皇之地赶他走,似乎又增加了一层难度。   晚上的宴会上,他又看见了卞谲。沉香不动声色,笑看他是怎样扮演一个无名小卒,在暗中保护心上人的。他当然不会戳穿,席间只是陪着笑,哪怕在沈清尚为了夺取老大的位子,拿着枪指着毒龙的脑袋的时候,顾沉香也笑得风轻云淡。   在席间倒是听说了一件事,让沉香略略上心。那就是他们父辈的老对手、一个叫“老鬼”的人——过去的江湖“教父”,最近似乎又开始在s市活动了。老鬼过去是s市唯一的大佬,一个人控制着整个地下势力,并且培养了一大批杀手。顾父和黑石、毒龙、红眼,都曾经是他的门徒。老鬼栽培人的方法很有意思,他让门徒们优胜劣汰、自相残杀,赢了的掏出弱者的肠子来,当场圈在对方脖子上把人勒死。   沉香是可以想象经历过这些的人,对老鬼的恐惧和阴影,但沉香毕竟是年轻一辈,在父母的保护下、在治安平和的美国校园里无忧无虑地长大,他倒并不觉得可怕。况且按照他们所说,他们四个早已在线人的帮助下,把老鬼置诸于死地了。那么现在阴魂不散的,沉香认为,很有可能是背后有人在借着老鬼的名义捣鬼。   所以虽然毒龙和红眼一听到老鬼的名号,吓得脸都白了,可沉香依然笑得安如泰山。本来一场江湖纷争,也因为卞谲在席间有意无意地提起老鬼而顺利化解,众人纷纷表示,愿意为清少马首是瞻——当然是把他推到前面去送死。   其实按道理说,沉香和他的父亲也是老鬼要复仇的对象。但父亲已经病入膏盲,此刻躺在病床上,如果真有杀手要对他不利,走不走的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了。更何况父亲的肺癌发展到了晚期,每天都在喊疼,需要定时吸入吗啡止疼,他早就希望儿子给他一个痛快了。只不过基于中国人传统的父慈子孝观念,沉香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而已。   而他自己,沉香想,如果死,就可以把自己从无可奈何的命运中解救出来,不用结婚生子,不用经营一份自己并不喜欢的事业,好像也不错。父亲吊着最后一口气,似乎就是想看着他早日完婚,母亲早晚要失去父亲,更盼着早日抱上孙子。有些事情,就算心里再痛苦再不舍,也不得不去完成。   饭后,沉香恶作剧似的拉着沈清尚去他的泰式按摩会所按摩,他知道沈清尚去了,卞谲也一定会跟去,如果能想个法子,逗逗这两人,也算是给自己最近焦头烂额的生活找一点乐子。   于是他往塌上一靠,眯眼看着隔开两三米的另一张塌上,皱着眉“享受”男孩按摩的沈清尚。这人,可比他会所里所谓的那些个“极品”还要清秀漂亮,修长的身材,如玉的白皙,活脱脱一个当0的料,可偏偏还要在自己面前装1,真是有趣得很。   沉香悄悄对给自己按摩的男孩说:“待会儿你出去,把凯丽姐给我请进来,叫她穿性感一点,再给我扛一个屏风进来摆在我和清少中间,至于要做什么,凯丽姐那么聪明,一看就懂。”   随后他又拉高了音调对着沈清尚说:“清少的床伴想必是不少,可是有个更刺激的玩法不知道您玩过没有?今儿个就让我来给清少助助兴。” 第54章 凯丽   让我们把时间线稍微往后倒一点,看一看职场新人可可入职之后都干了什么。   他首先把沉香惯常居住的那个名叫“温柔乡”私人会所,里里外外每个房间,只要能打得开的都踹开来看了一遍,惊起了无数对在里头进行不可描述的鸳鸯或者“鸳鸳”。陆经理跟在屁股后头,打又打不过,劝又劝不住,知道这人得罪不起,只得一遍一遍苦苦地求:“可可啊,小爷啊,求求您别再这么胡闹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老板的生意都要被你搅黄了。”   “黄了更好!”可可凶横的眼神一凛,陆经理立刻闭嘴。   到了晚上,可可瞧见沉香坐车出去了,也跳进了一辆停在会所门口的车,忙跟在后头去了梵华。陆经理拦不住,索性就随他去了,反正梵华不是顾家开的,只要不留在温柔乡里拆房子就好。   沉香一直等在门外头,见到了一帮子人,其中有一个他觉得有点面熟,想起来是那个叫黑羽的,以前跟着黑石到美国来过几次。看来那个姓沈的小子和谲应该都在里头。   上次谲告诉他老鬼的事之后,可可决心一定要跟在沉香身边保护他,不过既然谲也在里面,那沉香就应该是安全的。所以他也就没进去,继续在门口守着。直到见了沉香又出来了,往那家泰式按摩会所开去,可可自然也赶紧跟了上去。   素斋馆吃饭就吃饭,可去按摩?他有预感,顾沉香这么晚了不给他老老实实地回家去睡觉,一定是有猫腻!   “哎哎哎,你谁呀,怎么随随便便往里头闯!”会所前台拦住了可可。   可可头都不偏一下:“不关你事,我找顾沉香。”   “你等会儿!你找我们顾老板,你有预约吗?老板正在里面跟重要客人谈事情,”前台小姐真是不怕死,敢在小狼头上拔毛,“你要是再乱闯,小心我叫保安来把你扔出去!”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初他可可教官在齐亚尼尼家可是心情一不好,就把人扔到河里出气的,现在到了中国,居然有人敢对他说要把他扔出去!   于是可可一把把那个口出狂言的前台小妞的手腕给抓住了:“你他妈的说你要扔谁?你再敢说一遍试试?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打你!”   前台显然是没见过这么横的,顾老板的朋友都是非富即贵,好些个还是像老板一样温文尔雅的,这种没规矩的小子肯定不会是老板的朋友。   “你、你到底是谁啊!跟我们老板什么关系啊?”   “我是他……”可可顿了顿,语气有点弱下来,“我是他店里的服务员。”   “哈哈哈哈哈,就你这么凶还当服务员?老板怎么会聘用你这样的大凶狗,哈哈哈!”   这个女人还真是找抽,不过可可现在没功夫跟她胡搅蛮缠,她要赶紧进去看看顾沉香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是借着按摩的名义,在里面跟人乱搞吧!   于是她把女前台一推,就要绕过几个围上来的保安往里闯。   这时候,走廊那头传过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怎么了?谁在那里大呼小叫的?”   众人见那个女人来了,急忙让开一条道,可见她在这里是颇有威望的。   “凯丽姐~”女前台像见到救星来了,赶忙哭诉道,“这个没规矩的小子,居然敢捏我,把我骨头都快捏断了,还敢自称是老板新招的服务员。”   刘凯丽是这家按摩会所的经理,一个成熟妩媚的女郎。她有着一头金发大波浪,随着她的红色高跟鞋一步一步踏在地板上款款而来,那裹在V字型低胸紧身小香裙里的胸器,也晃得让人辣眼睛。   刘凯丽是那种在风月场上久经风浪的人,各种难以应付的场合,她都能娴熟应付得来。她走到可可面前,仰头打量了一下那张气鼓鼓的娃娃脸,巧笑道:“哟!哪儿来的俊小哥儿呀,这小模样俊俏的,姐姐我要是年轻个十岁,也肯定要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可可这种直肠子哪经得起美女姐姐这么夸,顿时对这个女人有了一点好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你也是这个会所里面的吗?那你知道顾……老板在哪吗?我找他有事。”   “知道,他正唤我过去呢,我先叫人领你去休息,等一会儿他和客人谈完事情就来哈。”   可可就那样鬼使神差地,被刘凯丽神奇的几句话给安抚住了,乖乖被领去了隔壁一个房间,等着沉香和客人“谈完事情”后再来找他。 第55章 折磨   等可可终于从刘凯丽泼过来的那碗迷魂汤中清醒过来,他忽然惊觉:我在干什么啊!人家叫我在这里等,我就真的乖乖等在这里吗!   于是他赶紧打开房门出去,一出门就听到走廊上走过来的两个男按摩小哥在嚼舌根。   一个说:“阿吉啊,刚刚那个客人真把你给赶出来了啊?”   叫阿吉的按摩师说:“是啊,他完全看不上我。阿肯,你说我真的有这么糟吗?”   叫阿肯的按摩师说:“哪能哪,只不过那个沈老板长得比你还骚。不过你放心,在我眼里你永远最漂亮哈。”说着阿肯作势要去搂阿吉的肩,被阿吉拍掉了。   “少来这一套,”阿吉说,“唉~咱们老板终究还是喜欢女人的啊,所以把你叫出来换了凯丽姐进去,我还以为他们那些个有钱人,都是男女通吃的呢。”   “我们这些人,怎么能跟凯丽姐的魅力比呀,全‘曼谷皇宫’还有比凯丽姐更风骚更迷人的吗?听说刚刚大闹前台的那个小子,被凯丽姐三句话就搞定了,现在呀,还在某个房间里乖乖蹲着呢,不吵不闹了,哈哈哈……”   “是是是,凯丽姐人美心善,又会来事儿,做咱们顾老板的床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咱们呀,就不要肖想了。”   “所以啊阿吉,咱们俩还是互相拥抱取暖吧啊~”   可可此刻体内的三昧真火已经烧到了头顶上去了,哪有心思再去听这两个娘娘腔嚼什么舌根子,赶紧冲上去恶狠狠地逼问:“顾沉香在哪里!”   沉香那头,他让刘凯丽陪他演了一出假戏,隔着一个屏风,两边都在假装行事。刘凯丽叫得那叫一个动听,全‘曼谷皇宫’都快能听见了。   最有趣的是,他还隔着屏风听到了谲的喘声。这两人,显然也在那边演戏呢。这一点他当然心知肚明,可也不戳破——本来就是一个玩笑嘛,大家玩得开心就好了。   于是结束的时候他还鼓了三下掌,讽刺沈清尚说:“清少的体力真是好,在下自愧不如。”   正在两个按摩小哥犹豫要不要告诉可可的时候,顾沉香那头已经送完沈清尚出去了。   待顾沉香接到通报,知道可可又在前台大闹了一场之后,他仰天长叹一声:能怎么办呢,随他闹吧,这只小狼狗,是他自己招惹上的凶悍异国品种,事到如今甩不脱了,这个摊子只能自己慢慢收拾了。   他才走到走廊上,就被一股完全不容反抗的力量,一下拖入了某个漆黑的房间。   可可铺天盖地的吻,绞着他的舌头无止尽地袭来。他像是真发了狠,狠命地蹂躏沉香柔软的唇瓣,将他咬得生疼。两人交缠的津液中,都隐隐透着点血腥味。这味道好像让这凶悍的小狼愈加兴奋了,他越吻越动情,一下就把沉香身上的衣服撕得粉碎。   沉香被压在墙壁上,房间里一片黑暗,他只听到自己和可可急促的喘息声,他仰着头,任凭可可啃咬着他的脖子,抚摸过他赤裸上身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对方难耐的扯下他的长裤,撕裂了包裹着他诱人臀肉的最后一层屏障。   太久没有做·爱了,顾沉香这两年一直压抑着自己那方面的需求,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也曾笑自己,人是你自己赶走的,怎么你还想为他守身如玉啊。然而潜意识里他就是不想,包括今天,跟沈清尚假装玩双飞,他原本可以让那个叫阿肯的男按摩师留下的,但他还是选择了身为女人的刘凯丽,因为他永远记得他答应过可可的,“我的小·穴,只给你一个人操”,所以哪怕是演戏、是假的,也不可以。   此刻自己魂牵梦萦的刚猛肉体就在眼前,他早就迫不及待地张着两条腿缠上去,紧紧环在可可的腰间。   “来,干·我,干·我……”沉香催促道。   可可也是难耐不已,下·身挺得老高,可他就像要惩罚沉香似的,就是在穴·口上磨蹭着不进去。   “你说你要谁?嗯?说,你想让谁干·你!”可可一边恶意地在沉香的两腿缝隙间摩擦,一边恶狠狠地逼问。   “可可,可可,我要可可干·我!”沉香被逼疯了。   “干·你哪里?嗯?今天你这个骚·货不求着我进去,我是不会给你的。”可可一想起他刚才跟刘凯丽在里面干了什么,简直要吃人。他当然不知道那只是一场假戏。   “干·我……干·我的小·穴,我会吸得你很舒服的,快点,可可快进来,嗯……!”终于,可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一个挺身奋力刺入。   可可一边动,一边听着沉香的低吟浪·叫。他摸到沉香前头那硬硬的一根上,发狠地撸了一阵,埋在人体内的硕大,又一下下精准地刺到那个要命的点上,眼见着沉香痉挛着就要射了,他及时伸手一掐,就掐住了沉香的囊袋,不让他射出来。   “让我射、让我射、求求你求求你……”这种折磨,岂是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可以受得了的。此刻顾沉香早就忘了什么廉耻什么风度了,他只是一下下哀求着,下头的小·穴一下下收缩,发出了痛苦的嘶喊,连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你这里不是刚操过女人嘛!啊,还没射够啊!你个骚·货,今天我不折磨死你,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男人,我就跟你姓!”   就这样,沉香被可可折磨得欲仙欲死,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反复沉沦。   直到最后,可可在那个包间里干了他一夜,两人都精疲力尽了,可可才终于让他射了出来。   天快亮的时候,他就像一条垂死的鱼,倒在塌上无力地喘息。 第56章 捉奸   可可不愧是年轻勇猛,一晚上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只在天快亮的时候稍微眯了一会儿,又忽然惊醒过来,像是生怕沉香跑了一样,一把将沉香紧紧搂进怀里。看到沉香还好好的在他怀里躺着,没有消失,他又像一只留恋主人气味的小狗似的,伸着舌头舔遍沉香的全身,连最羞耻的部位也不放过。   折腾了一夜,沉香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他微微闭着眼睛,赤裸着身体,毫无防备地躺在塌上,任凭可可为所欲为。   可可舔了很久,他知道沉香已经醒了,可大概是昨晚上被折磨狠了,此刻身体毫无反应,便也觉得无趣,就停了下来。   沉香缓缓地坐直,披上上衣,又慢慢站起来,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套上裤子,又一粒一粒地扣起纽扣。   可可终究是沉不住气,先开口了:“你干嘛不说话!当我是空气吗?”   沉香精疲力尽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侧过脸去,捡起地上的皮带,用慢条斯理的声音说:“你不会以为,这就代表着什么吧?”   可可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就是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意思了!可可想起昨晚他热情如火地邀请自己进入他时的骚·样,简直就像自己是被那啥的一方一样,满腹委屈又不能说。   于是只能嘴硬道:“我当然知道。你顾沉香不就是这种认屌不认人的货色嘛,行,以后我就专门干·你,干·死·你!”   沉香赶紧顺着他的话问:“只干·我,不妨碍我结婚?”   可可吃了瘪,只能悻悻道:“你结你的婚!老子他妈的才不在乎!”   沉香等的就是这一句;“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好好干吧,服务员。”   他特地加重了“服务员”三个字,意思是:第一你现在是我的手下,在我会所里服务我的客人;第二你现在只有用屌服务我的权力,其他的一概轮不到你管。   可可真是气得又想发作了,这时候他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大喝:“顾沉香!顾沉香你在哪里!”是那天见过的那个眼神不善的女人。   沉香赶紧把可可推进包间的厕所里,把他的衣裤塞给他:“你进去躲躲,在里头穿好衣服。”   可可一脸不满:“凭什么要我躲?”   “你刚刚不是自己说的不妨碍我结婚吗?现在我小姑子找上门来了,你不躲难道等着让她捉奸?”   可可一时语塞,是谁刚才说不在乎来着——现在也只能尽职地假装不在乎了。   张曼若摆起了自古以来所有泼妇捉奸的架势,对着顾沉香大吼:“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昨天我姐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他们说你来按摩房了,我姐等了你一晚上,你居然到天亮都没回来!说,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沉香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张小姐,这是我开的会所,我爱在哪儿休息就在哪儿休息。别说兰若现在还没过门,就算过了门,也轮不到你这个妹妹来管吧。”   张曼若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奸·情的蛛丝马迹。   “哼,我怎么听你手下人说,你昨天和一个叫凯丽的睡了?”   沉香心想,谁又在那里乱嚼舌头,估计可可会误会,也是听信了这些风言风语。   “没有的事,那只是为了给客人助兴,演的一场假戏而已,不信你去找凯丽姐问问清楚。她是我们这里的经理,又不是陪客小姐。”   其实张曼若听说的,确实如沉香所言,她刚才只是找个借口试探一下而已。这下倒显得自己在找茬无理取闹了,一时有点理亏。   于是她瞥了瞥嘴,那一茬就算过了,又换了个话题:“我姐想让我约你,明天去欢乐谷。”欢乐谷是s市唯一的综合性游乐园。沉香一下想起他和可可曾经的约定,他们要在摩天轮上看着全洛杉矶的风景做·爱,不禁心里有点难过。虽然不能兑现对可可的诺言,但他也不想跟女人去。   于是他拒绝道:“和我约会?你姐自己怎么不来,还要你来代劳?难道以后洞房也要你来代劳?”   “你……!”现在张老板不在,顾沉香没必要让着这个蛮横无理的丫头。   “我姐她害羞,不像你这么不要脸!哼,总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她是不会考虑和你结婚的!”要不是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沉香还不想和她结婚呢。   “不好意思张小姐们,我工作很忙,不像你们,有一个能干的父亲,只要张着嘴等着吃饭就行了。”张市长是确实能干,可张老板嘛,估计连“干”都快干不动了。   沉香和张曼若刚才的对话,可可都听在耳朵里——原来那个人并没有和别人做那种事,太好了,这么说,也许他还是对自己……   正在张曼若不知道怎么回敬回去的时候,厕所的门忽然开了,躲在里头的可可伸出头来,说了一个字:“去!”   张曼若张大了眼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厕所里怎么好端端的冒出个人来,还是那天大闹“温柔乡”的“试用期服务员”!   张曼若指着可可:“你、你怎么在这里!”   可可早就想好了借口:“我在试用期轮岗啊,就各个会所都轮流试试,你看,今天我的任务是,”他一指抽水马桶,“通厕所!”这个借口找得可真不怎么样。   张曼若将信将疑地看着手举皮老虎的人:“那……那你一个服务员,你去什么游乐园啊!”   当然是去兑现他和沉香的约定啦。   “我们老板去约会,我当然要去贴身服务他啊。你也知道我们老板最怕晒黑,我可以给他打个伞什么的,再说,你们也知道我很能打,万一遇上坏人,我也可以保护你们!”可可说得像真的一样。   张曼若一脸狐疑,总觉得可可和沉香之间关系不简单。但是,没准这才是一个好机会呢?   于是她灵机一动,跑过去一勾可可的臂弯:“是啊,姐夫,你看现在都流行双对约会什么的,不如就让我和他来当一对,陪着你和我姐一起去。”女人的直觉告诉他,把可可抓在自己身边,姐姐的爱情才能安全。   沉香本来完全不想去,可是他看到可可被曼若勾着却完全不反抗的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无名火,于是也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好吧,那就双对约会。回去跟你姐说,明天八点半,欢乐谷门口见。” 第57章 乐园   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正是去欢乐谷的好时候。不过可可却并不怎么欢乐,他真的一手举着黑伞,一手端着一只龙井茶保温杯,伺立在沉香身旁。   “你自己说的啊,只要不赶你走,什么都愿意,你可得说话算话。”   “知道了知道了。”可可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要不是为了贴身保护沉香,不让那什么老鬼派来的杀手伤害他,他才不来扮演什么劳什子服务员。不过么……嘿嘿嘿,可可在脑子里臆想呆会和沉香两个人呆在狭小的摩天轮舱位里时的粉红色泡泡。   那头张曼若勾着她姐姐张兰若走过来了,张口首先就批判沉香的做派:“你瞧瞧你,一个大男人,撑什么伞,我们女孩子都没打伞,”其实她涂了厚厚一层防晒霜,“你就这么怕晒黑?你选美啊你?”   沉香懒得理他,他享受着可可难得的乖顺服务,心里乐着呢。   “兰若,你那天等了我一晚上?”顾沉香心里再不乐意讨好,可对未来老婆也不能太过冷落。   张兰若依然保持着淡淡的礼貌微笑:“哪有的事,不过是自己动手做了一些糕点,想送给你尝尝。也就等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别听曼若的,她讲话就爱夸张。”很好,看来张小姐的确是一个气量大的。   “姐~你别太顺着他,男人,要靠管的!”曼若愤愤地说。   只要张兰若没往心里去,沉香才不管张曼若想什么。他淡定自若地从可可手里拿过保温杯,闭上眼缓缓喝了一口,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感叹。当然是做给曼若看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我怀疑你体内住的是一个老头的灵魂!”张曼若讽刺喝龙井的沉香,随后她一指可可,“你,去给我买杯奶茶来,要雪顶奥利奥。”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臭女人来使唤老子我了?可可刚要发作,一想到沉香在旁边,今天又是所谓的“双对约会”,他忽然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行,”他第一次对沉香以外的人露出甜甜的微笑,“我这就去给你买。”哼,就准你娶老婆,还不准我对女人献个殷勤吗?   沉香望着可可把伞一扔,屁颠屁颠跑去给人买奶茶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可可端着两杯雪顶奥利奥过来,其中一杯递到了张曼若手里。   张曼若接过奶茶吸了两口,鲜红色的厚厚一层唇膏沾到了白色吸管上,甚是显眼:“嗯,这个味道我最喜欢了。”   可可在心里偷笑,哈哈哈,你喜欢老子的口水味儿吗?在来的路上可可早就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往曼若的那杯里呸了两口,让你个臭丫头帮着你姐抢我的宝贝!   “喂,那一杯怎么不给我姐啊,难道你要留着自己喝吗?”   可可拿着杯子的手往后一缩:“这是给我们老板的,我就只有一个老板,你姐想做我老板娘还早呢。”   沉香却并不领情,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年人保温杯:“深秋天的,你们还喝什么雪顶,年轻人就是不知死活,我不喝。”呵,你刚才去给女人买奶茶不是跑的很快吗?我又没有拜托你给我买。   张曼若把眼睛盯在那一杯上:“听见没有?那现在可以给我姐了吧?”   可可心里难过,马屁拍在马脚上了:“不给!我留着自己喝!哼。”他狠狠地瞪了曼若一眼,去他妈的双对约会!   可可平生第一次来游乐园,见了什么都稀奇。   “我要坐那个!”他一指旋转木马。   “那是小孩子坐的,你没见马上头都是小孩啊。”沉香讽刺道。   可可眼馋地看着一个妈妈陪着自己的孩子坐在一辆旋转马车上,他心想,如果沉香肯陪着他一起坐,他愿意当小孩。   “那我们去坐那个!”为了凸显自己不是小孩,可可一指全乐园最高、最惊险的项目——空中跳楼机。   s市的跳楼机有111米,是亚洲第三高。一群人坐在那上头,绑好安全铁箍,然后缓缓升到顶上……“啊!”的一声,在你发出猝不及防的尖叫之时,猛地自由落体,垂直地从空中坠下来。   可可当然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什么跳楼机,跟他和卞谲在优山美地时无绳对打的悬崖峭壁差得远了,可可觉得自己可以站在上面跳芭蕾舞——当然其实他并不会跳。   当张曼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张兰若也吓得咬紧嘴唇脸色发白的时候,可可偷偷拉起了沉香的手,轻轻对他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一瞬间,百米高空的失重,都比不上沉香心里面的失落,和怀念。   他就这样呆呆地坐着,任凭椅子把他从空中坠下来。他的眼前浮现起优山美地春天时的风景,蓝天白云和连绵的远山,还有那个,天神一般从岩壁上降下的少年。当初的可可,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像只小狼一样,天不怕地不怕,还敢把他往悬崖下面扔。而如今的他,像是一条失去了爪牙的家养犬,跟在自己身边,小心翼翼地,不知道为了什么来受这份罪。   他下意识地回握可可的手,情不自禁。 第58章 鬼屋   玩完了跳楼机,他们又去坐了一把云霄飞车。这一次张曼若说什么都不肯和她姐一块儿坐,拉着可可就往一节车厢里头跳。   可可当然可以甩脱她,但他看了沉香一眼,看到的却是无所谓的表情。他把心一横,跟着张曼若就坐了进去。   沉香和兰若就坐在他们前头,可可只能望见沉香的后脑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啊,永远也搞不懂这个人,刚才在跳楼机上还用力地回握我的手,可现在又一副完全失忆的样子。   过山车慢慢地向前驶去,还没有开始加速,张兰若在前头对着沉香难得撒一次娇:“我有点害怕。”   “不怕,不怕,”沉香侧过脸去安抚张兰若,那一脸雄孔雀式的微笑,“有我在你身边呢,以后一直有我。”   过山车已然开始加速,那句“以后一直有我”混合着呼啸的风声,钻进了身后可可的耳朵,他心痛得不能自已,张曼若就坐在旁边得意地大笑。   “哈哈哈哈,啊————好爽啊!”众人被过山车在空中形成的弧度甩来甩去,上下左右颠来倒去地绕着圈圈,张曼若的头发都在空中乱飘,她尽情地高呼起来:“姐姐姐夫,你们开心吗……”   可可心里难过得想死。   “我要去那个,我要去那个!”张曼若指着一个怪物的大嘴,那是鬼屋的门,被做成了怪物张着大嘴露着两颗尖牙的造型。   “你不怕啊?”沉香嗔怪道,看不出来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居然胆子这么大。   “怕!可是我这不是舍命给姐姐姐夫制造机会呢嘛,”她一搂可可的腰,“你可要保护我啊,别让鬼靠近我。”   想一想,鬼屋里面黑咕隆咚的,一切都可能发生,比如说,趁机让某人摸一摸某人。可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他也赞成道:“好,我保护你,咱们快走吧。”   四个人进入了鬼屋。这是一间特色鬼屋,叫做沉浸式恐怖剧场,也就是说进去的人就像亲身进入了一场电影里,不仅要扮演对应的角色,还要体验电影主角所体验过的所有剧情。   他们选择的副本叫做“锡山高校”,简而言之,就是一所高校里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一个女生被一群男生性侵蹂躏后再残忍分尸杀害,而躲在幕后策划这场事件的元凶,就躲在进入副本的角色里。进去之前每个人会拿到一张身份卡,明确你扮演谁我扮演谁,有人扮演班长,有人扮演班花,有人扮演班草,有人扮演死去女生的室友等等。当然在剧情走完之前,他们每个人都不知道谁才是幕后元凶,所以要一边受着惊吓,一边推理出主谋。剧情的开头是这样的,若干年后,当年的学生们都长大了,却收到了一封神秘来信,署名就是那个死去的叫“玲玲”的女生,并说“某某某,我知道当年你干了什么事情。”   可可对着这样一封写在黑色信纸上的信吐槽道:“人都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写信给我们啊。”   “不要太认真,这不就是一个游戏嘛,”张曼若说,“再说了,这里头肯定有鬼。”   死了的人阴魂不散,有鬼——沉香倒是想起了上次在梵华听说的老鬼的事情。   可可才不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哪来的鬼,叫他出来给我看看。”   “当然是人扮的,待会儿我们进去了你就能看到了。”张曼若嫌弃可可像个乡巴佬,什么都不懂。   “这四位客人,你们可以进去了。”   领路小姐将他们每个人的眼睛用布条蒙上,让他们一个搭着另外一个的肩膀,缓缓地往里面走。反正所有人都看不见,可可才没有搭着肩膀,他放肆地环在沉香的腰上,伸进衣服里头去,在他敏感的后腰上使劲揉捏。嘿嘿,待会儿进去了黑乎乎一片,有我摸的呢。鬼屋真好!   他们进入的第一个场景是一间教室,必须按照npc从对讲机里发出的指导,完成指定的任务才可以进去下一个场景。   教室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一片漆黑中,忽然就那么闪一下。   “啊——!”张曼若一声惨叫,刚刚灯光一闪,她看见了从墙壁上一个小门里爬出来的女鬼,披散着长长的头发,穿着惨白惨白的长衣。很快灯光又黑了,女鬼又缩了回去。   “我不看了,我说什么也不睁眼了!”她拉着张兰若,两人躲在教室一角。   可可见她吓得那样子,开心得不得了。你俩就在那边缩着吧,我摸我的沉香。   这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npc的指示:“抽到班长的人,请你站在讲台上点名。其余的同学,请按照你们的座位坐好。”   此时灯光不再闪烁,他们终于得以看清,每个桌子上都贴着一张名卡,分别对应了每个人的角色。最要命的是,其中有一张还是“玲玲”,就在张兰若的旁边。   如果不按照剧情走,他们就永远出不去这鬼屋了,于是两个小姐只能哆哆嗦嗦地找到自己名字坐好。   “顾少,待会儿不会真的有鬼,坐到我旁边来吧……”   “兰若你别怕,就算真有,那也是人假扮的。如果真有人来了,你靠在我怀里,我抱着你就是了。”   “嗯……”这鬼还没来呢,张兰若就已经贴到顾沉香怀里了。   扮演班长的可可,拿着点名册,站在讲台上,恨恨地看着这一幕郎情妾意,他打断道:“坐好坐好!点名了!孙红!”   “到。”张兰若小声道。   “刘玉。”   “到。”张曼若也颤声答道。   “李华。”   “到。”是沉香沉稳的声音。   “邹玲玲。”没有回应。有回应才有鬼了。   见npc也没动静,可可又叫了一次:“邹玲玲。”   “到~~~~~~”一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低沉女声回荡在教室里。 第59章 有鬼   灯光忽然全暗了。   那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已经从小门里钻出来坐到了张兰若的身边。张兰若又要往顾沉香怀里钻,这次却扑了个空。   可可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沉香的另一侧,搂过他的腰就精准地吻了上去。可可常年训练齐亚尼尼家的“新兵”,当然包括夜间作战的能力,他的夜视能力非常好——小狼一般的眼睛嘛。   所以当张兰若和张曼若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当然也可能是闭着眼睛不敢看,反正他能看到沉香诱人的嘴唇,小狼牙叼着那令他沉醉的两瓣柔软就不放了。   沉香也不反抗,动静太大只会惹人怀疑,但也不热情回应,就那样任凭可可在最恐怖的场景里与他接一个最浪漫的吻。   那女鬼在张兰若的耳边,扯着从喉咙深处憋出来的嘶嘶声反复地吓她,直到把一贯冷静的张大小姐吓得大叫“不要了”才从小门里退出去。   可可和沉香吻完了,npc的话又出来了:“好,下面请你们开始下一个任务——四角游戏。”   四角游戏就是让四位玩家分别站在屋内的四个角落里,然后从班长开始,沿着墙壁往前走,直到走到下一个角落,拍到前面人的背部,下面的那个再开始往前走。这样算起来,当第四个人走到原先第一个人的位置时,那个角落应该是空着的,可如果你还是拍到了一个人,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漆黑一片中,可可大大咧咧得走过去,拍了下张曼若。   张曼若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动。   “姐~是你吧~”终于摸到了一个人。   “是我,曼若别怕。”张兰若也开始往前走了。   她摸到了顾沉香:“顾少,是你吗?”   “是我兰若,你在这里呆着,不会有鬼来骚扰你的。”沉香知道,所谓的“鬼”就在下一个角落等着自己呢。   “嗯。”张兰若恋恋不舍地抓了一下沉香的手腕,感觉他走远了。   黑暗中,可可可以看见角落里站着的白衣女鬼在等着沉香靠近呢。当然不能让沉香摸别人,就算是女鬼也不许!于是可可没在他那个角落里老实呆着,而是往后退去,他想挡在沉香面前,让他摸到的是自己。   就在刹那间,灯光一闪,音效喇叭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女鬼尖利叫声:“啊——!”同时可可看见女鬼宽大衣袖里伸出来的匕首寒光一闪,向着沉香刺去!他立刻冲上去用身体挡住了那一刺,匕首的尖韧生生刺入了他的小腹!   灯光一灭,女鬼马上消失在了暗门里。   “怎么了!是可可吗,你怎么了?”沉香好像听见了吃痛的一声低吼,和匕首刺入血肉里的声音。   “我……没事,”可可平复了一下声调,受点伤对他来说是常事。   沉香伸手去摸可可,摸到一手温热黏腻。“亮灯!亮灯!”沉香对着对讲机大吼,失了他一贯的风度。   灯亮起来的时候,张家姐妹看到他望着一个手下不住淌血的伤口,露出揪心无比的神情,都有些不解。不过眼下也没空细想那些,最重要是——为什么在游乐园里居然有人想要挥刀杀人。   顾沉香为人很低调,算不上什么新闻头条里的社会名流,张家姐妹毕竟也都是有身份的闺阁小姐,也不是在媒体上抛头露面的人,应该不至于像有些疯子为了出名而去刺杀美国总统那样,遭到莫名其妙的暗杀。但沉香和可可心里头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老鬼。   不一会儿,鬼屋的工作人员来了,横道歉竖道歉,把腰都快鞠断了,坚称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女鬼上班时间都带着厚厚的头套,整张脸都遮在头发里,中间被掉了包他们也不清楚啊。   沉香没功夫和他们扯淡,他满心担忧着可可的伤势。   “我送你去医务室。”沉香扶着可可就走。   “那我们呢?”张兰若欲言又止,张曼若赶忙替她问。   “你们……去警卫室吧,一会儿警察来了,你们等着做笔录。”   可可像终于找到机会似的,可以光明正大地靠在沉香身上了。此刻他觉得腹部里插着的那一刀一点都不疼,如果插一刀可以换来沉香真心实意的关心,让他浑身插成刺猬他也开心。   “你慢点儿走,我疼~”他趁机撒娇道。   走到半路,可可又不听话了,别扭着不肯往医务室去。   “你干嘛!又闹什么呢,还流着血呢。”沉香心疼地说。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可可坏笑着提醒道。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   “摩天轮,干·你!”果然……“你顾沉香不会说话不算话吧,都已经来了游乐园了,好不容易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里虽然比不上LA风景好,可是,大爷我就凑合吧。”可可说得一脸淫·乐,似乎完全不把伤口当回事。   “说什么胡话呢!”沉香一拍他的肩膀,“万一失血过多你会死的!”   “切,我可可战神受过的伤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放心,我身体好得很,这点小伤死不了。”说完,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受了伤还能拉着沉香不由分说地往摩天轮走。 第60章 高空   可可把外套脱了下来,往腰间一系,挡住了伤口,瞒过了工作人员的视线,拉着沉香就上了摩天轮的一个小盒子。   两个人坐在两边,摩天轮缓缓地升上去。   “坐到我这里来。”可可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   “别胡闹,”沉香望着窗外的风景,心事重重,“两个人挤到一起,万一不平衡了掉下去怎么办?”   可可一把拉过沉香,还故意岔开着腿,让他圆翘的屁股坐到自己两腿中间。小盒子在空中晃了两下,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掉下去。   “真他妈碍事!”可可把匕首一拔,稍稍吃痛地闷吼了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把凶器扔到地上,血喷溅出来,洇湿了沉香的后腰。沉香吓得心惊胆战,可可却把另一根凶器抵到了他腰上。   沉香扭过头去,恨恨地说:“你他妈的真不要命啦!想死你就直接跳下去!”他指着盒子外头离地百米的高空。   可可全不在意,他扯着沉香的裤子褪到腿根上,然后爱恋地摸索着他的臀缝:“这些血用来润滑,正好,前戏都省了。我们时间不多,摩天轮很快就转下去的,让我进去吧,啊?”   可是顾沉香哪有心情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发生关系,他恨不得一屁股坐断那根不知死活还要出来作孽的欲根,可是顾念着可可腹部还有伤,他又不敢大力挣扎。   可可不依不饶地用硬起来的硕大抵着他,唇舌在他的后颈软肉上流连,像吸食一朵花的芬芳一样,发出了喟叹不已的陶醉声:“我怎么就这么想你呢……明明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骚·货……可我就是想要你……为了操·你……流点血算什么……死在你屁股里头我也甘愿……”   沉香被他舔得没脾气,他体内的骚劲儿一上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可可又张嘴把他的耳垂咬进嘴里去舔·弄、吞吐。   沉香动情地低喘着,可他一想起可可的伤,和那温温热热沾在自己屁股上的是什么,他禁不住眼眶都红了,他背对着可可,对方当然看不见。   他一咬唇瓣,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声音说:“可可,你能不能别胡闹了,就一次,就听我这一次!”如果真的插·进去动起来,还不知道伤口会崩开到什么程度呢。   可可听出了沉香这语气里的决绝——这人,就这么不想和我做·爱吗,原来当初和我说好的都是骗我的啊!   可可没有再继续动作,而是缓缓地帮沉香提起裤子,自己也整理好衣襟。   摩天轮到达了最高点,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地望着窗外的风景。一个在为对方的任性而生气,一个在为对方的绝情而心碎,两个人谁也没有把俯瞰s市的美景映在眼里。当初说好的浪漫,说好的粉红色泡泡,全都破碎了。   一直到摩天轮缓缓降下,直到落地,可可率先站起来,用力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钻了出去。沉香看看地上遗落的匕首,仿佛他心里的某一角也坍塌遗落了。 第61章 启程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眼瞧着就要入冬了。沉香接到了红眼的邀请,请他登上“鸿运号”游轮一聚,同时接到邀请的还有毒龙和沈清尚。沉香清楚毒龙的意思:一来,是借避寒之名到南太平洋的海上的去度假,二来么,自然是与他们几个商量联手对付老鬼的办法。   据红眼自己说,他那艘豪华游轮上有最严格的安保措施,老鬼的杀手绝对混不上来。可最近毒龙那老毒物就像中了吃斋念佛的毒,整天躲在自己那铜墙铁壁打造的佛堂里不出来,生怕一个空子被老鬼的派来的阎王收割了性命。沈清尚应该是接受了邀请,欣然带着卞谲上了船。   那么,我要去吗?沉香在心里问自己。自从那次可可替他挡了那一刀,他一直想找个机会逃开一段时间。一来,是在摩天轮上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回去的路上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过话,少见面也避免尴尬;二来,他也不想让本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祸再报应到可可的身上了。于是他决定,自己也跟着去看看吧,再说又能看到卞谲和沈清尚这有趣的一对了,没准又能给自己倒霉催的日子添点乐趣。   “抱歉,兰若,最近这段时间我要去一趟南太平洋,可能没办法陪你了。”沉香对着电话说。   “哦……要去多久呀?”张兰若小声问。   “这个,我也不确定,是我朋友的一趟游轮,请我去度假的,也不知道在海上开多久呢,兴许十天半个月吧。”   “这么久啊。那我陪你去……可以吗?”张兰若小心翼翼地试探。   沉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别误会,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私生活,我只是……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很担心。我回来以后常常做噩梦,老梦见那把刀子插·进去的就是你的肚子!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么丧气的话……你就让我,陪在你身边不行吗?”沉香想起那把刀子插·进的是谁的肚子,瞬间觉得那句话就像刀子插·进了他的心里。   “顾沉香!你敢不带我姐去,是不是又在那边搞什么花花肠子了!游轮上面肯定有野女人吧!”张曼若叽叽喳喳的声音,即使隔着话筒,听起来都这么刺耳。   沉香想了想,也罢,那个女人要跟就跟吧,反正早晚都是要跟在自己身边的。这样一来,可可应该也不会想跟来,如果真有人又想在船上对他不利的话,至少替自己挡刀的不会是可可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用温柔无比的声音说:“谢谢你兰若,你真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玩玩吧。很期待我们的假期。”   张兰若欣喜欲狂的呼吸声,隔着话筒都能听出来加速了。但她依然按捺住激动,用一如既往的恬淡声音说:“好的,那就船上见了。”   刘凯丽端着一碗黑鱼汤走进来,保温杯里飘出来的尽是勾人的香气。   可可眼神不善,靠在床头打量着她。虽然上次她和沉香演假床戏的事,事后证明是可可的一场误会,但毕竟她也是靠近过沉香身体的女人,可可当然不会给好脸色。   “来吧,喝汤,你受了伤,要好好补补。”才几天,可可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毕竟年轻,身体素质好。   “不喝!你拿走。”可可看都不看凑上来的碗。   “这可是顾老板亲自吩咐我给你做的呀。”她特意强调了“亲自”两个字。   可可一听沉香关心他,有些动容了,但是他还要继续摆着架子:“哼,有本事让他亲自来喂我,我就喝!”   刘凯丽翘起兰花指,慢悠悠地舀了一勺子奶白的鱼汤,嘟起红唇吹了吹:“那可不行,老板他这两天出去了。”   “去哪!”可可马上一激动,抓住刘凯丽一晃,鱼汤都洒在了他身上,他完全感觉不到烫。   要不要告诉他呢?刘凯丽在心里想着。但是,看这个小狼狗很忠心很可怜的样子,刘凯丽也是个喜欢看好戏的。   于是乎她刻意添油加醋地说:“跟老板娘去度假了呀,开往南太平洋的游轮上。哎呀呀,真是甜蜜呀,天造地设的一对即将订婚的夫妇,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共赴盛约,情定沧海……”   没等刘凯丽讲完,可可就跳下床十万火急地窜了出去。   刘凯丽望着他焦急到跟丢了魂似的身影,捂着嘴巧笑道:“喂~我还没告诉你他们走哪个码头呢~” 第62章 追船   沉香和兰若站在甲板上,靠着栏杆看风景。远处沧海茫茫,船马上就要启程了。   海天之间,连成一线,沉香出神地看着。此后有一段时间,不用跟可可见面,不用去面对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了,也好,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也许一个就不会欲罢不能,一个就不会穷追不舍了。   也许等我回去的时候,可可已经想通了,自行消失了吧。沉香落寞地想。   就在这时,张兰若拉着沉香的衣角,急切地说:“你看那是谁!好像是你店里的那个服务员。”   沉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远处风风火火赶来的人,不是可可是谁?他的身影从一个小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也就是刹那之间的事,可见他真是健步如飞,用尽了全力赶来。可是,他前进的步伐被码头上几个安保人员给拦住了。   本来区区几个安保,可可是全不放在眼里的,可是这一趟游轮,可是为了防范老鬼的人而特意做的安保措施,每一个上船的人不仅要出示身份证件,还有独一无二的防伪请帖。可可自然没有那种东西,如果他要硬闯的话,红眼的人可不是跟他打斗那么简单,而是真会开枪的。可可就算是再厉害的“战神”,人类的血肉之躯又怎么可以与无情的子弹相抗衡?   隔开几十米,顾沉香眼见着众人就要对嚷嚷着要上船的可可开枪了,他急得大声喊:“别开枪!别开枪!那是我的人!”   可可也看到了甲板上的他和张兰若——果然,出去度假带着那个女人,却连告都不告诉他一声,如果他今天不来,这个人恐怕就要消失了,回来的时候……说不定连孩子都已经有了。   可可暴怒,他用全甲板的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嘶吼道:“顾沉香!你他妈的给我下来!下来——!”   这时候船真的要开了,连接着码头与甲板的通道已经缓缓地抬了上去。那一条桥梁,就像可可心里连接着沉香的最后一点羁绊,眼见着就那样断了,散了,消失了……   可可伤心地落下泪水,他对着码头上那些拿枪指着他的保安说:“你们开枪吧!打死我,我不活了!”   那些保安显然没搞明白怎么还有这种神经病,没有请帖却硬要上船,上不了船连命都不要了。他们面面相觑,毕竟可可看起来不像是老鬼派来的杀手,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真的开枪。   可可见他们不开枪,忽然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一下纵身跳到了海里——他,居然要去追船……保安们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傻的人,也都愣住了,没人拦着他。   甲板上的沉香已经随着游轮的启程而缓缓移动了,他看着跳到海水里的可可,想到他那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天已经塌下来的样子,又想到他为自己挡的那一刀,流出来的那些鲜红的血,以及此刻伤势还未痊愈的他,正浸泡在冰凉的海水里……   顾沉香做出了与他名字完全不符的、他以前绝对想不到自己也会做的一件傻事……他,竟然也跳船了!   张兰若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   水中。   可可与沉香相互朝着彼此扑腾了半天,终于把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只手搂着彼此,另外一只手奋力地向岸上划。   当安保人员把他们拉上来的时候,沉香浑身滴着水,前额的发丝全都垂到了眼睑上,他一下下喘着,问了可可一句:“你怎么……这么傻?”   可可浑身湿透,跟个落水狗似的,但此刻他的眼神晶亮:“休想甩掉老子!跑到天涯海角也给你抓回来!”说着他帅气地咧开嘴笑了。   甲板和码头上发生的这疯狂一幕,都映在了卞谲的眼里。他勾起嘴角笑一笑,不动声色地盘腿坐下来,看落日时分的风景。   半小时后,沈清尚端着一杯红酒从船舱里走出来,把手里的红酒杯放置在他的头顶上:“不许掉下来!” 第63章 调教   也亏得可可闹了一场,沉香才躲过一劫。很快“鸿运号”的海难上了新闻,谁都知道巨型豪华游轮在南太平洋的海面上爆炸了,船体从中间断成两截。船上一时成了修罗地狱,只有少数人乘坐着救身筏逃了出来。   “那是你未来老婆……咳咳咳!!我顾家未来的儿媳妇……咳咳咳!我孙子的妈!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咳咳咳!把她一个人丢在船上!现在好了……咳咳咳!她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给张市长交代?我这把老骨头,不如就直接在他面前自刎谢罪好了……咳咳咳!”顾父戴着呼吸面罩,艰难地训斥着沉香,其间还止不住地咳嗽。   沉香自知是自己一时冲动犯了错,站在一边也无法说什么,顾母在一旁悄悄抹泪。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沉香脑中被迫回想起父亲被癌症折磨得面黄肌瘦的样子,还要因为自己和男人的那点风月破事而不得安生,不禁深深地自责起来。   在西方的圣经文化里,“施洗”有象征着“重生”的意思,每个婴儿来到世间,神父要为婴儿淋上圣水,庆祝新生。在很多文学作品以及电影里,一般主角要是溺了水,或者淋了一场雨,都会有不一样的心境转变。   事实上,后来证明沈清尚在那次海难之后,确实也以某种方式“重生”了,当然那都是后话,现在我们还是来关心一下这几天可可过得怎么样。   自从那天在码头上,可可撕心裂肺地哭过一场后,他就好像重生了一样,决定再也不做窝窝囊囊的一条丧家犬了,他要换一种活法,真正活得像一匹野性的小狼——驯服顾沉香,驯服胆敢在他面前装逼的任何人。   当然首先乐于被他驯服的就是张老板。   最近这段时间,张老板经常出现。按道理他侄女出了事,他应该很焦急才对啊,可他倒好,三天两头焦急地往“温柔乡”跑,名义上是来跟未来侄女婿商量营救张兰若的事宜——啊呸!茫茫大海,上哪儿去营救,他们只能在这儿干等着消息。他当然是来找可可的。   张老板拉着可可进了会所的一间包房,在外头挂了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门一落锁,就极其猥琐地伸进可可衣服里头,摸到那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上。   “跪下!”可可大吼一声,张老板先是一愣,随即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满脸淫·贱地缓缓跪了下去。   如果你接触过“主奴圈儿”你就会知道,许多愿意做“奴”的都是有钱有势高高在上的人。他们平时站在权力的顶峰,多少人的生计压力都背负在他们的手里,可他们在手下面前不被容许露出丝毫的软弱和犹疑,长此以往他们的这种压力需要排解,于是他们会包养一些真实社会地位比他们低许多、但是却特别会玩调·教的“主”。他们对主人言听计从,任人摆布,来纾解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秘欲望。然而张老板不属于那样的压力奴,他只是单纯的贱而已。这就叫典型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可可一脚把张老板踹翻在地,从他身上踩了过去,缓缓地走到屋子中间的大床边沿,坐了下去。   “脱,全都脱光。”   张老板立刻听话地跪在地上脱得内裤都不剩,露出黑乎乎的胸毛,随着因兴奋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一上一下。   “爬过来。”可可又命令道。   他笑看着张老板一脸淫·笑地膝行至他脚边,那小得可怜的小丁丁挂在那里摇来晃去。可可想笑,又崩住了。他现在是主人,是天神,怎么可以笑场,啊哈哈哈哈哈。   “舔。”可可把裤管撩上去,把脚掌往张老板的嘴边一抬,意思很明显。   张老板立刻像着了魔一样,把可可的白袜子一扯,抛到一边,张开肥硕的嘴就把这人的脚指头给含了进去,“吧唧吧唧”吃得那叫一个欢乐。   可可的脚趾被他舔得油光水滑,他觉得很痒,看看那肥猪一脸忘情的陶醉,他下头那即使勃·起了也小得可怜的东西,可可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冲动,只是贼他妈想吐。   他一边伸着脚随他去舔,一边捏起了摆在床头的电话:“喂,前台吗?给我来一身调·教装备,对,皮革的,要全套,高邦皮靴皮圈儿蜡烛鞭子什么的,各来一样。”   接到通报的陆经理吓得心惊胆战。前台为难地问要不要给可可送进去。   他们这里的确是有这些东西没错,毕竟“温柔乡”表面上是饮茶会所,实际上是干什么的,他们心里头很清楚。对于客人的特殊癖好,他们也从来不过问。但是,张老板毕竟是顾老板的未来叔丈,如果玩出什么事来他们要怎么交代。   这时候电话又来了,这一次是张老板呼哧呼哧的声音:“叫你们拿个东西,到现在还不来!是不是想让你们老板开了你们!”   好吧,张老板啊,是你自己要求的,再说可可作为一个“服务员”,也只是在尽职地为客人“服务”而已。于是陆经理一使眼色,底下人忙给那边送了进去。   陆经理带着几个会所负责人在外头听墙根儿。   “主人,再给我!使劲打我,我愿意为主人皮开肉绽,永远诚服在主人脚下,当一个低贱的奴仆!”里头皮鞭拍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可可兴奋的声音传来,“这是赏你的!”   真是刺激。 第64章 噩耗   可可看着印在那肥硕后背上的无数道鞭痕,红得触目惊心,心里有着无尽的爽快。   哼,让你意·淫我!让你女儿帮着她姐抢我的沉香!让你侄女试图跟着我的宝贝私奔!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你个死猪头,哼!   这头加重了挥鞭的力道,那头的浪·叫里尽是心甘情愿。   顾沉香接到了陆经理的汇报,一开始他并不想管这档子破事,毕竟可可前几天大闹码头,他和男人的这档子风流韵事,已经在私下里被传得神乎其神,连病床上的父亲都听说了,想让外人不往歪里想都难。   刚挨了父亲的训,母亲又冲她哭了一鼻子,说如果张兰若回不来,叫他也不用回这个家了。现在他刚坐下来喝上一口茶,可可又让他不得安生,真是头痛万分。   张老板挨打,那是活该,本来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早该有人教训教训他了。可转念一想,那毕竟是张市长的亲弟弟,如果真被打死在他的会所里,那回头再上一回新闻,父亲不得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   于是他只好管,不想管也得管。   沉香冲着门上挂着的“请勿打扰”的牌子看了一眼,嗤笑了一下,推门进去。就看到全身赤裸的张老板背对着他,背后都是大大小小的鞭痕,可可手里还拿着滚烫的蜡烛油,往他胸前的乳·头上滴,他又痛又爽,叫得浪兮兮、惨兮兮。   “够了!”沉香出口阻止,“可可,赶紧扶张总起来。你玩也要有个分寸,这闹得……像什么样子。”   张老板一听是沉香来了,赶紧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摸到床上的一卷被子,把自己给包严实,然后不知所措地尬笑:“顾、顾少,你、你怎么来了……”然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要怎么给自己的变态爱好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呢?总不见得说,你好顾少,我和可可在这里玩戏剧表演,他扮演狱警,我扮演囚犯。   可可除了换上了铆钉皮靴以外,其余的全身衣物完好。他把鞭子卷起来放在手心里一抓,缓缓地坐到床上,看都不看沉香一眼,对着张老板说:“刚才你不是玩得挺起劲的嘛,怎么,见了你侄女婿,就硬不起来啦?来呀,我们继续嗨呀。”他还魅惑地伸出小狼舌头一舔皮鞭:“我还有让你更爽的~”是的,可可既然决定了要换一个活法,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万事随着沉香了。   张老板饥渴地咽了一口口水,其实心里对“更爽的”期待得不行,但此刻沉香在此,他还不至于不要脸到那种地步。   “沉、沉香,你别误会哈,我和可可只是……”   沉香懒得理他,一摆手道:“不用跟我解释,张总只是在我的会所里跟我的服务员喝茶而已,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是是,喝茶,喝茶,只是喝茶……”他嘴角和下·身流出的兴奋的液体,倒是可以勉强凑成一杯茶了——咦~不可描述,太恶心了。   “不行!”可可终于不把沉香当空气了,“顾沉香,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还真拿自己当我老板啊,你说不玩就不玩,我就要接着玩,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来,张总……别怕他,我们继续玩……”   这时候,陆经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对着沉香说:“不好了不好了老板,刚刚接到电话,您父亲……突然病危了,医院让您马上去一趟,见他最后一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沉香接到噩耗的这一刻,还是瞬间眼前一黑,晕得有些站不住。   可可知道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了,他想过去扶住沉香,可沉香撑着墙壁,自己缓缓地转身走出门去,只留下一句话:“随你,玩吧。”   看着沉香强打精神向医院赶去的背影,可可呆住了,不知自己还能为那个人做点什么。 第65章 失魂   司机帮他打开门,顾沉香面无表情地从车上走下来,两眼呆滞地望着前方。他一步一步、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表情隐没在灯影照不到的黑暗中。   自从下午沉香走后,可可的玩心早就散了,他一直焦急地坐在会所门口等着沉香。见心心念念的沉香终于来了,他下意识地想走上去抱住他,安慰他几句,问问他顾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可是他看到沉香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知道沉香的父亲应该是走了。   可可发现自己连安慰沉香的资格都没有,他没有资格说,我理解你的痛苦,因为他没有经历过。   失去亲人的感觉是怎样的呢?可可坐在地上,抬头望着沉香无神的双眼,这样问自己。他不知道。他虽然从未有过父母,但也就不必饱尝失去亲人的痛苦。那个人想必现在一定很痛苦吧?可是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   沉香已经走到了可可面前,却就像没看到他似的,抬着腿就从旁边跨过去了。   可可心痛地追上前,一把从后头把沉香给搂住了。沉香停下了脚步,任凭他抱着,眼神里只有木然,没有可可。可可为他披上那条红围巾,把脸贴在他背上,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那样抱着——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沉香多一些温暖。   “今晚上让我陪着你一起睡吧。”可可轻声问。沉香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只是继续朝里走去。可可忙跟了上去,小狗似的追在后面。   上了楼,沉香进了卧室,没有开灯,就那样径直走到床边,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门没有锁,可可自然跟了进去。   “怎么不开灯?”   没有回答。   “你困了吗?”   没有回答。   “那你睡吧,我陪你。最起码把衣服脱了吧,盖上被子,不然要着凉的。”   还是没有回答。   可可于是帮沉香把衣服脱了,换上了睡衣,又把自己的也脱好换好,用被子把两人裹了起来。整个过程,沉香没有任何反应,任凭可可给他脱衣穿衣,最后在被子底下紧紧搂着他,像要把自己身上的火热温度全都传递给他似的。   可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觉得有点奇怪:“今天晚上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呢?没有陪陪伯母吗?伯母她现在肯定很伤心吧。”可可想起了自己远在美国的干妈,感同身受。   这时候沉香的脑袋里嗡地一声,他的耳边响起母亲声嘶力竭的哭诉:“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不孝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养你这么大居然跟男人在一起鬼混,现在不仅老婆没了,连你爸都被你给气死了!你爸本来可以再活个几年的,都是被你给气死的!……我后悔啊……后悔我不该把你送到美国去接受那些奇奇怪怪的思想……呜呜呜呜……你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家去!……呜呜呜呜……”   可可感觉到沉香被子底下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赶忙抓过来,紧紧地握住。   “不怕不怕,”可可小心地吻着沉香的额头,安慰道,“就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离你而去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不要害怕。顾安,你听见了吗?”这一次,他没有叫他“沉香”,他叫他“顾安”,美国的顾安,他一个人的顾安,那个曾经无忧无虑、安然自得的顾安。   沉香的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淌下来。   可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今夜他要紧紧地抱着这个人,给他温暖,尽全力让他开心。于是他说:“让我们来想点开心的事吧,你看,这像不像第一次,我们在宾馆……我还给你按摩……像这样捏你的耳朵……那时候的你真的好漂亮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迷住了,要不然我才不揽下什么劳什子的活儿送你回去呢……”   可是不管可可说什么,沉香都毫无反应,就好像魂魄在哪里丢失了一样。   最后可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只得丧气地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真的,顾安,我不太会安慰人,从小到大我都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我只想再说一句,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好受点,那就是——我羡慕你,就算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最起码你拥有过和他一起相处的记忆,你比我幸运。而我呢,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现在连干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   一直默默淌眼泪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沉香,忽然开口了:“操·我。”   可可竖起头来,就着淡淡的月光,不敢置信地盯着沉香的眉眼——那里面没有欲望,只有悲伤。   “我说,操·我。你听见没有?”   如果放在平时,可可最喜欢听见的就是这一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真的……可是这是沉香现在唯一的愿望,于是他打开床头抽屉去找润滑剂。   “别用那个,直接来。”   沉香大概是疯了。在没有任何情动,没有任何润滑的情况下,会有多痛,那是显而易见的。可沉香就是想痛,想流血,他想惩罚害死父亲的自己。   可可进入沉香的时候,他狠狠咬着牙,连牙龈里都有了血腥味。紧致的下·身立刻流出了温热的血液。   “你确定,还要继续吗?”可可担心地问。   此刻沉香脑海里全是母亲的哀嚎:“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爸都是被你给气死的……你给我滚出这个家去……”   “继续。”他说。 第66章 床伴   顾沉香毕竟是顾沉香,就算遭遇了天大的打击,他也能奇迹般地恢复过来。   他不会让人看见自己在黑暗中流过的眼泪,他的懦弱和彷徨。   第二天,沉香依旧笑得跟一个没事人一样,在社交场上,迎来送往,在谈笑之间,云淡风轻。他坐在s市情色娱乐产业的王座上岿然不动,就像一盆清冷开放的空谷幽兰,一抔温润如玉的淡淡凉水。嘴角永远含着笑,眼里永远闪着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光。   可可只能在一边仰望着他,不禁疑惑:那天晚上在我身下流泪的他,和现在灿笑着的他是同一个人吗?   没有答案。   很快,张兰若回来了。她幸运地坐上了一艘筏子,和其他人一起在海上漂流了几天,靠着捕捞海鸟和海鱼为食,被南太平洋某个小岛上的当地人给救了起来。之所以失踪了那么久才找到,只是由于那个岛上的通讯不发达,没有办法和外面联络而已。最后是营救的直升机找到了在海滩上点起狼烟的他们。   失去了丈夫、又赶走了儿子,憔悴不堪、眼睛都已经哭肿了的顾母,总算盼来了那么一个好消息。于是她又给儿子打电话,语气虽然谈不上有多亲切,但起码能看出来,她愿意给儿子一个回家来的机会了。   “你快去机场亲自接兰若回来,现在立刻就去。见到了人好好跟人家赔罪,这一次如果你不能求得人家的原谅,就不要回来见我了!你如果还想认我这个妈,就给我带着女朋友回来吃饭,听见没有!”   于是顾沉香去了。经历了劫后余生的张兰若,依然笑得温婉和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看不懂一样,挽着沉香的手,高高兴兴地回了顾家,在饭桌上对未来婆婆笑得无比讨好。这么多天来,沉香终于在母亲瞬间苍老了很多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容。   女朋友是注定要交的了,那么小狼狗呢?还是必须得养。   就在沉香伤心失魂的那一晚,可可为了安慰沉香,让沉香高兴,终于说明了他留在沉香身边的原因——因为卞谲说过老鬼随时可能对沉香不利,他要保护沉香。   沉香手底下虽然不乏人手,但是他们家毕竟是经营娱乐产业的,在安保实力上,远远比不上经营军火、毒品、赌场的其他三家。沉香心里清楚,有可可在,他会更安全。他的母亲已经失去了丈夫,万万不能再承受一次再失去他这个儿子的打击了。   既然要养小狼,自然偶尔要给他一点甜头吃的。既然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顾沉香和男人鬼混的事情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反正婚他照样结,到时候孩子照样生下来,那些爱嚼舌头的人也只能闭嘴了。   所以那天沈清尚气冲冲地踢门进来之前,沉香和可可正在包间里头亲热。多日未能亲近沉香的可可,迫不及待地把沉香压在身下,解开他的衬衫领口,亲吻、啃咬。   沈清尚进来的时候,先是被机敏的可可卡住了脖子,随后又在那半敞着的衬衫领口下,看到一点点青红交错的齿痕。   沉香交叠着双腿,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两手枕在脑后,用磁性而慵懒的声音,对沈清尚说:“清少啊,别太当真了。是您自己说的,床伴么,多多益善就好。”   可可在一边听到这句话,眼睛促狭地眯了起来。   在顾沉香的心里,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床伴而已么?还多多益善就好?如果有一天自己为了保护他而死了,他是不是马上又会去找下一个,找很多个呢?   顾沉香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这一点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的么?为什么听到这话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来,还会这么心痛呢?   当然,沉香心里是清楚卞谲对沈清尚的感情的,但既然卞谲都瞒着沈清尚,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当沈清尚问起谲离开的原因时,他也只能这样说:“也许是玩够了吧。”   沈清尚听了沉香的一番话后,居然追去了美国。沉香佩服他的勇气和执着,沈清尚为了谲,可以放弃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地位、权力、金钱,当然不包括亲情,因为沈清尚自小父母双亡,用不着经受如他一样的抉择。而顾沉香不可以,他必须留在这里,留在母亲身边,留在一个儿子尽孝的责任里,不能像曾经答应可可的那样,在林子里随他一起自由自在地奔跑,一直跑到太阳下山,跑到世界尽头……   很快,可可收到了齐亚尼尼家的召回令,虽然不是强制性的,但老齐亚尼尼先生在电话里恳求可可可以回来帮忙。这一次是卞谲回来执掌家业,需要选一批能干可靠的新人做贴身近卫。沉香心里头已经猜到,那大概是为了对付老鬼,否则以谲对沈清尚的感情,他不可能会舍得回去。   可可也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既然都是为了对付老鬼,他也必须要回去帮忙,可是他又舍不得沉香。   “你跟不跟我一起去夏威夷?”可可问。   “你要去一个月,太久了,我这里走不开。”如果顾母知道沉香又把张兰若丢下,跑出去跟男人鬼混了,非拆了他的骨头不可。   可可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没事,你先去,过段时间等我手头的工作一结束,我就飞过去几天看你。”沉香像哄孩子似的拍拍比他还高的脑袋。   “好。”可可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高兴。   可可走后,沉香给沈清尚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想不想去参加这次选拔。   他总觉得,沈清尚是一个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他比自己勇敢,比自己决绝,沉香自己得不到的,他希望沈清尚能得到,他想祝福他、成全他。   沈清尚果然不负沉香的一番心意,立刻追去了夏威夷。 第67章 海岛   月夜,夏威夷某私人海岛,崖边石上。   夏威夷群岛上一年四季没有冬天,气候十分宜人,此刻海风习习,海浪低语。   可可站在卞谲身后,一道长长的影子投在石面上。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卞谲的背影,那个人已经抱着怀里的沈清尚,在这里坐了三个多小时了。可可怀疑他都要原地化成一尊雕像了。   沈清尚沉沉地昏睡着,可可背对着卞谲,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不是带着忧伤。他不理解卞谲,何以要将自己的深情,埋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   “唉,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哥哥们,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喜欢就喜欢了,怎么这么累?”可可嘲讽道。   在可可的心里,只要喜欢,就应当用尽全力去表达。不过,他想一想自己,自己倒是用尽全力去表达了,甚至为了沉香可以连命都不要,但对方领情了吗?珍惜了吗?   卞谲何等聪明,他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的酸意,于是他笑着问:“怎么?沉香让你搞不明白了?   可可被戳中了痛处,只能嘴硬道:“哼,谁知道他那聪明脑子里整天弯弯绕的想些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要把他在床上操得乖乖听话就行了。”   但是可可心里清楚得很,自己想要的,远远不止那么多,只是因为得不到,所以不敢肖想而已。   晚上,可可忍不住给沉香打去了视频电话。   “你在干什么?”   沉香坐在床头悠闲地看一份报纸,他的眼睛都没撇在视频里的可可身上:“明知故问。”   这人,总是有办法让他生气:“我就问了,怎么样!”   “哦。”沉香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   “你别看报纸了!跟个老头子一样。看看我。”可可小狼狗乞求饲主的垂青。   沉香终于把被报纸遮住的脑袋从侧面透出来,看了一眼:“看了,挺好看的。”然后眼睛又藏到报纸后头去了。   如果沉香现在在他旁边,可可肯定就要扑上去,用狼爪子把报纸撕得稀巴烂,然后顺便把沉香的性感睡衣也撕得稀巴烂,再把这个可恶的人吃干抹净。   然而现在,他只能用威胁的语气说道:“过几天我要给那些人做一个测试,那个姓沈的肯定过不了关。哼,谁叫他倒霉,遇到了我!”   这个沉香相信。他终于放下了那张报纸,慢慢地把身上的丝绸开襟睡衣给掀开来,露出无比诱人的白嫩肩头,凑到屏幕前面,灿笑着对可可说;“只要你这次给清少放了水,让他顺利过关,我就……”   “你就怎么样?”小狼狗就像看到一块肉就挂在他面前一样,呼哧呼哧伸着舌头就上了钩。   沉香假装点着腮帮子,想了想:“嗯~你不是喜欢吃冰激凌嘛……”冰淇淋对于可可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回忆,他永远记得沉香为了泡卡纳斯而把他一个人丢在机场。   于是可可娇嗔道:“谁说我喜欢吃的?不喜欢,不喜欢!”   沉香把睡衣全褪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一点自己胸前诱人的粉色乳·珠,用最勾人心魄的声音问了一句:“冰淇淋放在这里,还有这里,你想不想吃?”   可可当然毫无抵抗力,他赶忙说:“想!下面也要放!”   沉香勾起嘴角假笑了一下,立刻换上了一张冷脸,把睡衣往上一拉,顿时可可什么风景都看不见了:“那就看你表现了。我们在清少过关的庆功宴上见吧。”   可可刚要抱怨,一听“见”字,马上眼睛亮了起来:“你要来找我?”   沉香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嗯,就三天,时间长了我妈要担心的。”实际上不是担心,而是暴怒。   “好啊好啊,那你快来,我等你。”可可心想三天就三天吧,总比见不着好,最近不能和沉香睡在一起,他都已经快憋出病来了。   沉香又拿起了那张报纸:“行,没事的话你先挂吧,我再看会儿新闻。”   事情的发展正如沉香所期望的,可可在傍晚举行的终极考验中,放了沈清尚一马,沈清尚成功地以贴身护卫的身份留在了卞谲身边。而今天晚上,沉香就要兑现他的诺言,飞到夏威夷岛上来与可可团聚了。   于是可可还是忍不住跑去请教了卞谲。   “说!你当初是怎么追的那个姓沈的,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居然会这么对你死心塌地?”他就差说,求你教教我,怎么能让沉香也对我这样啊?   卞谲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天是谁说的来着……自己只要在床上把人驯服了就行了嘛。”   可可受不了这话里的暗刺儿,但他现在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小爷我爱玩什么玩什么,玩腻了那些个刺激的,偶尔玩个新鲜浪漫的,不可以吗!”这头低得也不怎么诚恳。   “呵,你把我关照你的事儿都给办砸了,凭什么让我教你?”   “喂喂喂,姓沈的留下来,你心里不知道偷着有多乐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想留人家又不敢留,我给你找个台阶下,你还不感激我~”   结果可可对卞谲胡搅蛮缠了半天,卞谲实在不堪其扰,终于把他当初在海岛上用贝壳围了好几圈心的事儿告诉了可可。   可可望着快全黑下来的天,这么乌漆嘛黑的,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大小差不多的漂亮贝壳啊?再说了,眼见着沉香就快要来了。   这时,他看到庆功宴的准备席上,每一张摆在海边沙滩上的小桌上头,都点着一根蜡烛。他心念一转,顿时有了一个好主意——这一次,他一定要让沉香感动,要让那个人从心底里被征服。 第68章 烛光   沉香举着一杯金色的香槟酒,款款走到沈清尚面前:“cheers,恭喜清少得偿所愿。”   可可手里拿着一个蛋筒冰激凌,跟在沉香后头,一口一口伸着小舌头舔。一边做着这暗示性极强的动作,一边用侵略的眼神望着沉香那一段白嫩的后颈。   沉香知道可可已经按捺不住了,便也匆匆与沈清尚敬过酒,就随他一起去了房间。   这整个小岛都是齐亚尼尼家的私有产业,除了在地下建了若干复杂且用途不明的工事之外,岛上也做了精心的布置,不仅在林间有重重的机关布置,且在海滩边能看到海景的地方,造了一排落地玻璃窗别墅。住在里面的人只要将窗帘布那么一拉——就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现在这间海景房里,确实是够春暖,也是够花开的——春色无边,菊花盛开。   沉香的两个乳·晕上,贴着两坨粉色的樱花冰淇淋球,他大张着腿,后撑着双手,任凭可可跪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打量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私密。   “一个冰淇淋球分成了两半,一半左边,一边右边,”可可举了举手里空了的一个蛋筒,“真可惜,这里头还有一点冰淇淋呢,”说着他伸长舌头舔了舔里面,“怎么办呢,不要浪费,不如就放在……这里吧。”   一个锥形的华夫饼脆皮筒,就那样套在了沉香已然翘起来的那根肉·茎上。   可可忍不住低下头去仔细打量:“真漂亮,让我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说着,他俯下身去,小心地在两个冰淇淋球上舔·弄,卷着舌头,把混合着樱花香气的奶油卷进自己的口中。   “嗯~味道真好,”他贴在沉香耳边轻声说,“你还记得吗?当初你为了支开我,叫我去排队买什么樱花味的哈根达斯,今天……”可可把一根中指伸到自己嘴里再拿出来,上面涂满了樱花味冰淇淋甜甜的味道,“我终于吃到了!”   “啊~!”是沉香销魂蚀骨的一声软吟,可可把那根手指一下塞进了沉香的小·穴中。   “再让我尝尝这里!”说着可可一低头,狠狠地把那个脆皮圆筒咬掉了最外头的一个尖角。沉香差点以为他要把自己的东西咬下来,惊慌之余,套在甜筒里面的硬度更坚实了。   夜的潮汐,在窗外起起落落,透明玻璃窗内的两人,只剩下了甜蜜的低喘和呻·吟。   两人做了几次之后,终于缓解了多日不见的相思。可可把窗帘一拉,拉着沉香的手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先别看外面,可以出来了我叫你。”   沉香此时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他靠在床头,披着一件薄衣,乐得休息一阵。   可可不知道在外面沙滩上忙活了一些什么,等他敲响房门的时候,沉香都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快出来吧,看看,喜不喜欢?”   沉香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眼前的沙滩上摆着无数蜡烛,一圈套着一圈,从里到外,大概足足有十层,摆成了一个个层层叠叠的“心”。两人都赤着脚,可可拉着沉香,小心翼翼地踩过蜡烛之间的空隙,走进了最里圈内。   “顾安,”可可跪了下来,打开一个小盒子,是那枚熟悉的狼牙吊坠,他用偷偷练习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温柔嗓音对沉香说,“这一次,我把我的真心送给你。如果这次你戴上了,就一辈子也不要拿下来。”   夜风里,烛光跳跃。可可就那样跪着,精致的娃娃脸上写满了认真,烛光映照下长而浓密的黑色睫羽,满怀希冀地扇动在沉香眼前。沉香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是遍野的春花,是漫天的繁星,是林间的阳光,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一声声拍打在海岸上的潮汐,犹如一波波酸涩的泪水,打在了沉香的心上。他好想说:好的,我戴上,我戴一辈子,我们不分开。可是,他不能,他记得父亲的遗愿,母亲的嘱托,他记得他那逃不开甩不脱的责任。   于是,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了一会儿月亮,终于平复了心情,用最若无其事的声音说:“蜡烛啊,好多蜡烛啊,你不是最喜欢玩调教嘛,上次和张总没玩够吧,今天晚上看在你那么乖的份上,我陪你玩个够呗。”   可可举着小盒子,愣愣地跪在原地,直到沉香踏着来时的沙路,头也不回地走回了房间。他看着一地的烛光,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一根,已经熄灭了。 第69章 不弃   对于让沉香从心底里爱他这件事,可可已经彻底绝望了。   但绝望,并不等于放弃。沉香是可可的命,直到可可停止呼吸的那一天,他都不会放弃他。   所以在床上,可可仍然竭力扮演好一个尽职的床伴。满足沉香的所有需求,在暗夜里搂着他入睡,不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孤单。   同时在会所里,可可也开始学着扮演好一个尽职的服务员——哪怕张曼若看他再不顺眼,对他再无理刁难,渐渐成熟起来的可可,也学会了忍耐。   “咣当——”是杯子碎裂在地的声音。   “你是怎么当服务员的!不知道我喜欢喝的奶茶,是只要奶不要茶的那种吗!”那样还能叫“奶茶”,可可怀疑这个女人是光长胸不长脑子的。   但可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给他倒了一杯牛奶,默默地拿起扫把将碎片扫了出去。   “咣当——”是第二只杯子碎裂在地的声音。   “呸呸呸,烫死我了!你个小服务员是想把我的舌头给烫掉吗?我姐夫没有好好地管教你吗!”如果换做以前,张小姐此刻的尸体已经漂浮在亚马逊河面上了。   但可可还是没说话,第二个杯子的碎片又被扫了出去。   连张小姐自己都纳闷:今天这个小服务员是怎么了?以前看他颐指气使的样子,跟姐夫之间又不清不楚的,闹得自己姐姐在外头丢尽了面子,本来今天本小姐就是来狠狠教训他的。没想到他居然怎么骂都不还口,是吃了哑药了,还是聋了?   她决定再试一次。   “咣当——”是第三只杯子碎裂在地的声音。   “窝靠!你们这的牛奶是非洲乳猪产的吧,这味道骚的,我都快吐了!”说着她做了一个呕吐状。   可可心想,非洲哪里惹到你了,你骂人三句话不离非洲。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拿起扫帚准备扫碎片。   “怎么了?是谁惹我小姑子不高兴了?”沉香走了过来。   “还能有谁,你的小服务员呗。”张曼若白了沉香一眼。   “他呀?他伺候我挺好的啊,既然如此,我就叫非洲乳猪过来伺候你吧,”张曼若那个死样子,连沉香都看不下去了,“可可,咱们走,以后她再来胡闹,你不用对她客气。必要的时候,就用你手里的扫把,把她给我扫出去。”   “你!顾沉香你等着,我回去就告诉我姐去!”沉香才不怕她去告状,张兰若是怎么样的性格,他已经摸得透透的了,连他和可可在码头上演的生离死别的一幕,她都能容得进眼里去,还能因为堂妹的几句话而不嫁他不成?   等张曼若气冲冲地消失在门口,沉香一皱眉,拿过可可手里的扫把问:“可可,你怎么不还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像你了,嗯?”   可可淡淡地说:“没什么,我作为你的一个床伴,受几句你小姑子的骂,算得了什么。”   不仅如此,可可受的委屈还有更大的。   那天,是顾沉香的生日。可可想亲自为他下厨,做一桌可口的饭菜。可是自己以前呆在树林里,除了烤蘑菇就是烤野兔,在外面办事也是点美国快餐外卖——披萨,正经中餐他是一样也不会做。思来想去,他决定去请教刘凯丽,因为刘凯丽会煲黑鱼汤。   刘凯丽见了低声下气跟在她身后不耻下问的可可,简直像见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哟,可可啊,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好学啊?”刘凯丽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问。   “哦,顾老板今天生日,我想给他做个鱼汤。”   “你想学鱼汤啊?早说啊。这鱼汤的材料呀,要趁着一早去菜场买,现在都大中午的了,我这儿一桌菜都快做好了,好的活鱼呀,早就被别人买光咯。”   “那怎么办?今天晚上吃,还能赶得上吗?”可可焦急地问。   “嗯……”刘凯丽想了想,“这样,你去提篮桥菜场,找一个卖鱼的小哥,他叫袁珞,他每天呀,都会留着一条最好的鱼,但是不卖的。你去求求他,没准他会卖给你。”   “还有这样奇怪的人啊,卖鱼的留着一条鱼不卖,那用来干啥啊?”   “这就不清楚了,也许……是给什么人留的吧。你去碰碰运气吧。快去快回,煲黑鱼汤可要不少时间呢。”   可可就那样急匆匆的出了门,费了一番折腾后,那个卖鱼的小哥终于把那条留着的鱼卖给他了——当然,他没少使武力威胁的手段。   其实,那个卖鱼的袁珞,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但是那个故事太长,就留着以后再讲给你们听吧。   晚上六点半,可可终于把鱼汤端上了桌子。   他坐在桌边,撑着头,想象着沉香张开嘴,把他的心血含在口中的样子。如果能让他由衷地赞一声“美味”,那可可觉得也不负自己这一场辛劳了。   要知道,他一整个下午都在厨房忙活,小心翼翼地看着火,一点一点地尝味道,淡了,加一点盐,咸了,再加一点水。他精致的娃娃脸被水蒸汽蒸得通红,满脸挂着晶莹的水珠。   然而一直等到了八点半,瓦罐里香喷喷的鱼汤早就凉了,可可终于接到了沉香的电话。   “可可吗?今天我不回来吃了。”   顿了顿,可可问:“为什么?”   “唉,我自己都忘了今儿个是我生日了,这不是兰若想起来,非要拉着给我过生日嘛,她说自己给我煮了一桌子菜,我真是不好意思拒绝。我就不陪你吃了,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自己肯定已经吃过了吧?”呵呵,你凭什么那么肯定?   可可望着那罐头冷掉的鱼汤,他的心也凉了,只轻轻说了一句:“嗯,吃过了。你和她慢慢吃吧。”   但让人不解的是,可可为什么要这样忍耐呢?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人设啊。   其实原因很简单,可可现在只想留在沉香身边保护他,能留一天是一天,在一起一天,就要好好的过一天,假装甜甜蜜蜜的。   等到沉香真想离开他,跟那个女人订婚的那一天——可可会去杀了那个女人。   如果杀一个还不够,沉香还要找第二个——那可可会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沉香彻底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一天。 第70章 火车   一整个漫长的严冬就那样过去了,紧接着春天迈开了她的脚步,带来大地回暖,带来草长莺飞,带来枝头花开。在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一列开往春天的列车,携载着一个消息,从美国的东北部发车了。   然而,所谓“开往春天的列车”,在某些人看来,也许就是一辆开往地狱死亡谷的殡仪车。事情是这样的:一直吃斋念佛、深居简出的毒龙,终于被老鬼送来的一封信引出了洞。信上威胁说,如果他想要保住自己在美国的一批货,就要乘坐一辆横穿美国东北部的观光列车,穿越崇山峻岭、河流湖泊,在车上存活七天。如果有本事活下来,老鬼就有可能会考虑放弃对他的追杀。   现在的情况是,红眼自从海难回来已经,整个人已经彻底疯了,整天嚷嚷着老鬼就在他眼前。毒龙深深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也会像红眼一样被老鬼逼疯。躲着也不是办法,这一次,不管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自己能长久地活命,他都不能再当缩头乌龟了。   列车上的一节餐车里,谲带着他新招募的一批手下,以及代表黑石前来参加本次冒险之旅的黑羽,面对毒龙坐着,双方在互相打哈哈。   按照礼数,沉香本来也该过去坐下,最起码跟前辈打个招呼。但可可不屑于与他们坐在一起,拉着沉香坐在隔壁的一张桌子上,捧着一杯巧克力曲奇奶茶,小口舔卷着浮在杯面上头的奶油冰淇淋,还甜甜蜜蜜地拉着沉香跟他一起分享。   “唉,你看那个,就是姓沈那小子吧。”可可朝着沉香挤眉弄眼。   沉香往餐车尽头那个远远缩在酒柜后头的人影瞧了一眼,戏谑的笑容挂在了嘴角上:“应该是。”   “哈哈哈,真好看,果然女列车员什么的,最适合他了,要不是我亲自给他准备的制服,我都未必认得出来。”可可捂着嘴笑。   沉香两指捏着吸管,捣弄玻璃杯里的奶油:“唉,果然~他是长得比我好看多了。”   可可听出了他话里的酸味,立刻捧着沉香的两个耳朵说:“胡说!他哪有你好看,你在我眼里是美神维纳斯!”   “啧啧,”沉香觑了他一眼,“维纳斯是断臂的。”   “那我也喜欢!断胳膊断腿的我也还是喜欢!”可可就差嘟着小嘴亲上来了。   沉香赶忙推开他:“大庭广众的,别闹。”   可可一点沉香的鼻子:“你要是不服气,待会儿进了包厢你也穿给我看~”   可可的脑海里又开始冒起粉红色泡泡了。   他们就寝的包厢位于车上最末尾的第八节 车厢,与毒龙、卞谲、黑羽,各占一间。唯一与第八节车厢相连的,是由毒龙的手下严阵以待的第七节车厢,里面林林总总宿了二十多号人,都不能叫“宿”了,他们根本就是彻夜站岗守卫,严防死守,连老鬼手下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卞谲带来的齐亚尼尼家的人也不少,住在第六节车厢,而前面的五节是普通乘客住的。   毒龙自从吃过晚饭回了自己的包厢后,就呆在里面再也没有出来过,意思就是:你老鬼要取我的性命,你得有本事进的来才行。   卞谲刚才吃饭的时候,找借口点了一瓶酒,让“女列车服务员”沈清尚亲自给他送去,所以这会儿卞谲那间里有两个人,而且与沉香和可可的那一间就隔着薄薄一堵墙。   沉香敲敲那一堵隔墙,听声音不是实心的,看来隔音效果不怎么样:“也好,这样如果老毒物那一间里有什么动静,我们也能及时知道。”   可可无所谓地瞥了一眼:“我们是来对付老鬼的,他死不死的,关我们什么事,最好他先跟老鬼的人斗得你死我活,倒是省了我们的心了。”   沉香对这话也没反驳,的确,毒龙的生死与他何干。   转而沉香想起了另一桩往事,笑着说:“你也听说了我和清少玩双飞的事吧,隔着一面屏风,他和你哥就在那头,我和凯丽姐在这头……”   可可立刻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打断:“哼!你还有脸说呢。”   沉香笑着拍了拍那块包厢之间的隔板。   “你看,今天这个场景像不像那一回?不过呀,”他主动地搂过可可的腰,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今天我可没有找错配戏的演员。”   可可立马反应过来,伸手就要解沉香的衣服:“什么演员,是来真的,真干·你!”   沉香拍掉他摸上来的咸猪手:“你刚才说的,戏服呢?”   “什么戏服……”可可立马开窍,“你肯穿?你等着,我马上去拿!” 第71章 女装   当可可屁颠屁颠地拿来一套列车员制服的时候,知道真相的他,眼泪快要掉下来。   “什么?!你敢叫我穿!”可可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感觉他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沉香手里拿着那身衣服,放到可可身前比了比。最大号的女装制服,沈清尚穿起来正合身,顾沉香和他差不多高,穿起来肯定也好看,可是可可现在比沉香还高出半个头呢,怎么着也不是这个尺码啊。   “嗯……应该会露出一个肚脐眼吧,不过那叫‘露脐装’,现在可流行了。”沉香边打量边啧啧地想象。   “你……!”可可想说我不穿,打死我也不穿这种羞耻的东西,可是……他知道沉香的订婚日期已经近了,如果沉香知道是他杀了那个女人,以后还会对自己露出这样快乐的表情吗?   于是,可可小小声地问:“我穿了……你就会开心吗?”   沉香又拿起那条包臀职业短裙试了试,笑得无比灿烂:“开心啊,当然开心了。”   “好……那我穿。”对于可可最近这段时间的听话乖巧,沉香都觉得有点不敢相信了。   “可以转过来了。”可可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   沉香闻言转过身,映入他眼帘的场景,足够让他终身难忘。可可立在那里,穿着镶金边的深蓝色制服小西装,肩头神气地耸起,制服帽子戴在头顶,显得格外精神。在加上他那本来就乌黑、长度及至耳垂的头发,即使不用戴假发套都显得那么和谐。主要的原因是,他那精致的五官,刀凿斧刻般的长在那张红通通的娃娃脸上,羞涩和局促之间,眼神里多了一丝迷茫和可爱。   沉香摸到他露出来的肚脐和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上,低头印上一个奖励式的香吻。然后就见那紧紧包在臀间的小裙子底下,一个可爱的小帐篷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起来。   可可对于沉香的迷恋,类似于瘾君子对于毒药的渴求。沉香难得主动地张开嘴,把他的欲望包裹在自己湿热的口中舔舐,即使是隔着厚厚一层西装裙布料,可可也无可抑制地深深沉迷其中。   “可可,”沉香将他的包身裙往上一拉,全部盘拢到他的腰间,“你给我上一次吧。”   这句话既不像是命令,也不像是恳求,就像一句轻轻柔柔的咒语,飞过千山万水,穿过鼓膜耳道,终于飞进了可可迟钝的反射神经。   “你说什么?!”   沉香把手绕到可可后头,温柔地揉弄着可可弹性十足的臀瓣:“你愿意吗?”他知道可可听清了。   当然不愿意!这种事,可可连做梦都没有想过,沉香是他的人,一直在他身下,被他操·得欲仙·欲死,这人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可怕的心思啊!   可可急忙捂住自己的屁股,拼死护住自己的菊花,怒道:“顾沉香,你是不是想造反?!”   可沉香依然不依不饶,用平静的声线继续蛊惑道:“自从我和你在一起之后,我都没当过1,你知道的,我以前,可是上头下头都可以的。你要不要试试,我在上头的功夫也不错。”   “不试不试,你休想!”   “哦……”沉香作出一脸难过的表情,“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订婚了,订婚以后我就是有主的人了,不能整天和你这样腻歪在一起了,没准我妈会叫我搬回家去住,直到结婚独立的那天。我就想,在那之前上·你一次,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沉香说得一脸伤感,都好像快要哭出来了。可可心软了。虽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不会让那种事发生,谁要跟沉香订婚谁就得死。但是这样看来,这个是沉香真正的心愿了,如果自己真的爱他,就应该让他……   “好吧,”可可把眼一闭,一副要慷慨就义了的表情,“你来吧!”   沉香的手刚伸到半空中,还没摸上去,他又嚷了一句:“你轻点!”   “哈哈哈哈哈哈,”沉香笑得简直合不拢嘴,“可可,你最近也太乖太可爱了吧,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   “你!”可可不由分说,一把扯掉什么劳什子的女装扔到一边,压着沉香就往床上倒去。   隔壁包厢。   “嘘——不要发出声音,你听,这里的隔音效果可不太好。”卞谲把沈清尚轻轻地按倒在软软的褥子上哄道。   “嗯嗯……啊啊……嗯啊……”顾沉香难耐的叫声,让沈清尚听得脸红心跳。 第72章 死神   即使是在众人严阵以待、严防死守的情况下,毒龙依然还是出了事。   先是一名女列车员大叫,所有人都被引去了第五节 车厢。女列车员指着打开的车窗外,从列车顶上垂下来的一只手,戴着毒龙常戴的那串佛珠,摇摇晃晃的,挂在那里甚是惊悚。   众人先是惊异,足不出户在第八节 车厢里呆着的毒龙,怎么会突然死在了第五节车厢的顶上?在排除了车内有天窗的前提下,众人开始互相怀疑、猜忌,直到卞谲决定从那个打开的窗户里爬到车顶上去查探尸体、看个究竟时,是沉香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可可就往第八节车厢里跑。   可是,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以及随后跟上来的沈清尚赶到时,毒龙那间的包厢门大敞着。真正的毒龙倒在地上,张着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空气,露出不甘心的扭曲神情,肚子被人剖开,脖子上还勒着一圈从他肚子里拉出来的肠子!——典型的老鬼式杀人手法。   所以车顶上那个是假的,只是戴着同款佛珠的冒牌货而已。好一出阴险的调虎离山计,让爬上去收敛尸体的卞谲都挨了那人一枪。好在卞谲实力强大,即使中了枪,又是在高速行进中的列车顶上,也能把持枪的杀手逼得跳车逃亡。   沉香盯着眼前死状恐怖的毒龙尸体,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老鬼的阴影离得自己这样近。如果之前只是流传在江湖前辈口中的一个恐怖传说,只是从沈清尚和卞谲那头传来的可怕消息,只是游乐园鬼屋里那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一刀,那么今天,鲜血淋漓的事实就摆在自己眼前,原来那个手握镰刀的死神一直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沉香并不觉得害怕,他只是觉得恍惚。   他想象那个躺在地上,皮开肉绽、肠子横流的尸体是他自己,他想象可可蹲在他尸首身侧,捧着他蜷曲的血肠失声痛哭的样子,他觉得可可的眼泪就是自己心口上淌的血。   后来他私下里找卞谲谈过,他们两个一致认为,凶手应该至少有两个,并且另一个极有可能,就藏在他们身边。   正在沉香感叹死神离得自己是如此之近的时候,可可有了一个主意,他觉得,自己可以扮演那个叫老鬼的死神。   这些日子以来,他设想过无数种方法,可以置张兰若于死地。但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一是不到最后的一刻,他也不太想用那样残忍的方法,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有就是,他在设想事后沉香可能的反应。   这件事无非有两种结果:   第一是张兰若死了,沉香不知道是他干的。和沉香相处这么久了,沉香对那个女人能有多少感情,可可心里还是清楚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愿意天天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无奈结婚是他父母的心愿,不得违逆而已。既然如此,那他很有可能连张兰若的追悼会都不等开完,就会去寻找下一个能为顾家传宗接代的女人。   第二种结果就是张兰若死了,沉香知道了是他干的。那他会怎么样呢?要他若无其事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与可可以原先的方式相处,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死的是他的未婚妻——就算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未婚妻,沉香大概也不会原谅可可,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干预他的生活。   但现在,事情仿佛有了第三种可能性——如果,能让沉香相信,动手杀人的是老鬼呢?那么,他既不会怪到可可身上,反而还更需要他的保护。而且最妙的是,他从此以后很可能不会去继续寻找什么未婚妻。沉香是一个心善的人,连累无辜的女人为自己陪葬,不符合他做人的信条。   可可觉得能想出这种绝妙主意来的自己,真是一个天才。所以那天晚上,他长长久久地蹲在毒龙的尸身旁边,将每一个刀口的割裂方法、每一个细微之处的姿势呈现,都打量得仔仔细细。 第73章 揭穿   从美国的惊魂列车之旅回来后,又过了好些时日。眼看着顾沉香与张兰若,金童玉女、门当户对,共同步入美好婚姻殿堂的幸福前奏就要敲响了——订婚典礼举行的日子就在明天。   房间里,张兰若正坐在沉香面前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阿安,”啧啧,眼见着自己就要进门,连称呼都变了,“明天的仪式上我穿哪一套呢?”   她比着手里两套纱裙,拿给沉香看。   沉香对女人的婚纱一点兴趣都没有,又不是自己真心实意想要娶的人,穿哪套还不都是一样?于是他假惺惺地笑:“你穿哪套都漂亮,随便选一套就行了。”   张兰若面含桃花娇羞一嗔:“那怎么行?我自己是无所谓,可我还要为你争面子呢。”   沉香只能耐着性子继续信口雌黄:“能娶到你,就是我最大的面子了。”满意了吗姑奶奶?沉香心想,等结婚之后,一定要找个借口跟她分居,不然每天这么演下去是要得精神分裂了。   张兰若正打算站起来,以满意的一笑收尾,然后换上自己选中的那一套再出来给沉香看,这时候门被一脚踹了开来,走进来的人,正是可可。   可可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让沉香操心了,自从在夏威夷小岛上浪漫的烛光之夜,沉香拒绝接受他捧上的“真心”那天起,可可就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随便耍小孩子脾气。这段时间,见了张兰若也是谦恭有礼,甚至面对张曼若的刁难也视作无物。   沉香心里本就是纳闷的,此刻终于看到,可可恢复了小狼的一样的神情,两只眼睛里射出了无比狠厉的凶光,手里头亮出一把刀,锋利的刀刃上闪着寒霜,沉香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他一直有这种打算,就等着订婚前一天,对即将要成为他未婚妻的女人动手。   “可可!你要干什么!”沉香大声喝止道。   “干什么?”可可满是戾气的眼睛凶狠地眯了起来,真真像一匹复仇的凶狼,“我要杀了她!你让开!”   “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吧!以前不管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由着你,没想到连随便杀人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了,而且还是当着我的面,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地站在这里看着你行凶吗!”纵使一向云淡风轻的沉香,面对这种荒唐的事,也无法袖手旁观了。   可可一指躲在沉香身后、憋屈着脸哆哆嗦嗦的张兰若:“我不是胡闹!她,就是老鬼派来的杀手!”   事情要从昨天晚上说起。   近来可可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张兰若家附近转悠,熟悉地形,寻找合适下手的时机和方法。在这个时代,想要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有成千上百种方法,躲在暗地里放冷枪无疑是最快速便捷的一种。但老鬼杀人,从来不用枪,而是用刀划开腹部,将肠子挂在死人的脖子上,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对死亡美学的一种偏执追求,同时也为了扬名天下、威吓世人,特意呈现一种图腾式的凶杀符号。所以不能用一枪解决问题。   张市长家不是黑道势力,就算家里有几个安保警卫,也不是那种24小时持枪严阵以待的武装人员。虽说以可可的身手,就算他要硬闯进去,挥刀相向给那女人来个痛快,可这里毕竟是s市、不是齐亚尼尼家的地盘,如若事情传扬出去,没有人会为他擦屁股掩盖,而且如果让沉香知道了是自己冒充老鬼下的手,那反而弄巧成了拙,后果不堪想象。所以,可可只能耐心等待,寻找一个机会。   而今晚,就是一个好机会。经他查看,张兰若家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张市长夫妇也不知道是不是去了社交宴会,家里的保安都可能回老家去探亲了。   总之,可可跟在从外头回来的张兰若背后,一路悄悄地上楼,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张兰若走进自己的卧室,却没有随手开灯,反而轻轻带上了门,落了锁。普通人进自己的卧室,就算是要准备睡觉,难道会不先开灯脱去外衣,就直接躺到床上?再说,谁会在家里没有一个人的时候,还鬼鬼祟祟地锁着房门呢?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应该先在门外听一听里头的动静。   果然,门内很快传来了讲电话的声音:“喂,是昆燕吗?……嗯,是的,后天就是订婚典礼了,那个叫可可的应该不会再跟在姓顾的身边了……哈哈,当然,难道他还要眼睁睁地看我们订婚不成?……嗯,到时候就是我对他动手的最好时机……这个你放心,我会先在他的酒里面下一点东西……我们之所以等到现在,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在他所有的亲朋好友面前,在本该是他最幸福的一天,当着他母亲的面,让他以老鬼先生想要的方式去死……是啊,不然他妈怎么可能活得到今天?可惜了,他爸早一步升天,不然如果亲眼看见这一幕,非气得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不可,哈哈哈哈……是是,想想都兴奋呢……你放心,我脱身没问题,我是他的未婚妻,谁会怀疑我啊……”   到这一刻可可才终于知道,原来他一直在背后算计的女人,居然早就躲在背后算计自己和沉香了。可可改变了主意,如果,他今天以这种方式,在这里杀掉了这个女人,沉香就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如果哪一天发现是自己动的手,他还会恨自己。   他要揭穿她!他要在顾沉香面前,与这个善于伪装、蛇蝎心肠的女人当面对质,让沉香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第74章 对质   没想到沉香听完可可的指控,不动声色,只是问可可:“你说她是老鬼派来的杀手,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可可哪能事先料到这一茬,如果当时自己想到录音就好了,但他本就不是手机不离身的现代青年,“证据就是……我亲耳听到的!”   “亲耳?”沉香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瞥了一眼张兰若,“她当着你的面说的?”   可可语塞了,他又不能说,自己是趴在门外偷听的。   沉香继续追问:“如果按你所说,他真是老鬼的人,他又怎么会当着你的面告诉你?除非……你是她的同伙?”   可可听到“同伙”这两个字,简直要爆炸了——顾沉香,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为了你,从小养大我的干妈我都不顾了,千里迢迢追到中国来保护你,你不领我的情也就算了,居然连我是不是老鬼的同伙你都能有疑问!   “你是吗?”沉香平静地问。   “当然不是!顾沉香,你他妈的是瞎了狗眼吗!就算你瞎了,你的心是不是也是石头做的?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没感觉吗!”可可声嘶力竭地咆哮。   “你对我怎么样,我本来以为我很清楚,但现在……”沉香垂下了眼睛,“我不那么确定了。”   可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听见她说的?”沉香反倒不急不慢地坐下来,交叠着双腿,两手十指指尖相抵,作出思考盘问的样子。   “昨天晚上,九点左右的样子。”可可选择了说实话。   “哦?在哪里听见的?”   “在……”可可在心里反复盘算着要不要照实回答,俗话说,“说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掩盖”,沉香本来就不相信他了,这个时候可可不想编任何谎话,“在她家里。”   “这么晚了,你在她家里干什么?”沉香越来越锐利的眼神射了过来。   就算让他知道自己是去杀张兰若的又怎么样?她是老鬼的人,自己杀她是天经地义。所以可可坚定地说:“我去杀她!她想要在明天的订婚典礼上对你动手,她该死!”   于是可可把昨天晚上站在张兰若卧室门外听到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得意地看着张兰若一脸惨白地站在旁边发抖。   但可可说了半天,他最想要打动的人,却一脸无动于衷。   “说完了吗?”沉香用最静如止水的声音说,“说完了的话,就请你离开吧。”   可可本以为沉香听完真相之后,会感激自己及时拆穿了那个女人的阴谋,让他不至于在明天的仪式上,以最惨烈的方式横死在家人面前。就算他懊恼订不成婚,不知道感激自己,至少也不该这样无动于衷的态度吧,居然……还要赶他走。   “顾沉香,你凭什么叫我离开?应该离开的是那个女人才对吧!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   沉香一摆手,示意可可不要再说下去了。   “别再说了,可可,今天晚上我已经受够你的胡闹了。不,我顾沉香已经受够你一直以来的胡闹了,”沉香用最冷若冰霜的眼睛直视着可可,“你走吧,回美国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句话简直像一根尖利的冰锥一样直接刺入了可可的心脏,可可冲上前去,不顾一切地摇晃沉香的肩膀,似乎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给彻底摇醒——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我的沉香,这不是我一直爱着的那个人,他一定是中了什么邪,是被那个坏女人下了迷魂药,你醒醒、你醒醒,我最亲爱的沉香,你醒醒啊!   沉香一把推开可可的手,蹙起眉毛,高声对可可吼道:“你别再编谎话骗人了!昨天晚上八点多开始,她就一直和我呆在一起,直到十点多才离开的!”   可可从未见过沉香真正对他发火,这是头一次。他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怀疑此刻自己是深陷在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中。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真的是亲耳听到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顾安!”可可的眼泪夺眶而出,满心的委屈和不解,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心房上最后的堤坝。   沉香望着他,眼睛里满是难过。许久,他似乎累得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似的,长吁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对可可挥了挥手:“走吧,真的,太难看了。我们两个闹到今天这个样子,是我的错,当初,我就不该招惹你,更不该把你留下来。”   可可几乎是激动地要跪下来。   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离开沉香呢?那个坏女人处心积虑地要杀他啊!虽然他完全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但他绝对相信,那个女人一直以来忍气吞声、死皮赖脸的非要留在沉香身边,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我不走!我不走!”可可一边哭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呐喊,“我走了你怎么办?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   沉香已经站起来转身而去。张兰若跟在他身后就要离开。   这时候可可才想起来,不管沉香理不理解,自己应该先把那个女人宰了再说!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一匕首朝着那个女人扎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张兰若惊恐的尖叫声,撕裂了漆黑的夜幕。 第75章 生死   可可不敢置信地看着沉香握住他锋刃的手,指间全都是鲜红而黏稠的血液。   当他看到沉香伸手试图替张兰若拦住这致命一刀时,可可已经用了自己作战时百分之两百的反应力,及时收住了刺出的刀锋,可禁不住惯性使然,依然让沉香的虎口上沾满鲜血。   可可整颗心都快纠在一起绞碎了,他立刻扔掉匕首,试图去握住沉香的手查看伤势。没想到沉香执拗地一推,在可可的心口上留下了一个血掌印。   “你走吧!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不是真要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啊,啊!?”   可可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他满眼睛都是红,模模糊糊的,一整片刺眼的鲜红。   “可可,别闹了……”沉香终于也红了眼圈,摸着可可柔软的头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回去吧……哥哥终究是要结婚的,你杀了她,还会有下一个,除非……你是想杀了我……你想杀了我吗,可可?”   不想,当然不想,我怎么会,对我最心爱的顾安动手呢?我恨不得叼在嘴里、捧在掌心里的顾安,我这辈子吃过最甜、最甜的棉花糖。   可可终于决定放弃了。   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呆呆地站起来,呆呆地转身,呆呆地离开。   那一片含在嘴里怎么都舍不得咽下去的棉花糖,不管你如何小心翼翼,也终究是要化的。   可可失魂落魄地,一个人走在街上。茫茫人海,失去了沉香,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哪里才是他的家。   又一次,他像一条失了宠的小狗一样,被主人给赶出了家门。只是这一次,可可知道,主人再也不会召唤他回去,再也不需要他看家护院,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忽然,他看到迎面开来好几辆车,为首的那一辆里坐着一个人,看起来很面熟——是黑石手底下的那个人,黑羽。看他们行驶的方向,似乎是向着沉香的“温柔乡”去了。   “黑羽,”可可喊道,“等一等!”   黑羽听到可可的喊声,一挥手示意司机暂停片刻。   “你们去哪?是去找顾沉香吗?”   “嗯。奉黑石先生命令,保护顾少安全。”   可可赶忙扒着车窗问:“顾沉香他不安全吗?”随后他想起来,刚才自己一冲动,尽想着,为什么沉香可以为了那个女人不要他了,完全忘了那个想杀沉香的女人此刻还留在他身边呢!   可可焦急万分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带我一起去,快开车!”   在车上黑羽对可可说明了来由。果然黑石先生料事如神,想到很可能在顾少的订婚仪式上会发生变故,特地调来一队精干的人手,从仪式前夜起就寸步不离地保护沉香。   可可大致上对黑羽说了他在张兰若门外听到的话。   “那声音像是她本人吗?”   被黑羽这样一问,可可呆住了,当时她亲眼见到张兰若进门去,当然不会怀疑门里是另外一个女人,也就没注意分辨声音。再加上他平时与张兰若本就只见过区区几次,沉香和她的约会可可怎么会想要跟去呢?再说张兰若本来话就少,现在想来,那是不是她的声音,可可真还不确定了。   “我不确定,但肯定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亲眼看到她进门的?正面看的?”   咯噔——黑羽的话拨中了可可脑内的一根弦。   “看发型是她,衣服也一样,可是……的确是没看到正脸。”   黑羽不再说话了,转头专心地开车。   “咔哧——”汽车轮胎急刹车时摩擦地面的声音。   可可飞快地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向着前面那辆驶过来的车就飞奔了过去。夜幕里,车前昏黄的大灯照耀着,在聚光灯前有一个无畏的身影,他张开双臂,视死如归一般用血肉之躯挡在汽车的前面!那车似乎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眼见着直直地就要撞上来,可可却没有丝毫的退缩!   “砰砰砰砰!”是子弹连发的声音。黑羽带领着手下射击,子弹打在汽车刚硬的外壳上,发出弹片横飞的声音。   “噗——”是汽车轮胎被打中爆裂的声音,车身终于减速了,但挡在车前的可可由于太过接近,仍是被车头一幢,在空中弹出了好几米远,在地上一连滚了好几圈,再也不动了。   “可可——!!!!”是沉香撕心裂肺的哀嚎。   “不许动!下车,站好,把手举起来,放到我能看见的地方。”黑羽对着坐在车内驾驶座上的女人说。这个女人穿着和张兰若一样的大衣,留着和张兰若一样的发型,当然,脸是完全不同的一张脸。此刻的沉香早就什么都明白了,当他看到这个叫昆燕的女人走进来时,他就什么都想通了。   原来可可没有撒谎,没有骗他,他的确是在房门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但并不是当时正跟自己在一起的张兰若,而是这个叫昆燕的女人假扮的。这个昆燕很可能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着可可彻底离开沉香,不再关心他的去向。所以她要假扮张兰若,利用这个机会挑拨离间,她和张兰若之间应该的确有着某种合作,以至于她可以掌握张兰若的行踪,还可以在她家里自由出入。昆燕和她的手下轻易地突破了“温柔乡”的安保屏障,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了沉香所在的房间,将沉香绑了起来,却并没有立刻杀他,而是说要把他带到美国的一个教堂里,去参加一个什么祭祀老鬼的复仇仪式。   此刻沉香被捆绑着双手,坐在汽车后座里,他见昆燕已经照着黑羽的话做了,走出车门外高举着双手,他便也从车后座里跳下来,焦急万分地想要跑到可可身边去查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另一辆车从身旁驶过,到了可可身边时,车门被打开了,一个黑衣人握着枪瞄准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可可。   “让我们老大过来,否则,我就开枪了!”是昆燕的同伙,昆燕绑着沉香先走,他们处理完沉香的手下,随后就跟了上来。   见可可被人用枪指着,沉香不敢再上前了。只能看着着昆燕走上了那辆车,消失之前,还一把提起了此刻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可可,塞进车内。由于怕误伤可可,黑羽他们也不敢再对着汽车开枪了,再说沉香保了下来,就完成了黑石的命令。   顾沉香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可可消失在夜幕之中,一去不复返,生死两茫茫。 第76章 爱人   张兰若在沉香红着眼睛疯狂的逼问下,终于供出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实。   那个叫昆燕的女人,应该就是沉香口中所说的那个什么“老鬼”的人,但张兰若自己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昆燕开始接触她,就是在她和顾沉香在日式料理店相亲之后。张兰若不是傻子,她当然能看出来沉香与拿着玩具枪“抢劫”的可可,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如果不是事先认识的,劫匪怎么可能不要钱财而要她的内衣?   那天之后她本来犹豫着要不要放弃沉香,虽然自己的确对他一见钟情,可是也不确定是不是要嫁给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可昆燕的一番话,让她深受蛊惑。昆燕告诉她,可可是他们组织要对付的人,只要她坚持与他们合作,他们一定有办法拆散沉香和可可两人,到时候沉香就是属于张兰若一个人的了。所以她才可以一直忍气吞声,对沉香和可可两人的眉来眼去视若不见。   本来她以为,她和沉香两个人上了“鸿运号”,就可以给昆燕的人制造机会对付可可了,殊不知老鬼的人等的就是这个可可和沉香分开的机会,本来沉香如果上了游轮,很有可能也会在大海上面遇难的。但是那一场码头生离死别的闹剧,非但没有将两人分开,却让两人更正大光明地黏在一起了。   “顾少,呜呜,你相信我……”张兰若一边哭一边啜泣道,“当时我也没想到这么多,更没想到还会闹出人命来,我以为……他们那帮人也就是给可可一个教训,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想要对付的居然是你……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顾沉香满脸倦容,他挥了挥手:“陆经理,帮我送张小姐回去吧。”   可可出了事,沉香差一点被老鬼的人绑走,顾母胆战心惊,听说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居然跟要杀自己全家的仇人混到了一起,顾母说什么也不会容许姓张的进自己的家门了。订婚仪式自然是无限制地延后——基本上也就是不对外明说的取消了。   沉香调动了自己能调动的所有势力,全力寻找可可的下落,可是依然音讯全无,一无所获。沉香十分确定,如果可可现在还活着,应该已经离开了s市,离开了他的手可以够得到的范围。   可是他还会活着吗?可可伤得那么重,汽车的大灯把可可的脸照得惨白,沉香的眼前似乎还能清晰地看见他皱着眉头、紧咬着嘴唇,前额和唇边挂着血迹的模样。一想起这一幕,沉香就痛苦地捂住双眼,缩在黑夜里的一角紧紧抱着头。   可可,那个像天神一样降临在山巅之上的可可,那个捏着他的耳朵不准他喜欢别人的可可,那个在月夜里与他含着棉花糖接吻的可可,那个将红围巾亲手套在他脖子上的可可,那个在黑暗里毫不犹豫为他挡下一刀的可可,那个跳入冰凉的海水中奋力向他游来的可可,那个在烛光下捧着真心送给他的可可,那个跪在他面前哀求他不要赶走自己的可可,那个毫不畏惧挡在车前不让他消失的可可,那个在每一个寒冷的冬夜紧紧搂着他给予他温暖的可可……   沉香泪流满面。   第二天,他给远在美国的卞谲打了一个视频电话。沉香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们没有杀掉可可,很有可能把他带去了美国。他用迷茫失措的眼神,向谲求助,恳求他动用齐亚尼尼家的力量,一定要找到可可。谲请他放心。   沈清尚是头一次看到,视频里的顾沉香,失去了一贯的儒雅和风度,眼睛都哭肿了。   一个月后。   老鬼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如沉香一开始所预料的,真正的老鬼早就死在多年前的江湖仇杀中,现在的老鬼组织,是一帮不甘心的年轻一辈搞出来的邪教杀手组织。   而一直以来在谲和沈清尚的身边,也的确潜伏着一个人,那天他也在火车上,有机会对毒龙下手。谲他们与老鬼高层的秘密对决,的确发生在昆燕说过的教堂里。   总之,在这个春暖花开的时节,在本该岁月静好的光景,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应有的风平浪静,除了一点——可可还是没有找到。对此,谲也表示很抱歉——“对不起沉香,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顾沉香坐在院子里头,手里握着一只手机,呆滞地望着屏幕。   这些天来他每天都看着手机,期待会有关于可可的消息。可是等啊等,始终什么都没有,他早已经等得绝望了。现在,他也不送客了,也不品茶了,也不找什么女朋友谈什么劳什子恋爱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坐在院子里头发呆。除了偶尔会剥一颗棉花糖含在嘴里以外,就是一个木头人。   顾母见儿子这个样子,知道是因为那个叫可可的小子,听说那小子为了救自己儿子几乎丢了命,人情就是天大的理,顾母也不好意思再张罗着给沉香找老婆了。随他去吧,唉,儿子大了,终究不由娘!话说回来,只要儿子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找不找老婆的,仔细想想也没多大点事吧。   这一天,沉香手里头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美国的号码,接起来,竟然是好久没有联系的罗瑞。   “喂,小安啊,你最近怎么样啊?怎么我发你电子邮件你都不回的啊?这还是你回国前留给我的号码,我还以为你早换了呢,没想到打通了。”罗瑞这小子还是这么精神。   “哦,我挺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沉香听到故友来电,却也提不起多大热情。   “这不,我不是留在这边工作了嘛。前段时间莫妮卡还问我来着,顾安现在混得怎么样了。”沉香回忆起美国留学时期的无忧无虑,瞬间恍如隔世。   “不怎么样。”沉香可不想说自己在s市究竟是干什么的。   “是嘛,那就回美国来呗,前段时间罗宾教授好像还给你发了一个邮件,想问你那个叫可可的人去哪儿了呢。他又要开画展了,他说他的新作必须得找可可来做模特儿才是最棒的。”   一提起可可,沉香心里就是一阵伤口被被撕裂的刺痛。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也找不到他。”沉香若有所思地说。   鬼使神差的,沉香打开了美国时期的电子邮件信箱。自从他回国后,就再也没有登录过这个学校域名为后缀的电邮了。   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封信,来信人是“未知”,但标题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给小安,可可的干妈”。   现在任何与可可有关的消息,似乎是沉香与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了。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感觉就要蹦出心腔了,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封邮件。   小安:   你好!你没有见过我,我也还没有机会认识你。这封邮件是我拜托我儿子——也就是你的大学同学卞谲帮我发的。你知道,我们有一点岁数的人,不会捣鼓这些高科技玩意儿。   我的干儿子可可说,他很想你。他最近病了。哦你也别太担心,只是暂时失去了行走能力,需要在床上躺几天而已。医生已经来检查过了,没有大碍,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总之,可可躺在床上,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他说他要去你们学校,找一个叫顾安的人。他每天都问我,还有几天能下地走,还有几天能见到顾安。呵呵这孩子,虽然已经十六岁了,打斗功夫也好,有些时候却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相信,这一点上你应该也有同感吧。   所以,如果他给你造成了困扰,请你务必要多包涵,多宽容他一些。因为,我能看出来,他大概真的很爱你。没错,就是爱你。我也曾经年轻过,他的那种眼神,在我看来,就是爱,纯净得像水晶一样、毫无保留毫无瑕疵的爱。   我问他“顾安是谁”,你猜他怎么说来着。   他说:顾安是我的爱人。   希望看见这封信之后的你,能够幸福。期待有一天能见到你。   ——可可的干妈,一个祝福你们的母亲。   顾安是谁?原来不是“我想操的人”,而是“我的爱人”。   沉香珍重地捧着屏幕,就像捧着可可已然千疮百孔的真心。那颗心,还会像当时那样纯净吗?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地决了堤。 第77章 树屋   沉香给干妈回了一封信。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他还是问了那个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可可在哪儿。   他不敢设想,那时的干妈并不是今日的心境,如果她知道都是因为自己害的可可生死未卜、杳无音信,她还会不会给自己回信——兴许,会在信中劈头盖脸地臭骂他一顿吧。   干妈在信中说,希望他能幸福。可如果没有了可可,他又何谈什么幸福呢?所以,即使是最渺茫的希望,沉香也要试一试。   初夏时节,顾安登上了去美国的航班。没错,不是沉香,而是顾安。他已经把会所的生意,暂时都交由了陆经理去打理,获得了母亲的同意,再度登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目的地:m州k市市郊,齐亚尼尼大宅旁树林里。   顾安向着那棵参天大树走去,在初夏的金色阳光下,抬头仰望林间树梢上挂着的这座小木屋。他的鼻间是枝头野果的香气,他的耳畔是小鸟吟唱的歌曲。   “可可~可可你在里面吗?”顾安张开两个手掌套在嘴巴上,冲着枝头呐喊,“可可——是我来了——”   没有动静。   顾安知道他在里面,来之前干妈早就告诉他了。原来可可失踪之后,假意投诚说愿意加入老鬼的杀手组织,对方认为他的确是一个可以为己所用的人才,便留下了他的性命。在最终的教堂对决里,可可临阵倒戈,在关键时刻给了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致命的一击,顺利地帮助卞谲瓦解了老鬼余孽的势力,并救出了作为人质的沈清尚。   而由于他身体素质一向过硬,虽然遭到车头的撞击,但好在车子爆胎及时地减速下来,只是一时的昏迷而已,并没有造成任何永久性的损伤。而卞谲之所以一直瞒着顾安,说自己也找不到可可的踪迹,是因为受了可可的嘱托。可可想要躲着顾安,让他心慌,让他着急,让他后悔。好在,干妈在回信里及时把这些都告诉了顾安,否则可怜的顾安还不知道要一个人黯然神伤多久呢。   顾安对着那间紧闭的木门宽容得笑了笑,笑得温柔恬淡:“可可,你还记不记得是你自己说的,要在树屋里面把我……”   门忽然开了,一个野果子从门里飞了出来,直直地打在顾安的头顶。   顾安笑着摸了摸头,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假作伤心地说道:“哎哟~别,要是把我的脑子打坏了,回头我成了植物人,就不能和你在木屋里头快活了。”   “坏了更好!”可可稚气的娃娃脸脸终于从开了一道缝隙的木门里露了出来,满脸愠怒的表情,“变成植物人,我就天天把你按在床头,干死你!”   顾安终于见到了思念得紧的人,笑得花枝招展:“来呀,快来干·我啊,我都等不及了。”   一根绳子垂了下来,晃荡在顾安眼前。   “啊、啊啊、恩啊……慢点……你慢点……我要掉下去了……”顾安半个身子垂在木门外头,两腿大张,承受着可可奋力的冲击。两手死死扒着可可的双臂,生怕自己给顶得掉下去。   “用腿夹紧我!”可可命令道,“不然就真掉下去了,摔死你个没良心的!”可可显然还没消气。   顾安默默地环紧了双腿,勾在可可有力的腰际,略微染着红晕的脸上,绽开了如吹风化雨一般的笑容。   夕阳下,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林间奔跑。一群毛色漂亮的野狼跟随在他们后面。   这一次,他们可以一直从日落跑到天黑,从天涯跑到海角,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里,跑到彼此的心里。   随着跑动,顾安挂在胸口的狼牙吊坠上下颠飞,上面若隐若现的铭文不断晃动。   顾安低下头看了一眼那吊坠,在心里说:可可,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到你的家人,如果一直找不到,那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完) 第78章 小说   【注意!不要脸番外出没……】   “啊——张嘴!”可可把一串烤蘑菇伸到顾安面前,藏在桌面底下的下半身还不老实,吃饭的时候都要用小腿勾着顾安的腰磨蹭。   顾安也被可可的没脸没皮闹习惯了,宽容地笑着张开了嘴。   “不给!”可可马上把握着烤串的手缩了回去,张大嘴巴自己咬了一个烤蘑菇下来,吧唧吧唧地吃着,边吃还边赞叹,“嗯,我干妈烤的就是好吃。”   顾安无奈了,只能自己伸手再去拿一串。   可可一下拍掉了顾安的贼手:“不许动!想吃?你自己来拿。”   可可又咬下来一个,含在齿间,嘟着小嘴露出半个蘑菇在外头。   顾安朝厨房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见干妈还没出来,也就灿笑着凑过脸去,张嘴叼住了。   上次那个是含着棉花糖甜甜香气的吻,这一个呢,是含着黑胡椒孜然味的……啃咬。   “小安,怎么样,味道好吗?”卞谲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人。据说她已经和父亲老齐亚尼尼先生达成了初步的和解,但她依然更愿意生活在树林里头。再说现在有了可可和顾安陪伴她左右,她也不寂寞了。   “好,谢谢伯母。”顾安温柔有礼的形象,一向是更讨长辈喜欢的。   “叫什么伯母,跟可可一样,叫干妈。”干妈对顾安笑。这话里的意思,顾安自然听得明白。   “干妈。”顾安回笑,眼底尽是幸福。   干妈瞧见可可恨不得整个人扒在顾安身上、再也不放开的样子,欣慰地说:“你终于得到幸福了,孩子。”   “对了,谲呢?他回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来陪你?”可可边吃边道。   “他呀,”说到卞谲,干妈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和小清已经注册结婚了,最近在印度蜜月旅行呢。”嗯,这个时候沈清尚正和卞谲一起,在金色的夕阳里沐浴永恒的恒河之水呢,别提有多快活了。   “哦。”   干妈看出了可可脸上因嫉妒而产生的不快,忙趁热打铁:“你们呢?打算什么时候去注册?”   “谁要娶他啊!”可可做出一脸不屑,“他前段时间还要娶姓张的女人呢,等小爷我消气了再说吧。”   顾安向干妈摊摊手,露出一脸无奈的笑容。   饭后,顾安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开始刷起了网文。   可可不解:“你看什么呢?边看还边笑,那么入神,你一天到晚看这东西的时候比看我都多!”   顾安头都不抬:“看小说呢。”   “什么小说呀?”可可低下头去,就看到了屏幕上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珞尼亚被关在透明的玻璃箱里,闻着alpha强大的气息,外面无数人等着围观他发情。”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可大吼道。虽然他完全不懂顾安看的这是什么鬼东西,但他直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给你解释一下哈,”顾安终于愿意抬起头来看他一眼了,“在未来社会,人类进化出了第二性别,alpha就是纯攻,就像我们所说的1,beta就像0.5,可攻可受,占人群中的大多数,而最为稀有的omega,就是人群中的宝贝,是纯0,他们有发情期,还能生育,即使是男孩子,也可以生宝宝哦。”   可可狐疑地看了顾安一眼,随后恍然大悟地一拍他的后脑勺:“我懂了!你是被我·操了这么久都没怀孕,想给我生宝宝了,来,我们接着加油!”   “去去去,”顾安娇羞地一推可可,“别胡闹,看文呢。我最喜欢的长佩文学耽美小说作者‘咸鱼仙姑’又更新了,她的新文《孤脑星球》可好看了,今晚不看完,我可不跟你上床。”   【番外完,下面是后记】   哈哈哈,我无耻了。忘了告诉你们,我是大学的广告学讲师,未来的广告学教授,所以,我打起广告来,那是专业级的!   下面首先广告一下我的开车专用微博小账号“长佩咸鱼仙姑”,中间不用加任何标点符号。   然后广告一下我的新文。   我知道对于这样一篇番外,你们一定看得还不够爽。但是游戏系列是一个整体,每一本都是13万字左右,加起来这40万字,你们可以把它看成是一本书的三卷。而《恐惧》是最后的集大成篇,前面的两对CP都会出来。所以还没看够这篇的你,可以把《恐惧》当成是《欲望》的超长版番外。   而对于我还未出世的第四本书——暂定名《孤脑星球》,目前在我脑海中出现的还只是一些模糊的画面,还没有形成大纲,但是以下几点是可以先公布的:   1. 会是大家喜欢的ABO设定。短期之内我都不会再写纯现代题材。   2. 开头就会肉,这一点与游戏系列不同。而且会肉得非常、非常……emmm设定会很独一无二。   3. 除了爱情之外,会加入更多的思想性,比如“反乌托邦”思想。   4. 引流版文案:珞尼亚被关在透明的玻璃箱里,闻着alpha强大的气息,外面无数人等着围观他发情。   5. 正经版文案:这是一部银河系史诗,也是一个菜场卖鱼小哥的意淫。   6. 双CP,游戏系列的人物还会继续出现。   最后,对于一直陪着我走到今天的你,除了感激,我没有别的词可以说。   如果你对精神病题材不感兴趣,可以点“关注作者”,等我开了《孤脑星球》你们就会看见。   期待在下一个路口,继续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