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还不恨我?》作者:渐却   简介:   迟与非死水一般的生活里突然出现一个二百五,二百五不仅处处找他麻烦还误会他和朋友有不正当关系把他当gay,每每在他和朋友有约时横插一脚、惹事生非,把他的微笑当隐忍,礼貌当怕了,气焰嚣张令人厌恶。   迟与非打算私下处理掉这个二百五时,二百五露出了马脚。   在朋友的生日宴上,二百五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迟与非厌烦,以为二百五又要说什么智障狠话时,二百五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涨红了脸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下一秒,宴会上的钢琴曲停止,人声消失,所有人一动不动,连窗外飞过的鸟都停在了半空中,钟表里的指针不再转动,世界陷入寂静,时间被暂停了。   迟与非发现异常,装作和其他人一样,亲眼看到二百五摘下帽子,露出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左右摇晃。   “啊啊啊,又忘词了。”   二百五抓了抓自己的兔耳朵,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当着他的面开始背台词,还配着动作和表情。   “迟与非,我再次警告你,你最好离周洛辰远一点,不要以为你仗着周洛辰好朋友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   二百五足足背了二十来遍台词,还对迟与非动手动脚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后才收起纸条戴好帽子,再眨眼,世界恢复正常,迟与非不动声色地放下已经僵硬的手臂,看着二百五特别认真地踮脚指着他的鼻子念了一遍台词,还念错了。   念完台词,二百五昂首挺胸地走了。   迟与非:……也不是那么急着处理掉这个二百五了。   -   谭欢有两个秘密:   1.他不是人,他是个混血,混了天使、人鱼、魅魔、狐狸、精灵、吸血鬼、兔子和人八个血脉。   2.他是穿书来做任务的,任务目标是当恶毒男配,破坏主角受的感情,给主角受添麻烦、使绊子,让主角受对他恨之入骨,等主角受对他的恨意值达到100%,他就算完成任务。   系统答应他完成任务后就帮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夺得王位,因为他是混血,血脉驳杂,能力低微,不受待见,王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头上。   谭欢很开心很激动很有干劲,但他不知道他被坑了。   他的系统是个菜鸟,不仅搞错了任务,连原著都给他发成了同人本。   原著里迟与非是个阴郁反派大BOSS,偏执厌世一肚子坏水,和男主周洛辰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谭欢和他的菜鸟系统拿着同人本一路沙雕狂奔,最后奔进了迟与非的被窝里。   谭欢:0.0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迟与非:是不对劲,我才刚开始怎么就天亮了,快暂停时间,我们继续。   谭飞:……???   -   阅读指南:   ·迟与非是攻,和周洛辰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无任何多余感情,只是在系统拿错的同人本里被写成了主角受。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现代架空 穿书 轻松 脑洞   主角:谭欢 迟与非   一句话简介:阴郁厌世反派x八物种混血笨蛋   立意:做一个积极乐观有干劲的人。 第1章   [喂喂!嘶噗嘶!快醒醒啊!]   谭欢额头剧痛,眼前一片漆黑,漆黑里又飘起五颜六色的光,一道焦急的声音不停在他脑海里吵闹。   他隐约记得他因从父母那里得知自己被剥夺了王位争夺权,太过生气,双腿用力跳起,又因他正好处于兔子血脉期,跳得太高,收势不及时,一头撞到房檐,晕了过去。   [别吵了。]谭欢要睁眼。   那道声音又大喊:[别别!先别睁眼!听我说完!]   [你是谁?什么物种?为什么能在我脑袋里说话!]谭欢没有轻举妄动,先尝试在脑海中询问。   [物种?我是系统啦!穿书系统!你穿书啦!我绑定了你,你现在是我的宿主,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就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变美?变富有?拥有超能力?让我先来扫描一下你的身体,看看你缺什么——]   叽叽喳喳的系统卡壳一瞬,音量陡然拔高:[怎么回事?你不是人!你是兔子精?不对不对,不只是兔子精……人鱼、天使、狐狸、&%#*¥……宿主!你到底是个啥?]   谭欢早已习惯别人对他血脉的惊讶,但忍不住反驳:[你才不是人,我不只是人而已!]   [我不缺钱,也不需要变美,更不想要什么超能力,你离开我的身体,我不想做什么任务……]谭欢没说完,被系统打断。   [咦,扫描到宿主来自高维世界-圣星……是圣星最小的王子,刚被剥夺了王位争夺权……宿主,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可以帮你在你的世界里夺得王位。]   谭欢一扫之前的兴趣缺缺,情绪激动,问:[真的?]   [当然啦!我统大强从来不说谎话!]系统拍着不存在的胸脯。   [统大强?]   [嗷,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大强哥……不过这些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正处于一次紧急情况中,你睁眼后需要立刻解决眼前的难题。]   [什么难题?]谭欢问。   他闭着眼睛躺着,能感觉到身下一片坚硬冰冷,有强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身边应该有人正在看着他。   [你穿越的这本书叫《爱恨欲之纠缠螺旋》,你的身份是书中的恶毒男配,你爱慕主角攻周洛辰,同时嫉妒憎恨主角受迟与非,你的任务就是成为主角受迟与非人生中的绊脚石,破坏迟与非和周洛辰的感情,让迟与非对你恨之入骨,等迟与非对你的恨意值达到100%就算完成任务啦!]系统讲解。   与此同时,谭欢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目前为0%的进度条,前面写着恨意值三个字。   [《爱恨欲之纠缠螺旋》?主角攻、主角受?男同小说?]谭欢念着拗口的书名。   [是呀是呀,宿主,难道你恐同咩?恐同可就不好办了呐。]   [没有。]谭欢想到了他的哥哥,他有三个哥哥,与他驳杂的血脉不同,他的三个哥哥都随他母亲的血脉,是纯粹的爱欲天使,因爱欲天使的属性影响,他三个哥哥也都是纯正的恋爱脑,其中两个都是同性恋。   [那就好那就好,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宿主你听好嗷,你当前的处境有点糟糕,你来偷听周洛辰和迟与非的谈话,结果被突然打开的门撞到了头,倒在地上晕倒了,此时主角攻受就站在你旁边低头看着你,你醒来后要想好怎么处理,要是能顺便刷一下主角受的恨意值就更好啦!毕竟早点完成任务,我才能早点帮你夺得王位嘛!]系统说。   [不就是讨人嫌吗?我擅长!]谭欢一听到夺得王位就干劲满满。   冰冷的瓷砖地板上,额头红了一片的漂亮青年卷长睫毛轻颤,明明晕倒了,不知因何白皙的脸颊浮起一片激动的薄红,很是惹眼。   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光亮映入眼中,乍然的视野恢复让谭欢有些不适,他撑着地板坐起来,仰头看站在面前的两个男人。   站在他左边的男人戴着无框眼镜,举手投足间充满斯文气息,五官帅气,气质温柔,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站在他右边的男人斜倚着门框,也在垂眸看他,他一侧刘海有点长,挡着半边额头和眉毛,相貌比左边的男人更显俊美无俦,挑不出丝毫缺点,虽唇边噙着一抹笑,却显出几分阴郁虚假。   谭欢家没有丑人,他们家族的人个顶个都美艳绝伦,饶是从小泡在美人堆里长大,自觉已经对美貌免疫的谭欢,在看到右边男人的长相时也忍不住视线多停留了几秒。   要不是这里是普通人类世界,他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也有点非人类血脉在身上了。   谭欢左右看看,两个男人的个子都很高,左边这个目测超过了180,右边这个已经直逼190了!右边的男人比左边的高,按照定律,高个子是攻!   谭欢从地上爬起来,脑袋里回想着他几个哥哥闹分手求复合时天崩地裂的样子,使劲眨了眨眼睛,力求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红一点,扑向了右边的男人。   “洛辰!他撞我头!他好坏啊!”   眼看着谭欢的头就要撞进右边男人怀里,那一侧刘海有点长的阴郁男人唇边笑意不减,步子却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了。   同时系统在谭欢脑海里疯狂尖叫:[错了错了!那是主角受迟与非!左边那个才是攻!]   谭欢紧急刹车,双腿绷直,上身前倾,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腰间灵活扭动,冒着扭到腰的风险,硬是把脑袋重新撞进周洛辰胸口。   这一下急转弯太突兀,撞得周洛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咳——小欢,你误会与非了,开门的人是我。”周洛辰有些尴尬。   “啊?”谭欢站直,看到周洛辰笑得有点无奈,而退回办公室里的迟与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疯狂打鸣:[危险危险危险!千万不能让主角受小看宿主!谁会憎恨一个自己看不上的对手呢?宿主加油啊!想想王位!王位!]   王位!   谭欢面色一变,打起鸡血!   一切都是为了王位!   他微微垂眸,五官明媚动人,桃花眼、小翘鼻,双唇更是天然粉润,白皙额头上一片红痕,楚楚可怜。   情况紧急,系统正趁机在谭欢脑袋里给他补充穿书知识,比如他虽然穿书了,但是是肉身穿书,原书中的恶毒男配一角只是一个高级AI虚影,并非活人,谭欢来后AI自然已经撤走。   所以谭欢的血脉也跟了过来,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我相信洛辰一定不是故意撞我的,我……”谭欢绞尽脑汁想对话,努力扮演一个恶毒男配,突然觉得头顶和尾椎骨泛起一阵麻痒。   麻痒伴随着灼热感,他心道不好,他的兔耳朵和兔尾巴要冒出来了!   他是多血脉混血,几种血脉在他的身体里打架,分不出强弱,他活了20年仍旧不能自如控制自己的血脉,近几年几种血脉堪堪维持一种诡异的和谐,每种血脉交替显化,显化时间大概维持在三十天。   谭欢穿书之前,正是兔子精血脉显化期间,穿书导致他的兔耳朵和兔尾巴短暂收了起来,但他还做不到藏起自己的血脉特征,所以刚醒来一会儿,兔耳朵和兔尾巴就要冒出来。   谭欢惊慌失措,余光看到办公室内的椅背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   这时他尾椎骨一颤,一团毛茸茸的兔尾巴冒了出来,将他的裤子后面顶出一个包。   谭欢猛地站直身体,用力夹紧屁股,夹住兔尾巴,扭捏地走进办公室,走过周洛辰和迟与非。   他姿势太古怪,周洛辰微微皱眉:“小欢,你怎么了?”   迟与非在谭欢走近时又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谭欢顾不上这些,他小碎步走过去,一把扯过那件西装外套,甩开罩在头上,还不忘将两只袖子在下巴处打结固定。   刚做完这一切,头顶的兔耳朵就冒了出来,被西装外套牢牢压在里面,藏得严严实实。   谭欢这才有时间为自己的怪异行为打补丁。   他转身,悄悄看一眼远远退开的迟与非,说着乱七八糟的借口:   “那个……天太冷,我头有点凉,找个东西裹裹,洛辰,我借你外套用用。”   说着谭欢又紧了紧袖子打的结,生怕外套掉下去。   西装外套裹在他的头上,他能闻到一股很淡的好闻味道,像雪天干净的空气,凉凉的很清新,他忍不住偷偷闻了好几下。   闻完又有些心虚,悄悄抬头,却撞入一双深黑的眸中。   迟与非仍在看着他,笑意却不达眼底。   谭欢的兔耳朵和兔尾巴上的茸毛全都炸开了,他的小动物天性在告诉他有危险!   只是一本恋爱小说的主角受,为什么会给他这么大的危机感?   谭欢慌忙收回视线,夹着屁股走出办公室,跟周洛辰告别,他要快点找个安全的地方,和脑袋里的系统好好盘盘具体情况。   “洛辰,我有事先走了。”   周洛辰没说话,谭欢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情颇为纠结。   他在纠结什么?算了不管了,之后再说!   这里是周洛辰的办公室,谭欢走向电梯,没走几步,迟与非慢悠悠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声音冷淡:“你拿的是我的外套。”   已经看到电梯门的谭欢脚步踉跄,重重跪在地上,夹紧的屁股肉一松,兔尾巴被释放出来,重新将裤子后面顶出一个鼓包。   首战失败!他不仅错拿主角受的外套裹头,偷闻外套还被主角受发现了!   更糟糕的是!他夹不住了!   迟与非走过去,弯腰看谭欢。   “你不是撞到头了?屁股怎么肿了?” 第2章   谭欢护着头上包裹的衣服,听到迟与非的话又立刻提气夹紧屁股肉,重新将兔尾巴夹住。   原书中的谭欢是恶毒男配、矫情绿茶,穿衣风格也偏风骚,紧身牛仔裤将他的臀形清晰刻画,挺翘圆润的屁股中间突出来的鼓包瞬间消失得非常显眼。   迟与非唇边弧度微勾,笑得有些讽刺。   谭欢顾不得迟与非的神情,他想爬起来,膝盖特别痛,又趴了回去,脸颊上的红已经比额头的撞痕还要红了,他再次咬牙爬起来,不忘放个狠话挽回一下自己恶毒男配的形象。   “怎么?你对我锻炼超棒的臀大肌有意见?”   谭欢放完狠话已经夹着屁股跑去电梯了,完全不想听迟与非会说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他一边狂按电梯一边回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迟与非走了过来,挡住了周洛辰的视线,周洛辰没看到谭欢屁股后面鼓包的盛况。   迟与非站直身体,看着谭欢慌张冲进电梯,唇上的笑淡了些,周洛辰走过来,问道:“小欢怎么了?”   迟与非却问了周洛辰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东西能夹在屁股中间收放自如?”   周洛辰愣了一下,面色瞬间十分尴尬,“肛……塞?”   迟与非瞥了他一眼,那一眼让周洛辰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污了,居然脱口而出这种东西。   “是臀大肌。”迟与非说。   周洛辰:“谁家臀大肌长两屁股中间的?”   迟与非不打算解释,又道:“他倒是喜欢你,带着这种东西来见你。”   周洛辰满头问号,从头到尾都没听懂,却见自家好友仍似笑非笑,眸子里却幽深吓人。   “也惹人生厌。”迟与非淡淡说完最后一句。   周洛辰与迟与非交好数年,他认识的迟与非是一个将礼数教养刻在骨子里的人,也是一个将虚伪面具牢牢黏在脸上的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迟与非如此直白地表达出对一个人的厌恶。   看来迟与非是真的很厌恶谭欢了。   另一边,谭欢出了电梯,跑出周洛辰的公司,在脑海里系统的指点下叫了车,直奔他在书中世界的家。   路上,谭欢一直在脑海里和系统交谈。   谭欢第一时间查看恨意值的进度条,发现仍旧是0%后有点泄气。   [我刚才不惹人嫌吗?他怎么不恨我?]   系统附和:[就是说啊,我觉得挺烦人的,可能是太笨了,主角受觉得没必要恨吧?]   为了用力夹紧兔尾巴,本来坐得歪歪扭扭的谭欢猛地坐直,将自己的桃花眼瞪得圆圆的,在脑海里和系统辩驳。   [笨?我才不笨,不许说我笨!]   谭欢有一双桃花眼,淡淡看着别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莫测难辨的精明假象,此时他把自己的桃花眼瞪圆了,暴露出了纯然本性。   被说笨是谭欢的逆鳞,他从小就被家人说笨,他驳杂的血脉给他自己,给家人,给身边其他人都惹过不少麻烦,大家都会说他笨,也因此,谭欢连争夺王位的资格都没有。   [啊啊啊,不笨不笨,宿主不要生气嘛!给你大强哥我一个面子,就当我说错话了!]   [你今天危急情况处理得非常好!只是因为血脉问题出了点岔子没办法继续惹人嫌,不然我相信迟与非的恨意值一定会涨的!]   谭欢被顺毛,又缩回车座里,“嗯嗯嗯”地点着头。   [下个剧情是什么?我一定完美完成!刷他一大截恨意值!]   [下次剧情不急,我们先回家,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系统道。   车子停在一处高档小区,谭欢下车,在保安的问好声中夹着屁股小碎步冲了进去。   原谭欢住的是一间三百多平的大平层,不算顶奢,但因位置繁华,价格也是天文数字。   谭欢开门进屋,确认门关好了,这才扯下西装外套,露出一对又白又茸的兔耳朵。   兔耳朵被压得久了,毛毛有点乱,内侧的皮肤闷得通红。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大惊小怪,谭欢奇怪地问:   [你没见过非人类血脉吗?难道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   系统立刻否认,因语气太急,显得很心虚:   [什么第一次出任务啊!怎么可能!别小看你大强哥我啊,我可是身经百战的系统啊!我只是没见过人类以外的物种而已嘛!]   [哦。]谭欢没发觉系统的心虚,他正在衣柜里翻找,将几条新内裤和新裤子的后面都剪开一个洞,穿上后刚好能让他的兔尾巴从洞里钻出来。   谭欢站在镜子前,撅着屁股看了看自己后面的兔尾巴,一个白团子在屁股后面左右晃晃,不被束缚的感觉格外舒服,谭欢长长出了一口气。   “可憋死我了。”   系统因为心虚,正在谭欢脑袋里不停叭叭,不断给他讲关于主角攻、主角受的信息。   [周洛辰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温柔系主角攻,家境好又聪明,一路顺风顺水没遭遇什么坎坷,很好糊弄。]   [需要格外注意的是我们的任务目标迟与非,他可是个超级大变态啊!]   “大变态?”谭欢正用一把小梳子梳自己兔耳朵和兔尾巴上的毛,闻言有些惊讶。   [和周洛辰顺风顺水的人生不同,迟与非幼年丧母,母亲孝期没过,他父亲就已经领了小老婆进门,紧接着又把迟与非扔到国外,进行了一系列非常可怕的精英教育。]   “精英教育?”谭欢作为一颗星球的王子,自然知道精英教育,但他们谭家向来不信奉这些东西,谭家父母更喜欢自家孩子野蛮生长。   [重点来了啊!]系统继续絮絮叨叨。   [说是精英教育,但本统觉得那该称为变态教育才对!迟与非那个变态父亲除了给他安排密集的课程外,还要求他每晚睡在地下室的笼子里。]   谭欢手里的小梳子掉了,“怎么可以把小孩子关到笼子里?”   [哪里是关着那么简单,关着迟与非的小笼子外套着一个巨大的笼子,大笼子里全是饥饿眼红的野兽,那些野兽不停地扑咬关着迟与非的小笼子,每一只都凶神恶煞地想把迟与非吃掉。]   谭欢皱起眉,他很难想象一个小孩子夜夜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睡觉。   [这还不算完,迟父还会将一些活牲畜扔进去,让迟与非看着那些野兽撕咬争抢牲畜,大笼子里到处都是血腥、内脏和碎肉骨渣。]   [直到有一次,别墅进了贼,几个倒霉蛋摸进地下室,被一群野兽当场扑倒分食,年幼的迟与非想帮他们,可惜大笼子和小笼子都是特殊材质打造,迟与非出不去,那些人也挤不进来,等第二天被人发现时,里面已经被血染红了,迟与非满身满脸的血,身上还挂着几只死死抓着他的断手,只剩手了,身子都被吃没了,书里说那次以后迟与非有将近一年没有说话。]   谭欢听得入神,系统停下来了,他还要催促。   系统观察着谭欢的神情,警告道:[宿主,虽然迟与非的经历很凄惨,但你千万不要同情他,不要对他产生任何感情,你要时刻记住我们是来做任务的,我们要刷迟与非对你的恨意值,迟与非这个人非常危险,不仅是他的父亲这么对待他,他的母亲也很有问题,迟与非整个人就是个大悲剧,所以……当他对你的恨意值越高,你就越危险。]   谭欢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他的母亲……对他做了什么?”   系统也沉默了,沉默到谭欢以为系统掉线了,系统才十分尴尬地出声。   [那个啊……那个……]   “那个?”谭欢重复。   [我那个啥,我现在内存不足,只保存了《爱恨欲之纠缠螺旋》这本书的上半册,而迟与非母亲的事情在下半册里,要等你把迟与非的恨意值刷到一定数值,我才能升级内存,得到下半册的内容。]   谭欢瞠目结舌:“一本书能占多大内存啊?系统,你真的是身经百战的系统吗?你没有骗我吧?”   系统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当然身经百战啦!我可是我们同届里面最优秀的系统!是因为我们每次做完任务,内存都会格式化才会这样的!这在我们系统里面叫作居安思危!这样才能对任务时时刻刻保持热情!]   系统的声音太大了,谭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系统,你好吵。”   系统的声音瞬间减小:[总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迟父对迟与非的变态教育可不止这些,地下室里除了那些野兽,还有其他什么,而迟与非在长大后,也在自己家里打造了一个地下室,听说那个地下室十分危险,有进无出,宿主,你可千万别被迟与非抓到地下室里去啊!]   [还有啊,迟与非这个人还有个禁忌,他左边挡着额头、眉毛的刘海是他的逆鳞,虽然我现在没有下半册的内容,但据我推测,刘海藏着的可能是个伤疤,和他的母亲有关,宿主,你千万别去掀迟与非的刘海。]   谭欢反问,“那我要是掀了,会不会恨意值直接达到100%?瞬间完成任务?”   系统哑然,完全没想到这个角度,它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按照已有剧情,恨意值达到100%是不可能的,小命没了的可能性倒是100%。]   “呿。”谭欢撇嘴,翻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敲屏幕。   系统深感欣慰:[宿主,你是在记笔记吗?]   谭欢摇头:“不是啊,我饿了,我订外卖。”   系统偷看谭欢手机,又开始感动,“你还订了我的份啊?不用啦,我不用吃饭的。”   “你想多了,这是我自己要吃的。”   系统:[……]   一个合格的系统具备快速黏好自己破碎小心脏的能力,系统再次扫描谭欢的身体,继续办公事。   [宿主,我之前扫描你的身体发现你具备一项特殊能力,但我无法探查具体详情。]   “哦,”谭欢轻描淡写,“是时间暂停。”   [哦,宿主,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拥有特殊能力的宿主,如果在做任务时将特殊能力运用得当,可以大幅度降低任务难度……等等,你说你会什么?时间暂停???!!]   谭欢一脸坦然,“是啊,谭家人都拥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因谭家纯血脉都是爱欲天使,这项能力大多与爱欲有关,没什么大的作用。”   [与爱欲有关?]系统歪了下频道。   [宿主,可以问下你三个哥哥的特殊能力都是什么吗?]   谭欢想到三个哥哥的能力,这才有点不好意思,随便说了一下:“比如我大哥,他的能力是……金枪不倒……”   系统:[O0O]   谭欢:“不要把眼睛和嘴巴张成三个圆啊。”   系统:[那宿主,你的能力似乎和爱欲没什么关系啊?]   谭欢面色黯然下去,“我血脉驳杂嘛,所以才没资格争夺王位,而且我的能力……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根本用不了,它只能在比我的世界低维的世界里使用,并且有时间限制。”   “按照我现在的水平,我大概只能维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暂停。”   系统:[那也很厉害了!宿主!可不可以现在就用一下让我看看!]   系统的期待和大惊小怪让谭欢有点小自豪,他还没这么被别人期待过呢。   “等我吃饱了就给你看!我吃饱了才有力气使用能力!”   外卖很快到了,系统再次用它瞪成三个圆圈的眼睛嘴巴看着谭欢吃掉了超多的食物,然后看谭欢一脸雄赳赳气昂昂地站了起来。   谭欢甩了甩自己的兔耳朵,正步走到露台,突然惊喜叫道:   “系统!下雪了!”   夜色里,洁白的雪花飘飘摇摇地洒下来,像一片片柔软的小羽毛。   系统应声:[嗷,这还是这个世界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宿主,你很喜欢雪吗?]   谭欢重重点头,“嗯!圣星很少下雪。”   他伸手,看着细小的雪花飘落在他的掌心,很快被掌心的温度融化。   谭欢仰头,看着高悬的明月,打了个响指。   明艳漂亮的青年黑色的眸子里闪过透亮的红,红色从边缘入侵,直到整颗眼珠都变成了红色,那是一双像小兔子一样好看的红眸。   红眸里映着的雪花停止飞舞,定格在天空中,遥远的钟楼指针不再转动,一切喧嚣消失,世界变成了一幅静止的初雪画像。   谭欢倾身,看着漫天雪花,忍不住赞叹:“好漂亮啊。”   另一边,迟与非从地下室出来,走出黑暗的楼梯,侧头随意瞥了眼窗外。   他脚步顿住,黑眸定定地看着悬停在半空中的雪花。   迟与非的世界从此刻开始不同。 第3章   迟与非住在一处独栋别墅,他打开窗户,抓了把窗外悬停在半空中的雪花,细小的雪花很快在掌心融化。   他盯着掌心的几点雪水,干脆走出别墅。   夜空下,漫天细雪停滞在空中,如迷蒙雪雾,整个世界没有一丝声音,静得迟与非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拿出手机盯着屏幕,时间不再走动,数字没有任何变化。他尝试拨出几个号码,无一例外全都拨不出去。   迟与非终于确定时间在这一刻被暂停了,他像被遗忘在时间的缝隙里。   十分钟过后,雪花继续飘落,世界恢复喧嚣,分针向前走动一格,一切恢复如常。   迟与非走进书房,在记事本上写下今天的日期和时间,然后冷静地搜索网络,没有搜到任何与这十分钟时间暂停有关的消息,这成为迟与非人生里无数秘密之一。   另一边,谭欢意犹未尽地从露台回到屋内,系统正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吹彩虹屁。   [宿主!你真的太厉害啦!你是我遇到过的宿主里面最厉害的!有你和我这个同样最厉害的系统配合,我们一定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飞快完成任务!]   “嗯嗯嗯!你说得对,说得太对了!”谭欢很喜欢被人夸,他疯狂点头,头顶的兔耳朵跟着摇晃,身后一团软绵绵的兔尾巴也左摇右摆,一只兔子高兴得像只小狗。   [既然这样,明天的第一个正式任务,我就不担心了!]系统顺势说道。   “什么任务?是要去刷迟与非的恨意值了吗?”谭欢很兴奋很激动很有干劲。   [宿主别急,刷恨意值的任务还在后面,明天是一个巩固宿主恶毒男配人设的任务,简言之就是去拉拉其他角色的仇恨值啦。]   “嗷,好吧,支线任务啊,快说说。”谭欢一听只是支线任务有些失望,但干劲还是在的。   [在书中,你是谭家老夫妻的老来得子,很受宠爱,自小被惯坏了,嚣张跋扈,跟身边人的关系都不好,特别是比你大20岁的谭家大哥一家。]   [谭家老夫妻年龄大了,已经去国外养老了,走时本来要带你一起去的,但你因为周洛辰的原因不愿意去,谭家老夫妻只好让谭大哥多照顾你,还让你去公司上班,但你是恶毒男配,好吃懒做,自然是不愿意去上班的。]   [谭家老夫妻虽然溺爱你,但也清楚你的德行,便让谭家大哥管着你的花销,明天是谭家大哥家里一对龙凤胎的生日,你本来从不参与这些,但你没钱了,你要去要钱,所以借此由头去参加了生日会。]   “我懂了,明天需要我去生日宴会上讨人厌呗。”谭欢一脸了然。   [嗯嗯嗯,要自然清新不做作的当一个恶毒男配,千万不能OOC啊!]系统道。   谭欢甩了甩兔耳朵,“我懂我懂,看我的吧。”   第二天,谭欢戴上一顶挺时尚的小帽子藏住兔耳朵,穿着长款外套,里面搭配掐腰能遮住屁股的衬衫和紧身牛仔裤出门了,他要先去挑生日礼物。   原谭欢的穿衣风格就是这样的,衣柜里大多是些骚里骚气的衣服,谭欢为了不OOC也不好换风格,他只能从里面找出长度足够遮挡屁股后面鼓包的衣服,那里面藏着他的兔尾巴。   谭大哥家的龙凤胎才七岁,谭欢对他们不了解,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干脆买了两台最新版的游戏机,又买了两只巨大毛绒兔,打算一人送一台游戏机和一只毛绒兔。   结果系统在谭欢的脑海里“滴滴”警报。   [宿主宿主!你这样不行哒,是会OOC哒,你是要去讨人嫌哒!]   谭欢愣住,看着手里拎着的生日礼物,想了想跑去给两台游戏机贴了一层保护膜,保护膜黑乎乎的,上面印满了恐怖片里披头散发的女鬼,又去把两只毛绒兔换成两只巨型大便玩偶,这才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了商场。   [系统啊,我这礼物挑得不错吧!不会OOC吧?]   系统迟疑:[额……]   谭欢带着他十分满意的生日礼物去了谭大哥家,一进门就看到谭家人望过来的脸,个个神色不好,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紧张。   谭大哥家里有三个孩子,大儿子和一对龙凤胎,此时三个孩子站在一起,都绷紧小脸盯着他,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谭大嫂站在自家孩子身后,虽然脸色也不太好,但仍推了推几个孩子,催促道:“快叫人。”   三个孩子撇嘴,齐声道:“小叔叔好。”   谭欢递上自己的礼物,让他们拆。   谭大哥和谭大嫂还有其他人要招待,见这边没什么问题就先走开了。   谭欢期待地看着两个小孩拆礼物,他们先拆开了大便玩偶,面上齐齐露出恶心的表情,扔下玩偶,又拆开了游戏机的包装。   这回两个小孩都吓到了,纷纷惊叫一声扔开游戏机。   谭欢对这个反应很满意,觉得自己恶毒男配的人设又深刻了。   这时龙凤胎里的男孩谭星气愤地跑上来用力踢谭欢的小腿,一边踢一边骂:“小叔叔是大傻子!是王八蛋!小叔叔最烦人了!我讨厌小叔叔!”   谭欢皱了下眉,弯腰凑到谭星面前,认真说:“小孩子不可以骂人。”   谭星才不管,越踢越用力,越骂越脏,谭欢虽是家族里的笨蛋,但他自小的教养和礼仪都是好的,他见谭星不听话,便悄悄将黑眸变成兔子红眸,故意阴恻恻地说:   “你要是再说脏话,我就吃了你!”   谭星亲眼看到谭欢的眼睛变红,吓呆了,张嘴号啕大哭。   谭欢没想到谭星这么容易哭,立刻站直,一脸我什么都没干的慌张样子。   谭大嫂听到自家孩子的哭声,立刻跑过来将谭星扯进怀里,厌恶地瞪向谭欢。   谭大哥也走了过来,他倒是没对谭欢说什么重话,只是叹了口气,“谭欢,你跟我来书房。”   谭欢只好跟着谭大哥去书房,他没忘他这次来是要钱的,系统说他卡里已经没多少钱了,原谭欢又没工作,不要钱他就要吃不上饭了。   书房里隔音很好,谭大哥关上门,挡住外面的喧闹,招呼谭欢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道:“小欢,你也二十了,不是小孩了,做事稳重一点。”   谭欢一和长辈说话就下意识正襟危坐,紧接着想起他现在的身份是恶毒男配,就往沙发里靠了靠,跷起二郎腿,这样仍觉得不够恶毒,又冷哼一声。   “哼。”   谭大哥:“……”   谭欢立刻伸手,扬起脖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钱花完了,给我钱。”   谭大哥的面色肉眼可见变得不好看,语气严厉:“上个月刚给你打了一百万,这就花完了?”   谭欢脑海里惊叫原谭欢这么能花钱,一边晃了晃手掌,“再来一百万!”   谭大哥沉默良久,又叹了口气。   “小欢,先来陪大哥下盘棋。”   谭大哥一指茶几上的象棋,谭欢的世界里也有象棋,但他不会。   系统道:[宿主别怕,以你的恶毒草包人设,你输很正常,你本来就该输的。]   你本来就该输的。   谭欢眉头一皱,深埋心底的胜负欲被勾了出来。   [可是系统,我不想输啊。]   系统不解:[可是宿主,你会下象棋吗?]   谭欢:[不会。]   系统:[那?]   谭欢看着那盘象棋,对谭大哥道:“大哥,我要是赢了你,给我三百万。”   谭大哥自然清楚谭欢的斤两,便道:“输了你就去国外陪爸妈一个月。”   系统尖叫:[宿主!不能答应啊啊啊!去国外一个月还怎么做任务!怎么刷迟与非的恨意值!]   谭欢无视系统的尖叫,用力点头,“好啊,来吧,大哥先下。”   谭大哥也不客气,当下执红棋先走一步。   系统刚想用自己粗浅的技术水平帮谭欢出招,就见谭欢翘起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再看,谭大哥保持着刚收回手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系统震惊:[宿主!你暂停了时间?]   谭欢慢悠悠地拿出手机,下载了一个下象棋的APP,选择与电脑对弈后,自己选了红棋,按照谭大哥刚刚走的位置,在APP里移动棋子。   电脑立刻下了下一步。   谭欢记住位置,手机揣兜,卷长眼睫轻眨,谭大哥动了一下,恢复正常。   谭欢按着棋子,快速移动了位置。   谭大哥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一脸自信的谭欢,跟着走了下一步棋。   紧接着系统就看到谭欢故技重施,暂停时间、用APP复刻棋局,恢复时间,下棋。   系统又开始吹彩虹屁了:[不愧是宿主!原来这个暂停时间还可以这么使用!]   谭欢笑得更欢快了:[那当然啦!不要小瞧我啊!]   在谭欢开始快乐下棋前的二十分钟,迟与非在美好的周末结束了一轮令人烦躁的视频会议,走进他家的家庭影院,准备看个电影放松一下。   他倒好红酒,坐进沙发,挑选好一部超R级的血腥暴力电影,点击了播放。   开始一切都好,无聊的前置剧情结束,主角拿着杀猪刀追上了一直欺辱他的人,一刀要砍断那人的手臂。   迟与非饮了一口红酒,酒液滑进喉咙,黯淡光线下他双眸幽深,唇角微勾,正等待着刺激血腥的一幕时,巨大屏幕上的画面不动了。   “卡了?”迟与非拿起遥控器,按下快进,画面仍旧不动。   他又按了几下快退,还是没用。   他眉心微拧,心中烦躁刚刚冒头,卡住的画面恢复正常,电影主角一刀下去,坏人手臂断裂,伴随环绕室内的惨叫声,鲜血四溅。   迟与非放下遥控器,眉头松开,又饮了一口酒,心情慢慢恢复平静。   不到两分钟,画面又不动了。   迟与非再次拿起遥控器,依旧怎么按都没用,他微眯双眸,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发现时间果然不动了,不是电影卡顿,是这个世界被暂停了。   上次下雪时的时间暂停本以为只是一次罕见奇遇,没想到奇遇再次出现,还是以这种惹人烦的方式出现,迟与非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在时间恢复走动后,电影画面也恢复正常。   迟与非放下手机,短短两分钟内时间已经被暂停了两次,应该不会有第三次了,这种世所罕见的怪异现象,怎么可能会如此频繁地出现?   他放心地又喝下一口酒,画面里的主角终于砍掉了坏人的另一只手。   惨叫声宛如最优美的乐曲,迟与非身体微微放松,看到主角高高扬起杀猪刀,正要砍断坏人的左腿。   刀锋迟迟没有落下。   迟与非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薄唇微勾,笑意阴郁。   他死死盯着大屏幕,片刻后,那把杀猪刀终于砍下了坏人的左腿。   顶级音响里传出来的惨叫声此时已经不悦耳了,迟与非心头的烦躁这回没有压下去,仍萦绕在心头。   他拿着酒杯,没再饮酒,盯着主角手里的杀猪刀,等着主角快点砍断坏人的第二条腿。   如果时间再次被暂停,他……   杀猪刀重重挥下,画面又又又不动了。   “咔嚓。”   迟与非捏碎了手里的高脚杯,殷红酒液染红了他的衬衫。   他唇角的弧度大了一点,扔掉手里的碎玻璃渣,拿起新的酒杯,重新倒了一杯酒。   酒倒好,画面也动了起来。   迟与非面带微笑,眼神逐渐阴鸷,他就这么一卡一卡地看着主角砍完坏人的腿,剖开坏人的肚子,终于要到最终环节,主角会掏出坏人的心脏捏爆,这也是这部电影最刺激、最爽的画面。   果然,画面不动了。   迟与非笑了。   “哈。”   没事,只是被暂停几秒钟或者一两分钟而已。   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迟与非将一杯红酒干了,又干了第二杯第三杯……   他干掉了一瓶红酒,画面也没动。   大屏幕里,主角维持着疯癫的笑,杀猪刀的刀刃没入坏人胸膛半寸。   大屏幕外,迟与非也露出了疯癫的笑。   这电影他不看了!   他站起来,将空酒瓶用力扔到大屏幕上,碎玻璃溅落四处,他笑着转身走出去,门板在他身后缓缓合上,突然电影主角的狂笑声伴随着如西瓜爆炸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迟与非停下脚步。   时间恢复了,电影继续播放了,主角终于把坏人的心脏剖出来捏爆了,这部电影终于放到了它最出名、最精彩的画面。   但迟与非没看到。   迟与非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   他缓缓抬起脚,慢慢走向长廊尽头,走下黑暗的楼梯,进入别墅隐藏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门紧闭,里面传不出半点动静。   而此时的谭欢已经依靠他的超绝作弊手段赢了谭大哥。   四十岁稳重内敛的谭大哥此时头发抓乱了,一脸茫然凌乱地看着己方被厮杀的片甲不留的棋子,掏出手机给谭欢转了三百万。   谭大哥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大手用力按了按谭欢的肩膀,“小欢,一别……一月,你长大了。”   谭欢很喜欢被人夸奖,他刚要扬起个可爱真诚的笑脸,立刻想到他恶毒男配的身份,笑脸抽搐着卡在脸上,又抽搐着憋了回去。   他盯着一脸凌乱的谭大哥,努力憋出了一声冷哼。   “哼,让你小瞧我。”   谭大哥摇摇头,收回手,脚步踉跄地走出书房。   书房门一关,谭欢激动得原地蹦跶。   [系统!我赢了!我赢了啊啊啊!]   [啊啊啊!宿主你赢了!你赢了!]   生日宴会结束,谭欢立刻带着一长串余额和系统跑去了本地最贵的餐厅胡吃海喝。   几个小时后,迟与非家的别墅。   紧闭的地下室门缓缓打开,迟与非慢条斯理地走出来,面上是平日里常见的微笑。   他整个人气质闲淡优雅地上楼去了书房。   他拿出记事本,在之前写下的时间下面又写下了今天时间暂停时的时间,然后在最后重重画了一个问号,力透纸背。   “我注意到你了。”   迟与非合上记事本,平静淡定地说出这句话,仿佛之前捏碎酒杯、砸碎酒瓶的人不是他。   而问号本号谭欢,在结束了胡吃海喝后回到家,瘫在床上,揉着自己撑到不行的肚子,心满意足地问系统下一个剧情是什么。   他不知道他已经被迟与非注意到了,以一个问号的形式。 第4章   问号本号谭欢吃饱喝足打算泡个热水澡爽一下,系统在他脑海里说明下一个剧情点。   [下一个剧情就和主角攻受有关了嗷!明天周洛辰因工作上的烦恼会找迟与非喝酒诉苦,迟与非喝多了,周洛辰送迟与非回家,他们因此暧昧升温,进行了许多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   [宿主!明天!一定要拆开他们!千万不能让周洛辰送迟与非回家!千万不能让迟与非的感情线顺利发展啊!]   谭欢拍了拍自己吃得鼓溜溜的肚皮站起来,走向浴室。   “放心啦,只是不让他们一起回家,听起来很简单嘛。”   [不只是这样啊!宿主!你不要忘记我们做这一切的目的是刷迟与非对你的恨意值!]   “那就……”谭欢绞尽脑汁,“那就支开周洛辰,我送迟与非回家,趁机在他脸上画个王八,写上谭爸爸到此一游,保证迟与非酒醒后照镜子看到能气得七窍生烟,恨意值嗖嗖涨!”   系统听了谭欢的主意大为赞叹:[不愧是宿主!好主意啊!]   谭欢一被人夸奖就开心,头顶一对兔耳朵晃晃悠悠,藏在裤子里的兔尾巴也努力扭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着开心。   他打开浴室门,刚要走进去,一股酥麻顺着腰窝爬上脊背,又蔓延到四肢百骸,热流涌动,谭欢双腿一软,跪到地上。   昨天刚遭过殃的膝盖二次受创,谭欢双手撑地防止自己趴到地上,身体明显升高的体温在他脑袋里敲响警钟。   “系统,完蛋了!我发情期突然来了!”   [啊?发情期?]作为一个经历过专业培训的系统,一个专职服务穿书任务者的系统,它第一次产生了茫然。   [可是宿主,这里不是ABO世界啊,这本书只是普通的人类世界,你怎么会有发情期?]   谭欢双手用不上力,手臂一软,彻底趴到地上。   他丧气地用脸颊贴着冰冷的瓷砖地板,竟开始贪婪地板的凉意。   “我是混血啊!现在是我的兔子精血脉显化期,兔子是有发情期的啊!”谭欢说话都变得绵软。   [O0O]   [那那那要怎么办?宿主你以前的发情期都是怎么处理的?]系统无助地重现了它的三圆圈表情。   片刻工夫,谭欢的眼尾都红了,眸中水光潋滟,桃花眼看着地砖都像含着情意。   “以前我父亲帮我施个咒法就能将发情期压回去,可那咒法我不会。”   谭欢的父亲是七物种混血,谭欢的大多数血脉都遗传自他的父亲,可和聪明厉害的父亲不同,谭欢怎么都学不会那些咒法,虽然谭欢一直不愿意承认。   [不会!!!那发情期怎么办?宿主你不会死掉吧?啊啊啊不要啊!]系统慌张,尖叫声在谭欢脑袋里环绕。   “系统……不要吵……你怎么比我还慌张,只是发情期不会死人的,难受罢了……我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谭欢转身,蜷缩起来,脚背绷紧,咬着下唇。   这种难受与疼痛不一样,麻痒深入骨髓,点燃他身体的每一处,他倒宁愿忍受疼痛。   “呜……”谭欢缓缓伸手,“我忍不住了……”   系统以为谭欢就要进行一些不能看的事情,正要开启马赛克模式,就见谭欢从兜里拿出手机,抖着指尖下单外卖,买了一堆冰块,备注放在门口就行。   系统茫然了:[宿主?你不那个一下吗?]   谭欢一点点爬起来,挪到门口坐下,大汗淋漓地问:“哪个?”   [那个啊!]   “我才不要,很丢人啊!”谭欢意识到系统的暗语,撇开头,浓密睫毛轻轻颤动,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怎么办,宿主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之后系统再说什么谭欢已经注意不到了,他热得晕,麻得痒,脑袋靠着门板,煎熬着等到门被敲响,立刻打开门将放在门口的冰块拽了进来,一路拽进浴室。   他将冰块洒进浴缸,放水躺了进去。   热度和麻痒都被冰冷镇压,谭欢终于能顺畅喘气。   等身体被冰得没什么感觉,谭欢才有力气脱掉衣服,扔出浴缸,重新闭上眼睛。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水面沉浮着晶莹剔透的冰块,纤细的青年仰躺在浴缸里,柔软的兔耳朵耷着,白腻的双臂搭在两侧,修长手指放松舒展,指甲粉润,膝盖微曲浮出水面一点,露出因两次跪地磕碰留下了青紫的皮肤,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心疼,又会无端让人想在上面添加更多的颜色。   冰块下隐隐能看到一具完美的躯体,因谭欢脱了衣服,系统已经开启了马赛克模式,但就算是马赛克,它也能看到谭欢身上粉乎乎的三块马赛克像素点区域。   系统目移,心想宿主的确不需要变美这种奖励,他天生就是最优答案。   浴缸里的冰块慢慢融化,谭欢睁开眼睛,眼眸已经变成了清透的红眸,眸光流转间满是勾人情愫。   系统看呆了,它觉得自己不存在的心脏跳得飞快,正要高唱一首,谭欢一个兔子蹦跳出浴缸,一手叉腰一手甩开湿发,得意一笑。   “压下去了,区区发情期,小菜一碟!”   得意的笑被一声响亮的喷嚏打断,谭欢飞速扯过浴袍披上,重回卧室。   旖旎氛围消失无踪,系统沉默地开启公事公办机械声。   [宿主,你的发情期还会再出现吗?会不会影响明天的剧情点?]   谭欢摸了摸自己冰凉的皮肤,“没有父亲的咒法,发情期不会被彻底压制,但既然今天压下去了,明天应该不会来得那么快。”   系统微微放心。   谭欢缩进被子里,突然问:“系统,你的声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机械?”   以往系统的声音很活泼,机械感并不明显。   [宿主,你想多了。]系统淡淡心碎。   它能怎么办,难道要说它一个系统竟然一时被自家宿主的美貌迷了眼,又被自家宿主的沙雕伤了眼?   不,它说不出口,这辈子都说不出口。   第二天,谭欢在白天做好了晚上去抢人的准备,车、司机、演员、订好的酒店房间。   原谭欢有车没驾照,他吃不了学车的苦,一直雇佣司机,但抠门又坏脾气,没哪个司机愿意在他这里受气,基本干不了几天就会辞职,次数多了,原谭欢的名声在司机圈里烂了,原谭欢又不愿意加工资,导致现在也没招到新的司机。   这对谭欢来说不是难事,他对钱财的欲望很低,并不吝啬,他干脆潜入当地的大学生兼职群,将工资疯狂加价,顺利诱捕到N只大学生。   他从里面挑了一只彩虹屁最好听的给他当司机,又挑了一只表情最丰富的当演员。   准备好一切,等夜幕降临,谭欢掐着点去了周洛辰和迟与非所在的酒吧。   酒吧里很黑,但谭欢此时是兔子精,兔子的视力在弱光下不错,他很容易找到了周洛辰和迟与非。   迟与非已经醉了,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周洛辰正要将他扶起来。   谭欢视线扫到另一侧,对上一双清澈愚蠢但充满干劲的眼睛,那是他雇佣的大学生,负责充当临时演员,拖住周洛辰。   谭欢冲大学生演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冲到周洛辰身旁,说出他打了好几遍腹稿的台词。   “洛辰,你上好,晚也在这里。”   周洛辰看到突然跑到他面前的漂亮青年,愣了一下,“小欢?你说什么?”   谭欢悄悄跺脚,纠正道:“洛辰,晚上好,你也在这里!”   “嗯……晚上好……小欢你来喝酒?”周洛辰四处看看,没见谭欢身边有其他人。   谭欢的视线已经落到迟与非身上去了,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里,微低头,双眸紧闭,左侧刘海挡着半边眉眼,安静又危险。   谭欢压了压自己的帽子,他能感觉到他的兔毛毛又炸了,不知为何,迟与非总给他莫名其妙的危险感,哪怕此时迟与非喝醉了。   “是啊,我自己来的,洛辰,你要回去了吗?”   周洛辰点点头,“与非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这时,一个青年拿着酒杯走过来,不知怎么撞到了周洛辰,青年手里的酒全洒在他自己的衣服上,青年瞬间怒目圆瞪,扯着周洛辰争执。   周洛辰是一个温柔有礼数的人,他不擅长争辩,被青年扯着不悦地皱眉,仍试图理智讲道理,但青年像听不懂人话,只会大喊大叫。   谭欢趁机说:“洛辰,你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不如我帮你送迟与非回家吧。”   周洛辰知道谭欢和迟与非关系不好,拒绝道:“不用,我也可以叫司机来……”   谭欢才不管周洛辰说什么,他跟大学生使眼色,大学生缠着周洛辰吵得更凶了,谭欢趁机弯腰靠近迟与非,双手搂住迟与非的腰,用力想将迟与非抱起来。   然后他坐到了迟与非身上。   谭欢茫然地看着迟与非近在咫尺的脸,他刚才用足了力气,不仅没把迟与非抱起来,还被带着跌了回去。   周洛辰见此,在身旁青年的激情输出下抽空说道:   “小欢,还是我送与非回家吧。”   谭欢弹起来,晃了晃手腕,摩拳擦掌,“不用,我可以,我能行!”   他再次抱住迟与非的腰,憋住气,一鼓作气——哎?他这次很轻易就把迟与非抱起来了。   他立刻将迟与非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带迟与非往外走。   一路上十分顺利,迟与非并没有一开始那么沉,压在他身上也没什么重量,谭欢很轻松地把迟与非带出酒吧,轻松地就像迟与非自己在走一样。   酒吧外,他的车等在那里,大学生司机已经蓄势待发。   谭欢将迟与非扶进车里,关上车门,报出了他订好的酒店地址。   系统并不知道迟与非家的地址,书中不会详细写这个,只说迟与非住的是别墅。   大学生司机已经迫不及待,一脚油门,谭欢还没坐好,身体后仰,一屁股又坐到迟与非身上,再从迟与非身上掉到旁边,坐到了迟与非搭在一旁的手上。   大学生司机心虚的降下了车内的隔板,不想听兼职老板对他车技的评价。   谭欢没多想,也没打算评价,他心脏怦怦跳,第一次正式做和迟与非有关的剧情任务,他紧张得要命。   车子渐渐平稳,谭欢坐好,盯着紧闭双眸的迟与非看了看,他能嗅到迟与非身上淡淡的酒味,酒味混合着雪的清新,并不难闻。   谭欢没忍住轻嗅了两下,从口袋里翻出他准备好的马克笔。   打开笔帽,谭欢一点点凑近迟与非,他因即将干坏事手有点抖,忍不住嘟嘟囔囔给自己壮胆。   “我现在就在你脸上画一个大王八!再写上谭爸爸到此一游~”   笔尖刚要碰到迟与非的脸,谭欢的手腕突然被攥紧,天旋地转,他被迟与非紧紧压在了椅背上。   迟与非睁着清明的黑眸,大手抓着谭欢的手腕,正低头看他。   “啊啊啊!”谭欢惊呼。   [啊啊啊!]系统尖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谭欢吓傻了,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第一时间挣扎着要去扶自己的帽子。   可千万不能让迟与非看到他的兔耳朵!   迟与非膝盖顶着谭欢的腿,轻易压制谭欢的挣扎,一只手就禁锢了谭欢的两只手,连谭欢手里的马克笔都给夺走了。   “你没醉?你是装的?”谭欢像条鲤鱼上下弹动,惊慌失措。   迟与非打量马克笔,又看谭欢,眼神黑沉,看得谭欢兔耳朵和兔尾巴上的毛又炸开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想在我脸上画什么?”迟与非终于说话,声音冷淡却带着压迫。   “你管我!迟与非!我警告你快点放开我!你要是不放开我,我一定会跟洛辰说的!我会让洛辰讨厌你!”   谭欢急得脸颊泛红,鲤鱼弹跳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只能喘着气被迟与非压制在身下,桃花眼瞪圆,嘴上凶巴巴,眸中慌兮兮。   迟与非握着马克笔靠近谭欢,“你要在我脸上画个王八?还想署名到此一游?”   迟与非的气场太强了,强烈的危机感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密不透风的裹挟着谭欢,小动物的本能让谭欢想求饶,可好胜心又让他忍不住呛声。   “是啊!所以呢?你能拿我怎么样?我不仅要署名!我还要写谭爸爸到此一游!不是谭欢!是谭爸爸!我是你爸爸——啊!”   谭欢虚张声势的叫喊突然收声,他身体轻轻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迟与非将马克笔的笔尖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细白泛着薄红的清透皮肤上落下一个黑点,迟与非握着笔,缓缓移动,由点画线,笔尖像刀尖划过谭欢的皮肤,划过小巧的喉结,在谭欢的脖颈上留下一条黑色的横线,黑与白强烈对比,明明该代表着威胁、恐吓的黑线莫名让人躁动。   只是笔尖触碰,不该痛的,谭欢却觉得皮肤上有隐秘的痛感,又像太痒了让他产生的错觉。   迟与非收笔,声音压低:“谭欢,别再惹我。”   谭欢眼眸湿润,睫毛湿漉漉粘成一片,他扬着纤细脖颈,脑袋用力顶着帽子压在椅背上,不敢动,他怕他动一下帽子就掉了。   他也不敢看迟与非,他像被野兽禁锢,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弱小动物的无助。   迟与非垂眸,盯着那道随着皮肤起伏的黑线看了几秒,叫停车子,下车后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迟与非离开,车内的压迫感消失,谭欢一把扶住帽子,坐起来,整个人仍懵懵的。   这时隔板缓缓升起,谭欢对上大学生司机充满激动、八卦、忐忑、不安、贪财等等复杂情绪的双眼。   大学生司机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我这个工资……还能正常发吗?”   谭欢:“……发。”   车子很快重新启动,车开走后,迟与非从黑暗的巷子里走出来。   他看着夜色下的街道,右手指尖轻轻动了两下,谭欢跌坐在他身上、手上时,他清楚地感觉到谭欢臀肉中间夹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是因为知道周洛辰在这里,才一直戴着那种东西吗?   迟与非扯出讥讽的笑,离开街角。   回到别墅,迟与非倒了一杯冰水,缓缓喝下。   他眼前不断浮现谭欢脆弱惊慌的模样,白皙脖颈上的黑线,瞪圆的桃花眼,湿漉漉的睫毛……   谭欢正不断勾起迟与非深埋在身体内的某种东西。   喝光冰水,迟与非面无表情地走向地下室。   迟与非厌恶一切感情,包括情欲。   地下室门关闭,光亮一点点自迟与非身上剥离,直到他被黑暗包裹。   情欲最是无用,剥夺理智,驯化思想,是疾病,是障碍。   是迟与非不需要的东西。 第5章   到家后,谭欢在大学生司机充满期待和八卦的热切眼神中给他转了一笔丰厚的工资,并收获了无数彩虹屁。   彩虹屁他还是非常喜欢的,但他现在有一点点烦恼。   [系统啊,为什么迟与非的恨意值一点都没涨呢?]他折腾了一遭,迟与非对他的恨意值还停在0%,这也太糟糕了。   系统也很苦恼:[可是宿主,虽然你看起来很辛苦,但你的计划并没有成功啊!你还反被迟与非在脖子上画了一道黑线……]   谭欢沮丧,[谁知道他装醉呢?他这个人也太虚伪了!他就是不想听周洛辰吐苦水,不想应付周洛辰才装醉的吧?系统,你不是说他们在书里感情很好吗?]   [是感情很好啊,每一个剧情点里他们都黏糊糊的。]系统哗啦啦地翻着上半册剧情,[难道下半册剧情里有什么隐情是我统大强不知道的?]   一人一统蔫巴巴回到家,谭欢一到家就开始吃冰激凌,他能感觉到身体里又开始热了,特别是脖子上被画线的地方,摸起来烫烫的。   只吃冰激凌对压制发情期的作用微乎其微,谭欢只能又下单了一堆冰块,继续泡冰块浴。   一回生二回熟,谭欢这次一边泡冰块浴一边看电影,他喜欢看喜剧,圣星的喜剧他都看得差不多了,这里的喜剧他都没看过,他像挖到了宝藏,找到一部高评分的就开始看。   结果很惊喜,这部电影非常好看,值得截图的精彩画面很多,谭欢不停按暂停,可总按不对地方,需要来回挪动进度条调整,次数多了谭欢就有点烦。   在又一次想截图时,谭欢干脆暂停时间,画面瞬间定格,定格的位置特别精准。   谭欢轻松截到了想要的画面,系统再次开启了彩虹屁模式。   谭欢得意,将十分钟的暂停时间充分利用,短短一部电影,截了几十张图,也收获了系统数不尽的彩虹屁,连泡冰块浴的寒冷感都驱散了不少。   压下发情期,谭欢舒爽地躺回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疼。   上面被迟与非画下的黑线已经被他洗掉了,他当时为了效果,特意买的防水笔,结果倒霉了他自己,为了洗掉那条黑线,脖颈上的皮肤都被搓红了,摸起来一阵刺痛。   谭欢的好心情降了一点,他赶紧闭上眼睛睡觉,将烦恼都抛掉。   这边谭欢舒舒服服地睡着了,另一边迟与非正站在窗边吹冷风。   冬日的冷风无情地吹打着他的脸,窗帘在寒风里飞舞,迟与非头发凌乱,一双黑眸幽暗压抑,藏着怒火。   一旁的办公桌上,笔记本电脑仍开着,上面还停留在视频会议的界面。   桌上还有一本摊开的记事本,上面记录了三行时间,最新的时间就是刚刚谭欢看电影不停使用时间暂停截图的那一个半小时。   刚刚,迟与非开视频会议让秘书交代工作进度,年薪千万的优秀秘书一如既往的冷静专业,说了一声“好的”却突然不再出声。   迟与非的工作风格简洁高效,他耐心贫瘠,最讨厌磨蹭拖延。   秘书迟迟不说话,迟与非抬头看向屏幕,发现秘书保持着张嘴瞪眼的模样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不动了。   迟与非:“……”这感觉有一丝熟悉。   果然,不到两分钟,秘书恢复正常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了,开始交代明天的行程。   “您明天早上10点有一场。”秘书再次定格。   迟与非垂眸,平静地拿起文件,平静地翻看,平静地在最后面签字。   工作狂连世界出现BUG的时候都要抽空干更多的工作。   片刻后,秘书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再次卡住。   迟与非露出了微笑,平静地翻出更多文件,平静地继续在上面签字,越签越快。   一场平凡日常的工作汇报,迟与非却额外签完了一大堆文件。   汇报结束,迟与非记录下这次出现时间暂停的时间,微笑着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吹冷风。   吹了一夜。   凌晨,日光爬出地平线,一身冰冷的迟与非关上窗户,收起僵在脸上的微笑,洗澡上床睡觉,终于结束了他好“平静”的一天。   迟与非终于在凌晨睡着了,已经睡了一夜的谭欢却开始睡不好了。   他做梦了,灼热炽烈的梦。   梦里,他被看不见脸的黑影压在地上,黑影掐着他的脖子,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推不开。   “放开我……放开我……”   梦境外,谭欢一身潮红和汗水,细白双腿夹着被子在床上扭捏,头顶两只兔耳朵凌乱地贴着脸颊,兔尾巴轻抖着,上面的茸毛蹭得乱糟糟的。   梦里的黑影压制着谭欢的四肢,突然低头,用力咬了一下谭欢的脖子。   谭欢双腿绷直,后腰弹起,双手使劲捶打黑影的肩,黑影自他颈项间抬头,黑暗褪去,露出了迟与非的脸。   “啊!!!”   “咣!”   谭欢夹着被子从床上滚到地上,摔醒了。   他茫然地坐起来,屈起双腿,被子湿漉漉的。   停滞的大脑缓缓转动,谭欢本就红透的皮肤越来越红,整个人快烧起来了。   他竟然……竟然梦到了迟与非,还……还……   谭欢脸上浮现难堪、羞赧等等复杂情绪,可他的情绪很快被脑海里的呕吐声打断了。   [呕——呕——]   [宿、宿主……你到底做了什么梦啊,你的大脑好浪啊,浪得我好晕啊……宿主你别浪了,我晕浪……]   谭欢:“……闭嘴,不要在我脑袋里吐!!!”   一大早,谭欢扔掉了一床被子,又下单了好多冰块。   他泡到冰块融化才离开浴缸,顺便接受了系统给出的下一个剧情点任务,就在今晚。   [今晚迟与非会去周洛辰家谈事情,两个人谈着谈着干柴烈火,在房间里酱酱酿酿……宿主!你一定要阻止他们啊!]   谭欢裹着新被子打喷嚏,身体冷冷热热的,发情期还是压不下去,他第一次这么想自己的爸爸。   他给大学生司机发了晚上出发的时间和地点,摩拳擦掌。   “系统,你等着,今晚我一定要一雪前耻,刷迟与非一大截恨意值!!!”   系统也摩拳擦掌:[就看宿主的啦!]   这边谭欢在为晚上的剧情点精心筹备,另一边迟与非已经上班,并被秘书盯了五六分钟。   迟与非第一次在自己工作能力强悍、从没有私人情绪的秘书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   迟与非:“有事直说。”   秘书一脸一言难尽,他将一堆文件放到迟与非的桌子上。   “您昨天签的文件需要重新签一下。”   迟与非:“原因。”   秘书嘴巴开开合合宛如抽筋,在迟与非越来越不耐的神情里,秘书一脸壮士断腕,大声道:   “您签错了名字!”   迟与非微微皱眉:“我签了什么?”   秘书吼了出来:“您签了十几个草你爹!”   迟与非:“……”   草你爹的时间暂停!   晚上,谭欢拎着一个大黑袋子,鬼鬼祟祟地从车里下来,蹲在了车边,看着眼前的别墅大门。   这个时间迟与非应该已经在里面了,他只要潜进去,把袋子里的东西扔进去,保证他们无论在干什么都得痿!   大学生司机也鬼鬼祟祟地下来,蹲到谭欢旁边,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老板,你特务啊?”   谭欢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你怎么下来了?”   大学生司机兴奋:“老板,要帮忙不?我可以加班,钱到位就行!”   谭欢赶紧挥手把大学生司机赶回车上,拎着大黑袋子靠近别墅,绕到了墙角下。   他拎着的袋子鼓鼓囊囊,一动就哗啦响。   别墅区的路灯多,谭欢好不容易找到一处黑乎乎的地方,攀着墙费劲往上爬。   系统:[宿主你在干嘛?]   [做任务啊,不进去我怎么做任务!]谭欢努力找能够抓住攀爬的地方。   [你为什么不走大门?谭家和周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周洛辰家里有佣人,你按门铃就好了,佣人都认识你。]系统的声音一抖一抖的,压抑着狂笑。   谭欢松手,落回地上,一脸淡定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脑内嘶吼。   [你怎么不早说!!!]   他重新绕回正门,在大学生司机趴在车窗边炯炯有神的目光里,按下门铃,顺利进去了。   佣人说周洛辰和迟与非在楼上书房里,谭欢立刻蹿上楼,靠近书房。   他翻了翻大黑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挂鞭炮,翻出打火机,悄悄推开书房门。   书房很大,装修简单一览无余,里面没人。   [书房没人啊。]谭欢悄悄关上门,望了望长廊里一排紧闭的房门。   [系统,你知道他们在哪个房间吗?]   [额……]系统答不出来,[按照剧情他们就是在书房里啊,怎么跟剧情不一样?难道咱们来晚了?他们不会已经酱酱酿酿完了吧!宿主!你快点啊!快点!]   [系统你别吵!]   指望不上系统,谭欢只好一间间找。   他轻轻推开隔壁房门,没人就继续找下一间。   在推到第三扇门时,里面一片漆黑。   虽然是晚上,但窗外都有光亮照进来,这间房却一点光都没有。   兔子的视力在弱光环境下不错,但在纯黑暗的环境里不行,所以谭欢也看不到什么。   他迟疑了一瞬,悄悄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谭欢刚走进去两步,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拽住,他手里的大黑袋子掉在地上,身体旋转,后颈被一只大手钳制,转瞬间被人掐着后颈按到门板上。   突然的变故让谭欢炸毛,他瞪圆眼睛也没在黑暗里看到什么,此时侧脸被压在门板上,四肢挣扎,双手双脚也被禁锢。   一道清浅呼吸喷洒在他的后颈,迟与非的声音传来。   “谭欢,你想做什么?”   谭欢这回彻底吓傻了,迟与非怎么自己在房间里?周洛辰呢?还有房间里为什么这么黑!   谭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迟与非得不到答复,掐着谭欢后颈的手微微用力。   指尖陷入软腻的皮肤,呼吸如羽毛不断拂过,灼热自后颈蔓延,谭欢的力气流失,挣扎越来越小。   他晃动脑袋想甩开后颈的大手,头顶的帽子却先被蹭掉了。   黑暗里,被帽子压了许久的兔耳朵颤巍巍地立起来。   他的帽子!兔耳朵会被发现的!   谭欢大惊,蓄力再次挣扎,被迟与非轻易镇压。   谭欢趴在门板上,急得眼眶发热,快哭了。   他现在是兔子精血脉,兔子不能被随便碰的,特别是他的发情期又来了。   谭欢咬牙切齿地说狠话,声音发出来却绵软无力。   “不许捏我脖子!”   会假孕的!!! 第6章   软绵绵的狠话毫无威慑力,迟与非不为所动,掐着谭欢后颈的力道控制在谭欢能轻微摆头又挣脱不开的程度,像野兽戏耍猎物。   谭欢的皮肤越来越热,温度传递到迟与非的指尖,迟与非手下像掐着一块加热过的白糕,细腻软糯有点吸手。   迟与非低头,眸中情绪晦暗不明,“不捏,掐断如何?”   谭欢的挣扎停了一瞬,变得更加剧烈。   他和系统一起在脑海里打鸣尖叫,[系统啊啊啊!想想办法啊!你不是说迟与非是个大变态吗!他要是真掐死我了,我还怎么做任务啊!]   系统喊得谭欢脑袋里出现8D回声:[宿主你用时间暂停啊!时间暂停!!!]   谭欢的挣扎停下,趴在门板上,一脸生无可恋。   [用不了,今天用过了,我干脆死掉算了。]   系统:[你什么时候用的?我怎么不知道!]   谭欢:[在泡冰块浴的时候,小小地睡了个懒觉。]   系统:[那我在干什么?我怎么没注意到你用了时间暂停?不可能啊?]   谭欢:[呵呵。你当时正在我脑海里打呼。]   系统消音了,留下谭欢一个人面对眼前窘境。   他的帽子掉了,还被迟与非掐着脖子按在门板上,只要迟与非开灯,他就会暴露。   谭欢半晌没出声,迟与非以为他的话有了成效,满意道:“知道怕了就别再来烦我。”   话落,迟与非抬手,手指在墙壁上摸索。   细微的响动重启谭欢僵硬死机的大脑。   迟与非要做什么?他是不是在找开关?他是不是要开灯!!!   绝对不能让迟与非开灯!   谭欢也在墙壁上摸索,他摸到了迟与非的手,用力拍开,屁股使劲向后顶,撞开猝不及防的迟与非后弯腰想捡掉在地上的帽子。   迟与非只被顶开一瞬就重新压住谭欢,这回谭欢被迟与非的大手按着后背压在了墙壁上。   坏消息,谭欢又动不了了。   好消息,谭欢把灯的开关护在了身前。   迟与非精准猜到谭欢的意图,“你不想我开灯?为什么?”   谭欢手臂撑着门板,迟与非手掌压着他后背,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服灼烧谭欢的皮肤,和他后颈刚被捏过的那处皮肤热度相连,引起剧烈的酥麻感。   发情期的兔子精,后颈后背是禁区,他今天被迟与非碰得太多了,这绝对不是好事。   谭欢撑着门板的手臂力气流失,迟与非竟压着他的后背用力,想将他直接压到开关上,打开灯。   装死有一会儿的系统绝望出声:[宿主,我们是不是完啦!]   谭欢热得头晕,眼眶湿润,胸口已经贴到了开关,只要迟与非再用点力,开关就会被他压开。   谭欢咬唇,[完不了!不要小看你宿主我啊!!!]   迟与非手下用力,谭欢彻底趴到墙上,“啪”一声,灯光大亮。   灯光亮起的瞬间,谭欢脚下发力,用力起跳,空中扭腰,双腿牢牢盘在迟与非腰部向上的位置,双手死死搂住迟与非的头,将迟与非的头压向自己的肚子,不让迟与非看到任何东西。   迟与非:“……”   谭欢太过大胆的行为让迟与非一时失去了言语。   他整张脸埋入谭欢的小腹,触感柔软,像一块刚出炉的小蛋糕,鼻尖甚至溢满了清甜的香味。   迟与非动了下,谭欢搂得更紧了,迟与非的鼻尖彻底陷入谭欢柔软的肚皮,呼吸尽数透过布料拂上谭欢的皮肤。   谭欢肚皮抽了抽,忍着战栗伸手关灯。   “啪!”室内重新陷入漆黑。   迟与非的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下去。”   谭欢满头大汗,兔耳朵抖了抖,大喊:“不下!我就不下!”   迟与非伸手,扯住谭欢大腿,用力往下掰。   谭欢也用力,小腿在迟与非身后绞紧,他现在是兔子精,他的瞬间爆发力很强!   两人互相较劲,迟与非的手指陷入谭欢的腿肉里,谭欢兔耳朵蔫巴巴的垂下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疼得“嘶”了一声。   迟与非像被烫到般松手。   谭欢见此,趁机想捡帽子,迟与非直接扛着他靠近墙边,重新打开灯。   谭欢刚松开一点力道的双腿再次收紧,双手紧紧抱着迟与非的头,把迟与非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   “不许开灯!”谭欢“啪”一声把灯关上。   迟与非“啪”一声又把灯打开。   “关上!”   “啪!”谭欢关灯。   “啪!”迟与非开灯。   “啪啪啪啪啪啪——”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只一味地开灯关灯。   没有谭欢压着的门板开着一条缝隙,刚去打了一通电话的周洛辰走到长廊,看到门缝后闪烁的灯光,一脸莫名。   “与非这是在做什么?手动蹦迪?”   房间里,谭欢的体力已经撑不住了,迟与非却还强得像头没阉割的公牛。   再又一次关灯后,谭欢松开迟与非的头,双手顺着迟与非的后背往下探,身体前倾,几乎倒挂在迟与非身上,双手终于摸到了迟与非后背的衣摆。   他揪着衣摆用力向上掀,双腿松开迟与非的腰,蜷缩到身前,双脚踩住迟与非的胸口,用力一蹬,迟与非身上的外套就被谭欢从后面给硬生生拽了下来。   外套拽下来的一瞬间迟与非打开了灯,而谭欢已经将迟与非的外套裹在头顶,正一脸挑衅地看着迟与非,将两只袖子在下巴处打结。   谭欢皮肤泛红,气喘吁吁,力气使用过度,双腿站着都在发抖,整个人摇摇晃晃。   迟与非也好不到哪去,他头发凌乱,衬衫衣摆都被谭欢扯了出来,胸口还有两个脚印。   迟与非脸上的微笑彻底消失,一双黑眸冷冰冰地看着谭欢。   谭欢被看得发毛,他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又挺起胸膛,气鼓鼓地往前迈了一大步,手却悄悄摸向裤子口袋。   迟与非死死盯着谭欢,薄唇突然缓缓牵起一抹弧度。   这笑让谭欢彻底炸毛,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开火苗扔向地上的大黑袋子,与此同时,迟与非瞬间暴起将谭欢压制在沙发上。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周洛辰出现在门口,刚要说话嘴巴就大张着僵住了。   只见谭欢仰躺在沙发上,头上裹着一件明显很大的、不属于他的外套,而迟与非单膝压制在谭欢双腿之间,只穿着衬衫,一身凌乱,一手压着谭欢的肩膀,一手紧攥谭欢的手腕,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像要低头狠狠吻下去。   房间里响起“滋啦”的燃烧声,几秒钟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房间内绽放,烟尘弥漫,一只九瓣莲烟花被鞭炮乱甩的尾巴引燃,莲花瓣一片接一片绽放,清晰响亮的歌声在鞭炮和烟花的声音里唱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烟尘、烟花、鞭炮与歌声中,谭欢狠狠吸了两口呛人的空气,咳出眼泪,蹬着腿向周洛辰求救。   “洛辰!救命啊!迟与非要打我!他要掐死我!”   周洛辰站在门口什么都没听到,他的耳朵快被鞭炮声震聋了,在闪烁的烟花里,他看到谭欢一脸泪花,在迟与非的桎梏下不断挣扎,领口有些松散,露出脖颈一片绯红,而迟与非的手就压在谭欢的肩膀上,指尖压着那处皮肤。   那红是谭欢自己搓黑线搓红的,但在周洛辰眼里,怎么看都像迟与非在欺负谭欢。   周洛辰微微皱眉,捂着口鼻走进去将两人撕开。   等鞭炮和烟花结束,在生日快乐歌的欢送中,三人来到一楼客厅,身上均洒满了鞭炮纸屑和灰尘,周洛辰还好一点,迟与非和谭欢两个像在泥土里打过滚。   周洛辰站在两人中间,谭欢正在控诉迟与非。   谭欢是圣星的王子,虽然不受待见,但教养是好的,他说不出太过分的话,翻来覆去只说迟与非欺负他。   迟与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周洛辰是糊涂判官,以他刚刚看到的,的确像迟与非欺负谭欢。   他不赞同地看向迟与非,“与非,小欢比你小好几岁,虽然任性了点,但你也不能那样欺负他。”   迟与非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只看着谭欢微笑。   谭欢被迟与非笑得头皮发麻,他忍不住避开迟与非的视线,小动物的天性让他想拔腿逃跑。   周洛辰说完迟与非,又来说谭欢,“小欢,如今谭叔叔和谭阿姨都在国外,没人管着你,你也不能就这么任性,收着点,与非刚回国不久,你们两个就算有矛盾又能有什么大事?”   周洛辰又看向谭欢头上裹着的外套,一脸纠结:“你就算喜欢与非的外套,也别……也别闹这么大的乌龙出来。”   谭欢摸了摸头顶的外套,撇撇嘴,“我才不喜欢。”   “好了,现在我在这里做个见证,你们握手言和吧。”周洛辰道。   谭欢把手背到身后,没想到迟与非当真伸出手,笑意虚假:   “好啊,握手言和。”   谭欢犹豫着伸手,系统立刻阻止:   [宿主不要啊!记住你的人设!你是恶毒男配!]   谭欢指尖蜷缩,突然指了某个地方,大叫道:“洛辰你看那里!”   周洛辰转头,谭欢趁机用力拍开迟与非的手,冲迟与非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迟与非放下手,唇边笑意大了几分,身上的危险感也细密收拢,瞬间戴上了完美的面具。   周洛辰转回头,就见两个人都已放下手,谭欢目光闪躲,迟与非微笑有礼。   谭欢有些心虚,他捡起自己的帽子,找了个借口就往外跑。   周洛辰跟谭欢道别,看着谭欢飞快跑出门,突然一脸茫然地看向迟与非。   “与非,小欢大晚上来干什么?”   迟与非站在窗边没说话,他看着窗外狂奔的谭欢,眸里深藏的厌烦越来越浓。   看来需要处理掉这个二百五了。   窗外,谭欢正往铁门处狂奔,心里激动。   [啊啊啊!系统,你看见了没?迟与非刚刚那个样子,他绝对是怕我了,因为周洛辰说他了,所以他选择隐忍!系统你快看看迟与非对我的恨意值涨没涨!]   系统赶紧查看,同样激动:[涨了!真的涨了!现在有1%了!]   谭欢开心坏了,忍不住蹦蹦跳跳,他刚在里面折腾出一身汗,这会儿夜风一吹,皮肤变凉,偏偏后颈和后背仍旧灼热,那里的皮肤还记得被迟与非用力触碰时的感觉,反而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而被迟与非呼吸喷洒过的肚皮也开始酸软。   再又一次蹦跳时,谭欢腰窝一麻,跌坐在地。   他茫然地往后摸了摸自己的腰,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震惊:   [完蛋了系统,我好像真的要假孕了!]   系统也开始沮丧:[完蛋了宿主,刚刚涨了1%的恨意值怎么又跌回0%了!我们今晚的努力全白费了!]   窗内,迟与非转身离开,唇边笑意带上几分讥讽。   一个能平地摔,巧言令色又贪欢馋欲的二百五罢了,没必要。   颈侧微痒,迟与非自颈边揪下一团洁白茸毛。   茸毛已经染上了他的温度,捏在指尖柔软细腻。   迟与非将毛团凑到鼻尖轻嗅,上面传来和谭欢一模一样的味道。   这是谭欢的毛。   哪里的毛? 第7章   谭欢扶着腰抖着腿,颤颤巍巍地回到车上,在大学生司机八卦到憋不住的表情里,主动升上隔板,瘫软在车座里。   他的身体热到极限,更可耻的是肚子传来一种难言的鼓胀感,他现在已经确定以及肯定,他真的假孕了。   本来公兔子精是不会假孕的,可要命的是他血脉混得太多了,引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变异,产生的副作用多如牛毛,比如公兔子假孕。   他以前只听他父亲说过这个可能,但他以前的发情期有父亲帮他施咒法压制,也没人会碰他的后颈后背,这还是他第一次假孕。   车子一路行驶,下车后,谭欢扶着墙回到家,照旧给大学生司机转了丰厚的工资,外加一笔封口费。   谭欢现在一身狼狈,他进门就跪坐在门口,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把裹在头顶的外套拿下来,本该将这件外套和上一次从迟与非那里拿走的外套一起塞进角落里眼不见为净,可此时他假孕了,偏偏始作俑者就是外套的主人迟与非。   他抱着迟与非的外套,指尖紧紧揪着布料,满脸挣扎,最终一脸屈辱地将脸埋进外套里深深嗅闻。   对于假孕期的兔子精来说,始作俑者的气息能让他很好地平复身体上的难耐和心情上的焦躁不安。   系统体贴地没有询问,但表情已经在谭欢的脑袋里刷屏了。   [O0O、O0O、O0O……]   谭欢露在外面的耳朵脖颈红透了,连指关节都泛着薄红,兔耳朵软塌塌的垂下来,声音软得系统想给自己的耳朵里塞满马赛克,如果它有耳朵的话。   “系统,不许在我脑袋里刷屏。”   系统正经道:[宿主,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谭欢将脸颊在迟与非的外套上轻轻蹭了蹭,拎着外套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卧室。   “我好想搭一个窝。”   谭欢将迟与非的另一件外套也翻出来扔在床上,把床上原本的枕头、被子推下去,蜷缩进迟与非的外套里,又从兔耳朵上揪下几缕兔毛塞进外套里。   大床上,长着兔耳朵的漂亮青年眼尾一片绯红,半敛着眸,眸中一片水润,眼波流转间勾人夺魄。   系统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给谭欢的头打了马赛克。   明明谭欢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可就是给人一种刚被蹂躏过的禁忌感。   谭欢在迟与非的气息里躺了好久,一边躺一边委屈,小声咒骂着迟与非。   他是圣星的王子,他有最优秀的教养和礼仪,他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王八蛋”“大浑蛋”的重复。   等身体上的燥热缓解,心情上的焦躁不安被慢慢抚平,谭欢立刻爬起来,蹬腿将迟与非的外套踢到地上,跳下床直奔浴室泡冰块浴。   莫名其妙被勾起的假孕让谭欢气坏了,他拍打着漂浮在浴缸上的冰块,问系统有没有什么气迟与非的小任务。   系统哗啦哗啦翻书,[还真有!在书里,你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惹人烦的恶毒男配,惹人烦的方式千奇百怪,比如加了迟与非的VX,不停给迟与非发一些狠话之类的。]   谭欢立刻翻通讯录,“可我没有迟与非的VX啊!”   系统:[问周洛辰要啊!]   谭欢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向周洛辰要来迟与非的VX,发过去了好友申请。   没几秒,他的好友申请就被拒绝了。   谭欢再发,迟与非再拒绝,谭欢再再发,迟与非再再拒绝。   来回了十几次,谭欢有点泄气。   系统给他打气:[宿主别放弃啊!想想王位!王位在等着你呢!]   谭欢猛地挺直腰板,“我的王位!”   他再一次给迟与非发送好友申请,这回还加了一句话:   【迟与非,我是谭欢,你要是再不加我,你就死定了!】   “叮咚。”好友通过。   谭欢惊喜:“系统!你看!我说狠话迟与非立刻就通过了!经过今晚的事,他是不是已经怕我了?”   系统也惊喜:[一定是的!宿主,这是好兆头!]   谭欢看着出现在好友列表里的迟与非,绞尽脑汁想他要发什么才能让迟与非恨他。   发一段狠话?好像力度不够,太干巴了。   谭欢泡完冰块浴,披着浴袍走出来,瞥到地上两件皱巴巴的西装外套。   那上面属于迟与非的味道已经很淡了,对谭欢的安抚作用也无限趋近于零了。   谭欢眼睛一亮,走过去一脚踩在外套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迟与非,再配上一句狠话。   这下就不干巴了,有图有狠话,完美。   趁着发情期被暂时压制,假孕反应不强烈,谭欢赶紧爬上床睡觉。   另一边,迟与非早已回到了自己家。   夜晚是一个工作狂不容错过的美好加班时间,工作狂迟与非正在处理工作。   手机震动,迟与非看到好友申请,毫不犹豫点了拒绝。   谭欢作为一个恶毒男配,VX头像就是他自己的臭美照片,很好辨认。   拒绝后,手机开始接二连三地震动,谭欢的好友申请一刻不停,迟与非也拒绝了无数次。   就在他准备拉黑谭欢时,指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点了同意。   迟与非放下工作,翻开记事本,在记录了三行时间的那一页,夹着一团洁白柔软的茸毛。   迟与非捻起茸毛打量,手机收到了谭欢发来的消息。   【谭欢:迟与非,我早晚会将你踩在脚下!】   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一只还沾着水珠的脚踩在两件外套上。   那只脚形状优美秀气,指甲粉润,脚踝都是粉的,骨头纤细,一只手就能握住,稍微大点力气就能捏断。   迟与非一眼就看出那是他的外套。   他指尖轻点桌面,片刻后给秘书发了一条消息和一张照片。   【明天去把这团毛化验一下是什么东西。】   他将那团茸毛装进透明袋子,重新塞进记事本中,起身走向地下室。   向下的楼梯寂静黑暗,迟与非眼前浮现谭欢粉色的脚踝,又想起谭欢脖颈上的绯红。   他知道那是谭欢搓洗黑线时自己搓红的。   谭欢的皮肤很薄,不需要多大力气就能变出很漂亮的颜色。   迟与非脚步一顿,走向地下室的步伐快了几分。   直到地下室的门打开又关闭,黑暗淹没一切。   隔天,谭欢晕乎乎地坐起来,系统在他脑袋里说了好多话,他好半晌才有反应。   系统:[宿主,你好像发烧了!]   谭欢吸了吸鼻子,连续泡了几天冰块浴,就算他体质再好还是感冒了。   系统忧愁:[宿主,过几天就是周洛辰的生日了,到时候会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剧情,你这样能行吗?]   谭欢软绵绵地重新倒回床上,鼻子堵住了,瓮声瓮气地说:“系统,不要小看我啊!我体质很好的,这种小感冒很快就会好的,下个剧情是什么?你先跟我说说。”   系统唉声叹气:[是周洛辰的生日宴会,宴会汇聚许多商界名流,到时候,不仅迟与非会去,谭大哥一家也会去,你需要在生日宴会上对迟与非放狠话,让迟与非当众出丑,迟与非这种大变态最在意面子了,这个剧情点的任务完成,一定能刷很多迟与非的恨意值!]   谭欢一听能刷很多恨意值就激动,但他感冒了,激动都表现得绵软无力。   “系统,我要说什么狠话啊?不会要我自己编吧?”   系统给谭欢发过来一段台词:[当然不是啦!这么重要的剧情点,肯定有准备好的台词啦!宿主你只需要把台词好好背下来就行!]   谭欢看着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一大片台词,头更晕了,“这也太长了,这些都要背吗?”   系统:[当然啦!背错了会影响恨意值的!]   谭欢蔫巴巴地爬起来,找张纸把台词抄下来,磕磕巴巴地读着背着,虽然他感冒了,但感冒的难受将发情期和假孕的反应都压下去了,这对谭欢也算一点安慰。   系统看谭欢这样很心疼,干脆把生日宴会后的下一个重要剧情也告诉了他,想让他打起精神。   [宿主,只要生日宴会的任务完成,迟与非就会因此意志消沉一阵子,天天醉酒,而你趁此机会,找人潜入迟与非家,想要划花迟与非的脸,当然你不会成功啦!你的人会被迟与非发现,也因为这件事,迟与非会特别特别恨你,说不定我们能通过这两个剧情点直接刷满迟与非的恨意值呢!]   谭欢有了点精神,“哇!直接刷满!那我就能回圣星夺王位了!”   系统提醒:[宿主,你现在就可以找能够潜入迟与非家的人了,书中写的是你找了个人应聘成为迟与非家的管家。]   这个事情听着很危险,不好再找大学生,谭欢从自己的VX列表里翻出几个狐朋狗友,让他们帮忙找人。   以防万一,谭欢不准备让人带真刀去,他特意买了那种能够伸缩的假刀,反正划花迟与非的脸这事一定会失败,主要目的是让迟与非知道他干了这么过分的事情,让迟与非恨他,刷迟与非的恨意值。   之后几天,谭欢一边养病一边用晕乎乎的脑袋背台词,周洛辰的生日宴在即,谭欢觉得自己的台词背得差不多了,他的感冒也快好了,但另一个任务的准备却不顺利。   派去迟与非家面试管家的人全都没有通过,谭欢想了想,最终决定等生日宴会结束,他要带着假刀亲自潜入迟与非家做这个任务,他觉得这样说不定更好,能让迟与非更恨他。   系统也觉得不错,不停夸谭欢聪明。   很快,聪明的谭欢感冒好了,周洛辰的生日宴会也到了。   生日宴会当天,谭欢戴着小帽子藏住兔耳朵,穿着能够挡住屁股的礼服藏住兔尾巴,一脸意气风发地站在生日宴会的门口。   恨意值,他来啦!   王位,唾手可得! 第8章   谭欢一进来,迟与非就注意到他了。   不仅是迟与非,宴会里的大部分人都看向了谭欢,这个谭家的小儿子,出了名的漂亮,也是出了名的讨人嫌。   谭欢扬起下巴,高傲地站在门口环视一圈,收获了一堆惊艳夹杂着厌恶等复杂情绪的眼神后,满意地翘起嘴角。   [系统!他们看起来都很讨厌我!我的恶毒男配人设又深刻了是不是!]   [是是是!宿主干得好!]系统配合着彩虹屁,情绪价值拉满。   周洛辰的生日宴会厅很大,一眼看过去全是人,这会儿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周洛辰和迟与非站在一起,正被很多人围着说话。   谭欢不急着过去,他拎着给周洛辰买的生日礼物,找到负责收礼物的管家,将礼物递了过去。   他准备了两份礼物,一份是按照系统给的剧情准备的领带,另一份则是谭欢自己很喜欢的九瓣莲生日烟花。   他只将领带递给管家,烟花自己拿着。   上次在周洛辰家,这款点燃后会开花还能唱很久生日快乐歌的烟花深得谭欢的喜爱,领带不是谭欢自己想送的礼物,但烟花却是他自己喜欢的。   他来得不算早,到点后,周洛辰上台讲话,很快有佣人推着比人高的大蛋糕过来,周洛辰讲完话,生日宴会正式开始,专门聘请的钢琴家坐在一旁弹起优美的钢琴曲。   谭欢走过去,将九瓣莲烟花放到蛋糕旁边让管家点燃。   管家一脸为难,不肯点,这烟花怎么看都上不得台面。   谭欢不是会为难人的性格,管家不想点,他抱起烟花想要放弃,但系统在他脑海里发警报。   [OOC警报!OOC警报!宿主你是恶毒男配啊!不可以这么好说话的!]   谭欢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   他顶着管家从为难到厌恶的眼神,自己点燃了烟花。   “刺啦”的燃烧声响起,九瓣莲花瓣一片片绽放,响亮到穿透钢琴曲的电子音生日快乐歌响起,喧嚣的宴会厅霎时安静了下来,连钢琴曲都停下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谭欢,又看到了谭欢脚边“刺啦刺啦”转圈喷烟唱生日快乐歌的九瓣莲烟花。   艳俗的烟花和高雅的宴会格格不入,这不像祝福,倒像故意来搅局惹人厌的。   谭欢怎么说也是个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他一点压力都没有。   他在人群里找到周洛辰,冲周洛辰扬了扬手,“洛辰,生日快乐!”   周洛辰嘴角抽了抽,举起酒杯冲他点了点头。   钢琴家回过神来,重新弹起钢琴曲,宴会厅也逐渐恢复热闹,系统在谭欢脑袋里欢呼。   [宿主你太棒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宴会里的人在刚刚似乎都更讨厌你了一点!你的恶毒男配人设更深刻啦!]   谭欢一挺胸膛,看向了站在周洛辰身旁的迟与非。   [我当然棒啦!系统你看着,我立刻就去把迟与非气得七窍生烟!]   迟与非真的太高了,气质相貌都是绝佳,在一群名流里依旧鹤立鸡群。   谭欢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皱起眉毛,摆出怒气冲冲的表情,在系统的加油呐喊里,大步走了过去。   迟与非拿着酒杯,看到谭欢走过来,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   前几天他让秘书拿去化验的茸毛早就得到了结果,那是一团兔毛。   谭欢身上为什么有兔毛,迟与非已经有了猜测。   当初在周洛辰家里,谭欢不让他开灯,藏着掖着怕他看到脑袋,大概是和谭欢一直戴在屁股上的那种东西一样,藏了为见周洛辰准备的一些见不得人的情趣用品。   假兔耳朵、兔毛肛塞?总归是些恶心玩意。   谭欢就这么喜欢周洛辰,这么贪欢馋欲,为了周洛辰时时刻刻戴着这些东西。   此时看到谭欢怒气冲冲地向他走来,迟与非心中的厌烦更甚。   这个二百五又要来跟他说一些智障狠话,又是为了周洛辰。   迟与非轻啜一口酒液,眸光微黯。   这次他一定会处理掉这个二百五。   谭欢昂首挺胸走到迟与非面前,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迟与非,张了张嘴,没说话。   九瓣莲烟花刺耳的生日快乐歌和高雅的钢琴曲交叠着在宴会厅内环绕,谭欢满脑袋都是“祝你生日快乐”,背了好几天的台词竟连第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谭欢深呼吸,再深呼吸,脸颊涨红,半天没吐出来一个字。   迟与非等烦了,放下酒杯想走,喧闹的宴会厅突然变得寂静。   这次不仅是钢琴曲,连生日快乐歌都消失了,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宴会厅三面玻璃的落地窗外,飞鸟保持着扇动翅膀的姿势停在半空中,挂在高处的钟表指针不再转动,这个世界的时间被暂停了。   迟与非心脏重重一跳,他立刻发现异常,微垂眸子装作和其他人一样,一动不动。   宴会厅的透光性极佳,阳光徐徐倾洒,在阳光下,谭欢摘下小帽子,露出头顶一对毛茸茸的兔耳朵。   两只兔耳朵被帽子压得有点久了,毛毛乱糟糟的,还有点痒。   谭欢抖了抖自己的兔耳朵,左右摇晃,又懊恼地用手抓了抓。   “啊啊啊,又忘词了。”   系统震惊:[宿主,你背了好几天……]   谭欢心虚:“我感冒了嘛,脑袋不舒服,背不熟……不过没关系,我准备了小抄!”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配着动作和表情,紧急复习台词,临时抱佛脚。   他背得很认真,完全没注意到本该和其他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迟与非正定定地看着他。   那双黑眸在阳光下依旧幽深黑暗,深不见底。   迟与非看着谭欢头顶灵活的兔耳朵,想到了秘书化验的那团兔毛,想到了谭欢屁股后面总是顶出来的鼓包,想到了记事本上三次时间暂停的记录。   原来不是贪欢馋欲,不是情趣用品。   谭欢是一只真正的兔子,帽子底下、屁股后面,谭欢藏了又藏的,是他自己的兔耳朵和兔尾巴,是他的秘密。   迟与非在谭欢低头看小抄时,轻轻眨了下眼睛。   还是一只秘密很多,会魔法的兔子。   谭欢在迟与非的眼皮子底下背台词练动作,重复了二十多遍才收起小抄。   “这回准不会出错了。”谭欢自信满满。   系统加油打气:[好!宿主!我们一鼓作气完成这个剧情吧!]   谭欢用力点头,“嗯!但是……”   系统:[但是?]   谭欢走到迟与非面前,仰起头看比他高特别多的迟与非,脚尖犹豫着蹭了蹭地面。   “我忍不住了……”   系统:[什么忍不住了?]   谭欢:“你知道的,我假孕了嘛。”   谭欢咬唇,踮起脚,凑到迟与非颈项间轻轻嗅闻。   属于迟与非似冰雪般的冷淡气息涌入鼻间,谭欢心底因假孕一直弥漫的不安焦躁瞬间被抚平,小腹深处的鼓胀不舒服也消减不少。   谭欢的感冒一好,发情期和假孕的反应立刻重新占据身体,谭欢其实忍得很辛苦。   他踮着脚尖,越凑越近,嗅闻得越来越用力。   他呢喃着给自己找借口,“反正时间暂停了嘛,迟与非又不会知道。”   他鼻尖碰到了迟与非颈侧的皮肤,属于迟与非的温度比气息更好用,谭欢忍不住用鼻尖轻轻磨蹭,头顶的兔耳朵也轻扫着迟与非的颈侧和下巴。   柔嫩的鼻尖、绵软的兔耳朵不断搔着迟与非的皮肤,属于谭欢清甜的香味扑满鼻间,迟与非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动了下,正贪恋着迟与非体温和气息的谭欢完全没注意到。   “不够不够……”越是靠近迟与非,越是闻到迟与非的气息,感受到迟与非的温度,谭欢越想得到更多的安慰。   他是假孕期的兔子精,这本该是他最需要始作俑者陪伴的时期,也是他最脆弱的时期,可偏偏这假孕期的由来如此乌龙。   时间暂停马上就要结束了。   谭欢稍微退开一些,桃花眼迷离茫然地看着迟与非,眼尾桃红、双眸湿润,每一眼都饱含深情,仿佛他深爱着迟与非。   系统已经被谭欢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死机了,半晌没出声。   谭欢轻轻叹了口气,他从自己的兔耳朵上揪下一缕毛塞进迟与非的口袋,在时间暂停结束前的最后几秒,突然用力扑进迟与非的怀里,脸颊埋入迟与非的胸口,重重地抱了一下迟与非。   迟与非瞳孔骤然收缩,谭欢只抱了一瞬,因此没有听到迟与非加快的心跳。   迟与非活了28年,从没有和任何人如此亲近过,也从没有任何人能平安地离他这么近过。   谭欢重新戴好自己的小帽子,叉腰摆好姿势,眨了眨眼睛。   暂停的时间恢复,钢琴曲和生日快乐歌一起回归。   在喧嚣的人声里,迟与非眼珠转动,死死锁定谭欢。   谭欢伸出手指,指着迟与非的鼻尖,又因身高不够,还踮了踮脚。   他终于把那一长段台词背了出来,用他自认为最恶毒的语气:“迟与非,我再次警告你,你最好离周洛辰远一点,不要以为你仗着周洛辰好朋友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   背错了。迟与非垂眸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兔子,他听谭欢念了二十几遍台词,他确定谭欢最后还是背错了。   谭欢没注意到迟与非脸上惯常的微笑不见了,他背完台词,昂首挺胸地走了,迈的步子很大,力求让自己看起来潇洒又帅气。   他和系统在脑海里欢呼,期待着即将飞涨的恨意值。   同样,他们谁都没注意到迟与非在谭欢身后缓缓勾起嘴角,重新露出微笑,一个与以往虚假笑容不同的,充满玩味和兴趣的微笑。   迟与非从口袋里掏出那缕洁白柔软的兔毛夹在指尖把玩。   抓到你了,蠢兔子。   他也不是那么急着处理掉这个二百五了。 第9章   谭欢背台词时的声音特别响亮,字正腔圆,生怕别人听不见。   毕竟他的目的就是要迟与非出丑,要迟与非恨他。   此时宴会厅里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些名流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视线在迟与非和谭欢身上转来绕去,酒杯掩映下的嘴都在小声八卦。   被这么多人看笑话议论,迟与非已经气死了吧。   谭欢勾起嘴角,笑得得意又骄傲。   [系统,快看看迟与非的恨意值多少了?是不是一下子就过半了?是不是已经恨死我了?]   系统迟迟没有说话。   谭欢催促:[系统?]   系统疑惑纠结茫然:[恨意值……还是0%。]   谭欢雄赳赳气昂昂的脚步顿住,得意地笑僵在脸上。   [你出BUG了吧?]   系统反驳:[作为同届中最优秀的毕业生!我统大强绝对不会出错!迟与非的恨意值仍是0%没错!宿主啊,你刚刚的任务做得不够到位,迟与非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恨你。]   谭欢凌乱了:[为什么?是我说的话不够狠吗?还是我表情不够凶?我都那样指着他的鼻子凶他了!他是没有脾气吗?他怎么还不恨我?]   谭欢凌乱着走过一排餐桌,边走边往嘴里塞好吃的,王子礼仪都顾不上了。   吃着吃着,谭欢猛地回头。   身后人头攒动,远处迟与非和周洛辰站在一起说话,两个人谁都没往这边看,刚刚的闹剧已经落幕,迟与非似乎没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微笑有礼,斯文优雅。   谭欢盯着迟与非的侧脸看了看,转回头拿起一杯果汁喝。   刚喝两口,谭欢再次回头,眯着眼睛环视一圈,又慢慢转回来。   系统忍不住了:[宿主,你在找什么?]   谭欢一脸警惕:[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很危险的那种看。]   系统跟着谭欢的眼睛看了一圈:[没有啊,没有很危险的那种看,只有很讨厌你的那种看。]   谭欢端起一盘牛排,[真的没有吗?我感觉很准的,后背一直毛毛的。]   系统:[真的没有,宿主,咱们这个剧情点的任务看起来是完成了,但结果算失败,反正来都来了,不如趁机刷刷恶毒男配的人设值?人设值高了,OOC的容错率也会高。]   谭欢欣然同意:[好啊,怎么刷?]   系统为谭欢指点迷津:[看到那边没有?是谭大哥家的三个孩子,宿主,你过去狠狠地欺负他们吧!这样不仅三个孩子讨厌你,谭大哥、谭大嫂也会讨厌你。]   谭大哥和谭大嫂正在一边和人谈话,那三个孩子坐在沙发边吃东西,面前摆了不少好吃的。   谭欢盯着那些好吃的,挺直腰板走过去。   三个孩子一看到他立刻露出警惕的神情,凑到了一起。   谭欢坐在他们旁边,主动打招呼:   “日月星,吃东西呢?”   谭大哥家三个孩子的名字很好记,分别是谭日、谭月、谭星。   那对龙凤胎不想理谭欢,大一点的谭日还记得礼数,对谭欢点头问好:   “小叔叔好。”   谭欢坐得更近一点,龙凤胎不理他,他一点不生气,反而眼睛亮亮的,他就是来惹人嫌的嘛!   他指着龙凤胎面前的小蛋糕,问:“你们都喜欢什么味道的小蛋糕?”   谭月和谭星还是不想理他,谭日推了推弟弟妹妹,两个孩子这才撇撇嘴,分别说道:   “我喜欢草莓的。”   “我喜欢芒果的。”   “这样啊……”谭欢快速伸手,在三个孩子逐渐瞪大眼睛的神情下,先后把盘子里的草莓和芒果味小蛋糕塞进嘴里。   他嘴巴塞得鼓鼓的,还要得意扬扬地冲三个孩子眨眼睛。   三个孩子被谭欢一波幼稚操作惊呆了,年龄小一点的龙凤胎慢慢反应过来,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小叔叔、小叔叔抢我们的小蛋糕……”   “最讨厌小叔叔了……”   “小叔叔最烦人了!”   谭欢好不容易咽下小蛋糕,微微弯腰,背对着其他人凑到龙凤胎面前,将自己的黑眸慢慢变成兔子红眸,故技重施:“不许哭!再哭我就把你们吃掉!”   龙凤胎愣了几秒,开始大声哭嚎。   在惊天动地地哭嚎声中,谭欢愉快地将整盘小蛋糕拿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在宴会厅的另一边,迟与非目睹了谭欢欺负小孩子的全过程,他低头饮了一口酒,掩饰唇边加大的弧度。   谭欢的直觉没有出错,迟与非的确一直在盯着他看,看他藏着兔耳朵的小帽子,看他盖住兔尾巴的衣摆,看他……平坦的小腹。   迟与非确定在时间暂停时,他听到谭欢在和看不见的什么东西交谈,听到谭欢提到了假孕。   假孕,公兔子也会假孕吗?   如果能,根据谭欢的行为,迟与非确定导致谭欢假孕的人就是他。   迟与非的笑意更大了,唇边的酒杯一直没拿下来。   周洛辰正在一旁絮絮叨叨地替谭欢向迟与非道歉:   “与非,我替小欢跟你道歉,他就是被谭叔叔和谭阿姨宠坏了,做事太任性,我找时间约他谈谈……”   迟与非放下酒杯,淡淡地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替他道歉?你们是情侣吗?”   周洛辰愣了下,立刻否认:“怎么可能!只是谭叔叔和谭阿姨出国前托我多照顾小欢……”   周洛辰看着身旁的好友,明明迟与非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周洛辰就是觉得迟与非不太高兴。刚刚谭欢指着迟与非的鼻子说狠话时,迟与非都没这么不高兴。   可他为什么不高兴?因为他替谭欢道歉吗?周洛辰不解,他算是为数不多能够成为迟与非朋友的人,可就算是朋友,周洛辰也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迟与非。   迟与非:“谭欢倒是挺在意你。”   周洛辰有些尴尬:“小欢年纪小,可能对我有一些过头的感情……”   迟与非似乎没再听周洛辰说话,他一直在盯着谭欢。   周洛辰更尴尬了,向来温柔的神情上出现一抹难堪和心虚。   谭欢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谭欢对他的感情?自从迟与非回国,谭欢更是误会了迟与非与他的关系,像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时时刻刻找迟与非的麻烦。   说实话,周洛辰真的挺烦谭欢这样的,但有时候又……有那么点虚荣心。   毕竟谭欢很漂亮,是很难找出第二个的那种漂亮,可谭欢的性格和人品又实在够烂,周洛辰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谭欢在一起的。   所以他对谭欢的态度一直很模糊,他以为没人发现,可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被迟与非看透了。   迟与非并不在乎周洛辰那些可笑又卑劣的想法,事实上,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   他讨厌人类。   人类总是缠满私欲,肮脏又虚伪,包括他自己。   他厌恶透了这个世界。   但这个世界突然蹦出来一只兔子精。   迟与非看着谭欢,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扔下周洛辰,摆脱不断围上来想找他搭话的人,上二楼找了个最佳观赏位置,继续观察这只兔子。   谭欢并不知道自己的恶行还有观众,他在系统激动的鼓舞和龙凤胎的嚎哭声里使劲吃三个小孩的食物,等谭大哥和谭大嫂赶过来时,谭欢都快撑死了。   两夫妻抱起自己的孩子,皱眉看向谭欢。   谭大嫂眼中的厌恶已经毫不掩饰,谭大哥眼中也有怒火,他深呼吸几次,压抑着怒火道:   “小欢,你也算是长辈了,怎么能一直欺负小孩子?”   谭欢跷起二郎腿,微侧脸斜睨谭大哥,嗤笑道:   “大哥,我可没欺负他们,你怎么能冤枉我呢?”   谭欢说话时,系统正不停给谭欢指导:[宿主!头再往左边转一点!笑容再大一点!现在的表情还不够惹人嫌!]   谭欢跟着调整表情和坐姿:[现在呢?现在怎么样?笑的弧度对不对?有没有很气人?]   系统:[很棒!很气人了!宿主!提谭父谭母!在人类世界,偏心的父母就是孩子不和谐的根本!]   谭欢立刻道:“大哥,你要再这么说我,我就告诉爸妈!”   谭大哥见谭欢拿父母当挡箭牌,他想到自家偏心的父母,面色越来越差,他几度张嘴,难听的训斥就在嘴边,到最后也没说出口,只是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离开。   龙凤胎缩在自家爸妈怀里哭哭啼啼地告状:   “爸爸!小叔叔可吓人了!他的眼睛能变成红色!他说他要吃了我们!”   谭大嫂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哄自家孩子:“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他使坏故意吓唬你们的,没有人的眼睛能够变成红色。”   龙凤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父母怎么都不相信,蔫了下来,将头搭在父母的肩膀上,就见谭欢在父母身后对他们露出一个微笑,那笑阴恻恻的,吓得两个孩子颤抖着将头埋入了父母的胸口。   “呜呜呜,小叔叔真的会吃人的!”   谭欢怒刷了一波恶毒男配的人设值,挺着吃撑的肚子,意气风发地站起来,开始在宴会厅里寻找迟与非的身影。   [系统,迟与非呢?]   系统一听来劲了,[宿主,你找迟与非做什么?你是不是有了什么能够刷恨意值的小计谋?还是你想现在就做划花迟与非脸的剧情任务?不行啊!那要等迟与非喝醉!]   谭欢十分坦然:[不是啊,我这不是在假孕期嘛,我需要偷一件迟与非的衣服带回家。]   系统:[……迟与非好像上楼了,他的外套没脱,宿主你好像偷不了啊。]   谭欢想了想,找佣人询问后,挑了一瓶高度数的酒。   [我灌醉他不就好了!要是运气好,还能趁机把划脸的任务做了!我谭欢做事,绝对不会失败两次!]   迟与非站在二楼,看到谭欢拿着酒走上来,转身推门进入一间客房。   他没有关门。 第10章   谭欢踮着脚走得小心翼翼,他以为上二楼还要找一找才能发现迟与非,没想到一上去就看见一排紧闭房门中唯一半开的房门,迟与非就坐在里面看手机。   靠近门口,谭欢抱着酒和系统商量。   [系统啊,我该说什么?有没有什么台词给我参考一下?]   系统狂翻那半册书:[没有诶,宿主,这次来找迟与非是你自己要偷衣服的加戏,没有台词能给你参考。]   谭欢将脸贴近门缝,客房内的迟与非撑着下巴玩手机,似乎没注意到门外的谭欢。   谭欢想了想,站直身体,揉了揉脸,挺腰抬头,敲了敲门,打算硬着头皮进去,临场发挥。   他刚敲完门,系统就开始尖叫:   [宿主,不要敲门!你是恶毒男配啊!你那么厌恶迟与非,敌对迟与非,怎么可以在面对他时这么礼貌!]   迟与非早就发现了谭欢,听到敲门声顺势抬头,薄唇微张刚要说“进”,谭欢就一脚将门板踢开了。   他踢得太着急太慌乱,门板撞到墙面又弹回去,重重砸到了谭欢的膝盖。   谭欢抖了一下,粉润的唇紧抿成白色,眼眶瞬间红了,显然疼坏了,但硬忍着没出声。   迟与非扫了眼谭欢的膝盖,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说话。   谭欢站在门口,嘴角向下,泪水快落下来了。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狂喊:[宿主你千万要忍住啊!可不能在主角受面前哭啊!不要让主角受觉得你在示弱啊!]   谭欢:[TAT好疼……]   谭欢虽然在圣星是个不受待见的王子,可他到底是王子,从小没受过什么身体上的磨难,也算是娇生惯养,受不得疼。   谭欢吸了吸鼻子,咬紧唇仰头看天花板,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泪憋回去,这才重新摆出高傲的表情走进去。   只是他这高傲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红红的眼尾和印着牙印的唇瓣,像刚被折辱过脆弱又虚张声势的孔雀。   迟与非打量着他,手机在迟与非指尖像小玩具一样转圈,那手机是正常尺寸,但迟与非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显得手机尺寸很小。   谭欢还记得要维持自己的人设,他用力地、自以为气势十足地坐到迟与非对面的沙发上。   皮质沙发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挤压,发出“扑哧”一声,宛如放屁。   谭欢的气势瞬间散掉,脸颊弥漫绯红,桃花眼慌张地看着迟与非,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谭欢欲盖弥彰道:“这沙发质量不好。”   迟与非仍旧不说话,只看着他。   那眼神谭欢形容不出来,看得他很不自在。   谭欢将怀里的酒瓶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努力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嚣张。   “喂,迟与非,喝酒吗?”   迟与非斩钉截铁:“不喝。”   谭欢石化了。   他和系统一起在脑海里慌张。   [啊啊啊他说他不喝,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啊啊啊,被这么拒绝好丢人好OOC!宿主快维持一下人设啊!]   谭欢轻咳一声,看到迟与非面前有个空酒杯,拿过来就往里倒了满满一杯酒,推到迟与非面前,道:   “没听说过一笑泯恩仇吗?我们一酒泯恩仇如何?就当我给你道歉。”   迟与非指尖转动的手机停下,他将手机放到茶几上,清脆的碰撞声让谭欢心脏颤了下,特别紧张。   迟与非明明是主角受,一个受的气势为什么这么强悍?危险感也总挑动着谭欢小动物敏感的神经。   迟与非瞥了眼茶几上孤零零的酒杯:“既然要道歉,只让我自己喝怎么行?”   谭欢一听有戏,“你想怎么做?”   迟与非:“一起喝。”   谭欢:“行!”   迟与非是主角受,后面还会因为今天宴会上被他欺负丢了面子而一直醉酒消愁,想来酒量是不好的,谭欢并不怕他。   他看着茶几上孤零零的酒杯,想去再拿一个,刚站起来又坐下了。   系统:[宿主?]   谭欢:[不行,万一他是想支开我,趁我去拿酒杯的时候跑掉怎么办?]   系统:[是哦!宿主好机智!]   谭欢干脆拿起酒杯,“说好了,我喝了你就得喝。”   迟与非笑而不语。   谭欢将酒杯凑到唇边,迟与非突然出声:“那是我用过的杯子。”   谭欢一愣,脑海里吐槽:[系统,迟与非好龟毛啊!]   系统哗啦哗啦翻书:[额……在书里,迟与非确实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宿主,要不我们还是下楼拿杯子吧?]   谭欢:[不行不行,他要是跑了,我今晚的假孕反应怎么熬?]   系统:[那……宿主!反正我们是要刷迟与非的恨意值!这不就是个膈应他的好机会吗!]   谭欢一想也是,但他怕迟与非一生气就不喝酒了,还是留有余地。   他把酒杯旋转一圈,指着杯沿说:“迟与非,你看,我转了一圈,这一边你没碰过,我用这里,你用另一边。”   迟与非眸色深了几分,“好啊。”   谭欢真的很笨,他坐在迟与非对面,拿起酒杯对着自己的这边本就是迟与非没碰过的,他转了一圈,反倒转到了迟与非喝过的那边。   但迟与非什么都没说。   他看着谭欢将酒杯凑到唇边,将杯中透明的酒液一饮而尽。   这酒虽度数高,但并不辛辣,谭欢喝得很顺畅。   他喝完立刻重新倒满,将酒杯推到迟与非面前。   迟与非盯着酒杯看了几秒,看得谭欢以为他要反悔了才拿起酒杯,抬眸盯着谭欢,酒杯压向薄唇,缓缓吞咽。   他喝得很慢,不似谭欢牛饮,黑眸一直看着谭欢,看得谭欢心跳有点快,仿佛他正躺在小小的酒杯里,被迟与非一口一口喝掉。   一杯酒饮尽,迟与非放下酒杯。   谭欢立刻倒满,自己喝完再给迟与非倒酒。   几个来回,一瓶酒见底,谭欢眼前的迟与非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好像一直在晃。   系统:[宿主,你别晃了,你晃得我好晕啊。]   谭欢:[我没晃啊,是、是迟与非在晃!]   系统:[那宿主你叫他别晃了!我好晕,我要吐了……]   谭欢:[不许吐!不许在我脑袋里吐!!!]   谭欢扶住沙发扶手,指着迟与非警告:“迟与非,你别晃了!你不许晃!好好的,你……你晃什么!”   迟与非看着谭欢指歪的手指,身体微微前倾,指尖碰到谭欢的指尖,轻轻摆正。   “是你在晃。”   谭欢盯着自己的指尖,漂亮的眼珠隐隐浮现出透亮的红色,他喝多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迟与非看到谭欢变红的眼睛,笑了一下,“漏洞百出。”   他收回手,看着谭欢一点点往后倒进沙发,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红眸缓缓闭上,彻底醉晕过去。   谭欢醉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知,系统也早就晕死机了,怀揣着一身秘密的兔子精如此轻易地将自己置身在任务目标面前。   迟与非起身走到谭欢面前,指尖勾住谭欢的帽檐,似要将他的帽子掀开,仔细看看那对兔耳朵。   属于假孕始作俑者的气息靠近,谭欢哪怕醉酒也下意识仰起脑袋,指尖勾住迟与非的指尖,努力将脸贴了上去。   柔嫩热乎的脸颊贴上迟与非的手背,谭欢依恋的轻轻磨蹭,有些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迟与非居高临下地看着蹭他手背的谭欢,放弃掀开谭欢的帽子,食指和中指伸直,夹住谭欢的脸颊肉捏了一下。   谭欢感到疼了,微微皱眉,转头咬住了迟与非的手指。   柔软湿润的热唇包裹迟与非的手指,迟与非微垂的长睫轻颤一下,立刻往回拽。   竟没拽出来。   谭欢咬得有点用力,刚刚抱着迟与非的手轻蹭的是他,转头咬人的也是他。   迟与非垂眸盯着谭欢看了许久,指尖干脆用力探入谭欢口腔,轻轻勾了下谭欢的舌尖。   口中的异物感让谭欢不满,谭欢用舌尖努力顶出迟与非的指尖,终于松嘴,迟与非的手指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牙印和湿痕。   陌生的感觉扰乱迟与非的心绪,迟与非将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开。   他走出客房,脚步停顿,又走了回来,视线扫过谭欢平坦的小腹。   这只愚蠢的公兔子假孕了,始作俑者似乎是他。   以蠢兔子暂停时间时的所作所为推断,蠢兔子需要他的安抚。   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迟与非再次走向门口。   他站在门前,抬手烦躁地扯开扣子,脱下外套,扬手一扔。   价值百万的高定就这么飘飘扬扬地甩到了谭欢身上,盖住了谭欢的脸。   客厅门轻轻关上,室内只留下一只醉酒的兔子。   迟与非打电话将自己的秘书叫过来守着门口。   “守在这里,别让人进去,你也别进去。”   精明能干的秘书点头,站在了门口。   迟与非走出几步又转头丢下一句:   “别说是我让你守在这里的。”   迟与非离开宴会厅,冬日的冷风吹在身上,带走身上的暖意,却带不走他心中的躁意。   司机将迟与非送到别墅门口,迟与非叫走司机,开车进门,不断加速,车轮压入草坪,在别墅巨大的草坪上疯狂漂移转圈,最后歪斜停下。   他大步走进别墅,直奔地下室,主动陷入黑暗,一夜都没有离开。   夜越来越深,明月高悬。   月光下,被压得乱七八糟的草坪上,一圈圈车轮印拼凑出一只竖着两只耳朵的兔子头。   兔子头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像在嘲笑迟与非被搅乱的心绪。 第11章   谭欢醒来时已是半夜,室内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色调舒服又惬意。   他微睁双眸,怀里抱着一件布料舒服的外套,呼吸间满是如冰雪般冷淡好闻的气息,身体也暖乎乎的,发情期和假孕期的难受反应没有出现,除了头有点晕外,他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他低头,将脸埋入衣服里蹭了又蹭,大脑缓慢苏醒,动作一僵,猛地坐起,立刻去摸自己的帽子。   帽子有点歪,但仍好好戴在头上。   他又去摸自己的屁股,兔尾巴也好好地藏在裤子里。   谭欢松了口气,太好了,没有露馅。   他还在宴会厅二楼的客房里,桌子上放着空酒杯和空酒瓶。   这时系统也悠悠转醒,在谭欢脑袋里打哈欠。   哈欠没打完,系统反应过来,惊慌尖叫:[啊啊啊!宿主!宿主!你没露馅吧!]   谭欢抱紧怀里的衣服,翘起嘴角,语气轻快:[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系统紧张:[先……先说坏的?]   谭欢叹气:[坏消息是……迟与非跑啦。]   系统更紧张了:[那好消息是?]   谭欢突然一个兔子蹦跳起来欢呼:   “哈哈哈!好消息是我们没有露馅!迟与非还把外套落下啦!我说过的,我谭欢!绝对不会失败两次!”   谭欢得意扬扬地抱着外套打开门,迎面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门口。   谭欢立刻收住脸上的笑,扮演起表情嚣张的恶毒男配。   “你谁?”   一脸精明的瘦高男人礼貌微笑:   “谭先生你好,我姓千,叫千万,是迟总的秘书,留在这里帮忙周先生打理宴会厅。”   千万秘书谨记迟与非的交代,没说他是留在这里给谭欢守门的。   谭欢没有怀疑,点点头走了,虽刻意压抑,但脚步仍旧轻快。   千万秘书看着过分漂亮的青年抱着他们老板的外套笑得眉飞色舞,脸上礼貌得体的微笑逐渐变形,向着八卦揶揄上发展,又飞快掩饰,努力下压嘴角。   时间很晚了,谭欢没折腾大学生司机,自己叫车回家,路上和系统交谈:   [迟与非和周洛辰的关系还真好,大半夜还留自己的秘书在那里帮忙,我看那里的人都走光了。]   系统很有危机感:   [看来主角攻受的感情进度很顺利,宿主!咱们要努力啊!咱们任务都做了好几个了!恨意值还是0%呢!宿主!你想想你的王位啊!]   谭欢有点心虚:   [我很努力了啊……下次!下次划花脸的任务!我一定要迟与非气得七窍生烟!直接涨一大半恨意值!]   系统:[宿主!这是你说的!我们拉钩!]   谭欢伸出小指戳了戳自己的脑壳:[你看着吧,我谭欢做事,绝对不会失败三次!]   说做就做,谭欢立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帮忙,派人去打听迟与非哪天会喝醉,他需要在迟与非酩酊大醉那天潜入迟与非家。   按照系统给出的剧情,迟与非被谭欢在周洛辰的生日宴会上当众侮辱后意志消沉,天天喝酒消愁,谭欢应该很容易得到潜入迟与非家的机会才是。   谭欢为此还准备了一个超级大的麻袋,打算在做任务的时候顺便偷一些迟与非的衣服带回来缓解他的假孕反应。   系统看着那个超级大的麻袋,惊掉了它不存在的下巴:   [宿主,你这是要把迟与非的衣柜搬空啊!]   谭欢羞涩一笑:“没办法,你知道的,我假孕了嘛。”   之后两天,谭欢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得到迟与非喝醉的消息。   谭欢新得到的迟与非的外套上的气息已经很淡了,他蔫巴巴地躺在床上,抱着迟与非的外套眼神空洞。   窗前挂着迟与非另外两件外套,那两件外套早就没有迟与非的气息了,被谭欢干洗过挂在那里当战利品。   [系统,迟与非怎么还不借酒浇愁啊?他再不喝醉,我没法去偷衣服,我的发情期和假孕反应就压不住了!]谭欢委屈坏了。   系统这两天快把《爱恨欲之纠缠螺旋》的上半册内容翻烂了,[奇怪啊真奇怪,按照剧情,迟与非应该会持续一阵子喝酒买醉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一兔一统抓耳挠腮,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谭欢觉得他再这样干等下去不行,随着外套上迟与非的气息变淡,他能感觉到身体深处的燥热正在沸腾,他需要做点什么事情分散注意力。   他把迟与非的外套袖子剪下来一只系在脖子上,出门去了最近的夜市。   这个世界的夜市比圣星的热闹许多,谭欢眼花缭乱,在摊贩的叫卖声中站到一处打气球的摊位前。   他交了钱,在老板的介绍里,眼睛亮亮地盯着摆在最上面的奖品。   那是一只超大号的毛绒玩具熊,估计快和谭欢一样大了。   谭欢自信满满地拿起玩具枪,啪啪几枪打出去,气球一个没破。   老板但笑不语,一脸尽在掌握中的表情。   谭欢看看老板,又看看玩具熊,再次交钱。   这次他摆好姿势,一枪射出,气球依旧没破。   老板咧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   然后这个笑容就定格在了老板脸上,热闹的夜市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   时间暂停,谭欢走到气球墙前,用玩具枪戳破了一个气球,又走回原位。   时间恢复,谭欢指着中间破掉的气球,“我打中了一个。”   老板愣了下,挠了挠头,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要打中一百个才能拿到最终大奖哦。”   谭欢举起枪,啪啪啪连续射击,老板紧紧盯着子弹,气球一个没破,他嘴角咧开,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   谭欢故技重施,走过去啪啪啪戳破一排气球。   时间再次恢复,老板的笑容消失。   几个来回后,老板的额头渗出汗水,他开始怀疑人生,他那些玩具枪都是特制的,就算再会玩的人都不可能射中那么多气球!这个人是咋回事啊!   系统在为谭欢欢呼:[宿主加油啊!再来几轮就够100个了!]   谭欢消耗掉最后一点时间暂停的时间,在老板的苦瓜脸里拿下了最终大奖,超大号玩具熊!   可人兔的悲欢并不相通,远在摩天楼办公的迟与非遭受了他人生中少有的耐心考验。   今夜是一次很常规的加班,是一场很常规的会议。   迟与非简短高效地交代完下季度的工作重点,迟迟等不到下属的回复。   迟与非的耐心极其有限,他眉头微皱,视线从文件上移开,就见他的下属纷纷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动不动。   迟与非:“……”刚消停两天,怎么又来了?那只蠢兔子在做什么?   他盯着手表,等秒针开始走动,立刻重新讲了一遍工作重点,这次语速快了一点。   讲完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迟与非再次看表,秒针又不动了,蠢兔子不知道抽什么疯,间隔这么短又暂停了时间。   迟与非这回长记性了,他干脆盯着手表,秒针一动,立刻飞速讲话,秒针一停他就停。   几轮下来,他配合良好,语速越来越快,终于在停停讲讲中说完了下季度的工作重点。   说完的那一刻,迟与非放下手腕,心情难以言喻地放松,比他签了上亿的合同都畅快。   他缓缓抬头,对上了十几个精英下属迷茫的大眼睛。   十几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一脸纠结。   迟与非:“……放。”   其中一双大眼睛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老板,您刚刚说的……是普通话吗?”   为了配合谭欢抽风般的时间暂停,迟与非语速飞快,快得没人听清楚。   迟与非脸上惯常焊死的假笑慢慢消失,他盯着十几双迷茫的大眼睛,平静地说了两个字,吐字缓慢、字正腔圆。   “散会。”   散会后,千万秘书得到了迟与非打出来的工作重点,让他分发给下属。   千万秘书奇怪:“老板,为什么不在会上说?”   迟与非重新露出微笑,疲惫又狰狞,“我今天不想再说话了。”   聪明能干的千万秘书第一次在自家老板面前露出了迟与非不愿再看到的——迷茫的大眼睛。   谭欢抱着超大号玩具熊回家,从乱七八糟的金融新闻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张迟与非的正脸照片。   他将照片打印出来,贴到玩具熊脸上,摆在床中央,满意地打量了一会儿,一脚踢了过去,将玩具熊的脸踢得凹陷,上面迟与非的脸也凹了进去。   系统:[O0O……宿主,我还以为你要用这个照片熊当假孕期的安抚剂……]   谭欢拿出手机,踩着玩具熊的脸拍照片,“我干嘛拿迟与非的照片当安抚啊,我只是需要他的气息和……”拥抱、爱抚、亲吻,或者更亲密、更激烈的碰触,但谭欢说不出口。   系统追问:[和什么?]   谭欢:“没什么。”   他将刚拍的扁脸熊照片发给迟与非,照例配上一句狠话。   【迟与非!你再接近周洛辰,我就像踩扁这只熊一样踩扁你的脸!】   谭欢发完照片,觉得不够凶狠,又拍了一小段视频发过去。   视频里,青年抬起白皙小腿,脚尖在玩具熊脸上迟与非的照片上碾压,他碾得很用力,粉色的脚趾压得有点泛白,脚背上一根汗毛一个毛孔都看不到,过分纤细好看。   以往谭欢给迟与非发狠话,迟与非从不回复。   他以为今天迟与非还是不会回复,却不想迟与非回了。   【迟与非:你晚上做什么去了?】   谭欢奇怪,迟与非问他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了。   【爸爸我去打气球了!这只熊就是我赢回来的!我告诉你!我枪法可好了,你再靠近周洛辰,我就用枪打爆你的头!】   仍留在办公室的迟与非终于知道谭欢今晚抽什么风了,原来是为了作弊打气球。   一只魔法兔子,能够暂停时间的魔法兔子,有这种逆天的能力,不去作奸犯科,不去拯救世界,他去作弊打气球。   迟与非气笑了。   谭欢炫耀完,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恶毒男配这个人设了,仍觉得不过瘾,还去把玩具熊拎起来拍了张全身照发给迟与非。   【迟与非:你能别张嘴闭嘴都是周洛辰吗?】   【迟与非撤回了一条消息。】   【谭欢:图片。】   【谭欢:你撤回什么了?】   迟与非没有回复。   迟与非叫来了千万秘书。   “明天开始,在公司里所有我会待的地方放上沙漏。”   千万秘书低头应下,谨慎地没再露出他迷茫的大眼睛,顺便将一件跟工作无关的事汇报给迟与非。   “老板,这几天谭家小少爷一直在派人打听您的事。”   迟与非:“打听我什么?”   千万秘书:“打听您有没有喝醉。”   迟与非指尖轻点桌面:“他没再派人来面试管家?”   千万秘书摇头:“没有了。”   谭欢若是在此,一定会和系统齐齐尖叫。   迟与非早就知道那些去面试管家的人都是谭欢派过去的,他知道谭欢想搞小动作。   谭欢那些狐朋狗友就没一个靠谱的,他的系统也没有告诉他迟与非和周洛辰不一样,迟与非讨厌人类,他家从不需要管家,只有定期打扫的钟点工,所以谭欢派过去莫名其妙要面试迟与非家管家的人是那么可疑,那么显眼。   显眼到迟与非想装瞎都不行。   迟与非轻点桌面的动作停下,再次交代秘书:   “去定制一个兔笼。”   “是。”作为一个名叫千万,年薪也是千万的精英秘书,不过问老板原因是他最基础的优点。   迟与非淡淡补充:“要能关住一米七五大兔子的笼子,再加装十把锁。”   “啊?”千万秘书还是一不小心露出了他迷茫的大眼睛。   一米七五的大兔子?哪有一米七五的大兔子啊! 第12章   谭欢的小视频和狠话没有让迟与非加一点恨意值,这让谭欢很受打击。加上迟与非的外套已经彻底没有他的气息了,谭欢的发情期潮热和假孕反应压不住了,总是在每天深夜折磨他,让他夜夜梦到迟与非。   梦里的迟与非会大力拥抱他、抚摸他,揉他的兔耳朵和兔尾巴,这不仅没有缓解谭欢体内燃烧的热,反而让他醒来时更加难受。   比起难受,谭欢心理上的羞耻感更甚。   这导致他又开始泡冰块浴了,以防感冒,他泡得比较克制,泡完就去夜市打气球分散注意力。   谭欢利用时间暂停作弊,连拿了三只超大号毛绒玩具熊。   迟与非也因所过之处都摆上了沙漏,及时发现时间暂停,顺利规避了谭欢的抽风。   一人一兔都对这几天的生活比较满意,直到谭欢再一次去夜市,打气球摊的老板一见到他就面色大变,飞速收拾好东西,蹬上三轮车跑了。   谭欢:“……没关系,夜市里打气球的摊位又不止他一家!”   谭欢转头,视线扫过另一个摊位。   他并没有在那家玩过,但那个老板一见谭欢看过来也是面色大变,用和上一个老板不相上下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飞快跑了。   之后的几分钟,谭欢看谁谁跑,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这处总是喧闹的夜市却冷清了许多。   “好嘛,不让玩就不玩喽。”谭欢有点泄气,他重新将目标定在冰激凌摊位上。   幸好冰激凌摊位的老板还是很欢迎他的。   今晚,谭欢的时间暂停没有了用武之地,他无精打采地坐在夜市花坛边吃冰激凌思考人生。   今晚,工作狂迟与非仍旧在加班。   一样的会议室,一样的会议,不一样的是迟与非成竹在胸,盯着流动的沙漏淡定讲话。   “我现在部署之后的工作计划,第一。”   突然,沙漏停止流动。   迟与非立刻闭嘴,闲适地翻起文件,等待时间暂停结束,绝不浪费一点口舌。   呵,蠢兔子又开始打劫气球摊了。   迟与非不说话,会议室格外安静,所有人都盯着迟与非,盯着他们讲话到一半突然开始翻文件的老板。   迟与非很有经验,蠢兔子总是断断续续使用时间暂停,短则几秒,多则几分钟,沙漏很快会恢复流动。   他翻完一份文件,拿起下一份,甚至还有空在文件上批注。   批完一份,两份,三份……十份,沙漏一直没有恢复流动。   迟与非微微皱眉,蠢兔子的时间暂停加起来大概有十分钟,这次暂停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分钟,并且没有断断续续。   怎么回事?蠢兔子又在搞什么鬼?   这时,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那个……老板……您怎么不继续说啦?”   迟与非猛地抬头,对上了十几双充满迷茫、困惑、谨慎、恭敬等复杂情绪的大眼睛。   他的下属们微微前倾身体,不知盯了他多久。   这个场景迟与非十分眼熟,他前几天刚见过。   沙漏没有恢复流动,但时间却没有被暂停。   迟与非立刻拿起沙漏端详,发现这沙漏设计不合理,下半部密封不严,沙漏透气,里面的沙子在冬日潮湿的空气里黏连结团,堵住了中间小小的漏口。   谭欢连续几天都在固定的时候暂停时间,偏偏他今天没有,偏偏沙漏在今天出问题了。   迟与非缓缓地、平静地露出一抹微笑,笑得像极寒天气下挤在悬崖缝隙里的漆黑小屋,阴郁且鬼气森森。   他推翻之前的工作计划,临时起意:   “第一,建一个新厂,招聘最优秀的设计师。”   下属一脸恍然大悟:“是AI电子玩具厂吗?这是最近的风口,不愧是老板,如此高瞻远瞩……”   迟与非看向说话的下属,笑容变大:   “不,建沙漏厂,只生产沙漏。”   一群年薪都是天文数字的精英下属精密的大脑开始死机。   这年头,有建玩具厂的,有建玻璃厂的,还没听说过只生产沙漏的厂,这不大材小用?   总觉得他们年纪轻轻就登上富豪榜的优秀老板最近越来越癫了,但他们不敢说。   散会后,迟与非叫来千万秘书。   “兔笼定制好了吗?”   千万秘书:“今晚就能完成。”   迟与非:“明天叫人把兔笼安装到我的别墅,还有,谭欢再派人来打听,就告诉他我喝醉了。”   千万秘密抿紧嘴角,绷住表情,再露出迷茫的大眼睛就是他不称职了,“明白。”   没有气球可以打的谭欢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变得小小的,掉进了迟与非的酒杯里,被迟与非喝进了肚子。   他在潮热中惊醒,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迟与非喝醉了!并且提前下班回别墅了,他的机会来了!   当晚,谭欢叫来大学生司机,打听好迟与非家别墅的位置,拎着大麻袋,揣着假刀子,高高兴兴地蹦跶下楼。   最近跟他合作愉快、勤勤又恳恳的大学生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谭欢一出现,大学生司机立刻热情地下车迎了上来。   “老板,老奴来啦!”   “今晚干得好发奖金!”   两个人一同开口,然后一同顿住。   夜色里,两张头裹黑头巾、脸戴大墨镜的脸面面相觑,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黑色紧身衣,紧身衣外套着一条同样黑乎乎的大裤衩。   谭欢:“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大学生司机:“特务不都是这么穿嘛!老板你大晚上叫我秘密行动,我当然要配合老板啦!再说老板,你也穿成这样啊!”   大学生司机的话还真说到谭欢心坎里了,他就是看电影里的特务都这么穿才特意买了一身紧身衣,至于外穿的大裤衩……那是为了挡住他前后两个鼓包的,他也是穿上紧身衣后才发现这衣服实在太贴身了。   大学生看着谭欢的大裤衩,一脸我懂的表情。   谭欢不想耽误时间,没再和大学生司机瞎扯,上车直奔迟与非的别墅。   他今晚任务繁重,系统说了,剧情里,迟与非喝醉后是被谭欢派去的人不小心搞出来的大动静惊醒才发现来人的,所以谭欢打算先小心翼翼的偷衣服,偷完衣服再拿假刀作势去划迟与非的脸,故意搞出一些大动静让迟与非发现他,训斥他一顿后又碍于谭家,只是将他扔了出去,没有真拿他怎么样,但却因此更加厌恶他,恨他,恨意值嗖嗖涨。   很快车子停在了迟与非家的别墅外面,谭欢这次真的得爬墙了。   他找了一处黑乎乎的角落,顺利翻墙进去,自以为无人发现,直奔别墅一楼的窗户。   别墅一片漆黑,迟与非现在应该倒在卧室里醉的不省人事,一切都很顺利,谭欢觉得今晚肯定不会出错了。   别墅二楼迟与非的卧室里,迟与非站在窗边,手机屏幕里正是谭欢兔兔祟祟的身影,这栋别墅装满了微型监控器,迟与非早就将谭欢的一切行踪收入眼底。   等谭欢翻窗进去,摸上二楼,迟与非放下手机,轻轻推倒一瓶酒,酒味在卧室里弥漫,他上床躺下,守株待兔。   卧室角落放着一个巨大座钟,指针摆动的声音格外响亮,保证迟与非能依靠这个声音瞬间发现异常。   谭欢找了一会儿才摸到迟与非的卧室,他闻到卧室里浓重的酒味,更安心了。   他先在外侧的衣帽间里偷衣服,把大麻袋装满后才靠近床边。   系统很紧张:[宿主,要开始了吗?]   谭欢一手撑着床铺,低头轻嗅迟与非的气息。   身体深处一直被冰块浴粗暴压制的潮热涌动,肚子里的鼓胀感平缓,谭欢轻轻喟叹,四肢百骸都舒服许多。   他的视线落到迟与非穿的衬衫上。   他没察觉一个睡觉的人穿戴整齐是多么奇怪。   系统有点着急,[宿主,还不做任务吗?]   谭欢犹豫:[系统,我想偷他身上穿的衣服……]   衣帽间里的衣服都是洗过的,属于迟与非的气息特别淡,就算偷了很多,用处也不会很大。   可迟与非身上穿的这件衬衫就刚刚好,大概能让他撑过好几天的发情期和假孕期。   [反正他醉倒了,我脱了他的衣服,他也只会觉得是他自己脱掉的……]谭欢觉得很可行。   系统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便不催促谭欢了。   谭欢观察了一下迟与非的衬衫,手伸向迟与非的领带。   卧室里没开灯,本来就黑,谭欢还戴着大墨镜,根本看不清领带结,领带被他越解越紧。   他摘下墨镜,凑近一些,指尖探入领带和迟与非的皮肤之间。   迟与非轻轻动了一下,头转向谭欢这边,谭欢吓得屏住呼吸,半晌没敢动。   圣星没有西装,更没有领带,谭欢完全不会解这个东西。   他怕还没做剧情任务就吵醒迟与非,干脆使用了时间暂停。   “哒哒哒”的指针摇摆声消失了。   谭欢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爬上床,跪在迟与非身边去扯他的领带。   领带被他扯得卡在迟与非的喉结边,系统都怕谭欢把迟与非勒死。   谭欢有点烦躁,一条腿跨过迟与非,跪在迟与非身上,毫不客气地撑着迟与非的胸膛,仔细研究那条领带。   迟与非的床品昂贵,布料细滑,谭欢穿的紧身衣布料也很滑,膝盖跪在床上不受力,谭欢刚把领带结拆松,膝盖侧滑,身体失衡,他重重坐在了迟与非的胯骨间,微张的唇撞到了迟与非的下巴。   “啊!我的牙!”谭欢坐在迟与非身上捂住自己撞疼的嘴巴。   系统:[宿主!你还好吧?]   谭欢松手,“没事没事,就是迟与非的下巴好硬啊。”   谭欢重新扯住迟与非的领带,屁股往下蹭了蹭,干脆趴在迟与非身上解领带。   他离得特别近,呼吸轻洒在迟与非的颈项间,指尖不时划过迟与非的皮肤,还嫌弃地拨动迟与非的喉结。   他太过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迟与非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抓紧了床单。   终于解开领带,谭欢懒得一颗颗解扣子,双手用力扯开迟与非的衬衫,扣子崩得到处都是。   迟与非锻炼完美的饱满胸膛和八块腹肌露出来,冷白的皮肤配着充满爆发力的身材有种隐秘的禁欲感,属于迟与非的气息没有隔阂的传递出来。   谭欢的黑眸慢慢染红,他被紧身衣束缚的兔尾巴顽强地抖了抖。   “系统,我可以贴贴他吗?我想要一个能够持续时间长一些的安抚。”   系统:[额……也不是不行,反正时间暂停了。]   谭欢的胸膛一点点贴上迟与非,和迟与非的胸膛紧密贴合,他彻底变红的眸子里满是不自觉的渴望。   “是啊,反正他不会知道,在剩下的几分钟里,我怎么用他都行。” 第13章   嘴巴上特别豪放的谭欢,趴在迟与非身上红透脸颊,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   迟与非的皮肤和他的肤色一样凉凉的,对身体高热的谭欢来说是最好的冰凉贴,他趴了快一分钟,终于小心翼翼地将脸颊贴上去。   热乎乎的脸颊在柔韧微凉的胸膛上轻蹭,谭欢小声评价:“好舒服!比水枕还舒服!”   每一次呼吸间都是迟与非的气息,谭欢体内翻滚的热河波浪暂缓,他轻呼,以为能得到一次维持时间长久的安抚,撑着迟与非的胸膛想起来,双臂一软又趴了回来。   体内的热河掀起惊涛骇浪,一直被谭欢用冰块浴粗暴压制、饮鸩止渴的发情期潮热迎来了一波剧烈反噬,谭欢四肢发软,一时无法从迟与非身上爬起来。   他从18岁开始出现发情期,一直靠他父亲的咒法压制,还从没有这么难受过,谭欢完全没有靠自己压制发情期的经验,但他知道能够安抚他的人就在面前。   他自暴自弃地抱住迟与非的腰,指尖掌心放肆地贴上迟与非的皮肤,顺着腹肌分明的线条摸索,脑门顶着迟与非的颈窝用力蹭,蹭掉了头顶裹着的黑布,露出一对同样热乎乎的小兔耳朵。   “反正迟与非不知道……”谭欢不停呢喃给自己打气,小兔耳朵用力蹭迟与非的颈项和下巴,蹭出了静电也不停。   室内很黑,兔毛上的静电火花噼里啪啦,谭欢越蹭越快越抱越紧,身体里的热度不减反增。   “好热啊。”他撅起屁股往上拱,仗着时间暂停完全不把迟与非当活物。   “系统,迟与非就不能是个小熊玩偶吗?这样我就可以把他放在我的床上了。”谭欢想到他从气球摊赢来的几只毛绒玩具熊,听话又乖巧,怎么抱都不会反抗。   他换了个姿势,侧躺在迟与非的胸膛上,仰头看迟与非的下巴,不停揪自己兔耳朵上的茸毛往迟与非身上塞。   迟与非的衬衫被他扯开了,他就用细白的指尖顶着一团小绒毛挤进迟与非的裤腰,顺着迟与非的人鱼线藏进去。   迟与非双眸紧闭,面容沉静,身侧的手却用力攥紧床单,手背浮现淡淡的青筋。   潮热让谭欢舍不得离开迟与非,他闭上眼睛,甚至想趴在迟与非身上睡一觉。   系统提醒:“宿主,时间暂停快结束了,不能再躺下去了!”   谭欢呜呜咽咽地爬起来,放肆使用迟与非后,他的发情期潮热却越来越严重,小肚子鼓鼓胀胀,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他越想越气,撑着迟与非胸膛的手用力捏了两把,迟与非锻炼饱满充满韧性的胸肌抓起来手感很好,很适合做发泄玩具。   谭欢两只手一起捏上去,捏得有点上瘾。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谭欢没少刷短视频,他经常刷到一些玩捏捏的视频,视频里的捏捏什么模样都有,谭欢一直想买一些来玩,此时却发现迟与非的胸就是最好的捏捏。   他越捏越用力,心底的烦躁被安抚下去一些,但还是很生气。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假孕!”   谭欢拍了一下迟与非的胸膛,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点红印,谭欢眼睛一亮,左右手开弓,噼里啪啦地拍了一顿,把迟与非的胸膛拍得红红粉粉,累得自己直喘气。   系统催促:“宿主,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谭欢赶紧把迟与非身上的衬衫扯下来塞进大麻袋,拽了拽头上的黑布,塞好兔耳朵,捡起墨镜戴上,又从口袋里扯出一块黑布系在脸前,打扮得像个大盗。   他拿出假刀,忍着难受重新跪在迟与非上方,举起假刀,将刀尖靠近迟与非,在座钟的钟摆重新摇摆后,大声喊道:   “迟与非!我让你天天缠着洛辰!我这就划花你的脸!让你以后再也没办法出现在洛辰面前!我看你以后怎么耀武扬威!”   谭欢喊得字正腔圆,生怕声音不够大迟与非不醒。   迟与非睁开眼,眸光清明没有一丝醉意。   谭欢以为迟与非会生气、愤怒,会对他破口大骂,不想迟与非第一件事是打开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亮起,谭欢看清了迟与非的眼神,很平静,黑漆漆的,平静得有点吓人。   [系统,迟与非的眼睛好黑啊,怪渗人的。]   系统想翻白眼:[宿主,你还戴着大墨镜,当然黑啦!]   谭欢摘下墨镜,迟与非的眼睛还是很黑。   迟与非只是看着谭欢,不反抗也不说话,这让谭欢不知道怎么演下去了。   [他怎么没反应啊?是不是吓傻了?我要怎么做?难道真划他一下?可我这是假刀啊,真划该露馅了!]   谭欢不知所措,没有开刃的刀尖缓缓靠近,迟与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眸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我、我要划了。”   迟与非没反应。   “我真的要划了!”   迟与非还是没反应。   谭欢握刀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用刀背拍迟与非的脸,急得口不择言:   “你以后不许再勾引洛辰,知道吗?要是让我看到你再靠近洛辰,我一定要你好看!”   “迟与非,你给点反应啊!”   迟与非终于给了反应,他骤然攥住谭欢的手腕用力一捏,谭欢吃痛,手里的刀子掉在床上,视野天旋地转,他变成了躺在床上的那一个,迟与非跨在他上方,一手攥住他两只手高举在头顶。   “这个反应够吗?”   谭欢缓缓眨了眨眼睛,他被吓到了,有点呆。   “够、够了……”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欢呼:[好了好了,宿主,你的剧情走完了,等迟与非把你扔出去,我们就能获得恨意值啦!]   谭欢放松,等着迟与非把他扔出去。   两个人一上一下在灯光里对视,谭欢眨眨眼睛,迟与非低下了头,谭欢又眨眨眼睛,迟与非将手伸入枕头底下。   谭欢再眨眨眼,一把折叠刀甩出刀锋,抵上他的喉咙,锋利的刀刃瞬间将他颈间的布料破开一道口子。   谭欢不敢呼吸了。   迟与非额前碎发垂落,谭欢隐约看到迟与非左侧眉毛上露出的疤痕一角,那里的皮肤起伏狰狞,看着像烧伤。   迟与非注意到谭欢的视线,勾唇笑了一下。   “我觉得不够。”   什么不够?谭欢只敢眨眼睛,刀尖就悬在喉咙上,他不敢说话。   迟与非不笑还好,一笑谭欢就发毛,那个笑容和迟与非黑漆漆的眼睛一样渗人。   “对付小偷,我喜欢粗暴一点。”刀尖下移,从脖颈划到胸口,轻易割破谭欢身上的紧身衣,充满弹性的布料弹开,露出里面一片白腻的柔软皮肤。   “比如开膛破肚、挖心剖肝。”   谭欢:“……”   [啊啊啊啊啊!系统!救命啊!迟与非好像没认出来我啊!他不会把我当成普通小偷了吧?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系统:[宿主你快表明身份啊!谁让你非要戴黑布的!你快说你是谭欢!迟与非看在谭家的面子上不会拿你怎么办的!]   谭欢立刻大喊:“迟与非!我不是小偷!我是……”   迟与非捂住了谭欢的嘴,不让他说话。   谭欢着急,他隔着黑布用力咬迟与非的手,在迟与非松手之际转头在枕头上蹭掉黑布,“我是谭……”   迟与非扔开刀,抓过一旁的领带,团起来塞进谭欢的嘴巴里。   “唔唔唔!”谭欢这回彻底不能说话了,嘴巴被大团领带撑开,只能哼哼,深色的领带布料慢慢被氤湿。   他本就因发情期和假孕反应难受,身体又烫又无力,挣扎几下已满身汗水,发尾黏在脖颈上,汗珠在露出的胸口汇成细小的水流。   系统疯狂警报:[危险!危险!宿主!完蛋啦!迟与非好像是故意的!这样他就能假装不知道是你,把你当成普通小偷折磨!]   谭欢脑中尖叫:[迟与非果然是个大变态!!!]   迟与非指尖勾住谭欢头顶的黑布,将谭欢脸上的惊慌尽收眼底。   “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秘密。”   不行!!!   谭欢鲤鱼打挺,他不能坐以待毙,他现在是兔子精血脉,他可以蓄力爆发一次,只要能摆脱迟与非一瞬,他就能逃!   谭欢深呼吸,突然用脑门重重撞击迟与非的下巴,将双腿蜷缩在身前,双脚踩住迟与非的胸口用力一蹬,踹开迟与非后连滚带爬地跑出卧室,还不忘拽走他的大麻袋。   迟与非胸口又红又紫,除了被谭欢捏红、拍红的手指印,又多了一片青紫的脚印,还粘了很多兔毛。   这是迟与非第二次被谭欢踹胸口了。   迟与非黑着脸站起来,捡起折叠刀,走进衣帽间,看到几乎被搬空的衣帽间,没忍住嗤笑一声。   他从角落扯出一件新衬衫穿上,慢条斯理地系上扣子,走出卧室。   别墅长廊一片漆黑,隐约能听到谭欢凌乱的脚步声,他已经跑下楼了。   迟与非拎着刀柄,看着手机上的监控,轻笑着倒数:   “三。”   “二。”   “一。”   他在手机上按了一下。   已经跑到一楼大厅的谭欢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面露狂喜,突然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传来,一个铁笼子从天而降,将谭欢精准地罩在里面。   前后左右全无出路,谭欢扔下大麻袋抓着笼子用力晃动,铁笼纹丝不动。   “当当当——”   有节奏的金属敲击声传来,谭欢瞪圆眼睛,缓缓回头。   迟与非从楼梯慢慢走下来,拎着的刀尖一下下磕着楼梯栏杆,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一场挣扎对谭欢的消耗巨大,谭欢力气耗尽,发情期潮热和假孕反应彻底压不住了,身体热烫,不只小肚子,连胸口都弥漫起鼓胀感。   [系统……快想想办法啊……]   系统自顾不暇:[警告!警告!宿主体温过高!系统高温过载即将关机——警告!警告!系统即将关机——滋。]   系统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谭欢瞳孔里映出迟与非慢慢靠近的身影,他双腿一软,摔在装满迟与非衣服的大麻袋上。   完蛋了,这次真的要死兔了! 第14章   谭欢一倒,撞到笼子,响起一阵清脆的叮铃声。   他这才注意到关住他的铁笼子非同一般的骚气,笼子是竖起来的长方形,整体是骚粉色的,栏杆上缠满粉色绒布,上面垂挂着无数蕾丝布条和小铃铛,侧边有一扇窄门,门上挂了十把同样是粉色的心形锁。   谭欢摔倒后笼子里就没什么空间了,他总是能碰到那些小铃铛,叮铃声不断。   面不改色了一夜的迟与非在看清粉笼子后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眉头微微皱起。   他显然没有想到能干的千万秘书会突然搞出这么大一个乌龙,千万秘书也不知道他只是按照老板的要求下单,兔笼工厂的老板却理解错了,将单子转交给了情趣用品公司,而安装工人拿钱办事,最后迟与非就获得了这么一个骚气的兔笼。   谭欢现在的身体就是一壶烧热的水,他需要降温,却无法自己从火苗上下去。   大麻袋里迟与非的衣服散了出来,谭欢坐在衣服上,努力想站起来,几次都不行,铁笼上垂下的小铃铛一直蹭到他的额头、脸颊,谭欢烦躁地用手拍开,越拍铃铛越响。   谭欢皮肤透粉,头顶的黑布歪了一点,毛茸茸的兔耳朵露出半截,他正一点点往外扯嘴巴里的领带,一边扯一边气鼓鼓地盯着迟与非。   深色领带从殷红唇瓣间缓缓扯出的场面淫靡又禁忌,领带染上一块块水渍,最后掉在地上,只剩一角还不舍地贴着谭欢的唇。   迟与非微皱的眉松缓,黯淡的眸中揉进一缕光,像无趣的人发现新玩具。   本该看着碍眼丑陋的笼子因为关住了一只漂亮的小兔子也跟着身价暴涨,不再惹人厌了。   千万秘书丝毫不知道他的年终奖差点与他失之交臂。   迟与非走过去,折叠刀在他指尖灵活翻转,他用刀尖挑开粘在谭欢唇边的领带。   谭欢热得大脑晕眩,身体深处的火苗舔舐着他的每一个细胞,骚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由内向外的麻痒让他只能蜷缩在迟与非的衣服里,仅剩的理智让他还没忘记自己恶毒男配的人设和现在的处境。   他努力挺起胸膛,瘦弱的腰肢摇摆,他抓着铁栏稳住自己,软绵绵地放狠话:   “迟与非……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谭欢!你最好立刻放我离开,不然我爸妈和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迟与非不为所动,刀尖挑起谭欢的下巴,他拿刀的手上还有谭欢留下的牙印。   “这么大了还只会找家长告状,你是未成年吗?”   谭欢躲开刀尖,不满皱眉,黑眸早已变成兔子红眸,湿漉漉的像浸泡在水里的红宝石。   “你才未成年,我二十岁了,我早就成年了!”   提到年龄谭欢有点小骄傲,二十岁是可以竞争王位的年龄了!   他再次挺直自己酥麻柔软的腰肢。   “哦。”迟与非收起尖刀,表情平平。   这和谭欢以为的不一样,迟与非既没有被他的狠话吓到,也没有要放他走的打算。   谭欢越来越慌,脊背弓起,蜷缩在铺满迟与非衣服的铁笼里,拍了拍自己快成糨糊的脑袋,将领口紧身衣的破口扯大,企图降下一点热度。   身体的反应让他羞耻,他双腿并拢,扯过一件迟与非的衣服盖在腿上,又忍不住把迟与非的衣服夹在腿间拧成麻花。   他意识到说狠话对迟与非没用,再不逃离他会在迟与非面前失去尊严,谭欢将手伸出铁栏缝隙,潮热的指尖轻轻搭上迟与非的手腕,打算硬的不行来软的,先跑了再说,君兔报仇十年不晚。   他抬眸可怜兮兮地看着迟与非,轻声求饶:“迟与非,我求求你了,你就放我走吧。”   迟与非神情沉冷,如最无情的观察者,生来便没有人类的情绪。   谭欢见此,犹豫着将迟与非的手拽向自己,忐忑不安地凑过去,轻轻吹了吹上面自己留下的牙印。   “放我走吧,好不好?”   热乎乎的呼吸喷洒在迟与非的手背,迟与非指尖轻动,一把抽回手,还后退了一大步,仿佛谭欢是什么洪水猛兽。   谭欢又气又羞恼,本性毕露,凶巴巴地瞪着迟与非怒斥:“迟与非!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   可发情期和假孕期的负面影响让谭欢的凶狠变成虚张声势,他跪坐在粉红色的笼子里,越凶越让人想侵犯他、折辱他,看他还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迟与非终于给出了反应,声音像淬着冰:“想要我死的人很多,区区讨厌而已。”   他说得毫不在意,眸中的黑却在谭欢的每一声“讨厌”里更沉一分。   迟与非第一次觉得“讨厌”这两个字这么刺耳。   谭欢说了一会儿就没力气了,大脑里仅存的理智剥离干净,他靠着铁笼,指尖攥紧迟与非的衣服,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回到了圣星,回到了他那座冷清的、鲜少有人来的王子宫殿。   他是一个血脉驳杂、不受待见的王子,他总是得不到认可,也没什么朋友。   他想尽办法讨人喜欢,可却总是和别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后来他扬起下巴,永远都挺胸抬头,他维持着王子的矜贵和高傲,不奢求认可和朋友。   反正他是王子,他只需要命令就好了。   再讨厌他的人也要听从他的命令。   谭欢抓着迟与非被他弄皱的衣服揉了揉眼睛,又扔开了那些衣服。   他撑着兔笼一点点站起来,努力站直身体,伸出手,勾住了迟与非的袖口。   他满脸绯红,半敛凤眸,抬高下巴,轻蔑又矜贵地看着迟与非,他挂起虚假的高傲,深藏满心的自卑,轻声地、一字一顿地下命令。   “迟与非,我命令你安抚我。”   认可、友情、朋友……他都不需要。   如果王子的命令不够,他就夺得王位。   当了王,谁都不能拒绝他。   迟与非低头,看着谭欢面上摇摇欲坠的高傲,看着他浸在情欲里,即将淹死在里面。   他厌恶谭欢,厌恶这个分不清情势、看不清真相的蠢兔子,这只蠢兔子甚至连自己的情敌是谁都不知道,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没有利刃的爪子,只会给人惹麻烦、添乱子,还很自以为是。   这只令人厌恶的蠢兔子正挂起一戳就破的骄矜命令他,他站得摇摇晃晃,泪水盈满眼眶,泡在眼泪里的红眸溢满了不自知的可怜,迟与非轻易就能撕烂他的高傲,摧毁他的骄矜。   迟与非喜欢破坏、喜欢毁灭,他的生命里不存在纵容、理解,也不该有爱恨和欲。   他顺着谭欢的力道走近,胸腔翻涌起浓重的毁灭欲。   毁了这只蠢兔子,撕烂他虚假的高傲,彻底处理掉他,让他被搅乱的生活恢复平静。   谭欢不知道自己正命令一只恶魔,他指尖顺着迟与非的袖口向下,轻轻勾住迟与非的手指,将迟与非的手拉向自己,放到自己脆弱的颈项上。   他快站不住了,他需要安抚,他需要立刻缓解这该死的发情期。   迟与非的指尖碰到了谭欢的锁骨,迟与非的温度让谭欢舒服地轻叹。   那指尖若即若离,谭欢很不满意。   他握着迟与非的手腕,甚至想把迟与非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迟与非突然动了,他指尖用力按压谭欢的锁骨,顺着他清晰的锁骨线条重重揉压,在本就泛着粉色的皮肤上留下无法忽视的深红。   大力的抚触是最佳的安抚。   谭欢顺着兔笼滑坐在衣服堆上 ,迟与非仍站着,指尖离开他的锁骨,停在他的头顶,又用力隔着黑布揉捏谭欢的兔耳朵。   绵软的兔耳朵像面团一样被大力挤压又骤然释放。   谭欢突然低头咬住迟与非的衣服,呜呜咽咽的声音压抑在喉咙间,泪珠一颗颗滚落,这场一直被粗暴抑制的发情期终于得到了第一次发泄。   “咣。”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迟与非转身上楼,背影消失。   谭欢蜷缩在迟与非的衣服堆里,红眸有些失焦,身体的热度正慢慢降低。   刚刚发生的一切变得朦胧,像隔了层纱。   等谭欢找回意识,第一眼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钥匙。   他来不及细想,只知道自己的兔子精身份幸运地没有暴露,迟与非还不小心掉了钥匙,现在是他逃跑的最佳时机!   他捡起笼子边的钥匙,打开十把锁,踉踉跄跄地往出跑。   别墅的门重新关上,站在上半截楼梯处,藏在黑暗里的迟与非走下来。   他站到空荡的兔笼前,看着里面被扔下的衣服。   那全都是他的衣服,如今已充满褶皱和隐秘的湿痕。   他盯着那片湿痕,突然踢飞地上被用过就丢的钥匙。   愚蠢是会传染的,迟与非被谭欢传染,没有在最合适的时机毁掉谭欢,而是帮谭欢维持了他岌岌可危的高傲。   踢飞钥匙,迟与非已恢复平日的死水模样。   他拿起手机看别墅外大门的监控,迟迟没见到谭欢的身影。   迟与非调动画面,终于在草坪上看到一团黑乎乎的紧身衣,紧身衣扁扁的堆在地上,人却不见了。   迟与非走向草坪,在车轮印压出来的兔子头图案中央,从紧身衣里拎起一只睡熟的小兔子。   小兔子毛茸茸软绵绵,被拎起来后四肢毫无防备的垂着,像一张软塌塌的小毛毯。   迟与非晃了晃手,小兔子的身体也晃了晃,兔耳朵垂下来贴着小兔脸,丝毫没有清醒。   迟与非第一次这么无语。   “蠢死了,放你跑都跑不掉。” 第15章   谭欢的兔子原形很小,迟与非一只手就能托住,他戳了戳谭欢的小兔脸,谭欢脑瓜一歪,枕着迟与非的大拇指继续呼呼大睡,他看起来累坏了,两条后腿分别蹬着迟与非的小指和中指,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抓住了。   手里的触感太软,似乎握个拳就能把谭欢捏死,迟与非僵在原地,等谭欢睡得翻了个身露出肚皮才挪动脚步,重新回到别墅。   别墅大厅一片狼藉,兔笼里扔满衣服无人打理。   迟与非无视一切,托着掌心的兔子上楼,回到主卧。   他将谭欢放在沙发上,思考如何处理这只毫无防备的兔子。   离开迟与非掌心的小兔子变得很不安,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脑袋在沙发背上磨蹭,似在寻找刚刚躺过的掌心。   迟与非指尖动了动,忍住重新把谭欢抓进手里的冲动,走进浴室洗澡。   等他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出来,沙发上的小兔子已经挤进了沙发缝隙里,只剩个毛茸茸的小屁股露在外面,缩成一团的兔尾巴抖动不停,他还在发抖。   迟与非蹲在沙发前,盯着那团抖成筛糠的小兔屁股看了会儿,伸手戳了戳。   指尖陷入软绵绵的茸毛里,兔毛表面被戳出个小坑,迟与非又戳了好几下。   小兔子没醒,却下意识从沙发缝里滚出来,用两只小爪子抱住迟与非的指尖,小兔脸轻柔地贴上去,身体慢慢不抖了。   哪怕变成兔子原形,谭欢依旧被迟与非这个始作俑者的气息吸引。   迟与非有很多与大型野兽相处的经验,他知道如何在饥饿的群兽环伺下保持警惕和凶狠。   但他没有和小动物相处的经验,他只见过野兽如何撕碎、吞吃小动物。   小动物的生命脆弱又短暂,毫无自保能力,迟与非讨厌这样弱小的生命。   眼前这只兔子,比迟与非见过的任何动物都弱小、脆弱,浑身柔软,却毫无防备地依赖他。   明明谭欢当人的时候那么讨厌他。   迟与非抽出被谭欢抱着的手指,又坏心眼地把谭欢推开,兔子小小的身体被推得滚了一圈,头下脚上地靠着沙发椅背,依旧睡得很死。   “兔子不能上床,今晚你就睡在这里。”   迟与非关灯上床,准备结束这个混乱的夜晚。   他是工作狂,每日高强度的工作需要高质量的睡眠补充体力,迟与非从不允许有人打扰他的睡眠。   哪怕今夜情况糟糕也不能影响他睡觉。   他在床上平躺,呼吸逐渐平稳。   十分钟后,沙发上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软软的、闷闷的,是那只蠢兔子的声音。   迟与非闭着眼微微一笑,只是一点噪声罢了,这并不能影响他入睡的决心,一切尽在掌控中。   他无视了哼哼唧唧的谭欢。   又十分钟后,一声轻微闷响传来,小兔子哼哼唧唧的声音不闷了,又响亮又委屈。   迟与非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烦躁。   他打开床头灯,走到沙发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一小团白色。   折腾了一夜的谭欢真的累坏了,睡着了还一直哭,哭湿了眼睛周围的毛毛,茸毛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小兔脸特别狼狈,一边哭一边在沙发上到处拱,想找个有安全感的地方,最后掉到地上也没醒。   不仅没醒,还哭得更大声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像要哭断气了。   “别哭了。”   迟与非轻轻踢了下谭欢圆鼓鼓、毛茸茸的小屁股,谭欢脑袋顶着沙发脚,努力蜷缩起来,看着越来越小,哭声却不小,哭得迟与非收回了想踢第二下的脚。   他从地上拎起谭欢扔回沙发,粗鲁地用手指擦了擦湿漉漉的小兔脸,又警告了一次。   “不许再哭了。”   谭欢紧闭着眼睛,粉红色的小鼻子耸了耸,嗅到迟与非的气息,小兔脸靠过去,依恋的轻轻贴上迟与非的手指,两只小短爪也抱上去,哼唧声立刻停了。   迟与非皱眉,黑眸紧盯蜷缩在他掌心又软又热的小身体,指尖还沾着谭欢的眼泪。   泪水早已冰凉,迟与非却被烫到般抽手,任由小兔子滚回沙发,闭着眼睛像个小推土机似的到处拱,找不到熟悉安心的气息又开始哼哼唧唧。   迟与非微微皱眉,神情严肃:“兔子不能上床,你会掉毛。”   谭欢:“呜叽呜叽呜叽……”   迟与非后退。   “哭没有用,我不喜欢小动物,特别是带毛的。”   谭欢:“呜嗷呜嗷呜嗷……”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小兔团子扔到床上,迟与非重新躺下关灯,闭上眼睛。   “好了,你赢了,不许再哭了。”   谭欢小身体扭扭,顺着枕头拱上去,贴上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侧头躲开,谭欢继续靠近。   迟与非转身背对谭欢,谭欢将脑袋顶着迟与非的后颈,用自己的小兔耳朵蹭来蹭去。   迟与非不动了,任由后颈贴着一只热乎乎的小毛团。   卧室终于恢复安静,迟与非呼吸平稳,慢慢进入睡眠。   安静了一会儿的小兔子又开始不安静了。   小小的毛团子不满足只贴着令他安心的气息,他又开始拱了。   他顺着迟与非的脖子爬过去,拱进迟与非的衣领,陷入饱满的胸肌,在迟与非的体温和气息里打滚,把自己全身的毛蹭得乱七八糟,蹭得静电噼啪。   迟与非依旧呼吸平稳,只是眉头蹙了一下。   谭欢睡得不老实,但睡得很熟。   他做梦了,梦到小时候,他变回兔子原形,窝在他父亲为他准备的超大号毛绒兔玩偶里。   他的妈妈是纯正的爱欲天使,不会照顾变成兔子原形的谭欢,而他父亲虽然也能变成兔子,却整日忙着勾引他的妈妈,做不到每天花大量时间陪他。   小兔子时期的谭欢只能长时间和毛绒兔玩偶待在一起,他和兔玩偶一起度过了他的长牙期,因为天性忍不住用兔玩偶磨牙,又会在不小心咬破兔玩偶后偷偷哭泣。   好在兔玩偶不会生他的气,也不会扔下他。   那只兔玩偶至今放在谭欢的宫殿里,被谭欢好好保护着,如今布料陈旧、茸毛稀疏,谭欢也不舍得丢掉。   那是小兔子谭欢的安全感来源。   此时谭欢找到了新的安全感来源,比兔玩偶更热更烫,躺起来更舒服,就是没有毛还有点硬邦邦。   谭欢打了几个滚,小兔嘴磨了磨,想磨牙了。   他到处拱了拱,小兔脸碰到一处硌到他的东西,张嘴就咬了上去。   冷静、理智,从十几岁开始就不再因为任何事情失控的迟与非,在成年多年后的今天,疯了一样从床上弹起来,蹦出了响亮的脏字。   “草!!!!!”   “谭欢!!!!!”   迟与非扯烂自己的衣襟,抓住挂在他胸口的小兔子,脸色阴沉又难看,手指圈住小兔子脆弱的脖颈,冷声威胁:   “松嘴!”   迟与非的威胁怼到了一团棉花上。   谭欢根本没有醒,他叼着迟与非一侧胸口,四肢软绵绵地垂着,小兔耳朵向后贴着脑袋,毛茸茸的小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幸福。   他不哭了也不闹了,兔子嘴紧紧闭着,嘬个不停。   迟与非手背暴起青筋,很想直接掐断谭欢纤细的兔脖子。   谭欢被迟与非攥在手里,依旧软绵绵热乎乎,没有一丝防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被迟与非攥成肉饼。   迟与非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扭曲的扯起嘴角,语气轻缓又阴沉地哄着这只胆大包天的兔子。   “小兔子乖乖,把嘴张开。”   迟与非用手指揉了揉谭欢的兔头,揉得有些用力,揉得谭欢两只兔耳朵内侧的皮肤越来越红。   谭欢终于松开嘴,两只前爪张开,用力抱住迟与非的胸肌,很霸道的样子,嘴边的兔毛沾着一点红,他把迟与非那里咬破皮了。   迟与非将谭欢扔回床上,深呼吸几次,转身走出卧室,进入黑暗的地下室,彻底放弃了今晚的睡眠。   谭欢一个人独占一张大床,拱进满是迟与非气息的被子里,睡得舒服又自在。   直到他睡够了睡饱了,在一阵香味中缓缓睁开眼睛。   [好香啊,好像是炖肉的调料味。]   谭欢意识慢慢清醒,一道播音腔清晰地传入耳中。   “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今天我就教大家怎么做一道美味的红烧兔肉……”   [原来是要炖兔子啊……]   谭欢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没坐起来,又倒了回去。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他变成了兔子原型,被一条领带绑成木乃兔扔在料理台上,浑身上下只有兔头能动,在他旁边放着一个平板,上面播放着炖兔子的视频。   谭欢扭来扭去,看到了厨房另一边。   迟与非站在咕嘟咕嘟的热锅旁打电话,黑眸却看着他这里。   谭欢大脑飞速转动,无数想法在小小的兔脑里旋转。   [我怎么变成原形了!迟与非是不是知道我是兔子了?他在干嘛?]   [他为什么那么看着我?好像我是一盘菜!]   [他不会要炖了我吧?不能吧?]   迟与非看到熟睡的兔子终于醒了,他满意地在那张毛茸茸的兔脸上看到了惊恐。   他往热锅里扔了几块生姜,对着电话淡淡说道:   “嗯,碰巧在院子里捡到一只兔子,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的。”   谭欢兔耳朵抖了抖,心里的惊慌淡了一分。   太好了,迟与非不知道兔子是他。   下一秒,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快蹦出去了。   迟与非拿起菜刀,走向谭欢。   “刚好不知道午饭吃什么,把这只兔子炖了吧。”   谭欢在料理台上疯狂打滚、扭动、抽搐,用比他在夜里哼哼唧唧时更大的声音疯狂喊叫。   “叽叽叽嗷嗷哇哇哇啊啊!!!”   我是谭欢!我是谭欢啊!!!!!   迟与非假装挂断根本没有拨出去的电话,用一小块姜塞住谭欢叽里呱啦的兔子嘴。   “吵死了,炖了你就安静了。”   迟与非松开绑着谭欢的领带,谭欢立刻用力踢蹬四肢,被迟与非轻易攥在手里镇压。   谭欢好好休息了一夜,这会儿精力充沛,奈何他现在和迟与非的体型差距过大,蜉蝣难撼大树。   突然,谭欢想起了什么,不再挣扎,反而抬爪给了自己的兔头一拳。   迟与非挑眉,正想看看这只兔子是不是吓傻了,烧热的汤突然不再滚动,锅上蒸腾飘动的热气如画片静止,锅下的火苗停止雀跃,时间被暂停了。   迟与非垂眸,假装被定住,不再动弹。   手里的小兔子蹦到料理台上,朦胧柔和的白光闪过,一个光裸的青年坐在料理台上。   谭欢一变回人就吐掉嘴巴里的生姜,转头拿起一根胡萝卜用力塞到迟与非嘴里。   “我让你堵我嘴!”   谭欢跳下料理台,光着身子站在迟与非面前,气得不停戳迟与非的胸膛。   “我让你绑我!”   “我让你捏我!”   他戳得特别用力,迟与非的胸膛很硬,戳得谭欢手疼。   他气得浑身皮肤泛起粉红,在原地转来转去,将一堆乱七八糟的调料扔进锅里,锅里的汤汁逐渐变成诡异的黑色。   “我让你想炖我!吃死你!”   做完这一切谭欢仍不解气,他绕着迟与非走了两圈,突然手脚并用抱上去,挂在迟与非身上,低头咬住了迟与非的脖子。   他咬得特别用力,口中尝到血腥味才松嘴,有些心虚地看着迟与非颈边带着血的齿痕。   这要是被迟与非发现了就不好解释了,毕竟他是在时间暂停时咬的,这在迟与非看来就是鬼故事。   谭欢立起迟与非的衣领,粗糙地遮掩了一下。   咬完这一口谭欢的气终于消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了,转身光着屁股跑了,跑前还撂下一句狠话。   “迟与非!咱俩没完!”   谭欢没看到他一转身迟与非就眨了下眼睛。   迟与非看着两半圆滚滚的屁股跑出视野范围,用力咬断谭欢塞进他嘴巴里的胡萝卜,面无表情地咀嚼。   颈侧的血染到了衬衫上,迟与非碰了下刺痛的牙印,冷笑道:   “确实没完。” 第16章   谭欢冲出别墅,在外面的草地中央找到了自己的紧身衣,他松了口气,更加确信迟与非不知道兔子是他。   他猜测昨夜他被发情期影响,跑出去不远就变成了兔子原型,又无意识跑出一段距离后晕倒,被迟与非捡了回去,迟与非肯定没看到他掉落的衣服,不然不会让那些衣服原封不动地扔在那里。   谭欢飞速穿上衣服,藏好兔耳朵和兔尾巴,从来时的墙角翻了出去。   别墅外,他的车还停在那里,大学生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睡得正香。   谭欢上车,声音惊醒了大学生司机,他一脸惊喜地转过头:   “老板!你可算出来了!我都担心死你了!你再不出来我都打算报警了!”   谭欢瘫在后座上,“先擦擦你的口水吧。”   大学生司机毫不尴尬地擦掉口水,继续彩虹屁,谭欢听了几句,催促大学生司机开车,并承诺给他三倍的工资。   大学生司机欢呼一声带谭欢离开,等谭欢回到家已经过了中午。   一夜惊魂,他快吓丢了魂,还差点被迟与非炖了,系统却从死机后没再发出过任何声音。   谭欢尝试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系统?系统?大强哥?你在吗?]   喊了十几声后,谭欢的脑海里响起一阵均匀的呼噜声,死机的系统早就开机了,只是睡死了睡香了,还打起了呼噜。   谭欢一阵咬牙切齿。   等系统睡饱清醒后,立刻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谭欢家,而谭欢正在……扔飞镖?   谭欢家里多了一个飞镖靶子,手边放着一个大筐,里面装满飞镖,飞镖靶上贴着一张大白纸,上面写着“统大强”三个字,已经被扎满了窟窿。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动静,谭欢扔掉飞镖,轻柔询问:“大强哥,你醒啦?”   系统不敢应声,企图蒙混过关。   谭欢的声音更柔和了,“你知道昨晚都发生什么了吗?”   系统不敢知道,但又不能不问,[发生什么啦?我伟大、牛逼、厉害的宿主一定非常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并且顺利刷到了迟与非的恨意值!]   “呵呵。”谭欢又拿起了飞镖。   他的脑海里传来“咚咚”的响声,[宿主我错了,我统大强给你磕头了,你就原谅小的吧!]   谭欢被逗笑了,其实他也知道系统会死机主要还是被他的发情期影响,也就没再揪着这件事不放,而是绘声绘色地把昨晚的一切包括今天差点被炖了的事情讲给系统听。   系统情绪价值给满,不停[啊啊哦哦]的回应。   讲完,谭欢喝光一杯水,期待地问:   “系统,快看看迟与非的恨意值涨了多少?没超过50%我是不信的!”   系统也很期待,迅速查看迟与非的恨意值,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谭欢:“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了!”   系统:[嗯……]   谭欢的笑容渐渐僵硬,“怎么啦?没到50%吗?没事,超过30%我也接受。”   系统:[可是……]   谭欢很不耐烦:“你快说啊!”   系统:[还是0%!!!]   谭欢:“……”   谭欢一屁股坐到地上,想到他一夜的屈辱,眼眶渐渐红了。   “这怎么可能?系统,你一定有BUG!”   系统不满:[我统大强是同届里最优秀的毕业生,怎么可能有BUG?宿主,你昨晚虽然没有被迟与非发现身份,可你到底还是被迟与非抓住了啊!虽然你运气好逃出去了,可抓住了就是抓住了,迟与非在书里是个超级大变态,我猜他大概不愿意浪费时间记恨一个能被他轻易抓住的笨蛋。]   系统说了一大堆,说完发现谭欢没出声。   系统立刻意识到不好,它这个宿主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有着强烈的自尊心,比如非常不喜欢被叫笨蛋,它刚刚竟然说宿主是笨蛋!   果然,谭欢没有和系统争吵,他低着头,兔耳朵也蔫巴巴地垂着,红眸失去光彩,整只兔无精打采,像被抽走了灵魂。   系统:[QAQ宿主你别这样……]   谭欢轻轻抽了抽鼻子,“剧情任务又失败了……”   系统:[宿主是我错了!你别哭啊!]   谭欢抬手抹了抹眼睛,眼尾被他自己揉得通红,“系统,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   系统:[不不不不不!宿主!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出BUG了!我这就自检一下!]   谭欢放下手,缓缓抬头,说完了剩下半句话:   “我确实是个最优秀的王子!我就说了一定是你出BUG了!你还嘴硬!”   他除了眼尾被自己揉红了,没有一点要哭的意思,红眸里闪过狡黠,是只坏兔子。   系统:[……]   谭欢催促:“你快自检啊!”   系统:[宿主,你可真是……]   谭欢一脸期待:“嗯嗯嗯,是什么?”   系统:[是嘀嘀嘀嘀——]   谭欢的脑袋里响起了极为密集的嘀嘀声,嘀得他头疼,他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又捂住自己的兔耳朵,但系统是直接在他脑海里嘀嘀的,他不得不听。   谭欢一脸菜色:“系统,你别嘀嘀了,好吵啊。”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刷了一排愤怒的表情包,嘀嘀得更大声更响亮更密集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它一直认为将宿主的一切需求放在第一位才是正确的,可此时系统特别想离经叛道,它特别想把自己的脏话屏蔽系统给黑了,好能畅快的痛骂谭欢一顿。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嘀嘀了半个多小时,嘀嘀得谭欢双眼呆滞,差点被震成傻子。   等系统嘀嘀够了,谭欢脑海里终于响起了他十分期待的提示音。   [穿书系统已经进入自检,自检进度0%……]   [20%……50%……80%……]   [自检进度80%……]   [自检进度80%……]   [自检进度80%……]   谭欢脑门上缓缓蹦出一个问号,“系统,你的自检进度卡住了吗?”   坚信自己绝对没有BUG,自检只是为了堵住谭欢嘴的系统也露出了问号,[这……这怎么回事?我再重新加载一次。]   系统重新加载自检,进度条依旧卡在80%不再前进,之后无论系统重复几次结果都一样。   这回生无可恋的变成了系统。   [我我我难道真的有BUG?]   谭欢两只兔耳朵立起来,互相蹭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我说了你还不信。”   系统:[……]   系统:[…………]   系统:[………………QAQ呜哇哇哇哇……]   谭欢掏掏耳朵,赶紧制止系统,“好了别哭了,快想想怎么修复。”   系统:[呜呜,看来我统大强需要返厂维修一下了。]   谭欢挺期待:“修完是不是能把之前吞掉的恨意值都吐出来?”   系统已经失去了自信,[大概吧……呜呜呜,宿主,系统星离这里很远,我这一去大概一周,在这一周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谭欢挥手赶苍蝇一样赶系统:“知道了知道了,你安心地去吧!”   系统收起哭泣的声音,变回正经音调:   [重点是在这一周里有两个剧情点任务,宿主你需要自己去完成了。]   谭欢一直任务失败刷不到迟与非的恨意值,他本来是有些失落的,但此时得知是因为系统有BUG,他重新变得干劲满满。   “什么剧情点?你放心,我一定顺利完成!”   系统:[一个很重要,另一个……可以不重要。]   谭欢:“可以不重要?”   系统没有解释,只是将重要的剧情点任务讲给谭欢。   [主角攻周洛辰家里一直在给他安排相亲对象,他不胜其烦又不得不应付,因此和主角受迟与非产生了一些嫌隙,周洛辰为此特意约迟与非出来解释,两个人情绪激动,都喝得有点多,而你需要在这时去给周洛辰下药。]   “下药?毒药?这么狠?”谭欢瞪圆眼睛。   系统直截了当:   [是春药!书中的谭欢想要借此机会和周洛辰酱酱酿酿,但他下药后立刻被迟与非发现了,与迟与非发生了争执,原谭欢便给了自己一巴掌,在周洛辰面前撒谎说他被迟与非打了,迟与非因此被周洛辰训了几句,导致迟与非更加憎恨原谭欢。]   [宿主,你需要做的就是去下药,被迟与非抓住,扇自己嫁祸给迟与非,只要顺利完成这个剧情点任务就能获得迟与非的恨意值。]   谭欢点点头:“听起来不难啊,比划脸任务简单多了。系统啊,你放心返厂维修吧,我谭欢做事,绝对不会失败四次!”   系统的声音却有些沉重:[宿主,在这个剧情点发生的同时,会发生另一个剧情。]   能一次刷两个剧情点任务,收获更多的恨意值,谭欢有点期待,“你说。”   系统却没说是什么剧情:   [宿主,那个剧情点任务不需要我提前告诉你,你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谭欢茫然:“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恨意值?还有这种好事?”   系统:[不是得到恨意值,是得到恶毒男配的人设值。]   系统本就是电子音,它平时总是很活泼又不着调,机械感不重,此时它一本正经地说话,显出了机械的冰冷无情。   [宿主,你一定要记住,这里只是书中世界,一切……都只是一本书罢了。]   谭欢皱眉,总觉得系统话里有话。   他正想仔细追问,手机突然开始震动,竟是他那对龙凤胎侄子侄女给他发来的VX消息。   原谭欢和这对龙凤胎关系很差,他们很少联系,谭欢自然也不会主动破坏人设去和他们联络感情。   此时两个小孩分别给他发了一堆消息,谭欢好奇地查看,发现是一些搞笑的动图和小视频。   他一个接一个往下看,小视频的画风突然变了。   前几秒视频里还是几只小狗憨憨傻傻,后几秒画面突然切到一个空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把躺椅,躺椅没人却在左右摇晃。   画面有些暗,谭欢凑近手机,躺椅晃动得越来越剧烈,一个倒吊的鬼脸突然从上面掉下来,放大贴到了屏幕上。   “咣。”谭欢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被吓炸毛了,兔耳朵和兔尾巴上的茸毛蓬了起来。   同样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系统也被吓了一跳,在谭欢脑海里尖叫。   谭欢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去追问系统了,他捡起手机就给两个熊孩子发了一长串愤怒的表情,然后收获了两个红色感叹号。   两个熊孩子已经把他拉黑了。   谭欢深吸一口气,原地蹦跶了几圈,将那个吓人的小视频转发给了迟与非。   迟与非正在工作,他从不会在工作时处理私人消息。   手机震动时他只是瞥了一眼,在看到消息来自谭欢后,迟与非微微眯眼。   他罕见地放下工作,打开了VX聊天框。   谭欢发了一段小视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句话:   【哈哈哈,这个真的好好笑哦!】   想到那只小兔饼,迟与非是半个字都不信。   下午的阳光很好,迟与非的办公室光亮透彻。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谁都不会知道在他西装下面,一侧的胸口贴着一只创可贴。   那是谭欢的杰作。   迟与非被工作抚平的心情瞬间阴了下去。   他点开视频,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女鬼倒吊突脸,心率没有一丝波动。   谭欢很快收到了迟与非的回复,很莫名其妙。   【迟与非:晚上打气球?】   【谭欢:当然啊,咋,你嫉妒我的枪法?】   得到准确答案的迟与非叫来千万秘书,交给千万秘书一项重要的任务,加班费给了六位数,千万秘书茫然又快乐地去了。   没有再得到迟与非的回复,谭欢遗憾地放下手机,不知道迟与非有没有被女鬼吓得跳起来,要是当着所有下属的面跳起来就更好了。   晚上,谭欢照旧出门去打气球。   他是不抱太多希望的,他很怕气球摊的老板看到他就跑。   但今天很不一般,那些老板没有跑,他们压根没来。   以往热闹喧嚣、摊位品类丰富的夜市今晚大变样,全都变成卖吃食的,不等谭欢走近就闻到了一阵阵浓郁的肉香。   “好香啊,天堂啊~”他咽了咽口水,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一声声叫卖传入耳中。   “兔头,香香辣辣的兔头,买四个送一个呦~”   “卖兔腿嘞!卖兔腿嘞!烤得油滋滋、香喷喷的兔腿嘞!”   “冷吃兔!知名小吃冷吃兔!香不香我说了算,辣不辣你说了算~”   谭欢傻了,他站在无数卖兔肉的摊位中央,神情恍惚。   “地狱啊!” 第17章   谭欢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和系统一起叭叭夜市变兔肉展是不是和迟与非有关。   系统边哭边说:[应该没有关系,嘤嘤嘤,毕竟迟与非不知道你是兔子啊,嘤嘤嘤……]   谭欢翻他之前和迟与非的聊天记录,“可是他有问我是不是要去打气球。”   系统还是在哭:[嘤嘤嘤,肯定是巧合啦,说不定是那几个气球摊位老板看你不顺眼搞的复仇者联盟呐!]   谭欢呐喊:“你这个猜测更不靠谱啊!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   系统:[嘤嘤嘤……我只是没办法接受我这么优秀的系统居然会有BUG……]   谭欢被系统哭得头疼,“只是返厂维修一下啦,很快就能回来的。”   系统:[呜呜呜嘤嘤嘤,宿主,我真的好担心你啊,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谭欢撇了撇嘴,没说话,系统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哇哇哇,我听到了,我听到你说我没有用了!]   谭欢:“我没有说话!”   系统:[你想了!想了就等于说了!]   谭欢没有打到气球,又被系统哭得脑袋进水,他觉得始作俑者是那对龙凤胎,打算去找他们报仇。   系统的哭声立刻收了:   [宿主,你打算找那两个小孩子报仇?怎么报?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刷恶毒男配人设值的小妙招?你是不是打算在我走之前给我个小惊喜?]   谭欢笑眯眼睛:“嘻嘻……看我的。”   他买了两个小型呲水枪,灌满水藏在衣服里,去了谭大哥家。   谭大嫂开门,看到谭欢后脸色立刻变得很不好看,但还是让谭欢进门了,“小欢来了,是找你大哥的吧,我去叫他,你在客厅等一下。”   此时已是晚上,谭大哥家的三个孩子早就放学回家,正待在客厅里看动画片,一见到谭欢,那对龙凤胎立刻做贼心虚地蹿到老大谭日背后,露出小半张脸偷看谭欢,任谭日怎么推他们都不肯出来。   谭日板着小脸:“月星,快叫小叔叔!”   谭欢两只手插进衣服里,确定谭大哥谭大嫂都不在,拔出呲水枪冲着躲躲闪闪的龙凤胎疯狂发射水柱,两个小孩子尖叫闪躲,在沙发、茶几上跑来跑去,谭欢仗着自己个子比他们高,飞速拦截,呲得不亦乐乎哈哈大笑。   客厅的吵闹声很快引来了谭大哥和谭大嫂,谭欢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受到系统发布的下药剧情启发,灵机一动转手冲自己的脸疯狂呲水,然后把两支呲水枪扔到了龙凤胎的脚边。   谭大哥谭大嫂来到客厅就看到谭欢头发、衣襟全湿了,正狼狈地抹自己的脸,看到他们立刻委屈巴巴地告状:   “大哥大嫂!谭星谭月欺负我!”   被谭欢的骚操作惊呆了的三个小孩傻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扑向谭大哥谭大嫂,指着谭欢尖叫解释。   “爸爸妈妈!是小叔叔呲我们!是小叔叔干的!”   “小叔叔是坏蛋,他冤枉我们!”   谭大哥谭大嫂也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谭欢一直是恶毒男配的形象,比起和谭欢因为这点小事争吵,他们更希望少些麻烦,赶紧把谭欢这尊瘟神送走。   谭大哥拍了拍龙凤胎的肩膀,正要充当和事佬,谭欢学着龙凤胎的样子,也指着他们把收到女鬼视频的事说了,告状告得绘声绘色,着重控诉了两个小孩还把他拉黑了这件事。   谭大嫂心里烦透了,又不能和谭欢撕破脸,扯着自己的三个小孩想躲回房间,谭欢不肯,他一脸坏人得意,要两个小孩把他的VX加回来。   两个小孩十分抗拒,最后还是被逼着加回了谭欢的VX,还被谭欢按头把备注改成了“我最帅气的小叔叔”。   谭欢看着两个小孩一脸崩溃的神情,怒刷了一波恶毒男配的人设值,得到了系统的彩虹屁和海豹鼓掌,只觉得神清气爽。   谭大嫂看不下去了,气得推开谭大哥上楼,谭大哥有些尴尬,“小欢,你……哎。”   楼上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谭大哥无奈,“你在这里坐着,我上去看看你大嫂。”   谭大哥也走了,留下三个孩子坐在对面和谭欢大眼瞪小眼。   父母一走,龙凤胎立刻不哭了,小手用力一抹脸蛋,愤愤地把VX备注重新改回了“最讨厌的小叔叔”。   谭星用力踢开脚边的呲水枪,一指谭欢,大声嚷嚷:   “小叔叔最讨厌了,小叔叔总是什么都做不好,总是给爸爸惹麻烦!”   谭月站在谭星身边:“妈妈说了,小叔叔这么大了还不工作,是社会败类!是啃老族!”   谭日赶紧去捂弟弟妹妹的嘴,两个小孩气坏了,仍旧在叫嚷:   “小叔叔是大笨蛋!大坏蛋!”   “小叔叔最烦人了!小叔叔你能不能不要总给别人添麻烦啊!大家都很忙的!”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哇哇叫:[哇!宿主!你快教训这两个熊孩子!]   听到两个小孩子的指责,谭欢愣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他三个哥哥烦躁的脸。   因为他的血脉驳杂又不稳定,副作用很多,总是给家里惹麻烦,次数多了,谁都会烦,特别是经常负责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三个哥哥。   龙凤胎两张气呼呼的小脸在谭欢眼前逐渐变成了他哥哥们的样子,他们训斥他、指责他,一遍又一遍地问他:   “小欢,你能不能不要总给别人添麻烦啊?”   谭欢低下头,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冲龙凤胎做了一个鬼脸,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回到家后谭欢变得很安静,本来怒刷了一波人设值是该高兴的,可谭欢只是在胡乱刷着手机。   他翻看龙凤胎的朋友圈,这两个小孩特别活泼也特别话痨,每天要发十几条朋友圈,每天都热闹得像在过年。   在今晚谭欢去谭大哥家前,两个孩子刚发了一条朋友圈,他们欢呼着期待下周赶紧到来,他们的好朋友要过生日,好朋友的父母包了最近很火的科幻虚拟乐园让他们尽情玩。   谭欢突然有点羡慕,他还去搜索了一下这个科幻虚拟乐园的信息,这是刚开业一年多的新兴乐园,坐落在一幢21层高的大厦顶楼。   “要不……等做完下一个剧情点任务,我也去玩一下吧?应该很好玩。”谭欢呢喃。   系统没注意到谭欢的不对劲,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谭欢它不在的七天一定要多加小心,顺便夹杂几句对两个熊孩子的吐槽。   [那对龙凤胎的杀伤力也太小了吧!只会说一些讨厌你、大笨蛋的狠话,谁会被这种幼稚的狠话伤到啊!]   谭欢轻声说:“我会啊。”   系统没有听清:[宿主你刚刚说什么?]   谭欢:“没什么,系统,你明天就要返厂了吧?”   系统:[准确地说是过了今晚12点就要去返厂啦!宿主,趁着我还在,你快练练下一个剧情点的台词吧!]   谭欢无精打采地拿出纸抄台词,抄完后干巴巴地读着。   12点一到,系统消音,已经返厂。   谭欢本来以为他不会在意,可等系统真走了,他叫了好几遍脑海里都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后,他还是有些失落。   他捏着抄满台词的纸,摸了摸自己的兔耳朵,他的兔子血脉显化期快结束了,下一个血脉显化是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也控制不了。   谭欢小时候,他父亲总说等到时机成熟,谭欢也会像他一样做到完全控制自己的血脉,谭欢一直以为这个时机成熟是等到他成年,可直到他18岁了,20岁了,还是做不到。   后来,谭欢不敢再问父亲他什么时候能够控制自己的血脉,他怕看到父亲露出的那种小心翼翼怕伤到他自尊的表情。   谭欢蜷缩起来,小兔耳朵和小兔尾巴都那么无精打采。   “我知道的,我是笨蛋嘛。”   可是笨蛋也想得到认可,想被看见,想被夸奖啊。   他一定要得到迟与非100%的恨意值,他一定要夺得王位。   系统返厂维修后的第六天,终于到了下药剧情点任务的时间。   因为剧情里周洛辰约见迟与非的酒吧离谭欢家不远,谭欢没有叫大学生司机,自己打车去了,口袋里揣着抄满台词的纸条和贴着红通通“18-禁”标识的春药。   春药是他托原谭欢的那群狐朋狗友买的,特意要了超强效、超持久的那种。   这几天他很努力地背台词,还看了很多电视剧,学会了很多演技,自觉今晚的剧情点任务绝对万无一失!   他卡着点来到周洛辰和迟与非的包厢,剧情里,周洛辰会出去接一个电话,谭欢就要趁这个时机进去。   他躲在长廊转角,见周洛辰拿着手机出去了,立刻小跑过去,轻轻推开了包厢门。   迟与非这几天的生活像过去一样一潭死水、平静无波,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这几天却觉得哪里都不对。   谭欢那只蠢兔子不仅连着几天没有暂停时间,甚至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蹦跶使坏。   迟与非数次叫来千万秘书,想让千万秘书去盯一下谭欢在做什么,每次又都忍住了。   他是不是有点太在意那只蠢兔子了。   迟与非晃着酒杯,看里面的冰块互相碰撞,听着冰块的撞击声,握着酒杯的手指逐渐用力,所有的事物都令他烦躁,他想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砸烂。   他面容沉静,黑眸里的疯狂却掀起了波澜。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迟与非阴沉看去,在看到谭欢后,眸中阴鸷消散,酒杯后的唇角微微勾起。   酒杯里的冰块变得透亮好看,碰撞的声音也变得清脆悦耳。   蠢兔子蹦跶过来了。   包厢里的光线很暗,谭欢兔兔祟祟、探头探脑,视线锁定坐在沙发上的迟与非后,立刻昂首挺胸地走进去,自信满满地说出第一句台词:   “迟与非!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又来勾引洛辰!” 第18章   身高一八九、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小妖精迟与非黑眸锁定谭欢,静静地看他表演。   谭欢叉着腰等了一会儿,按照剧情,迟与非会对他冷笑、怒斥,说几句难听的话贬低他,可他等了又等,迟与非非但不说话,还看着他微笑,笑得谭欢浑身发毛。   “你、你看什么看!”谭欢没忍住说了一句台词以外的话。   迟与非没说话,放下酒杯,酒杯磕碰桌面,清脆的碰撞声却让谭欢抖了抖。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让他小动物本能发作,从尾椎骨战栗到头发丝的毛骨悚然,好像迟与非下一秒就会把他抓起来重新扔进锅里炖了。   迟与非没有错过谭欢那一下的颤抖,他为自己重新倒满酒,仍是不说话。   谭欢觉得自己好像一道下酒菜。   周洛辰出去的时间有限,他不能再耽误了,迟与非不接他的台词,他也得想办法把剧情演下去。   谭欢视线在桌子上扫过,寻找周洛辰的酒杯。   他以为周洛辰的酒杯一定在迟与非旁边,毕竟他们两个是书中的主角攻和主角受,结果谭欢在包厢的另一边发现了周洛辰的酒杯,周洛辰和迟与非坐得很远。   谭欢在迟与非的注视下,像被老师监视的小学生横着走了两步,刚进门时的气势全无。   迟与非低头含了一口酒,唇边的弧度藏不住了。   谭欢看到了,下意识在脑海里说:[系统!他一定是在嘲笑我!一定是的!]   脑海里许久没有传来系统的回应,谭欢想起系统返厂维修了,大概还有一两天才能回来。   以往谭欢总觉得系统吵,现在却很想念系统的絮叨。   他重新站直身体,挺胸抬头,回想着电视剧里学到的演技,用甩手大外八的姿势走向周洛辰的位置,坐了下去。   迟与非见谭欢坐到周洛辰的位置,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说了自谭欢进来后的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自你从我家逃跑之后。”   谭欢一手插兜,抓着里面的春药瓶子,被迟与非的话吓了一跳,差点把春药瓶子扔出来,他立刻捂住口袋,又想起他本来就是要被迟与非发现的,便像小孩子假装不收大人红包一样,身体侧向一边,手指却撑开了自己的口袋,生怕迟与非看不到他口袋里贴着“18-禁”标识的小瓶子。   “我才不是逃跑!你污蔑我!”谭欢掏出台词小抄偷偷看了一眼,他和迟与非的对话完全没按照台词走!   他有些慌,他还要说原本的台词吗?还是直接下药就好了?   迟与非:“嗯,你没有逃跑,你只是在跟踪我。”   谭欢看向迟与非,又心虚又震惊,千万不能让迟与非怀疑他在做剧情点任务!   “我跟踪你干嘛!你这个人好普信啊!我只是……我只是在跟踪洛辰!不是跟踪,我只是来找洛辰的!”   “哦,大半夜潜进我家也是找周洛辰?”迟与非淡淡询问。   谭欢答不出来,他怕说多错多,便装没有听见。   他拿出春药瓶,拧开盖子,将里面的透明液体半遮半掩地倒进周洛辰的酒杯里。   包厢里光线暗,谭欢怕迟与非看不清或者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故意大声说:   “哎呀!你别看我这边!我才没有做坏事!我才没有给洛辰下药!”   “咣当。”小药瓶被谭欢非常“不小心”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迟与非脚边。   迟与非放下酒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想跟周洛辰上床?”   谭欢下完药,走完重要剧情的第一步,刚有些放松,迟与非一句话就让他面红耳赤。   “我才没有要跟周洛辰上床……”他将那杯加料的酒推开,怒瞪迟与非,想反驳,又想到他的人设就是喜欢周洛辰的恶毒男配,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迟与非向后靠,上半身陷入阴影里,冷涔涔的视线落到谭欢身上,声音也冷冰冰的:“你不想跟周洛辰上床,为什么要给他下药?”   谭欢张了张嘴,半晌憋出来三个字:“要你管!”   他抓了抓头顶的小帽子,兔耳朵早就炸毛了,压在帽子里痒痒的,压在裤子里的兔尾巴也是,谭欢悄悄在沙发上蹭了蹭,缓解痒意。   “我当然不想管,跟我有什么关系?”迟与非语气越来越冲。   谭欢觉得迟与非有点莫名其妙,他看起来很生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迟与非的情绪如此外放,他想了想,又恍然大悟,迟与非是主角受,他一定爱死了周洛辰,才会因为他给周洛辰下药这么生气,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方便他走剧情完成任务,一会儿他自扇巴掌陷害给迟与非,迟与非一定会气死,然后恨死他,给他猛猛涨恨意值。   谭欢想着,没忍住翘起嘴角笑了起来,“迟与非,你看起来很生气呀~”   迟与非外放的情绪瞬间收敛,语气变回平静,像喷涌的岩浆内流,看似平静,却在酝酿更可怕的爆发。   “谭欢,你就这么喜欢周洛辰。”   这时门外传来周洛辰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谭欢立刻看向迟与非。   下一步,他需要扇自己一巴掌再嫁祸给迟与非,让周洛辰和迟与非发生争吵,可他现在坐在周洛辰的位置,距离迟与非很远,他在这里扇自己一巴掌,周洛辰怎么可能会信是迟与非打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再犹豫就来不及了,谭欢站起来扑向迟与非。   自刚刚起,迟与非那边冷气就很重,阴森森的,谭欢扑得着急又忐忑,被桌子绊倒,摔在迟与非旁边的沙发上。   迟与非低头,谭欢只能看清他冷漠的嘴角。   包厢的门把手被转动,周洛辰要进来了!   谭欢立刻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第一次干这种事,没经验也没舍得用力打自己,轻飘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迟与非坐直身体,上半张脸从阴影里慢慢浮现,黑眸里映着趴在他面前的谭欢,似将谭欢看透。   “谭欢,你发什么癫?”   谭欢知道他这样打自己,脸上一点印子都没有,周洛辰肯定不信,他再次抬手,扬起脖颈,紧闭眼睛,一脸视死如归的重重扇向自己。   巴掌没有落下,谭欢的手腕被迟与非攥紧,迟与非抬高手将谭欢拖到面前,再往前一点谭欢就会陷入迟与非的怀抱。   谭欢闻到了迟与非的气息,他平稳了好几天的发情期和假孕反应在身体里隐隐骚动。   他的兔子精血脉显化期快结束了,他以为发情期和假孕反应已经彻底消失了,原来不是,只是被上一次迟与非给予的安抚压下去了。   包厢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周洛辰站在门口。   迟与非力道很大,谭欢挣脱不开,他没办法再扇自己一巴掌。   谭欢急中生智,双膝往前蹭动,挺直腰肢,抱住迟与非的手,仰头将脸颊贴上迟与非攥着他手腕的手背,大喊道:“洛辰!救命啊!迟与非打我!他要打死我了!”   离得近了,谭欢看到迟与非衣领边有一圈淡淡的牙印,那是他逃跑之前咬的,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周洛辰低头看手机,本来都要进来了,手机又开始震动,他重新接起电话,把打开一条缝隙的包厢门重新关上了。   谭欢傻眼了,这和系统给的剧情不一样!周洛辰怎么没进来!他怎么有那么多电话要接啊!   主角攻走了,他也没有必要演下去了,这次的剧情点任务又失败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拿到迟与非的恨意值啊!   谭欢失落地松开迟与非的手 ,想从迟与非身上离开,却发现手腕仍被迟与非攥着。   迟与非另一只手撑住谭欢的腰压向自己,后背靠进沙发,仰头看被迫跪在他身上的谭欢,“演完了?”   太近了,迟与非的气息太多了。   迟与非掌控在谭欢后腰的手正在点燃他身体内的火苗。   “什么演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谭欢膝盖跪在迟与非的大腿上,身体摇摇晃晃,很快摔坐在迟与非怀里,视线从居高临下变回仰视。   体内的潮热正在苏醒。   迟与非低头,靠近谭欢的耳朵,轻声说:   “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帮我解惑。”   谭欢不断推迟与非的肩膀,急速蹿起的发情期潮热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滚烫,推拒迟与非的手变成搭在迟与非的肩膀上,手指紧紧攥住迟与非的衣服,昂贵的高定西装布料被谭欢抓出一片褶皱。   “前几天,你逃走后,我在院子里捡到一只兔子。”   “我想炖了他,他却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奇怪的是,兔子在我身上留下一圈牙印,人的牙印。”   “谭欢,你帮我想想,这个世界上有能变成人的兔子吗?”   迟与非松开谭欢的手腕,指尖勾住了谭欢的帽檐。   谭欢心脏狂跳,黑眸不受控制的变红,眼眶湿漉漉的,惊慌又无措。   他为自己辩解:“你、你在说什么啊?兔子怎么可能变成人呢?”   迟与非探入谭欢帽檐的指尖向下压了压,碰到一团软热的茸毛。   “兔子能不能变成人,不如你摘下帽子证明一下?” 第19章   谭欢努力向后仰,希望能离迟与非远一点,他已经能感觉到迟与非的手指碰到他的兔耳朵了!   他不聪明的兔脑瓜在飞速运转,他要怎么解释迟与非在他帽子下面摸到的兔耳朵是什么?   迟与非不会真的摘掉他的帽子吧?要是让迟与非发现他的身份他就别想继续做剧情点任务了!不能做任务就不能刷恨意值,不能刷恨意值就不能靠系统夺得王位……   不行!他一定要夺得王位!   谭欢抬起眼帘,他已经准备好使用时间暂停逃脱了,至于要如何对迟与非解释他大变活人的事……那就是之后要思考的了。   谭欢深吸一口气,正要暂停时间,包厢门被推开,周洛辰惊讶的声音传来:   “小欢?你怎么来了?”   迟与非勾着谭欢帽檐的手指松开,谭欢趁机拍开迟与非的手,翻身从他身上下来,连滚带爬地蹿到包厢另一端,离迟与非远远的。   周洛辰站在门口,视线在迟与非和谭欢两人之间打量,微微皱眉:   “你们刚刚……在做什么?你们好像抱在了一起?”   谭欢刚刚躲过一场危机,还在侥幸没有使用“大变活人”的技能,来不及喘口气就忙着跟周洛辰解释:   “没啊!我们怎么可能抱在一起!洛辰!迟与非欺负我!你快说他!狠狠地说他!”   谭欢趁机亡羊补牢,完不成剧情点任务,刷一刷恶毒男配的人设值也是好的,要是能得到一点迟与非的恨意值就更好了!   再说他的人设就是喜欢周洛辰的恶毒男配,他可不能在系统不在时把这个人设搞砸了,让周洛辰误会他和迟与非之间有什么!   谭欢着急解释的模样被迟与非看在眼中,他突然后悔刚刚一时心软让谭欢跑了。   他就该直接摘下谭欢的帽子,看他惊慌失措、急红眼眶,看他百口莫辩、可怜流泪。   周洛辰满脸狐疑,他的手机仍在震动,他没有再接,而是叹着气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了被谭欢下过药的酒杯。   “你们别闹了,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谭欢眨眨眼,看着酒杯离周洛辰的嘴巴越来越近。   系统只跟他说了要怎么做这个剧情点任务,却没说周洛辰会不会喝这杯酒,喝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谭欢犹豫他是不是要阻止周洛辰?还是看着周洛辰喝掉什么都不做?   迟与非帮谭欢做出了选择。   迟与非端着酒杯走过来,极为自然地拿走周洛辰的酒倒掉,给他倒了一杯新的。   “冰块都化了,换一杯吧。”   周洛辰不疑有他,端起新倒满的酒喝光。   谭欢看着下了药的酒液全喂给了垃圾桶,又悄悄打量迟与非,被迟与非抓个正着,还对他露出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微笑。   谭欢心想迟与非真的很爱周洛辰,他是怕春药伤害周洛辰的身体吧?所以才不肯让周洛辰喝,也不肯卑鄙地利用这个机会和周洛辰酱酱酿酿。   谭欢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还点了点头。   迟与非见谭欢一脸了然,心中浮现不快。   这蠢兔子想什么呢?   谭欢觉得这个剧情点任务反正已经失败了,迟与非又总想摘他帽子,他还是快点离开这里,等系统回来再继续之后的剧情点任务,他起身想走,却被迟与非重新按回沙发里。   迟与非向周洛辰举杯示意:“一起喝几杯?”   周洛辰点头,抬手和迟与非碰杯。   谭欢盯着在他面前碰撞的两只酒杯,眼睛差点变成斗鸡眼,迟与非要和周洛辰喝酒,干嘛坐在他旁边啊!他现在被周洛辰和迟与非夹在中间,肩膀还被迟与非按着,想跑都跑不了!   谭欢偷偷瞪迟与非,气鼓鼓地转身面向周洛辰,把屁股对着迟与非。   迟与非按着谭欢肩膀的手离开,指尖自谭欢脊背划到腰窝,一触即离。   谭欢的脊背像猫咪一样顺着迟与非的指尖下凹,没忍住深吸一口气。   他动静有点大,周洛辰看了过来,突然问:“小欢,你眼睛怎么有点红?”   “啊?我那个……我戴了红色的美瞳!”谭欢不敢面向周洛辰了,又转身面向迟与非。   迟与非作乱的手指已经放回腿上,轻轻敲击,谭欢一转身他就看了过来,眸光暗沉,看得谭欢不自在。   谭欢在心里痛骂迟与非,每当他想起身离开,迟与非就和周洛辰碰杯,把他夹在中间,挡住他的出路,还越挤越近,近到他们两个人的肩膀只有一两厘米的距离就会碰到。   这样的距离谭欢能清晰嗅到属于迟与非的冰冷气息,甚至产生感受到迟与非体温的错觉。   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明明肚子平平的,可他就是觉得鼓胀难受,他非常清楚他是一只公兔子,他的肚子里绝对绝对不会有小兔子……可假孕反应总会影响他的判断,让他有怀了小兔子的错觉。   不仅是肚子,胸口也涨涨的。   谭欢睫毛轻颤,想到了什么,颤巍巍地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胸。   太好了,还是平的!   碰完自己的胸口,他又羞耻地将手揣进口袋,怀疑自己会涨奶这种事简直蠢透了!   他在心中默念:   我是公兔子……我是公兔子……我是公兔子……   这之后谭欢又尝试了几次起身离开,迟与非总是恰到好处地拦住他,谭欢干脆放弃了,往前坐了坐,尽量远离迟与非,缩在沙发边玩手机消磨时间。   迟与非不让他走他就不走了!他今晚就在这里待着!等迟与非和周洛辰喝醉了,他就把他们拖出去扔进垃圾桶!   谭欢愤怒地戳着手机屏幕,翻到了谭月和谭星的朋友圈,两个孩子今天格外活跃,从下午开始就在不停发朋友圈,每一条都塞满了九张照片,照片里的背景是科幻虚拟乐园。   原来今天就是谭大哥家那对龙凤胎去陪好朋友过生日的日子,看样子作为哥哥的谭日也跟着去了。   谭欢挨张照片查看,对这个科幻虚拟乐园很感兴趣,在一张照片里,谭月和谭星背后居然有一只浮在空中的巨大虚拟鲸鱼!   他看得很认真,翻完龙凤胎的朋友圈还刷新了一下,没有刷到新的内容。   龙凤胎最后一条朋友圈的发送时间在一个小时前,照片里他们只露出两个脑袋,说他们在玩捉迷藏,他们的哥哥和好朋友一直没有找到他们,再过10分钟他们就要赢了。   谭欢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小朋友的快乐真的好简单。   迟与非和周洛辰喝酒的频率降了下来,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的全是谭欢听不懂的商业话题,谭欢无聊得将狐朋狗友的朋友圈也翻完了,又去各种APP里乱翻。   他发现今晚的本地媒体格外热闹,实时消息里刷新出来的全是本地媒体的报道和一些动图、小视频。   谭欢的注意力本来没在上面,直到他手滑误点开了一段视频。   他的手机是静音的,视频没有声音,但视频里挣扎、呐喊的一对夫妇脸上的绝望是那么清晰、明显,他们被警戒线拦着、被警务人员阻止,仍旧不断往前推挤冲撞。   是谭大哥和谭大嫂。   在他们对面是一幢浓烟滚滚的大厦。   谭欢心脏颤了一下,立刻一一点开那些他本来不感兴趣的本地新闻。   一个个新闻标题触目惊心:   【本市新兴大厦高层起火】   【起火点在19楼,消防云梯难以抵达】   【19楼以上市民被困】   看到这些新闻,谭欢终于明白系统说的另一个可以不重要的剧情点任务是什么了,也明白了系统为什么让他什么都不要做,为什么不断提醒他这里只是书中世界。   起火的大厦就是谭日、谭月、谭星三个孩子去的虚拟科幻乐园所在的大厦。   系统知道他不是普通的人类,知道他也许有做点什么的能力。   谭欢不断刷新,看到了新的新闻:   【消防云梯最高到达15楼,消防员已从15楼进入大厦救援】   【消防员以身犯险,已救出数名被困市民】   看到这里,谭欢松了口气,肯定是他想多了,出现谭大哥、谭大嫂的那条视频应该是最先拍的,现在谭日、谭月、谭星三个孩子应该已经被消防员救出来了。   谭欢的手有点抖,脑海里三个孩子的脸不断闪现。   他深吸一口气,下滑屏幕,又刷新了一次。   新的新闻弹了出来:   【起火点发生崩塌,消防员无法继续救援】   【据传顶层有三个孩子仍旧被困】   【三个孩子身份已确定,是本市知名企业谭氏大儿子的三个子女】   谭欢的手剧烈颤抖,他忍不住啃咬自己的指节。   谭日、谭月、谭星还被困在起火的大厦顶层,视频里大厦已被浓烟覆盖,那三个孩子还活着吗?他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可是系统警告过他什么都不要做,他的人设本就是恶毒男配,他和谭大哥一家的关系不好,三个孩子更是讨厌他,他没必要为了他们以身犯险。   谭欢现在是兔子精血脉显化期,他是有爆发跳跃的能力的,可谭欢也清楚,他是个半吊子,他甚至连半吊子都不如,他至今无法控制自己的血脉能力,况且他的兔子精血脉显化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若是去救人,跳到半空摔下来怎么办?   大厦那里还围着那么多媒体,躲开媒体就是个难题,他若是在这个世界的人面前暴露,系统会不会撤回他的穿书者身份,再也不让他继续做任务刷迟与非的恨意值了?   他想夺得王位,做任务就是他的希望。   迟与非察觉到了谭欢的不安和惶恐,不再逗弄他,问道:   “谭欢,你怎么了?”   谭欢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迟与非。   他的眼眸很空洞,睫毛轻颤,像无处停靠的蝶。   谭欢的思绪很乱,他想了很多,脑海里一张又一张脸不断闪现,耳边一句又一句话交替轻语。   谭日、谭月、谭星和他的三个哥哥站在一起,不断地说:   “谭欢,你能不能不要总给大家添麻烦?”   “你怎么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小叔叔最讨厌了!”   “妈妈说小叔叔是社会败类!”   “小欢,你是王子,不要总在子民面前出丑好吗?”   谭欢清楚,他去了不一定能救出三个孩子,还会降低恶毒男配的人设值,还有很大的可能被媒体拍到,去了那里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他的发情期潮热和假孕反应又被迟与非勾出来了,他的力气正在消失。   “我不去,我才不去呢……”谭欢看着迟与非呢喃。   迟与非没有听懂:“谭欢,你到底怎么了?”   沉浸在郁闷里的周洛辰也注意到了,转过头来,“小欢,你怎么了?”   谭欢缓缓抬头,用力攥住迟与非的领带,将他拽到面前。   迟与非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他这么无礼。   他面色微沉,却见谭欢身后的周洛辰维持着震惊的模样不动了,像一幕被定格的电影画面。   迟与非意识到谭欢暂停了时间,立刻不再动弹,伪装同样被暂停。   谭欢的情绪起伏很大,他呜呜咽咽又骂骂咧咧,爬上沙发,爬进迟与非怀里,双手环上迟与非的腰用力抱住,双腿也盘上去,使劲用脸颊蹭迟与非的颈窝。   “呜呜呜,我不去,我不去……”   “该死的发情期!该死的假孕!全都烦死了!”   谭欢焦躁又急切地从迟与非身上索取安抚,双手揪紧迟与非后背的衣服。   “不够,我需要更多更多的安抚……根本不够……”   谭欢急得想哭,只是这样的安抚不足以压制他的发情期和假孕反应,不足以让他恢复足够的体力使用兔子精血脉的能力。   “要来不及了!呜呜,迟与非,我讨厌你……”   谭欢半敛红眸,扬起脖颈,粉润柔软的唇仓促用力地贴上迟与非的薄唇。   迟与非垂下的长睫倏然掀起,双手紧紧握拳,用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死死抓住这只利用时间暂停在他身上为非作歹的兔子。   谭欢没有亲过人,他甚至没有小兔子互相舔毛的经历。   他毫无章法地用自己的唇磨蹭迟与非的唇,牙齿磕碰,鼻尖相撞,一点都不浪漫。   不浪漫地搅乱了迟与非的心跳。   若是谭欢现在将耳朵贴到迟与非的胸口就能发现迟与非的破绽。   但谭欢顾不上这些了。   他结束这个不浪漫的吻,又嫌弃地用迟与非的衣服擦了擦嘴。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确定他现在浑身沾满属于迟与非的气息,体内躁动的发情期潮热正在消失,肚子里不存在的小兔子也安分下来。   “这样的安抚应该够了……”   谭欢站起来,“唰啦”一声用力拉开了窗帘。   这里是酒吧三楼,起火的大厦离这里不算太远,但他的时间暂停马上就要结束了,他赶过去的时间不多了。   谭欢打开窗户,夜风灌了进来,吹乱谭欢耳边的碎发。   他扯下头顶的帽子丢在地上,双脚踩上窗框,柔软的兔耳朵轻轻立起。   他深呼吸,透亮的红眸颜色变深,仿佛浸满了鲜血。   “我是圣星的王子……我早晚要夺得王位……”   “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   谭欢轻喃着他自己都不太信的话,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眼,他双脚用力,已经从三楼跳了下去。   在谭欢跳出去的刹那,迟与非起身扑过来,抓空了。   迟与非差点心跳骤停,他探出窗户,看到谭欢稳稳落在一辆车的车顶,紧接着高高跃起,以人类绝对达不到的高度跳向了远处。   “他发什么疯?!”   迟与非看着谭欢越来越小的背影,捡起谭欢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手机定格在新闻界面。   他飞速滑动屏幕查看新闻,眸光越来越冷。   大厦下全是媒体和聚集的市民,蠢兔子敢这样过去,他第二天就得做好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被切片的准备!   迟与非扔下手机,坐回沙发。   可这一切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何必自找麻烦?   迟与非又站了起来。   他拿起车钥匙,飞快冲向停车场。   等这件事结束,明天……不!今晚!今晚他一定要吃炖兔肉! 第20章   城市的夜亮如白昼, 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两侧行人匆匆。   这里本该充满喧嚣,此刻却寂静无声,拥堵与热闹都定格在原地, 像荧幕里被按了暂停的电影。   在一片静止中偏偏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在每一辆车顶跳跃, 每次落下都将车顶踩出巨大的响动。   “嘭!嘭!嘭!”   谭欢落脚尽量小心, 避免伤害别人的车顶, 但免不了发出一些声音, 他需要借助一定的高度让自己跳得更高更远。   远处大厦仍被漆黑的浓烟包裹, 那些烟如幕布定格在空中, 火焰也不再燃烧。   “要是能暂停更久一点就好了。”谭欢的时间暂停能力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根本用不了, 来到这里虽然能用,也受到每天只能使用10分钟的限制, 他本来不觉得什么, 此时却那么希望他的能力可以变强。   “要是哥哥们在……”谭欢跳跃间兔耳朵颤动,红眸中溢满忐忑和不安。   若是他任何一个哥哥在场, 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像他这样无助,像他这样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轻咬下唇,刺痛能让他短暂摒弃杂念,情况紧急, 没时间给他伤春悲秋。   迟与非开着车远远跟随,时间暂停时的世界一片死寂, 迟与非不敢跟得太近,他怕谭欢听到汽车行驶的声音。   他视线紧锁谭欢高高低低的身影,在避开又一辆停在马路中央的汽车后,谭欢落下的身影没再跳起来,迟与非立刻刹车, 坐在汽车里观察。   不远处,思虑过重的谭欢没找好降落点,一脚踩空,从车顶掉了下去,摔在车流中央。   他摔得特别结实,藏在裤子里的兔尾巴连着尾椎骨都泛起绵延的痛。   谭欢疼得龇牙咧嘴,他用力抓了抓兔尾巴,爬起来蹦上车顶,捂着屁股开始下一次跳跃。   迟与非微微皱眉,他自始至终不信谭欢能救下谭家的三个孩子,谭欢连跳跃都做不好,怎么爬上21层高的大厦?   迟与非只将谭欢的行为当作一时冲动上头、不顾后果的愚蠢尝试。   在时间暂停结束前的最后两分钟,谭欢冲进日用品店,抱起几条浴巾扔掉包装,又飞快冲了出去。   “我会回来补钱的!”   他直挺挺地跃入广场中央的喷泉,浸湿全身,将几条浴巾也浸湿,用其中一条裹住头和上半身,在时间暂停结束后爬出了喷泉。   坐在喷泉边聊天的几人被突然爬出来的谭欢吓得尖叫,谭欢不管不顾,闷头往前跑。   不停地跳跃飞速消耗他的体力,他拼尽全力也没有在时间暂停结束前赶到大厦,大厦上被定格的烈火重新燃烧,浓烟遮住了半个天际。   好在大厦已近在咫尺,谭欢提气奋力奔跑。   兔子的爆发力强悍,但持续时间短暂,谭欢有兔子精血脉,各项能力早已超出普通兔子,但相同的弊端却依旧存在。   因时间暂停结束,世界恢复喧闹,迟与非不再顾忌,发动机优越的豪车性能拉满,快速追赶谭欢,竟先谭欢一步到达大厦底层。   大厦底层已被市民、媒体、消防队和警察围满,燃烧中的大厦时不时发出建筑材料膨胀炸裂的哀鸣。   迟与非停车后藏身角落,给千万秘书打去电话。   “立刻调动迟家的直升机过来待命,再将振兴路到新和路所有监控设施的录像损毁。”   “不要问为什么。”   千万秘书领命,飞快行动起来。   直升机在高楼发生火灾时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浓烟影响视野,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又会将烈火引来燃烧自身,直升机根本无法靠近大厦,迟与非这么做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挂断电话,迟与非隐在暗处,看到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谭欢。   人群拥挤,所有人的焦点都在烈火中燃烧的大厦,谭欢头上裹着浴巾,怀里抱着浴巾的奇怪装扮也无人在意了。   谭欢踮脚,努力去看站在最前面的谭大哥和谭大嫂。   夫妻还在推拒阻拦他们的消防员和警察,尖利绝望的哭喊声在嘈杂声中依旧清晰。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知道19楼已经塌了,消防员上不去了,你们就让我们自己去救我们的孩子吧!”   “我们保证谁都不怨,死在里面也只怪我们自己命不好,你们就让我们去试试吧!”   阻拦谭大哥和谭大嫂的消防员和警察同样面色悲戚,不少消防员身上都挂了伤,他们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一个家庭的一分子,是父母,是子女,他们当然懂谭大哥和谭大嫂的绝望。   可家属失去理智,他们不能,燃烧已经持续许久,大厦19楼起火点处的坍塌正在扩大,这栋大厦已成危楼,放谭大哥和谭大嫂上去只是平白送死。   谭大哥和谭大嫂两个人的力气比不过不断阻拦他们的消防员和警察,他们跪在地上,满脸鼻涕泪水,浑身汗湿狼狈,他们开始磕头,额头一下下重重敲击在水泥地上,磕到皮肤破裂,鲜血直流。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孩子……”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们……”   “老天爷……神明……上帝……什么都行,谁能来救救他们……他们还那么小……”   无数媒体扛着长枪短炮狂按快门,闪光灯与大厦橘色的火光比拼亮度,围观群众有人捂脸痛哭,有人不忍多看别过了头,也有人举着手机疯狂拍照,又打开录制不断放大画面,不想错过这对夫妇脸上的任何一滴泪水和任何一缕鼻涕。   知名企业家、豪门继承人,再有钱又怎么样?在灾难面前,丢掉尊严也救不了他们的孩子。   感同身受、幸灾乐祸、哀恸不忍……火光下每一张脸都无处躲藏。   谭欢隔着攒动的人头,定定地看着他其实不那么熟悉的谭大哥和谭大嫂。   系统说这里是书中的世界,一切都只是书里的剧情罢了。   可谭大哥和谭大嫂的哭泣那么真实,绝望也那么刻骨。   谭欢用力系紧裹在头顶的湿浴巾,退出人群往大厦背面跑。   迟与非已让千万秘书领人在周围布置障碍,用尽各种手段与借口阻止闲杂人等靠近大厦背面。   好在人群都集中在大厦前面挑选最佳视角看热闹,大厦背面相邻的建筑群复杂,道路狭窄不适合消防车停靠救援,店铺人员也已被警察疏散,方便了迟与非的布置和行动。   谭欢不知道他还有观众,他正仰头看着眼前21层高的庞然大物。   这是一幢建成年龄只有个位数的新兴大厦,设计时尚,外表光滑,更没有任何显眼的空调外机,这代表大厦外面没有方便谭欢落脚跳跃的地方。   可大厦内部早已布满浓烟和烈火,谭欢只能想办法从外面跳上去。   谭欢的极限跳跃高度是十米,并且很不稳定。   他仔细观察大厦的外墙,发现每三层楼往上一点的地方有一条向外的凸起,大约有30厘米宽,表面贴满了湛蓝又光亮的建筑材料,应该是为了美观进行的独特设计,谭欢不认识那上面贴着的是什么建筑材料,他只能看出那条凸起的表面一定很滑,不适合落脚,更不适合作为他下一次跳跃的借力点。   可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落脚点,大厦高21层,三层往上一点的高度大概是12米,谭欢需要超越自己的跳跃极限,连续跳跃10次才能到达顶楼,更别提第10次跳跃他会落到19楼上面的凸起,19楼就是崩塌的起火点,谭欢此时站在下面,仰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浓烟,不知道19楼的具体情况。   10次,他可能连一次都做不到。   大火越烧越旺,大厦不断有燃着火光的建筑材料剥离坠落,玻璃在高温下爆炸,玻璃碎片反射着火光,像无数星星坠落。   给谭欢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他咬紧牙关,双膝弯曲,用力起跳。   第一次,谭欢踩到三楼外的凸起就掉了下去,现实比他想象的更困难,那里除了只有30厘米宽的光滑凸起外没有任何双手能够抓握借力的地方,他踩上去就控制不住地后仰,双手在空中挥舞,还是掉了下来。   好在他落地时记得翻滚,除了声音大一点外没有受伤。   迟与非就藏在旁边漆黑无人的店铺内,他站在玻璃窗后,隐在高大的绿植旁,见证了谭欢的第一次失败。   他依旧不相信谭欢能够救回那三个孩子,他在等谭欢主动放弃。   也许在下一次跳跃,或者下下次,谭欢早晚会认清事实,主动退缩。   谭欢的第二次跳跃依旧失败了,紧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他不是每一次摔下来都能平安落地,他经常翻滚不好让肩膀或腰部撞到地面,或是手肘、膝盖在坚硬的水泥路上擦出一道红痕,他每次都疼得呜呜大叫,却又飞快爬起来,开始尝试下一次跳跃。   迟与非站在黑暗里,绿植的叶子已经被他揪秃了,他面色阴沉,眼眸越来越黑,他好几次想冲出去拆穿那只蠢兔子漏洞百出的伪装,把那只蠢兔子抓起来,拖回别墅,关进兔笼,挂上几百把锁,让他停止这种可笑的尝试。   每一次失败迟与非都等着谭欢退缩,每一次失败谭欢都爬了起来。   他把自己摔得可怜兮兮,没等爬上楼救人就已遍体鳞伤。   第23次,谭欢终于顺利从3楼上面的凸起跳到了5楼,又从5楼跳到了7楼,紧接着是9楼、11楼、13楼、15楼……   裹着高温的风扑在谭欢脸上,他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紧紧抱着怀里湿透的浴巾,红眸里映出19楼熊熊燃烧的烈火。   19楼上面的凸起不见了……许是崩塌了、掉了,又许是19楼的设计里原本就没有那条凸起。   没有凸起就没有落脚点,谭欢已经连续八次超越极限的跳跃,他的力气早已告罄,他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剧烈抽痛,他做不到从17楼直接跳到21楼。   要在这里放弃吗?   谭欢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焰,浓烟呛入口鼻,肺部的折磨剧增。   放弃吧,谭欢想,他可以放弃了。   他尽力了,他试过了,他真的做不到。   谭欢剧烈喘息着,放弃的念头在脑海里无限放大,他觉得比起早已超出负荷的肺部,他的心脏更疼。   心脏被名为放弃的念头戳刺、分割,比他每一次摔到地上都疼。   迟与非已在眼前架起一副高清望远镜,他看到谭欢正从15楼跳向17楼,也看到了19楼上面没有可以落脚的凸起,他比谭欢更早发现这一点。   谭欢已经到极限了,这只愚蠢的小兔子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   迟与非知道谭欢不得不放弃了,那三个孩子命尽于此了。   老天想收了谁的命,谁都阻止不了。   迟与非正要放下望远镜,突然见到谭欢落在17楼后一刻不停地起跳,跃向了19楼。   19楼是火焰最大的地方,也是崩塌最厉害的地方,在望远镜小小的镜片里,迟与非甚至无法看到除了火焰和浓烟以外的东西。   谭欢就那样裹着可笑的大浴巾,在高空中,以一个渺小的点,扑入了火海。   迟与非攥紧望远镜,力道大的手背青筋鼓起,指节泛白。   这只蠢兔子真的疯了!他是想自己烤了自己吗?!   迟与非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黑眸死死盯着望远镜的另一头。   几秒钟后,一道燃烧着的火影从19楼跃了出来。   谭欢的衣服烧了起来,头发、兔耳朵上的毛燃着火星,他浑身黑乎乎的,白兔子变黑兔子,他仰着头,看着顶楼,不顾一切地跳了上去。   燃烧的火焰在他背后拉长、张开,像一片火焰编织的羽翼。   谭欢挥舞着火翼跳上了21楼!   迟与非放下望远镜,忘记的呼吸恢复,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激烈跳动,他扯起嘴角,笑得站在身后的千万秘书毛骨悚然。   千万秘书一直知道自己的老板有点变态,但还没见过老板笑得这么变态过。   像疯子,又像魔鬼,像厌世的反派突然找到了比毁灭世界更有意思的事。   他突然觉得有点害怕,怕他老板一激动把他刀了,比知道谭欢不是人这个秘密时更害怕。   迟与非吩咐千万秘书在楼下铺满最厚的充气垫子,又让人去把谭家夫妇叫过来。   “不要引人注意。”迟与非叮嘱。   一群隐在暗处的人领命行事,迟与非重新架起望远镜,看着高空中的21楼。   谭欢忍着剧痛带着烈火撞碎21楼的玻璃扑了进去,他立刻在地上不断翻滚,扯掉裹在头顶快烧光的浴巾,扑灭身上的火焰,爬起来在浓烟里大喊谭家三个孩子的名字。   “谭日!谭月!谭星!”   21楼也早已布满浓烟,火焰从边角蔓延,墙面龟裂,棚顶坍塌,情况不容乐观。   谭欢从怀里重新扯出一条浴巾捂住口鼻,不断翻找建筑物,寻找三个孩子的身影。   浸湿的浴巾早被高温烘烤半干,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谭欢眼睛被黑烟熏得生疼,他努力瞪大眼睛,不肯放过任何角落。   终于,他听到了微弱的回应,那声音很轻,谭欢烧秃毛的兔耳朵动了动,立刻冲了过去。   在墙角一排被坍塌石墙掩盖的柜子外倒着一个脸朝下趴着的小身影,谭欢立刻把他翻过来,发现是谭日。   谭欢将脸上的浴巾捂到谭日脸上,用力按他的人中。   虚弱的求救声又传了出来,却不是谭日,而是从一旁被坍塌石墙掩盖的柜子里。   在最里侧的一个柜门被推开一半,谭欢看到了缩在里面的谭月和谭星,两个孩子的情况比谭日好一些,但他们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看到来人竟是他们最无能最讨厌的小叔叔,两个孩子脸上露出希冀、震惊、绝望等等复杂的情绪,他们也从没想过他们小小的脸上会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谭月比谭星镇定一些,她尽力推着柜门,将情况快速对谭欢说明。   他们几个小朋友在虚拟科幻乐园里玩捉迷藏,这一层都被包下来了,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外没什么人,楼下起火的事情他们不知道,消防员上来救人时,正好轮到谭月和谭星藏起来,他们藏在柜子里,确实听到了乱糟糟的声音,但他们以为是那些人在懊恼找不到他们,便扬扬得意地没有出去,直到棚顶石墙突然坍塌,堵住了柜门,他们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谭日本来可以跟着消防员走的,但他的弟弟妹妹还没有找到,他趁着人群纷乱,消防员无暇顾及他时跑掉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弟弟妹妹,却发现弟弟妹妹被困住了。他又太小了,人小力气也小,搬不动石墙,救不出他的弟弟妹妹。   他想下楼求救,可19楼已经塌了,火焰烧了上来,他跑回来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石墙一分。   最终谭日在浓烟中呛晕,谭月和谭星也被呛得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了。   三个孩子以为他们会死在这里,他们连对死亡的定义都很模糊,温度越来越高,电断了,一切陷入黑暗,他们绝望无助,在死神向他们张开双手时,他们听到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他们拼尽力气回应,然后看到了谭欢,看到了他们那个讨人厌的小叔叔。   小叔叔还是那个样子,纤细瘦弱,小叔叔又有点不同,他全身黑乎乎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有擦伤、摔伤,也有烧伤,他头顶还多了两只兔耳朵,两只同样伤痕累累的兔耳朵。   本来洁白的茸毛被烧焦、碳化,柔嫩的皮肤烧到溃烂起泡。   他们的小叔叔还露出了一双红眼睛 ,那双曾经两次吓哭他们,他们怎么跟妈妈告状,妈妈都不肯相信的红眼睛。   在谭欢的抢救下,谭日终于清醒,谭欢给他裹紧浴巾,转身抓住石墙,拼命往上抬。   盯着谭欢看的眼睛变成了三双,三个孩子小脸上满是黑灰,三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谭欢。   他们看着他们不算多高的小叔叔用瘦弱的胳膊努力支撑石墙,他们看到有红色的血顺着小叔叔的手臂流淌。   明明小叔叔那么讨厌他们,为什么要来救他们?   19楼塌了,没人敢上来的。   他们是小孩子,他们也是人,他们都懂。   谭欢的体力条早就空了,若是他的头顶能显示实质化的体力条,那么现在那个体力条的数值一定是负一万。   他用尽全力去抬倒塌的石墙,可石墙仍旧纹丝不动。   明明周遭满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建筑物的崩塌声,可他的耳中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急促。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上下没有哪里是不疼的。   急促沉重的心跳声又开始变得缓慢,血液在体内加速流动。   谭欢心中巨骇,他熟悉这个感觉,这是一个血脉显化期结束,另一个血脉显化期开始的征兆。   如果他在此时此刻结束兔子血脉的显化,不受控制地显化出人鱼之类的血脉,他们四个都要完蛋。   “不行,不行……至少不能是现在……”   谭欢一直做不到自如控制自己的血脉,无论他怎么学习、怎么努力。   他咬紧牙关,低头对上了三双小心翼翼看着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充满希冀的眼睛。   “我做得到……我做得到!”   谭欢深呼吸,红眸越来越亮,他呐喊,嘶吼,燃烧血脉,周身浮现淡淡的乳白色光芒,他终于抬起了挡住柜门的石墙。   谭月和谭星立刻钻了出来,石墙重新砸在地上。   三个孩子一起扑向谭欢,紧紧抱着他,脸颊埋在他满是灰尘的身上。   谭欢双手垂下,指尖抽搐,他踉跄了一下,几乎要跪在地上。   三个孩子紧紧支撑着他。   火焰从门外烧了进来,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有泪水滴在了谭欢的手上,三个孩子在哭,无声地哭。   他们紧紧抱着谭欢,小声说:   “小叔叔,对不起。”   “小叔叔,谢谢你。”   “小叔叔,是我们害了你。”   他们知道没有出路了,他们甚至没有说出一句祈求谭欢带他们离开的话。   谭欢用力攥紧颤抖抽搐的双手,他把另外两条浴巾裹在谭月和谭星身上,然后蹲了下来。   “谭日,抱着我的脖子,挂在我背上,别松手,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松手,知道吗?”   谭日不明白谭欢要做什么,但他仍旧听话照做,他一直是三个孩子里最成熟的那个。   背起谭日后,谭欢张开双臂,一左一右地抱起谭月和谭星。   他蹲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三个孩子的重量根本不是他能够负荷的,更别提让他以现在这种情况抱着三个孩子重新从顶楼跳下去。   他重试几次,终于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   他走到破碎的窗边,低头看遥远的地面。   三个孩子紧紧抱着他,挂在他身上,压抑地抽泣着。   身后的火舌舔舐上来,身前的高空宛如地狱。   谭欢轻轻说:“用力哭吧,小孩子就应该放声大哭,其他的事情交给大人就好。”   他被火焰烧得卷曲破碎的头发在高空的热风中飞扬,发丝下露出一双坚定的红眸。   “我答应你们,等泪水风干,一定让你们安全地见到爸爸妈妈。”   下一秒,谭欢跳了下去。   大厦下,谭大哥和谭大嫂已经被引了过来。   一个相貌平平的陌生男人突然悄悄靠近,告诉他们孩子已经被救出来了,虽然他们不信,但还是带着最后的希冀跟了过来。   他们来到了大厦背面,只看到了一张张充满气的垫子,压根没见到他们孩子的身影。   绝望早已将他们击溃,他们经受不住这样恶劣的玩笑,他们愤怒至极,却见那个陌生男人强硬塞给他们两架望远镜。   陌生男人指了指头顶,“你们的孩子要出来了。”   谭大哥和谭大嫂满脸震惊,他们下意识架起望远镜,看向大厦顶层。   透过浓烟和烈火,在高清镜片的放大下,他们看到21楼窗边探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身上挂着三个白影,谭大哥和谭大嫂屏住呼吸,疯狂转动镜头,将视野放到最大。   他们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那是谭欢!他们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弟弟谭欢!   他是什么时候跑到大厦顶楼去的?   不对,不对……谭欢身上挂着的三道白色身影……那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裹着浴巾,像三只树袋熊,紧紧挂在谭欢这棵瘦弱的小树上。   “这是怎么回事?谭欢怎么上去的?”谭大嫂拿着望远镜,巨大的情绪起伏让她已经站不稳了。   谭大哥紧紧攥着谭大嫂的手臂,他眼睛贪婪地贴着望远镜,死死看着高空,不肯移开一丝视线。   “他们……他们要跳下来了!”   谭大嫂惊骇,那是21楼!就算地上摆满了充气垫,从21楼跳下来也要摔成肉泥!   她还没从自己的三个孩子仍活着的惊喜里回过神,就要亲眼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摔成肉泥!   “不要!不要!!!!”谭大嫂尖叫,她忍不住闭上眼睛,一秒、两秒、三秒……她没有听到肉-体坠地的声音。   她听到了谭大哥颤抖又激动的声音:“阿颖,看啊,快看!”   谭大嫂鼓起勇气,重新将望远镜架在眼前。   小小的镜片里,谭欢瘦弱的身影以与大厦外墙垂直90度的角度狂奔,他居然在大厦外墙上抱着三个孩子狂奔!   “天呐……”谭大嫂瞪大眼睛,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看到她那个向来惹人厌的小叔子带着她的孩子,从21层高燃着烈火的大厦外墙上跑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吗?   不,不对……他的小叔子,长着一对兔耳朵。   那对满是烧伤的兔耳朵,在劲风下可怜兮兮地摇摆着,那不是假的,是真的!真的长在人类头顶上的兔耳朵!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谭大哥举着望远镜往充气垫的方向奔跑。   谭大嫂缓过来,也跟着跑了过去,这时谭欢已经跑了一半的距离。   谭欢跑得并不轻松,这本就是违背人类极限的行为,哪怕他是兔子精也十分勉强。   大厦外墙的玻璃在高温里不断爆炸,谭欢能够落脚的地方不多,还要时不时提防突然在他身边爆炸的玻璃碎片不要伤到三个孩子。   他躲了又躲,总有躲不掉的时候。   炸裂的玻璃碎片割破他的脸颊、划伤他的手臂,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添加更多的伤口。   他的身体只剩麻木,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怀里两个孩子的重量,他全靠意志力在奔跑,在逃命,在克制他即将转化的血脉。   近了,更近了,地面就在眼前。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啊。”   “我做得到的,我一定能做到,我可是圣星的王子啊。”   在谭欢跑到5楼时,察觉到谭大哥和谭大嫂消失的媒体悄悄跟了过来,他们人数众多,迟与非临时布置的人手拦住了一个两个,总有三个四个悄悄潜入。   大厦早已断电,又被浓烟包裹,大厦背面的商铺也全部关停,这里没什么灯光,只有火焰的余晖。   悄悄摸过来的媒体四处乱看,一时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   直到有人惊叫,“上面好像有人在飞!”   这时谭欢已经跑到了三楼,他听到动静,看到了那些媒体。   他横向奔跑躲进浓烟里,直接从三楼跃起,带着身上的三个孩子掉入距离那些媒体最远的垫子里。   谭大哥和谭大嫂立刻扑了过去。   谭欢躺在垫子里,第一时间查看三个孩子有没有事。   好在垫子很高很厚,三个孩子没有受伤。   这时谭大哥和谭大嫂挣扎着爬上垫子,谭欢看到他们,立刻去捂头顶的兔耳朵。   垫子下面,嘈杂的脚步声越靠越近,那些媒体也追了过来。   三个孩子仍旧紧紧抱着谭欢不肯松手,他们脸上的泪水已经风干,他们的小叔叔没有骗他们,真的让他们安全地见到了爸爸妈妈。   谭欢看到谭大哥和谭大嫂扑上来,捂着兔耳朵转身想跑,可他太疼了,哪里都疼,垫子又太软,他刚动一下又摔了回去。   谭大嫂红肿着眼睛爬过来,谭欢以为她要去抱她的三个孩子。   却不想谭大嫂利落地脱下身上的薄外套,扬手将外套罩在谭欢头顶,遮住了他的兔耳朵,也遮住了他的脸。   这时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媒体也跟着爬上了垫子。   谭大哥拦着他们,豪门继承人的修养一点都不要了,伸手蹬腿地把那些媒体往下踹。   那几个跑得快的媒体记者被踢得“哎呦哎呦”叫唤。   谭大嫂紧紧抱住了谭欢,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谭欢的后背,然后松开手推了他一下。   三个孩子也松开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谭欢愣住了。   直到谭大嫂又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反应过来,立刻转身跳下垫子,飞快跑了。   见谭欢跑了,谭大哥也不踢那些媒体了,他终于扑过来抱住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一家五口坐在充气垫上互相拥抱,久久不肯撒手。   在先前一批媒体跑过来后,更多的媒体跑了过来,他们将谭大哥一家五口围住,问题一个接一个扔出来。   “请问你们的孩子是怎么被救下来的?”   “听说那个人会飞是吗?”   “你们认识刚刚救人的人吗?”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能不能采访一下三个小朋友?”   谭大哥和谭大嫂很快整理好心情,他们抱着三个孩子从垫子上下来,两人虽然一身狼狈,但已重新恢复了豪门的傲慢。   他们面对无数媒体,慢条斯理地回答:   “不认识,没见过。”   “可能就是好心人吧。”   “会飞?开什么玩笑,超人电影看多了?”   这边谭家五口应付媒体,另一边谭欢已经跑远了。   他专挑漆黑的小巷子钻,漫无目的闷头乱跑,等跑到没人的地方,他又开始边跑边跳。   他能感觉到他的血脉彻底压不住了,他马上就要转化到别的血脉了,可他又累又疼,完全没法思考往哪里跑。   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人看见。   因此,谭欢没发现他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迟与非留下千万秘书善后,第一时间跟上了谭欢。   也幸好谭欢太累了,虽然跳了几次,但跳得不高也不远,迟与非还是能跟上的。   等谭欢又一起跳起来时,他被烧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先掉在了地上。   半空中,一只白毛烧焦变黑毛、浑身东秃一块西秃一块,沾满了干涸血渍的小兔子被白光包裹,漂浮在半空中缓缓掉落。   小兔子双眸紧闭,似乎已经晕了。   迟与非奔跑速度不减,利落踩踏小巷角落的箱子借力,跳了起来。   他接住了缓缓掉落的小兔子。   又惨又可怜的小兔子被迟与非托在掌心,小小的胸口轻轻起伏。   迟与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掌心里的小兔子。   今夜的一切他全程隐在暗处,谭欢完全没有发现他。   他从不屑、怀疑到不敢置信,亲眼见证了这只又小又蠢的兔子制造了奇迹。   他本来想拆穿这只兔子,想把他抓起来塞进笼子里,先关一阵子再说。   可他又改变主意了,他想看到更多,想了解更多。   但迟与非还是生气的。   蠢兔子数次陷入危机的情景在他眼前浮现,小小身体上遍布的伤痕也十分刺眼。   迟与非咬了咬后槽牙,想吃炖兔肉的心情依旧没变。   他将掌心的小兔子托到面前,打量了一会儿,托起兔头,张开了嘴。   谭欢其实没有彻底晕,他太累了,血脉又在他身体里沸腾,他一直在要晕不晕的状态徘徊。   就在他想着不能这么晕倒,至少要回家再说时,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托了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口白牙和……深渊巨口。   谭欢两条兔子腿一蹬,这回彻底晕了。   迟与非把谭欢的半个小兔脑袋都含进了嘴里,吃了一嘴灰尘味后又把小兔脑袋吐了出来。   他微勾唇角,指尖蹭了蹭小兔脑袋上被濡湿的兔毛,心情终于变得平静且放松。   他托着晕成小兔毯子的谭欢打算回家,一阵白光将谭欢包裹。   白光里,巴掌大的小兔子身影拉长变大,一个浑身赤裸的青年落在了迟与非怀里。   迟与非抱着变回人依旧伤痕累累的谭欢,眉头又皱了起来。   谭欢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心脏抽了一下,人生里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这种情绪。   就在这时,白光出现在了谭欢所有伤口的表面。   那些或狰狞或可怕的伤痕,在迟与非的眼皮子底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   同时有破空声传来,一双巨大的洁白羽翼在谭欢背后迅速生长,伸展,轻轻抖动,几根羽毛飘落,掉在了迟与非的肩头、怀里。   迟与非长睫轻颤,他垂眸,看着怀里已恢复到完好无缺的青年。   青年的皮肤白皙如上好的瓷器,头侧向他,双眸紧闭,浓密的睫毛随呼吸轻轻起伏,正安静地枕着他的肩膀沉睡。   迟与非揽着谭欢后背的手摸到了一片如绸缎般丝滑冰凉的羽翼。   他亲眼看到谭欢由人变成了兔子,又从兔子变成了天使。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迟与非清楚地听到了他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比最激烈的鼓点都快速强烈。   他收拢手臂,紧紧抱住怀里沉睡的青年。   他垂眸,掩住眸中的惊涛骇浪,却压不住扭曲勾起的唇角。   “我抓住你了。”   “我不会松手的。” 第21章   谭欢躺在迟与非怀里, 背后圣洁的羽翼无意识地轻轻扇动,每一下轻颤都抖落无数细碎的光芒。   迟与非低头,睫毛垂落的阴影加深眸中漆黑的海面,谭欢侧头靠着迟与非的肩膀, 轻缓的呼吸顺着迟与非的锁骨蜿蜒, 迟与非的黑眸越来越亮, 里面漆黑的海面泛起涟漪。   涟漪变成滔天巨浪。   他看了许久, 久到谭欢的身体在冬日里轻轻打颤, 冷得打了一声小小的喷嚏。   迟与非的身体一僵, 没敢动。   他看到谭欢只是打了个喷嚏, 并没有醒, 这才微微放松。   明明谭欢才是怀揣秘密怕被发现马脚的那一个,此时紧张的却是迟与非。   迟与非脱下外套, 裹住谭欢, 正要抱着他起身,谭欢身后的羽翼抖动两下, 化为无数光点,光点坠地,和羽翼一样消失无踪,若不是周围掉落了几根羽毛, 谁都不会信谭欢曾长出过翅膀。   迟与非指尖探到谭欢的后背顺着他的肩胛骨轻轻摩挲,那里的皮肤温热细腻, 皮肤很薄,能轻易摸到骨头的线条,很难想象那对巨大的翅膀藏在了哪里。   “你到底是什么?”迟与非克制收手,将谭欢裹着他的外套放在地上。   他去捡回谭欢掉落的衣服,脱下自己的毛衣将小巷附近的地面擦干净, 又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帮谭欢穿回他被火烧得破破烂烂、布满灰尘的衣服,将谭欢放在被他擦干净的地面上,捡起谭欢掉落的羽毛塞进口袋。   做完这一切,迟与非单膝跪在谭欢面前,垂眸注视许久才起身离开,隐入暗处。   不一会儿,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快步走来,他先看向迟与非躲藏的暗处,点了点头,这才蹲在谭欢身边,推了推谭欢的肩膀。   “喂!喂!你没事吧?你怎么睡在这里?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喂!这位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还能走动吗?”   谭欢很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疲惫。他意识昏沉,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哪怕冷气慢慢渗入骨髓,他也想躺在这里先睡个昏天黑地再说。   可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烦他,还不停地推他,谭欢被吵得睡不着,困倦地睁开几乎黏在一起的眼皮。   他看着面前相貌平平的陌生男人,听着他的询问,意识慢慢回笼,猛地坐起来,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头顶。   兔耳朵不见了!他已经完成了血脉转换!   他又低头看自己的身体,衣服仍旧是那套,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血脉特征,谭欢撑着墙壁站起来,向陌生男人道谢,拒绝陌生男人送他去医院的提议,转身飞快跑了。   虽然已经没有了兔耳朵和兔尾巴,但他跑得仍像只被火烧尾巴的兔子。   直到谭欢的背影消失,迟与非才从暗处走出,相貌平平的男人立刻站好低头,若是谭大哥和谭大嫂在,一定能够认出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就是之前将他们引到大厦背面的人。   谭欢跑出小巷,叫车回家。   回家后他立刻冲进浴室洗澡,他脱光衣服,站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身体。   那些让他剧痛难忍的伤口不见了,他的体温正常,小肚子不再鼓胀,发情期的潮热和假孕反应也全部消失了。   不仅如此,他伸伸胳膊踢踢腿,除了过度疲惫外,拉伤的筋脉和肌肉也不再疼痛。   确定这一切后,谭欢已经知道自己这次转化成了什么血脉。   爱欲天使,唯一一个来自他母亲的血脉,也是几个血脉里他控制得最好的一个,虽然仍达不到自如。   这时谭欢安静许久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哇哦~宿主,我一回来你就让我看漂亮裸男~]   熟悉的欢脱电子音响起,谭欢愣了下,反应过来立刻笑弯了眼睛,“大强哥,你回来啦,欢迎回来。”   [你你你……]系统被谭欢突然绽放的笑容勾走注意力,在谭欢脑海里发出水壶烧开的呜呜声,[你叫我大强哥诶!]   谭欢:[仅此一次,欢迎你回来。]   系统发出的水壶烧开声变成了更震脑袋的小火车呜呜声,谭欢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的脑海里又开始热闹了。   等系统呜呜完,谭欢已经洗完澡了。   系统恢复了一点冷静,第一时间查看谭欢的人设值,惊叫:   [宿主!你的恶毒男配人设值怎么突然掉这么多?我不在的时候你干什么啦?]   提到这个,谭欢又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喜悦从眼角、唇角,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里溢出来。   “你说这个啊,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系统第一次见谭欢这么高兴,它也跟着好奇:[那就长话长说,我愿意听!]   谭欢立刻绘声绘色地给系统讲了起来,他手舞足蹈,时不时在床上蹦蹦跳跳,企图用动作给系统重现他之前的壮举。   “我当时就这么跳起来,然后啪啪啪地往上蹦,可厉害了!”   “然后我特别酷地跟日月星说,剩下的交给大人就好!”谭星双手叉腰,板着脸扮酷。   “哇!你都不知道日月星看我的眼神!老崇拜了~”   [哇塞!好厉害啊!天哪!宿主!你居然可以跳那么高!]系统时不时回应谭欢,还配合着欢呼在谭欢的脑海里刷一些惊呆了、酷毙了的表情包。   谭欢丝毫不提他救三个孩子时的惊险与困难,他只讲他的帅气和轻松,仿佛他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受伤,没有遇到困难,轻轻松松地从起火的21层高楼里救出了三个本该丧命的孩子。   讲完自己的壮举,谭欢在系统激烈的掌声中躺在床上,双眸缓缓闭上。   他真的很累了,又叽叽喳喳地给系统讲了许久,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睡梦里,他不断梦到谭大哥、谭大嫂和三个孩子看着他的眼神,震惊、感谢、认可……   原来被人认可是这么奇妙的感觉。   谭欢在睡梦中也翘起了嘴角。   系统悄悄叹气,[可是宿主啊,你的任务是扮演恶毒男配,要是让你把恶毒男配的人设值刷回去,你会有多难过……]   谭欢这一觉睡了很久,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手机里塞满了未读消息,除了来自原谭欢狐朋狗友发来的消息,还有很多来自谭大哥、谭大嫂和三个孩子的消息。   谭欢茫然地戳进聊天框,最先入目的是一条条撤回消息的提醒,然后才是新的消息,能看出这对夫妻发这些消息时有多小心地斟酌字词。   【谭大哥:小欢,你嫂子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你要不要来家里吃顿饭?】   【谭大哥:没事的,中午你要是有事来不了,你嫂子晚上也给你做。】   【谭大哥:小欢啊,你是不是还在休息?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告诉我,我给你送过去也行。】   【谭大嫂:那个……小欢,你爱吃糖醋排骨吗?我还炖了黄豆猪蹄和骨头汤,都对身体好。】   【谭大嫂:你有去过医院吗?还是去医院先检查一下身体比较好。】   【谭大嫂:小欢啊,以后时常来家里坐坐,日月星都说想你呢。】   谭欢将这几条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在这些消息之前,他和谭大哥、谭大嫂的VX聊天框里并没有任何聊天记录。   谭欢戳着屏幕,突然有些情怯,他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他犹犹豫豫,最后只是回了:   【好,我有空就去。】   之后就是谭日、谭月、谭星三个孩子发过来的消息,天南海北、乱七八糟什么都说,“小叔叔”三个字都被刷屏了,但三个孩子没有在VX里提及一句关于他兔耳朵的事,谭大哥和谭大嫂也没有。   系统:[宿主,你确定他们会保密吗?你有跟他们提过保密的事情吗?]   谭欢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情况很紧急,我直接跑了……”   谭欢又开始紧张:“系统,只是他们知道的话,不会影响我做任务吧?”   系统:[如果只有他们知道,并且他们不会扩散出去对整个书中世界造成大范围影响的话,应该不会。]   谭欢松了口气,他翻了个身拿着手机开始搜索关于大厦起火的新闻,奇怪的是无论本地新闻还是全国新闻,连私人账号都没有关于这场火灾的讨论。   “难道是谭大哥和谭大嫂做的?也对,他们应该不喜欢自家的孩子被大肆讨论和报道。”   谭欢更放心了,这下他会暴露的可能性趋近于无。   他扔开手机,在床上翻身、再翻身,滚了几圈,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来。   “系统!!!”   系统吓了一大跳:[怎么了?怎么了?暴雨了?地震了?还是火山爆发、世界毁灭了?]   谭欢:“系统!你的BUG修好了对不对?我那些被吞掉的恨意值是不是都能吐出来了?”   系统有些心虚:[修好是修好了,但……]   “但?”谭欢将贴着“统大强”三个字的飞镖靶子拖了出来。   系统:[……宿主,你别这样,我怪紧张的。]   谭欢两手抓满飞镖,“我知道,我就是要你紧张,你继续说。”   系统沉默,在谭欢摆好扔飞镖的姿势后,一狠心一闭眼,大吼了出来:   [虽然BUG修好了但之前的恨意值就是0%没有被吞掉,宿主,你之前做的剧情点任务就是全失败了!!!]   谭欢:“……”   谭欢:“就是说……全都白忙活了……”   系统:[也不是……至少咱们的任务更新了。]   谭欢一愣:“任务更新了?不是攻略迟与非的恨意值了吗?”   系统捣鼓了一阵,在谭欢脑海里放出了新的任务进度条。   [任务还是攻略迟与非的恨意值,只是进度条有点不一样了。]   谭欢闭眼,在脑海中查看,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颗超级大的立体桃心,桃心是半透明的,一半黑一半红,在桃心下面有一个0%的进度条。   谭欢:“这是什么?”   系统的语气颇为自豪:   [这是迟与非对宿主的恨意值进度条啊!我可是在我们系统学校里维修了好几天才修好的!我们学校最厉害的老师还来监督我了,修好之后它也帮我看了呢,它说这是它见过的最特别的攻略任务!]   谭欢一脸一言难尽:   “你返厂维修了七天,就是把任务进度条前面的‘仇恨值’三个字修成了一颗桃心?就这?就这?就这!!!”   系统有点不满,又有点委屈:[什么叫就这啊!我确实是修复了一个超级大BUG啊!]   谭欢:“大BUG指仇恨值三个字?虽然那三个字没了,变成了这颗大桃心,可你也说了任务没变啊,还是刷迟与非的仇恨值。”   本来超级自信的系统被谭欢问得有点怀疑统生:   [额……这个桃心不好看吗?多好看啊!比干巴巴的三个字好看多了!]   谭欢深呼吸,垂下肩膀:[算了,反正我之前的剧情点任务都失败了,就当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仔细打量脑海里半边红半边黑的透明桃心,又问:   “不过,系统啊,既然是代表仇恨值的图案,这颗桃心怎么还有一半是红色的?谁家的仇恨值半红半黑的?”   系统之前没在意这个细节,现在也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   [毕竟迟与非是主角受啊,主角总要有点与众不同吧。]   谭欢:“倒也是。”   一人一统就这么忽略了这颗桃心半红半黑的特质。   谭欢质问完系统,轮到系统质问谭欢了。   系统:[宿主啊,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你的兔耳朵和兔尾巴都消失了,你是不是已经转换到别的血脉啦?你现在是什么?我看着跟普通人类没区别啊。]   提起这个,谭欢有点小得意。   他站在床上,“你宿主我啊,可厉害着呢!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控制最好的这个血脉!爱欲天使!”   谭欢说完从床上往下跳,却没有落在地上,在他身后传来布帛撕裂的声音,一双圣洁的闪着细碎白光的天使羽翼缓缓伸展,带着谭欢飞到了卧室的半空中。   系统:[O0O!!!]   谭欢在卧室里飞了两圈,抖落好几根羽毛,“怎么样,我厉害吧!我会飞!我会飞!”   系统:[哇……不过宿主,天使我知道,爱欲天使是什么?有什么区别吗?]   一提到这个,谭欢面颊迅速变红。   他落下来,清了清嗓子,用特别正经的音调说:   “爱欲天使是天使最强大的分支之一,专门掌控爱欲,也因此,每一个爱欲天使都是爱情里的高手!”   系统:[糕手!是恋爱脑的意思吗?]   谭欢面色一僵,他脑海里闪过他爸妈黏黏糊糊的相处模式,有点心虚地辩解:   “才不是啦!才不是恋爱脑呢!只是很会掌控爱欲啊!而且我也不是只会飞这么简单!”   他跑到另一边的露台,趴在栏杆边打量整个小区,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一只超级帅气的大狼狗身上。   “系统你看那边!看那只大狼狗!”   那只大狼狗蹲坐在主人身边,一脸冷酷,身边围着好几只活泼的小型犬,小型犬时不时用小狗爪拍拍大狼狗,又用小脑袋蹭蹭大狼狗,大狼狗不仅没反应,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   “系统,你看那只大狼狗,它冷不冷酷?无不无情?”   系统附和:[超冷酷!超无情!]   谭欢用力点头:“就是啊!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冬天也不耽误谈恋爱啊!系统,你看着。”   谭欢后退一步,往露台两边有遮挡的地方藏了藏,双手平举在身前,上下拉开,一张粉红色的大弓浮现在谭欢两手之间。   这张弓由粉红色的光芒组成,周围漂浮着闪烁的粒子,弓弦是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   谭欢拉动弓弦,弓弦上出现一支箭头是鲜红桃心的箭。   谭欢拉弓搭箭对准那只冷酷大狼狗,眯起一只眼睛瞄准,大声说:“我这就让它变得超热情!”   弓弦嗡鸣,桃心箭脱弦而出,划破天际,精准地射中了大狼狗的胸口。   系统吓了一跳:“哇!宿主!要是被别人看到就完蛋啦!”   谭欢摆手,“放心啦,这是欲望之箭,除了被射中的对象,其他人都看不见的。”   系统:[欲望之箭?]   谭欢解释:“就是能够激发被射中者心中欲望的箭,只要被射中了,无论是谁,都会疯狂想和心爱的人亲热缠绵。”   系统震惊:[这么厉害?这不比春药厉害!还比春药智能!]   谭欢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胸口中了一支桃心箭的大狼狗,等着看大狼狗酷狗变暖狗。   “可不止这一个功能呢,我母亲还曾在出差的时候给父亲射箭,沟通两个人的梦境,达成通感,然后在梦境里……”   系统瞬间懂了:[这么会玩?!]   谭欢反应过来他不小心说出了父母的秘辛,立刻闭嘴不肯再说了。   “哎呀,看狗,看狗!”   胸口插箭的大狼狗依旧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对围在身边的一群热情小狗毫无反应。   系统没忍住,问道:[宿主,你这个弓箭好像没效果啊?]   谭欢茫然,“不可能啊,就算大狼狗喜欢的狗狗不在身边,它也会忍不住跑去找它心爱的小狗,可……”   可那只大狼狗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蹲在主人脚边,等主人和朋友聊天。   谭欢不信邪地再次搭弓,又射了一支桃心箭过去。   大狼狗胸插两箭,狗脸无动于衷。   谭欢较上劲了,不停搭弓射箭,红色的箭羽快把大狼狗扎成刺猬了。   他累够呛,系统已经憋不住在谭欢脑海里狂笑了。   系统:[哈哈哈哈……宿主,这就是你掌控的最得心应手的血脉?就这?]   谭欢:“……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我猜大概和我的时间暂停在我原本的世界用不了一样,爱欲之箭在书中世界也无效!”   系统还在狂笑,谭欢气鼓鼓地离开露台,询问系统有没有什么剧情任务要做,他想打断系统的狂笑。   但他失败了。   狂笑并不耽误系统发布任务:   [哈哈哈……有啊,有个任务,哈哈哈……]   [主角攻受有一个双人金融采访,哈哈哈……宿主,你作为恶毒男配,要利用谭家的势力给金融杂志施压,强硬插进主角攻受之间,将两个人的采访变成三个人的采访哈哈哈……]   谭欢收起翅膀,面无表情地拿起飞镖,唰唰唰地往贴着“统大强”三个字的靶子上甩。   系统终于不笑了,小心翼翼地问:[宿主,你不会还会什么诅咒之类的能力吧?毕竟你血脉很多。]   谭欢微笑,笑出了几分迟与非的阴沉味道,他露出一点白牙,柔和地说:“你猜呢。”   系统:[……我不敢猜。]   在谭欢和系统玩闹的时候,楼下小区里大狼狗的主人还在和其他小狗的主人聊天。   小狗主人一脸苦恼:   “我家宝宝最近发情了,医生说要等发情期结束才能做绝育手术,还要等好久呢。”   大狼狗主人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哎呀,不要担心啦,做完绝育手术就好啦,我家宝宝去年就做过绝育手术啦,现在是一只快乐的小太监!”   胸口插满爱欲之箭的大狼狗挺胸抬头,又帅又酷,一滴泪珠自眼角悄然滑落。   “呜呜呜汪汪……”不是它不想,是它不行啊!   谭欢把箭靶扎成筛子后终于放弃恐吓系统 ,开始为下一个剧情点任务做准备。   他从系统那里抄来台词,走到阳台背台词,只觉得背后冷风有点大。   他忍不住往后背摸了摸,摸到了衬衫上两个被翅膀顶破的大洞。   谭欢:“……靠!”   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爱欲天使什么都好,就是太费衣服了!他是不是要考虑专门准备一些背后有洞的衣服?   第二天,谭欢顺利通过谭家的势力暗中操作,得到了金融采访的名额,将迟与非和周洛辰的双人采访变成了三人采访。   他本来做好了谭大哥会阻拦的准备,却不想谭大哥格外好说话,连谭大嫂都不过多询问,甚至这个事情还是谭大嫂亲自去办的。   谭欢有些无助地看着VX里躺着的谭家夫妇的吃饭邀约,再次找借口推掉了。   系统再次暗中叹气,它知道谭欢在害怕什么,谭欢怕他们下次见面就要重新刷恶毒男配的人设值,怕看到谭家五口再次对他露出充满厌恶的神情。   谭欢从没有对系统说过这些,他只是偶尔会变得很安静。   到达金融采访的录影棚,谭欢将手放在门上,活动了一下五官,摆出目中无人的高傲神情后,用力推开了门。   他有特意按照剧情迟到,这时周洛辰和迟与非的采访已经开始了,录影棚的门被突然推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谭欢站在门口,高扬下巴,轻蔑地环视众人,脑海里却突然和系统开起了小差。   [系统啊,你想不想看主角受变成刺猬?]   系统没反应过来:[怎么变成刺猬?]   谭欢勾唇,[我那么努力地做任务!他一点仇恨值都不肯给我!不拿他发泄一下岂不是浪费了我这次的血脉?]   系统:[怎、怎么发泄?]   谭欢抬手打了个响指。   录影棚里机器运行的声音停止,主持人脸上的惊讶还未消退,周洛辰保持着侧头看过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谭欢突然暂停了时间。   他看向笔直坐在沙发上的迟与非,对上迟与非黑沉的双眸,没忍住抖了一下,气势瞬间散了。   [迟与非怎么回事!明明都被暂停了,眼神还那么吓人!]谭欢对系统吐槽。   系统:[你别说,还真是,看着真挺吓人的。]   谭欢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挂脖露背装,这里没有圣星用特质布料制作的衣服,这种露背装是他能想到最方便的衣服了。   他周身空气浮动,光芒汇聚,洁白羽翼在他背后生长,张开,羽翼扇动,谭欢飞到了黑暗录影棚的上空。   迟与非眸中映出谭欢穿着露背装扇动羽翼飞起的样子,无数光点如瀑布般自谭欢的羽翼坠落,迟与非用极大的自制力才没有挑起唇角。   谭欢伸直手臂,弓箭浮现,他拉弓搭箭,桃心箭的箭尖对准下方坐在沙发中央的迟与非。   他缓缓眯起一只眼睛瞄准,“迟与非,看我把你射成刺猬!”   反正欲望之箭的效果在这个世界里无效,这种箭又不会造成伤害,用来当发泄玩具刚好。   迟与非看着凭空出现的弓箭,不躲不闪。   谭欢勾着光弦的指尖松开,桃心箭脱弦而出,箭羽拖出粉红色的光尾,箭尖桃心在迟与非眼中不断放大。   正中心口! 第22章   中箭后的迟与非纹丝不动, 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   他死死盯着飞在高空中的谭欢,圣洁羽翼闪烁白光,光芒点亮黑暗的录影棚却并不刺眼。   光芒映在谭欢白皙的侧脸,让他本就美艳的五官美到让人窒息。   谭欢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他射完一箭, 观察了一下伪装定格的迟与非, 又忍不住抓了抓头顶的小帽子, 小帽子鼓鼓囊囊, 压在头顶有点痒。   兔耳朵已经消失了, 谭欢还是特意戴了一顶小帽子, 里面藏着假兔耳朵发箍, 他可记着迟与非之前在酒吧时怀疑他是兔子变人,还伸手摸到了他帽子里的兔耳朵, 他今天不仅要把迟与非射成刺猬, 还要当面打迟与非的脸。   抓完小帽子,谭欢重新搭弓, 桃心箭对准迟与非,指尖松开,第二支桃心箭挨着上一支箭扎在迟与非的胸口。   迟与非所在的拍摄中心立着几盏打光灯,他西装笔挺, 衣摆搭在腿上,光影交错, 衣摆渐渐被撑起的阴影不易被发现。   谭欢射箭射得很爽,他在系统哇啦哇啦的彩虹屁里越射越上头,连发七八支桃心箭才收手。   看着胸口扎满粉红色箭羽的迟与非,谭欢恨不得拍下这一幕留个纪念。   他俯身飞向迟与非,羽翼扇动抖落细碎光芒, 他的身影在迟与非的黑眸中不断放大,直到在迟与非面前骤然停下。   双翼扇动的风吹起迟与非左侧细碎的刘海,眉毛上狰狞的伤疤若隐若现。   谭欢仔细欣赏了一下迟与非胸口的箭羽,又飞到迟与非身侧看迟与非的脸。   “系统,迟与非真的挺好看的。”他忍不住戳了戳迟与非的脸颊,又手欠地捏了两把。   系统:[当然啦,他可是主角受!哪有主角受颜值不高的!]   “那倒是。”谭欢揉完迟与非的脸,又飞到迟与非的另一边,戳了戳迟与非的喉结。   “他喉结好明显,我的就没有这么明显。”   迟与非的喉结在谭欢指尖下轻轻滚动,谭欢好奇地上下拨弄,又去看迟与非的眼睛。   这双眼睛漆黑死寂,一眨不眨,总是让谭欢的小动物警觉发作,把谭欢吓到炸毛。   只是此时这双黑眸有点不一样,不仅有点红,里面好像还盈了点泪水。   “系统,迟与非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系统不靠谱地解释:[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吧,他不是工作狂吗?]   谭欢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飞下来是有要紧事的。   他握住一支桃心箭的箭羽,用力往外拔。   这些桃心箭放着不管,隔一段时间就会破碎消失,但谭欢只能暂停10分钟时间,10分钟后迟与非一定会看到这些桃心箭的,谭欢只能在时间暂停结束前,把这些他亲自射的箭一支支拔出来。   只是射出去容易,拔出来就难了。   桃心箭的箭尖深深陷入迟与非的胸口,谭欢用力拽了好几下,竟然拔不出来。   “怎么会扎得这么紧!”   他用力到脸颊泛红,干脆抬高一条腿,踩着迟与非的肩膀借力,终于拔下来一支,箭尖的桃心却断在迟与非的胸口,谭欢只拔出来了箭尾。   他摸了摸迟与非的胸口,桃心箭头陷在迟与非的皮肤下,外表没有任何伤口,迟与非自己看不到,等时间到了,那些桃心就会消失,不会对迟与非造成任何伤害。   拔下来的箭尾在谭欢手中破碎,粉红色光点闪烁几下后熄灭消失。   “行吧,这样也行。”   首战告捷,谭欢握住第二支箭羽,使出了吃奶的劲。   刚才射箭有多爽,现在拔箭就有多痛苦。   等终于拔到最后一支,谭欢收回踩着迟与非肩膀的脚,两手用力,往后一拽,没想到迟与非也被他拽了过来,倒在他身上,脸恰好贴在了他的颈窝,压着他一起摔倒在地。   “啊!”   谭欢坐在地上,翅膀都吓绷直了,他还以为时间暂停提前结束,迟与非能动了呢!   他推了推迟与非的肩膀,迟与非太高太沉,谭欢一下没推动。   他没有看到脸埋在他颈窝的迟与非飞快眨了几下眼睛,眼中的红血丝缓解不少。   毕竟任谁都不能长时间不眨眼睛,自控力再强的迟与非也不行。   迟与非的薄唇贴在谭欢软嫩温柔的颈窝皮肤上,他微微启唇,牙齿白光森森,几乎要用力咬住谭欢的皮肉,把那块软肉叼在齿间狠狠碾磨。   谭欢还在推迟与非,他扇动翅膀,借力终于把迟与非推回沙发上。   迟与非身体顺势往后倒,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和衣摆一起掩藏过于夸张的阴影。   桃心箭全部拔光,时间暂停进入倒计时。   谭欢转身飞快往门口飞,收起翅膀,捡起外套穿上,时间恢复,他手忙脚乱地系好外套的扣子。   主持人脸上卡住的惊讶恢复正常,他看着谭欢,询问编导。   谭欢已经按照剧情小跑过来,特别霸道没有礼貌地挤进迟与非和周洛辰中间,还用屁股撞了下迟与非,嚣张跋扈地说台词:   “你离洛辰远点!”   迟与非的身体纹丝不动,他低头看着谭欢,唇边勾起一点弧度,那表情很奇怪,看得谭欢觉得自己像盘要被吃掉的菜。   迟与非不动,谭欢卡在两人之间,肩膀和腿紧紧贴着迟与非,有点挤,又有点热,迟与非的体温怎么这么高?   还是周洛辰主动往旁边让了让,他皱起眉,好脾气地询问谭欢怎么来了。   谭欢这次台词背得特别好,叽叽喳喳地念台词,就是光顾着背了,情感欠缺,硬巴巴的,但好在流畅。   “我当然是来陪洛辰一起接受采访的啦!迟与非凭什么和洛辰一起组CP进行双人采访啊!我才是该和洛辰一起出现在杂志里的人呢!”   另一边的主持人已经走下台去和编导谈话,谭欢念完他的台词,心里一直惦记着打脸迟与非,立刻把周洛辰扔到一边,凑到迟与非面前,翘起嘴角,笑得坏坏的。   “迟与非,你之前不是怀疑我吗?”   迟与非维持着微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怎么扭曲,他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折磨,声音也阴沉沉的,焊死在脸上的温柔虚伪都不要了。   “是啊,我怀疑你。”   他看着面前笑眯眼睛满脸得意的小鸟人,身侧的手微抬,即将攥住谭欢的手腕。   谭欢又说了什么,迟与非的注意力不在上面,他五指张开,极力克制才没有将谭欢拽进怀里。   谭欢将自己的头伸到迟与非面前,“来啊,摸摸啊!”   迟与非张开的五指骤然握拳,黑眼珠微动,看着凑到面前的脑袋。   谭欢细软的发丝从小帽子下面翘出来,蹭到了迟与非的下巴,那么轻微的痒意却差点让迟与非破功。   谭欢见迟与非不动,好奇地抬眼看他,见迟与非仍旧是阴郁狞笑的死样子,干脆拽住迟与非的手腕,带到自己的帽檐边,催促:   “你摸摸啊,摸摸我的帽子里面。”   迟与非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指尖探入谭欢的帽檐。   周洛辰坐在谭欢身后,眉头越皱越紧,看着谭欢和迟与非莫名其妙地互动。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好朋友,一个是一直疯狂追求他的人,明明他才是这两个人的中心和桥梁,明明这两个人一直不和,怎么此时他却有种奇怪的被忽视感?   谭欢不是爱他爱得要死吗?怎么除了刚开始,视线就一直没有落在他身上?迟与非更奇怪,他不是厌恶谭欢吗?那个眼神……是厌恶吗?他们之间的氛围为什么那么古怪,就像完全融不进第二个人,连他也被排斥在外。   迟与非的指尖探入谭欢的帽檐,摸到了谭欢的头发,又摸到了一团软绵的东西,手感一般,完全没有谭欢兔耳朵的柔软舒适。   谭欢见迟与非摸到了,立刻摘掉小帽子,露出里面被压趴的兔耳朵发箍。   他眉飞色舞、得意扬扬,语气里满是嚣张:   “迟与非!你看啊!你不是怀疑我是兔子变成人吗?你看看我这个兔耳朵如何啊?”   “哈哈哈!有没有很惊讶!迟与非,你真的是疯了,你竟然觉得世界上有能变成人的兔子!现在你看到我的兔耳朵了,满意了吗?”   谭欢之前被迟与非怀疑时有多惊慌多害怕,他现在就有多爽!简直爽到爆炸!   迟与非的指尖没有离开谭欢的头顶,他松开劣质的假兔耳朵,指尖推着发箍,五指插入谭欢的发丝,指腹贴着谭欢的头皮向后摸索。   兔耳朵发箍被推掉了,谭欢被迟与非抓着头发,掐住后颈,被迫仰头。   迟与非还在笑,笑得谭欢又想炸毛了,可惜他现在没毛可炸,只是忍不住抖了抖。   “是,我是疯了。”   谭欢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危险,他想跳起来逃跑,好在这时主持人回来了,他拿着新的采访稿,重新开始采访。   迟与非松手,往一旁坐了坐,远离了谭欢。   谭欢松了口气,小动物天性带来的危险警报却没有解除。   他好不容易熬到采访结束,立刻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谭欢跑了,迟与非却没走,他仍旧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维持着微笑,一动不动。   周洛辰也准备走了,他打算叫迟与非一起走,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沙发缝隙里卡着一根白色的羽毛。   “这是什么?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拿起那根羽毛,好奇地打量。   “给我。”一直沉默的迟与非突然出声,他向周洛辰伸手,语气格外森冷。   周洛辰愣了下,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迟与非,好像他不交出这根羽毛,迟与非就会杀了他。   那双漆黑的眸子竟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哦哦……这是你的东西吗?”周洛辰将羽毛交给迟与非。   “是我的。”迟与非这三个字说得很重,将羽毛塞进口袋。   周洛辰回过神,叫迟与非一起离开。   迟与非却说:“你先走吧。”   连个理由都没有给周洛辰。   周洛辰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了,脚步有些仓促。   采访结束,录影棚的灯关闭,只留着一盏小灯。   迟与非仍坐在那里,像坚固的磐石。   不一会儿 ,千万秘书快步走进来,递给迟与非一件长外套。   迟与非接过外套,起身穿上。   千万秘书站在一旁,没忍住眉毛上抬,挤出满脑门褶皱。   他知道他们老板是变态,但这也太变态了吧?这金融采访有什么问题吗?能让他们老板兴奋成那样?那个硬度和size……属实夸张得过分了。   迟与非穿外套的动作并不急切,他慢条斯理地扣好最后一粒扣子,突然问道:   “谭欢呢?”   “嘎?”千万秘书茫然了一瞬,立刻回神,“我刚刚来时在外面的冰激凌摊看到了谭小少爷,他正在吃冰激凌,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高兴得蹦蹦跳跳的。”   “哼。”迟与非大步走出录影棚,没回公司,直接开车回别墅了,留下千万秘书独自在风中凌乱。   他的工作狂老板,明明下午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怎么突然翘班了?连个理由都不给他!   你们当老板的就可以这么任性的吗!   录影棚外,谭欢一只手抓着一个甜筒,开心得恨不得尖叫。   系统已经在谭欢的脑海里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宿主!我们做到了!我们做到了!迟与非的恨意值终于涨了!涨了!哈哈哈哈!现在我们有5%的恨意值啦!太好啦!]   谭欢舔了口冰激凌,忍不住原地转了几圈。   [我说过的!我谭欢做事!绝对不会失败!]   他内视自己的脑海,任务进度条上面的黑红大桃心里凭空出现了一点黏稠的液体,一半红一半黑,两种颜色互相推挤、撞击,却不会交融。   这时一辆车路过谭欢,开车的迟与非将谭欢兴奋的样子尽收眼底。   他紧紧攥着方向盘,不断提速提速再提速,冲回别墅,压乱草坪,拿起书房的记事本,直奔地下室。   黑暗神秘的地下室门被用力踹开,迟与非走进去,甩上门。   这间系统警告谭欢千万不能被抓进去的地下室终于露出了真容。   只见地下室十分空荡,亮着暗红的灯光,中央摆着一把没有靠背的铁凳,铁凳高而窄小,一看就知道怎么坐都不会舒服。   地下室里时不时响起“叮当”的撞击声,像无数金属摩擦相撞的声音。   迟与非走过去,坐在那把窄小的铁凳上。   他一条腿踩在铁凳的横栏上,一条腿伸长,仰起头,黑眸里倒映着无数寒光。   地下室的棚顶垂着无数尖刀,尖刀都是开过刃的,刀锋闪着寒芒,被极细的线吊着,轻轻摇摆、互相撞击,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将待在下面的人削成肉片。   这是迟与非的冷静室,是他的禁地,是他湮灭一切人类情感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寻常人几秒都待不下去,时时刻刻让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会不断折磨人的神经,让人发疯。   迟与非却坐在铁凳上,仰望着无数刀锋,手里紧紧攥着那本记事本。   记事本的皮质封皮被他捏得吱嘎作响,他垂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洁白的羽毛,打开记事本夹了进去。   里面已经夹了好多根羽毛,记录着一行行时间,在时间末尾,扭曲的问号后面写着兔子、天使。   迟与非指尖轻轻摩挲羽毛,从上到下,顺着凌羽划下,又逆着凌羽一点点揉上去。   这间迟与非曾日日夜夜封闭自己的地方,此时却对他失效了。   他迟迟无法冷静,黑眸中的波澜越来越汹涌。   他摩挲羽毛的力道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粗鲁,突然迟与非扯破记事本的纸张,撕烂封皮,将记事本用力扔到地上。   夹在记事本里羽毛一根根散落,摇曳着落在迟与非的四周。   他仍坐在铁凳上,身体绷成拉紧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暗红的光下一切都隐秘寂静,锋利的刀刃切割红光,投下细碎的血影。   迟与非垂着头,碎发遮挡眉眼,像被定格。   直到四肢僵硬,迟与非弯腰,一根根捡起掉落的羽毛。   他将柔软洁白的羽毛攥在掌心,身体在铁凳上伸展,另一只手缓缓向下。   刀锋碰撞间响起一道喘息,克制、低沉又急促。   喘息声里,迟与非仰头,额前碎发滑落,露出左边眉毛上狰狞的伤疤,像禁欲者的枷锁。   终于,羽毛溅上热液,圣洁被污染,禁欲者破戒。   喘息声收敛,化为一声压抑的轻语。   “谭欢。” 第23章   “咦?恨意值怎么突然涨了1%?”谭欢正和系统一起沿着小吃街一家家地吃过去, 庆祝他终于得到的5%恨意值。   因为好不容易有了5%,谭欢太高兴了,时不时就要看一看,恨意值突然涨1%他立刻就发现了。   [是吗?我看看。]系统也去看了眼, 它很惊讶, [这1%是哪里来的呀?难道迟与非离开后还在回味刚刚的事, 越想越气, 越气越恨宿主?]   谭欢一口一个章鱼小丸子, 脸颊塞得鼓鼓的, 含糊地说:   “还真有可能, 迟与非好小气哦, 我还以为我刚刚的台词背得不好呢,没想到他这么气。”   [迟与非是变态嘛!小气比起变态只是很微不足道的性格特征啦!宿主!既然又得到了1%的恨意值, 我们继续庆祝下去吧!还有没有别的小吃街呀?]系统高呼, 它之前返厂维修的时候,特意跟系统老师申请了几张限时体验卡, 其中就有能够同步谭欢吃到东西味道的体验卡,这会儿系统吃得正香。   谭欢也吃得很爽,他和系统一拍即合,用手机搜索附近的美食攻略。   这边谭欢出发去吃好吃的, 另一边迟与非仍坐在窄高的铁凳上。   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几根羽毛,凌羽湿润, 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黏连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仰着头,半敛黑眸,头顶摇曳的尖刀压不下他的烦躁和欲念,每一片刀锋都映出了谭欢的模样。   一次破戒显然不够。   但迟与非习惯压抑, 习惯克制,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地下室紧闭的大门。   他握着门把手,脸色阴沉,攥紧的羽毛已沾满他的气味。   铁凳仍立在地下室中央,地板上的白液格外刺目。   羽毛在手中越攥越紧,迟与非垂头,松开了门把手。   地下室里的一切都是暗红的,暗红的光,暗红的刀影,唯独谭欢的羽毛依旧洁白,只是如今变得湿漉漉又可怜兮兮,像谭欢总被泪水浸湿的睫毛。   每多看一眼,就让人想更残暴地对待他。   迟与非背靠门板,紧紧盯着孤寂的铁凳,这些年他时常坐在上面,摒弃一切,像无数尖刀下打磨得更锋利的刀。   铁凳代表的绝不是舒适,不是任何美好的东西。   可此时那把高窄的铁凳立在那里,冰冷坚硬,映在迟与非眼中,不代表克制,不代表折磨,迟与非竟然在想——若是谭欢趴在上面一定很好看。   白皙的皮肤在红光下暧昧靡丽,没有衣服的束缚,无助地趴在上面,抖动着圣洁的羽翼,却哪里都飞不出去。   迟与非的手颤抖着再次伸向下面。   不是惧怕的颤抖,他在兴奋,抑制不住的兴奋。   谭欢完全不知道他掉落的羽毛被什么人拿去做了什么,他正和系统在一家美食店外排队。   果然是上过美食攻略的店,人特别多,谭欢排了快一个小时才有位置,好不容易等菜上桌,刚吃上第一口,脑海里的黑红大桃心里面又多出了一点半黑半红的黏稠液体。   迟与非的恨意值又涨了1%,现在已经有7%了。   “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又是一个小时涨1%诶,迟与非在做什么?不会暗戳戳的又骂了我一个小时,越骂越气,忍不住又给我加了1%的恨意值吧?”谭欢茫然。   系统很高兴:[不管如何,恨意值涨了就是好事啊!宿主!7%啦!已经有7%啦!以前我们做那么多任务都一直是0%!这次一个任务就涨到7%啦!]   谭欢也觉得高兴又充满干劲,恨意值越高,他夺得王位的希望就越大!   连涨2%,谭欢吃得更开心了,还跟系统打赌:   “我猜再过1个小时,迟与非还会再给我涨1%的恨意值!”   系统:[那我就猜2%好啦!]   可惜过了一个小时,谭欢和系统谁都没猜对,迟与非的恨意值没有再涨。   谭欢和系统也没有太失落,这多出来的2%对他们来说本就是意外之喜。   谭欢继续去排队美食店,没想到过了一个小时,迟与非的恨意值突然又涨了1%。   “这次是过了两小时涨1%。”谭欢看着已经达到8%的恨意值,突然开始好奇迟与非到底在做什么。   系统:[可能在扎宿主的小人吧,像宿主打迟与非的照片熊那样?]   谭欢眨了眨眼睛:“迟与非会这么幼稚吗?”   系统:[……原来你知道这种行为很幼稚啊!]   谭欢尴尬地笑,“哪有啊,哈、哈、哈。”   此时迟与非家的别墅。   他已经离开了地下室,正在浴室用力搓洗谭欢的羽毛。   羽毛在清水的冲刷下,污浊消散,恢复圣洁,迟与非洗得很认真,一点一点将羽毛上属于他的气味磨灭。   洗完后,迟与非将羽毛晾了起来。   一根根洁白的羽毛轻轻摇晃,濡湿的凌羽慢慢变干,恢复蓬松柔软,却已经没有了谭欢的气息。   迟与非坐在一旁,他仍旧被欲望折磨,却不肯再放纵破戒,只是发狠地看着一根根羽毛,任自己被欲望淹没。   记事本被迟与非重新放回书架,里面扯烂的纸张却不会再恢复平整。   谭欢结束美食之旅后回家摊大饼,系统见谭欢心情不错,犹犹豫豫地说了恶毒男配人设值的事。   [宿主啊,咱们那个恶毒男配的人设值还是需要再刷刷的……之前不是掉了很多嘛?人设值归零,攻略任务会被叫停的。]   谭欢翻了个身,没出声。   系统更小心翼翼了:[宿主?]   谭欢蔫巴巴地坐起来:“知道啦,今晚就刷。”   他翻出手机,接受了谭大哥和谭大嫂的吃饭邀约。   谭大哥和谭大嫂很高兴,不停询问谭欢有什么想吃的菜。   谭欢随便说了几道菜,兴致不高。   晚上,谭欢如约来到谭大哥和谭大嫂家。   他站在外面走来走去,深呼吸好几次,才摆好横眉怒目的嚣张表情,用力按门铃,按得又快又急,听得人心烦。   门里传来脚步声,门开后谭大哥、谭大嫂和三个孩子全都站在门口,他们一点没在意急促的门铃声,纷纷笑着看向谭欢。   “小欢来啦。”   “快进来快进来!”   “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   龙凤胎已经扑上来抱住谭欢,老大谭日比较内敛,但也走近了仰起头一直盯着谭欢看。   谭欢的脸颊慢慢红了,他无措地站在门口,脸上的嚣张快维持不住了。   他被谭大哥一家五口簇拥进门,又给按在沙发上,面前摆上一堆零食和水果。   谭大嫂:“小欢你先吃点零食,饭马上就好!”   谭大哥寡言少语,不知道说什么,但也坐在一旁,一双炯目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这个自小惹人嫌的弟弟,眼中时不时闪过愧疚、自责等情绪,好像在检讨他这个当大哥的其实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这个弟弟。   谭欢被看得坐立难安,系统一直在催促谭欢快点刷恶毒男配的人设值。   谭欢猛地站起来,在谭大哥和三个孩子热切的目光里同手同脚地走进厨房。   谭大嫂一见谭欢就催他出去,“小欢,饿坏了吧?马上就好了啊,你先出去,别待在这里,油烟太大!”   谭欢站在谭大嫂背后使劲揉了揉脸,关上厨房门,清了清嗓子,扬起下巴,努力用鼻孔看人。   “咳咳。”   “大嫂,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一下了。”   谭大嫂在排骨汤里加了一点盐,“嗯嗯嗯”地点头,“小欢,你说。”   谭欢背靠厨房门,双手抱胸,一副纨绔模样,说道:   “之前你们看到我兔耳朵的事……我希望你们最好保密,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一定要你们全家好看!”   谭大嫂盖上排骨汤的盖子,转身看向谭欢,神情严肃了几分,“小欢,什么兔耳朵?你在说什么?大嫂不知道啊。”   谭欢见谭大嫂这么配合,话又卡住了,他憋红了脸,无助地把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谭大嫂转身继续炒菜,还挥了挥手赶谭欢出去,“知道了知道了,要我们全家好看是吧!我好害怕啊!”   听到要听的话,谭欢严肃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和系统嘟囔。   [系统,她怎么好像不是很害怕?]   系统:[……我也觉得诶。]   “等等!”谭大嫂突然叫住谭欢,谭欢身体一僵,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就见谭大嫂把一盘切好的熏肉塞给他,“先把冷盘端出去,这个可以直接吃了。”   谭欢端着一盘熏肉回到了客厅。   谭大哥和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谭欢把熏肉放在桌子上,又走回沙发坐下了。   这回他进步了,没有同手同脚。   他在谭大哥和三个孩子热切的目光里,缓缓抬起一条腿,搭在茶几上,还不小心把一个橘子踢下去了。   他用电视里流氓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冷声道:“日月星,把你们的零食交出来!”   以前总是不肯的三个孩子动作麻利地把他们的零食塞进谭欢怀里。   谭欢:“……”   他抱着零食陷入茫然,过了一会儿,他磕磕巴巴地说:   “这、这是你们最喜欢的零食吗?我只要你们最喜欢的!毕竟!我最喜欢夺人所爱了!”   日月星纷纷说:   “小叔叔,这就是我们最爱吃的!”   “小叔叔,你很喜欢抢小孩子的零食吗?”   谭欢拆开一袋薯片,抓了一大把往嘴里塞,嚼得特别凶狠,“当然了!我最喜欢抢小孩子的东西了!”   “哦哦哦!”三个孩子一起点头,一脸恍然大悟。   紧接着三个孩子凑成一堆,掏出手机,小声叽叽喳喳,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谭欢眼睛一亮,问系统:[系统!我的人设值涨了没?他们是不是在小声骂我?]   系统“额”了好久,才说:[没涨诶。]   谭欢垂头丧气:“为什么啊?我很努力地在讨人厌了!”   系统:[宿主不要丧气!再加把劲!为了王位!]   为了王位!   谭欢把零食全拆开了,一边努力狞笑一边用力吃,没等吃饭就先饱了。   很快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来,谭家的门铃突然又响了。   三个孩子飞快跑过去开门,门口乱糟糟的,突然涌进来六七个孩子,都是日月星的好朋友。   那群小孩子叽叽喳喳的,每个人都拎着一大袋零食,不停询问:   “星星,你说你家今晚开趴体是真的吗?我可把我最爱的零食都带过来了!我们说好了要交换的!”   “月月,你打算用什么交换我的心头好啊!”   日月星三个孩子把自己的好朋友们领进来,将他们的零食都放在了谭欢面前。   三个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谭欢。   谭欢满脑袋问号,[系统,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谭日将零食往谭欢怀里推了推,“小叔叔……给你……抢……”   他似乎有些羞于启齿,只是不停地给谭欢塞零食。   谭欢脑袋里卷曲的线突然绷直,他明白了!   他猛地坐直身体,把那些孩子的零食往自己怀里扒拉,看到什么拆什么,拆了就往嘴巴里塞,一边坏人大笑:   “哈哈哈哈——是我把你们骗过来的!才没有什么交换零食!我就是要霸占你们的零食!”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零食都是我的了!”   一群小孩站在谭欢对面,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嘴巴一扁,张嘴就开始哭,哭得谭家的屋顶都快被掀开了。   系统在震天的哭喊声里尖叫:[涨了!宿主!你的恶毒男配人设值正在疯涨!]   谭欢高兴得瞪圆眼睛,吃得更开心了!   他不仅吃,他还拿,力求不给那些小孩留下一块薯片碎屑。   从此,谭欢的大名在孩子群彻底打响了知名度。   孩送外号——零食恶霸。   当晚,谭欢搂着一堆零食美美地进入梦乡。   当晚,迟与非瞪着一排羽毛疼得无法入睡。   直到天光熹微,迟与非终于瞪累了,上床躺下,陷入睡眠。   他一睡,谭欢却睡不好了。   那些谭欢以为无效的欲望之箭正在发挥作用,谭欢被拉进了一个漆黑的梦。   梦里没有一丝光亮,谭欢光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不停地奔跑。   他不断呼唤系统,可系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这里是哪里?”   谭欢还从没有见过黑得如此纯粹的地方,不只黑,还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死寂。   他跑到气喘吁吁,远处终于出现一个笼子。   笼子里面有一个瘦削的人抱膝蜷缩,笼子不大,高度甚至不能让那个人站起来。   谭欢停下来喘气,恢复体力后继续往前跑。   没走几步他就觉得脚底一片湿润黏腻,他踩到了什么东西。   谭欢低头,发现脚下蔓延着鲜红的血液,血液的源头就是那个笼子。   离得近了谭欢才看清那个抱膝坐着的人穿着白衬衫,衬衫溅满鲜血,衣摆更是被鲜血染红,正不断往下滴落新的血液,他没穿鞋,双脚伤痕累累。   谭欢讨厌踩着血液的感觉。   他舒展肩膀,巨大的羽翼自背后张开,他直接飞了起来。   羽翼滑动,光芒照亮漆黑的梦,他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   谭欢飞过去,俯身在笼子上方,轻声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脸埋在臂弯里的人缓缓抬头,只露出上半张脸,过长的刘海挡着眉眼,隐约能看到一双眼睛。   那不像人类的眼睛,漆黑、死寂,满是绝望和狠厉。   在他的左眼上方,有一片凹凸不平的伤疤,丑陋狰狞,是被大火舔舐过的痕迹。   看到那片伤疤,谭欢惊讶万分:“迟与非?是你吗?”   蜷缩的人抬起头,露出了整张脸。   他皮肤白得像死人,整个人过分瘦削,腕骨凸出,比起28岁的迟与非,五官更加青涩,这是十八九岁时的迟与非。   他看到谭欢,眉眼微微上扬,唇角掀起,死寂正在变得鲜活。   谭欢落在笼子旁边,抓着笼子用力拉扯,这笼子被焊死在地面上,没有门,完全打不开,不知道迟与非是怎么被关进去的。   “你怎么在这里?谁把你关进去的?”   迟与非爬到谭欢面前,向谭欢伸出手。   那只手不似如今修长有力,上面满是伤痕,连指甲都不平整,还沾满了暗红的血渍。   迟与非没有血色的唇也沾了血。   谭欢愣愣地看着这样的迟与非,毫无防备地被迟与非攥住了手腕。   明明迟与非看着那样消瘦,力气却大得惊人。   他用力将谭欢扯到面前,隔着铁笼,对谭欢缓缓露出一个笑。   嘴角扭曲,眼珠震颤,他笑得像个发疯的病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谭欢……我将你拉进地狱了。”   “欢迎来到我的地狱。” 第24章   地狱两字音落, 黑暗里响起野兽的嘶吼。   谭欢立刻四处张望,一只又一只巨大的野兽虚影浮现,它们双眼血红,獠牙沾血, 嘴边挂着碎肉血丝, 快速飞扑过来。   谭欢吓坏了, 用力扇动双翼飞起, 手腕却被迟与非紧紧攥住, 怎么也飞不高。   他越用力, 迟与非越使劲, 细瘦的五指像铁钳, 在谭欢的手腕皮肤留下深红的指印。   野兽近在咫尺,带来腥臭的风, 谭欢落下来, 紧紧靠着铁笼闭上眼睛,双翼挡着自己装鸵鸟。   风声呼啸而过, 身后传来小动物的哀鸣,紧接着是利齿入肉声,撕扯声,吞咽声, 哀鸣声渐渐消失了。   谭欢悄悄睁开眼睛,在他身后, 那些野兽按着瘦小的鹿崽啃咬、撕扯,鹿崽的血肉完全不够它们果腹,吞吃完鹿崽,几只野兽又围过来,绕着谭欢缓缓踱步, 时不时低吼,又互相提防着身边的野兽。   谭欢发现那些野兽猩红的眼里没有他的身影,它们盯着的是笼子里的迟与非。   显然它们很饿,迟与非就是放在眼前的食物,却因小小的笼子无法入口。   迟与非对野兽的觊觎无动于衷,他盯着谭欢,一秒不曾错目,黑眸像带着恨意,又凶恶又残忍,那眼神和周遭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你想跑,对吗?”迟与非轻声问。   谭欢挣了挣手腕,疼得微微皱眉,“我只是吓了一跳。”   这铁笼太小了,迟与非跪俯在谭欢面前,仰起头,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只是一些虚影,你就被吓到了。”   谭欢抿了抿唇,没说话。   眼前的迟与非和现实里的迟与非很不一样,现实里的迟与非脸上焊着微笑面具,优雅绅士,有距离感,偶尔才会露出一丝阴郁和狠厉,是一只披着人皮伪装完美的野兽。   可梦里的迟与非,他脱下了人皮,撕下面具,他就是野兽,是疯子,他露出了本性,暴戾恣睢,完全不受控制。   迟与非还在笑,围绕着笼子逡巡的野兽纷纷停下,它们低头侧耳,不放过任何微小的动静。   黑暗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是几个男人在悄悄靠近。   谭欢挡着自己的翅膀移开一点,只露出小半张脸看向声音来源。   迟与非靠近,隔着铁笼,神经质地说:“我建议你不要再看了,也不要有好奇心。”   又害怕又好奇的谭欢被说中心思,他又拢了拢翅膀,只露出一只眼睛。   声音越来越近,听着那几个男人的对话,谭欢隐约想起什么。   “大哥,这家好像特别有钱,我们干完这一票一定发了!”   “哪里是发了,是大发特发啊!”   “嘿嘿,这个地下室也不知道藏了什么好东西,挖得这么深,还这么隐蔽!”   “再隐蔽不还是被咱们哥几个找到了?要我说这家人还是太粗心,挖得再深又怎么样呢,外面的防护那么低级,就几把普通锁,撬开简直轻轻松松。”   “是啊,这种初级锁可难不倒大哥,就是这个地下室建得太奇怪了,里面建了个几乎贴着墙壁的大铁笼,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你管他们有什么癖好呢,能偷到值钱的东西就行了呗。”   几个男人露出真容,个个头戴黑面罩,穿着深色的衣服,手里还拿着开锁工具,是几个贼!   谭欢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系统给他讲过的迟与非儿时的事!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是在做梦吗?他居然梦到了迟与非!   交谈声戛然而止,那几个男人已经看到了安静潜伏在黑暗中饥饿的野兽。   他们瞪大眼睛,僵在原地,直到第一只野兽扑过去才反应过来,惨叫着往外逃窜。   可人类是跑不过处于极度饥饿状态的大型野兽的。   他们很快被挡住去路,被咬住四肢或是身体的某一处,被按倒在地,扯烂喉管,剖开肚子,拉出肠子,内脏和血液流淌一地,惨叫和兽吼此起彼伏。   有两个人推开同伴,踉跄着跑到了笼子边。   迟与非所在的小铁笼此时在他们眼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唯一能活命的地方。   他们扑到笼子前,扯着嗓子求迟与非让他们进去,从哀求到怒骂,再到歇斯底里的怒吼。   谭欢全都记起来了,系统说过的,迟与非打不开这笼子,他想救那些人,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在那段剧情里,迟与非的年龄不大,眼前的迟与非却已经十八九岁了。   是剧情错误,还是迟与非直到十八九岁还在不断经历这样可怕的事?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那几个人显然不够这些大型野兽饱腹,它们厚实的利爪踩过带着肉丝烂皮的白骨,悄然靠近,猩红的兽眼已经锁定了扑在铁笼前的两个人。   “救救我啊!让我进去!求求你了!”   他们将手伸进笼子里,死死抓住迟与非的手腕、肩膀,又去扯迟与非的脚踝、小腿。   野兽轻盈地跃了过来,一口咬住其中一人的肩膀。   他哀嚎着,开始用尽全力想把迟与非扯出铁笼,哪怕只是扯出来一条腿、一只胳膊,什么都行,他活不了,他也不想其他人活。   迟与非紧紧攥着谭欢的手腕,盯着谭欢,对谭欢微笑,他的身体被那两个人拉扯得左右摇晃,像即将破碎的纸鸢。   他对自己的身体会如何毫不在意,他只是看着谭欢。   咀嚼和吞咽声响在耳边,人体中大量的血液喷溅,染红了谭欢洁白的羽翼,溅落在迟与非的衬衫上,脸颊上,沿着铁笼下面的缝隙涌进去,将迟与非整个人泡在鲜血里,将他衣服上干涸发黑的血迹重新刷上新鲜的颜色。   谭欢的心脏轻轻颤动,他的羽翼也在颤抖。   系统在告诉谭欢这段关于迟与非的剧情时,特意提醒他不要同情迟与非,提醒他是来做任务的,提醒他迟与非很危险。   谭欢没觉得同情,他只是觉得心疼,漫无边际地心疼。   野兽很快吃完最后两个人,笼子边散落一地碎肉残肢。   那两个人的双手断在笼子里,死白的手指仍紧紧扯着迟与非的手臂和小腿。   “害怕了吗?我说过,不要有好奇心。”迟与非紧紧贴在笼子上,歪着头,过长的刘海微垂,整个人笑得像他额角的伤疤一样破碎。   谭欢轻轻呼吸,鼻腔里满是腥臭的恶心味道,他几乎干呕,便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   “是很可怕,还很恶心,但是……”   谭欢抖开翅膀,这次他努力将笼子的一面一起遮住,尽量遮住外面一地的碎肉。   他抓住死人留在迟与非身上的断手,用力掰开手指,扯下来扔出去,再去掰下一个。   那些断手扣烂了迟与非的皮肤,在他身上留下血洞,涓涓鲜血像小溪一样流出来,顺着迟与非的衣摆蔓延出去,那是谭欢来时踩到的血。   迟与非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这几个血洞根本不算什么。   谭欢将几只断手远远丢开,他已不是来时洁白神圣的模样,他的羽翼满是血点,指尖也沾了一片红。   那些星星点点的红映在迟与非的眼底,格外刺目。   谭欢伸出两根手指,压下迟与非的嘴角。   “害怕就说害怕,不想笑就不要笑。”   迟与非的笑容僵硬,慢慢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谭欢,紧紧攥着谭欢的手松开了。   谭欢之前一直想跑,只是挣脱不开迟与非的手,此时迟与非一松手,谭欢下意识扇动翅膀向后飞去。   迟与非跪在地上,仰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他不笑了,气息比那些吃饱餍足趴卧休息的野兽还可怕。   “你想跑。”迟与非用肯定句。   谭欢飞到半空中,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迟与非,他压迫感十足,压得谭欢的大脑都无法转动。   那些野兽的虚影突然如烟雾般消散,黑暗里仅仅能维持谭欢看到迟与非的黯淡光影开始闪烁。   明暗交错间,谭欢看到迟与非缓缓站了起来。   关着他的小笼子消失了。   迟与非站直身体,光脚踩着一地血液碎肉,向谭欢走来。   光影不再闪烁,一切归入黑暗。   谭欢在空中飞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迟与非?”   “迟与非——”   这是一个古怪的梦。   谭欢想他一定是被系统天天唠叨剧情唠叨烦了才会做这么荒诞的梦。   他想换个方向找找,后背突然被重重推压,整个人被按在了冰冷的铁栏上。   铁栏出现得突兀又奇怪,黯淡的光重新亮起。   迟与非站在谭欢身后,单手压着谭欢的脊背,他力大无穷,任谭欢双翼如何抖动都挣脱不开。   无数羽毛被谭欢抖落,他发现自己被压在了小笼子外层的大笼子上。   大笼子的另外三个面正以极快的速度收缩,直到笼子的大小堪堪维持在迟与非和谭欢能够站立的程度。   仅仅是站立,连转个身都困难。   谭欢的羽翼可怜巴巴地拢着。   迟与非低头,声音就在谭欢耳侧,他身体冰冷,连吐出来的呼吸都是冷的。   “你跑不了的,现在你和我一起被关起来了。”   谭欢想回头看看,迟与非却掐住了他的后颈。   他又开始笑了,嗓子沙哑低沉,一声声笑着。   “那些野兽吃饱了,可我好饿啊。”   “我真的好饿啊,我好久没吃东西了,你有东西吃吗?”   迟与非的指尖顺着谭欢的后颈下滑,划过谭欢两翼之间最敏感的交接处,动作轻缓又若即若离,轻而易举点燃谭欢体内的火。   好热,比发情期时还要热。   谭欢疯狂抖动双翼,脸颊贴着冰冷的铁栏,含糊求饶:“别碰那里,求你……”   迟与非的指尖停顿,“别碰哪里?”   谭欢努力向后摸,摸到了迟与非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小心翼翼地勾着迟与非的手指晃了晃,“翅膀根部,别碰那里……”   “可是我好饿啊。”迟与非的指尖又开始划动,落到了谭欢的腰线。   “你有食物吗?”冰冷的手指抵着谭欢的腰,像一把冷硬的枪。   谭欢入睡前的确是抱着一大堆零食睡的,可他现在在梦里,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吃的,你、你再忍忍?”谭欢委屈。   迟与非手指用力,从谭欢的腰线,自下而上一点点碾揉上去。   “我忍不了了,我要吃东西,我会饿死,我——”   谭欢将自己的手腕递到迟与非唇边。   他侧过身,脸颊压着铁栏,凤眼微抬,本该是风情万种的眼型,偏偏放在谭欢身上看着委屈又可怜。   他的睫毛又湿了,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   “天使的血和口水可以治愈伤口,当然也能填饱肚子,你、你喝我的血吧!”谭欢闭上眼,视死如归。   他想着反正是做梦,鬼知道他怎么做这种梦!要是迟与非真咬他了,疼了他就会醒。   迟与非安静下来,不再喊饿。   他垂头,过长的刘海落下,挡住小半张脸。   他看着谭欢纤细白皙的手腕,那上面隐约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很细。   他看了许久,久到谭欢举累了,手臂摇摇晃晃。   迟与非终于掐住谭欢的手腕,低头靠近,没有血色的唇微张,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他很饿,他的唇边沾着血渍,谭欢不敢想象他之前都吃了什么。   冰冷的齿面贴上谭欢薄薄的皮肤,谭欢瑟缩了一下,没有抽回手。   迟与非突然抬眸,黑漆漆的眼珠透过黑发看着他。   他闭上嘴,薄唇轻吻了谭欢的手腕。   下一秒,一切陷入漆黑。   谭欢猛地从床上坐起,满身薄汗。   天已经亮了,冬日的早晨光亮朦胧。   谭欢掀开被子,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   冷风灌入,吹开他汗湿的发,也稍稍抚平他慌乱的心。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谭欢开始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懒洋洋地应声:[怎么啦?大清早的。]   “欲望之箭没有失效!我梦到迟与非了!”谭欢开始在屋子里转圈。   [嘎?怎么可能呢?当时不是射了大狼狗满身的箭,一点用都没有吗?]系统道。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那一次失效了!”谭欢越走越快,像个小陀螺。   系统刚睡醒,被谭欢转得眩晕:[宿主你快别转了,我好晕啊……]   谭欢停下,两只脚互相踩着,还是很慌。   [要不你再试试?]系统提议。   谭欢二话不说伸展双翼,拉弓搭箭,搜索着小区里的小动物。   清早几只胖胖的流浪猫摊在草丛里晒肚皮,睡得格外舒服,迟与非一只给了好几箭。   流浪猫毛茸茸的胸口插了好几只桃心箭,它们纷纷抖了抖胡须,伸个懒腰,睡得更香了。   系统大叫:[宿主你看!你的欲望之箭确实没有用!]   谭欢看着那几只无动于衷的猫咪,慌乱的心慢慢平复,但疑虑没有彻底打消,“那我为什么会梦到迟与非?”   系统:[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宿主你天天想着剧情点任务,梦到迟与非太正常啦!]   “可……”可也不是那种梦啊!谭欢没好意思说得太清楚。   他收起翅膀,麻利地穿上衣服,紧急呼叫大学生司机,打算去迟与非家别墅外拦截他,仔细问问。   大学生司机本来逃了一节早八,知识没有唤醒他沉睡的心灵,但谭欢给的金钱却成功将他唤醒,他神清气爽地来到谭欢家楼下。   谭欢坐上车,和一辆圆滚滚的面包车擦肩而过,因此也没有听到面包车旁边几个人在交谈。   “最后几只没绝育的流浪猫都抓住了吧?”   “抓住了,今天把它们几只的绝育都做了,这个小区里就没有未绝育的流浪猫狗了。”   “哎,辛苦这些小家伙了,也是为了它们好。”   那辆面包车的另一边,贴着几个大字:   小太阳动物救助中心。   谭欢在大学生司机刺激又抽象的车技里赶到了迟与非家的别墅,正好撞见迟与非出门跑步。   他悄悄靠近,拇指和食指比出手枪的手势,抵住了迟与非的后背。   “不许动!”   迟与非没动,但已经看到谭欢了。   “谭欢。”   谭欢有些尴尬,没想到他早就被发现了,但还是立刻问出问题,不得到答案他难以安心。   “迟与非,我问你,你昨晚做梦了吗?是不是梦到我了?”   迟与非没有直接回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谭欢着急:“你快说!你不说我就告诉洛辰你欺负我!”   迟与非沉默。   谭欢比着小手枪戳迟与非的后腰,大冬天的,迟与非却穿着很薄的运动服,谭欢戳到了迟与非的肌肉,硬度适中,手感绝佳,他悄悄多戳了几下。   “说呀!”   迟与非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很低:“没有。”   谭欢瞬间放松下来,他收回自己的“小手枪”,蹦跶到迟与非面前,冲迟与非比了个鬼脸,快快乐乐地上车跑了。   他没看到迟与非在他身后露出和梦中的迟与非一样神经质的笑。   谭欢确定了欲望之箭无效,一切只是他自己多虑了。   他彻底放下心,安安心心地回家,又安安心心地跑出去和系统一起胡吃海喝,在外面浪了一整天。   晚上,他亮出自己的双翼,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仔细把每一根羽毛吹干,香喷喷地躺到床上。   他摸着自己饱饱的肚皮,嘟囔着:“今晚我绝对不会再梦到迟与非了,谁天天想着他啊。”   然后再睁眼,谭欢又被迟与非按在了笼子上。   迟与非低头,叼住了他的耳尖。   “我不是在梦你,我是要干你。” 第25章   谭欢的耳尖软软脆脆, 迟与非叼在牙尖磨了磨,呼吸的热气全喷在谭欢的耳朵上。   “干、干、干、干、干?!!”谭欢结巴了,他以为今晚绝对不会再梦到迟与非,他睡得安心又放松, 谁知道一睡着就是这样的处境!还被喂了一耳朵虎狼之词!   迟与非放开谭欢的耳朵, 笑了一下, 故意模仿谭欢:“那你想要干干干干干吗?”   谭欢以为是他思想太污浊, 想多了, 侧过头悄悄看迟与非, “你说的干……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听到迟与非这么说, 谭欢又悄悄把头转回来, 额头贴着冰冰凉凉的铁栏杆,声音很虚:   “我没有想那个意思啊, 你这个人好污啊, 你怎么这样呢!你跟外面那个迟与非不一样!”   外面那个迟与非可不会满嘴骚话!   迟与非压着谭欢的肩膀,他能清楚看到谭欢红透的耳朵, 那红很漂亮,顺着耳朵染向雪锻似的颈子。   他对谭欢的控诉充耳不闻,只问他:“那,要干吗?”   谭欢张开的羽翼抖了抖, 又抖了抖,然后飞快扇动挥舞, 大喊大叫:“不干!不干!不干!!!”   谭欢想跑,这大铁笼和昨晚梦里缩小后的样子不一样,还是巨大的,他抓着铁栏杆往上飞,双脚刚刚离地, 迟与非一只手就给他按下来了,双脚又稳稳地踩到地面上。   “又想跑?”   谭欢翅膀扑腾得更快了,掉落的羽毛漫天飞舞,迟与非按他后背,他就用翅膀扇迟与非,左右轮着扇,倒真把迟与非的脸扇得左右摇摆。   迟与非的脸色更阴沉了,他松开谭欢。   谭欢立刻转身飞向另一边,心中不断哀嚎,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啊!难道是爱欲天使血脉的副作用?可他以前显化爱欲天使的血脉时没有这样的副作用啊!又或者是他在书中世界水土不服?   一定是了!他一定是在这里水土不服才会连续两个晚上梦到这么变态的迟与非!   迟与非没追,他站在原地看着谭欢闪烁着圣洁白光抖落一地羽毛,像个小灯泡似的越飞越远,微微歪了下头。   谭欢前方的铁笼栏杆以极快的速度压了过来,谭欢急转弯,往左飞,左边的铁栏杆也压了过来,他又往右飞,依旧没路。   身后站着迟与非,谭欢只好往上飞。   迟与非缓步走来,脚步声在谭欢耳朵里像催命符。   他很快撞到了上面的铁栏杆,虽然飞不出去,但距离地上的迟与非很远,迟与非抓不到他。   谭欢抓着铁栏杆松了口气,他想,在这里等梦醒就好了。   然后他的身体往下降低一大截。   谭欢瞪圆眼睛,上面的铁栏杆正在飞快下降!他低头看,迟与非离他越来越近,正抬起手,在他靠近的一瞬间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扯进怀里!   谭欢使劲蹬腿,踹了迟与非胸口好几下,迟与非闷哼,没松手,双臂还把谭欢的翅膀夹住了,这下谭欢彻底飞不了也动不了了,他背靠着迟与非的胸膛,头仰靠在迟与非的肩膀上,累得呼吸急促,双手去掰迟与非锁在他腰间的手臂。   十八九岁时的迟与非很瘦,身上都是骨头,骨头硌着谭欢,力气却不小。   “迟与非!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作弊!你玩赖!你有本事把笼子打开啊!我看你怎么抓到我!”   迟与非两边脸颊有点红,那是被谭欢翅膀扇出来的印子。   “好啊,我打开笼子让你飞,你看我能不能抓住你。”迟与非松手。   身上的钳制消失,谭欢愣了一下,“真让我跑?不是骗我的?”   迟与非挑眉:“你不想跑吗?”   “当然要跑了!”谭欢转身就飞了,飞之前还不忘用羽尾扇了迟与非好几下。   柔软的羽毛划过迟与非的脸颊、鼻梁,迟与非捏起落在他肩膀的羽毛,羽毛在指尖旋转,他没有追飞走的谭欢。   谭欢飞得又快又急,用力扇动巨大的羽翼,在一片黑暗里到处乱飞,身后画出乱七八糟的光线。   没有笼子的束缚,梦境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谭欢东飞飞西飞飞,想着飞到梦醒就好了。   可梦一直没有醒。   直到谭欢累得飞不动,确定看不到迟与非后悄悄落地,累到颤抖的双翼缓缓收拢,谭欢轻轻呼吸,一口气还没喘匀,一只手臂已经揽住了他的腰。   迟与非冰冷的呼吸洒在谭欢后颈,“我抓到你了。”   谭欢后颈寒毛直竖,伸手推拒迟与非,迟与非却消失了。   下一瞬,迟与非出现在谭欢正前方,谭欢努力挥动翅膀再次起飞,无数不知来处的藤蔓缠上他的四肢,将他吊起,绑在离地30厘米左右的巨大十字架上。   “哪里来的十字架?迟与非!你说话不算数!你怎么能这样抓我?”谭欢急坏了,可他的双臂平举,被漆黑丑陋的藤蔓束缚在十字架的两端,双腿也裹紧了藤蔓,羽翼无助地压在背后,哪里都动不了。   迟与非一步步走到谭欢面前,仰头看着他,像在欣赏艺术品。   “我向来谎话连篇。”迟与非笑得很恶劣。   谭欢跑不了,开始努力转动自己的小脑瓜。   他扭了扭一侧的手腕,特别期待地看着迟与非:   “你不是饿了吗?你咬我吧!我让你咬我,你喝我的血,我可是天使!我的血不仅能治愈伤口,还能强身健体!只要喝了我的血,保证你比公牛还强壮!”   谭欢想得很好,迟与非咬他,他一疼就会醒。   “你是天使?”迟与非扫了眼谭欢的翅膀,故意质疑,“我不信。”   谭欢被压着的翅膀抖了抖,要不是他被五花大绑捆在十字架上,他一定要用翅膀扇迟与非几百下!   迟与非是瞎的吗?他这么大个翅膀看不见吗?   当然谭欢不敢这么说,他怕他说了迟与非真的干了上来。   他咬了咬唇,委曲求全、可怜兮兮地说:“我当然是天使了,我有翅膀的呀。”   “假的吧。”迟与非睁眼说瞎话。   谭欢努力抖翅膀,“真的!是真的!你看!会动的,我还能飞!你之前看到我飞了,我还用翅膀扇你——”   谭欢闭嘴了,他看到迟与非的笑容越来越大了。   迟与非又走近一步,与谭欢不过厘米之隔。   谭欢挣扎,越挣扎藤蔓缠得越紧,他吃痛,不敢乱动了。   “那、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是天使呢?”   “我可以摸你的翅膀吗?”迟与非问。   谭欢很纠结,兔子的耳朵和尾巴,天使的翅膀,这些都是格外敏感的地方,碰不得的。   不让碰就要一直被绑着,说不定还要被-干。   谭欢垂眸,湿漉漉的睫毛轻颤,“那、那你摸吧……只能摸一小下啊……呜呜!”   不等谭欢话落,迟与非的指尖已经戳了上来。   他在谭欢翅膀上的羽翼里戳了个坑,指尖陷入柔软蓬松的羽毛里,碰到了藏在羽毛下的皮肤。   谭欢不仅翅膀抖,身体也开始抖了,抖得垂落的碎发都在明显震颤。   迟与非又伸出两指,拨开羽毛,看到翅膀根部的皮肤透粉,格外柔嫩。   他整只手都陷在羽毛里,五指贴着羽毛根部缓缓摸索,顺着羽翼的边缘摸到翅膀与谭欢肩胛骨连接的地方。   那里的皮肤很热,迟与非的指尖顺着连接处游走。   “别……求你。”谭欢向迟与非求饶。   他侧过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处不是粉红的。   迟与非愣了下,诧异地看向谭欢。   被绑在离地30厘米巨大十字架上的谭欢,他动不了也无处躲藏,有热热柔柔的东西抵住迟与非的腰。   只是碰了下翅膀,谭欢竟已……   “你……”   “你别说!不要说!”谭欢激动地打断迟与非,头还是低着的。   迟与非不再碰谭欢的翅膀:“你需要帮忙吗?”   谭欢摇头,不停地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他终于看向迟与非,眼中满是雾气,眼尾泛红,眸光里荡漾着涟漪,充满羞耻与挣扎。   迟与非喉结微微滚动:“你的眼神告诉我,你需要。”   泪珠自谭欢眼尾滑落,他看着迟与非无声地哭,迟与非没动,双手垂在身侧。   谭欢被藤蔓捆绑的双腿扭动,藤蔓交错,在腿上压出勒痕。   泪珠落地摔碎,谭欢呜咽,爱欲天使的欲比兔子血脉的发情期还要可怕,他忍不了的。   “我、我需要……但是你要帮我保密,你答应我,谁都不要说。”   迟与非指尖搭上谭欢腰间,轻轻解开扣子。   “谭欢,这是你的梦,梦里发生的事,除了你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谭欢怔怔地看着迟与非,恍然,是啊,这里是他的梦,甚至不是迟与非的梦,这个迟与非是他虚构的,他要梦里的迟与非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包括迟与非本人。   他努力倾身,声音很轻:“迟与非,帮帮我。”   “好。”   漆黑的梦变得灼热,每一处黑暗都涌动热潮。   谭欢紧咬着唇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柔软的唇瓣被他咬破,血珠渗出。   迟与非一只手忙碌,另一只手的指尖强势探入谭欢的口腔,卡着他的齿列不让他闭嘴。   “别忍,出声。”   谭欢不断摇头,迟与非用手指压他的舌尖,他闭不上嘴,终于溢出一声声呜咽,黑暗不再寂静,热潮里摇曳的小船响起不绝的号角。   直到号角高鸣,迟与非收手。   谭欢哭得脸都花了,一声声控诉:“迟与非,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迟与非勾唇,“没关系,我抓住你就好了。”   “抓住你,关起来。”   谭欢的哭声卡壳,他抬眸去看迟与非,却见迟与非舔了下沾着他唇上血珠和口水的指尖。   迟与非身上的伤痕有几处飞快愈合消失了。   迟与非轻笑:“我现在相信你是天使了。”   谭欢傻眼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反应,迟与非的另一只手上还粘着他的……   迟与非却已走向谭欢背后,他靠在巨大十字架的另一面。   片刻后,谭欢听到了迟与非压抑的低喘。   谭欢仍被绑着,他无法看到十字架另一边的迟与非在做什么。   可他猜得到。   他脑子里很乱,他想着反正是梦,迟与非刚刚帮了他,礼尚往来,他也不能吃独食。   他脱口而出:“迟与非,你需要我帮忙吗?”   低喘瞬间消失,缠在谭欢身上的藤蔓变得躁动、粗鲁,磨得他皮肤有点疼。   谭欢说出口就后悔了,他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很可怕的开关。 第26章   谭欢忐忑地等了等, 没有等到迟与非的回答。   他像消失了,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只有缠绕在谭欢身上的藤蔓越来越躁动,它们攀爬、交错, 甚至缠上谭欢的脖颈, 粗糙的表面贴上谭欢的脸颊。   谭欢不舒服地动了动, 他怀疑他的梦马上就要醒了, 迟与非就是已经消失了。   他试探着呼唤:“迟与非?你还在吗?”   迟与非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漆黑的藤蔓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些丑陋的藤蔓抽出一朵又一朵花苞, 花苞也是黑色的, 它们在极短的时间内长大、绽放, 摇动同样漆黑的蕊。   谭欢惊讶地看着那些花,花冠硕大, 花瓣纤薄, 一朵挨着一朵轻轻摇曳。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谭欢以为已经从梦境里消失的迟与非走到他面前。   迟与非面无表情, 只是仰头看着他。   贴在谭欢颈侧、颊边的大黑花抖开花瓣,贴上谭欢的脸,一点点捂住他的眼睛。   谭欢看不见了,迟与非的身影在眼前消失, 可他知道迟与非就站在他面前,他能感觉到迟与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强烈、令他战栗。   “迟与非?你要做什么?”谭欢的声音带着不自觉地颤抖。   迟与非走近,他看着面前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神圣洁白的天使。   谭欢羽翼上柔和的光芒被丑陋漆黑的藤蔓切割,被黑花遮挡,可那些光依旧从边边角角散落出来,漂浮着金色的粒子。   迟与非仰起头, 染着脏污血渍的薄唇缓缓靠近低着头的谭欢。   谭欢什么都看不见,他感受到了迟与非靠近的呼吸。   他张了张唇,粉润的唇瓣微微颤抖,他觉得他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这个梦境太古怪了,人古怪,氛围也古怪。   他能感觉到迟与非的呼吸越来越近,甚至能嗅到属于迟与非独有的冰雪气息,干净而凛冽。   他开始不可控的等待迟与非的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可迟与非的呼吸一直洒在他的唇边,迟迟没有贴上来,反而是那些薄薄的花瓣捂住了他的嘴。   谭欢不能说话了。   他听到衣服的摩擦声,他忍不住想迟与非在做什么。   然后他的耳朵也被花瓣捂住了,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只能呼吸,在无光无声的世界里猜测站在他面前的迟与非在做什么。   谭欢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不受控制,像在他脑海里噼里啪啦的雷阵雨。   梦醒前的最后一刻,谭欢闻到了那个味道,是比他的更浓的味道。   他知道迟与非在做什么了。   谭欢醒了,没像之前那样惊叫着弹跳起来,他摊开四肢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浑身汗湿,心脏活跃得快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看着头顶空荡的天花板,脑海里不停地想着迟与非。   直到系统睡醒了,系统惊叫起来!   [天啦!宿主!你做了什么!迟与非的恨意值怎么突然涨了10%!现在已经有18%啦!]   谭欢缓缓眨眨眼睛,拥着被子坐起来,浓密卷长的睫毛垂下,掩着眸中的水雾。   “我什么都没有做呀……”   谭欢又开始怀疑欲望之箭的效果是否有用了,如果有用,迟与非被他强硬拉进梦里,被他的梦控制,被迫做出那些事情……是有可能在梦醒后格外恨他的。   但谭欢不确定。   在圣星的时候,他从没有对别人射过欲望之箭,他不了解欲望之箭制造通感梦境的原理到底如何,是射箭之人主导梦境,还是中箭之人主导梦境,他也不好意思去问父母。   系统还在欢呼:   [是18%!18%哎!四舍五入就是五分之一啦!宿主宿主!你不高兴吗?你不激动吗!]   谭欢扯了扯嘴角,笑容很淡:“我当然开心啊,可是……”   [可是?宿主,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说呀!我是你的系统,你只有告诉我,我才能帮你想办法呀!]   谭欢咬住了唇,卧室里拉着厚重的窗帘,日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室内光线很暗,但谭欢脸颊上的绯红仍旧明显,他轻轻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上面被藤蔓捆绑的感觉依旧存在,他蜷缩起双腿,那里……仿佛还留着迟与非指尖的触感。   “我梦到迟与非了,他和我……”   系统:[和你?]   谭欢闭上眼睛,别开头,睡衣宽松的领口凌乱,他连胸口和锁骨都是绯色的。   系统不小心多看了眼,然后系统中枢高温了。   它紧急给自己加水降温,说话开始伴随“咕嘟咕嘟”的气泡声。   “就是一些亲密的事情……系统,你说那些欲望之箭真的没用吗?迟与非会不会是因为被迫在梦里和我做了那些事,才会加了10%的恨意值?”谭欢心乱如麻,梦里的一切都化为他无法消化的羞耻融进他的每一个细胞里。   [咕嘟~当然不可能啦!]系统却很冷静、果断。   谭欢抬眸,“系统,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咕嘟咕嘟~宿主,先不说你已经用欲望之箭试验过好多次啦,就单说你提到的梦,你说你在梦里和迟与非酱酱酿酿了对嘛?]   谭欢又垂下眸子,指尖揪紧袖子,“没有!当然没有!只是一点点……一点点亲密接触。”   [嗷~咕嘟!一点点啊!不论多少点都不可能啦!因为迟与非是主角受啊!主角受如果和主角攻以外的任何配角或者路人甲乙丙发生书中剧情外的亲密行为,就是剧情崩坏的大事啊!发生了这么大的崩坏,这个世界早就出问题啦!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平静啦!]系统十分肯定。   [所以……]   谭欢轻声:“所以?”   系统:[所以哇,宿主!你这个梦就是你单方面地梦到迟与非,与迟与非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啦!咕嘟!]   谭欢:“也就是说……迟与非什么都不知道。”   系统:[是啊!你要还是不信,我可以去隔壁书中世界找我前辈问问嗷。]   谭欢立刻追问:“真的吗?”   系统见谭欢这么纠结忐忑,心一软立刻答应了:   [当然是真的啦!反正今天没什么剧情点任务,隔壁那本书离这里不远,我今天去明天就能回来啦!]   谭欢立刻道谢:“大强哥,谢谢你。”   系统的电子音开始鬼畜卡壳,水冷都压不住高温了,[我我我这就出发!明天见!]   系统消音,已经跑了。   谭欢仍坐在床上,他控制不住去回想梦境里的一切,他抓住胸口的衣服,他的心跳仍旧没有平缓,身体的热度也没有降下来。   他到底怎么了,只是一个虚构的梦境而已!   谭欢冲进浴室,在兔子血脉结束后,又泡起了冰块浴,还喝了好几杯冰水,心跳终于恢复正常。   他在屋子里飞来飞去,转圈飞、上下飞,飞得自己晕头转向,终于倒在沙发上恢复了正常。   “我可是来做任务的!为了迟与非的恨意值!为了王位!”   “我一定要夺得王位!”   谭欢给自己打气。   他重新振作,立刻翻出迟与非的VX,发过去一连串狠话,狠话里非常不小心、不经意的夹了一句询问。   【迟与非,今天的你也很讨厌!】   【迟与非 ,你不许靠近洛辰,听见没?】   【回答我!】   【迟与非,你知不知道洛辰一点都不喜欢你!】   【迟与非,你昨晚做梦了吗?】   【迟与非……】   【迟与非……】   谭欢发完一连串狠话,捏着手机飞来飞去等回复,可迟与非一直不回。   谭欢觉得他不能坐以待毙,他打开手机购物,下单了一堆小米和谷子。   而此时的迟与非没有去上班,他坐在暗红地下室的铁凳上,在斑驳的刀影下,垂着头,碎发遮住眉眼,整个人像块坚石一动不动。   上午迟与非翘班了,千万秘书动用特权狠狠给自己加了一笔肥美的奖金。   下午,谭欢买的谷子和小米到了,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小围巾。   他打开窗户,在窗沿洒满谷子和小米,守株待雀。   不一会儿,一只又一只冬日里羽毛厚实的小麻雀飞过来,唧唧啾啾地叼谷子和小米吃。   谭欢撑着下巴看这些肥嘟嘟的小麻雀,等它们吃得差不多时才说话。   “都吃饱了吗?”   小麻雀纷纷抬头,黑乎乎的豆豆眼震惊地看着谭欢。   “啾啾啾!怎么回事!这个人类说的话我能听懂!”   “啾啾!天啦!我也能听懂!”   “我也懂了!我也懂了!”   谭欢微笑,背后巨大羽翼瞬间展开,还威风得抖了抖,他挺胸抬头,大声道:   “当然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大王啦!还不来拜见大王!”   一群小麻雀被羽翼上的光芒闪花了眼,瞬间折服在谭欢的圣光下,一只挨着一只低下小脑袋,崇拜大吼:   “拜见大王!!!”   “不错不错,都很听话。”谭欢又给它们撒了不少谷子和小米,“这次呢,我召集大家过来,是有重要的任务要指派给你们。”   一只只鸟头歪着,叽叽喳喳啾啾地询问。   谭欢拿出一把剪刀,扯着自己的翅膀,剪下一些羽毛边缘的绒毛,又将那些绒毛纷纷插进小麻雀们的翅膀里。   洁白的羽毛和小麻雀们灰扑扑的羽毛融合,竟长在了一起。   小麻雀们惊喜地张开翅膀,蹦蹦跳跳地看着自己变宽大的羽翼。   “哇!大王,这是什么呀?”   谭欢摸摸它们的小脑袋:“这能帮助你们飞得更高、更远,更久。”   紧接着谭欢把贴着迟与非照片的大熊玩偶拖过来,指着上面迟与非的照片给那些小麻雀们看。   “你们的任务就是监视这个人,现在你们牢牢记住这个人的长相。”   谭欢又翻出他在网上搜集的迟与非工作大楼的照片和位置,努力给这些头脑简单的小麻雀们讲解,手舞足蹈、连比带画,帮它们记清楚位置,好能顺利找到迟与非。   但网络上找到的信息不够精准,谭欢想了想,又给迟与非发了条VX。   【你的办公室在几楼?】   他本来不太抱期待迟与非会回复他的,只是试试,没想到迟与非立刻就回了。   【18楼,有事?】   谭欢得到回复,立刻回了个小兔翻白眼的表情,然后不理迟与非了。   他把大楼的照片放大,数到18楼,让小麻雀们仔细记住,“你们绕着这一层飞,如果找不到人就挨个窗户看看,肯定能找到的。”   小麻雀们瞪着豆豆眼努力记着,谭欢把那些五颜六色的小围巾给它们戴上,开始画大饼:   “谁能把我交代的任务办好,我就任命它当下一任大王!”   “哇!啾啾!当大王!”   “当大王!”   “啾要当大王!”   一群小麻雀扬起小脑袋,不大的脑容量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突然一只脑袋明显比其他麻雀大一点的小麻雀往前跳了一步,认真问道:   “大王!是关于这个人类的任何事情都要向你报道吗?”   谭欢点头:“当然啦!任何事情!不分大事小事!不要放过一切细节!”   大脑袋小麻雀眨了眨豆豆眼,用力点头。   谭欢摸了摸它的脑袋,搓乱它头顶的毛毛,道:   “你看起来格外聪明,我就任命你为这次麻雀特工队的队长吧,代号——大聪明!”   大聪明立正站好,胸前亮黄色的小围巾格外耀眼。   准备好一切,谭欢一指远处,大声道:“现在!出发!”   小麻雀们扑棱棱地飞起来,直奔迟与非所在的大楼而去。   此时,迟与非正在上班。   他在地下室冷静了一上午,下午仍旧有些心浮气躁,特别是回了谭欢的VX后。   这只蠢兔子、笨鸟人,突然问了他办公室的楼层就没有下文,迟与非一直等着谭欢搞出点什么小动作。   也许下一刻谭欢就会踢开他办公室的门,叉着腰指着他的鼻子骂一些笨拙的狠话。   迟与非指尖敲击桌面,不愿承认他有一丝丝丝……期待。   结果谭欢一直没来。   迟与非照常工作,面无表情和扭曲微笑在脸上交替更迭,吓得千万秘书以为他给自己的奖金有点太肥了,迟与非想宰了他。   直到迟与非起身,打算去洗手间解决一下私人问题,然后留下来加班。   他来到洗手间,按照习惯走到最里面的小便池,站定。   迟家集团的办公大楼是请了专业设计师设计的,连洗手间都明亮宽敞、高贵奢华,有一扇布满复杂花纹透光又不会泄露隐私的玻璃窗。   玻璃窗就在迟与非旁边,但除非有人能飞到18楼的高空贴在玻璃上,透过花纹缝隙往里看,不然谁也看不到里面。   当第一声“Duang”在窗边响起,迟与非没有在意。   他解开腰带,处理人生大事。   第二声“Duang”响起,迟与非仍旧没有在意。   水声在洗手间里响了起来,然后是连续好几声“DuangDuangDuang”,迟与非终于转头,看向了窗户。   他对上了一排豆豆眼。   窗户外面站了一排肥嘟嘟的小麻雀,它们尖尖的鸟嘴怼在窗户上,恨不得将鸟脸也贴在玻璃上,黑豆眼黏在上面往里看。   它们视线向下,一双双豆豆眼在看……迟与非的老二。   谭欢真的很厉害,他精准地从一群小麻雀里挑出最笨的一只当队长。   大聪明队长带领一群小麻雀,花了一下午才找到迟与非,然后牢牢记住了迟与非的老二。   迟与非看着那一只只翅膀插着白色天使羽毛,脖子戴着五颜六色小围巾,一看就非常不一般的小麻雀们,狰狞地牵起嘴角,从齿缝挤出两个字。   “谭欢!”   这一天,迟与非差点掐断自己的老二。   这一天,谭欢得到了一个非常具体的圆柱体数据。   夜里小麻雀们终于飞回来了,大聪明麻雀将一只小许多的麻雀顶在自己的头顶,两只麻雀努力蓬起羽毛,模仿一个圆柱体的长宽高。   谭欢一脸茫然,其他的小麻雀们高声唱道:   “是那个人类的XX!”   “是XX!”   “我们看到的!”   “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么大的XX!”   谭欢的脸颊迅速红了,他伸出手比画两下,梦里被大黑花挡住眼睛没看到的,没想到在梦外被两只小麻雀模仿出了大小。   他嘴巴张张合合,惊得睫毛和羽毛一起颤抖。   “这、这、这……”   谭欢用羽翼把自己包成一颗毛茸茸的蛋,不肯见人了,鸟也不肯见。   脑袋比较大的小麻雀大聪明,蹦到所有小麻雀前面,昂首挺胸,亮黄色的小围巾在风中飘扬,深藏功与名。   “做特工,啾是认真哒!啾!” 第27章   麻雀特工队对着谭欢包起来的毛蛋啾啾唧唧, 直到毛蛋里伸出一只颤巍巍的手冲它们挥了挥,它们才四散离开,离开前还为谭欢合唱了一首嘹亮的大王之歌。   等啾啾唧唧的歌声消失,谭欢才展开翅膀, 露出一张捂红的脸, 他捏着手机, 界面停留在一个搜索页面上。   【问:普通麻雀的体长是多少?】   虽然谭欢已经很直观地看到麻雀模仿出来的圆柱体大小了, 可他还是没忍住好奇查了一下具体数据, 再次被震惊到了。   谭欢看了眼时间, 才晚上八点多, 他今晚睡觉是不是还会梦到迟与非?   虽然已经很大程度上确定这个梦是他自己虚构的, 和迟与非本人无关……可谭欢不想再梦到迟与非了。   他在昨晚的梦境里刚询问过迟与非“需不需要帮忙”这种羞耻的问题,万一他今晚又想象力发散给自己布置出一个更羞耻的梦怎么办?   谭欢扑棱扑棱翅膀, 决定今晚不睡了!   他不是一个能熬夜的人, 他需要一点辅助。   谭欢靠着强大的网络搜索,挑选出一部汇集各种恐怖片鬼怪于一身的恐怖片, 做了几次深呼吸后,点开了播放。   本来系统今晚不在,谭欢觉得有点孤单,可恐怖片看完一半, 他已经开始觉得房子里太热闹了。   拉拢的窗帘、紧闭的卫生间门、光线暗淡的墙角、背后的挂画……谭欢觉得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探出一张鬼脸或伸出一只鬼手。   他用翅膀包着自己,只露出小半张脸看电影, 被吓得抖掉好多羽毛。   这部他精挑细选的恐怖片终于播到了高潮剧情,无数鬼怪一起涌出来进行大屠杀,整个屏幕都被红色淹没,谭欢被吓过头,双手张开唤出弓箭, 拈弓搭箭对着任何他觉得害怕的角落射箭,深红桃心箭扎得到处都是,累得他气喘吁吁才觉得好一点。   终于看完电影,谭欢一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他电影看早了,距离天亮还有那么多个小时,他刚才乱射箭又耗空了体力,哪怕觉得害怕,困意还是汹涌袭来。   谭欢眼皮沉重,时睁时闭,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干脆贴墙倒立,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一点多,整个人往前倾斜,“咚”一声砸到床铺上,沉沉睡去。   另一边,加班狂迟与非自公司的洗手间离开,不仅突然放弃加班,还早早让千万秘书下班了。   千万秘书因给自己加奖金而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十分诧异他们老板最近越来越奇怪了,不仅总是翘班,如今连班都不加了。   不加班的迟与非阴沉着脸开车回别墅,双手飞快打着方向盘,用超绝的车技将草坪上的兔子头图案压烂,重新压出一个长着大翅膀的卡通小人在上面,这才停车走进别墅。   他下意识走向地下室,握住地下室的门把手却没有转动。   迟与非低头,看着地下室沉重的大门,最终松开了门把手。   他早早洗浴,不到九点就上床睡觉。   明天会连续开好几个重要会议,他今天需要早点睡觉养足精力。   迟与非不承认他想早点进入梦境。   他才没有想做梦,一点都没有。   很快,迟与非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梦里依旧一片漆黑,无声无光,什么都没有。   迟与非坐在黑暗中央,静静地等待谭欢的到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后半夜一两点,等到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起床让千万秘书去给谭欢下安眠药。   谭欢进入梦境时格外热闹,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追着一群奇形怪状的厉鬼和怪物,那都是他作死看恐怖片的结果。   恐怖片没有让他一夜睡不着觉,反而通过他发散的想象力一起跟着来到了他的梦境里。   谭欢吓疯了,扇动翅膀贴地低飞,吱哇乱叫着领着一群厉鬼和怪物从坐在地上的迟与非面前路过,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迟与非的存在,带起的劲风吹乱了迟与非过长的刘海。   “哇啊啊啊啊——救命啊——”   迟与非抬手,慢慢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谭欢飞到尽头,拐了一个大弯又飞回来,继续领着一群鬼怪惨叫着从迟与非面前路过。   迟与非刚整理好的刘海又乱了,他情绪稳定地抬手,又捋了捋。   谭欢之所以不飞高点,是因为他头顶也飞着好几只奇形怪状的怪物,他要是飞高了就会和那些怪物亲密接触。   他只能贴地低飞,从左飞到右,又从右飞到左,惨叫声不绝于耳,迟与非的刘海也乱了又乱。   “救命哇救命哇——”   “不要追了啊!!!”   “妈妈我再也不看恐怖片了呜呜呜……”   晚上不到九点就躺上床早早睡觉,等待谭欢带给他一个旖旎梦境的迟与非,在又一次捋头发时,微笑着拽下一把自己的头发。   他抬起头,抖落指尖发丝,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甩出锋利刀刃,站起身,在谭欢又一次路过他时拽住谭欢的手臂,将谭欢扯到了他的身后。   “过来站好!”   谭欢这才注意到迟与非,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羞耻不羞耻了,躲在迟与非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了迟与非的腰,指尖甚至抠疼了迟与非的腹肌。   迟与非额角抽搐的青筋即将弹奏一曲《野蜂飞舞》,他撕下谭欢的双手,一脚踹飞扑过来的厉鬼,扑上去扯着厉鬼的头发,用匕首插进了厉鬼的脖颈。   那匕首不算大,无法一刀剁下鬼头,迟与非便拉锯一样切割,割下一颗鬼头后远远扔开,扯过另一只怪物继续割,不好割的就撕扯、踩烂,一时间黑红血液、残肢断臂、腐烂肉块漫天飞舞。   谭欢不惨叫了,惨叫声转移到了那些鬼怪口中。   他看傻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系统的招牌表情。   谭欢:O0O!   迟与非越撕越上瘾,越扯越暴躁,最后拎着一颗鬼头,踩着一地尸块疯狂践踏。   谭欢忍不住跟着迟与非的踩踏节奏点头,他觉得迟与非非常有跳踢踏舞的天赋。   迟与非亲手碾碎了谭欢的恐惧。   等一地尸块变成黏稠血河,他仍拎着尖刀,一手还抓着最后一颗完整的鬼头,微微喘气,状若疯癫,一身血污,看着比那些鬼怪吓人多了。   他向谭欢走近一步。   谭欢立刻后退了一大步。   迟与非脚步顿住,握着刀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   “你在怕我?”   谭欢又后退了一步,听到迟与非的话,摇了摇头,但他面上的神情怎么看都像在害怕。   迟与非的心重重下沉,像坠入黏稠漆黑的柏油,无处可逃。   他嗤笑一声,讽刺话语就在唇边,突然意识到谭欢的视线有点低。   迟与非顺着谭欢的视线向下,看到了他自己的……双腿之间。   谭欢瞪圆眼睛,脑袋里一会儿闪过两只麻雀模仿出来的圆柱体大小,一会儿闪过他查到的数据,又一连后退好几步,那惊恐的模样,比被鬼追时害怕多了。   迟与非咬牙切齿:“谭欢,你在看什么?”   谭欢轻轻摇头,小声嘟囔:   “这只是我的梦……这只是我的梦……迟与非又不会突然脱裤子甩着大老二冲上来……”   “咔嚓。”迟与非捏碎了手里的鬼头。   “谭欢,你过来,我保证什么都不做。”迟与非向谭欢走近。   谭欢连连后退,视线终于离开了迟与非的下面。   他觉得自己可委屈了,想通宵才看鬼片的,结果不仅没通宵成功,睡着后还在梦里被鬼追,他根本没睡够也没睡好,现在在梦里都觉得困。   “迟与非,我真的好困……我不想做梦了,你让我睡觉好不好?”   迟与非停下脚步,他丢开折叠刀,定定地看着谭欢,扔下两个字后转身离开。   “你睡。”   谭欢看着迟与非的身影消失在梦境的黑暗里,那些被迟与非踩碎的一地肉泥也化为烟尘消失了。   谭欢腿一软,坐在地上。   他真的很困也很累,打了个哈欠,窝在自己的翅膀里,把自己包成一颗毛茸茸的蛋,当真睡着了。   许是梦中的睡眠格外香甜,谭欢渐渐展开翅膀,在黑漆漆的地面上舒展四肢。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迟与非自黑暗中走来。   他蹲在熟睡的谭欢旁边看了许久,最后转身,将那些谭欢在被鬼怪追时掉落的羽毛都捡起来拢在掌心。   他握着一把羽毛在谭欢旁边躺下,从仰躺到侧躺,静静地看着谭欢。   直到梦境结束,谭欢醒来,在迟与非眼前消失,迟与非也醒了。   迟与非睁开眼,躺在别墅空荡的卧室里。   他第一时间抬手,怔怔地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那些在梦里捡起的羽毛,最终也留在了梦里。   另一边,谭欢是被系统叫醒的。   系统一回来就忍不住找谭欢汇报出差结果:   [宿主宿主!我跟你说嗷!你可以彻底放心啦!我前辈告诉我了,如果你跟主角受产生了亲密接触,这个世界早就崩坏了,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的,所以呀,你那些梦境就只是你一个人的梦!]   “我一个人的梦啊。”谭欢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浮起一丝奇怪的怅然若失。   他在梦境里经历的一切,迟与非都不知道。   谭欢低头看着自己揪紧被子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系统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谭欢没有出声,赶忙问:   [宿主!你怎么啦?]   谭欢摇摇头,“没有啊!我在想之后会有什么剧情点任务,我想快点做任务,快点达到100%的恨意值。”   系统:[哇!宿主你真的好努力!宿主这么努力,我这个做系统的也不能放松!你还真别说,之后的一系列剧情点任务真的很重要也很复杂,我这就跟你说嗷!]   谭欢收敛心神,听系统公布之后的剧情点任务。   系统:[在后面的剧情中,迟家和周家将进行一个非常大的项目合作,两家公司设立了专项小组,迟与非和周洛辰也将经常在一起工作,你知道的啦~这很适合发展办公室恋情嘛!所以啊,宿主,你要去成为周洛辰的秘书,时时刻刻给迟与非添麻烦、下绊子,阻挠他和周洛辰的感情进展!]   [当你顺利成为周洛辰的秘书后,你将连续做一系列剧情点任务,包括但不限于和周洛辰借位亲吻让迟与非吃醋啦,给周洛辰准备爱心午餐啦,藏在桌子底下给周洛辰一个小惊喜啦……]   谭欢打断系统:“藏在桌子底下?这算什么小惊喜?”   系统轻咳:[咳咳,这部分咱们以后再说,宿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成为周洛辰的秘书!]   “可……”谭欢皱眉。   原谭欢甚至没有大学毕业,他只读了一个野校,读到一半就办理休学不愿意去了,以原谭欢的学历和能力,他连去周家公司面试的资格都没有。   而谭欢自己也不懂那些,他只能利用谭家的势力来办成这件事。   谭欢最终去找了谭大哥,没想到谭大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夸他懂事了,终于知道要工作了,夸得谭欢很不好意思。   没过多久,谭大哥不负众望给了谭欢一个好消息,通知他第二天去迟家上班。   谭欢有点茫然,他不是要去当周洛辰的秘书吗?怎么要去迟家上班?   系统猜测:[一定是因为最近周家和迟家合作的原因啦!作为周洛辰的秘书,你之后大概需要频繁地两头跑!]   “原来是这样!”谭欢一脸恍然大悟,他准备好明天上班要穿的正装,早早上床睡觉。   自那个恐怖的梦境之后,谭欢没有再梦到迟与非,这些天他一直睡得很好很安心。   一夜好眠后,谭欢精神抖擞地来到了迟家大楼。   他按照要求顺利到达18楼,没想到在电梯外等着他的竟然是迟与非的千万秘书。   “谭小少爷,您来啦?您好您好,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同事啦!”千万秘书笑得非常亲切。   谭欢茫然:“同事?我不是来当洛辰的秘书吗?”   千万秘书笑容可掬,“哎~怎么会呢!您是来当迟总的秘书呀!今后啊,您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通通可以来找我!当然啦,直接将工作交给我也没问题的啦~”   千万秘书的心情格外好,他那变态大BOSS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得知谭家正在帮谭欢运作关系,想把谭欢塞进周家给周洛辰当秘书后,立刻派他去秘密截胡,不仅把谭欢搞来给自己当秘书,还用合作项目的事瞒过了谭家人。   因为千万秘书这件事办得好,迟与非不仅给他涨了10%的工资,还承诺年底的奖金翻倍。   迟家的双倍奖金可不是一星半点那么简单,有金钱当驱动力,千万秘书现在看谭欢就像在看财神爷,他有预感,伺候好这尊财神爷,他那变态老板说不定还会给他涨工资!   谭欢惊呆了:“你说什么?我当迟与非的秘书?!!”   谭欢立刻掏出手机要给谭大哥打电话,他开始思考他是不是当时没说清楚,他怎么就从周洛辰的秘书变成了迟与非的秘书!   千万秘书抬手按下谭欢的手,“哎——谭小少爷,给谁当秘书不是当呢?这不,现在就有一场早会,作为迟总新上任的秘书,您可不能缺席呀!”   谭欢就这么被千万秘书推进了会议室。   为了符合人设,他来得不早,一进会议室,里面黑压压的都是人。   他和系统在脑海里疯狂讨论,最终得出结论:   当迟与非的秘书一样能完成之后一系列的剧情点任务,甚至更有助于他完成任务!   得到这个结论后,谭欢安心地被千万秘书安排在了迟与非旁边的位置上。   会议已经开始有一会儿,谭欢一进来立刻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这里面的视线有好奇、有无所谓,更多的是恶意满满,迟与非却没有看谭欢,好似毫不在意。   在充满恶意的视线里,坐在谭欢另一边的年轻人恶意最大。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在谭欢看过来后毫不掩饰地狠狠瞪了谭欢一眼。   谭欢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这个人是原谭欢的仇人吗?]   系统哗啦啦翻书:   [不是诶,这个人好像……好像剧情里没有他什么事啊,应该是个小角色啦~宿主不用在意,反正咱们是恶毒男配 ,招人嫌不是很正常的嘛!]   谭欢一想也是,立刻抬高下巴,狠狠瞪了回去。   小插曲过去,会议继续。   谭欢好奇地东张西望,发现迟与非面前摆着一个造型精巧的小沙漏。   他盯着那沙漏看了看,没有多想。   会议冗长无聊,谭欢半个字都听不懂,他忍不住偷偷摸衣服口袋。   那里面塞着两个大肉包,那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早餐。   他以为会议很快结束,可他的大肉包都快凉了,这会议看起来仍旧没有尽头。   谭欢饿得肚子咕咕叫,他忍不住了,悄悄环视四周,眨了眨眼睛。   迟与非面前的沙漏停止流动,谭欢暂停了时间。   迟与非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一动不动。   谭欢从口袋里掏出大肉包,打开塑料袋,嗷呜咬了一大口。   他吃饭还不老实,从座位上走下来,凑到迟与非旁边,近距离观察迟与非。   他看看迟与非,又看看其他人,惊奇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系统,你发现没?这些人都没有刘海,只有迟与非有刘海。”   能进这会议室里的人几乎都有重要职位,他们无论头发稀疏还是茂密,都梳着光亮的大背头,就连坐在谭欢另一边的年轻人也梳着大背头。   谭欢嚼着大肉包,忍不住用指尖撩开迟与非的刘海,看着他左边眉毛上狰狞的伤疤。   [我猜迟与非大概是为了遮挡这块伤疤吧,系统,现在还看不到书的下半册吗?没办法知道迟与非这片伤疤是怎么来的吗?]谭欢的嘴巴忙着吃包子,便在脑海里和系统闲聊。   系统:[还不能哦,大概等恨意值到达50%,我就能升级内存得到下半册的内容啦!]   谭欢凑近迟与非的脸,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伤疤,他摸得小心翼翼,仿佛那片陈旧的伤疤还会疼一般。   [这伤疤这么严重,当时受伤得多疼啊。]   谭欢放下迟与非的刘海,还不忘帮迟与非把刘海整理好,仔仔细细地盖住那道伤疤。   整理好迟与非的刘海,谭欢垂眸,又去看迟与非的眼睛。   迟与非被定格,眼睛一眨不眨,他的睫毛很长,不算卷翘,但很浓密。   谭欢轻轻拨弄了两下迟与非的睫毛,迟与非的眼睛依旧没动。   [他睫毛还挺长的。]谭欢在脑海里惊叹,每次近距离观察迟与非,他总能发现一些以前注意不到的小细节。   吃完包子,时间暂停的十分钟也快到头了,谭欢坐回原位,再眨眼,时间恢复。   刚刚在发言的员工继续发言,他一抬头,突然发现他们恐怖严苛的大BOSS正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员工傻眼了,其他员工也纷纷抬头,震惊地看着他们无声哭泣的大BOSS。   “迟、迟总,您您您……您怎么哭了?”   迟与非面带微笑,任由两行清泪流淌,语气平淡道:   “此次迟周两家合作,目标远大,意义深刻,我深有感怀。”   迟与非话落,会议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迟家的员工在今时今日,突然发现他们铁面无私的大老板也有感性的一面。   员工们纷纷感叹,当迟家的员工可真幸福啊!   谭欢也很震惊,在脑海里和系统不停叭叭,对迟与非的人性又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会议结束,员工们突然发现他们的大老板开始戴墨镜了,就连在没有阳光的室内也不曾摘下墨镜。   有胆子大的员工询问,迟与非也只是微笑不语。   毕竟,十分钟不能眨眼睛的酷刑,迟与非不想再经历了。 第28章   漫长的早会在谭欢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后结束, 一群大背头快步离开,迅速投入忙碌的工作中,只有谭欢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懒散悠闲, 疯狂给自己刷恶毒男配的人设值。   谭欢吃饱了就犯困, 他再次打了个哈欠, 顶着无数充满厌恶和恶意的眼神, 在脑海里和系统闲聊:[没有比懒散不愿意干活的同事更招人烦的了。]   系统看着谭欢呈直线飙升的恶毒男配人设值, 非常赞同:   [宿主!你说得没错, 你真的很擅长招人嫌!]   谭欢一脸不要太崇拜我的表情, 摆了摆手。   千万秘书在会议室外等谭欢, “谭小少爷,还有于子翰, 你们跟我来, 我带你们去工位。”   谭欢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早会时坐在他另一侧, 瞪了他一早上的大背头年轻人。   于子翰从谭欢身后走出来,照旧狠狠瞪了谭欢一眼,紧紧跟上千万秘书。   “千秘书,麻烦你了。”   谭欢眨眨眼睛, [系统,你确定这个人不在书中剧情里吗?他好像真的特别讨厌我。]   系统也有些怀疑了, 它在谭欢脑海里哗啦啦地翻书,[宿主你等等,我仔细找找啊!]   谭欢跟着千万秘书来到这次迟家和周家合作成立的专项小组,他和于子翰的位子就在靠外一侧,两个人挨着。   千万秘书为他们交代了一些简单的工作, 谭欢也终于知道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于子翰的身份,他竟然是周洛辰新招聘的秘书!   千万秘书很忙,交代完工作就走了,他一走,于子翰立刻狠狠瞪了过来,厉声道:   “谭欢是吧?看你这个招蜂引蝶的样子,我想我应该没有认错人,我告诉你,你给我离洛辰远点!洛辰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我才是最适合跟洛辰在一起的人!”   谭欢掏了掏耳朵:[系统,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我的台词啊!]   系统还在翻书:[是很耳熟,主角攻周洛辰身边应该没有第二个恶毒男配了啊!]   谭欢:[可能只是周洛辰的普通追求者吧?他不是主角攻吗?追求者应该不少。]   系统:[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能够和你同样分量的追求者应该没有……至少在剧情里,你的主要攻击目标一直是主角受迟与非的。]   于子翰放完狠话,见谭欢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以为谭欢被他吓傻了,很满意地敲敲桌子,“谭欢,我告诉你啊,这次周迟两家合作,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别想借机靠近洛辰!”   这时候系统终于翻到了相关剧情:   [我找到啦!在上半册的最后一页!最后三个字!出现了这个人!]   谭欢很努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鄙视的神情:   [最后三个字才出现?那不就是只出现了于子翰的名字?他干什么了,引起了什么剧情,全都不知道?]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   [你知道的嘛……我内存小,只有上半册的剧情,目前只能知道这么多啦……]   谭欢:[那……]   系统:[那?]   谭欢扯着自己的椅子靠近于子翰,一脸真切地握住于子翰的手,“子翰啊,你最大的情敌不是我啊!”   于子翰努力往外拽自己的手,一脸吃苍蝇的神情:“喂!你别动手动脚的!”   谭欢松手,指了指上面,“迟与非才是咱们最大的情敌!你要是能帮我把他从洛辰身边赶走,我保证!最后绝对不跟你争,就算是把洛辰拱手相让……我也绝无二话!毕竟!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才是最适合洛辰的人!”   谭欢说得情真意切,虽然他在书中世界的人设是疯狂喜欢周洛辰的恶毒男配,但他的主要任务其实是获得迟与非的恨意值,破坏迟与非和周洛辰的感情发展,所以把周洛辰拱手相让什么的,对谭欢来说毫无压力~   于子翰虽然梳着精明的大背头,但被谭欢一夸就喜不自胜,看起来也是个没什么智慧的配角,属于那种作者写文时三言两语用过就丢的路人甲乙丙丁。   “好!你可要说到做到!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于子翰一抹自己的大背头,充满干劲。   “我现在就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代给你!”谭欢如今已经顺利来到了周家和迟家合作的专项小组,他也该完成系统之前发布的剧情点任务了。   第一个任务就是潜入周洛辰的办公室,带着花和糖果躲在周洛辰的办公桌底下,在周洛辰进来后从办公桌里爬出去给周洛辰一个惊喜,庆祝他们将要一起工作,而迟与非则会在这时进来,亲眼看到他从周洛辰的办公桌下面爬出来,误会他和周洛辰在干什么不轨之事,因此对他恨得牙痒。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暂时不需要于子翰做什么,所以谭欢只是问道:   “你知道洛辰的临时办公室在哪里吗?”   于子翰立刻给谭欢报了一个楼层和位置。   谭欢道谢,立刻从工位跑了,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工作的,想让他工作,除非是他夺得王位以后。   于子翰见谭欢跑没影了,脸上憨憨傻傻的表情收敛,冲着谭欢离开的背影竖中指:   “傻X!你以为说两句我就信你了?都是情敌谁不知道谁啊!我才不会告诉你洛辰的办公室在哪里!”   迟家办公楼很讲究氛围,哪怕是最忙碌的办公室也有人每天给花瓶换新鲜的花朵,五颜六色什么品种都有。   谭欢跑了几间办公室,一种花拿一朵,凑成一捧花,又去零食区抓了一把糖,直奔于子翰告诉他的办公室。   他来到18楼,比起楼下的忙碌,18楼格外安静。   谭欢数着紧闭的门扉,找到于子翰说的位置,探头探脑确定办公室里没人后立刻闪身进去,推开办公椅藏在办公桌下面,再把椅子拉回来。   系统:[按照剧情,大概再过10分钟周洛辰就会过来了。]   谭欢点头,窝在三面都有遮挡的办公桌下面,无聊地翻出一块糖来吃。   迟家连零食区的糖都是昂贵品牌,特别好吃。   谭欢忍不住吃了一块又一块,等得快睡着了,终于听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打起精神,又塞了一块糖在嘴里,侧耳倾听。   沉稳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办公桌,办公椅被拉开,一个人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出现在谭欢面前。   漆亮的手工皮鞋,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腿,黑色的袜子整齐地包裹着脚踝,谭欢一手抱着鲜花,轻轻呼吸,有些紧张地伸手抓住了面前的西装裤腿。   他明显察觉到了这双大长腿的肌肉紧绷,似乎下一刻就要一脚踢过来。   他赶紧往前挤了挤,抓着西装裤腿的手向上搭在大长腿主人的膝盖上,努力探出头,举着鲜花,脆生生地喊道:   “洛辰,surprise!”   谭欢抬头,对上了低头看过来的迟与非。   迟与非这会儿没戴墨镜,长眉微皱,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紧绷的腿部肌肉放松,任由谭欢跪在他两腿之间。   办公桌下,头发有点凌乱的青年跪坐在里面,一手搭着迟与非的膝盖,怀里捧着几朵花,花瓣贴着他的脸颊,他皮肤很白,也很薄,微翘的鼻尖挂着小小的汗珠,脸颊在迟与非的注视下飞快变红,绯色蔓延,顺着纤细的颈子窜入衣领下面,不知道他的身体该是怎样的红。   “谭欢。”迟与非居高临下地看他,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有点哑,“你在做什么?”   谭欢一看到迟与非的脸就死机了,他明明是来的周洛辰的办公室啊!怎么是迟与非呢?难道他找错门了?   他立刻去推迟与非的膝盖,“迟与非,你、你先让我出去。”   迟与非纹丝不动,“谭欢,先回答我,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   谭欢很着急,办公桌下的空间本就狭窄,迟与非坐下后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谭欢挺起腰肢努力往外挤,迟与非不动,他挤到迟与非的两腿之间就被卡住了,怀里抱着的花和他的身体一起微微颤抖,卡在这样一个尴尬位置,谭欢急得舌尖来回顶着口中的糖块。   “迟与非,我是要去找洛辰的,我只是找错了办公室,你快让我出去……”   迟与非即将让开的双腿又拢了回来,无限压缩谭欢能够待的空间。   “找周洛辰?你想像现在这样藏在周洛辰的办公桌下?然后呢?你还想要做什么?”迟与非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   谭欢察觉到迟与非的情绪很不对劲,但他急着出去,伸手去扯迟与非的裤腿,推迟与非的大腿,努力往上挤出半截身体,正惊喜胜利在望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洛辰的声音传来。   “与非,你看看这份文件。”   迟与非大手一按,瞬间把谭欢重新按进办公桌下面。   “迟与非!”周洛辰的突然出现让谭欢更着急,他轻叫一声,口中的糖块顺着喉咙滑下,又没有彻底咽进去,卡在嗓子里,难受得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呜呜咽咽。   突然,迟与非的手伸过来,两根长指不容拒绝地探入他的口腔,压着他的舌面伸入喉咙,指尖搅动,寻找卡住的糖块。   这感觉太难受了,谭欢喉咙压缩,怀里的花束掉在地上,他一手紧紧揪住迟与非的裤腿,一手搭着迟与非的手腕,无助地推拒着。   周洛辰低头看着文件,慢慢走来,“这份文件好像有些问题……”   迟与非面色冷峻,完全看不出异常,手指却不断往里再往里,他忽视谭欢掐他大腿的手指,终于找到了糖块,将卡住的糖块勾了出来。   糖块掉在地上,迟与非的长指离开谭欢的喉咙,谭欢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再无力挣扎,脸颊柔顺地靠着迟与非的大腿内侧,迟与非的手还垂在他脸庞,指尖垂落晶莹的丝线粘连到谭欢的唇角。   迟与非正和周洛辰谈事情,声音冷淡,正襟危坐,谁也猜不到他的办公桌下藏了什么。   谭欢这下被糖块卡住喉咙难受坏了,迟与非黏腻的指尖没有离开,反而安抚地揉了揉谭欢的唇瓣。   软腻的唇瓣被揉到发烫,谭欢的呼吸缓过来了,他委屈坏了,嗷呜一口用力咬住了迟与非的手指。   “明天我会让千万把最终合同发给你,你只需要。”迟与非的声音停顿。   谭欢一口咬下去瞬间尝到了血腥味,他发现自己咬得太狠了,有些心虚地松开嘴,近距离盯着迟与非指尖上一圈渗血的牙印,颤颤巍巍地探出舌尖,舔了上去。   天使的口水可以治愈伤口。   迟与非现在没有低头看办公桌下面,他正忙着和周洛辰谈工作。   他只需要偷偷帮迟与非愈合伤口,迟与非什么都不会发现,就像他之前很多次暂停时间一样。   谭欢因为心虚舔得格外认真。   周洛辰却突然停止谈论工作,问道:   “与非,你的办公桌下……藏了什么?” 第29章   周洛辰的话吓得谭欢不敢动了, 他咬着迟与非的手指,舌尖还抵着迟与非的指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舔下去。   他不知道被周洛辰发现他躲在迟与非的办公桌下面会不会影响剧情,他虽然是恶毒男配, 但剧情里不需要他刷周洛辰的恨意值啊!要是因此被周洛辰记恨, 是不是会造成剧情崩坏, 影响他完成任务, 夺得王位?   系统适时给出解答:[宿主, 尽量不要被周洛辰发现!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无论从剧情还是人设分析, 让周洛辰误会你和迟与非有什么, 结果肯定不好!]   口中的指尖突然顶了顶谭欢的舌尖,谭欢立刻把手指吐出来了。   手指上的牙印已经不渗血了, 伤口也好了, 就是还留着一圈淡淡的印子。   谭欢抬头,见迟与非正低头看他, 他立刻抱住迟与非的手,不停冲他摇头,用口型说:   “不要说!不要告诉洛辰!”   迟与非的手指被谭欢又咬又啃,一片湿润潮热, 他顺着谭欢的姿势勾了下谭欢的下巴,像逗小动物, 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与非?”没有得到回应,迟与非突然又开始看办公桌下面,周洛辰越来越疑惑,忍不住追问。   谭欢更着急了,抱着迟与非的手摇了摇, 可怜巴巴地求饶。   迟与非平直的唇角慢慢牵起一点弧度,他拿起手机,单手快速打了一行字,递给谭欢。   谭欢接过,备忘录上面写着:   【用什么求?怎么求?】   这是要让他给好处的意思了!谭欢很想冲迟与非翻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可他不敢,他现在正有求于迟与非呢。   谭欢打字回复:【只要你不告诉洛辰我在这里,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谭欢特意加了三个感叹号来表达他的急切,将手机塞给迟与非后,便揪着迟与非的裤腿眼巴巴地等他回复。   谭欢给出的条件格外大方,但他压根没想过履行,反正他的人设是恶毒男配,不履行诺言才是他的人格色彩!   迟与非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斟酌着在上面打字。   周洛辰的眉头越皱越紧,不用迟与非给出肯定答案,他现在已经确定迟与非的办公桌下藏了什么人,是办公室恋情?金屋藏娇?秘密偷情?这些词语横看竖看都和迟与非不搭,迟与非最近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奇怪到他渐渐不懂迟与非了。   虽然周洛辰从没有真正懂过迟与非。   “与非,你怎么不说话?”周洛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抬步走来。   听到脚步声,谭欢吓得紧紧抱住迟与非的小腿,仍旧泛着薄红的脸颊贴着迟与非的膝盖蹭了蹭,一脸祈求。   迟与非摆动了一下膝盖,谭欢就靠着他摇晃,又可怜又可爱。   迟与非竖起一根手指轻抵唇间,制止周洛辰继续说下去,他将打好字的手机再次递给谭欢。   周洛辰的话被强行怼回喉咙里,他站在原地没再靠近,但面色有些不好。   迟与非的神情充满玩味,像在逗弄什么小动物,但周洛辰清楚,迟与非办公桌下藏的绝对不是什么动物,迟与非可没那么多爱心。   谭欢接过手机,他有点忐忑,很怕迟与非不答应,没想到迟与非很轻易地答应了。   备忘录里只新增加了一个字:   【好。】   谭欢松了口气,立刻松开迟与非的腿。   迟与非抬头,看向周洛辰,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我办公桌下什么都没有。”   他说得缓慢、清晰,怎么看都不像是说给周洛辰听的。   “你还有事吗?”迟与非开始赶人,周洛辰留下已经没有用了。   周洛辰张了张嘴:“与非,我……”   他没再说下去,他看到迟与非蹙了下眉,似乎很烦他继续留在这里。   周洛辰转身离开。   谭欢仔细听着,一听到门开关的声音,立刻要从办公桌下爬出来。   好在这次迟与非没再使坏拦着他。   谭欢一爬出来就想跑,半点没有问问迟与非打算让他做什么的意思。   迟与非叫住了他:“谭欢。”   谭欢一脸懊恼,看来刚才给的空头承诺是赖不掉了。   他转身,摊了摊手:“好吧,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说吧,太难的我可不做啊!”   迟与非却没出声,他起身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拽起谭欢的胳膊,仔细擦他掌心的灰尘。   谭欢在办公桌下窝了那么久,身上难免沾上一些灰尘。   迟与非擦得很仔细,他拿着手帕的指尖上还留有一圈谭欢咬出来的淡淡牙印。   擦完手,迟与非又弯腰帮谭欢拍了拍裤腿。   谭欢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他把被迟与非仔细擦过的双手背在身后,“你快说啊,想要我做什么?”   迟与非收起手帕,重新坐回椅子里,明明视线比谭欢低了好多,但气势十足。   他上下打量谭欢,像在考虑从哪里吃比较好。   谭欢被看得很不自在,脚尖在地上蹭了蹭,努力克制转身就跑的冲动。   终于迟与非开口了,“我今天的咖啡,你包了。”   谭欢愣了下,不可思议地问:“就这个?”   “不够吗?”迟与非轻声。   “够够够!别说今天了,之后一周你的咖啡我都包了!”   谭欢领了个不痛不痒的要求快乐的跑了,一离开18楼立刻询问系统他的剧情点任务完成得如何,迟与非的恨意值有没有涨。   系统疯狂夸奖谭欢:   [不愧是宿主!虽然找错了办公室,惊喜给错了目标,任务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但是!迟与非的恨意值居然又涨了2%诶!现在已经有20%了哦!已经达到真正的五分之一啦!]   谭欢在电梯里欢呼转圈,又忍不住吐槽系统:[我当然厉害啦!但是系统啊,你前面那一大长串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我啊!]   系统很无辜:[我没有在阴阳怪气哦!我是系统,系统是不懂阴阳怪气的!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哒!]   [哼!暂时相信你吧,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谭欢没有多计较,快快乐乐地回到专项小组的办公楼层。   于子翰一直在盯着入口方向,见谭欢一脸欢乐地走进来,有些茫然。   不应该啊,无论谭欢想要找周洛辰做什么,他都会错误找到迟与非,迟与非这种凶名在外的人,怎么会给谭欢好脸色呢?上班时间莫名其妙乱跑,谭欢不被迟与非扒层皮都不错了,怎么还能这么轻轻松松地回来?   谭欢压根没意识到于子翰告诉他的办公室是错误的,他还以为是自己找错了,看到于子翰大大方方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去了茶水间。   于子翰转着椅子,视线跟随谭欢,满脑袋问号。   不是,他什么意思?绵里藏针?笑里藏刀?他不该跟我大吵一架吗?   谭欢无视背后热切的视线,事实上这个大楼里用各种热切的视线看着他的人太多了,再加上他在圣星怎么说也是个王子,谭欢对这种视线早就免疫了。   他快快乐乐地来到茶水间,无视一排专业复杂的咖啡机,打开一盒速溶咖啡。   他拿出一个纸杯,撕开包装,倒入热水,看着迅速变成咖啡色的液体,脑袋里突然亮起一个灯泡。   [系统啊,你说我要是给迟与非的咖啡加点料,他是不是会恨死我?会不会给我猛猛加恨意值?]   系统听了,不存在的眼睛越来越亮,在谭欢的脑海里桀桀怪笑:[桀桀桀,宿主好聪明啊!我觉得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绝对有可能!]   想到就要做到!谭欢立刻在茶水间翻找,这里有很多员工存放的小东西,茶包、花生酱、咸菜,甚至还有各种拌饭酱。   谭欢找到一瓶盐,打开盖子对着纸杯用力摇晃,洒了一大堆盐进去。   盐粒飞快融化,咖啡香味没有任何变化。   谭欢捧起咖啡,快乐地来到18楼。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精准找到迟与非的办公室,还不忘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毕竟他现在是迟与非的秘书了嘛。   “进。”迟与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工作时的迟与非假笑面具淡了些,显得更加冷峻。   谭欢推门进去,将咖啡放到迟与非面前,掐着嗓子装样子道:“迟总,您的咖啡~”   迟与非抬眸瞥了眼,视线又重新回到文件上。   谭欢着急得到恨意值,忍不住催促:“迟总,是不是怕烫?要不我帮你吹吹?”   说着谭欢就弯腰用力吹了好几下,然后眼睛亮亮地看着迟与非,期待迟与非喝一口。   迟与非被看得放下文件,在谭欢的注视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谭欢眨眨眼睛,整个人快趴到办公桌上了,就怕错过迟与非的任何一点表情变化。   但迟与非就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小小一杯纸杯咖啡很快就见底了。   迟与非将空纸杯放回办公桌上,“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谭欢拿起纸杯,疑惑地走出办公室。   他凑近看纸杯,底下还堆积着没有融化的盐粒,迟与非难道没有味觉吗?他喝不出难喝?   [系统:大概可能也许是因为迟与非是大变态吧,大变态的口味总是不一般。]   “你是说迟与非刚好喜欢喝加盐的咖啡?”谭欢不敢置信,他回到茶水间,盯着一排酱料,仍不死心。   他特意等了一会儿,又冲了一杯咖啡,这回他加了一大勺辣椒酱进去,搅拌均匀,再次端着咖啡来到18楼。   迟与非仍在工作,他是工作狂,总是有做不完的工作。   谭欢将散发着诡异气味的咖啡放到迟与非面前,迟与非看着咖啡液上飘着的一层显眼的红油,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谭欢。   谭欢期待地看着他,“迟总~你快喝呀,我等你喝完再走。”   迟与非垂眸,拿起咖啡杯,面无表情地一口干了。   喝完他拿起文件,继续工作。   谭欢看着杯壁挂着红油的空纸杯,惊呆了。   [系统,他有没有恨我?有没有给我加恨意值?]   系统:[我看看啊……没有诶。]   谭欢瞪圆眼睛,上上下下扫视迟与非,[难道迟与非的口味这么独特?他连加了辣椒油的咖啡也喜欢喝?]   系统也很震惊:[应该也许大概就是这样吧?宿主你看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可能平时就爱这么喝吧。]   谭欢拿起空纸杯,失魂落魄地走了。   要放弃吗?这个办法不管用啊,算了,换一种方式刷迟与非的恨意值吧。   谭欢下楼,再次来到茶水间。   他盯着一瓶瓶稀奇古怪的酱料,双手握拳,眼冒精光。   “不!我是要当王的人!我才不要放弃!就算迟与非口味奇怪,我不信这么多酱料,他全都爱喝!”   然后谭欢在短短的一个上午,给迟与非送了十几杯咖啡,迟与非全喝了。   恨意值一点没加。   谭欢坐电梯都坐累了。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瘫软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暗中观察了谭欢一上午的于子翰整个人都快变成问号了,这个谭欢也太奇怪了吧!   他不是疯狂喜欢周洛辰吗?但他这一上午跑了十几趟迟与非的办公室,他到底在干嘛?   迟与非也很奇怪啊!就这么任由他折腾,一点都不生气的?   中午,谭欢因为频繁上下跑,累得多吃了好多饭。   中午,迟与非因为喝了十几杯咖啡,一口饭都没吃。   下午,谭欢越挫越勇,再接再厉,继续埋在茶水间冲咖啡。   又失败了几次后,谭欢在一排酱料瓶子后面发现了一小瓶芥末油。   芥末油满满的,一看就没什么人吃它。   谭欢拿起芥末油,很有良心地看了一眼保质期,确定没有过期后往咖啡里面滴了小半瓶。   他捧着咖啡,昂首挺胸、满脸自信地再次来到18楼。   敲开办公室的门,谭欢将咖啡放到迟与非面前,“迟总,请。”   迟与非的嗅觉很灵敏,他给了这杯咖啡足够的重视,不同于之前的看都不看,这次他盯着咖啡杯上的热气看了好一会儿。   谭欢特别期待:“迟总,快喝吧!”   迟与非缓缓伸手,缓缓拿起纸杯,缓缓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下就放下了纸杯。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这次迟与非没有将咖啡喝光。   谭欢很急,不肯走,“迟总,我等你喝完再走!”   迟与非摆出老板姿态:“出去。”   谭欢还想留下,对上迟与非黑漆漆的眼睛,他怕他说多了迟与非怀疑什么,只好出去了。   出去后也没急着走,鬼鬼祟祟地把脸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出什么名堂。   [系统,恨意值加了吗?]   [没有诶,可能他根本没喝。]   谭欢也觉得,迟与非总不会连加了芥末油的咖啡都喜欢喝吧?   但他又不死心,想了想偷偷去把麻雀特工队叫来了。   他仔细告诉它们迟与非办公室窗户的位置,然后蹲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等小麻雀们给他带消息回来。   办公室里,迟与非拿起兑了芥末油的咖啡,正打算倒掉,突然“Duang”的一声自窗户边传来。   这声音格外耳熟,迟与非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二连三的“DuangDuang”声传来,迟与非转头,对上了一排黑豆眼。   一双双小眼睛紧紧盯着他和……他手里的咖啡杯。   迟与非:“……”   他看了眼散发出刺鼻味道的咖啡,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垃圾桶。   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迟与非向垃圾桶迈出一步。   一排小麻雀歪歪脑袋,末尾的一只张开翅膀,已经准备好要去给谭欢通风报信。   迟与非收回脚,准备起飞的小麻雀又收拢了翅膀,继续盯着他。   迟与非胸膛起伏,深呼吸,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强烈刺激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迟与非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快步、疾步、小跑着打开办公室里休息间的门,把自己关了进去。   门里隐约传来一声急促的呛咳声,再细听又消失了。   小麻雀们在外面等了又等,迟迟等不到人出来,这才纷纷飞走,给谭欢传递消息。   谭欢不敢置信:“他喝了?全喝了?”   戴着亮黄色小围巾的大脑袋麻雀向前一步,十分肯定地啾啾唧唧。   谭欢立刻问系统 :[系统 !快看看恨意值!一定涨了很多!]   系统看了又看,迟疑道:[没有诶,一分都没涨啊,难道迟与非……连加了芥末油的咖啡都喜欢喝?]   谭欢震惊:[不是吧,这都行?]   他突然对迟与非肃然起敬,果然能当主角的,都是神人啊!   晚上,上了一天班,自觉忙碌了一天的谭欢,洗完澡吹干翅膀,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晚上,不仅忙碌了一天还被折磨了一天但非常努力维持住了霸总形象的迟与非,恨恨地进入了梦乡。   已经连续好多天没有再梦到迟与非,谭欢睡觉睡得毫无压力。   没想到今天刚睡着,一睁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黑暗,熟悉的十八九岁的迟与非。   迟与非面无表情地坐在他面前,向他伸出一只手。   谭欢满脸狐疑,“干嘛?”   迟与非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又梦到了迟与非!   迟与非摊开掌心,里面躺着几颗糖果,包装和谭欢白天在公司零食区拿的一样。   “给你吃。”迟与非道。   谭欢盯着那些糖果,没动。   迟与非也不催他,只是一直伸着手。   谭欢舔了舔唇角,那个糖真的很好吃,不然他也不会因为贪吃被糖块卡住。   他犹豫着拿起一颗,剥开糖纸飞快塞进嘴里,甜蜜的奶味瞬间充斥口腔,谭欢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好吃!   他忍不住吃了一颗又一颗,把迟与非掌心的糖块吃光了,迟与非又从口袋里拿出来几颗。   谭欢没注意到这次的糖果包装和之前的有点不同,连续吃了那么多颗,他早就放下了戒心,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吃这个糖才会编造了一个吃糖的梦境。   他照旧拿起一颗糖,剥开糖纸,将糖丢进口中。   “唔!”浓郁辛辣的生姜味道立刻盈满舌尖,谭欢张嘴就想把糖吐出来。   一直坐在谭欢对面静静看着他吃糖的迟与非突然暴起,将谭欢压在身下,捂住谭欢的嘴巴不让他吐。   谭欢超级讨厌生姜!生姜味的糖又辣又甜,奇怪的味道让他难以忍受。   他开始疯狂踢腿、扑棱翅膀,双手撕扯迟与非的手,呜呜嗯嗯地想把生姜味的糖吐出来。   可是,他踢腿,迟与非就用双腿压着他的腿;他扑腾翅膀,迟与非就揽紧他的腰;他呜呜嗯嗯含糊哼唧,迟与非就用手捂紧他的脸,任谭欢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迟与非的控制。   明明梦境里的迟与非这么瘦!力气却大得像老公牛!   生姜味的糖在口腔里慢慢融化,谭欢被辣哭了,泪水浸湿睫毛,又变成一缕一缕可怜巴巴的样子。   看到谭欢的眼泪,迟与非的力道松了一些,就这一瞬,谭欢抓准机会再次挣扎,依旧被迟与非轻松镇压。   谭欢毫无办法,开始含糊求饶,被捂着嘴巴努力发音:“放开我!”   迟与非低头,过长的刘海垂下来,他近距离看着谭欢泪湿的眼睛,恶劣地说:“不放。”   “求你了!”   谭欢的脸颊肉软乎乎的,迟与非没忍住捏了捏,大发慈悲地道:   “你答应我不把糖吐出来,我就放开你。”   谭欢用力眨眼睛表示同意。   迟与非缓缓松开手,还没等他从谭欢身上起来,谭欢侧头“呸”一声就把糖吐了,动作又快又利落,迟与非都没来得及阻止。   迟与非撑起的手臂弯曲,他又压回谭欢身上。   谭欢吐完才想起来他处境仍旧糟糕,转过身想要继续装可怜。   “呜呜呜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你怎么能让我吃这么难吃的糖!”   “你知不知道这个糖有多辣多恶心!”   迟与非从口袋里又掏出一颗糖,他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将糖塞进自己的嘴里。   “我知道啊,和那些咖啡一样恶心。”   谭欢瞬间卡壳,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今天坏事干多了,太心虚才会做这种赎罪的梦。   迟与非含着生姜糖,掐住谭欢的下巴,捏着谭欢的脸颊肉,将谭欢的嘴巴掐得撅起来。   谭欢嘟嘟囔囔:“你要干什么?”   迟与非低头,重重吻了上来。   他舌尖用力将生姜糖推入谭欢口中,在谭欢反应过来要往外推时强势压着谭欢的舌尖不让他反抗,任由那颗生姜糖在谭欢的嘴巴里滚来滚去,洒落无数生姜糖汁。   迟与非的舌头很热,不像他的人看起来那么冷,在满嘴的生姜味里,谭欢居然诡异地尝到了一点雪花的味道,那是迟与非的味道。   灼热的舌尖压着谭欢挣扎的舌面,不断往里,再往里,逼迫谭欢无法闭嘴。   他又慌又急,呼吸都忘记了,翅膀剧烈抖动,却因为迟与非的压制怎么都飞不起来。   生姜糖变得越来越小,来不及吞咽的糖汁顺着谭欢的嘴角溢出。   谭欢双手紧紧抓着迟与非的衣襟,挣扎到最后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双翼软软瘫在身体两侧,只剩颤抖。   他扬起细腻雪白的颈子,无助地吃着糖和迟与非的舌,爱欲天使的本性被勾起,被激发,他的羽翼浮现微光,光芒在空气里上下漂浮,像细小的星河。   谭欢的身体深处响应剧烈的渴望,他的睫毛慢慢变成了和羽翼一样的雪白。   一个吻让谭欢露出了爱欲天使的本色。   他五官变得更加绝艳,气质旖旎,周身散发着荼蘼的气息。   越来越小的糖块不知被谁咬碎了,迟与非终于放开了谭欢。   谭欢没再挣扎,他躺在地上,泪水一颗颗流下,他仍扯着迟与非的衣襟。   他轻轻呼吸,衣领凌乱,泛起绯红的胸膛剧烈起伏,呜咽着说出没有威慑力的控诉:   “你这个人好过分!好小气!你报复我!还、还亲我!你怎么能亲我呢?”   迟与非怔怔地看着谭欢,他终于意识到被他禁锢、被他亲到落泪的是天使,真正的、货真价实的天使。   他勾起唇角,笑得谭欢抖得更厉害了。   迟与非低头,看着谭欢澄澈的眸子,轻声说:“这不是报复,是奖励。”   谭欢气坏了,怎么能有人这么过分这么不要脸,居然说这是奖励!   没想到迟与非慢慢凑近,薄唇再次贴上谭欢的唇,两个人的唇仍是炽热的。   迟与非继续说:“这是我喝了那么多难喝的咖啡后,你给我的奖励。”   谭欢猛地抬眸,睫毛轻颤。   迟与非的唇擦过谭欢的唇角,贴上谭欢的耳朵,放轻声调祈求他的天使:   “可以再给我一些奖励吗?” 第30章   太近了, 真的太近了。   黑暗的梦境里什么都没有,谭欢想走神都做不到。   谭欢别开头,躲开迟与非的唇却躲不开迟与非的呼吸。   迟与非支撑身体的手肘收拢,整个人压在谭欢身上, 谭欢能清楚感觉到迟与非的体温, 是比他更烫的温度。   不只是体温, 还有更热更昂扬更坚硬的什么贴着他, 那存在感太过明显, 谭欢想装作没发现都不行。   “你、你离我远一点……”谭欢一开口就惊觉自己的声音绵软的一塌糊涂, 带着他自己控制不住的颤抖和勾缠, 他立刻抿紧唇, 不肯再说一个字,想要推开迟与非的手却变成了搭着迟与非的手臂。   迟与非垂眸看谭欢雪白的睫毛, 谭欢的瞳色也在发生改变, 正变得越来越浅,像落下了细碎的雪。   白色总是代表神圣、高贵和不可侵犯。   迟与非忍不住轻轻吹了一下谭欢的眼睛, 看他颤动睫毛,惊慌地眨眼,清透的眸底全是迟与非的身影。   像在亵渎神明。   无名的兴奋自迟与非的心底涌现,扭曲又疯狂, 他双手握拳,肌肉紧绷, 努力克制他隐藏在人皮下的欲望。   然后迟与非交织着疯狂的眸中映出一抹亮黄色。   谭欢脑袋旁边突兀浮现出一只戴着亮黄色小围巾的胖麻雀。   这里是梦境,两个人发散的幻想都会引起梦境的变化,迟与非的大老二又一直贴着谭欢,谭欢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总是想到大聪明麻雀顶着另一只小麻雀的样子。   想多了, 梦境里就出现了大聪明麻雀的身影。   脑袋偏大一圈的小麻雀张开翅膀,冲着迟与非响亮的“啾”了一声。   迟与非充斥着脑海的喧嚣欲念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他盯着这只突然出现的胖麻雀,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空茫。   这什么鬼东西?   紧接着第二只身形偏小的麻雀出现,它一出现就跳到了大聪明麻雀的头顶,两只麻雀努力蓬起羽毛,完成了合体究极进化,并整齐地冲迟与非又“啾啾”了两声。   谭欢也发现了异变,他侧头看飞在旁边的两只麻雀,又尴尬又慌乱。   “我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一直想你那个的尺寸问题……我……”   谭欢越解释越乱,又突然想起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境,他其实没必要对梦里的迟与非解释这么多。   他推了推迟与非的肩膀,“你先放开我吧?”   迟与非不肯放弃,他咬紧牙关,齿列碾磨出两个字:“奖励。”   话音刚落,又一只戴着黄围巾的大聪明麻雀浮现,紧接着它头顶也出现了一只稍小的麻雀。   然后一对接着一对,数不清的麻雀出现在迟与非和谭欢周围,它们交叠身体,蓬起羽毛,组成一个又一个超大号的圆柱体,啾啾唧唧地叫着,绕着迟与非和谭欢转圈飞。   迟与非又说了什么,谭欢没听清,麻雀们的叫声实在吵闹。   谭欢被勾起的欲念也冷却了,他悄悄往上蹭了蹭,企图离开迟与非的压制。   迟与非不死心,旖旎的氛围将散未散,迟与非紧紧抓着氛围的尾巴,想要继续。   结果吵闹的小麻雀们先迟与非一步开口,竟直接口吐人言,念出了迟与非的名字。   “迟与非!”   迟与非立刻看去,一只接着一只的小麻雀开始念他的名字。   “迟与非!迟与非!迟与非!”   谭欢看着那些小麻雀挺起小胸脯高昂自豪的样子,瞬间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抱住自己的头,惊恐地瞪圆眼睛:   “别想了!谭欢啊啊啊!你可以的!控制住你的想象力!不要再想啦!”   谭欢的挣扎没用,小麻雀们顺势唱出了那天它们站在谭欢家阳台上合唱的XX之歌。   “是XX!”   “是迟与非的XX!”   “我们看到的!”   “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么大的XX!”   “XX!XX!XX!”   谭欢看到迟与非的睫毛轻轻颤抖,黑眸里的涟漪越来越平静,最后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迟与非的身影在谭欢面前越来越淡,最终消散。   迟与非被吓醒了,他活到这么大,做过各种各样血腥恐怖、光怪陆离的噩梦都没觉得害怕,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群麻雀吓醒。   迟与非一身冷汗,他掀开被子,恍惚着走到了家庭影院。   他挑选出几部超级血腥的R级恐怖片连续播放,打算用恐怖片洗洗脑子,驱散一下梦境带给他的精神污染。   迟与非一夜未睡,看恐怖片看到早晨,脑子里仍旧时不时蹦出“XX”两个字。   谭欢却在梦境结束后陷入酣甜的睡眠,早上精神抖擞地起了床。   虽然夜里的梦确实有点让人尴尬,可那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境,他不说谁都不会知道,所以谭欢没受到什么影响。   他拎着早餐去上班,刚来到专项小组的楼层就看到于子翰正抱着周洛辰的手臂仰着头不知说些什么。   于子翰比谭欢高很多,只比周洛辰矮小半个头,他仰起头说话时就像即将和周洛辰亲吻。   谭欢刚起床不久,大脑皮层十分光滑,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恶毒男配人设,快快乐乐地路过两人,还不忘清脆地问好:   “早啊!”   于子翰其实早就看到谭欢了,他正全神戒备,等待谭欢过来挑衅,结果谭欢就这么欢乐地路过他们走了?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疯狂尖叫:[不要啊!宿主!OOC啦!快转身!转身去挑衅!]   谭欢急刹车,[啊啊啊,不好意思,忘了忘了!]   他赶场子一样快速退回去,毫无任何感情波动地抱住周洛辰另一边手臂,仰头看着周洛辰,开始念经:   “洛辰啊,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他念得实在太平了,于子翰第一时间都没顾得上生气,只觉得好吵。   谭欢念了一串,念到该换气了就松手,一转身却见迟与非站在电梯门口,微侧头阴沉沉地看过来。   谭欢身体一僵,第一反应是尴尬和脑海里循环播放的“XX”之歌。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但还是没忍住飞快扫了一眼迟与非的下面,然后又发散思维,扫了眼周洛辰的下面。   他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突然想起一般小说里,攻的那个都会比受的大很多,迟与非的size已经那么夸张了,作为攻的周洛辰岂不是非人类?   就这么扫视的一眼,迟与非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谭欢汗毛直竖,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他小跑两步,迟与非干脆大跑,瞬间抓住了谭欢的手臂。   “跑什么?”   谭欢不得不站住,心虚目移:“我没有啊。”   迟与非手指用力,“跟我来。”   谭欢挣扎:“我还要上班呢!”   迟与非不语,干脆捏住谭欢的后颈,瞬间止住了谭欢的一切挣扎,带着谭欢走进电梯。   于子翰看着缓缓闭合的电梯门,眨巴眨巴眼睛 。   这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可迟与非对谭欢那个态度,不像是对情敌的态度啊?也不像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啊?那他们在干啥?   迟与非甚至全程没有看于子翰和周洛辰一眼。   于子翰抬头,发现周洛辰的神情也有些恍惚。   于子翰紧紧抱住周洛辰的手臂,竟在男男之情外对周洛辰产生了一丝战友情。   谭欢像被扼住要害的小动物,一路被迟与非拎进了他的办公室。   门重重关上,谭欢肩膀瑟缩,像只被吓到的鹌鹑。   迟与非的怒气在看到这样的谭欢后瞬间散了。   他微微皱眉,问:“你刚刚在看周洛辰的什么?”   谭欢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   迟与非又问:“你很想周洛辰吗?”   谭欢继续摇头,想起他的恶毒男配人设,摇头又变成了点头,“是啊是啊,我好想他啊,迟与非,我想洛辰可以,你可不许想,你要知道,我才是最配洛辰的人!”   眼看着谭欢又开始说那些迟与非不愿意听的智障台词,迟与非干脆不问了。   他把谭欢按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弯下腰,黑眸近距离看着谭欢,声音罕见地有些无奈:   “谭欢,你……不要总看着周洛辰。”   谭欢抓着早餐袋子的手指抖了一下,差点扔掉了他的早餐。   迟与非好奇怪,可他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他自己也好奇怪,心跳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失常。   迟与非没想得到谭欢的回答,他翻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道:“今天你在这里工作。”   谭欢抓着自己的早餐袋子,很抗拒:“这不好吧?”   这多不方便他摸鱼啊!他还没吃早餐呢!   迟与非扫了眼谭欢的早餐袋子:“想吃就吃。”   谭欢咽了下口水,“会有味道哦?”   迟与非顿了下:“不吃吗?”   谭欢立刻打开袋子,咬了一大口他的超豪华手抓饼,“吃!”   谭欢吃早餐的时候,迟与非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儿童牛奶放到谭欢面前,又当着谭欢的面戴上墨镜。   谭欢看似安静,脑海里已经和系统聊开锅了。   [他怎么随时携带儿童牛奶啊!不过这个牛奶好甜好好喝!]   系统:[不知道啊,可能是他独特的小爱好吧!]   [迟与非好奇怪啊,他怎么在屋子里戴墨镜啊?]   系统:[主角受嘛,为了装酷呗。]   [原来如此!受教了!迟与非独特的小爱好真的好多啊!]   谭欢吃完早餐,千万秘书也来了,他对出现在迟与非办公室里的谭欢并不惊讶,顺势交代给了谭欢一些工作。   工作内容很简单,帮迟与非处理垃圾邮件。   这还是谭欢第一次在书中世界正经工作,他好奇地翻着迟与非邮箱里塞满的上千封邮件,在里面挑挑拣拣,因为拿不定主意,时不时询问迟与非。   “迟与非,这个略略略地产的新楼盘开售邮件,要删吗?”   “删。”   “迟总~还有这个,这个是办信用卡的,你要办信用卡吗?”   “删。”   “啊!这个这个,卖保险诶,看起来很合适的样子……”   “删。”   谭欢乱七八糟的问题特别多,一会儿“迟与非”一会儿“迟总”地叫着,迟与非一直在忙于工作,向来没有耐心的人竟然没有因为谭欢的任何一个无脑问题不耐烦。   若是任何一个员工在此,一定会感慨他们的老板是不是被人穿越了。   迟与非正在转笔,他平时工作时是没有这种小动作的,今天在谭欢聒噪的烦扰下,迟与非竟觉得格外放松,连无聊的工作都变得有意思。   他回答完谭欢又一个无脑问题后,下意识瞥了眼时间。   哦,这次谭欢只安静了三分钟。   下一个问题什么时候问呢?三分钟后?五分钟后?   不,谭欢安静不了一分钟。   迟与非勾唇微笑,每看两眼文件都要瞥一眼时间。   直到十分钟过去,谭欢一直没再询问迟与非关于那些垃圾邮件的问题。   迟与非抬头,隔着墨镜肆无忌惮地观察谭欢。   谭欢窝在沙发上,捧着笔记本,脸都快贴到笔记本屏幕上了,神情格外专注,眼睛都不怎么眨。   迟与非眯眼,将墨镜勾下来一点,看到了谭欢绯红的脸颊,那红像初开的樱花,格外惹眼。   谭欢在看什么,不仅看那么专注,还把自己看到脸红?   迟与非起身,悄无声息地靠近。   谭欢脸贴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正和系统疯狂探讨,满脑袋都是哇啦哇啦的惊呼声。   只见笔记本屏幕上开着一个商品页面,那是谭欢在一封邮件里看到的成人用品宣传网页,他本着科学、人文、探索的进步精神,在删除这个邮件之前,打算先点进去浅浅看一下。   这一看就停不下来。   五花八门的成人用品晃花了谭欢的眼睛,他怎么说也是来自爱欲天使的大家庭,什么样的爱好没见过啊,但还是被这个书中世界里的成人用品震惊到了。   [天呐!那种地方也可以戴铃铛吗?]   [哦哦哦!居然是干那个用的!]   [这还是人类的尺寸吗?这不会死人吗?]   系统也是一个没见识的系统,它的震撼比谭欢只多不少。   [哇哇哇,我统大强今天也算长见识了!]   突然,一道低沉平淡的嗓音在谭欢耳边响起。   “好看吗?”   谭欢悚然一惊,立刻要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被迟与非的大手按住了。   迟与非弯下腰,撑着谭欢身后的沙发背,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控制着成人用品的商品页面翻页。   “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吗?你喜欢哪个?我买了当员工奖励送给你。”   谭欢挺直腰背,坐得堪比军姿,凛然正气道:   “我只是在删除前检视一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的病毒!我才没有看里面的东西!”   “哦……这个怎么样?”迟与非直接无视了谭欢的话,修长指尖点着一对漂亮的铃铛询问。   谭欢没忍住瞥了一眼,下意识道:“别了吧,看起来会很痛啊。”   “怕疼?”迟与非移动手指,又点了另一个商品。   “这个呢?”   谭欢摇头:“太丑了吧?”   “呵。”迟与非又换了一个,这回他指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尾巴肛塞。   “我看这个很适合你。”   谭欢一看更嫌弃了,他自己就有兔尾巴,干嘛要戴这种又假又丑的东西?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   迟与非轻笑,他当着谭欢的面删除了这封邮件,语焉不详:   “也是,这种劣质的东西,确实配不上你。”   迟与非话中有话,但谭欢没听出来。   他等迟与非回到办公桌后,绷直的身体终于放松,他再不敢乱看邮件,确定是垃圾邮件就直接删掉了。   直到他发现一封来自精神病院的奇怪邮件。   邮件开头明确写了“迟与非先生”,内容是邀请迟与非去精神病院参加最近即将开展的亲属活动,并在邮件末尾拐弯抹角地指责了迟与非从不来精神病院看望他父亲的不孝行为。   谭欢将这封邮件反复看了好几遍,问系统:   [系统,迟与非的父亲在精神病院里吗?]   系统:[在《爱恨欲之纠缠螺旋》的前半册剧情里,只简单提到过一句迟与非成年后就将他的父亲送进了精神病院,更多的内容就没有了,也许在下半册的剧情里。]   谭欢:[他的父亲那样对他……活该被送进精神病院。]   谭欢并不同情迟与非那个变态父亲,但他犹豫要不要把这封邮件的事告诉迟与非。   看样子之前的活动迟与非也没去过,他干脆装作不知道删掉好了。   可说到底这是迟与非的事,迟与非有权利知道,哪怕这不是会让人快乐的事。   系统:[宿主,你直接告诉他就是了,我之前说过的,这只是书中世界,迟与非就算是主角之一,也只是书中的角色罢了,除了做任务,你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谭欢:[可是……]   谭欢还是犹豫,犹豫到睡着了也没说出口。   中午,千万秘书带着丰盛的午餐来到办公室,看到窝在沙发上睡觉的谭欢后,动作立刻小心起来。   他将午餐放在茶几上,小声询问:“老板,需要我帮忙叫醒谭小少爷吗?”   迟与非瞥了眼睡得脸颊红扑扑的谭欢,道:“不用,让他再睡一会儿。”   千万秘书点头,又道:“谭小少爷的工资是按照秘书的标准走,还是?”   迟与非转着笔,视线一直落在谭欢身上。   “走我的私账。”   千万秘书了然:“是算私人助理吗?”   迟与非握住旋转中的签字笔:   “不,算家用。” 第31章   谭欢是被浓郁的饭香味勾醒的, 他一睁眼就看到茶几上摆满了好吃的,迟与非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吃着。   谭欢一骨碌坐起来,抓起筷子就开始吃,刚吃两口就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他嘴巴里塞着一块炸排骨, 转头狐疑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垂眸安静吃饭, 礼仪教养极好, 怎么看都不像刚笑了的模样。   谭欢吐出骨头:“你刚笑我了?”   迟与非面无表情地瞥来一眼:“没有。”   谭欢歪头盯他两秒, 转头继续吃饭, 嘟囔道:“难道是我还没睡醒, 产生幻听了?”   他吃得很快, 但并不粗鲁, 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迟与非在一旁微微勾唇,看着谭欢吃了两口饭, 菜都没吃, 似乎谭欢特别下饭。   吃过饭,谭欢订了两杯奶茶, 跑下楼去拿。   他想好了,还是决定把精神病院发来邮件的事告诉迟与非,但这种事不太好说,谭欢就想先给迟与非买杯奶茶轻松一下气氛, 趁机再把这事说了。   他在迟与非的办公室光明正大地睡觉、摸鱼,完全没有在老板眼皮子底下的忐忑, 一看就是没有经过驯服的牛马。   他下楼的时候意外看到于子翰也在等外卖,他在打电话,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走来的谭欢。   于子翰似乎在跟电话里的人吵架,声音很大,谭欢没靠近就听得很清楚。   “妈!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你能不能不要管这么多啊?”   “我不工作你不满意,我工作了你还不满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是不是事事按照你的要求来,当个合格的提线木偶你才满意?你到底是想当母亲还是想当权威的掌控者?”   谭欢暂时不想和于子翰过招,便悄悄路过了他,取走奶茶就跑了。   坐电梯回18楼的时候,谭欢有点感慨:   “不知道我的父母和哥哥们怎么样了,我也‘死’了快两个月了,他们会不会为我难过?”   圣星是比书中世界高维的存在,以谭欢父母和几个哥哥的实力,想要知道谭欢没死很简单,找到他也很简单,但……   谭欢低下头,掩住眸中的失落,声音格外轻:“大概不会觉得难过吧。”   系统:[宿主,不要多想啦,等完成任务,我助你回圣星夺得王位,你父母和你的哥哥们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谭欢翘了翘唇角,笑得有点勉强。   回到18楼,谭欢直奔迟与非的办公室。   午饭时间刚结束,迟与非就投入繁忙的工作中。   谭欢将奶茶放到迟与非的办公桌上,往他面前推了推。   迟与非眼都没抬:“有事?”   谭欢大惊,在脑海里和系统叭叭:[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他怎么知道我有事?]   系统:[哇!宿主你肚子里有蛔虫!]   谭欢:[……没有!绝对没有!系统你这么说我觉得好恶心啊!]   迟与非没等来谭欢的回答,抬眸看他,就见谭欢正在发呆。   他经常看到谭欢这样发呆,确切地说应该不是发呆,是在跟某个迟与非不知道的东西对话。   迟与非在谭欢暂停时间时,听谭欢说了不止一次“系统”,他对一切早有猜测。   谭欢回神,很狗腿的帮迟与非把吸管插进去,道:“你先喝一口。”   迟与非没动。   谭欢催促:“你快喝一口呀,这可是我最近最喜欢喝的!”   谭欢说着将自己这杯也插上吸管,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他几乎趴到迟与非的办公桌上,再开口时嘴巴里满是甜腻的奶香。   “你快喝呀。”   迟与非这才浅浅喝了一口,他不喜欢太过甜腻的东西,但这是谭欢喜欢的。   谭欢见他喝了,松了口气,斟酌着字句,道:“我上午收到了一封来自精神病院的邮件……”   “删了。”没想到他刚开了个头就被迟与非打断了。   他面色冷了几分,没再喝谭欢买的奶茶,甚至叫千万秘书进来把谭欢带回了他自己的工位。   谭欢茫然地坐回于子翰旁边的位置,千万秘书拍了拍谭欢的肩膀就走了。   于子翰见到谭欢,幸灾乐祸地瞥过来一眼,然后转过身低着头,继续小声发VX语音。   他还在和他妈妈吵架,从电话里吵到了VX里,显然这会儿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嘲笑谭欢。   谭欢抿了抿唇,[系统,迟与非好像很生气。]   系统:[应该是的。]   谭欢:[那你看看他的恨意值涨了没?]   系统:[没有诶,好可惜,他看起来都那么气了。]   系统突然悟了:[咦?宿主!你是故意用这件事去气迟与非的吗?你好聪明啊!]   谭欢抿唇变成了咬唇,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纠结了一上午要不要告诉迟与非,然后做好准备刚说了开头就被迟与非打断了。   系统:[哎呀,宿主,你别想那么多啦!你快帮我挑挑我的假期旅游指南!你说我是去OO星玩好呢,还是去II星玩好呢?有七天假期呢,要不干脆两个星都去玩玩?]   谭欢一愣:[系统,你要休假?]   系统:[是啊,我正要跟宿主说来着,我要去休个七天小长假,我不在的七天里,宿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呀!而且啊,休假的事情我还要感谢宿主呢,要不是宿主的恶毒男配人设值刷得特别高,领导肯定不会批准我的休假请求。]   谭欢忙问:[那我的任务怎么办?之后一周的任务都要我自己完成吗?]   系统:[安心啦,迟与非要离开至少半个月呢,你之后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任务的,要等迟与非回来才能继续呀,宿主也可以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谭欢追问:[迟与非要出差吗?]   系统:[不是出差,是……哎呀!反正迟与非要离开很久,宿主你别问啦,安心休息~]   系统是个不会隐藏想法的系统,谭欢从它的电子音里听出了一点心虚。   [系统,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你这样我可要生气的!]谭欢严肃地说。   系统瞬间沉默装死。   谭欢:[系统?系统?]   系统打定主意装死到底,谭欢只能暂时放弃。   下午,他在自己的工位上摸鱼,于子翰几次烦他,他都懒得搭理。   直到下班,谭欢心事重重地挤进电梯,出来后又听到于子翰在打电话。   明明中午时他还在和他母亲吵架,现在已经在电话里柔声和母亲商量晚上想吃什么。   “哎呀,妈妈,菜里面不要放姜丝嘛!我不喜欢吃!”   “知道啦知道啦,我很快就到家了。”   装死的系统突然出声:[人类真复杂。]   谭欢:“哼。”   系统:[……宿主你不要生气嘛,我不告诉你,只是觉得真的没必要。这只是一本书,完成所有剧情点任务后你是要离开这里的,与书中角色产生剧情点任务外的多余交集并不是什么好事。]   系统:[上次你救了谭大哥家的三个孩子已经算篡改剧情了,但因那三个孩子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迟与非是主角之一……他的私人剧情,宿主最好不要过多插手。]   谭欢抓住了重点:“所以迟与非真的会发生什么事,对吗?”   系统:[哎呀,反正不会死。]   谭欢没再说话,他去买了两大兜零食,直奔公园。   这几天迟与非一直没让员工加班,下班后太阳还没彻底下山,公园里很多放学后跑过来玩的小萝卜头,很是热闹。   谭欢放下两大兜零食,指着那群嘻嘻哈哈的小孩子,在脑海里威胁系统:   [看到那些小孩子了吗?如果你不告诉我迟与非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离开那么久,我就把这些零食全都发给他们!狠狠降低恶毒男配的人设值,让你的领导收回你的假期!]   系统:[……]   系统:[QAQ]   系统:[嘤嘤嘤,宿主你真的好恶毒,恶毒男配的人设真的太适合你了,呜呜呜……]   谭欢敞开零食袋子,厉声道:[快说!再不说我要开始发零食了!]   系统:[好好好!我说我说!]   系统:[其实那封来自精神病院的邮件,你告不告诉迟与非,他都会在这个周末去参加精神病院的亲属活动。]   系统:[活动结束后,他父亲怀恨在心,想要和他同归于尽,趁他不注意,把他从三楼的窗边推下去了,但在半空中,他父亲不知怎么改变了主意,又主动垫在迟与非的身下。]   系统:[最后他父亲摔死了,迟与非受了轻伤,会住院一阵子,办完他父亲的葬礼才回来上班。]   谭欢垂眸,不自觉地将手里的薯片袋子抓得“咯吱”响。   系统连连叹气:[宿主哇,你说你何苦知道这段剧情呢?你不知道就当迟与非出差了,等他回来继续做剧情点任务,攻略他的恨意值,一切都很完美,你知道了……除了心烦外没有任何意义。]   谭欢拆开薯片,“咔嚓咔嚓”地咬着。   “他父亲为什么临时变卦?不是想要他死吗?”   系统运转算法,一阵“嘀嘀”声后,系统给自己过热的中枢降温。   [不知道,我算不出来,所以说啊,人类真的很复杂。]   谭欢不说话了,只是“咔嚓咔嚓”地吃薯片。   系统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宿主,你可千万、千万别做任何事情啊!反正迟与非只是从三楼掉下去,他父亲还会给他垫着,他住院一阵子就好啦,他又不会死。]   谭欢吃光一袋薯片,低头看薯片袋里面银白色的内里,他的模样模模糊糊的映在上面,看不真切。   “可是,”谭欢的声音很轻,“他会疼啊。” 第32章   迟与非去精神病院参加亲属活动在周末, 系统原定周五晚上出发去度假。   但谭欢表现得有点诡异,系统在犹豫要不要把出发时间推迟一点。   晚上,谭欢抱着那堆没有发出去的零食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在播放无聊的新闻,这是平时谭欢绝对不会看的节目。   可今天他一边机械性地吃着零食, 一边盯着电视屏幕, 眼神是放空的, 显然注意力不在上面。   新闻主播同样面无表情地播报着新闻:   “本周六晚, 本市将出现近20年来最大规模的流星雨, 还请市民有序组织观看, 不要过度聚集发生意外事件……”   系统很忐忑地询问:[宿主, 你不会打算做点什么吧?]   谭欢回答得很快:“没有, 我什么都没打算做。”   系统不相信:[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都不打算做的样子啊!]   谭欢:“你不是说过很多次吗?这里只是一本书,我何必为了书中的角色自找麻烦, 我的目标是夺得王位,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   系统被谭欢平平的语调吓到了:   [宿主,你别这样, 你越这样我越慌……要不我还是过了周六再出发吧,我真的怕你做出点什么事来。]   谭欢没再说话,他起身关掉电视,洗完澡早早上床睡觉。   今夜没有梦到迟与非, 之后几天也没有。   他还是会去迟家大楼上班,但迟与非没再让千万秘书带他去18楼, 这栋楼很大很高,谭欢甚至没怎么见到过迟与非。   有时候远远看到了,迟与非扫过来一眼,又像没看到他一样移开视线。   不做剧情点任务的时候,他和迟与非似乎没什么交集。   与谭欢的平静形成对比的是系统的慌张, 系统开始每天询问谭欢:   [宿主,对你来说,是王位重要还是迟与非重要?]   谭欢每次都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答案:“当然是王位重要!”   系统松口气:“这才对嘛!”   然后系统每天都问,问了无数次,谭欢也给出了无数次一模一样的答案。   直到周六当天,谭欢睡了个懒觉,中午才起床,他今天终于恢复了活力,不再是前几天面无表情、半死不活的模样。   谭欢懒懒散散地吃过饭后,给大学生司机发了VX消息,叫他过来。   系统立刻抗议:[宿主!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做吗?你叫司机干嘛!]   谭欢笑嘻嘻的:“我好奇嘛,就是去精神病院看看,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系统充满怀疑:[真的?你没有骗我吧!]   谭欢小鸡啄米式点头:“当然是真的啦,大强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系统:[就算你叫我大强哥,我也不会支持你去影响迟与非的个人剧情的!]   谭欢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啦。”   在大学生司机到达之前,谭欢查找迟与非父亲所在精神病医院的位置。   这一查才发现这所精神病院在当地竟然有东西两处分院,位置南辕北辙,谭欢本来打算下午就出发,去精神病院的时间绝对来得及,可此时若是跑错了地方,再想赶回去……可能会来不及。   谭欢只能询问系统:[系统,迟与非的父亲在东院还是西院?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系统迟疑:[这个嘛……]   谭欢软声求助:“大强哥,你就告诉我呗,我保证、我发誓!我只是好奇去看看,这种像电视剧一样的名场面,肯定很精彩,我就当个观众,什么都不做!”   系统:[嗯……]   谭欢:“大强哥~”   系统:[好吧,就这一次嗷!下次我绝对不会帮你的!]   谭欢“嗯嗯嗯”的应着,系统告诉他迟与非的父亲在东院,他立刻将地址发送给了大学生司机。   大学生司机依旧精力充沛,一看到谭欢就开始连环彩虹屁大法,把谭欢从头夸到脚,夸得谭欢通体舒畅,忍不住给大学生司机发了一个又一个红包,每个红包都塞满200块,数下来得有几千块钱。   大学生司机听着接二连三的红包通知声,彩虹屁吹得更欢快了。   一车两人一统快快乐乐地驶向精神病院的东院,直到快黄昏,坐得谭欢腰酸背痛,终于到了地方。   天还没黑,此时还没到迟与非被他父亲推下去的剧情点时间,谭欢先进入东院,询问了前台。   结果前台告知东院没有迟与非的父亲这个病人,并帮他查询了一下,告知他这个病人是住在西院的。   谭欢僵硬地站在前台边,浑身如遭雷击,已经这个时间了,驱车再去西院根本来不及!等他到的时候,估计迟与非已经被救护车抬走了!说不定连血渍都被工人打扫干净了!   谭欢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明显的愤怒,他在脑海里大吼:[系统!你说谎!]   系统没有任何回应,又开始装死了。   谭欢:[系统!你这个撒谎精!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脑海里一片沉寂,系统打定主意不回应谭欢,说不定已经出发去度假了。   谭欢怒气冲冲地离开东院,让大学生司机开车往西院赶。   可惜天不遂人愿,好好的汽车突然抛锚,怎么都发动不了。   大学生司机显然是不会修车的,他只能帮谭欢叫车过来,可这里偏僻,叫的车赶过来还需要时间,若是真在这里等,他可以直接放弃了。   似乎这本书都在冥冥之中阻止他干扰迟与非的个人剧情。   谭欢看着黑下来的天空,太阳正慢慢沉入地平线,晚霞还未褪去,已经有几颗星子挂在了天空中。   谭欢脱下外套挂在臂弯,将车子交给大学生司机帮忙处理,他挺胸抬头,目光坚定地走向一旁的林子。   等看不到马路,谭欢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巨大的洁白羽翼自身后倏地张开,白衬衫被翅膀撕裂,下一秒谭欢已直冲天际。   他用力扇动羽翼,带起急速的风,他飞得又快又高,只要他够快,就不会被人看到!   系统仍旧在装死,它似乎已经确定了无论谭欢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无法在迟与非坠楼前赶到西院。   一切已尘埃落定。   谭欢偏不信邪,他咬紧牙关,神情是委屈的,眸子里有被系统欺骗的难过,但仍旧坚定。   一对洁白的羽翼疯狂扇动,细碎的光点如星河在羽翼身后流淌,在越来越黑的夜空里留下漂亮的轨迹。   天黑了,城市里外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几乎都是以家庭为单位,挑选着最佳的观赏位置,准备观看今晚的流星雨。   谭欢快速飞过一栋高楼,趴在窗边的小孩子眨了眨圆圆的眼睛,看着一支散发着微光的羽毛翩然落下,伸出小手想要抓住。   “妈妈!爸爸!我刚刚看到了会飞的人哦!”   小孩子的爸爸妈妈走过来,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笑着说:   “哪有人会飞,囡囡最近又看了什么动画片呀?”   谭欢越飞越快,爱欲天使是他掌控最好的血脉,他能做到的比系统以为的多!   渐渐地,在谭欢身后羽翼的上下两边,浮现出了另外两对羽翼的虚影,这两对羽翼的虚影同样巨大,同样在快速扇动,在虚影出现后,谭欢的速度陡然拔高,已经是肉眼难见的速度了。   虽然谭欢一直不愿意承认,但他的爱欲天使血脉其实来自最高等的六翼天使,他哪怕已经20岁成年了,还是迟迟无法进化到最终的六翼,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多凝聚出来两对虚影,虚影什么时候能够变成真正的羽翼,他自己都不知道。   对他来说,只是多变化出两对羽翼的虚影,已经是极限了。   谭欢的睫毛也变成了白色,眼瞳如冬日的白霜,五官明明还是那样,却处处透着蛊惑。   他是爱欲天使,六翼大天使。   此时,圣星。   巍峨的宫殿内一片漆黑,墙壁上蔓延垂落着血色的蔷薇,蔷薇花一簇挨着一簇,花香弥漫里,偌大的宫殿处处透着旖旎。   高高的王座上,一袭红裙、头戴王冠的女王闭目养神。   她五官艳丽张扬,美艳不可方物,身后洁白的六翼轻轻抖动,微光若隐若现,照亮漆黑宫殿的一角。   她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兔子同样闭着眼睛,任由女王轻轻抚摸他的耳朵和后背。   突然,女王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与谭欢如出一辙的霜白瞳孔。   她红唇勾起,轻笑道:“小欢的能力又进步了。”   女王怀里的兔子也睁开了眼睛,他从女王的怀里跳到地上,微光闪过,已变成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模样。   他单膝跪在女王面前,执起女王的手轻吻手背,声音轻柔:   “小欢是我们的孩子,自然是优秀的。他在那里玩得还开心吗?”   女王垂眸,手掌翻转,掐着男人的下巴抬起,同样艳红的指甲轻轻揉捻男人的唇角,有些漫不经心地说:   “他啊,正忙着和他的劫数勾勾搭搭呢。”   “像你一样,格外惹人怜爱。”   男人抿着唇笑得羞赧,薄红覆面,瑰丽无边。   他仰起头,虔诚地献上自己的吻。   这边宫殿里旖旎升温,另一边谭欢飞得快断气了。   高速飞行下他的体力急剧消耗,身后两对羽翼的虚影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坏消息是他这样伪六翼天使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好消息是西院已经越来越近了。   来得及!谭欢六翼齐齐用力,再次提速。   地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一个秃顶中年男人一直用手机对准天空录像,手机屏幕里突然闪过一道模糊的光影,秃顶中年男人赶紧停止录像,反复观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惊呼:   “是有爱户藕(UFO)!我拍到了有爱户藕!地外文明!真的有地外文明!哈哈哈哈!”   六翼天使状态下的谭欢五感也得到了加强,他在飞过一处公园时蓦地停了下来。   公园门口处,几只野狗正在追赶一只小野猫,小野猫疲于奔命,被赶到了人行道上,在人群脚下乱跑,惊到不少人,被一个男人一脚踢飞,滚到了马路中间。   车流不息,那只小黑猫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着,眼看着要被车轮碾成肉饼。   谭欢叹了口气,猛地俯冲下去。   在他冲过去的瞬间,车流被强行暂停,漆黑的尾气还带着热度,却已凝固在了空中。   踢猫的男人望着马路,脸上带着充满恶意的期待。   谭欢落地,抱起小野猫,自己的外套掉在地上也懒得捡,转身重新飞起,飞走前还不忘用翅膀将那个男人重重扇进了绿化带里。   他飞高后恢复了时间,男人倒在绿化带里哀嚎,周围的路人奇怪地对他指指点点,只有车流中掉在地上的外套被反复碾压,沾满了灰尘,记录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小野猫被谭欢抱在怀里,瞪大猫眼看着底下越来越小的人类,又仰起猫脑袋看越来越近的夜空。   它努力伸出小爪子,想要去抓那些看起来近在咫尺的星星。   它没有吵闹也没有挣扎,小小的脑袋里似乎以为它已经死了。   死了之后的世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谭欢轻笑,揉了揉小猫脑袋,飞得更高了。   西院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谭欢提气加速再加速,刚刚下去救小猫时耗费了几分钟暂停时间,还剩下的几分钟不知道够不够用。   此时,西院三楼。   充满虚伪和形式主义的亲属活动已经结束,病人家属们带着一脸如释重负步履匆匆地离开,迟与非没急着走,他仍站在三楼病房的窗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浓的夜色。   病房的灯不太亮,他身后的病床上坐着一位老人,眼神阴鸷,头发花白,明明年龄还未到耄耋,但已过度衰老。   他盯着迟与非的后背,神情越显狰狞。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我以为你已经当我死了,我的好儿子。”   迟与非不语,只是看着窗外。   老人语气越来越激动,他从床边站起来,边说话边用力拍打床铺。   “你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你明知道我没有精神病!”   “迟与非!我的好儿子!我耗尽心血培养你,我给你最顶尖的教育,最顶尖的栽培!你的母亲早就抛弃了你,她甚至想杀了你!只有我!只有我一直在教养你!可你却不知感恩!”   “你是我的儿子!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若是没有我的栽培!你怎么可能走到今天?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把我关进精神病院里!”   老人越说越激动,他步履蹒跚地走向迟与非,面目狰狞,眼中充满恨意:   “你这个不孝子!不知感恩!你、你……”   迟与非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看到了窗户玻璃上映出老人靠近的身影,他看到了老人眼中清晰浓重的恨意。   可他没有动,他只是又去看窗外的夜空,淡淡地说:“流星雨快来了。”   老人已经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用尽全力将迟与非推了出去。   玻璃破碎声在远郊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两个人影在黑夜中撞碎玻璃,飞出窗外。   老人的手仍紧紧抓着迟与非的衣服,迟与非没有挣扎,任由身体下坠,他眼眸里映着满是星子的夜空,脸颊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他薄唇微动,在生死存亡之际,竟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流星雨还没来啊。”   突然,他下坠的身体停滞在半空中,无数玻璃碎片漂浮在他身旁,一团耀眼的光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那团光越来越近,撕裂黑暗,身影越来越清晰,代替星子映入迟与非的眼眸。   谭欢柔软的发在高速飞行中翻飞,白衬衫贴着皮肤,衣摆猎猎作响,身后的伪六翼搅动剧烈的风,吹飞玻璃碎片的同时,一翅膀把迟与非身后的老人用力扇回了窗户里。   窗户里传来“叮叮咣咣”的撞击声,但已无人在意。   谭欢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迟与非。   他的身体因高强度飞行而泛起高热,额角汗水涔涔,他抱住迟与非冰冷的身体,没有落地,而是飞高再飞高,一直飞到了楼顶。   迟与非双手垂在身侧,他静静地看着谭欢近在咫尺的脸颊,看谭欢雪白的睫毛,薄红的耳朵,白皙的颈子,看谭欢霜白的眸子。   他用尽全力才没有抬起手臂拥抱谭欢。   在这个他疲惫而不想再挣扎的夜,在这个他打算放弃自己的夜,谭欢来了。   谭欢扯碎了黑暗,飞到了他的面前,拥抱了他,   他的天使来救他了。   迟与非胸腔鼓动,心脏沉重又极速地跳动着,像死地里长出的藤,丑陋、阴暗,在黑暗里生长爬行,会在看到光明的瞬间紧紧缠上去,粉身碎骨都不肯放开。   谭欢却没时间注意迟与非,他累到极限,身后四翼的虚影已经越来越淡。   一直装死的系统在他抱起迟与非后疯狂尖叫,不断控诉谭欢说话不算话。   系统:[你说谎!宿主!你说谎!你说了你只是看看的!你说了你什么都不会做的!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谭欢的情绪却很稳定,他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因为,我也是撒谎精啊。]   他将迟与非放到顶楼,趁着时间暂停还剩下一点时间,快速检查迟与非的四肢、躯体,确定迟与非没什么事后,看向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那个眼神深沉如海,若不是谭欢确定时间暂停还没结束,迟与非也没动,他都要怀疑迟与非是不是没有被暂停了。   他把夹在两人中间同样被定身的小野猫放在一旁,指尖轻轻碰了下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脸上的划伤,伤口不大,但有好几处,都出了血,看起来有点凄惨。   谭欢轻轻扇动翅膀,手撑在迟与非身旁,犹豫着缓缓低头,呼吸轻轻洒在迟与非的脸上。   他看着那些伤口,缓慢启唇,探出嫣红的舌尖。   反正时间暂停了,迟与非不知道,他都把迟与非救下来了,又把迟与非放到了顶楼,再多一点无法解释的事也无所谓。   到时候苦恼地又不是他,管他迟与非是以为神仙显灵还是恶鬼缠身,他做都做了……再多做一点也无妨。   软腻的舌尖贴上迟与非的脸颊,在渗着血的伤口上轻轻舔过。   伤口快速愈合,迟与非的脸颊上只留下一片湿痕。   谭欢没有看到迟与非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浑身肌肉紧绷,眼睫在他低头时颤抖了几下。   他缓缓起身,拍掉了迟与非衣服褶皱里藏着的玻璃碎片,时间暂停只剩最后几秒。   谭欢转身,抖动翅膀,身体飞起。   突然,一只灼热的手掌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谭欢心脏紧缩,猛地回头,见迟与非已经坐了起来,黑眸在夜色里明亮异常,他死死盯着谭欢,扯出一抹笑:   “你要飞去哪里?我的天使。”   谭欢睫毛轻颤,呼吸都忘记了。   完蛋了,他被发现了。   这时,夜空滑落无数星星,远处传来人们的欢呼。   流星雨来了。 第33章   无数璀璨的星星拖着长尾巴亮光自夜空中滑落, 映在迟与非和谭欢的身后、眼底。   谭欢被攥着的手腕滚烫,他手指蜷缩,羽翼还在身后微微扇动,他回头看着迟与非, 一动不敢动, 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同样已经恢复过来的小野猫在两人身旁打了个滚, “喵喵喵”地看着漫天流星雨, 开始在顶楼转着圈跑跳。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化身尖叫鸡, 吵得谭欢觉得自己快得脑震荡了。   他本就慌张得不知道怎么办, 系统更是让他大脑死机。   系统:[啊啊啊啊啊——]   系统:[宿主!我们完蛋啦!我们死定啦!迟与非发现你的身份不一般啦!说不定明天我们睁开眼, 这个书中世界已经崩塌啦!不, 或许我们根本睁不开眼了,今夜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夜, 呜呜呜……]   系统:[宿主, 我们会嘎掉的!一起嘎掉!全部嘎掉!啊呜啊呜啊呜……]   迟与非见谭欢许久不动,唇边噙着笑意, 撑着地板坐起来,仰头靠近低头盯着他看的谭欢,手臂用力,将微微飞起来一点的谭欢硬拽到了面前。   谭欢被迟与非拽得弯腰, 低头看迟与非近在咫尺的脸。   迟与非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那双总是阴沉沉的黑眸格外明亮, 里面映着流星雨,映着谭欢,看得谭欢翅膀根部弥漫起阵阵酥麻感。   迟与非仰着头,浑身懒散,一点没有刚刚坠楼的害怕, 他不断靠近,呼吸喷洒在谭欢唇边,就在谭欢以为迟与非要吻他时,迟与非用力将他扯进怀里。   谭欢六翼都僵住了,扑在迟与非怀里,飞都不会了。   迟与非捏了捏谭欢的后颈,揽着他的腰,利落地将他放在身旁,下巴微抬,道:   “看。”   谭欢转头,看到了一颗接一颗坠落的星星。   看着漫天的流星雨,谭欢一时忘记了现在的危机,忽略了吵闹的系统,轻声呢喃:   “好漂亮啊。”   迟与非微微侧头看着谭欢,也轻声道:“是啊,好漂亮啊。”   系统尖叫了一阵没人理,断气似的磕磕巴巴,最后干脆小声哭起来。   谭欢终于从壮阔的流星雨中回神,看向迟与非,身后的羽翼没有收起,他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可迟与非没问,什么都没问,只是拉着他一起看流星雨。   他忍不住先问了:“迟与非,你什么都不问我吗?”   迟与非只是淡淡地笑:“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谭欢抿唇:“要是我永远不说呢?”   迟与非转头看他:“那就不说。”   系统:[呜呜呜……我的统生要结束啦,耻辱over……]   谭欢:[闭嘴,别哭了,我有办法,保证你死不了。]   系统瞬间停止哭嚎,[真哒?]   谭欢不再理系统,他别开头,不敢再和迟与非对视。   他看着源源不断的流星雨,星光下薄薄的面皮早已染上绯红。   “你……想飞吗?”   谭欢突然这样没头没脑地问迟与非,迟与非不答,只是向谭欢张开手臂。   谭欢心脏轻轻颤了两下,他上前一步,扑进迟与非怀里,小声说:   “我带你飞。”   话音刚落,一直在顶楼追着流星雨跑的小野猫突然灵活地跳入迟与非的怀里。   这只大胆的小猫咪还以为自己死掉了,惦记着飞在天上的感觉。   迟与非抱着猫咪,谭欢微微弯腰,打横抱起了迟与非,六翼扇动,二话不说飞了起来。   其实他很累了,但就是突然想装个逼,帅气地带着迟与非飞几圈。   六翼每次扇动都留下比流星雨更耀眼的光,谭欢抱着迟与非和小野猫越飞越高,和那些流星雨并肩同行。   风吹乱两个人的发,吹得小野猫的毛紧紧贴在它瘦巴巴的小身体上。   谭欢飞到大大的月亮前,低头看怀里的迟与非,“迟与非,好看吗?”   迟与非仰头看着谭欢,唇边的弧度有点僵硬。   “好看。”如果不是以这种被打横抱起的姿势飞的话。   在圣星,会飞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那里什么种族、血脉都有,会飞的多了去了,谭欢又出生在爱欲天使的大家族里,人人都会飞,他这个翅膀都没长全的小菜鸡根本不独特。   可在这里不一样,他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高处没有人类,没有其他种族,只有他和迟与非。   哦,还有一只以为自己死掉了的小野猫。   迟与非突然伸手揽住谭欢的脖颈,薄唇贴上谭欢的耳朵,用轻而柔的语调夸奖他:   “欢欢好厉害。”   欢欢。   迟与非竟然叫他欢欢。   谭欢流畅的飞行路线陡然拐了个弯,差点抱着迟与非撞到信号塔上。   他重新调整飞行轨迹,六翼扇动得越来越用力,飞得越来越快。   迎着风和流星雨,谭欢唇角一点点翘了起来,笑意压都压不住。   “我、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他带着迟与非飞上了本市最高的大厦顶层。   他们坐在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看这场近20年来最大规模的流星雨。   谭欢晃动着小腿,手撑在身体两侧。   突然他的小指碰到了迟与非的小指。   谭欢触电般躲开了一点,偷偷去看迟与非。   迟与非也在看他,又好像一直在看他。   谭欢缩回去的手蜷缩着,慢慢放松,重新放回了原位。   他的小指再次碰到了迟与非的小指,两个人的小指一点点搭在了一起。   谭欢觉得心情格外轻松,王位、任务……一切都不用想,在这一刻,他就是他自己。   他和迟与非一起坐在大厦边缘,他第一次在没有时间暂停时和迟与非这么近距离地相处。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主角受和恶毒男配的身份阻隔,他们就像好朋友一样,气氛轻松又自在。   大厦顶层的风很大,迟与非的刘海被吹起。   谭欢扫了眼迟与非一侧眉毛上的疤痕,问出了心中一直好奇的事。   “迟与非,你的疤……是怎么来的?”   迟与非看着流星雨,轻声说:“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你的事情了,我再告诉你我的事。”   没有得到答案,谭欢有点失落,“切,好小气啊。”   迟与非轻笑,突然道:“谭欢,谢谢你。”   谭欢愣住了,他很少被人感谢,也很少被人重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郑重的感谢,他挠了挠脸颊,又抖了抖翅膀,捡起自己掉落的一根羽毛在手里揉得乱糟糟的,然后故作自然地去拍迟与非的后背,大笑道:   “哈哈哈,你干嘛这么突然说谢谢啊,很不符合你的人设啊!你就该阴森森的什么都不说才对嘛!”   他说得僵硬又生疏,笑声更假,只能一下又一下大力拍迟与非的后背掩饰自己的无措。   迟与非被拍得后背不断前倾,突然整个人从楼顶掉了下去。   谭欢挥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瞪大眼睛看着身旁空了的位置。   然后他的羽毛全都炸开了,他立刻低头去看正在飞速下坠的迟与非。   迟与非四肢自然地舒展着,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这么一边下坠一边看着他,丝毫没有惧怕。   谭欢立刻俯冲下去,不断加速再加速,抱住迟与非飞回顶楼。   他额外幻化出来的四翼虚影闪烁着,即将消散了。   谭欢被吓到了,落地不稳,和迟与非在顶楼抱在一起滚了几圈才停下。   一停下谭欢就愤怒地骑在迟与非身上,握起拳头不断砸迟与非的胸膛。   “你疯啦!你发什么神经!你故意掉下去的是不是!”   “这种玩笑你也敢开!要是我没接住你怎么办?要是你、你……”摔死了怎么办?   迟与非抓住谭欢的手腕,他仰躺在地上,碎发散落,露出额头,那片疤痕在夜空下格外显眼,让他俊美的脸出现了一处瑕疵。   迟与非定定地看着谭欢,认真地说:“我相信你。”   谭欢的愤怒骤然散了,他突然有点委屈:“我都不敢相信我自己,你凭什么相信我啊?”   迟与非将谭欢拉到面前,又郑重地说了一遍:“我相信你,比你自己还要相信你。”   谭欢咬住了唇,他的胸膛贴着迟与非的胸膛。   他感受到了剧烈的心跳,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后来发现,那是迟与非的心跳。   两个人的心跳交叠,像在比谁更快。   谭欢垂下雪锻似的颈子,六翼收拢,将他和迟与非一起拢在了里面。   夜空消失,迟与非只能在羽翼的微光里看到趴在他怀里的谭欢。   谭欢低垂着眉眼,声音很轻,也很小,像在呢喃:   “新闻说这场流星雨会持续一个小时。”   “迟与非,一个小时马上就到了。”   迟与非突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他双手紧紧搂住谭欢的腰,“你要做什么?”   谭欢抬眸,和迟与非对视。   他霜雪般清透的瞳孔里,盈满了难过。   “迟与非,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谭欢不等迟与非说话,已经撑着迟与非的肩膀抬头,凑近迟与非的额头,缓缓伸出嫣红的舌尖,软热的舌轻轻舔上了迟与非额头上的伤疤。   他尝到了那片陈旧伤疤的味道。   那里面有幼年迟与非的无助、彷徨,和无人在意的悲痛。   现在谭欢在意了。   他一点一点地舔着那处伤疤,留给迟与非软热濡湿的触感,带走了那片伤疤的沉痛。   迟与非的额头变得完好如初。   他五官俊美绝伦,再无任何瑕疵。   谭欢没有再去看迟与非,他将脸颊埋入迟与非的颈窝,“迟与非,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梳大背头了。”   迟与非察觉到了什么,搂着谭欢的臂弯越收越紧,声音有些哑:   “我不喜欢大背头。”   谭欢笑了起来:“要梳的,霸总标配嘛,你看你们公司的人,全是大背头。”   谭欢身后四翼的虚影正在破碎,碎成了无数金白交织的光点。   那些光点一缕一缕地往迟与非的身体里钻。   迟与非觉得头脑发昏,身体被暖流拥抱,很舒服,却也动不了。   他抱紧谭欢的双臂缓缓垂下,眼皮沉重。   今夜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震荡,像被剪碎的画布,正慢慢消失。   谭欢的声音明明来自身旁,听起来却像来自远方。   “迟与非,谢谢你今晚陪我看流星雨。”   “还有……对不起,我还不能让你知道这一切。”   “我是个能力很弱小的天使,我连翅膀都没长全,我能做的,也只是耗尽未长成的四翼,抹去你今夜的记忆。”   谭欢的四翼渐渐消失了。   他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迟与非。   迟与非双眸空茫,映着月影下的谭欢。   “今夜,我很开心。”   最后一颗流星雨消失在地平面,谭欢扇动剩下的双翼,离开了顶楼。   流星雨停了,短暂的美梦也结束了。   迟与非的双手一点点握拳,空茫的双眸逐渐凝神。   不能忘!一时一刻、一分一秒,全部都不能忘!   迟与非猛地坐了起来。   他大脑一阵眩晕,眼前天旋地转,他捂着脑袋,剧烈地喘气,浑身早已大汗淋漓。   小野猫蹲坐在迟与非面前,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他。   “喵喵?”   迟与非缓缓拿开手,看着眼前的小野猫,突然双手向后撑着地面,放声大笑起来。   他从未笑得这么畅快过。   “没忘,太好了,什么都没忘,谭欢,你又失败了。”   笑够了,迟与非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摸了摸光滑的额头,五指将刘海梳到脑后。   他站起来,垂下眸,黑眸里压抑的疯狂一点点溢出来,在无人的大厦顶层肆无忌惮地宣泄着。   “谭欢,我会抓住你的,我会打造最豪华的笼子把你关起来。”   迟与非又开始笑,只是这次唇角微勾,内敛而压抑。   他走向下楼的铁门,拧动把手,把手哗哗作响,没拧开。   迟与非的笑意僵在脸上,他又拧了拧,还是没拧开。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拧动,拧得铁门在寒风里稀里哗啦,就是打不开。   这铁门是锁上的。   迟与非走到顶楼边缘,低头看了眼距离地面几十层的高度。   他唇边僵住的笑意开始往扭曲、狰狞的方向发展。   很好,谭欢拍拍翅膀飞走了,把他扔在这里就不管不问了!   “喵~”   小野猫走过来蹭了蹭迟与非的腿。   哦,还丢给他一只猫。   迟与非抱起小野猫,脑海里已经闪过好几种笼子的设计方案了。   他摸了摸口袋,还好手机在身上。   大半夜的,千万秘书接到了自家变态老板的电话。   “来世纪大厦顶楼接我,我被锁在上面下不去了。”   千万秘书:???   不是,大半夜的跑顶楼吹风,有病啊! 第34章   谭欢一路飞回家附近的小巷里, 躲到没有监控的地方收起翅膀,这才回到家里。   系统一直在哭,一会儿哭成消防车,一会儿哭成警车, 一会儿又哭成大暴雨。   谭欢的脑瓜子被系统哭得嗡嗡作响, 晃一晃感觉都能甩出来不少水。   他走进浴室, 脱掉被翅膀撑破的衬衫, 甩掉裤子, 光裸着站在镜子前, 背过身看自己的后背。   没有翅膀的肩胛骨依旧瘦削, 谭欢努力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背, 指尖触摸到一片灼热。   那种被迟与非的视线注视着,翅膀根部酥麻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   系统一边打哭嗝一边主动道歉:   [宿主, 对不起, 我再也不骗你了,呜呜呜……]   [都怪我, 害你的翅膀消失了,嗷嗷嗷……]   [宿主,你骂我吧,呜呜呜, 你快点骂我吧,我好难受哇, 呜哇呜哇……]   谭欢翘起嘴角,没急着搭理系统,他先冲了个热水澡,没吹头发,披着浴袍去阳台, 看已经没有流星雨的夜空。   等系统保证了无数遍再也不骗他后,谭欢才慢悠悠地出声:   “你说的哦,不许再骗我了,你不骗我,我也不骗你。”   系统的哭嚎停顿一秒,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宿主!宿主哇!你终于肯理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大强哥我好心痛啊!我真的知道错啦!]   “那我原谅你好啦。”   谭欢其实很好哄,他从小就很容易满足,大人随手甩一颗糖给他,他都能高兴很久。   他懒散地趴在栏杆边,终于大发善心地告诉系统实情。   “其实啊,我的那两对翅膀本来就没长出来,那只是我用力量凝聚的虚影,消失就消失了,等以后我的力量变强了,还能再凝聚出来的。”   谭欢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落寞:“若是有一天,我能长出真正的六翼就好了。”   系统的哭声慢慢收敛,它很想控诉谭欢又欺骗它的感情,可这次是它更过分,所以它憋住了,小心翼翼地安慰谭欢:   [宿主这么厉害,早晚能长出真正的六翼的!]   “嗯!”谭欢用力点头,洗过澡后湿漉漉的碎发挡在眉眼前,在夜风里慢慢变干。   这次迟与非的个人剧情发生变化,他的父亲没有死,他也没有受伤,不会离开半个月,系统的假期自然告吹,剧情点任务还要紧锣密鼓地继续下去。   这一点谭欢也想到了,他将脸颊埋在臂弯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声音听不出情绪,“明天再见面,迟与非是主角受,我是恶毒男配,我们还是会针锋相对。”   系统运用自己的算法,怎么都算不出谭欢这句话到底是难过还是高兴。   无论是什么,系统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谭欢。   [宿主,我要告诉你一个超级大的好消息哦!迟与非的恨意值居然暴涨了20%!现在已经有40%啦!40%诶!马上就要到一半啦!]   迟与非的恨意值到达40%,谭欢听到后心脏猛地瑟缩了一下。   他将脸颊彻底埋入臂弯里,不肯让系统看见了。   他已经抹去了迟与非今晚的记忆,迟与非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恨他?是不是他露出了什么马脚,迟与非发现了什么?   可不应该啊,他的四翼虚影已经消失了,他亲眼看着那些能量融入了迟与非的身体。   系统说完这个超级好消息,期待着等谭欢像过去一样欢呼,可谭欢许久没有说话。   系统有些忐忑:[宿主,你不开心嘛?]   半晌,谭欢终于抬起头,他抿着唇角,在很努力地笑:   “怎么会啦!我很高兴啊!这样我距离夺得王位就更近啦!只是……他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恨我?”   系统也不清楚,但系统不会想那么多:   [大概是因为迟与非又暗戳戳地起了什么阴暗的小心思吧?谁知道呐!他可是阴暗系的主角受啊!]   “也是。”谭欢不再多问,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冲着外面大喊起来。   “我要夺得王位!我要夺得王位!我要夺得王位——”   他喊得充满干劲,却更像在说服自己。   直到不知哪一层的窗户打开,传来一声更大的怒吼:   “大半夜的嚎什么嚎!扰民啊!要死啊!”   谭欢利落地缩回脑袋,迅速离开阳台。   他扑到床上,卷着被子打滚,把自己滚成一个被子卷,就这么睡了,睡得很不安稳。   但至少谭欢还能睡着。   另一边,迟与非家的别墅,迟与非却睡不着。   他坐在落地窗前,房间内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他周边散落了无数张白纸。   每一张白纸上都画了一个精美绝伦的鸟笼设计图,每一张设计图都能看出设计人的用心。   迟与非还在画,他似乎对之前画的每一张设计图都不满意,没有一张设计图配得上他心中的天使。   他就这么画了一夜,直到旭日东升,他整理好一地的设计图,洗了个冷水澡,出门前将额前的刘海一点点梳到脑后,露出光滑的额头,也露出他俊美绝伦的五官。   横亘在他额头上数年的伤疤就这么消失了,被他的天使带走了。   迟与非碰了碰自己的额角,心脏有一处软绵绵的。   迟与非到达公司,新发型惊呆了无数人,就在员工们在大大小小的工作群里八卦时,谭欢刚刚起床。   他卷着被子睡了一夜,浑身都不舒服,闹钟关掉了一次又一次,才一点点从被子卷里爬出来,趴在床边半死不活地喘气。   他的心跳很快,几种血脉在体内抢夺地位互相攻击,这种感觉他很熟悉,他又要更换血脉了。   “系统……我好像要更换血脉显化了,我今天想请假,不想去上班了。”   系统不停翻书:[宿主,你今天不能请假诶,迟与非没有出事,剧情点任务顺延,今天你就要去完成和周洛辰借位亲吻气迟与非的任务,责任重大,你要撑住啊!]   谭欢趴在床边哼哼唧唧,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不仅心跳很快,喉咙也特别干涩,他喝了好几杯冰水才将身体上的连锁反应压下去一些。   等他到公司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快两个小时,刚到就被蹲守的千万秘书领去了18楼。   谭欢心想迟与非也太小气了,不会是因为他迟到了两小时就要亲自训斥他吧?   电梯里,千万秘书发现谭欢的状态不太好,便问了问:   “谭小少爷,您是不是不舒服?”   谭欢摇摇头,只说没有睡好。   将谭欢送到迟与非的办公室后,千万秘书就走了,谭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迟与非在打电话。   迟与非很忙,谭欢进来后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急着跟他说话。   谭欢注意到迟与非的刘海已经梳上去了,整个人更显成熟俊美,一双黑眸彻底露出来,随便一个眼神都气势逼人。   他因血脉交替期而烦躁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迟与非说着一口流利的小语种,谭欢听不出那是哪国语言,他因为处于血脉交替期,精神很难集中,整个人都有些散漫。   迟与非手边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谭欢吸了吸鼻子,隐约能嗅到一点咖啡的香味。   谭欢是不喜欢喝咖啡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那杯咖啡上面,他觉得很渴,特别渴,焦渴的感觉正顺着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视线怎么都离不开那杯咖啡。   迟与非打完电话,将办公桌上的一个信封往前推了推,淡淡地说:   “过来看看这个。”   谭欢努力把视线从咖啡杯上拔开,落到那个信封上面。   “这是什么?”   迟与非不语,只是看着他。   谭欢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到迟与非面前,一手撑着办公桌,一手去拿信封。   信封没封口,谭欢一下就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了。   是一张照片,拍得很模糊,但能看出是谭欢的侧影,只拍到谭欢的肩膀处,看衣着是昨天的照片。   谭欢一愣,心中警铃大作,他昨晚救迟与非时被拍到了?怎么可能?他已经很小心了!   迟与非指尖轻敲桌面,这张照片是他让千万秘书去收尾处理附近摄像头的监控录像时发现的,应该是谭欢到达西院时,在暂停时间前不小心路过摄像头被拍到的,也确实只拍到谭欢的半个侧影,没有拍到谭欢的翅膀。   迟与非在发现谭欢的不一般后,一直有帮谭欢扫尾、清除可能存在的把柄的习惯,这张照片其实算不上什么把柄,但用来吓唬一下谭欢刚刚好。   毕竟……这只小鸟人昨天还想强行抹去他的记忆,他不可能不生气。   总要给谭欢一点惩罚才行。   谭欢拿起照片,努力用自己浆糊一样的脑袋思考对策。   迟与非的声音不疾不徐:   “昨夜……我经历了很奇怪的事情。”   “病房的玻璃碎了,我本该摔下楼,再有记忆时却出现在世纪大厦的顶楼……额头的伤疤也不见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除了见鬼实在无法解释我所经历的一切。”   “直到我发现了这张照片,谭欢,或许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原因。”   谭欢捏着照片,视线又控制不住地落到了迟与非手边的咖啡上。   他说着自己也不清楚的话,措辞乱七八糟,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   好渴,真的好渴。   “这张照片太模糊了,你怎么确定里面的人是我呢?我……我昨晚没有去你说的地方。”   “昨晚不是有流星雨吗?我去看流星雨了,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迟与非注意到谭欢的视线,他将手边的咖啡杯往前推了推,“想喝?”   谭欢轻轻舔了舔唇,没出声。   迟与非勾唇:“这是我喝过的,你也要喝吗?”   谭欢倾身,他快站不稳了,整个人几乎趴在迟与非的桌子上。   他再也忍不住了,丢下照片,捧起温热的咖啡杯,粉润的唇贴上去,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刚喝了两口,他心脏重重一颤,手里的咖啡杯掉落,咖啡液全洒在他的裤子上。   谭欢撑着办公桌起身,摇摇晃晃地后退,他感觉到双腿的血液高速流动,他快烧起来的大脑隐约意识到他这次的血脉会显化成什么了。   他踉踉跄跄地往外跑,没跑到门口就跌坐在地。   迟与非立刻起身过来扶他。   “你怎么了?”   谭欢甩开迟与非的手,“我得走了,我不舒服,我难受,我今天想请假……我、我……”   迟与非眯眼,有了猜测。   他强硬揽起谭欢,打开休息室的门,将谭欢放到里面的床上。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你这个样子没办法独自离开。”   谭欢躺到床上,意识迷离。   他极为缓慢地眨眼,眼前迟与非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不行!不行!迟与非还在这里!他不能当着迟与非的面显化血脉!   谭欢挣扎着从床上滚下去,用尽全力推开迟与非,看准休息室里浴室的门,撞了进去。   门在迟与非面前大力关上,谭欢把自己关在了浴室里。   渴,干涸,无穷无尽的难受,他像一片即将风化的沙漠,渴望水分的浇灌。   谭欢抓挠自己的脖颈,在天旋地转的视野里,努力找到淋浴喷头的开关。   他扶着墙壁站起来,一点点走过去,打开了淋浴。   温热的水淋了下来,谭欢站在水流下闭眼仰头,喟叹出声。   他的双腿越来越绵软,他又一点点坐在地上。   柔和的紫光包裹他的双腿,他双腿合并,裤子的布料崩裂,双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紫色的鱼尾。   鱼尾被水流浇灌,每一片半圆的鳞片都闪烁着流转透亮的光,像打磨璀璨的紫色珠宝。   谭欢靠着墙壁喘息,再睁眼,连眼珠也变成了和鱼尾一样漂亮暧昧的紫色。   系统又开始在谭欢的脑海里嘶吼了: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宿主你快清醒一下啊!!!在这里被迟与非发现就全完啦!昨晚的记忆都白抹去了!]   门外,迟与非微微侧头,他亲眼看到了浴室门缝里透出来的朦胧紫光。   等紫光散去,他走到浴室门前,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隐约模糊的身影。   哗啦啦的水声自里面传来,迟与非胸腔鼓动,有即将发现谭欢更多秘密的兴奋,这些兴奋正在转变成压抑不住的欲望。   他轻轻叩响门扉:   “谭欢,你怎么了?”   谭欢睫羽轻颤,蜷缩鱼尾,看向门上玻璃后映出的高大身影。   这小小的浴室狭窄,只有一扇小窗,这次谭欢显化的血脉是人鱼,人鱼可不会飞。   迟与非就在门外,他该怎么逃? 第35章   [不然、不然……这样吧!宿主, 你看到那个马桶水箱的盖子没!你躲在门后面,等迟与非进来就用那个盖子打晕他,然后逃走!]系统扫描小小浴室里的一切东西,给出了它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馊主意。   谭欢靠着浴室冰凉的瓷砖墙壁, 侧过头眯着琉璃紫色的眸子看那个厚重的马桶水箱盖子。   不断冲刷全身的水流确实让他舒服许多, 但大脑仍旧昏沉, 蜷缩在身侧的鱼尾翘着尾鳍, 每一片漂亮的小鳞片都在诉说着难耐。   “系统, 你这是要谋杀迟与非吧。”   谭欢再次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他的脖子很痒, 喉咙深处的干渴并没有得到缓解, 这与他以前显化人鱼血脉时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已经被水淋着了,补充了水分, 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迟与非仍站在浴室门外, 敲门声不疾不徐,像在逗弄无处可逃的猎物。   谭欢看着玻璃后迟与非模糊的身影, 晕乎乎的大脑突然窜起一个念头。   他不会是刚显化人鱼血脉就开始发情期了吧?   他的八种血脉,除了人类的血脉外,几乎都有强烈的副作用,并且大部分都有无法逆转的发情期。   只是很多时候, 短短一个月左右的血脉显化期不足以让他遇到发情期,况且他刚成年两年, 对发情期完全不熟悉。   没想到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后,他的兔子精血脉经历了发情期,人鱼血脉更夸张,刚显化就遇到了强烈的发情期。   谭欢心底隐隐有个他不愿意承认的猜测,这很可能与他动荡的心境有关。   “谭欢, 你还好吗?”迟与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在谭欢的耳中有些失真。   他伸展鱼尾,半透明的紫色尾鳍翘起来,难耐的轻轻摇摆,似在渴求什么。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谭欢撑着地板,一点点往前爬,艰难地移动到浴室门口。   系统以为谭欢要去锁门,立刻催促道:   [对对对!宿主!先把门锁上!门锁上迟与非就进不来了!]   迟与非透过玻璃,看到谭欢似乎在地上爬了过来,他微微皱眉,脑中闪过许多猜测。   是真的不舒服?腿受伤了?还是如何?   他盯着门把手,与系统一样以为谭欢是来锁门的。   谭欢好不容易爬到门口,他抬高手臂,握住门把手,卷长的睫毛轻轻颤着,下定决心般深呼吸,下一秒,他掰动门把手,打开了门。   浴室门在迟与非面前缓缓打开,他垂眸,先是看到谭欢泛着薄红的湿漉漉的脸,然后看到谭欢被水流冲刷成半透明的衬衫,衬衫布料紧紧裹着谭欢白皙的皮肤,一切都若隐若现,更惹人关注。   但更令迟与非震惊的是谭欢的下半身,他的双腿不见了,变成了一条紫色的鱼尾,那紫色瑰丽而魅惑,勾得迟与非再难移开视线。   迟与非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只小鸟人突然变出一条鱼尾来,他的翅膀呢?   迟与非呼吸重了几分,又努力压抑,恢复正常。   他低头看着谭欢,漆黑的眼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谭欢松开门把手,任由门越张越大,他扶着门框,抬起眼帘,盈满水光的紫色眸子看向迟与非。   迟与非的心脏重重颤了一下。   谭欢向迟与非伸出湿漉漉的手,可怜又委屈地说:   “迟与非,抱抱我。”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发出尖锐暴鸣:   [宿主!!!你在干什么啊!!!你疯了吗!!!你要带着我一起自杀吗!!!]   谭欢被吵得微微眯眼,甩了甩脑袋,湿透的碎发贴着脸颊、脖颈,他努力分出一点注意力安抚系统。   [系统,别吵,晚点我会跟你解释。]   系统很努力地闭嘴,代码已经乱了。   迟与非没有接住谭欢摇摇晃晃的手,他将浴室门彻底推开,站在谭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条眼神迷离的小人鱼,唇角一点点勾起,露出因过度兴奋而有点狰狞的笑。   他伸手掐住谭欢的下巴,强迫谭欢抬头看他,他仔细打量谭欢身体的每一处,最后视线对上谭欢紫色的眸子。   “谭欢,你不保守秘密了吗?”   谭欢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舌尖伸出来,一点点舔自己干涩的唇瓣。   渴,好渴。   他伸出去没人接住的手委屈地搭在迟与非的手腕上,指尖一点点向下,摸到迟与非掐着他脸颊的指尖,又说了一遍:“抱抱我。”   迟与非的拇指重重捻过谭欢的下唇,“谭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谭欢抬眸,自下而上地仰望迟与非,眸子里的渴望是那么直白。   他又舔了舔自己的唇,缓慢绵软地重复:“迟与非,抱抱我。”   迟与非松开手,暗自骂了一句什么,弯腰猛地抱起迷离的人鱼,转身要离开浴室。   谭欢却在这时奋力挣扎,搭在迟与非臂弯里的鱼尾用力拍打,腰身挺起,细声细气地叫喊:   “不要!不要离开水!不能离开水的!”   迟与非脚步一顿,快步去休息室扯下床单,重新回到浴室,将床单铺在淋浴喷头下,重新将谭欢放在上面。   床单是寡淡的深灰色,谭欢坐在上面,靠着瓷砖墙壁,鱼尾舒展,皮肤白皙,细白的指尖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用那双弥漫起水雾的紫色眸子一直看着迟与非,好像他现在的世界里只有迟与非。   水流冲刷着谭欢的每一处,半透明的尾鳍像上好的丝绸,湿透的衬衫下隐秘一览无余。   谭欢沾着水珠的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但迟与非知道,谭欢在说:   “抱抱我。”   迟与非微闭双眸,再睁眼,黑眸里的欲念再无法压抑,他向前一步走入温热的水流下,单膝跪地,将浑身都软绵绵的小人鱼抱进怀里。   他抱得又紧又用力,手臂铁钳一样箍着谭欢的腰肢,谭欢觉得有点疼,却喟叹着用冰凉的鱼尾缠上迟与非的小腿。   迟与非的浑身快速湿透,梳上去的碎发落了下来,搭在眉眼边,冷白的皮肤在水流冲刷下有种冷质的性感。   迟与非坐在地上,将漂亮的人鱼放在腿上继续抱着。   谭欢仰头靠着迟与非的颈窝,湿漉漉的手指去勾迟与非的手指,他的手比迟与非的手小了一圈,暖白和冷白交叠,谭欢带着迟与非的手指去碰触自己的脖子。   迟与非微凉的指尖碰到了谭欢小巧的喉结,轻轻拨弄了一下,指尖又搭在了谭欢的锁骨,顺着清晰的锁骨线条描摹,小指卡在了谭欢衬衫的领口里,没再动。   指尖的碰触缓解了谭欢发情期的焦渴,他用鱼尾愉悦的拍打迟与非的小腿,撒娇般扯乱迟与非的衣摆,指尖放肆地探了进去,碰到了他一直很想但没有胆子碰一碰的腹肌。   入手的触感相当美妙,灼热的皮肤,紧致的肌理,随着他指尖所过之处不断紧绷、僵硬。   谭欢低低轻笑,迟与非抓住谭欢的手腕,似乎想把谭欢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拽出来,最终却只是虚虚地攥着。   谭欢枕着迟与非的肩膀仰头,发情期的人鱼,紫色眼眸中满是勾勾缠缠的东西。   他用鱼尾一下又一下轻扫迟与非的小腿,翘起嘴角说着海妖般勾人的话:   “迟与非,仅此一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迟与非攥着谭欢手腕的力度骤然收紧,力道大到在谭欢手腕留下一圈指痕。   谭欢眉梢扬起,火上浇油:“你不想吗?”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迟与非的指尖碰到了他的鳞片。   迟与非顺着谭欢半圆形的小鳞片边缘移动,一圈圈地转上去,找到了一片独特高热的鳞片。   这里的鳞片颜色更深一点,比起其他半圆形的小鳞片,更像是一颗颗交叠的小爱心。   迟与非垂眸,黑眸深深地看着谭欢,指尖在热乎乎的小鳞片上坏心眼地戳了一下。   谭欢立刻咬住唇,呜咽声还是溢了出来。   他微微睁大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迟与非。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精准地找到那里?   迟与非的指尖力道更大,谭欢皱起眉头,尾鳍拍打迟与非小腿的力道也变大了,他别开头不看迟与非,却没有躲开迟与非的手指。   谭欢默许了。   迟与非战栗的几乎要抽搐颤抖,他小心翼翼的拨开软软热热的小鳞片,勾上手指。   谭欢仰起头,紫眸里溢满泪花,细白的颈子被温热的水不断冲刷,他咬着唇,努力抬高手臂,将淋浴开到最大,企图用哗啦水声掩藏自己的声音。   漂亮到让人窒息的紫色鱼尾搭在了迟与非的臂弯里,激动时会努力翘起鱼尾扫迟与非的下巴。   尾鳍的触感凉而细滑,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直到鱼尾变得僵直,谭欢搂住迟与非的脖颈,张嘴咬住了迟与非的肩膀,泪水终于忍不住一颗颗落了下来。   泪珠砸到地上变成莹润漂亮的小珍珠,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又被水流聚拢到一起。   水流带走一切痕迹,掩盖浴室里暧昧的味道,却带不走那一颗颗漂亮的小珍珠。   那是谭欢贪欢过的证据。   他搂着迟与非的脖颈,脸颊埋在迟与非的颈窝里,不肯抬头。   迟与非轻轻拍着谭欢的后背,无限宠溺。   他总是这样,单方面给予谭欢快乐,从不要求任何回报。   谭欢僵直的鱼尾慢慢恢复柔软,他用鱼尾一下又一下轻柔拍打着迟与非,指尖颤抖着、试探着去碰迟与非。   碰到的那一瞬间,谭欢感觉到了迟与非的怀抱变得格外紧绷。   他指尖只稍微碰到一下就躲开了,他明明已经被小麻雀洗脑很久了,对迟与非的size有了预习,可真正接触到还是太过惊骇。   迟与非拍着谭欢后背的动作停下 ,大手支撑着谭欢的腰肢,谭欢的腰格外细,迟与非一只手就能掌控。   “不必。”迟与非低头,薄唇碰到了谭欢的耳朵。   谭欢指尖拢在身前,蜷缩着。   他有点怕,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也太自私。   不然,就一点点,轻轻地,试一试。   谭欢再次伸出手指,小猫挠一样,似有若无的撩拨,对迟与非来说简直是另类的酷刑。   谭欢坐在迟与非怀里,一只手忙着小猫挠爪,另一只手揽住迟与非的脖颈,仰起头,凑到迟与非耳边,开始哼唱好听甜软的调子。   没有歌词,只是单纯地哼唱。   婉转的曲调传入迟与非的耳中,迟与非的脑海产生了熟悉的眩晕。   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推开谭欢,但身体再次不能动了,就像在那个有流星雨的夜晚,谭欢企图抹掉他的记忆时一样的感觉。   迟与非努力瞪大眼睛,却还是抵抗不过,慢慢闭上了眼睛。   迟与非的头无力地搭在谭欢的肩膀上,谭欢关掉淋浴喷头,又在迟与非的怀里待了会儿,这才推开迟与非。   他得到了安抚与欢愉,拽下来一条毛巾,擦干鱼尾,朦胧的紫光闪烁,鱼尾慢慢消失,变回细白好看的双腿。   谭欢站起来,看着靠着瓷砖墙壁昏迷的迟与非。   迟与非的大麻雀仍旧十分显眼,谭欢仍留有触感的手指悄悄背到身后,有些抱歉地看着迟与非。   看了半天马赛克的系统蹦跶出来:   [宿主,迟与非怎么了?你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谭欢弯腰拽住迟与非的手臂,费尽力气才把迟与非拖出浴室,拖到床上,累得气喘吁吁地跟系统说话。   “系统,你听说过关于人鱼的传说吗?”   系统:[听过呀,海妖唱歌勾引水手再杀掉之类的。]   谭欢看着迟与非仍旧精神立正的大麻雀,心虚地拉过被子一角,单独把那里盖住了。   毕竟迟与非还湿淋淋的,全盖上被子闷着不太好。   “我的人鱼血脉虽然达不到传说中的海妖那么强,但只是用歌声催眠迟与非,抹掉他一两个小时的记忆还是能做到的。”谭欢的头脑已经恢复了清晰。   系统惊呆了:[哇!宿主你也太厉害了吧!怪不得你刚才直接打开门,原来还有这一手!]   “我也是没办法了嘛……都怪你不让我请假!”   谭欢看着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迟与非,心中泛起一种渣男般用过就丢的心虚感。   他去浴室捡起自己哭出来的一捧小珍珠,放在迟与非的床头,想了想又写了一张纸条压在小珍珠下面,简单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做完这一切,谭欢找袋子装上他被鱼尾撑破的裤子,又从迟与非的休息室翻出一条迟与非的备用裤子穿上,裤腿挽了好几圈,腰带扣到最里面,这才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迟与非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扶着眩晕的头,用力甩了几下,意识恢复清明。   被强行昏睡前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扭曲了一瞬,渐渐变得清晰。   迟与非看到盖在他下面的被子一角,用力扯开,被子被大力掀到地上。   这个蠢兔子、小鸟人、坏人鱼!又想抹掉他的记忆!   迟与非转头,瞥到了床头堆着一捧亮晶晶的小珍珠。   他走过去,看到小珍珠下面压着一张纸。   迟与非拿起纸,上面字迹潦草,一看就知道谭欢写得很着急。   【迟总,我刚才身体不舒服,借你的休息室睡了会儿,醒来发现你莫名其妙晕倒在浴室里,我就把你拖到床上去啦!这堆小珍珠算是我感谢你借我用休息室的资费,不用太谢我!我回去工作了!——谭欢留。】   迟与非指尖用力捏皱纸条,唇角狰狞地牵起弧度,咬牙切齿地低吼:   “谭欢——”   这个对他用过就丢的二百五!他该感谢谭欢还给他留了嫖资吗?   迟与非胸膛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去把谭欢抓回来,拆穿他所有的秘密,看他惊慌失措、震惊无比的样子。   然后将他抓起来,关进兔子笼、鸟笼、鱼缸里,永远都不放他出去!   迟与非将纸条揉成团扔到地上,深呼吸几次,又弯腰将纸团捡起来塞进口塞里。   他低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羽绒被。   迟与非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踩了一脚,又踩了一脚,然后疯狂踩踏起来。   半小时后,千万秘书领命带人过来收拾休息室。   他们的大老板迟与非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仍旧是平时那副严苛的模样,只是唇边的微笑有几分诡异,身上的衣服还换了一身。   千万秘书带着保洁人员走进休息室,看到地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羽绒被和飘得到处都是的羽绒,差点叫出声来。   他捂住自己的嘴,险些憋出工伤。   他们老板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也没有吧,迟家生意蒸蒸日上,钱多到让人麻木。   那他们的老板怎么越来越神经病了,怎么办啊,神经病不会传染吧?   千万秘书心里揣摩着,觉得他该给自己申请再涨一次工资。   保洁人员利索地收拾完离开,迟与非交给千万秘书一个策划案。   这策划案很潦草,显然是迟与非刚刚做的。   千万秘书翻了翻,更惊讶了,“建个情趣用品厂?”   一直在亏钱的沙漏厂不够他们老板玩的,怎么又突然想建一个情趣用品厂?   迟与非的办公桌上散着一堆小珍珠,他正用指尖不断搓捻着那些小珍珠把玩,语焉不详道:   “把情趣用品厂的事交给谭欢负责,让他设计一款绝对逃不出去的鱼缸和配套的锁链。”   千万秘书这次真没忍住:“啊?”   迟与非看着一颗颗小珍珠,笑了。   让猎物亲自给自己设计牢笼,没有比这更好的惩罚了。 第36章   谭欢躲着人, 没坐电梯,爬楼梯回到了专项小组所在的楼层。   跑路时他时不时提一下裤子,迟与非的裤子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松松垮垮的总往下掉, 他的头发还是湿的, 藏在外套下的衬衫也闷着潮气, 谭欢忍不住跑去卫生间, 把衬衫脱下来, 只穿着外套, 虽然走路时有点兜风, 但总比穿着湿衬衫舒服。   他有点后悔, 反正都穿迟与非的裤子了,早知道再偷一件衬衫好了。   若不是晚上还有剧情点任务要做, 谭欢肯定是要请假的, 但刚才当着迟与非的面转变人鱼血脉的危机都混过来了,他还是再忍一忍。   他要是真请假了, 系统怕是要吵死他。   回到工位时已经快中午了,其他人都没太关注谭欢的衣着,只有于子翰一见到谭欢就拖着转椅滑了过来,压着嗓音质问道:   “谭欢, 你这一上午干什么去了?你的头发怎么湿了?这裤子不是你的吧?这么大,一看就不合身。”   于子翰想到了什么, 双眼倏地眯起,声音更低了:   “谭欢,你不会跑去勾引洛辰了吧?你是不是偷偷和洛辰做了什么?你骗我!你还说要把洛辰让给我!”   谭欢不希望于子翰影响他之后做剧情点任务,解释道:   “我只是喝咖啡洒在裤子上了,跟别的同事借了条裤子, 你能不能别瞎想啊?”   于子翰坐着转椅绕着谭欢左右转了一圈,神情微缓:   “也是,虽然你上午不在,可洛辰上午来专项小组好几次,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谭欢刚松口气,于子翰一句话又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你别不是跟公司里的其他什么野男人偷情去了吧?谭欢,你不是疯狂的喜欢洛辰吗?没想到啊,你原来是这种爱和欲分开的人吗?”于子翰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谭欢,一脸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   谭欢用手指梳慢慢变干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敷衍于子翰,脑袋里想的却全是迟与非。   也不知道那张纸条能不能蒙混过关?他可是留了小珍珠做答谢费的!迟与非应该不会太生气吧?   他记忆都没了,生气也没有源头吧?   系统突然出声,喜滋滋地说:   [迟与非应该是很生气的,虽然不知道迟与非在气什么,但他给宿主涨了3%的恨意值哦!]   谭欢愣了一下,不敢置信道:   [他就算不记得了,也不会因为我把他拖到床上恨我吧?]   系统满不在乎:[谁知道呢~男人的心思你别猜~况且啊,宿主,你留纸条说他突然晕倒了,可没说他为什么浑身湿透了,没准迟与非以为你趁着他不舒服晕倒了,往他身上泼水报复他呢!]   谭欢抿了抿唇,觉得这种可能性还挺大的。   他微微闭眼,内视脑海里的红黑半透明大桃心。   桃心里已经装了快一半的半黑半红的黏稠液体,液体表面微微泛起涟漪,仍旧是黑红分明,没有一点交融。   系统很激动:[宿主,我们现在已经有43%的恨意值啦,任务进度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说不定今天这个任务做完,我就能回去升级内存啦!你马上就能知道《爱恨欲之纠缠螺旋》的下半册剧情啦!]   谭欢对这本书的下半册剧情还是很好奇的,他特别想知道迟与非额头上的那个伤疤到底是怎么来的,哪怕那片伤疤已经被他抹除了。   于子翰一个人在旁边嘀嘀咕咕,见谭欢一直不理他,无趣地撇撇嘴,拖着转椅离开了,但视线仍时不时瞄向谭欢。   谭欢一直在走神,不过他本来也没什么正经工作要做,走神影响也不大。   中午的休息时间,千万秘书突然出现在专项小组,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迟总见今天气温低,特意请大家喝姜汤,暖暖身子,大家别客气,自己过来拿啊,人人都有份。”   办公室里立刻响起了欢呼声,谭欢没动,他不喜欢姜,没什么兴趣。   千万秘书却拿着一个比那些堆在一起的食盒更精美独特的保温桶过来,放到了谭欢面前。   “谭小少爷,您喝这个吧。”千万秘书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帮谭欢打开保温桶,里面不是姜汤,而是熬煮许久的小甜汤。   小甜汤用料丰富,热气腾腾十分诱人。   谭欢一愣,正要询问他的为什么和大家的不一样时,千万秘书将一个文件夹放到谭欢面前。   “这是迟总交给您的工作,很重要,等没人的时候您自己再慢慢看吧。”   千万秘书特意将“等没人的时候”几个字咬得很重,又轻轻拍了拍谭欢的肩膀,这才离开。   于子翰捧着自己的姜汤,瞥瞥谭欢,瞥瞥千万秘书离开的背影,姜汤氤氲的热气挡住了他的表情。   谭欢嗅了嗅小甜汤的香气,忍不住拿起汤匙慢慢喝起来,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入肠胃,驱散了谭欢因为之前穿着湿衬衫离开而产生的寒气,他忍不住翘起嘴角,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喝完小甜汤,谭欢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午觉。   只是午休时间短暂,时间一到,于子翰立刻欠欠地过来叫醒谭欢,谭欢想再睡一会儿,在于子翰再次推他时转了个身,重新闭上眼睛。   于子翰保持着伸手、张嘴的姿势,被定格在了谭欢旁边。   谭欢任性地将十分钟的时间暂停用来午休。   18楼,迟与非的办公室。   迟与非看着办公桌上一角停止流动的沙漏,指尖捻起一颗漂亮的小珍珠,起身离开办公室。   他走下楼梯,来到谭欢所在的楼层。   一切都被定格了,只有谭欢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换一个姿势,睡得并不安稳。   迟与非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站在谭欢身后,看到了一旁已经空了的保温桶。   谭欢的头发潮湿后又慢慢变干,被谭欢睡得乱糟糟的,几缕头发立了起来,随着谭欢的呼吸轻轻起伏。   迟与非微微勾唇,伸出手,指尖碰到了谭欢的头发,似乎想揉一揉谭欢毛茸茸的脑袋。   万一吵醒谭欢就不好了,大戏还没唱完,在揭穿谭欢的秘密前,迟与非还想了解更多。   他最终收回手,离开了。   十分钟的暂停时间结束,办公室恢复喧嚣,谭欢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喝了小甜汤又休息过了,谭欢恢复了精神,开始全力准备晚上的剧情点任务。   系统说今晚临下班会召开一场紧急会议,周洛辰也会来,会议将持续好几个小时,等下班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周洛辰会等迟与非一起走,正适合谭欢做借位亲吻的任务。   下午谭欢一直在磨时间,他好几次想打开千万秘书给他的文件夹,但这里人太多了,谭欢想了想,还是把文件夹塞进了他背来的包里。   他背的包包只是为了模仿其他同事,别人的包包里装的都是工作相关的东西,他的包包里不是空的就是装满了零食。   看着和一堆零食挤在一起的文件夹,谭欢满意地拍了拍,这回他的包包里也装工作文件啦!   系统给谭欢发来一大段台词,谭欢这次耍了个小心眼,没有老实背台词,而是仔仔细细地把台词写在了手心里。   他想得很好,到时候他壁咚周洛辰,手按在墙上时可以翻过来偷看台词,省去不少麻烦。   终于熬到了晚上的会议结束,谭欢悄悄摸上了18楼。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了一条小尾巴,于子翰一直在偷偷观察谭欢,谭欢一动,他也跟着动了。   谭欢走出电梯,躲在大盆栽后面,等周洛辰走出办公室,立刻迎了上去。   他离开后,于子翰从楼梯间钻出来,也躲在了大盆栽后面,悄悄观察。   谭欢拦住周洛辰,没话找话,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视线一直往周洛辰身后瞥,观察迟与非办公室的门。   等迟与非出来,他就可以壁咚周洛辰了!   “咔嗒。”轻微的开门声响起,像一个开战的信号。   谭欢立刻推着周洛辰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一手“啪”一声大力拍在周洛辰的身后,因为拍的位置有点低,谭欢还往上蹭了蹭,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翻开手,露出掌心写满的台词小抄。   这一个壁咚吓到了周洛辰,同样也吓到了于子翰。   于子翰差点跳起来,他气得骂骂咧咧,不停嘟囔:   “我就知道谭欢是骗我的!情敌的话都是放屁!”   他视线乱转,很快看到了楼梯间旁边这一层灯光开关的总控,立刻计上心头。   “谭欢,我让你耍浪漫!我晃死你!我看你还怎么耍!”   于子翰走过去,手放在了开关键上。   谭欢侧身对着正走来的迟与非,努力踮起脚,仰起头,再歪头,做出要亲吻周洛辰的姿势,开始念台词。   “啊!洛辰!”   谭欢一开口就察觉自己的语气好像有点太夸张了,周洛辰的眉毛狠狠跳了一下,但戏已经开头,谭欢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我对你的思念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最近工作繁忙,你我虽然处在同一个工作场所,但很难时常见面,我思念甚笃!实在忍受不了这股思念之情,只能以热吻缓解!”   谭欢话音刚落,走廊里的灯突然灭了。   谭欢愣了一下,黑乎乎的环境里,他只能听到周洛辰的呼吸声和迟与非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灯怎么突然灭了?   周洛辰的注意力不在灯上,他只以为是短暂故障,没多想。   他的注意力都在谭欢身上,他似乎没想到谭欢突然这么热情,一开口竟有点磕巴:“小、小欢,你要做什么?”   “啪!”于子翰又打开了灯,继续观察。   谭欢仰头看灯,台词都忘念了,又去看另一边迟与非的位置,迟与非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瞄回掌心里的台词,继续念。   于子翰咬牙切齿,又关上了灯。   光亮刚恢复两秒又变得漆黑,黑暗里,只有尽头的窗户透进来朦胧的月光,隐约能看到迟与非的身影,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了。   于子翰怕谭欢再继续靠近周洛辰,干脆把开关按得噼里啪啦,走廊里的灯明明灭灭,好像蹦迪。   谭欢被这一幕惊到了,看过的恐怖片情节从脑海深处爬出来。   在一黑一亮的频闪中,迟与非每一次亮灯都更靠近一些,像个鬼一样。   系统催促:[宿主!不要被外在因素打扰!快完成任务呀!]   谭欢勉强回神,看向掌心小抄,在闪烁的灯光里磕磕巴巴地念道:   “啊!洛辰!我将在这里,热烈地,亲、亲吻你……”   谭欢念完一句,又忍不住去看迟与非,迟与非离他只有几步距离了!   于子翰听到谭欢的话,更生气了,按开关的速度更快,快得他都有点手抽筋了。   光暗交叠中,谭欢盯着迟与非,迟与非盯着谭欢,于子翰盯着周洛辰,周洛辰则低头看壁咚他的谭欢。   周洛辰一直知道谭欢很漂亮,无与伦比的漂亮,可他之前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谭欢。   他低着头,竟被谭欢勾引了心神,注意不到明明灭灭的灯光,注意不到不断靠近的迟与非,眼里只有谭欢。   青年的头发毛茸茸的,不知为何有些凌乱,皮肤格外白皙,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一丝毛孔。   他的睫毛又浓又密,每一下眨眼都像蝴蝶扇动翅膀,鼻尖有点翘,唇瓣饱满而粉嫩,微微张着,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他似乎很紧张,时不时会咬一下自己的下唇。   周洛辰忍不住微微低头,更靠近了一点。   谭欢是按着墙壁的姿势,手臂本就挡着自己的侧脸,周洛辰一低头,都不用谭欢仰头借位亲吻,在迟与非的角度看,就像周洛辰在低头亲吻谭欢。   于子翰快气炸了,开始抽风一样使劲按开关,直到又一次用力按下去,灯光没亮,这一层楼都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于子翰心道不好,灯被他晃坏了!他立刻往周洛辰那里跑。   可不能让谭欢真吻到周洛辰!他得拉开周洛辰!   谭欢也被吓了一跳,刚才灯光还是闪烁的,这会儿直接全黑了,他还没仰头假装亲吻呢!   他完全不知道周洛辰被他蛊惑,阴差阳错地帮他完成了借位亲吻的任务。   黑暗里,脚步声迅速靠近,谭欢只觉手腕一紧,被什么人大力拽走,又被裹挟着推进一扇门内。   “咣”一声,房门被大力关上。   谭欢被不知道什么人按趴在门板上,挂在肩膀的包包掉在地上,双手被人抓在背后。   他脑海里还想着恐怖片的画面呢,不断挣扎:   “谁?”   有温热的呼气洒在谭欢的后颈,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谭欢思维发散,想着无数厉鬼的脸,挣扎得更厉害了。   “放开我!”   洒在后颈的呼吸转移阵地,落在了谭欢的耳侧,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想跟周洛辰接吻?”   谭欢听到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太好了,不是鬼,是迟与非。   下一刻,谭欢身体一僵,觉得自己很奇怪,是迟与非也不能放松啊!他在感叹什么!   系统一直在谭欢脑海里叭叭不停,谭欢记得自己在做任务呢,只能说:   “当、当然啦!我当然要跟洛辰接吻啦!我这么喜欢他!不然我还会和谁接吻?”   迟与非的呼吸越来越轻,轻到谭欢几乎察觉不到了。   这是一间大会议室,有一排窗户,窗外的霓虹灯映进来,室内并不算完全的黑暗。   晦涩的光线下,迟与非垂眸,死死盯着谭欢的后颈,薄唇微张,似乎想直接咬死谭欢算了。   他听过谭欢在时间暂停时提到很多次“系统”“任务”等词汇,他大概能猜到这些与周洛辰、与他都有关系,也许任务就是攻略周洛辰之类的,但这不代表迟与非听到谭欢念台词会不生气。   特别是现在,听到谭欢嘴硬,迟与非更生气了,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谭欢的头发湿过又干透,发尾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觉都翘起来了,挂在脖颈上弹跳,迟与非忍不住伸手压了压,怎么都压不下去。   谭欢上午刚因为人鱼发情期和迟与非在浴室里酱酱酿酿,迟与非突然碰他后颈,他惊呼一声,又立刻咬唇闭嘴。   迟与非一下又一下轻轻捋着谭欢后颈的发尾,声音越来越低:   “你知道怎么接吻吗?”   谭欢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突然涌了上来,他左右摇晃脑袋,想躲开迟与非的手指。   “我当然知道了!我可厉害了!你不知道吗?我有个称号!接吻小霸王!我的吻技无人能敌!”   “是吗。”迟与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谭欢更忐忑了。   他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危险,身后的迟与非很危险。   迟与非终于放弃压谭欢翘起来的发尾,他的手顺着谭欢的脖颈抚到谭欢的脸颊,指尖压住了谭欢的唇角。   “你既然这么厉害,不如教教我怎么接吻?”   “什么?”谭欢没想到迟与非突然这么说,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走向!   在他说话的瞬间,迟与非的手指强势挤入谭欢的口腔,一次就探入了两根手指,夹住谭欢软热的舌头搅动。   “你教教我,接吻的时候,舌头该怎么舔?”   迟与非的指尖摸到了谭欢的上颚,轻轻刮擦,又压着舌面一颗颗摸谭欢的牙。   “是要舔这里?还是舔这里?”   迟与非一手紧紧钳制谭欢的两只手背在身后,长腿屈膝抵住谭欢的腿,低头在谭欢的耳边说话。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指尖的动作却越来越用力,强势、不可抵挡。   谭欢呜呜咽咽,口腔里塞满手指,根本没法说话,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溢出来。   “你不是很会接吻吗?舌头动给我看啊。”   “呜呜……”谭欢被逼出了泪花,睫毛变得湿漉漉的,他仰起头,喉咙又开始觉得干渴。   口腔里的手指越来越过分,说自己是接吻糕手的谭欢,舌尖软趴趴的不知道反抗,被迟与非用手指玩得毫无抵抗能力。   暧昧的水声充斥在两个人的耳中,谭欢无措极了,想快点结束这失控的场面。   他下意识用软软热热的舌去缠迟与非的手指,讨好般地从指节舔到指尖。   “迟、迟与非……不要……”   迟与非呼吸一顿,猛地收回手。   他后退一步放开谭欢,作恶的手垂在身侧,手指沾染水光。   谭欢弓起后背趴在门板上,不敢回头看迟与非。   这时熄灭的灯光亮起,迟与非看清了谭欢红透的皮肤。   谭欢后颈的几缕发尾还翘着,随着主人的颤抖轻轻晃悠,控诉着迟与非刚刚的恶行。   迟与非喉结微微滚动,黑眸里闪过怜惜和懊恼,但声音仍旧冰冷:   “你还要和周洛辰接吻吗?”   谭欢悄悄侧过头,偷看迟与非,湿漉漉的眸子里满是控诉。   他气坏了,唇瓣被玩得红红的,说话完全不过脑子,“迟与非!我就是要和周洛辰接吻!你、你管不着我!”   迟与非眸中的怜惜淡了下去。   他瞥到谭欢包里摔出来的文件夹,道:   “交给你的工作你看了吗?”   谭欢满脸愕然,他想不到迟与非竟然能在这种时候跟他提工作。   他踢了下掉在脚边的包包,气愤道:“没看,怎么了!”   迟与非又恢复了气势凌人的模样,发号施令道:   “现在看。”   谭欢小声:“我不看。”   迟与非:“不看不许走。”   谭欢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捡起文件夹,翻了翻,眼睛慢慢瞪大,泪水还盈在眼眶里。   “这、这什么鬼东西啊!我干嘛要负责这种工作!我才不要建什么情趣用品厂!”   迟与非语气平平:“好啊,你不负责我就辞退你。”   谭欢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这样!”   系统怕谭欢冲动,赶紧出声劝阻:   [宿主!为了之后的剧情点任务!可千万不能被迟与非辞退啊!]   谭欢立刻改口:“负责就负责……有什么大不了的。”   迟与非勾唇,走向谭欢。   谭欢以为迟与非又要做什么,下意识缩紧肩膀,却没躲。   好像他的潜意识里已经习惯了迟与非的靠近,习惯了迟与非的危险感,迟与非虽然危险,却从没有真正伤害过他。   迟与非没有碰谭欢,而是握住了谭欢身后的门把手。   他低头,看着谭欢,突然露出一个十分恶劣的笑。   “以后每天午休来我办公室。”   谭欢忙问:“为什么?”   迟与非黑漆漆的眼珠里映着谭欢红扑扑的脸。   “既然要负责情趣用品厂,总要做好市场调研,了解产品特点。”   谭欢不解:“那我上网查就好了,去你办公室做什么?”   迟与非低头,如恶魔低语:   “不亲自试试,怎么能算了解?”   谭欢大脑一片空白。   亲自试试?怎么试?用哪里试?!! 第37章   “我不要!我不试!”谭欢什么都顾不上了, 疯狂拒绝。   这时,谭欢身后的门板被敲响,周洛辰的声音传来。   “小欢,与非, 你们在里面吗?刚才灯好像出了点问题, 现在已经好了, 你们没事吧?”   迟与非拿走谭欢手里的文件夹, 捡起谭欢掉在地上的包包, 将文件夹塞进去, 又将包包塞进谭欢手里。   “明天午休, 我等你来。”   谭欢仍在拒绝:“我不要!我才不去!”   迟与非低头, 提前对谭欢说道:“晚安。”   热气拂过耳廓,谭欢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 迟与非已经打开门离开了。   门外周洛辰和于子翰站在一起,两个人纷纷打量前后出来的迟与非和谭欢。   谭欢的脸颊还是红的, 嘴巴更红,像被狠狠玩过。   他顾不上周洛辰和于子翰的打量,拎着包包快速跑掉。   一路狂奔出公司,谭欢叫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 他时不时碰一下自己的嘴唇,舌尖抵着齿列, 感觉麻麻的,还有被迟与非的手指把玩过的触感。   “迟与非怎么能这样呢?”   谭欢抿唇,这跟他在梦里和迟与非酱酱酿酿完全不是一回事,毕竟梦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可这次他和迟与非都是清醒的。   系统也在感慨:[哎, 迟与非怎么能这样呢?]   谭欢:[系统,你为什么也叹气?]   系统沮丧:[宿主,这次的剧情点任务应该是失败了,迟与非的恨意值一点没涨。哎,当时灯光晃成那样,可能迟与非没太看清吧,都怪那个灯!]   谭欢附和:[都怪灯!]   到家后,谭欢立刻跑去浴室,脱光衣服泡进浴缸里。   他的双腿接触到水,立刻弥漫起紫色的光晕,等光芒散去,浴缸里出现了一条晶莹剔透的紫色鱼尾。   谭欢放松身体靠在浴缸里,身体补充到水分,那种淡淡的干涸感慢慢褪去。   “人鱼血脉真的挺难熬的,我真想一直泡在水里。”谭欢吐槽。   系统道:[不行哦~宿主你可不能请假哦~]   小心思被拆穿,谭欢呿了一声。   思绪放空,他又开始忍不住想迟与非。   人总是会不停回想自己做得不好的事情或遇到的尴尬场面,将当时的心情不断放大,谭欢就算只有八分之一是人也无法免除,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在大会议室里迟与非对他做的事情,越想皮肤越红,越想体温越高,忍不住拍打起浴缸里的水。   水花四溅里,谭欢懊恼大叫:   “早知道干脆给迟与非唱歌,抹掉他的记忆好了!这样他也不会记得让我午休去他办公室的事!”   系统说:[不会哦,他都有那个想法了,就算忘记了,也会再跟你提起的。]   谭欢不开心地翘了翘鱼尾巴,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警告自己不要再想了,再想发情期又该被勾起来了。   他身体滑进浴缸底部,把自己淹没在水底。   他是人鱼,能够在水里呼吸,每当他显化出人鱼血脉时,总喜欢这么做。   水下的一切安静又平和,能够帮助他静心。   可这次却没什么效果。   安静的环境里,他想迟与非想得更频繁了。   系统好心地帮谭欢分散注意力:[宿主,这个世界快过年了哦。过年的时候,周迟两家会合作开这次的年会,年会前,专项小组还有一次专门的团建,周洛辰和迟与非会带专项小组去热带岛屿度假,迟与非在那里有一处度假山庄。]   谭欢问:[是有剧情点任务吗?]   系统道:[BINGO!宿主猜对啦!这个度假山庄可是主角攻受疯狂play的圣地啊!在书里面,他们会在这个山庄的各个角落doi,你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阻止他们、打断他们!]   系统最近高频率网上冲浪,说话方式都洋气不少。   谭欢微微皱眉,以前听到这些剧情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听到心里却有点微妙的不舒服,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舒服,谭欢又说不上来。   他只能把自己来到迟家上班后发现的细节说出来:   [可是,这些天我发现迟与非和周洛辰并没有书中写得那么亲密,他们甚至没什么交流。系统,他们之间真的有感情发展吗?]   系统肯定道:[当然啦!他们可是这本书里的主角攻和主角受诶!这里就是他们的书中世界,书里的剧情绝对不会出错,除非我拿错书了!但这个可能比宇宙爆炸的概率还低,毕竟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个剧情点任务,也获得了迟与非的恨意值,不是吗?]   谭欢当然清楚这一点,可他就是突然很想从系统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系统继续说道:[宿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优秀系统啊!可能迟与非和周洛辰有意在公司表现得比较克制吧,所以你没有看出他们有多亲密。]   谭欢在水里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不再多问,心里却仍旧存有疑问,还有一点淡淡的,被他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不舒服。   第二天上班,于子翰又恢复了第一次见到谭欢时的怒瞪模式,他已经完全不相信谭欢的话了。   谭欢实在懒得解释他对周洛辰没有任何感情,干脆随他去了。   中午,午休时间一到,谭欢立刻起身想逃出去,躲到午休结束再回来,却不想千万秘书就堵在电梯前,一见到谭欢,立刻拉住了他,笑呵呵地将他带到了18楼。   “谭小少爷!我等您好久了,迟总已经在办公室备好午餐等您一起吃饭了。”   谭欢蔫了,他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能跟着千万秘书去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一进去,谭欢第一时间看到了摆满茶几的丰盛午餐,他眼睛一亮,又精神了。   迟与非将筷子递给他,“先吃?”   谭欢二话不说地开吃,吃得贼开心,完全没注意到迟与非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大箱子。   吃过午饭,千万秘书收拾好餐盒离开,办公室里只剩谭欢和迟与非。   谭欢听到了千万秘书离开时锁门的声音,他立刻戒备起来。   迟与非坐回办公桌后,将桌上的大箱子往前推了推,道:“过来。”   迟与非的办公桌对面多了一把椅子,明显是为谭欢准备的。   谭欢没动,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迟与非又拿出一盒甜品放在桌子上,“不来吗?”   谭欢立刻坐到了迟与非对面,伸手去抓甜品。   迟与非拍开谭欢的手,下巴一抬,示意谭欢打开大箱子。   “为你准备的,你现在可以试用了,我会当场听你的试用评价。”   迟与非说完,便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谭欢。   谭欢深吸一口气,打开大箱子往里一看,立刻瞪圆了一双桃花眼。   大箱子里塞满了情趣用品,各种各样、五花八门,好多东西谭欢都不知道是用在哪里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迟与非,只觉得身体里轰然烧起一把火,从头红到了脚尖。   “这、这……”谭欢磕磕巴巴,捻着箱盖的指尖都开始抖了。   迟与非微笑:“请用。”   谭欢心脏怦怦乱跳,他不敢细看,随便从里面拿出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入手冰凉,是个造型十分逼真的假XX,被谭欢拎在手里,还晃了晃,质地Q-Q弹弹。   谭欢将那东西扔到办公桌上,假XX滚了几圈,滚到了迟与非面前,谭欢没注意到迟与非的笑容微微僵硬。   这一大箱子情趣用品是迟与非让千万秘书准备的,他口中所说的让谭欢试用,只是为了吓唬、逗弄谭欢,他绝对不会逼谭欢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所以买情趣用品也交给了千万秘书,让他“随便买买”,本意是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发箍、手铐、铃铛之类的,没想到千万秘书办事这么劲爆,直接上终极产品。   门外,千万秘书面带微笑地守着门口,他觉得自己的工作能力又变强了,还强得十分多样性。   他做出推眼镜的动作,虽然他压根没戴眼镜,但他觉得这样比较专业。   是不是该给自己配一副平光眼镜呢?好像专业的秘书都戴眼镜。   千万秘书心里打着小九九,既然要配眼镜,那肯定要跟老板申情涨工资的啦!   门内,谭欢已经拎出来好几根假XX扔到办公桌上了,它们一根比一根大,长度和半径逐渐离谱。   除了假XX,还有一堆兔耳朵发箍、手铐、肛塞、铃铛、小圆环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做成各种形状的跳蛋,草莓、爱心、签字笔……让人眼花缭乱。   见得多了,谭欢逐渐变得麻木,他甚至能拎着一个粉色的兔耳朵发箍吐槽:   “为什么这些情趣用品都选择生产兔耳朵样式的发箍呢?用其他动物的耳朵不行吗?”   迟与非将视线定在谭欢的脸上,语气淡淡:   “相比起其他动物,兔子的发情期频繁又持久,更像涩情狂,所以大部分涩情品牌都喜欢用兔子做商标。”   谭欢不满:“那人类还能随时随地发情呢!不是更像涩情狂?”   迟与非莞尔,不置可否。   谭欢将粉色兔耳朵发箍扔到那堆假XX上面,木着脸问:“所以你打算让我怎么试?”   他问得直白,眼神却带着怯,偷偷瞄迟与非,薄薄的皮肤早就被绯色浸透了。   迟与非将一切看透,这是一条故作自然其实快烧起来的傻人鱼。   “质感、造型、舒适度,怎么试用随你,只要你能给出评价,挑选出你觉得好的产品。”迟与非道。   谭欢没忍住,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   他拎起一根超大号的假XX,一脸嫌弃地说:“这根不行,太丑、太黑。”   他扔下又拎起另一根:“这根也不行,太硬、太假。”   他一根根地批评过去,眼中满是嫌弃,将所有假XX批评一遍,他抬眸去看迟与非,愣住了。   迟与非心情似乎不错,他姿势有些慵懒地坐在椅子里,对谭欢微微点头:“确实都很差劲。”   谭欢不懂迟与非为何突然心情不错,他也不仔细看,手指乱点,将其他东西都批评了一遍,反正在他眼中就没有好的。   迟与非突然从堆成小山似的情趣用品里拎出一副裹着白色绒毛的手铐,道:   “我看这个不错,够结实。”   谭欢撇嘴:“丑死了,毛毛特别假。”   迟与非倾身,在谭欢没反应过来时,迅速将手铐扣在了谭欢的一只手腕上。   谭欢一愣,甩了甩手,立刻向迟与非要钥匙:“钥匙给我!”   迟与非将钥匙挂在指尖转圈,身体靠回椅背上,“不给。”   谭欢趴在桌子上去抢,迟与非抬手躲开。   谭欢生气,“你快把钥匙给我!”   迟与非坐着办公椅向后滑,“就不给。”   两个人突然幼稚地抢起钥匙,谭欢急得爬上办公桌,一桌子的情趣用品被他推到地上,掉得到处都是。   迟与非灵活闪躲,谭欢怎么都抢不回钥匙。   他本就忍着羞耻,装作自然的挑拣那些情趣用品,此时被迟与非逗弄,越来越羞愤,直接爆发了。   他从办公桌上爬下来,随手抓起一个兔耳朵发箍戴在迟与非的头上,双手捧着迟与非的脸用力揉搓。   “我让你躲!我让你锁我!迟与非!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呢!”   因为谭欢的动作太过大胆,迟与非甚至震惊得忘记阻止。   谭欢将迟与非头上的假兔耳朵掰弯,气呼呼地说道:   “你还说兔子是涩情狂!兔子才没有那样呢!人类才是涩情狂!我看这个兔耳朵发箍就很适合你!你说是不是呀!小兔子非非!”   谭欢说着还故意狎昵地拍了拍迟与非的脸颊。   迟与非的黑眸微微睁大,怔怔地看着谭欢。   谭欢陡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他做都做了,干脆做到底!   他抓起一副手铐,想把迟与非的双手铐在后面,为了方便操作,他干脆坐在了迟与非的腿上。   迟与非的大腿肌肉瞬间紧绷,他没有阻止谭欢。   谭欢抓着迟与非的手腕,轻易将他双手铐在身后,然后拎起一根假XX在迟与非面前晃了晃,恨恨地说:   “你不是让我评价吗?让我挑选出我觉得好的?”   谭欢一甩手,将那根假XX用力扔开,然后双手使劲拍在了迟与非的胸肌上。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觉得手感最好的就是这里了!”   谭欢大恶人一样用力捏迟与非的胸肌,饱满的肌肉被他玩到灼热。   迟与非震惊到失语,终于不肯让谭欢继续作乱,奈何双手已经被谭欢铐在了身后,他用力挣扎,手铐哗啦作响,冷白的皮肤泛起罕见的薄红。   谭欢捏得有点上头,左捏捏右掐掐,突然冲迟与非翘起嘴角,露出了小恶魔一般的笑。   迟与非呼吸渐渐沉重,眉头微蹙,警告谭欢:“谭欢,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你——”   迟与非闷哼一声,薄唇紧闭,脖颈暴起青筋,额头浮现薄汗。   谭欢捏了把迟与非的小尖尖,这可比谭欢变成小兔子原形,无意识把迟与非那里嘬破皮的性质恶劣多了。   有什么东西硌到了谭欢。   谭欢愣了下,垂眸看迟与非。   他没见过这样的迟与非,竟看出神了,看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迟与非别开头,声音喑哑:“谭欢,放开我,趁我还没有太生气。”   谭欢回过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心虚地收回手,背在了身后。   可他还坐在迟与非身上,某种硌人的感觉依旧清晰。   他悄悄抬了抬腰,开始甩锅:“谁、谁让你突然让我试用什么情趣用品的!都怪你!”   迟与非侧着头,梳上去的发丝垂下来几缕,搭在眉眼边,他垂着眸,喉结滚了滚,没说话,长长的睫毛抖了下。   谭欢的视线落到迟与非的喉结上,“你以后不许再让我试用这些东西了!也不要让我负责建什么情趣用品厂!”   迟与非终于说话,声音是努力维持的冷:“不行。”   谭欢没想到迟与非都这样了还拒绝他,一时怒气上头,又可能是被男色蛊惑,低头趴在迟与非怀里,咬住了迟与非的喉结。   迟与非的身体剧烈弹起,奈何被手铐锁住,又落了回去。   谭欢叼着迟与非的喉结舔了舔,又啃了啃,最后不好意思的抿了抿,低着头没敢看迟与非的眼睛,只抬手搂住迟与非的脖子,将自己湿湿热热的唇贴在迟与非的耳朵上。   “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没为自己的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谭欢干脆放弃挣扎,他将脸埋在迟与非的颈窝,闻着迟与非好闻的气息,开始哼唱,依旧是没有歌词的曲调,软软柔柔的,带着一点讨好。   迟与非眉头倏地皱起,他压抑着声音,唤谭欢的名字:   “谭欢。”   谭欢心虚,没敢应声。   迟与非猜到了谭欢想做什么,这条敢做不敢认的笨人鱼想抹掉他的记忆,当作无事发生。   迟与非心中涌起无尽怒气,随之又被浓浓的无奈淹没。   还能怎么办呢?难道将这条人鱼就地正法吗?   只能先记账了,这都算在谭欢欠迟与非的小账本里。   等到那一天,一切明了的那一天,迟与非发誓让谭欢晕死在床上。   谭欢哼完曲子,说道:“现在,你会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   谭欢说完,看到迟与非垂着眸子不动了。   他立刻爬下来,解开迟与非的手铐,摘下迟与非头上的兔耳朵发箍,整理好迟与非被他弄乱的衬衫,将掉了一地的情趣用品捡起来,重新坐回迟与非的对面。   他紧张地盯着迟与非,等迟与非缓缓抬眸,立刻装出一脸无辜,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求饶道:   “迟与非,求你把钥匙给我。”   迟与非额头上还挂着薄汗,某处烫得生疼。   谭欢总是漏洞百出,偏偏迟与非还要配合他。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谭欢,眼神却像要把谭欢生吞活剥。   谭欢被看得缩了缩脖子,惊疑不定,难道迟与非的记忆没有抹去?   迟与非缓缓垂眸,没有说话,只是把钥匙丢了过去。   谭欢接住钥匙,松了口气,只当自己想多了。   他解开挂在手腕上的手铐,立刻要走。   迟与非叫住他:“等等。”   谭欢身体一僵,迟与非细细品了品谭欢慌乱的神情,才继续说道:“把这些东西收好再走。”   谭欢将那些东西胡乱扫进箱子里,火烧屁股似的跑了。   等谭欢走了,迟与非起身,去休息室里冲冷水澡,进去后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   谭欢自觉做了坏事,整个人都鬼鬼祟祟的。   下午开会,谭欢特意坐在离迟与非最远的位置。   迟与非仍旧是那副虚假淡笑的样子,只是不停在转一支笔,显出几分烦躁。   会议临近尾声,迟与非停下转笔,按动签字笔的按钮,打算在一份文件上签字。   没想到按钮按下去后,他手里的签字笔响起了一阵音乐,然后是字正腔圆的电子音:   “感谢您选择本产品,现在为您打开一级震动模式,如果您觉得一级震动模式不够爽,可以连续按下按钮,打开更高级别的震动模式哦~”   正在互相交谈的员工们纷纷闭嘴,会议室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坐在首位的迟与非,迟与非手里抓着那支签字笔,签字笔已经开始震动,不停发出“嗡嗡”的声响,震得他掌心发麻。   这支签字笔是迟与非开会前在办公桌上随手拿的,他因为被谭欢玩了一次,心绪起伏,没有多注意,竟这么中招了。   安静的会议室里,不停歇的“嗡嗡”声格外清晰。   谭欢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   迟与非缓缓抬眸,看向了谭欢。   谭欢眨眨眼睛,那支笔应该是他胡乱收拾那堆情趣用品时,落在办公桌上的,谁知道迟与非这么倒霉,刚好拿走了那支笔。   谭欢抿唇憋笑,放轻呼吸,他觉得迟与非的眼神像要杀了他。   “嗡嗡——”   所有员工看向迟与非的眼神正在向奇怪的方向发展,迟与非看向了千万秘书。   千万秘书瞬间读懂了迟与非眼神里的含义,但就算他是年薪千万的千万秘书,也无法为迟与非解决这么尴尬的处境,当然了,让他顶锅更不可能,涨工资都不顶。   千万秘书悄悄后退,再后退,一路退到了会议室门外。   迟与非收回视线,十分淡定地关掉了不断震动的签字笔。   他放下笔,微笑道:“其实,本次会议还有一项重要工作要交代,在周迟两家的合作项目以外,迟家还打算建一个情趣用品厂,此次建厂工作将全权交给谭欢负责,我手里刚刚拿着的,就是谭欢选出来准备为大家讲解的优秀产品。”   谭欢的眼睛越瞪越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迟与非。   员工们奇奇怪怪的视线逐渐从迟与非身上转移到了谭欢身上。   迟与非带头鼓起掌来:“那么现在就有请谭欢为大家讲解一下建厂方案和对这款产品的调研心得。”   会议室里跟着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掌声渐渐变得整齐响亮。   谭欢的脸颊越来越红,他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转移到了迟与非的脸上,迟与非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大。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谭欢尴尬地想原地蒸发。   他深吸一口气,憋足了气,突然一声大吼,唱了出来: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他这一唱,惊得所有人张大嘴巴,随后神情又慢慢变得迷茫,缓缓低下头去。   谭欢吼完,喘着气不停说:“忘记忘记!刚刚的全部忘记!”   迟与非模仿其他人一起微微低头,藏住了脸上的了然。   他猜到了谭欢一定会这么干。   几分钟后,众人恍惚抬头,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会议继续。   那支签字笔被迟与非不动声色地收进口袋里。   只有千万秘书一脸茫然地站在会议室门外。   他怎么站到这里来了?不会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精神分裂了吧? 第38章   会议结束, 谭欢第一个蹿出会议室,光速逃离现场,比在梦里被鬼追时跑得都快,就怕再出现什么尴尬状况, 原来尴尬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他飞奔回自己的工位, 准备下班, 却发现他的位子上放着一个纸袋。   谭欢好奇地打开袋子, 里面装着他之前在迟与非的办公室看到的那盒甜品, 迟与非当时拍开了他的手, 没给他吃, 现在却出现在他的桌子上。   谭欢抿了抿唇, 嘴角还是一点点翘了起来。   “什么嘛,现在才给我吃, 我原谅你刚刚甩锅给我的事情了。”   谭欢拎起甜品, 打算回家好好享用。   到家后,他将浴缸放满水, 摆好小桌子,倒了一杯果汁,脱掉衣服,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   被裤子束缚, 干涩了一天的双腿得到水分的包裹,迅速泛起紫光变成鱼尾。   谭欢慵懒地将尾鳍搭在浴缸边缘, 打开甜品盒子,寻找里面的小叉子。   他摸到盒子底下,发现小叉子旁边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好奇地拿出来看,一支在会议室里差点让他尴尬死的签字笔型震动棒映入眼帘。   “啊!”谭欢惊得将这支笔形震动棒远远丢开,又从甜品盒子下面摸出一张字条。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   【送你玩。】   谭欢一叉子把造型漂亮的甜品拍扁了, “我就知道迟与非不安好心!”   系统吐槽:[不,你才不知道呢,你之前还说原谅他了!宿主!那可是阴暗疯癫的主角受啊!你不要被他蛊惑啊!]   谭欢磕巴:“谁、谁被他蛊惑啦!系统你怎么能乱说话呢?”   系统翻遍自己的表情库,将所有翻白眼的表情包都扔给了谭欢。   谭欢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企图打到系统,在系统的狂笑里开始使劲甩头,甩得自己头晕眼花,也甩得系统痛哭求饶。   [宿主宿主,别晃了,呕——我要吐了,我错了,我不笑你了,我真的错了!]   谭欢这才停下,趴在浴缸边同样晕得半死不活。   等一人一统缓过来,谭欢才重新叉起扁扁的甜品吃了起来。   他的手机震动,千万秘书将他拉进了一个大群里,大群十分热闹,是专项小组的工作群,里面正有人在统计年会的报名节目。   谭欢一边吃一边翻聊天记录,大家都很活跃,报名的节目五花八门,竟然还有人表演杂技。   系统跟着看,突然道:[宿主,你现在是人鱼呀,你不报名去唱一首歌嘛?唱完歌惊艳众人再来个嚣张发言,妥妥拉稳恶毒男配的人设值,保证大家都讨厌你!]   谭欢快速退出群聊,不看了。   “不报,我不会唱歌。”   [可是你之前还唱歌抹掉迟与非的记忆呢……今天在会议室你也唱了。]系统道。   谭欢吃得慢吞吞,“那是没有办法,被逼的,不然我才不会唱歌,我唱歌很难听的,我讨厌唱歌。”   系统:[不难听呀,我听着挺好听的。]   谭欢挖着甜品下面,从下往上吃,将上面红彤彤的大草莓留在最后。   “系统,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啦,我唱歌难听在圣星人尽皆知。”   [啊?怎么会这样?]系统惊讶。   “在圣星,因为王族的纯血脉是天使,哪怕是爱欲天使,王族的每一个孩子也都要负责年节祭礼,唱圣歌赐福国民,我第一次参加祭礼负责唱圣歌时……忘词了也走调了,唱得很难听,搞砸了祭礼,国民怨怼,家人也对我很失望。”   谭欢终于吃到最后,看着红彤彤的大草莓舍不得咬。   系统不解:[可是……只是一次祭礼呀,不能就此代表宿主唱歌难听,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谭欢捏着大草莓转圈,卷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紫色的眸子映着浴缸里没有波澜的水光,像凝在眼中的泪。   “难听就是难听,没什么好狡辩的。”   谭欢挑了一个角度,终于咬了一口大草莓,入口立刻皱起眉。   好酸,期待了许久的大草莓一点都不甜。   但他没有扔掉,仍小口小口地吃着。   系统见谭欢不想多提,便没再问。   谭欢没说他其实将圣歌练习了成百上千次,他其实在祭礼当天出了意外,他的血脉突然开始交替导致他意识昏沉、浑身难受,他非常努力才硬撑着完成了那场祭礼,哪怕忘词了还跑调了。   他不是没想过解释,他其实解释过无数次,可没人愿意听。   他那高高在上身为圣星之王的母亲说:“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找借口是弱者的行为。”   他的哥哥们将他失败的祭礼圣歌录下来,经常拿出来当笑料播放。   民众交头接耳、看着他的神情全是理所当然,连失望都没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圣星的小王子就是废物啊。   “我就说了,他肯定做不到的。”   “同样是王子,他完全比不上他的几个哥哥。”   “小王子从小就在不停惹麻烦,就不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谭欢一口一口吃完酸涩的大草莓,突然轻声说:   “系统,我好想去海里游几圈,浴缸太小了,好挤。”   其实原谭欢家里的浴缸一点都不小,也不挤,可谭欢就是觉得压抑。   系统下意识跟着放轻了声音:   [宿主,你们公司马上要开始专项小组的团建活动啦,等去了海岛,你可以去海里游个够!]   想到蔚蓝无垠的大海,谭欢笑了起来,他第一次这么期待做任务。   翌日,谭欢照常上班。   上班早高峰期,电梯前排起了长队,谭欢看到头都大了,还好他名义上是迟与非的秘书,可以坐迟与非的专属电梯上楼,他刚转身,就见迟与非和千万秘书一起走了进去。   一想到他昨天对迟与非做的恶行,谭欢就心虚地后退了好几步,哪怕迟与非的记忆已经被他抹掉了,可他自己记得很清楚呀!   谭欢想装作没看见,悄悄躲进人群里。   没想到千万秘书眼尖看到了他,立刻走过来将他扯了过去。   “谭小少爷!来这边,迟总等您呢。”   谭欢不敢看迟与非,被千万秘书拎小螃蟹一样,横着走进了电梯。   迟与非松开按着开门键的手,电梯门缓缓合上。   谭欢和千万秘书站在迟与非的前面,谭欢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如芒在背。   千万秘书没察觉到电梯里奇怪的气氛,语气轻松地说:   “这周末专项小组就要出发去海岛团建啦,谭小少爷,您准备好泳裤了吗?听说那里的海特别漂亮,不游泳可惜了。”   谭欢对人鱼血脉的控制并不好,他还做不到自如的变化鱼尾,他的鱼尾会在碰到水的时候不受控制的变出来,所以就算去了海岛,他也不能和其他同事一起游泳。   以免麻烦,谭欢小小地撒了个谎:“我不会游泳啦。”   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迟与非出声:“哼。”   谭欢和千万秘书都回头看了过去。   迟与非低头盯着谭欢,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哼”得特别阴阳怪气。   千万秘书很惊讶,他觉得他们老板的情绪越来越外放了,特别在面对谭欢的时候。   要知道,千万秘书在这里工作了那么多年,见过迟与非最多的表情就是虚假微笑和面无表情,迟与非连损人都是拐弯抹角、一环套一环的,现在一遇到谭欢就直白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谭欢有点不满,他觉得迟与非在故意气他。   他挺胸抬头,特别用力地“哼”了回去,还“哼”两声。   “哼哼!”   千万秘书自动闭嘴,悄悄后退,将空间交给谭欢和迟与非。   迟与非被谭欢“哼”了,没什么反应,等电梯到了,他上前,路过谭欢,出去前突然抬手揉了把谭欢毛茸茸的脑袋,说道:   “你是小猪吗?哼哼什么。”   谭欢呆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跟着下了电梯。   迟与非怎么突然摸他的头呢?   他下意识跟着迟与非走了一段距离,看到迟与非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迟与非站在门口,挑眉问他:“一大早你就想来试用情趣用品吗?”   谭欢猛地回神,他竟然跟着迟与非去了18楼!他在电梯里连自己的楼层都忘了按!迟与非和千万秘书肯定是没忘的,但他们却都没按!   谭欢的脸颊瞬间红了,转身灰溜溜地跑掉了。   他坐电梯下楼,回到自己的工位。   因为年会和海岛团建在即,办公室里的氛围有些浮躁,也格外吵闹。   于子翰转着眼珠,见谭欢来了,坐着转椅滑过来,问:   “谭欢,他们都忙着筹备年会呢,你不报一个节目吗?比如唱个歌之类的。”   谭欢还摸着自己的头发,敷衍道:“不报,我不会唱歌。”   于子翰滑了回去,拉长音:“哦——不会唱歌啊。”   他拿起手机挡着脸,嘴边是抹坏笑。   谭欢没多注意于子翰,他仍沉浸在被迟与非揉了脑袋的奇怪心情里。   很快,时间到了周末,专项小组集体出发去海岛。   谭欢是迟与非的秘书,他全程跟着千万秘书行动,被千万秘书照顾幼崽一样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迟与非临时有事,没有和他们乘坐一个航班,会晚些到。   下了飞机,千万秘书说:   “迟总交代过,因为谭小少爷最近工作格外努力,所以专门为谭小少爷安排了一个独立套房,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的。”   此时迟与非不在,谭欢脸上的惊讶和羞赧没有伪装地暴露出来。   “他真这么说?”   千万秘书观察谭欢的神情,这一切可都是要报给老板的。   “当然!谭小少爷的努力迟总都看在眼里。”   谭欢想到他每天上班摸鱼、无所事事,特别心虚,但因为到了海岛,他的心早就飞了。   一下飞机他就嗅到了空气里海岛独有的大海气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深海里放肆游泳了。   谭欢早就计划好了,等今晚大家都睡了,他就悄悄溜出去。   千万秘书送谭欢去他的专属套房,路上跟谭欢提起了迟与非。   “谭小少爷之前说自己不会游泳,等迟总到了,您可以让迟总教您游泳,迟总游泳很厉害的,一般人都比不过他。”   谭欢好奇:“真这么厉害?”   千万秘书肯定道:“当然了,不是我夸张,迟总的泳技比专业教练都强。”   系统却在这时疑惑出声:[咦,不应该呀,在前半册的剧情里有写过,迟与非是有深海恐惧症的,他应该不会游泳才对,确切的说是不敢下水才对。]   谭欢惊讶:[深海恐惧症?]   系统道:[不只深海恐惧症,幽闭恐惧症、黑暗恐惧症、尖锐物品恐惧症……迟与非简直就是个恐惧症大合集。]   谭欢回想之前和迟与非同处黑暗环境时迟与非的反应,问道:   [可迟与非看起来不怕黑呀?他坐电梯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对幽闭环境的害怕。]   系统道:[现在是不怕的,毕竟他是变态嘛,越怕黑就越喜欢待在黑暗里,反正越怕什么越做什么,被虐狂一样,慢慢就不怕了,至少看起来是不怕的,真正怕不怕,谁也不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谭欢想到迟与非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那可能……他游泳很厉害也是自己克服的吧?]   系统道:[也是,可能这些内容都在下半册的剧情里。]   谭欢又问:[那迟与非为什么会有这些恐惧症?]   系统答:[黑暗、幽闭、尖锐物之类的都跟迟与非的父亲对他做过的事情有关,至于深海恐惧症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大概也在下半册的剧情里,等我能够升级内存就知道啦。]   谭欢点点头,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到了房间,谭欢跟千万秘书道别,开始焦急地等待深夜的到来。   下午,谭欢拒绝了一切团体活动,好不容易熬到了深夜。   外面静悄悄的,热闹归于平静,专项小组的同事都回去睡觉了。   迟与非特意在这几天将度假山庄空了出来,偌大一个度假山庄只有专项小组的人。   谭欢推开门,脚步轻快地下楼,径直去了泳池。   这处泳池设计得格外巧妙,与海水只隔着一层玻璃,谭欢打算从泳池下水,再翻过玻璃去深海玩,这样他回来时也方便。   深夜泳池边只亮着几盏小灯,远处的大海幽深宽广,时不时传来海浪拍打的声音。   谭欢站在泳池边脱衣服,他脱掉衬衫,上面穿着件方便游泳的紧身小背心。   再脱掉外裤,谭欢没好意思在水外面脱-内裤,他先下水,然后在水里迅速脱下了内裤。   双腿一浸到水里,谭欢立刻觉得浑身舒畅,他踩了踩水,紫光在泳池水面下氤氲,修长的双腿并拢,变成了璀璨清透的紫色鱼尾。   谭欢抓着自己的内裤,正要扔到泳池边的衣服堆上,在他对面不远处,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一个人。   谭欢吓坏了,他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   他惊呼一声,用力将手里的内裤砸了过去。   “有暗器!”   湿透的内裤沉甸甸的,“啪”一声精准地拍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水珠顺着那个人的下巴滑落,滚到完美饱满的胸肌上。   谭欢觉得刚刚的声音有点耳熟,对面那人糊着内裤的脸上露出来的凌厉下巴线条也很眼熟,就见那人拿下脸上的内裤,露出一张完美如雕像的俊脸。   “迟与非?!!”   迟与非指尖勾着滴着水珠的内裤,视线扫过内裤上面的粉色小草莓图案,阴沉着脸,像从水里冒出来充满怨气的俊美男鬼,冷声道:   “粉色小草莓?谭欢,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第39章   谭欢盯着挂在迟与非指尖晃晃悠悠的粉红小草莓内裤, 浑身上下都红了,他伸了伸手,不知道该怎么要回自己的草莓内裤。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晚些来吗?”   迟与非晃着指尖的内裤,“我是晚些来的。”   谭欢还以为迟与非的晚些是明天才能到呢, 没想到他的晚些只是今天的晚些。   他下意识向迟与非那边游了一下, 鱼尾自然地在水里摆动, 一下子就游到了迟与非的面前。   谭欢感受到自己游泳时的顺畅舒爽, 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变出鱼尾了!   他立刻低头看泳池的水面, 清澈的水面下隐约能看到氤氲的紫色, 纤薄的尾鳍在水下轻轻扇动。   迟与非一直在看着谭欢, 见他低头, 也跟着要低头。   “你在看什么?”   谭欢立刻去捂迟与非的眼睛,湿漉漉的手心紧紧按着迟与非的眼睛, 撕都撕不下来。   “不不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别看!千万别看!”   迟与非:“……”   这一幕似曾相识, 很像当初在周洛辰家里,谭欢骑在迟与非身上捂住他眼睛的场景, 那时谭欢是为了不让迟与非看到他的兔耳朵,迟与非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了。   他薄唇微勾,这条二百五人鱼又露出马脚了。   他攥住谭欢的手腕往下拽, 故意说道:“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谭欢整条鱼贴上去,为了方便使出劲来, 他的鱼尾下意识贴上迟与非的小腿,尾鳍紧紧裹了上去。   “就是不能看!迟与非!你转过去,你先出去好不好?你先离开泳池!”   迟与非穿着泳裤,他清晰感受到了小腿缠上来的冰凉滑腻的触感,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声音却很恶劣。   “不好,我不希望我的员工有任何事情瞒着我。”   话落,迟与非又压低了些音调,幽幽地问:“谭欢,你在用什么东西缠着我的腿?”   谭欢浑身一僵,立刻收回鱼尾,迟与非顺势拽下谭欢的手,看到了谭欢惊慌失措的脸。   谭欢惊叫一声,又要去捂迟与非的眼睛,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交谈声和脚步声,灯光的阴暗处隐约走出来两个人,他们直勾勾地向泳池走来。   大半夜的!怎么又有人来了!都不用睡觉的吗?   谭欢权衡利弊,干脆抓住迟与非的手,带着他往泳池边缘与海水只隔着一片玻璃的地方游。   “跟我来!”   他们赶在那两个人到来前,躲到了泳池的最边缘,谭欢扯了扯泳池边的盆栽,将一片片大叶子拽弯腰挡在他和迟与非的面前,他的鱼尾又紧紧裹上了迟与非的小腿。   他太紧张了,这些都是下意识的小动作。   谭欢盯着那两个正在岸边脱衣服的男人,他们都是专项小组的同事。   迟与非被谭欢推着挤在玻璃和谭欢之间,低头看了眼水面下缠着自己小腿的紫色鱼尾,低声说:“不藏着你的秘密了吗?我看到了。”   谭欢身体一僵,他背对着迟与非咬了咬唇,满脸懊恼,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迟与非,开始胡扯:   “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不装了,我告诉你实情。”   迟与非扬眉,直觉告诉他面前这条笨笨的人鱼可没那么老实。   “其实……我是深海里的神,我隐藏身份降临人间,是为了满足人们的愿望。”   “而你,是被我选中的幸运之子,你将负责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谭欢说着鱼尾掀起水花,“啪”一声用力拍打了一下迟与非的屁股。   “听到了没!”   迟与非的脸黑了,他拍开谭欢的鱼尾巴,“好好说话,别动手动尾的。”   谭欢扬起下巴,努力摆出他学来的恶毒男配表情,又一尾巴甩上迟与非的屁股。   “快回答我!听到了没!”   迟与非的屁股包裹在泳裤里,臀肌紧实,拍起来柔韧又有弹性,谭欢没忍住又拍了两下。   迟与非的脸色越来越黑了,他总觉得这条人鱼在耍流氓。   不远处的两个同事的嬉笑声越来越放肆,他们可能以为这里没有别人,一点都不掩饰。   谭欢听到他们的声音,说话声更小了,他躲到迟与非的身后,趴在迟与非的肩膀探出小半张脸观察那两个同事。   泳池的水冰凉,谭欢变成了人鱼后身体却依旧是热乎乎的,他穿着小背心的胸膛贴着迟与非赤裸的后背,两个在冷水刺激下很明显的小尖尖在迟与非的后背画着圈,毫无自觉,时不时蹭两下,呼吸就在迟与非的耳边。   迟与非蹙了下眉,没动。   谭欢一边观察一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迟与非,你看到了我的鱼尾巴,为什么不惊讶?”   虽然迟与非不是第一次见了,可之前迟与非的记忆都被他抹掉了呀,难道因为是主角,所以适应能力也特别好?   迟与非眸光闪烁,顺势道:“啊,我好惊讶,你竟然是人鱼。”   这语气太平了,还没迟与非在公司训斥人时有起伏。   谭欢又有用鱼尾巴拍迟与非屁股的冲动了,他刚要说话,不远处那两个同事突然发出嘹亮的尖叫。   谭欢吓了一跳,差点从迟与非的后背掉到水里去。   迟与非扶了把谭欢,微微皱眉。   不远处那两个半夜跑来泳池的男同事,不仅不穿泳裤光秃秃地下了水,还当场……干了起来。   他们居然是来偷搞办公室恋情的!   谭欢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档子事,忍不住从迟与非身后游出来,手指岔开捂着眼睛,眨巴着透亮的紫色眸子看着在水面起起伏伏的两个人。   “哇塞……”谭欢惊呆了。   “好看吗?”阴恻恻的声音在谭欢身后响起。   谭欢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那个东西长得好丑,好黑啊,噫~”   “啊!”不等谭欢拖长音调“噫”完,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是那种五指并拢严严实实的捂。   谭欢眼前一片漆黑,啥都看不到了。   他不满地去扯迟与非的手,“你干嘛呀,我没看完呢!”   迟与非的手铁掌一样纹丝不动,还拽着谭欢倒退,谭欢胡乱挥手,不小心打翻了泳池边摆着的一盆盆栽。   盆栽倾倒,撞碎了一个角,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不远处的尖叫喘息立刻停下了,有大喊声传来。   “谁?有人?”   “谁在那里?”   “别躲了,快出来!”   谭欢的心跳都快停了,“他们要过来了!”   他转身去扒比泳池水面高一截的玻璃,想要翻到海水里去。   但他高估了自己鱼尾的灵活性,鱼尾贴着玻璃没有一点摩擦力,谭欢只靠手臂的力量根本翻不过去。   他们旁边有一排盆栽垂下的大叶片挡着,离远了看不见,但等那两个同事游过来,谭欢可就藏不住了!   谭欢抓着玻璃求助:“迟与非,帮我一下呀!快帮我一下!”   迟与非从水里捞起谭欢的鱼尾扛在肩膀上,将谭欢托高,谭欢上半身趴在了玻璃上,努力往另一边爬,鱼尾巴胡乱扭着,一点都不老实。   迟与非被尾鳍抽了好几下脸,湿漉漉的碎发落在脸颊边,被抽得有点狼狈,脸更黑了。   “谭欢,你别乱动!”   谭欢继续扭,“我没想乱动啊,你再举高点!我坐不稳!翻不过去!”   迟与非干脆用双手托起谭欢的屁股,用力往上抬,谭欢用尽全力,急得鱼尾巴拍在玻璃上,屁股坐在迟与非的掌心摇摇晃晃。   “再高点!再高点!”   迟与非举高手臂,但谭欢的鱼尾太滑了,竟从他的掌心滑落。   谭欢刚要翻过去,身体瞬间下落,他只来得及抓住玻璃边缘,身体还是坠了下去,屁股重重坐在了迟与非的脸上。   谭欢:“……”屁、屁股下面有点热,好像是迟与非的呼吸。   迟与非:“……”鼻尖好像被谭欢的屁股肉夹住了。   迟与非的整张脸已经黑如锅底,他双手托起谭欢,以一种发射炮弹的姿势,在怒火中将谭欢抛了出去。   谭欢大头冲下,瞪圆了眼睛落到海水里,咕噜咕噜吐出好几个水泡,这才游出来,扒着玻璃冲迟与非伸手:   “迟与非!快过来啊!”   那两个同事已经穿上了泳裤游了过来,谭欢越来越着急,伸出去的手晃了晃:   “迟与非!他们快过来了!你别发呆了,过来呀!”   迟与非看向谭欢身后漆黑无垠的海水,又看向谭欢伸到他面前不断摇晃的手掌。   那掌心白腻、绵软,五指纤细,看着就没什么力量。   迟与非唇角抻平,眼帘垂下,敛住了黑眸里的思绪。   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和声音。   青紫的死人脸、尖叫声、哭嚎声,和一声声诅咒般的低语。   “我们要一起死,我们要一起死——”   一声又一声低语渐渐被清亮的声音代替。   “过来呀!迟与非?迟与非?”   迟与非抬眸,看到了眼前的手掌,掌心还滚着水珠。   谭欢焦急地努力往前倾身,伸长手臂,不停催促突然开始发呆的迟与非。   迟与非缓缓抬手,抓住了谭欢的手掌,五指收拢,将谭欢的手紧紧攥在掌心。   他的双脚在水里蹬向玻璃,一个借力就顺利翻到了另一边的海水里。   谭欢立刻带着迟与非往远处游,一直游到亮着灯光的度假山庄变成一个小亮点才停下。   他们漂浮在大海中央,海面不断翻涌着涟漪,月影和星星都倒映在海面上,谭欢拍碎了一颗星星的倒影,仰头看天空,惊呼:   “迟与非你看!今晚的星星好多啊!月亮也好圆!好像酱香饼!”   离开了度假山庄的灯光,夜空下的海面并不算特别漆黑。   他们徜徉在海水里,像飞在星空中。   迟与非看了眼夜空,视线又落回谭欢身上。   这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他和谭欢。   迟与非将谭欢拽到面前,突然道:   “谭欢,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如果你想掩藏一切,可以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杀了我,毁尸灭迹。”   谭欢愣了下,他没看出迟与非的认真,反而松开手,托着下巴,努力摆出他跟电视剧学到的演技,扬起眉梢,恶狠狠地说:   “吼吼!你说得很对!我的小心思被你发现了!我这就来毁尸灭迹!”   他张牙舞爪地向迟与非扑过去,去挠迟与非的手臂、肋侧,企图找到迟与非的痒痒肉。   他扑腾着水花,围着迟与非转圈挠,却发现迟与非不仅没笑,还一直看着他。   谭欢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游回迟与非面前,鱼尾在水里拍了拍掩饰尴尬:   “你没有痒痒肉吗?”   “嗯,我不怕痒。”迟与非道,仍看着谭欢。   谭欢眼神乱飘,别开脸,脸颊有点红红的。   他还是没忍住,又看向迟与非,声音明显小了许多,问道:“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呀?”   迟与非笑了下:“人鱼啊,这么好看,世所罕见,当然要看。”   谭欢的脸更红了,他觉得自己特别热,热得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大海烧开了,都快把他煮熟了。   他在迟与非面前无措地游了两下,挠挠脸颊又揪揪耳朵,最后侧着脸,要看不看地睨着迟与非,桃花眼敛着羞涩,小声说:   “那……那我不是人鱼就不好看了吗?”   迟与非知道谭欢是什么心思,谭欢想故技重施,在这件事后抹掉他的记忆。   谭欢不知道他不会忘,不仅不会忘,还会记得格外清楚。   谭欢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甚至是鱼尾荡起的每一个水波,他都记得。   但谭欢以为他会忘。   既然如此,迟与非的话更直白了。   他看着这只羞得皮肤变成粉色的人鱼,认真说道:   “好看,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样都好看。”   谭欢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蹦得像噼里啪啦的爆竹。   他摆了摆鱼尾,一猛子扎进水里,逃了。   海面上只剩下迟与非,他皱了皱眉,喊道:   “谭欢?谭欢?”   无人应答,迟与非向远处游了游,继续寻找,仍旧不见谭欢的影子。   度假山庄离他越来越远,只剩他自己的大海显出恐怖的本来面目。   迟与非耳里只有海浪的声音,一声叠着一声,像来自遥远的哀鸣。   哀鸣里,迟与非看到海面浮起一个人影。   不是谭欢,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那个女人转过头,露出因为长久不能呼吸而青紫的脸。   迟与非定定地看着那张他格外熟悉的脸,渐渐地,那张脸在他眼前变得肿胀、腐烂,最后瓦解。   迟与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知道那是幻影,可他陷入了过去的噩梦里,醒不过来。   他踩着水的双脚渐渐僵直,迟与非的身体慢慢沉入水面,沉进海里。   海水里更加寂静,一切都会被大海吞噬。   迟与非毫不挣扎,任由自己不断下沉,黑眸静静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海面。   海面慢慢出现了迟与非自己的身影,那是瘦弱、年幼的迟与非,他在海水里挣扎,拖拽着一个女人不断往上游,他的泪水融进海水里,他的力气渐渐耗尽,身边的女人越来越沉重。   年幼的迟与非是游不到海面上的。   那是一片怎么都游不出去的海,是永恒的梦魇。   迟与非耳边响起了哭喊声,来自遥远的过去,他自己的哭喊声。   “对不起……”   “谁能来救救我?”   “救救我啊,谁能来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迟与非感觉到肺部刺痛,氧气越来越少,连梦魇中的画面都开始模糊。   他仍旧不挣扎,四肢舒展,以人类最自然的姿势下沉,不断下沉。   直到一束紫光撞碎模糊的梦魇,撞碎女人青紫的脸,撞碎幼时迟与非的眼泪,冲到了他的面前。   谭欢刚才因为太害羞,脸色太红,又不想被迟与非看到,便潜入水里想物理降温,然后他在海中发现一群漂亮的小鱼。   他被小鱼吸引,游过去驱赶鱼群,想让迟与非也看看这群漂亮的小鱼。   结果他好不容易把鱼群赶过来,就见到了不远处不断下沉的迟与非。   谭欢吓坏了,立刻用出最快的速度,浑身燃起朦胧梦幻的紫光,拖着光晕冲了过去。   谭欢一把抱住了迟与非,不断往上游。   迟与非任由他抱着,他能感觉到迟与非快没有呼吸了。   要来不及了!   谭欢低头,将自己软软的唇贴了上去,张开嘴,送上氧气。   氧气钻入迟与非干瘪的肺部,越来越笨重的心脏逐渐恢复跳动。   “砰砰、砰砰——”   迟与非黯淡死寂的黑眸里不再有幻影,他视线聚焦,定定地看着亲吻他的人鱼。   好温暖。   紫色的光照亮了这一片深海。   迟与非缓缓抬手,抱住了这条本不该出现在他生活里的人鱼。   谭欢是那样温暖,温暖到迟与非越抱越紧,贪婪的不肯放手。   被谭欢驱赶来的五彩斑斓的鱼群绕着迟与非和谭欢游来游去。   迟与非在鱼群的簇拥下,用力咬上了谭欢的唇舌,他自谭欢身上汲取氧气、汲取生命,他甚至想要汲取——爱。   迟与非的双臂越箍越紧,紧到谭欢疼得微微皱眉。   他觉得迟与非正在害怕,迟与非差点淹死了,害怕是正常的。   所以他抱着迟与非,双手轻轻拍打着迟与非的后背,任由迟与非在他口腔里掠夺一切。   他是人鱼,在水里,他可以产生无穷无尽的氧气,他不怕迟与非汲取争夺,他也愿意给予。   迟与非闭上眸子,眼尾溢出一颗泪珠,融进了海水里,无人得知。   他的天使,变成人鱼来救他了,又一次。   谭欢没有说错,迟与非的确是幸运之子。   对迟与非来说,谭欢就是神明,他的神明。 第40章   迟与非的吻越来越深, 越来越重,冰冷的海水已经压不住谭欢皮肤的热度,他从头到尾都烧起来了,皮肤泛起漂亮的樱粉色, 连紫色的鱼尾都晕染上了粉色的光泽。   谭欢被亲得有点无措, 迟与非整个人都比他大一圈, 双臂又紧紧箍着他, 他有种自己嵌入了迟与非身体里的错觉, 身体上的每一个弧度都和迟与非完美契合。   这种感觉很奇妙, 也让谭欢的心跳怎么也无法平复。   他脑袋热热晕晕的, 开始乱七八糟地想着要是再热一点会不会把系统煮熟。   系统突然在这时出声, 吓了谭欢一跳。   他鱼尾摆了一下,迟与非以为他想跑, 更紧地抱着他。   [宿主哇!迟与非的恨意值一直在涨诶!天啦!好不可思议!你们在干什么啦?我只能看到一团马赛克!]   谭欢高温的大脑努力思考系统的话, 总是刚想一下又被迟与非的吻勾走思绪。   系统也没在意谭欢的不回应,它正兴奋呢。   [44%, 45%,46%……]   [呜哇哇哇!会不会今晚就能到达50%?我终于可以升级内存啦!]   系统继续播报迟与非的恨意值,最终卡在了49%不再上升。   系统哀鸣,迟与非在这时终于放开了谭欢。   他们沉在深海里, 上下无依,只有被谭欢驱赶过来的鱼群还在。   迟与非看着谭欢, 只是看着,他的黑眸映着谭欢鱼尾散发出来的紫光,像把谭欢刻在了眼瞳里。   谭欢微微张嘴,不自觉地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大脑终于开始恢复思考。   迟与非对他的恨意值达到了49%, 可是为什么呢?迟与非为什么恨他?   因为他救下了迟与非吗?因为他打断了迟与非的自毁吗?   谭欢看着迟与非的眼睛,那样专注的眼神,复杂、幽深,那里面不像恨,至少不全是恨。   谭欢开始质疑这个恨意值的任务,就像他在心底开始质疑《爱恨欲之纠缠螺旋》这本书的剧情一样。   可他没跟系统说。   他顶着49%的恨意值,再次向迟与非伸出手。   他想带迟与非游到更深处,去看漂亮的深海。   迟与非垂眸,视线又落到了谭欢的掌心。   这是谭欢今天第二次向他伸出手,他知道攥紧那只手是什么滋味。   软腻、温热,像攥住了全世界。   迟与非已经上瘾了。   他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谭欢的手,放松身体,任由谭欢带着他往更深处游。   这是个十分大胆的选择,他在没有携带任何潜水装备的情况下游向深海,这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勇气,而是无与伦比的信任。   谭欢游得很开心,也游得很快,他的鱼尾不再被局限在小小的浴缸里,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摆动鱼尾,不用担心将水翻搅出去,不用在泡完浴缸后还要苦恼地收拾地板。   他已经带着迟与非深入到了完全看不见海面的地方,这样的深度,迟与非已经无法靠着一口气再回到海面,如果谭欢在这里松手,离开迟与非,迟与非一定会死在这里,无人得知。   迟与非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或退缩。   他只是勾着谭欢的手指,悄然将手指挤进谭欢的指间,和谭欢十指紧扣。他垂眸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唇角的弧度像孩童一样纯然。   谭欢会每隔一分钟左右喂给迟与非一口氧气,在迟与非的身体上也染了一层很淡很柔和的紫光,那紫光帮迟与非隔绝了深海的压强。   在这里,迟与非完全靠谭欢活命,可他丝毫没有仰仗他人的自觉,会在谭欢每一次送上氧气时做点坏事。   咬咬谭欢的唇,舔舔谭欢的舌尖,或者紧搂着谭欢将这个喂氧气的短暂接触变成漫长的深吻。   谭欢总是被迟与非逗得面红耳赤,迫不及待地推开迟与非逃走,又会在下一个一分钟献上自己口中的氧气。   他们终于来到了海底。   海底并非纯粹的黑,有很多不知品种的小鱼,它们长得奇形怪状却能发光,还有很多同样能够发光的海底植物。   那些光五颜六色,将海底变成一个梦幻的世界。   深海里没有怪物。   谭欢和迟与非牵着手,看奇怪的植物,看漂亮的小鱼,或是坏心地拦住整齐移动的鱼群。   一只亮着头灯的安康鱼缓缓游过去,张着丑丑的嘴巴,龇着牙,游得慢吞吞的。   谭欢见了,将一只手竖在自己的头顶,龇着牙学着安康鱼的样子,围绕着迟与非一圈又一圈地游,搞怪又可爱。   迟与非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他也学着谭欢一样,龇着牙将手放在头顶,跟在安康鱼后面游。   谭欢愣了下,怔怔地看着在他前面故意游得东倒西歪的迟与非,扮鬼脸的迟与非,这是他没见过的迟与非。   迟与非回头,维持着安康鱼的姿势,向谭欢伸出手。   谭欢立刻游过去,将自己的手紧紧塞进迟与非的掌心,再一次十指紧扣。   冰冷的海水混进了两颗滚烫的心。   他们跟着安康鱼导游,游了好久好久,久到谭欢知道他们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程格外沉默,这次谭欢在迟与非的帮助下顺利翻过玻璃,然后等着迟与非翻过来。   迟与非翻过来的一瞬间,谭欢扑上去抱住了迟与非,将湿润的、被迟与非亲到肿胀发热的唇贴上迟与非的耳朵。   他声音很轻,满是留恋,“迟与非,今夜……我玩得好开心,你有感到开心吗?”   迟与非知道谭欢打着什么主意,他指尖勾着谭欢小背心的带子把玩,突然觉得时间格外短暂。   “嗯,我很开心。”   谭欢笑了起来,他笑着开始哼歌。   依旧是甜软没有歌词的调子,只是刚哼了个开头,就被迟与非捂住了嘴。   迟与非把谭欢从自己怀里撕下来,用力捂着谭欢的嘴巴,把谭欢的脸颊肉挤得嘟了起来。   “不许唱。”   谭欢的睫毛颤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露馅了。   紧接着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迟与非没有被抹去记忆,他不会一直表现得这么平静。   他晃了晃脑袋,不停呜呜,迟与非终于放开了手。   谭欢立刻问:“为什么不让我唱歌?”   迟与非义正词严:“扰民。”   谭欢:“……如果我非要唱呢?”   迟与非再次伸手,“不许唱!”   谭欢鱼尾一摆,灵巧躲开,他趴在迟与非的后背,嘴巴凑近迟与非的耳朵又开始哼唱。   迟与非捂住那边的耳朵,去扯谭欢的手臂,谭欢仗着自己现在在水里比迟与非灵活,来回闪躲,最后使劲扑到迟与非怀里,搂着他的脖颈,和他胸膛贴着胸膛,噘着嘴巴气喘吁吁的哼歌。   迟与非扯谭欢的手臂,谭欢就大声呼痛,迟与非不敢碰他了,他就继续哼歌。   迟与非皱紧眉头,扯住了谭欢的小背心。   小背心不堪折磨,发出“呲啦”一声,被迟与非拽裂了,变成破布挂在谭欢的肩头。   谭欢的歌声卡壳了,他愣愣地退开一点,看着自己的小背心掉进水里。   迟与非也没想到这背心这么脆弱,但他还记着正事,趁机要推开谭欢。   “不许唱!”   谭欢没时间为自己的小背心哀悼,他又扑到迟与非的怀里,紧紧黏着他。   只是这次两个人都闷哼了一声。   迟与非只穿着大泳裤,上半身裸着。   如今谭欢的小背心也没了,两个人再次胸膛贴着胸膛,没有任何阻隔。   两个人的小尖尖在他们的推拒、挣扎间互相磨蹭,像在比赛谁更热更烫,烫得像小石子。   谭欢的歌声变了调,腻得迟与非每一个骨头缝都在发麻。   都这样了谭欢还想着唱歌抹去迟与非的记忆。   迟与非无声叹息,没再阻止谭欢。   他纵容地揽着谭欢,大手搭在谭欢光裸的后背,撩着水花,指尖时不时碰一下谭欢的背。   每碰一下,谭欢都会抖。   在柔和的调子里,迟与非的意识渐渐迷离,他指尖干脆按着谭欢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写字。   谭欢愣了下,分心去感受迟与非写下的笔画。   他很好奇,又很害羞,迟与非想在他后背写什么?   感谢?告白?还是什么甜言蜜语?   迟与非的头越来越低,最后下巴搭在谭欢的肩膀,晕了过去。   谭欢琢磨着,念出了迟与非写的字。   “2……5……0……二百五?”谭欢不敢置信,他期待的浪漫就这么碎了。   迟与非竟然在他后背写“250”!!!   谭欢气坏了,他爬上岸,捞起浴巾擦干鱼尾,变回双腿。   他找到自己的衣服,却没找到他的粉红小草莓内裤。   迟与非不知道把他的内裤扔到哪里去了,谭欢只能暂时挂空裆,只穿外面的大短裤。   他把迟与非也拖了出来,让他大字形摊在岸边。   迟与非十分钟左右会醒,谭欢快速跑开又快速跑回来,抓着一根他找到的黑色记号笔。   他蹲在迟与非面前,盯着迟与非赤裸的胸膛,越看脸越红。   迟与非的身材太好了,两个小尖尖还挺着呢。   但谭欢可没忘记迟与非刚刚在他后背写“250”的恶行,他忍着羞涩,用黑色记号笔把迟与非的小尖尖涂成黑色,把两个小尖尖画成两个大大的眼睛,然后在迟与非块状分明的腹肌上认真地写上了板板正正的三个大字——250!   写完后,谭欢抬腿就跑,片叶不沾身。   几分钟后,迟与非缓缓睁开眼睛。   大脑在一阵眩晕后恢复正常,那些记忆依旧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哼。”迟与非冷哼一声,起身去捡他的浴袍。   他是换好泳裤过来的,只穿着浴袍,在他的浴袍里面,扔着一个粉红小草莓内裤。   显然谭欢没找到自己的小内裤。   迟与非把谭欢的内裤塞进浴袍的口袋里,准备回套房。   他走进大厅,迎面撞到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正是之前在泳池里突然干了起来的两个专项小组的员工。   他们之前已经回房间了,但越想越尴尬,怕他们偷情的事情被哪个同事看到了,说出去,便又下楼来蹲点,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同事,贿赂一下,让同事别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   但他们没想到会遇到他们的大老板。   大老板湿淋淋的,穿着泳裤披着浴袍,一副刚从泳池里爬出来的样子。   两个员工一脸绝望,撞破他们搞办公室恋情的居然是顶头上司?   然后两名员工视线自然地向下移了一点。   “扑哧。”   “扑哧。”   两个人都没忍住笑了一下,又抽搐着憋住了,憋得很辛苦,五官抽得像弹簧。   迟与非本来冷着脸想路过他们 ,他对员工的感情生活没有兴趣。   但这两个员工都纷纷视线向下然后“扑哧”,迟与非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缓缓低头,看到了他胸膛上画的两个卡姿兰大眼睛和腹肌上的三个大字。   迟与非深呼吸,再深呼吸,牙齿咬得吱嘎响。   他缓缓抬头,和两个员工对视。   三个人的脸上默契地出现了一行字:   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你也别说。   迟与非和他们纷纷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在迟与非走过转角后,他听到了嘹亮又刺耳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   “你看到迟总身上的字没?二百五!哈哈哈——”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谁干的?太勇了,哈哈哈——”   这笑声比他们在泳池里干起来时的尖叫声嘹亮多了。   迟与非嘴角一点点抽搐着勾起扭曲的弧度。   生活里有了谭欢,怎么都不会无聊呢。   呵呵。   迟与非想吃全鱼宴了,生吃。 第41章   谭欢溜回套房后, 超满足、超幸福地睡了个舒服的觉,完全没有思考迟与非醒来发现自己身上莫名出现的大眼睛和“250”会怎么想,反正迟与非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次“闹鬼”事件了,再多几次也无所谓啦!   自从谭欢从爱欲天使血脉转化到人鱼血脉后, 已经不再做梦了, 今晚他又在海里玩了那么久, 睡眠质量超好, 还时不时蹬蹬腿, 仿佛还在海里游一样。   上午九点多, 海岛的日光就已格外炎热, 这里的夜并不冷, 谭欢睡觉没关窗,一睁眼就看到了在微风里轻轻翻飞的白色落地窗帘。   他懒洋洋地蹭了蹭枕头, 盯着飘扬的窗帘, 沉睡的大脑在缓慢苏醒。   啊,天气好好啊~   微风、海洋、大绿树, 空气里还有烤肉的味道,窗外飘着会飞的熊,还穿着粉红小草莓内裤呢~   好棒的海岛呀~   等等!谭欢倏地瞪圆眼睛,窗外飘着……会飞的熊?   他猛地坐起来, 揉了揉眼睛,那只熊很大, 估计有一米六、七了,身上绑着好多气球,正在他的窗外飘来飘去,上半身没穿衣服,露出棕色的小卷毛, 下半身穿着一件他格外熟悉的内裤,正是他昨天丢的那条!   谭欢立刻扑过去,把熊抱进屋里,又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是谁捡到了他的内裤?还套到毛绒玩具熊的身上,绑上气球放飞了?   是故意放飞到他的窗前还是巧合?难道是迟与非干的?不可能呀!迟与非都被他抹掉记忆了!   谭欢扒下玩具熊身上自己的内裤,发现这内裤被洗过了,散发出洗衣粉的柠檬香味,甚至还有熨烫过的整齐压线。   谁这么变态啊?   谭欢盯着内裤看了看,“噫”了一声,把内裤扔进了垃圾桶 。   他对系统认真强调:[系统!这度假山庄里有变态!]   系统开启侦探模式:   [不能吧,这个度假山庄现在只有你们专项小组的人和工作人员啊,迟家的工作人员筛选极其严格,每年甚至有专业的心理评估,这种偷内裤的变态应该不会是工作人员里的。]   谭欢脸色凝重:[那就是同事里有变态,这事儿得告诉迟与非。]   系统跟着谭欢一起调整出严肃的语调:   [确实要说一下,让主角受重视一下,万一因为这个变态影响咱们做任务就不好了,今天还有一个花房的任务要做呢,挺重要的。]   谭欢立刻问:[花房的任务?具体怎么说?]   系统:[其实也不难,就是去花房阻止周洛辰和迟与非酱酱酿酿啦~那个花房在书的上半册里简单提到过一句,说是对迟与非来说很重要,这次团建,迟与非会在花房里对周洛辰袒露心扉,对他说自己小时候和母亲发生的事情,周洛辰因此对迟与非心生怜爱,为了安慰他,就和他干柴烈火、酱酱酿酿啦~]   谭欢气愤:[真过分啊迟与非!他都没跟我说过他妈妈的事情!]   系统习惯性附和:[真过分啊!等等……迟与非是主角受诶!宿主你领的可是恶毒男配的人设,他干嘛要跟你说这个。]   谭欢轻咳一声,敷衍过去,洗漱好就跑出了房间,正好撞到走廊另一侧的迟与非打开房门,看了过来。   巧合的像迟与非一直在等他出来。   谭欢没细想,刚好他有事要对迟与非说,便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秘低语:   “迟总,我有要事禀报!”   迟与非的头发有点乱,穿着的衬衫扣子也没系好,领口大咧咧地敞着,饱满的胸肌露出一条缝隙,谭欢一凑近,身高差距让他一下子就瞥到了迟与非衣领里的创可贴边缘。   谭欢心头一跳,悄悄抬眼往迟与非胸膛的另一边看了看,同样看到一片创可贴,不仅两边贴着创可贴,迟与非胸膛的皮肤还有点红,像被大力揉搓过。   他福至心灵,立刻猜到了迟与非在那个上面贴两个创可贴的原因……一定是因为记号笔很难洗,迟与非把自己的皮肤搓破了,不停摩擦着衣服太疼了才会贴创可贴。   谭欢有些心虚,悄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了。   迟与非倚着门框,淡淡地问:“什么事?”   谭欢想起正事,说道:“咱们这个度假山庄里面有偷内裤的变态!他不仅偷,还洗,洗完还熨,熨完还会送回去!简直太变态了!变态的独树一帜!迟总,你可一定要派人把这个偷内裤的变态揪出来啊!”   大半夜手洗内裤的迟与非:“……我知道了,你下楼吧,早餐还有剩。”   谭欢抬腿就跑了,不敢多看迟与非的胸口一眼。   等谭欢跑没影了,迟与非冷哼一声,一点点整理好他故意敞开的领口,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在炎热的海岛也紧紧束缚自己,除了在谭欢面前。   谭欢跑去吃早餐,他发现迟与非说的“还有剩”很不准确,那些早餐明明都是刚做好的,热气腾腾,像特意为他准备的,就等他的到来。   谭欢心满意足地吃完早餐,和专项小组的同事聚在一起,玩了一些聚会小游戏,他玩到傍晚才偷偷跑出人群,打算去花房做剧情点任务的准备。   于子翰端着酒杯,似乎心情很不好,他已经喝得有点醉了,看到谭欢偷偷跑出去,想了想,拎起一瓶酒也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   花房建在度假山庄里很偏僻的角落,没有工作人员的带领很难找到这里,谭欢还是在系统的指挥下穿过一条条郁郁葱葱的小径才找到这里的。   系统:[宿主,书里没有写具体的时间,只说迟与非和周洛辰在傍晚会在这里约会,所以你要一直守在这里了。]   谭欢拿着一个小型呲水枪,里面已经灌满了水,他推开花房的门,溜了进去,准备等迟与非和周洛辰要做什么的时候,呲他们一脸水!   于子翰没有跟进去,他找了一棵大树,躲在树后坐下,继续一口一口地喝酒。   花房里种满了鲜花,芳香四溢。   谭欢本以为这个花房的位置这么偏僻,里面会很荒凉,却不想这里被打理得特别好。   他不知道周洛辰和迟与非具体什么时候会来,也没仔细逛一逛花房,直接躲到几盆高大的盆栽后面,坐在地上静音玩手机。   不一会儿,花房的门被推开,有脚步声传来。   谭欢立刻收起手机,发现来的人只有迟与非。   迟与非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书名是英文,封面是皮质的,染着暗沉的深红色,看起来很高大上。   他进来后拿起小水壶给几盆花浇了水,然后直接坐在花房里的一把木质椅子上看书。   谭欢扒着盆栽的大叶子偷偷看,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又拿出手机玩小游戏。   迟与非看书时非常专注,一时间花房里只有偶尔响起的翻书声。   直到谭欢玩小游戏玩累了,手机也快没电了,周洛辰还没来。   他忍不住第N次询问系统:[系统啊,你是不是记错日子了?你确定是今天吗?]   系统:[肯定不会错啦!你们来团建一共也没几天啊!]   谭欢等的实在无聊,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因为怕被迟与非发现,谭欢的哈欠都打得不尽兴,就怕发出声音。   系统被谭欢传染,也打了几个电子哈欠。   一人一统缩在几盆大盆栽后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谭欢睡熟后,迟与非合上书,精准地走到谭欢藏着的盆栽前,拨开叶子,看到谭欢抱着一个大花盆睡得东倒西歪,脸颊红扑扑的。   迟与非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谭欢的脸颊肉,又捏了捏,玩得不亦乐乎。   谭欢睡觉被打扰,微微皱眉,小幅度躲了一下。   迟与非无声轻笑,收回手,干脆坐在地上看书,时不时会抬头看看谭欢,安静地陪伴着。   天色渐渐黑了,花房里亮起了灯。   谭欢微微动了一下,睫毛轻颤,有要醒的趋势。   迟与非这才起身,重新坐回木椅上。   谭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看到了迟与非交叠的大长腿。   他愣了一会儿,想起他还在做剧情点任务呢!   他赶紧叫醒睡得不停打呼噜的系统,发现外面天都黑了。   谭欢道:[系统!这都几点了!周洛辰还没来啊!]   系统也有些疑惑:[难道真不是今天?]   谭欢气得想翻白眼,他蜷缩在这里睡觉,睡得腰酸背痛,现在醒过来,怎么坐都不舒服,忍不住悄悄伸伸手、蹬蹬腿。   他刚要换一条腿伸直,就听迟与非淡淡地说:   “别藏了,不累吗?”   谭欢浑身一僵,抬眸,透过盆栽交错的大叶片,迎上了迟与非看过来的黑眸。   谭欢很尴尬,他抓着自己的小呲水枪,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出去。   他衣服上满是褶皱,还沾着泥土,鼻尖也蹭上了一点土,看起来有点狼狈。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谭欢问。   迟与非没答,他拎着谭欢的胳膊,将谭欢拎了起来。   谭欢在里面缩了好久,手脚都有点麻,站得颤巍巍的,全靠迟与非扶着。   迟与非给他拍拍裤腿和衣服,又抹了下他的鼻尖。   谭欢躲了一下,迟与非将指尖上的黑灰给他看。   迟与非的指尖离得太近了,为了看清楚,谭欢把两只眼睛盯成了斗鸡眼。   迟与非笑了一声,干脆用自己的袖子擦谭欢的脸,洁白整齐的衬衫袖子立刻黑了一片。   谭欢看着迟与非脏了的袖子,手指勾着小呲水枪捏来捏去,感觉心脏麻麻的,像塞了好多颗花椒。   周洛辰一直不来,谭欢没法做任务,迟与非又不问他为什么躲在这里,气氛古怪而暧昧,谭欢承受不住,很想逃跑。   他胡乱找借口:“很晚了,我、我去找同事他们了!该吃晚饭了!”   谭欢说完就要跑,被迟与非攥住了手腕。   “你很饿吗?”迟与非问。   谭欢摇头:“也没有……”   迟与非将他扯回身边,“看看花再走?”   “啊?”谭欢迷茫。   迟与非说的看花,就真的是看花。   他带着谭欢在花房里一株一株花看过去,还会给他介绍花语,书里人设变态的迟与非,没想到对花这么了解。   谭欢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凑过去嗅闻花的香味。   迟与非没说这些花大部分都是他种的,工作繁忙以后才请了专业人士来照顾,但只要有空,迟与非都会飞过来照看这些花。   直到谭欢在几盆花的后面发现了一个相框。   那相框看似不被重视,塞在角落里,可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   谭欢好奇地拿起来,相框上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女人满眼慈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小男孩则笑得格外灿烂,背景就是这间花房。   小男孩的五官很像迟与非,谭欢指着小男孩问:“这个是你吗?”   迟与非道:“是我。”   “那这个……”谭欢的手指移到了女人身上。   迟与非的语气很淡,“是我母亲。”   他垂眸看着谭欢手里的照片,眼神没什么波动。   在系统给的书中前半册剧情里,几乎没有关于迟与非母亲的剧情,谭欢对他母亲的了解稀少得可怜。   他看着女人微微弯起的眉眼,下意识地说:   “你的母亲看起来很爱你。”   没想到这句话却好像触碰到了迟与非的逆鳞,迟与非突然冷笑了一声。   “只是看起来罢了。”   谭欢觉得他好像发现了迟与非的秘密,理智告诉他不要再问了,可扑通扑通的心脏却想知道更多。   “为什么这么说?”谭欢还是问出了口。   迟与非看着照片里的女人,突然问道:“爱是什么?”   谭欢张了张嘴,脑海里闪过了他的父母、他的哥哥们,又闪过很多电视剧的画面,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迟与非也没想得到谭欢的答案,他自顾自地说:   “她曾想尽一切办法要杀了我,火、刀、水,闷死或掐死,可我这条命太硬,最终在杀死我之前,她自己却先死了。”   “如果她很爱我,爱和恨又有什么区别?”   迟与非抬手,轻轻捏住了谭欢的后颈,指腹摩挲着他的皮肤,像在寻找脉搏的位置。   这样脆弱的脖颈,一个巧劲就能断裂。   他看着谭欢,眼睛黑而深,一切情感都淹没在里面,再也看不出一丝波澜。   谭欢的那种小动物直觉陡然炸开,无数个危险信号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   迟与非现在很危险!非常危险!   这个念头无法抗拒地充斥在谭欢的脑海,他脚尖动了动,已经做出逃跑的姿势。   迟与非微微低头,鼻尖几乎碰到谭欢的鼻尖。   他的声音近乎呢喃:   “恨意驱使着一个生命摧毁另一个生命,只要是活着的东西都是复杂且善变的,唯有死亡永恒。谭欢,你觉得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恨呢?”   系统在这时发出尖锐警告:   [警告警告!迟与非对宿主的恨意值已经达到50%!鉴于主角受人设的危险性!建议宿主现在立刻逃跑!先保命再说!]   谭欢没动。   系统还在催促:[宿主!快跑吧!还记得我之前提醒过你吗?迟与非这个人很危险的,随着恨意值的提高,他对你来说也会越来越不安全!]   谭欢还是没动,他在脑海里轻轻对系统说:[系统,我不会有事的。]   他仰起头,鼻尖轻轻蹭到了迟与非的鼻尖,像小动物互相交换信号,轻轻厮磨彼此。   “我不知道爱和恨怎么定义,我只知道,我不舍得让我爱的人疼。”   迟与非近距离看谭欢的眼睛,看了许久许久。   他突然松开了谭欢的后颈,将谭欢捧着的相框拿走,倒扣着放回去。   那股让谭欢炸毛的危险感如潮水般褪去,迟与非像没事人一样扯着谭欢的手腕往外走。   “不是要去吃晚饭吗?走吧。”   谭欢愣愣地跟着迟与非,他怀里突然被迟与非塞了一本书,很重很沉,是迟与非之前看的那本。   “送你了。”   谭欢抱着书,被迟与非拽出花房,走向回去的小径。   刚走出不远,就听到前方传来争执声。   谭欢立刻反手扯着迟与非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前面推推搡搡不断争执的两个人竟然是周洛辰和于子翰。   怪不得周洛辰一直没来,原来是被于子翰拦住了!   谭欢再次在脑海里对系统发出了灵魂质问:   [你现在也确定于子翰只是书里没什么剧情的小角色吗?]   系统本来是心虚的,但它现在可不心虚了:   [刚刚的危险已经解除,现在反正迟与非的恨意值已经到达了50%,为了能够升级内存,我可一直准备着呢!我现在就升级一下,看看后半册的剧情,打消你对我的怀疑!]   系统当场开始播报升级内存进度条:   [10%……20%……]   另一边,周洛辰不知道对于子翰说了什么,于子翰突然抬手用力扇了周洛辰一巴掌,然后又扑上去,仰头亲吻周洛辰。   周洛辰抱住了于子翰,回吻一会儿后又突然推开了他。   这一幕反转太多,谭欢惊讶地捂住了迟与非的嘴。   迟与非被捂着嘴闷声道:“干什么?”   谭欢瞪大眼睛:“我怕你太惊讶叫出声!”   迟与非攥住谭欢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到他自己的嘴巴上。   “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前方的争执已经进入尾声,谭欢不再看前面,而是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迟与非,他还抱着迟与非送给他的书,一点不像刚刚在花房被迟与非吓唬过的样子。   迟与非被看得蹙了下眉,直觉告诉他谭欢嘴里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谭欢问:“周洛辰和于子翰接吻了诶。”   迟与非:“所以?”   谭欢往迟与非身边挪了挪,肩膀撞了下迟与非:“你不吃醋吗?不生气吗?”   迟与非的眉皱了起来:“我有病?”   谭欢翘起嘴角,笑得特别可爱,“不,你才没病呢。”   这话听着像在骂人。   前面于子翰大吼了几句脏话,因为太大声了,谭欢也听得很清楚,他在心里记笔记,以后骂人也这么骂。   很快,于子翰转身跑了,他似乎喝得很醉,跑得东倒西歪。   于子翰离开后,周洛辰也离开了。   谭欢和迟与非从大树后面钻出来,系统在这时终于完成了他的内存升级。   系统很兴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谭欢习惯性把好的留在最后,他道:[先听坏消息吧。]   系统:[坏消息是迟与非50%的恨意值不足以我把内存升满,所以下半册的剧情我没有下载完,仍旧缺了十几页。]   谭欢评价:[系统,你的内存真的跟你的脑容量一样渺小。]   系统自动忽略谭欢的讽刺,兴致勃勃地道:   [好消息就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于子翰在书中就是一个没什么剧情、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宿主!你可猜错啦!这回是我赢啦!]   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系统干脆顺着上半册最后一页出现的于子翰三个字读了下去:   [于子翰是周洛辰的疯狂追求者之一,他费尽心机成为周洛辰的新秘书,却得不到周洛辰的重用,在一次团建活动中,醉酒后的于子翰向周洛辰告白,被周洛辰狠狠拒绝,心碎的于子翰翻到海水里游泳,因抽筋得不到救援,淹死了。]   谭欢听完这段剧情,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系统没注意到谭欢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   [因为于子翰的死亡,周洛辰封心锁爱了一段时间,整个人变得非常自责和冰冷,甚至差点影响到了他的事业,但也因为这件事,周洛辰得到了心灵上的历练,变得更加坚韧了。]   [宿主!你看吧!我没说错,于子翰确实是小角色啦!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给主角攻当历练的垫脚石啦~]   谭欢转身将书塞回迟与非怀里,一脸严肃地说:“我有点事情要去做,你先帮我保管一会儿。”   然后他转身,飞快地跑向泳池那边。   迟与非抱着书,二话不说悄然跟了上去。   赶过去的路上,谭欢一直没再跟系统说话。   系统终于意识到了谭欢的不对劲,[宿主,你要干什么去?你不会又想篡改剧情吧?别了吧?于子翰那么讨厌你,还总对你阴阳怪气,你怎么连他的剧情都要管啊!!!]   谭欢跑得飞快,他脑海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有于子翰对他翻白眼的画面,有于子翰和他妈妈打电话吵架的画面,有于子翰笑着对电话里的妈妈说会早点回家的画面。   他再次开口,声音却很冷:   [主角的改变,为什么要用牺牲配角来达到目的?配角……就不配活着吗?] 第42章   系统没被谭欢这么冷冰冰地对待过, 它很无措,急得每一串代码都在团团转,在谭欢的脑海里纠缠打结。   [我、我……]   谭欢不理系统,只闷头往泳池跑。   这个时间专项小组的同事们都在餐厅, 餐厅离泳池很远, 于子翰在海水里抽筋, 怎么呼救都不会有人听到的, 他会无声无息地死在海水里, 尸体被泡到肿胀浮起才会被人发现。   谭欢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他跑得肺部刺痛 , 就怕慢一步只能看到于子翰的尸体。   系统努力捋顺自己的代码, 期期艾艾地说:   [宿主,我没有觉得他不配活着, 我只是、只是觉得……这里是一本书, 我们是来做任务的呀!]   谭欢终于出声:[我知道这里是一本书,可书里的世界也是世界啊, 书里的人就不算人了吗?]   系统沉默了,它的系统学校没教过它这些,它也没有其他的经验能告诉它到底该怎么做。   其实系统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它不敢告诉谭欢, 这是它第一次绑定宿主来到书中世界做任务。   天黑后,度假山庄已经亮起了灯, 谭欢赶到时,游泳池映着岸边的灯光,泳池水是迟与非今天叫人新换的,清澈见底,里面没有一个人。   谭欢顺着泳池边缘跑, 跑到和海水隔着玻璃的交界处,看到岸边扔着一个空酒瓶。   他甚至来不及脱下裤子,站在岸边斜斜地往玻璃外面的海水跳,还是跳得不够远,膝盖重重地撞到了玻璃上。   这玻璃是特质的,格外坚硬,玻璃没事,谭欢却撞疼了。   他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紧抿着唇硬是没出声,双腿在接触水后氤氲起紫色的光芒,鱼尾撑破裤子,和变成珍珠的眼泪一起沉进海底。   迟与非一路跟着谭欢,亲眼看到谭欢跳进海里。   看着岸边的空酒瓶,迟与非给千万秘书打电话,让他调走在餐厅的同事,不要让人靠近泳池。   挂断电话,迟与非去拿了新的浴袍和毛巾,放在距离海水最近的躺椅上。   谭欢在海水里寻找于子翰。   还好于子翰喝得醉醺醺的,游得不远,也还没晕,正在海里挣扎,嘴中不断吐出泡泡,挣扎的幅度明显越来越小了。   谭欢鱼尾用力一摆,头发在海水里如海藻般柔顺飘荡,他伸出手,指尖碰到于子翰后用力拽住,带着于子翰往海面游。   溺水的人总是特别沉,于子翰又还没晕,四肢乱踢,双脚踢到谭欢的鱼尾好几次,疼得谭欢很想用鱼尾巴抽他。   他拖着于子翰浮出水面,于子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八爪鱼一样缠在谭欢身上,总是用发胶固定的头发乱糟糟的糊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谭欢带着于子翰往岸边游,于子翰仍抱着他,在呼吸顺畅后,眼睛便一直盯着谭欢,生死线游走一圈,他的醉意早就被吓没了,此时眼睛越来越亮,吞咽过海水的嗓子有点哑,但也挡不住他不停的震惊发言:   “卧槽卧槽卧槽——”   他抱着谭欢的手悄悄往下摸了摸,摸到了谭欢滑腻的鱼尾。   谭欢黑脸,终于没忍住,一尾巴用力抽了一下于子翰的腿。   于子翰疼得嘶嘶哈哈,还在“卧槽”个不停。   等快到岸边,于子翰终于“卧槽”完了,惊呼道:   “不是,谭欢,你他妈不是人啊?你美人鱼啊?”   谭欢不理他,反正他是要抹掉于子翰的记忆的,现在随他怎么说。   来到了那片隔离海水和泳池的玻璃,谭欢终于说话了:   “你先翻过去,然后帮我过去。”   于子翰比谭欢高不少,虽然刚才差点淹死了,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他双手抓着玻璃边缘,滑了几下脚后顺利翻了过去,然后转身帮谭欢。   谭欢的鱼尾巴在水里游时非常灵活,但做这种事就很笨拙了。   他被于子翰拽得手疼、胳膊疼,鱼尾巴卡着玻璃边缘蹭来蹭去更疼,终于在蹭掉了几片鳞片后翻了过去,疼得他忍不住不停掉眼泪,泪水变成漂亮圆润的小珍珠,落在了泳池里。   于子翰又开始“卧槽”了,他一边“卧槽”一边不停去捞小珍珠,“谭欢你是发财树啊,还带掉钱的!”   谭欢撇撇嘴,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撑着手臂爬上岸,看到离得最近的躺椅上就有干净的浴袍和浴巾,立刻扯过来擦自己的鱼尾巴。   于子翰也爬了上来,他坐在谭欢旁边,还在盯着他看,上上下下地打量,眼睛亮得跟个贼似的,看得谭欢很不自在。   谭欢套上浴袍,等待擦干的鱼尾巴变回双腿。   “你别看我了。”他忍不住说。   于子翰很努力地别开头,不过三秒又转过来继续盯着谭欢: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想这么不要脸,但是我忍不住,人鱼啊!”   于子翰竟然跟谭欢说“不好意思”,谭欢稀奇地看了看他,鱼尾在这时弥漫紫光,变回了修长漂亮的双腿,蹭掉鳞片的地方则变成了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浴袍够长,能挡到谭欢的膝盖,谭欢站起来,想了想,他还得抹掉于子翰的记忆呢,便向他伸出手,“我送你回房间吧?”   于子翰拽住谭欢的手腕,又开始“卧槽”了,“卧槽卧槽,你竟然还能发光!”   谭欢撇撇嘴,却不想于子翰一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于子翰这么一会儿经历了太多震撼,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踝高高肿起,应该是他喝多时往海里翻的时候撞到了。   “卧槽,好他妈疼。”他盯着自己的脚踝,愣愣地说,似乎才意识到他刚才差点淹死了,又补充了一句,“我竟然差点死了。”   他抬起头,看到谭欢小腿上流血的伤口,抿了抿唇,道:“对不起。”   谭欢微皱的眉头松开:“不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   他再次伸手,拽着于子翰站起来,两个人搀扶着回房间。   迟与非站在不远处的阴暗角落躲藏,伸手比画着谭欢的背影,又慢慢握拳,好似将谭欢整个人抓在手里。   等谭欢和于子翰走远了,迟与非来到泳池边,跳进去,将于子翰没有捡走的珍珠和谭欢剐蹭掉的小鳞片都捡起来,仔细收进口袋里。   谭欢是自己住的,他领于子翰回到了他的套房。   一路上于子翰的问题特别多,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你是那种故事书里写的,偷偷跑来岸上的人鱼吗?”   “你们人鱼都住在哪里?”   “你是人鱼,你们谭家人难道都是人鱼?”   “你是怎么在鱼尾和人腿之间切换的?有什么感觉?”   “你怎么在海里呼吸的?我也没看见你有鱼鳃啊!”   谭欢被烦得不行,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他突然特别想念迟与非的沉默。   他领着于子翰进门,关门上锁,转头看着于子翰。   于子翰双手捂胸:“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想干嘛?”   谭欢想翻白眼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于子翰这么二啊!   “我给你唱个歌吧?”谭欢直接道。   于子翰满脑袋问号:“好好的,突然说什么唱歌,你不是不会唱歌吗?”   谭欢不管,走近一些张嘴就想唱,他被于子翰扰得很烦,想赶紧抹掉他的记忆,把他扔到他自己的房间去。   谁知于子翰又打断了他:   “别唱歌了,你喝酒吗?我们一起喝酒吧?我还没跟美人鱼一起喝过酒呢!”   谭欢想他干嘛突然要喝酒啊,然后迎上于子翰的视线时愣住了。   于子翰那双总是对他翻白眼的眼睛,此时藏着明明灭灭的恐惧,他刚刚差点淹死了,他不是不害怕,他只是用叽叽喳喳、不停叭叭来掩饰他的害怕。   那样的恐惧让谭欢有点心软,他咬了咬唇,觉得晚一点抹掉于子翰的记忆也行。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好吧,那就喝一点。”   于子翰立刻上前,哥俩好一样搂着谭欢的肩膀,又和谭欢一起一瘸一拐地出去了,他们去了度假山庄的酒吧。   专项小组的同事都被千万秘书找借口拦在餐厅里,连工作人员都被千万秘书支走了,酒吧里没人。   于子翰奇怪地看了看,没找到人,干脆自己去拿了酒。   “咱也不喝复杂的,就无糖小麦汽水吧。”   于子翰从冷藏柜里抱出好多罐啤酒,扯着谭欢坐在一张桌子边。   谭欢是很少喝酒的,他只喜欢好喝的东西,酒显然对他来说不算好喝。   但他盯着于子翰的眼睛看了看,还是跟着一起喝了。   几罐啤酒下肚,于子翰压下去的醉意又被勾了出来,谭欢则因为酒量不好,也醉得晕乎乎的。   他们两个开始抱头痛哭,说话也乱七八糟的。   于子翰:“噫呜呜呜——老子差点他妈的死了,死了!!!”   谭欢:“嗯嗯嗯——我的尾巴好痛啊!”   于子翰:“我竟然为了爱情跳海!虽然老子不是故意的,但是真的好丢人啊!”   谭欢:“我的鳞片要好久才能长出来呢,我要疼好久的,呜呜呜……”   于子翰“咣”一声用力放下啤酒罐,看向谭欢,摇头晃脑道:   “嘿嘿嘿,我竟然跟一条人鱼一起喝酒……谭欢啊,我跟你说,我啊,真的很感谢你,老子还年轻呢,要是为了周洛辰死了多不值得啊。”   谭欢学着于子翰也用力放下啤酒罐,他都没听清于子翰说什么,只是不停点头:   “是啊是啊。”   在他们身后,没开灯的酒吧角落,迟与非也在喝酒,他在谭欢和于子翰刚来时就悄悄跟了过来。   他轻轻摇晃酒杯里的冰块,在谭欢和于子翰越凑越近后,一口含了好几颗冰块,牙齿用力,将冰块咬碎,盯着于子翰的眼神越来越阴鸷,“咔哧咔哧”的冰块咀嚼声像在咬碎人的骨头。   于子翰又打开一罐啤酒,还帮谭欢打开一罐,他抹了一把脸,还带着醉意,神情却变得认真了几分。   “谭欢啊,你放心,你是人鱼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这个人虽然浑,但也分得清轻重。”   谭欢已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就知道傻乐,他冲于子翰翘起嘴角,笑得迷糊又可爱。   于子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里有几分释然:   “仔细想想,周洛辰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独特的。”   “谭欢啊,我不想再喜欢周洛辰了,也不想跟你做情敌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当你的朋友吗?”   谭欢还在傻乐,于子翰看了也乐了。   “其实啊,爱情里,没有人是傻子,对方对自己什么态度,彼此都心知肚明,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罢了。”   谭欢不小心推倒了啤酒罐,笑得傻乎乎的,“欢欢,欢欢不是傻子~”   于子翰大笑:“对,我们都不是傻子!”   于子翰又开始喝酒,小桌上摆满了空啤酒罐,谭欢不再喝了,抱着啤酒罐开始哼歌。   他虽然喝多了,但好在还记得正事。   在轻缓好听的调子里,于子翰慢慢趴在了桌子上。   谭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扯了扯于子翰,想把他送回房间,结果自己先摔坐在地上,茫然地眨着眼睛。   迟与非嚼碎不知道多少颗冰块,酒没喝多少,冰吃了一肚子。   他放下酒杯,走过去,打横抱起谭欢,无视于子翰,径直离开了酒吧。   迟与非没把谭欢送回他的套房,而是抱回了自己的专属房间。   一路上谭欢都很乖,他额头贴着迟与非的颈窝,指尖把玩迟与非领口的扣子,含含糊糊地说话。   “好熟悉的味道呀。”   “好像是迟与非的味道。”   “迟与非在干什么呢?”   “我好像在飘诶~”   迟与非下压的唇角一点点勾起,低头轻轻亲了下谭欢的额头,一点也不介意谭欢的一身酒气。   谭欢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额头,仰起头看迟与非的下巴,突然轻声道:   “迟与非。”   迟与非一愣,他还以为谭欢已经醉到意识不清了。   他低头,看到谭欢弯起了眉眼,笑得特别可爱。   谭欢伸出手,努力在迟与非怀里挺起腰,搂住迟与非的脖颈,一声声念着:   “迟与非迟与非迟与非迟与非迟与非——”   迟与非便一声一声地应着:   “我在,我在,我在……”   回到房间,迟与非把谭欢放在自己的床上,取出医疗箱,想帮谭欢处理腿上的伤口。   谭欢疼得缩回腿,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疼,不给碰。”   迟与非耐心地哄他:“上药就不疼了。”   谭欢摇摇头,“不要,我要去水里,去水里才好得快呢。”   迟与非想谭欢现在是人鱼,便干脆地把谭欢放入了他的浴缸,没忘帮他脱裤子。   脱裤子的时候迟与非很想看一看,但他最终目不斜视,没有乱看一眼。   迟与非这间套房的浴缸大得像个小泳池,谭欢一进去就变出鱼尾巴,舒舒服服地靠着平缓的浴缸边躺着。   迟与非坐在一旁陪着他,谭欢将手搭在迟与非的大手中,指尖像弹钢琴似的跳来跳去。   迟与非看谭欢浸泡在水里的鱼尾,紫色的鱼尾上缺失鳞片的地方特别碍眼,露出嫩红的肉,虽然不再渗血,但光是看着迟与非的心就一阵紧缩。   “尾巴还疼吗?”迟与非用力攥了下谭欢的手指。   谭欢仰起头,头发散在脸颊边,细白的颈子挂着水珠,衬衣早就湿透了,像裹在身上透明的纱,暧昧得一塌糊涂。   他点了点头,又轻轻摇头,桃花眼半眯着,眼尾泛着粉红,紫色的眼珠一转,突然看向迟与非的胸口。   谭欢抬起湿漉漉的指尖,轻轻点在了迟与非的胸口。   在轻薄的衬衫布料下,谭欢摸到了粗糙的创可贴。   “这里,疼吗?”谭欢很认真地问。   明明只是轻如羽毛的触碰,迟与非却觉得自己被强电流电了一下,电流顺着皮肤游走,燃起一簇簇火焰。   他喉结轻轻滚动 ,声音低了几分:“疼的,很疼。”   谭欢无措地咬了咬唇,粉润漂亮的唇被他自己咬出了淡淡的印子。   迟与非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谭欢的唇上,薄唇微张。   想舔,舔平谭欢唇上的齿印,再咬上更深的印子。   谭欢撑着浴缸边,摇摇晃晃地扑进迟与非怀里。   他摸了摸迟与非贴着创可贴的地方,仰头对迟与非笑得纯然又可爱。   “迟与非,我给你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迟与非没说话,谭欢只听到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他枕着迟与非的肩膀,指尖还在创可贴上戳来戳去,戳得创可贴渐渐被什么顶了起来。   “迟与非,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要吹吹吗?”   迟与非垂眸看着怀里的小人鱼,沉默许久,给出回答。   “要。” 第43章   “嘻嘻~”谭欢挺了挺胸膛, 迟与非给出的肯定答案似乎让他很高兴。   他的眼神有些失焦,也不知道在他醉酒后的眼眸里,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指尖勾住迟与非的领口,卡着第一颗纽扣晃晃悠悠, 磨磨蹭蹭地帮迟与非解扣子。   迟与非揽着谭欢, 垂眸看着他, 不阻止也不帮忙。   谭欢凑近一点, 两颗漂亮的紫色眼珠又变成了斗鸡眼, 视野里的扣子全都有重影, 还在他眼前飞来飞去。   他两只手一起抓住迟与非的衣襟, 凶巴巴地命令:“不、不许飞了!别飞了!”   衬衫上的一排小扣子并不听话, 还是在飘,谭欢气得“嗷呜”一口咬了上去, 叼着迟与非的扣子乱晃脑袋。   迟与非没忍住, 轻笑了一声。   他把扣子从谭欢的嘴巴里扯出来,顺手勾了下谭欢的下巴, 逗小狗似的。   “你不是鱼吗?怎么还跟狗一样。”   显然谭欢是个醉酒后不老实的人,酒品特别不好,但此时的迟与非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迟与非带着谭欢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扣子,露出冷白皮下饱满的胸肌和上面一左一右两个创可贴。   创可贴的周围还泛着刺目的红, 连腹肌上都有红痕,都是迟与非洗掉记号笔时大力搓破的。   谭欢看着敞开的衣襟, 很开心地小声惊呼:“哇~终于解开啦。”   “是啊,然后呢?”迟与非五指插入谭欢颈后的发尾,一下下顺着谭欢的头发。   谭欢仰头冲迟与非笑,笑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然后指尖摸到创可贴的边缘, “唰”一下就撕下来了。   迟与非没料到谭欢这么突然,贴了一天的创可贴很牢固,特别那里还破皮了,这一下挺疼的。   迟与非皱了下眉,没出声。   谭欢炫耀一般给迟与非看粘在他指尖的创可贴,然后低下头凑到迟与非的胸口,轻飘飘的吹了几下。   “呼呼就不痛啦!”   清凉的风轻轻吹过迟与非破皮的皮肤,灼热的痛感确实消退不少。   但谭欢醉得晕乎乎的,浑身懒洋洋,坐不稳也不愿意坐着,头越来越低,越凑越近,清凉的风逐渐变成温热的风,最后谭欢脑门撞上迟与非的胸口,嘴唇压着硬硬的小尖尖,嫌累不肯吹了。   他噘了噘嘴巴,把迟与非的那里顶得东倒西歪。   迟与非仍旧没有阻止,指尖揉捏谭欢后颈的力道却大了几分。   谭欢两只手分别“啪啪”用力,拍在迟与非的胸膛,脑门在迟与非的胸口蹭来蹭去,含含糊糊地哼唧:“我饿了,我好饿,好饿好饿……”   他在花房蹲守那么长时间,晚饭也没吃,又赶去救于子翰,快跑和游泳都十分消耗体力,后面又空腹喝了那么多酒,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迟与非还在享受和谭欢拥抱的幸福时光,他低头轻声哄着:   “这里有小厨房,我做点什么给你吃?”   谭欢还在哼唧,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迟与非微微勾唇,正要扯出一抹宠溺的微笑,嘴角就僵住了,定格在要笑不笑的怪异神情上。   前一秒还靠在迟与非怀里软乎乎哼唧的谭欢,下一秒就张大嘴“嗷呜”一口咬住了迟与非破皮还没好的小尖尖,叼在牙齿间磨来磨去,声音更含糊了。   “我饿,我饿,我饿……”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吃红烧肉……”   谭欢眯着眼睛,眼前全是光晕,世界都在旋转,嘴巴里咬着的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味道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肉。   是肉就咬得更用力了。   这下迟与非不能装淡定了,他立刻去掰谭欢的下巴,“谭欢!松嘴!”   谭欢“啊啊呜呜”不肯松嘴,醉晕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有坏人!坏人不让他吃肉!   迟与非疼得胸口都麻了,他干脆把手指顺着谭欢的齿缝挤进去,代替那处被谭欢咬着。   谭欢捧着迟与非的手,身体一倒,差点整条鱼滑进水里,又被迟与非捞住了。   谭欢咬着迟与非的手指,满足地闭上眼睛,要睡不睡地啃着,还在小声嘟囔:   “好饿啊好饿啊。”   迟与非无奈,抱起谭欢,给他脱掉上半身的湿衣服,裹进大浴巾里,放到床上。   这操作有点难度,迟与非费了番力气才扯回自己满是齿痕的手指,把浴巾一角塞进谭欢的嘴里。   “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谭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紫色的眼珠雾蒙蒙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迟与非转身去小厨房,快速给谭欢煎了牛排,点缀了一些新鲜的蔬菜,端去卧室。   大床上乱糟糟的,没有谭欢的身影。   迟与非立刻放下盘子,却发现谭欢掉到了地上,趴在那里,露出整片白皙的后背,鱼尾已经变回了双腿,松松垮垮的裹着浴巾,清瘦的胯骨一览无余,因皮肤薄,胯骨处泛着一点粉色。   他早就将毛巾角吐出来了,正啃着自己的指骨,半睡半醒。   迟与非把谭欢抱回床上,给他套上浴袍,系好带子,这才把手伸进浴袍下面,扯出挂在谭欢胯间的浴巾。   浴巾湿漉漉的,满是属于谭欢身上甜腻的香味。   迟与非抱着谭欢,插起一块切好的牛排,凑到谭欢鼻尖晃了晃。   谭欢耸了耸鼻子,紫眸一点点睁开,“嗷呜”一口咬住了牛排。   他咬得太用力了,连叉子也咬住了,迟与非晃了晃叉子,谭欢便被带着摇晃脑袋,像咬钩后怎么也不肯松嘴的笨鱼。   迟与非被谭欢逗笑,好不容易拿回叉子,开始一块一块喂谭欢吃牛排,还不忘喂一些蔬菜。   好在谭欢不挑食,虽然吃蔬菜的动作明显慢了一点,但也都乖乖吃掉了。   吃光牛排,谭欢的脑袋靠着迟与非的臂弯,向后一仰,直接睡了。   迟与非放下盘子,捏了下谭欢的鼻尖:“你倒是安心。”   他又抱着睡得软趴趴的谭欢去洗脸刷牙,好在谭欢吃饱了,刷牙的时候没有跟迟与非抢牙刷咬。   收拾好一切,迟与非将谭欢放回床上,谭欢下意识舒展四肢,睡得安心又舒服。   迟与非趁谭欢熟睡,又拿来了小药箱,给谭欢小腿上的几处伤口上药。   他攥住谭欢的脚踝,将他的腿放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给谭欢的伤口涂抹凝胶。   可能凝胶抹上去后还是会有一点疼,谭欢不满意地蹬了蹬腿,脚踩上迟与非的肩膀,宽松的浴袍随着谭欢的动作滑落,迟与非抬眸就看到了一点粉色。   他顿了下,立刻移开视线,继续给谭欢上药。   奈何谭欢吃饱喝足后耍酒疯更有力气了,不是蹬迟与非的肩膀就是踩迟与非的小腹,全程没有老实过,迟与非“被逼无奈”看了好几眼。   好在他定力十足,顺利帮谭欢上完药。   收拾药箱时,迟与非把谭欢的浴袍衣摆拽下来,没忍住,给出两字评价:   “好粉。”   收拾好一切,夜已经很深了。   谭欢躺在床中央,占据了大部分,迟与非小心翼翼地躺在了边缘。   他转过身,看着睡得香喷喷的谭欢,勾着唇角闭上了眼睛。   睡意袭来,迟与非在意识朦胧间想着:   这大概会是他这些年来睡得最好的一个觉。   听着谭欢的呼吸声,迟与非的呼吸慢慢和谭欢同频。   然后,安静的房间里,一声巨响。   “咣!”   谭欢躺在床上,突然一个高抬腿侧踢,正中迟与非的腹肌,把迟与非从大床边缘踢到了地上。   迟与非的头重重砸到了地板上,肩膀撞到了床头柜,他脸上还挂着满足的微笑,那微笑渐渐像被定格的面具,皮笑肉不笑地挂在他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站起来,看到谭欢已经滚到了他这边,一条腿因为踢了他,正搭在床边,好粉的东西大剌剌的暴露着。   迟与非深吸一口气,攥住谭欢的小腿,将他往里面推了推,又翻出一条他的新内裤,帮谭欢套上。   虽然内裤的尺寸不合适,穿在谭欢身上太大了,但好在不会露出什么好粉的东西了。   迟与非重新躺在谭欢身边,床的边缘,刚被踹了腹肌,这次迟与非是背对着谭欢躺下的。   他再次闭上眼睛,几分钟后,睡意重新袭来。   迟与非沉睡前,淡淡地想,虽然睡眠被打断了一次,但仍旧算是他这些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十分钟后。   “咣!”   谭欢双腿蹬着迟与非的屁股,将迟与非再次蹬下了床。   迟与非闭着眼,沉重坠地。   他醒了,但没动,只有额角的青筋一下一下跳动,他正在平缓自己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   人在沉睡后被突然叫醒,总会有一阵子的不适和烦躁,俗称起床气。   迟与非的起床气巨大无比。   但这条笨人鱼是他自己钓上来的,他连凶一句都舍不得,除了躺在地板上深呼吸,没什么别的办法。   这次过了快半个小时,迟与非才爬上床。   他没有躺回谭欢旁边,而是躺在了床尾,修长的身形委屈地蜷缩着。   迟与非再次闭上眼,这次没再想什么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觉了,他只想睡觉,一觉到天亮!   睡意缓慢袭来,迟与非呼吸变得绵长。   这张床很大,谭欢的双腿距离床尾有一点距离,迟与非目前看着很安全。   但谭欢开始说梦话了。   “呜呜,我要当王!”   “谁说我不能当王的……我可以的……”   他一边说梦话一边在床上打滚,滚着滚着滚到了床尾,脚趾碰到了迟与非的脸颊。   迟与非正在熟睡。   谭欢的脚踩到了迟与非的脸,脚趾蜷了蜷,梦似乎到了激烈之处,梦话也变得大声了些。   “我们决斗!决斗啊……我才不怕你呢。”   “我会夺得王位的……呜呜呜……”   谭欢似乎在梦里很委屈,呜咽起来,双腿也没闲着,一个剪刀脚锁住了迟与非的喉咙。   迟与非是在一阵窒息感中醒来的,他没想到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谭欢用双腿锁喉了。   谭欢骑着迟与非的脖子,还在叫唤着“决斗”。   迟与非双手攥住谭欢的小腿,五指忍不住用力,柔嫩的小腿肉从迟与非的指缝挤出来一点。   迟与非“咯吱咯吱”磨牙,猛地坐起来,转身压制住谭欢,将谭欢的手脚都锁在怀里,保证他再也动不了一点。   谭欢软软地挣扎了一下,挣不开就算了,脸颊贴着迟与非的胸口,继续熟睡,热闹的梦也渐渐散了。   晨光洒进房间,迟与非眼底一片青黑,他终于能不被吵醒的睡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怀里的谭欢拱了拱,脸颊在他胸口蹭着。   迟与非没管,他抱紧了谭欢的手脚,谭欢除了蹭一蹭脸颊也干不了什么了。   下一秒,谭欢发出迟与非熟悉的“嗷呜”声,将迟与非破皮的地方咬住了。   迟与非浑身一僵,好在这次谭欢没用力,只是抿着、叼着、含着,含住之后手脚也彻底老实了,好像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两个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大号抱着小号。   迟与非缓缓放松,干脆任由谭欢含着那里,就这么睡了。   谭欢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他是被系统叫醒的。   系统:[宿主!宿主!别再睡啦!快醒醒!你需要抹掉迟与非的记忆!]   谭欢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冷白的皮肤,鼻间满是他熟悉的霜雪气息,好闻又让他满是安全感。   他能感觉到自己窝在一个格外舒服的怀抱,舒服得他想哼唧两声。   他动了动唇,突然发现嘴巴里咬着什么。   软、热、还有点韧,挺好咬的。   谭欢后知后觉,身体向后挪动一点,吐出了嘴巴里的东西。   身体拉远,视线变得清晰,他看清了被他吐出来的东西。   又红又肿还湿漉漉的,满是牙印还破了皮,好可怜的东西,是迟与非的那里。   谭欢傻眼了,愣愣地看着,一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像在压抑着什么。   “谭欢,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谭欢浑身僵硬,缓缓抬头。   还不等他看清迟与非的脸,迟与非用力按着他的后脑勺,又给他按回胸口。   “唔!”   可怜的东西重新被谭欢咬在了嘴巴里,这回是被迫的。   迟与非的声音又低又哑还有点疯癫:   “你不是很喜欢咬吗?继续啊!别停啊!咬啊!”   谭欢下意识咬了咬,满头问号。   迟与非是不是疯了?他原来这么喜欢被他咬这里吗?   谭欢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迟与非的小癖好啊!   他懂了!他……他会努力满足迟与非的! 第44章   谭欢讨好地轻轻亲了几下迟与非又红又肿的可怜东西, 清醒着做这种事和喝醉后做完全不同,明明被亲的不是他,他却觉得自己全身都麻麻的,清早刚蓄起的力气逐渐消失。   更可怕的是, 他整个人嵌在迟与非的怀里, 贴得严丝合缝, 手脚互相交缠, 迟与非身体上任何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感觉到。   就在他肚子那里, 有个很过分的东西正怼着他的肚皮, 烫得他有种抱着一个开水壶的错觉。   谭欢眼神乱飘, 又想到了大聪明麻雀, 迟与非的那个和小一点的开水壶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把可怜的东西吐出来,小声求饶:   “迟与非, 我、我那个……我不想继续了……”   迟与非严重低气压中, 二话不说又按着谭欢的后脑勺,把他按回去了。   “不许停!继续!”   唇间被迫压着可怜的东西, 谭欢努力转头,改为用脸颊压着,好在把嘴巴解放了。   他继续求饶,声音越来越小:   “迟与非……那、那你别用大麻雀顶着我了……有点硌, 还有点烫。”   大麻雀大麻雀大麻雀。   谭欢说得小声,但这三个字在迟与非的脑海里自动放大循环播放。   这三个字对迟与非的杀伤力不比被谭欢不停从床上踹下去小, 他骤然松手,冷着脸挺着大麻雀走进浴室,特别用力地摔上了门。   因为谭欢一晚上太能扑腾,迟与非困极了,竟渐渐习惯了一直膨胀的难受感觉。   这会儿被谭欢提醒, 忽略的感觉重新窜入大脑,迟与非终于肯大发慈悲的放过谭欢,去冲冷水澡。   迟与非一走,谭欢立刻跳下床,过大的内裤掉下去一点,他下意识拽了拽,低头一看,这尺寸和性冷淡风的颜色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内裤。   顺着内裤,谭欢又注意到他腿上的伤口有被上过药的痕迹。   谁给他上的药不言而喻,谭欢的心脏酥麻了一下。   他和系统在脑海里叽叽喳喳的对账本,昨晚谭欢喝多了,系统可清醒着呢,虽然系统只能看到一团团马赛克,但声音还是能听到的,系统将谭欢对迟与非做的罪行一条条列了出来。   谭欢越听越心虚,他套上浴袍,走到浴室门前,将耳朵贴上浴室门上的玻璃,听里面的动静。   除了水声什么都听不见。   谭欢有点犹豫,[这淋浴喷头的水声也太大了,要是迟与非没听到我唱歌,记忆没有被顺利抹掉就坏事了。]   系统觉得事态严重,让谭欢一定要谨慎行事。   谭欢敲了敲浴室门,里面没人理。   他又敲了敲,水声小了点,迟与非终于说话了,开口时声音带着一声粗喘的尾音,充满磁性,格外好听。   “有事?”   谭欢的耳朵麻麻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迟与非在里面做什么呢?   答案呼之欲出,谭欢的脸颊慢慢红了,手指扣着玻璃上的花纹,一开口声音也带着莫名的抖:   “我、我怕你洗澡无聊,为了感谢你昨晚照顾我,我给你唱首歌呀?”   迟与非再开口时声音已听不出任何喘息,格外冷漠:“不听。”   下一秒,淋浴水声又变大了。   谭欢刚要开始唱,这下只能继续敲门。   敲了好久,迟与非才再次关小淋浴,走到门前,光裸的背靠在了玻璃上。   谭欢吓了一跳,隔着玻璃,他看到了迟与非完美的身形,宽肩窄腰,屁股……屁股也贴在了玻璃上,翘翘的,还挺肉。   “谭欢,”迟与非出声,声音依旧很冷,“你总要做些什么补偿我,在你唱歌之前。”   这还是迟与非第一次对谭欢提出要求。   谭欢的心跳更快了,迟与非的话总让他产生迟与非从没有被抹去记忆的错觉,可这根本不可能!   他咬了咬唇,问:“你想要什么补偿?”   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隙,迟与非露出一只眼睛,额头垂着凌乱的碎发,眼眶有点红,黑眸里的情绪格外压抑,看着压迫感十足。   “谭欢,别装傻,你知道的。”   谭欢磕磕巴巴:“我我我——”   门缝大了一点,迟与非向谭欢伸出沾着水珠的手。   “过来。”   谭欢两只脚互相踩,给自己找借口:   他是要找机会给迟与非唱歌,抹掉迟与非的记忆!他才不是想看不穿衣服的迟与非呢!才不是!   谭欢颤巍巍地伸手,把自己的手放入迟与非的掌心。   迟与非的皮肤表层因为一直在淋冷水,很冰,但交握一会儿,内里的热便烧了出来,烧到了谭欢身上。   谭欢被迟与非大力扯进浴室,浴室门再次关上,贴上浴室门玻璃的人变成了谭欢。   谭欢闭着眼睛,又眯起一条缝隙:“我、我没有乱看哦!”   迟与非轻笑了一声,笑声也是喑哑的。   他低头,对着谭欢的眼睛吹了一下,谭欢下意识睁眼,看到了浑身挂满水珠如雕像般完美的躯体。   他的脸立刻从粉红变成了爆红,连脖子都红了,红色一直蔓延进浴袍的领口里。   “想看就看。”迟与非淡淡地说。   他扯过谭欢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啃了一晚上,看却不敢了?”   谭欢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被勾了起来,他睁开眼,故意上上下下地打量迟与非,故作自然地说:   “谁说不敢了?看就看,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有的我也有,没什么好看的!”   谭欢视线向下,扫到了精神抖擞的大麻雀,倏地闭上了眼睛。   迟与非嗤笑,扯过谭欢的另一只手,手指勾着谭欢的手指,轻轻晃了晃,低头凑到谭欢耳边,用气声问:   “帮帮我?”   谭欢咽了口口水,没出声也没睁眼,同样也没有挣扎。   迟与非拉着谭欢的手指,慢慢靠近。   谭欢只觉得指尖被烫了一下,手抖得更厉害了,细白的手指微微蜷缩,又一点点试探。   他听到了迟与非的喘息,不是在水声掩映下,而是在他耳边,直白、粗鲁又灼热。   他又碰到了,不是在梦里,而是在青天白日,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   谭欢自己的呼吸也乱了,他到底在做什么呀?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谭欢突然觉得眼皮一片湿热,迟与非舔了他的眼皮。   他轻轻睁开眼睛,看到了沉浸在他给予的欲望里的迟与非,鼻尖挂着汗,黑眸明亮地盯着他看,薄唇微张,会在谭欢看过去时,勾起唇角,冲谭欢笑得帅气又勾人。   谭欢一时什么都忘记了,只是努力给大麻雀顺毛。   可迟与非有点太持久,谭欢很快就累了,想耍赖。   迟与非便会咬着谭欢的耳朵,一声声地夸他、求他。   “谭欢,欢欢。”   “再一会儿。”   “求你了。”   “欢欢最棒了。”   欢欢最棒了。   迟与非又夸他了,谭欢意乱情迷,越来越努力,但抽筋的手腕还是不断提醒他,不行,真的不行,他好累,太累了,他坚持不下去了。   谭欢别开头,乱糟糟的大脑在天人交战。   谭欢想逃跑了。   他重新看向迟与非,微微启唇,开始哼唱断断续续的曲调。   迟与非没有阻止他。   迟与非将额头靠在谭欢的肩膀上,像大猫一样弓起背,任由谭欢慢慢快快、慢慢慢慢——的折磨他。   谭欢哼了几句,觉得差不多了,便收回发抖的手,背在身后。   迟与非抬起头,神情罕见的有点委屈,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谭欢?”   谭欢想了想,觉得他这样走确实太过分了,便改了一下催眠方式。   以往他都是直接抹掉记忆的,这次他加了一个指令。   他扯着迟与非的手,让迟与非自力更生,然后清了清嗓子,清脆说道:   “迟与非!从现在开始,你会以为是我在帮你,但其实是你自己在努力,等你……那个了之后,你就会忘掉从昨晚见到我后的所有记忆。”   谭欢说完,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主意简直棒呆了!又不用他累得手抽筋,还能帮到迟与非。   在他说完后,迟与非慢慢倒在他身上,晕了过去。   谭欢差点被迟与非压趴下,他扶着迟与非回到卧室,给他盖上被子,溜了。   他回到自己的套房,换上衣服,打算去吃早餐。   系统在这时期期艾艾地开口:[宿主……你还生我的气吗?]   自救了于子翰后,谭欢一直没怎么跟系统交流,系统也小心翼翼的,不知道要怎么让谭欢不再生气。   谭欢轻叹一口气:[我没有生气,我只是……]   只是什么,谭欢自己也说不清楚。   系统立刻讨好地说:[宿主!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迟与非之前额头上那块烧伤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吗?我现在已经有那部分的剧情了哦!要我告诉你嘛?这个伤疤和迟与非的母亲有关也无关,不是那么简单的哦!]   [别!]谭欢赶紧阻止,[我想等迟与非想说时,亲自告诉我。]   系统蔫了:[好吧……]   一人一统算是将于子翰的事情翻篇揭过,都不再提了。   谭欢跑去餐厅,扎进同事堆里吃早餐。   此时,迟与非的套房里。   迟与非缓缓睁开眼睛,想到谭欢之前说的话,怒火燃得比欲望还高。   他再次走进浴室,冲冷水压下欲望,慢条斯理地穿衣服,神情冰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没有被谭欢折腾一夜,多次踹下床、剪刀腿锁喉还被咬了一夜那里。   他没有在谭欢帮忙的时候被谭欢催眠,推开他让他自力更生,还要让他忘掉一切。   什么都没有发生,生活依旧平静无波……个屁!!!   迟与非一个失手扯掉了衬衫上的扣子。   他深呼吸,脱下衬衫,扯出一件新的重新穿上,梳好头发,一身整齐地走出房门。   迟与非以为他再一次战胜了自己的情绪。   直到他走到餐厅看到和几个同事说说笑笑的谭欢。   迟与非额角突突直跳,压下去的情绪如海啸翻滚,将他从头碾到了脚。   他再也忍不了了,大步走过去,扯过还叼着一根黄瓜的谭欢,扯掉他嘴巴里的黄瓜,低头用力吻了上去。   迟与非吻得特别凶狠,直接张嘴咬住了谭欢的唇,撬开谭欢的唇齿后长驱直入。   正在吃早餐的同事们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只听杯盘掉落声一片,还有好几个人喷水了。   千万秘书是早就知道一切的人,但他以为他们老板和谭欢还有的磨,突然见到这一幕惊讶地喊了一声“哈利路亚”!   谭欢也吓傻了,他手里还抓着半根黄瓜,突然就被迟与非抓过来吻了。   迟与非的大手按着谭欢的腰,谭欢的身体被吻得向后仰,柔软的腰肢弯出曼妙的弧度,全靠迟与非的手支撑,唇舌被迟与非又咬又吃,头晕目眩,根本想不起来反抗。   直到迟与非大发慈悲地放开了谭欢红了一圈的嘴巴。   谭欢僵硬地转过头,对上了同事们瞪圆的眼睛。   一个同事都没走,全都坐在原位看着他们,眼中的八卦之火都快烧穿了。   谭欢张了张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你……”   迟与非扯出恶劣的笑,一点都没有在浴室里求谭欢时委屈可怜的样子。   谭欢闭了闭眼睛,突然用力吼了出来: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所有人晕倒,被抹掉记忆,谭欢拖着同样晕倒的迟与非放到一旁的座位上,脚底抹油再次溜了。   他被迟与非吓坏了,一直憋在房间里没敢出门,等晚饭时间才敢出来。   谁知他前脚刚到餐厅,后脚迟与非就跟了过来,就像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似的。   谭欢撒开腿就跑,吓坏了一群同事。   迟与非大长腿一迈,跑得比谭欢快多了,几步就抓住了谭欢,扯住他箍进怀里,二话不说低头就吻。   谭欢再次被吻了个晕头转向,被消除了记忆的同事们再次瞪眼、张嘴、喷水、惊叫。   谭欢使劲推迟与非的脸,侧过头开始大声唱歌,等同事和迟与非都晕了,迈过倒在地上的迟与非就跑了,这次都没把迟与非拖到座位上。   几分钟后,迟与非睁眼,站起来,在一众同样刚刚醒来满脸茫然的员工面前,淡定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然后继续出发去抓谭欢。   之后谭欢又被抓到好几次,被亲了好几次,他嘴巴肿得一时消不下去,辣条都没法吃了!   他学乖了,干脆不出去了,就躲在房间里,一直躲到了第二天。   这天下午,专项小组的员工们就该返程了,度假山庄也在今天重新开放,接待游客。   一大早大厅里就挤满了游客,格外热闹。   谭欢见人多,好藏,便翻出个大草帽戴上,溜出房间。   他去买了一个超大号甜筒,舔着甜筒在大厅里转悠。   大厅里特别吵闹,游客们挤在前台登记,工作人员不停大喊:   “别挤别挤!排队!”   谭欢压了压帽檐,站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突然一股让他毛骨悚然的熟悉感觉陡然升起。   他猛地转头,看向大厅的入口,只见迟与非背着阳光,大步走了进来。   迟与非走进人来人往的大厅,视线精准地穿过人群落在谭欢身上。   谭欢吓得差点扔掉他的大甜筒!   他不断往人群后面躲,想趁机逃跑,这里人多,迟与非不好抓他,谁知迟与非向他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大吼道:   “谭欢,你给我站住!”   “不许跑了,听到没有!”   “站住!”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抓住你草!草死你!草得你下不来床!”   吵闹的大厅瞬间寂静。   所有游客、工作人员全都看向了迟与非。   谭欢也看向了迟与非,无辜地冲迟与非眨了眨眼睛。   迟与非迎着无数稀奇古怪的视线,不屑地牵起唇角,不为所动,只看着谭欢。   反正谭欢会唱歌,会抹掉这些人的记忆,迟与非无所畏惧。   谁知谭欢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就这么在迟与非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没唱歌,也没有抹掉所有人的记忆,就这么跑了!   迟与非一点点的僵硬了,比千年的石头都硬。   他扭动艰涩的脖子,看向了那些游客和工作人员。   他们冲迟与非眨巴眼睛,大大小小的眼睛里什么样的眼神都有,那些带着孩子的家长还纷纷捂住了自家孩子的耳朵。   迟与非崩溃了。   草!!!!!!!!   早就跑远的谭欢和系统在脑海里叭叭。   系统:[宿主,你这回怎么不抹掉那些人的记忆啦?]   谭欢舔舔甜筒:[他们又不认识我,也不知道谭欢是谁,何必费事啦~再说昨天吼了那么多次歌,我的嗓子都疼了!]   系统恍然大悟:[哦~宿主英明!]   谭欢仰起脸,沐浴阳光,笑得格外可爱,“那可不~我当然是最棒哒!” 第45章   谭欢吃掉一个大甜筒, 忍不住又去买了一个,他是一个怕热又贪凉的人,遇到喜欢吃的东西又没什么自制力,总是会吃过头。   他回到大厅的时候, 迟与非早就不见踪影了, 只有一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坐在沙发上的游客在聊八卦。   谭欢舔着甜筒, 好奇地凑近听了一会儿, 没想到这些游客竟然在八卦迟与非。   “哎哎, 你刚才听到那个年轻人喊什么了吗?”   “听到了, 诶~现在的年轻人啊, 真是大胆, 把那种字眼放在嘴边。”   “火热的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胆告白,脸都没红一下, 煞白煞白的。”   “真是青春呐~让我想到了我年轻的时候……”   “别提你年轻的时候了, 我听说啊,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这个度假山庄的老板!”   “可不止呢, 迟家听说了没,就是那个迟家最大的老板。”   “这么年轻啊?”   “就是说啊,他告白的那个人叫啥?你们听清了吗?”   “听清了听清了,叫唐华!”   “什么唐华啊!叫唐花!”   “不是不是, 是探花!”   “我还状元呢!就是唐花!”   谭欢顶着一连串稀奇古怪的名字,从这群八卦的游客身后路过, 想到迟与非煞白煞白的脸色,摇了摇头,心中竟对迟与非升起了一丝丝心疼,甚至没忍住蜷了蜷脚趾。   这之后,谭欢没再见到迟与非, 迟与非也没再来抓他。   他安安心心地在度假山庄散步,中午时去找同事们吃午饭。   午饭过后他们就要坐飞机返程了。   同事们吃饭时从不安静,热热闹闹地聊着天。   谭欢没想到他在游客那里听到的八卦竟然又传到了同事这里,好在这些同事都被他抹过记忆,没人把事件的另一个主角安到他的头上。   除了偷偷看了谭欢好几眼的千万秘书。   同事们聊天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八卦,他们很快又切换到了下一个话题。   只是这个话题听着就有点惊悚了。   一个同事说:“你们这两天,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另一个同事接话:“什么事情很奇怪?”   “就是啊,”同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两天我的时间好像一直在跳跃。”   “上一秒我还在吃饭,下一秒我就从桌子上醒来,莫名其妙地睡了一会儿。”   “啊……我也有这个感觉!昨天下午,我们不是在打牌吗?我随意回了条消息,注意到时间是三点半,然后突然一个晃神,时间就变成了三点四十!”   “少了十分钟是不是?我也有这个感觉!”   同事们越说声音越低,饭也不怎么吃了,凑在一起小声交谈,大中午的气氛却显得有点阴森。   谭欢越听越沉默,越坐越往后,几个同事已经将这件事往风水上靠拢了。   “这个度假山庄是不是风水不太好啊?”   “怪邪门的。”   “不然就叫海岛未解之谜吧,哈哈。”   谭欢不敢再继续听了,悄悄跑了。   下午,大家收拾好行李坐上了返程的飞机,谭欢依旧和千万秘书坐在一起,他没看到迟与非。   千万秘书见谭欢东张西望,便问:“谭小少爷,您在找迟总吧?”   谭欢脸红了:“没有啊,我找他干嘛。”   千万秘书只是笑:“迟总不知道有什么急事,上午坐私人飞机先回去了,走得特别匆忙。”   谭欢大概猜到了迟与非走那么急的原因,更心虚了。   回去的路上,系统一直在小声嘟囔,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谭欢忍不住了:[系统啊,你有什么事直说,别憋着。]   系统小小声:[真的嘛?宿主,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呀!]   谭欢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专心和系统交流。   [你说。]   系统:[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嘛,这次海岛团建是周洛辰和迟与非的酱酱酿酿之旅,除了花房那次,他们本来会有好多个剧情点,都是在度假山庄的各种小角落干那种事情,可是……]   谭欢无辜地眨眨眼睛,想起他在装睡,又闭上了。   [可是?]   系统:[可是迟与非这两天一直在忙着抓你,别说和周洛辰交心了,交谈都没有,见面更没有!这些剧情就这么消失了!这是不可能的呀!书中剧情本该高于一切人物意志的,可……]   谭欢轻声接话:[可迟与非完全没有跟着剧情走对吗?他没有被剧情控制。]   系统:[是呀!这太奇怪了,就好像……就好像对迟与非来说,宿主你这个恶毒男配比周洛辰这个主角攻都重要。]   谭欢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唇角一点点翘起来,越翘越高,最后笑出了一口小白牙。   [恶毒男配怎么啦?我觉得恶毒男配挺好的呀。]   千万秘书坐在旁边,视线忍不住落在闭着眼笑出一口小白牙的谭欢身上,摇了摇头。   怪不得他们大老板现在变得这么活泼,有谭欢这个活宝在,想不活泼都难。   下了飞机,取了行李,于子翰突然凑了过来。   他从后面悄悄靠近谭欢,突然拍了下谭欢的肩膀,吓得谭欢以为迟与非堵在机场抓他。   于子翰凑到谭欢身旁,凑近了盯着谭欢的脸打量,盯得谭欢毛毛的。   “你干嘛?”谭欢忍不住问。   于子翰皱着眉开口:“好奇怪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   谭欢有些诧异,他虽然救过于子翰,可已经将于子翰的记忆抹掉了,这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也会觉得他亲切吗?   系统发出感慨:[所以说啊,我一直觉得人类好复杂嘛。]   见谭欢不说话,于子翰哥俩好似的揽住谭欢的肩膀,“你下午有事没?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谭欢拒绝了,“我不想喝酒。”   于子翰便说:“哦,那喝咖啡吗?”   谭欢迎上于子翰充满期待的眼神,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先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于子翰其实挺不会聊天的,没话找话,和谭欢总是三句话里有两句各说各的,但话题一直没停过,气氛也还算轻松。   于子翰再没有之前面对谭欢时的剑拔弩张,不说话的时候就撑着下巴看谭欢,看得谭欢很不自在。   谭欢熬到咖啡见底,以为这场折磨终于要结束了,于子翰突然说:   “好奇怪啊,我虽然一直知道你好看,可现在却觉得你越来越好看了,我忍不住一直看着你,这两天连洛辰都不愿意看了,一看到他我就觉得烦。”   提到周洛辰,于子翰皱了皱眉,又说:   “我不会变心了吧?难道我突然转变口味了?我不会喜欢上你这种类型了吧?”   于子翰自说自话,不停摇头:“不行,00相遇没有未来,要不……”   于子翰盯着谭欢,目光炯炯,“亲,你有兴趣当1吗?或者我当1也行啊。”   谭欢差点被咖啡呛死,他提起自己的行李就跑了,跑得可快了。   系统又在故作深沉:[哎,你们人类真复杂。]   谭欢忍不住纠正:[我只有八分之一是人类。]   系统从善如流:[好的,八半人宿主。]   从炎热的海岛回到寒冷的地方,谭欢还有点不适应,总是会想起海岛蔚蓝的大海。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谭欢特别忐忑,他很怕迟与非还会来抓他,他胆战心惊地工作(玩)了一上午,没见到迟与非,终于放下心。   没想到午休时间就被千万秘书给拎到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茶几上摆满了谭欢喜欢吃的菜,迟与非还在办公桌后忙碌,千万秘书把他送到就走了。   谭欢自觉地坐到饭菜旁边,迟与非没让他多等,很快就过来了。   吃饭的时候,谭欢忍不住悄悄打量迟与非,迟与非却没怎么看他,也没有像谭欢以为的那样,突然就亲上来。   谭欢乱七八糟地想着,难道迟与非只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亲他?爱好这么独特的嗷。   谭欢在心里再记上一笔迟与非的独特小爱好。   吃过饭,迟与非终于理谭欢了,他递给谭欢一盒画画工具。   “之前交给你的工作,你一直没做。”迟与非道。   谭欢茫然地想着,脸颊一点点红了。   他想起了迟与非交给他的建情趣用品厂的工作,还有让他设计鱼缸和锁链的事。   他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画画工具上。   果然,迟与非道:“就在这里画鱼缸和锁链的设计图,不画完不许走。”   谭欢翻了翻画画工具,太专业的他不懂,便挑了一支蜡笔。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便开始低头画画。   他不会画画,画得和幼儿园的小朋友差不多,几分钟就画完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交给了迟与非。   迟与非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谭欢挺起胸膛,“鱼缸呀!”   迟与非给出评价:“太小、太丑。”   “太丑”两个字被谭欢自动忽略了,他问道:“这还小?够养小鱼了!”   迟与非终于从文件上移开视线,很认真地看着谭欢:   “我要你设计一款长度至少有两米的鱼缸,认真一点,谭欢。”   谭欢疑惑:“长两米?那么大?你要养食人鱼吗?”   迟与非却突然轻笑了一声 ,他靠在椅子上,用一种让谭欢脊椎发麻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低声说:   “是啊,养食人鱼,专门吸人精气的那种。”   谭欢嘟囔:“哪有那种鱼呀!”   “快画。”迟与非瞬间收敛笑容,重新回到工作里。   谭欢撇撇嘴,小声吐槽迟与非是变脸大王,重新抽出一张大白纸开始画。   他这次认真了许多,画了一个铺满整张纸的大鱼缸,还在鱼缸上画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花。   画风依旧和幼儿园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但能看出他的用心。   画完鱼缸,谭欢苦恼了一会儿,在鱼缸里画了两条像麻花一样的东西,充当锁链。   全部画完,谭欢吹了吹画纸,愉快地抬头,想跟迟与非分享他的画,却见迟与非竟然撑着下颌睡着了。   工作狂迟与非竟然在工作的时候开小差睡着了!   谭欢觉得很惊奇,拿着自己的画小心翼翼地靠近。   迟与非的眼下有点青黑,夜里应该没睡好。   谭欢细细地看迟与非的脸,忍不住越凑越近,轻轻摸了摸迟与非眼下的青黑,小声问:   “迟与非,你夜里都在做什么呢?工作吗?”   迟与非睡着了,当然不会回答谭欢。   谭欢将自己的画放在桌子上,又往前推了推,确保迟与非一醒来就能看到。   他趁着迟与非睡着后听不见,弯腰趴在桌子上,努力凑到迟与非的耳边,轻声说:   “迟与非,别养食人鱼了,养美人鱼好不好呀?”   谭欢顿了顿,继续说:“养我好不好呀?”   话落,谭欢轻飘飘地亲了一下迟与非的耳朵,然后像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关门时还不忘轻手轻脚。   谭欢离开后,迟与非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他看着谭欢画的大鱼缸,指尖描摹画纸上蜡笔涂抹后凹凸不平的痕迹,道:   “好,我养你。” 第46章   谭欢觉得自己的鱼缸画得特别好, 离开迟与非办公室后还保持着蹦蹦跳跳的姿势,快乐得像个小孩。   直到他遇到同事才不再蹦蹦跳跳,但笑出来的小白牙一直没有收起来。   同事见谭欢这么高兴,走过来跟他搭话:   “谭欢!我听说了你那个事情!看你这么高兴, 肯定准备得十分充足吧?加油哦!我十分期待!”   谭欢一头雾水,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紧接着谭欢遇到了另一个同事, 这个同事也对谭欢握拳, 比出一个加油的手势。   谭欢不笑了, 他和系统嘀咕:   [他们不会知道了迟与非让我负责建情趣用品厂的事吧?这也太羞耻了!]   系统:[我不知道啊, 看起来不像诶。]   谭欢茫然地回到自己的工位, 又有好几个同事过来跟他说加油。   谭欢坐在转椅上转圈, 视线瞥到了旁边空荡荡的工位。   于子翰没来上班,不知道是辞职了还是请假了, 谭欢没有于子翰的任何联系方式。   谭欢倒是不在意于子翰去做什么, 他只是怕于子翰出事,他怕剧情会自动纠正, 再让于子翰出什么意外。   谭欢将这种猜测对系统说了,系统却很肯定地回答:   [不会的,宿主,你看谭大哥家的三个孩子一直没有出事呀!要是剧情会自动修正的话, 不会等这么久的。]   谭欢放下心来,不再想于子翰的事情。   [也是。]   但系统却对谭欢提起了另一件事:   [宿主, 你的恶毒男配人设值一直在降低,你跟同事们相处得太好了,人设值即将达到危险的临界点,我建议你立刻开始刷人设值。]   谭欢第一时间想到了谭大哥家的三个孩子,[要不我跟他们商量一下, 再抢一次他们那群小伙伴的零食?]   系统有点无奈:[宿主,你就不能有点新意吗!同样的招数用多了,得到的人设值也会大幅度降低的!]   谭欢在转椅上转圈,越转越快,转得头有点晕晕的,又忍不住一直转着玩。   [那我想想啊,能做点什么刷人设值。]   谭欢闭着眼睛,转得脑袋东倒西歪,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离地的双脚踩住地板,停下了继续转圈。   [有了!我知道怎么刷了!]   他想站起来,但转太久了,一站起来头晕眼花,没站稳,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下意识抓住了面前压线平整的西装裤腿。   谭欢:[系统,转多了,突然站起来有点头晕,好恶心……]   系统:[yue——yue——]   谭欢紧紧揪着西装裤腿,缓了口气才抬头,对上了迟与非低头看下来的视线。   迟与非也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多久,谭欢抬头才发现他这个跪姿实在糟糕,面前就是迟与非大麻雀的位置。   同事们悄无声息,似乎都在埋头努力工作,但谭欢能感觉到一道道偷偷摸摸的视线。   迟与非弯腰,在谭欢耳边轻声说:   “跪什么?这么喜欢跪,换个地方跪如何?”   谭欢脑袋还晕着,茫然地想:换哪里?谁喜欢跪了?   迟与非笑了一下,笑出的温热呼吸洒在谭欢薄薄的耳廓上。   “比如——跪在我的床上。”   谭欢微微瞪大眼睛,不等他给出反应,迟与非已经站直身体离开了。   系统缓过来,询问谭欢:   [宿主宿主,迟与非说啥了,我听着听着怎么突然变成了哔哔声?]   谭欢咬唇,站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滚烫,不用看都能猜到一定红透了。   迟与非怎么回事呀!怎么突然对他说这么流氓的话!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总觉得迟与非对他的态度在一点点改变。   谭欢摸着脸,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双或藏在电脑后面,或藏在文件后面充满求知欲和八卦欲的小眼睛。   谭欢:“……”   他抖了抖唇,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颤巍巍地唱起了歌:   “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谭欢看着一个个同事趴在桌子上晕倒,被抹掉了刚才的记忆,他收起他似魔鬼的歌声,心满意足地往后坐回椅子里,然后腿一软,身体又顺着椅子滑坐在地上。   系统:[宿主,你不会还晕着吧?]   谭欢抓了抓胸口的衣服,又甩了甩头:   [系统,我有点难受,好像、好像又快要血脉交替了,这次血脉的持续时间比上次少了一点。]   谭欢几种血脉交替显化的时间并不固定,只是平均在三十天。   系统惊呼:[不会是现在吧?]   谭欢摇摇头,扶着椅子坐回去:[应该不是现在,只是快了。]   谭欢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才平稳急促的心跳,同事们也纷纷醒了过来,完全不记得刚才谭欢下跪的事情。   第二天,于子翰还是没来上班,谭欢一来就直奔公司食堂,给负责准备餐食的大厨塞了个超级大红包,言辞恳切地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又溜回工位。   午休时间,谭欢兴致勃勃地和同事们一起去了食堂。   同事们照常一边说笑着一边去打自己喜欢的饭菜,谭欢坐在角落,满意地听取哀嚎一片。   只见那些本来该盛满糖醋排骨、红烧肉、炸小鱼等美味菜色的托盘里,盛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菜色。   什么香菜炒酥饼、柠檬炒辣椒、西瓜猪肉馅饼、香蕉炖排骨之类的诡异菜色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大厨做不出来的。   大厨挺胸抬头,凸着自己几乎挤爆厨师服的大肚腩,对每一个向他抱怨的员工朗声解释:   “是迟总新来的秘书特意交代我的,他说食堂的菜色没有创意,太平淡了,交代我做一些新的菜色,他特地告知我可以随意发挥的!”   “你们要埋怨,就去找迟总的新秘书埋怨吧!咱们都只管听命办事,别的咱也没办法呀!”   每当他这么说一次,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都会为谭欢刷一大截恶毒男配人设值,等午休时间结束,谭欢的人设值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系统兴奋地在谭欢的脑海里转圈圈,转得谭欢不停制止它:   [别转了!别转了!我可不想再跪下了!]   系统只能压抑兴奋,开始吹谭欢的彩虹屁,吹得谭欢通体舒畅。   他舒畅了,有人却很不舒畅。   18楼,迟与非的办公室。   迟与非微微皱眉,正抽着嘴角一口口吃着食堂今天的创意菜色。   千万秘书在一旁看着都想吐,他忍不住说:   “迟总,您还是别勉强自己……”   迟与非放下筷子,又问了一次:   “你确定这些都是谭欢喜欢吃的?”   千万秘书郑重点头,“确定,千真万确,是谭小少爷亲自对大厨交代的。”   迟与非又拿起筷子,手背用力到青筋凸起,他夹起一筷子柠檬炒辣椒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语气淡淡道:   “我没有勉强,既然是谭欢喜欢的,我该了解一下。”   千万秘书倒抽气,脑袋里闪过了“恋爱脑”“真爱无敌”“纯情批”等乱七八糟的词汇,还没等他震惊完,就听“咔嚓”一声,迟与非面无表情地捏断了手里的筷子。   迟与非抬头,冲千万秘书微笑,重新拿起一双新筷子,发表了对这顿午餐的评价:   “还不错。”   如果他额角的青筋没有一直在跳的话,千万秘书还是愿意相信的。   谭欢刷够了恶毒男配的人设值,上班都不觉得枯燥了,玩了一下午消消乐小游戏,过了上百关!   他快快乐乐地回家,隔天又快快乐乐地去上班,午休时正准备去食堂享用正常美味的午餐,就被千万秘书精准逮到,抓去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谭欢一见到迟与非就说:“鱼缸我画完了!锁链也画了!”   迟与非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个,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正在等待谭欢一起吃午餐。   千万秘书笑吟吟地为谭欢打开一个个午餐盒的盖子,说道:   “迟总听说您爱吃这些,特意让人为您准备的,迟总说了,以后您可以天天来这里吃这些。”   谭欢一低头,看到了昨天为他刷了无数恶毒男配人设值的功臣们:   香菜炒酥饼、柠檬炒辣椒、西瓜猪肉馅饼、香蕉炖排骨……   谭欢:“……yue!!!”   迟与非:“……你不喜欢?”   谭欢疯狂后退,整个人贴在沙发背上,看着那些菜的眼神像看着恶鬼。   “谁会喜欢这种东西啊!!!我不吃!我不要吃啊!!!”   千万秘书的笑僵在脸上,迟与非却缓缓露出了狰狞的、恶魔一样的微笑。   “不,你喜欢吃,你可喜欢吃了,对吗?”   谭欢疯狂摇头,还是在迟与非的死亡盯视下吃了几口。   那些菜的味道简直是酷刑,谭欢欲哭无泪,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吗?呜呜呜!   午餐危机过去,年会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年会当天,一直没来上班的于子翰终于出现了。   于子翰一见到谭欢就非常热情,他说他这几天请假了,因为现在一看到周洛辰就烦,当周洛辰的秘书这件事也失去了意义,他打算等年会结束就正式辞职,还跟谭欢说他钓到了一个肌肉男,那方面能力贼强。   谭欢挠了挠脸颊,正想着要不要恭喜一下于子翰时,一个负责年会的同事就把节目时间表塞给了他。   “谭欢!我找你半天了,喏,时间表给你,你可以先去后台准备一下。”   谭欢一愣,“准备什么?”   同事道:“准备你的节目呀!”   他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谭欢立刻低头看节目时间表,在中间的位置找到了他的名字,后面写着演唱和一首他没听过的歌名。   谭欢立刻道:“我没有报名年会的节目啊!”   于子翰在一旁瞪大眼睛,面色十分尴尬,还带着羞愧,他开始对谭欢不停道歉:   “那个……谭欢,这个节目……是我给你报的。”   谭欢看向于子翰,满脸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报节目?就算报了,那些节目不还要提前筛选吗?完全没有人来找我说这个事情!也没有人叫我去考核!”   于子翰尴尬的不停轻咳,“我那个,我之前不是一直把你当情敌嘛……我就、我就找负责年会的同事给你报名了,说……”   于子翰越说越小声,在谭欢的注视下,闭上眼,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说你这个节目是迟总指明要的,不用考核也不用排练,等到年会直接上就行!谭欢对不起!我当时听你说你不会唱歌,就想给你报个节目让你难堪!后来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我错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我绝无怨言!”   于子翰说完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谭欢早就走了。   谭欢去找负责年会的同事,商量着想把自己这个唱歌的节目取消,但同事十分为难:   “不行呐,谭欢,咱们年会的时间都是掐得很精准的,你这首歌有三分半钟,要是临时撤掉会开天窗的,后面的一系列环节都会受到影响……大家努力准备了这么久,你不能说撤就撤呀!”   同事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和不高兴。   谭欢想解释,又清楚怎么解释都没用。   年会现场很热闹,舞台搭建得十分漂亮,上千个位置座无虚席,谭欢看着舞台上摇晃调试中的灯光,大脑空白,耳边的声音变成了一片嗡鸣。   年少时那场失败的祭礼,僵硬卡顿的祭舞,走调的圣歌,无数人的嘲笑,不断在谭欢眼前回放。   谭欢脸色惨白,要逃跑吗?   什么都不管,逃跑就好了,他可以逃跑吗?   这时,一片宽阔的胸膛贴上了谭欢的后背,迟与非不知何时来到了谭欢的身后。   他单手轻轻揽着谭欢的腰,姿势并不强势,更像是对谭欢的一种托举和支撑。   迟与非从千万秘书那里得知了节目的事,年会的事他向来不插手,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   他低下头,很轻很缓地对谭欢说:   “不想去就不去,开天窗就开天窗,出任何事我都给你兜底。”   谭欢失焦的视线渐渐恢复,他转身,看向迟与非的眼睛。   迟与非的眼睛依旧漆黑、深邃,像藏着一片暗海。   海水搅动、翻涌,每一个跌宕起伏的浪花里都只有谭欢的身影。   谭欢在迟与非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   谭欢习惯逃跑、喜欢逃跑,任何他解决不了的事情,无法理清的事情,他都会选择逃避。   逃避,等时间掩埋一切。   可掩埋后丑陋的疤痕不会消失,就像迟与非曾藏在刘海下的烧伤,那是愈合后仍会在每个午夜痛彻心扉的存在。   谭欢定定地看了迟与非许久,突然踮起脚,轻轻摸了摸迟与非曾经有伤疤的额角。   “非非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头,轻轻拍了拍,像大人安慰小孩。   成年的谭欢在安慰年少的谭欢。   “欢欢也不怕,欢欢这次……不跑了。” 第47章   谭欢鼓起勇气, 转身去找负责舞台的同事,让同事帮忙把他节目歌曲的伴奏关掉。   同事奇怪:“你要清唱吗?”   谭欢没有多解释,只是问:“只要把时间控制在三分半就可以吗?”   同事点头:“对,你的时间是三分半。”   谭欢要了领口麦, 同事要过来帮忙挂麦, 迟与非接过了这项工作。   同事满眼八卦, 但碍于迟与非就在一旁, 他也不敢多看, 偷瞄了几眼就走了。   谭欢的心思都在一会儿他的三分半钟里, 没有精力注意同事的神情。   迟与非仔细帮谭欢挂麦克风, 整理谭欢的衣领, 指尖似有若无的碰到谭欢的皮肤,谭欢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不知道是因为快要血脉交替引起的, 还是单纯因为迟与非的碰触,他低着头, 不想让迟与非看到他红起来的脸颊。   挂完麦,迟与非很用力地揉了揉谭欢毛茸茸的脑袋。   “不要怕,我一直在,我的视线不会离开你。”   谭欢的心脏轻颤, 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同事们的节目五花八门,唱歌、跳舞、小品、魔法, 甚至还有一些很搞怪的节目,台下的观众席一直热热闹闹,整体氛围轻松,但无法带动谭欢一样轻松,谭欢无法抑制自己的紧张。   年少时第一次参加祭礼前的心情仍历历在目, 每一次练习的努力和认真,期待和激动,在台上时的紧张,失误时的惊慌,血脉交替带来的难受,下台后的难过,谭欢至今无法忘记。   他一直讨厌他乱七八糟的血脉,讨厌血脉给他的生活带来的无数麻烦,他总是在想,要是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只有一种血脉就好了,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他要这个样子呢?   谭欢垂下眼帘,一旁的喧嚣传不进他的耳朵,直到负责主持的同事念到了他的名字。   谭欢深呼吸,下意识回头看向迟与非。   迟与非仍站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谭欢忍不住说:“迟与非,求你……站得离我近一点。”   谭欢说完走向舞台,迟与非跟着他,走到了观众席的前方,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谭欢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   一束光跟随着谭欢,来到舞台中央。   没有伴奏,没有伴舞,舞台上只有谭欢和一束简单的光。   谭欢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身前,微微启唇,哼起亘古的曲调。   他的手指慢慢张开,只剩中指相连,比出漂亮的花形,谭欢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隐隐流动紫光,紫光又渐渐变得淡薄。   谭欢猛地摆臂,跳起祭舞的第一幕,同时唱出了圣歌的第一句歌词。   这是圣星最古老的文字,台下的观众无人能懂,但那像从时间长河飘来的曲调仍能洗涤心灵,驱散心中一切负面情绪。   压力、浮躁、难过、迷惘,在谭欢的歌声和逐渐大开大合的祭舞动作里都消失了。   会场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再分心,没有人再摆弄手机,所有人不自觉地看着舞台上的谭欢,看着在一束光下起舞歌唱的谭欢。   没有繁复的礼服,没有精美的装饰,谭欢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起舞。   他一圈又一圈地转,一声又一声地唱,血脉在身体里沸腾,体温越来越热,呼吸越来越不稳,谭欢半敛眉眼,歌声小了下去。   又来了,又是这样,每一个他人生的重要节点里,他总是被血脉带来的麻烦狠狠拽入低谷。   这次也是一样的吧?他感觉到自己的血脉马上要开始交替了,这次会是什么血脉呢?又是什么副作用?   他的祭礼又要失败了。   他跳到了舞台最前面,舞台下一片漆黑,他看不清观众席上的任何人,但他能看清迟与非,迟与非甚至将手搭在了舞台边,就那样仰头看着他,神情认真且虔诚。   像看着一尊神。   谭欢变小的歌声差点颤抖,迟与非为什么那样看着他?   他快要失败了,他的血脉交替一来,他会再次搞砸一切。   迟与非没看出他的动作变得僵硬了吗?没发现他的歌声变小了吗?   迟与非为什么仍……那样看着他?   他不会觉得这样总是惹麻烦的他很烦人、很丢脸吗?   谭欢开始转圈,他跳到了祭舞里最重要的部分,那一次他就是在这里开始失败的。   他的气息越来越不稳,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脉在打架,争夺着身体的主导权。   他在每一圈里努力寻找迟与非的身影,视线还是渐渐变得模糊。   血脉交替还是来了,谭欢头晕目眩,眼前出现许多画面,耳边听到了许多声音。   台下安静的观众变成了那些满脸嘲讽的子民,耳边开始响起一声声嘲笑。   他看到了笑得直不起腰的哥哥们,看到了母亲冷漠的脸,在不断地旋转里,谭欢又重新看到了迟与非。   一句话从记忆里呼啸而过,那是迟与非对他说过的话。   “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样都好看。”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给了谭欢一个锚点。   在这句话后,谭欢又想起了他的父亲,与他同样血脉驳杂的父亲。   父亲好像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总是听不进去。   父亲说什么了?   谭欢在旋转里搜寻记忆。   父亲说:   “小欢,不要排斥你的血脉,那不是独立于你之外的任何东西,那就是你。”   那时年幼的谭欢问父亲:   “为什么我跟大家都不一样?大家都不喜欢我?”   父亲说:   “小欢,你喜欢自己就好啦,爸爸也喜欢你呀,妈妈也喜欢你。”   年幼的谭欢不相信:   “可是妈妈从来不说,哥哥们也不喜欢我。”   父亲说:   “妈妈只是性格不好,她不善言辞,哥哥们还没长大,还是熊孩子呢,总有一天,哥哥们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小欢,其实我们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看你自己。”   父亲又说了什么,记忆却逐渐远去。   谭欢结束旋转,气喘吁吁地看着台下。   穿越黑暗,谭欢看到了迟与非。   他的双手再次合十,比出花的形状。   谭欢想,我会喜欢自己的,我很喜欢自己。   不只是我自己,还有一个人也在看着他、在意他。   迟与非像他说的那样,一直看着谭欢,一秒也没有移开视线。   谭欢看着迟与非,眸中闪烁的紫一点点覆盖上绿色,清新淡雅、灼灼生机的绿。   谭欢的指尖生长出绿色的枝丫,头顶钻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安静的观众席响起了阵阵惊呼,这样明目张胆的变化反而不会被人怀疑,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地探讨谭欢是不是准备了什么高端的魔术工具。   谭欢沸腾的血脉渐渐平缓,他僵硬的舞姿重新变得洒脱,歌声上扬清亮,他成功完成了血脉转化,第一次没有那么难受。   他接受了自己。   谭欢看着迟与非,继续完成祭舞的最后一个部分,他越跳越向前,就像只为迟与非一个人祈祷。   这次的血脉是精灵,谭欢在每一个呼吸间都能听到来自大地的声音,植物埋在雪被下等待发芽的声音。   窗外下起了绵绵小雪,在冬日里沉睡的植物突然集体洗上新绿,抽出枝条。   无数媒体都因这一奇异的现象沸腾了。   奇异现象的始作俑者终于跳完了祭礼的最后一个舞步,唱完了最后一句词。   他站在舞台最前面,低头看着迟与非,眼珠里的新绿裹住了迟与非。   谭欢情绪激动,他完成了,没有失误、没有走调,他完成了曾经带给他万分恐惧的祭礼!   观众席响起淅淅沥沥的掌声,随后掌声越来越大,伴随着无数欢呼。   谭欢头顶的花苞轻轻摇晃,他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冲向迟与非,跳了下去。   观众席不断惊叫,迟与非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谭欢。   谭欢扑进迟与非怀里,凑到迟与非耳边一声声说着:   “迟与非,我完成了!我好厉害!我完成了!”   迟与非接住谭欢,下意识带着谭欢转了两圈,然后抱着谭欢隐入舞台黑暗的角落。   谭欢挂在迟与非身上,脚尖踩不到地板,踩到了迟与非的鞋面上。   迟与非毫不在意,他低下头,也在谭欢耳边说话,他毫不吝啬地夸奖谭欢,诉说着一句句赞美词。   “我看到了,欢欢很棒。”   “欢欢太厉害了,我完全移不开眼。”   “欢欢唱歌真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歌。”   “欢欢……欢欢……”   谭欢不说话了,他没想到迟与非会这么热烈地夸奖他。   他脸颊热乎乎地贴着迟与非的颈窝,头顶的花苞却一点点绽放,开出一朵粉色小花,花蕊却是红艳艳的。   小粉花蹭到了迟与非的脸颊。   迟与非轻笑,放开谭欢,轻轻碰了碰谭欢头顶的小粉花,问:   “这是什么?”   谭欢有听到其他人的讨论,顺势挪用过来:   “这是……魔术道具!”   “是吗。”迟与非淡淡应道,谭欢听不出他信了没。   迟与非低头,在谭欢的视线里,一点点靠近他头顶的小粉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小粉花纤薄的花瓣。   谭欢小声惊呼,可怕的酥麻感从花瓣席卷全身,谭欢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迟与非揽住谭欢的腰肢,仍没放过可怜的小粉花,舌尖顺着花瓣,一点点舔到了红艳的花蕊,重重碾压。   花朵是植物的性-器官。   谭欢没想到迟与非竟然舔了他的……   他全身热得像火烧,他再也待不住了,一把揪掉头顶的小粉花扔到迟与非身上,转身踉踉跄跄地跑了。   迟与非接住小粉花,看着谭欢惊慌逃窜的背影,一口吃掉小粉花,齿列咀嚼,花汁溢满口腔。   “甜的。” 第48章   谭欢太慌张了, 他抓着胸口的衣服,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快跳出胸膛的心脏变得安稳一些,可每一步脚下生出的枝丫和头顶又迅速窜出来的小嫩芽都在彰显着他激动的心情。   好在迟家的员工全聚集在年会会场里,谭欢一路往楼上跑, 没被人看见, 不然他每一步出现又消失的枝丫绝对无法再用魔术道具做解释。   他跑上天台, 关上门, 背靠着铁门, 急促地呼吸着。   绵绵小雪落在他身上, 一点点的凉意无法让他红透的脸颊降温。   谭欢咬了咬唇, 有点懊恼, 他还是逃跑了,没有被年会吓跑, 却被迟与非吓跑了。   可……迟与非舔了他的花呀!他怎么能不跑呢!都是迟与非的错!   谭欢抬手摸了摸头顶的小嫩芽, 心想可别再开花了,太丢人了。   系统在谭欢脑海里不停惊呼:[哇哦哇哦, 宿主,你这个是什么血脉呀!好神奇呀!]   谭欢努力平缓呼吸和心跳,抬头看飘飘摇摇的雪花,回答道:   [是精灵血脉, 但我控制得不好。]   系统继续惊呼:[哇!是精灵诶!也许会对之后的剧情点任务有帮助呐!过年期间主角攻和主角受可要一起参加不少商业宴会,感情进度突飞猛进!这些剧情点全都需要宿主去阻止的!接下来你会很忙哒!]   谭欢怎么都无法平复的心跳在系统提起剧情点任务后慢慢平复下来, 他垂下眼帘,掩住绿色的眼珠,伸手接飘落的雪花,看细小的雪花在掌心飞速融化消失。   系统还在说:   [宿主,迟与非对你的恨意值已经卡在50%好久了, 我们要继续努力呀!]   [不过宿主你也别灰心,我听前辈说过这种情况很常见,50%对人类来说是一个情感值的临界点,无论爱恨,一般人都无法对另一个人付出超过50%的感情,因为人类都喜欢留有余地,很少会有人真正全心全意的爱或恨另一个人,超过安全线的任何感情都会变得危险,更何况是迟与非这样的人呢。]   谭欢没怎么听进去系统的话,他正看着雪花发呆,满脑袋想的都是迟与非。   想迟与非刚才接住他的事,想迟与非抱着他转圈的事,想迟与非不停夸奖他的事,还有……迟与非舔他头顶小花的事。   在谭欢忍不住回想到这里时,他头顶刚长出来的小嫩芽又颤巍巍地开花了,这回开出来的是深粉色的小花,依旧是红艳艳的花蕊。   谭欢摸了摸头顶的花,稍稍抬起眼帘,绿色的眼珠里闪烁着希冀。   他终于与系统搭话,说的却是另外的事:   [系统,我好想告诉迟与非关于我的事……我的血脉,我来自哪里,我小时候的一切……我可以告诉他吗?我不会说书和剧情任务的,只说我自己的事。]   系统被谭欢吓到了,顿了一瞬,开始尖叫:   [不行!绝对不行!宿主你疯啦!迟与非可是主角受诶!要是他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知道了你只是个八半人,这个世界一定会受到巨大的影响!说不定会因此崩塌!到时候我们就全完啦!宿主!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谭欢眼眸中的希冀一点点淡了下去,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谭大哥一家知道我是兔子精呀!他们知道以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系统说:[那是因为他们只是配角!很小很小的配角!可迟与非是主角呀!宿主,你冷静一点呀!你还想不想夺得王位啦!想不想惊艳众人啦!]   夺得王位。   谭欢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很久没有想到这件事了,他来到这里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围着迟与非转,看似是为了做任务不得不这么做,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   突然,谭欢身后的铁门被敲响。   “谭欢,你在里面吗?”迟与非的声音传了过来。   谭欢转身,按着门板,迟与非竟然追上来了!   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在他心绪动摇,想要跟迟与非坦白一切的时候,迟与非追上来了!   谭欢低头,见到门把手被转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楼梯间的光顺着缝隙挤进来,雪地上拉出一条越来越长的光影,光影又被一个高大的身影代替。   迟与非站在谭欢面前,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谭欢头顶深粉色的小花。   他笑道:“你又开花了?这次也是魔术道具?”   谭欢双手绞着手指,真相含在唇边,几乎下一秒就会吐露出来。   系统已经从尖叫变成了哀嚎,还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像在给谭欢磕头。   [宿主!不要哇!我求你啦!呜呜呜哇哇哇!!!]   谭欢抿紧唇,胸膛起伏,几次深呼吸,嘴唇微张,“迟与非,我……”   迟与非低头看着谭欢,黑眸里的光明明灭灭,像是知道谭欢要说什么,并鼓励他说出来。   [宿主!!!]系统怒刷存在感。   谭欢泄气般低头,垂下眼帘:“是……是魔术道具。”   他头顶深粉色的小花也弯下了腰,变得蔫巴巴的。   头顶传来了轻柔的抚摸,迟与非摸了摸谭欢的头发,又用手指拨了拨谭欢头顶的深粉色小花。   “很厉害的魔术道具。”   他这么夸奖谭欢,他明明知道谭欢刚才想说的不是这个,可他没有逼迫也没有催促。   谭欢自来到这本书中世界,开始做剧情点任务后,说过不少谎话,大多数是对迟与非说的,为了掩藏他的身份、掩藏一切意外。   谭欢一直适应得还不错,可在这一刻,他突然因为要对迟与非说谎而不开心。   他不想再对迟与非说谎了。   可他又不得不说。   系统也安慰谭欢:   [宿主,其实你不用愧疚的,你是来自高维世界的人,高维世界是禁止对低维世界透露任何高维世界的相关信息的,你的血脉在这本书中世界是绝对不能存在的,如果你对迟与非说了……就算世界不会崩塌,也一定会进行某种自我修正。]   谭欢问:[某种自我修正?比如呢?]   系统道:[比如强行抹掉你们的记忆之类的?我也是听别的前辈说过一点类似的情况,不是很确定。]   谭欢觉得系统给出的答案有很多漏洞,如果只是抹掉记忆,又怎么会因为谭大哥一家是配角就忽略他们?   如果是因为不能影响主角的剧情所以不能说,可……谭欢早就影响过了呀,在迟与非坠楼的那夜。   谭欢没有再问系统,他逐渐发现系统很不靠谱,但他也不敢冒着书中世界崩塌或者让他忘记迟与非的风险去尝试。   他失魂落魄地和迟与非分别,离开公司回家了。   他在家里看电影、吃零食、玩游戏,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早早躺上床又睡不着,最后干脆在午夜时分爬了起来,打开窗户。   系统早就睡死了,呼噜打得震天响,谭欢没有叫醒系统。   外面的小雪已经停了,谭欢嗅了嗅雪后空气的味道,更加想念迟与非。   他特别特别想见迟与非,哪怕他明天上班就能见到了,可他不想等。   谭欢想立刻见到他。   他闭上眼睛,努力调动全身的精灵血脉,柔和的绿光自他的脚底浮现,慢慢向上蔓延。   只是每次绿光爬到谭欢的膝盖就消失了。   谭欢又重新尝试了好几次,终于将绿光包裹全身。   绿光如同一个茧,裹着谭欢慢慢变小,等缩小到一只手那么大时,绿光消失,一个长着半透明的绿色翅膀、耳朵尖尖的小精灵飞了出来。   谭欢挥动翅膀,摸了摸自己的尖耳朵,又环视周围变大的一切。   他对精灵血脉的掌控很不好,以往转换到精灵血脉时,谭欢从来都不是靠自己变出小精灵原形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靠自己主动变成小精灵原形。   谭欢有点开心。   似乎从他顺利完成祭舞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谭欢适应了一会儿后,一个俯冲飞出窗户。   他现在体型很小,飞得又快,在黑夜里只能看到一道绿影飞速闪过,没人会特别注意,这比其他血脉更容易隐藏。   谭欢想去看看迟与非,偷偷地看。   他没怎么去过迟与非家,之前去也是为了做剧情点任务,但他一直清楚记得迟与非家的位置。   谭欢飞得很急切,完全不看下过雪的夜景。   在谭欢赶路的时候,圣星,王氏宫殿里。   谭欢的母亲仍旧坐在王位上,六翼微微扇动,闪烁着灿烂的光芒,只是其中一对羽翼的光芒却黯淡了许多。   在宫殿中漂浮着许多小球,小球里映出其他世界的倒影,这些小球都是比圣星低维的存在。   谭欢的父亲将里面的一颗小球托到面前,这颗小球里的一切都覆盖着薄薄的雪被,正值冬天,只是这颗小球看起来格外脆弱,正不断生出细小的裂纹。   而在小球外围,包裹着许多金色的光点,光点不断融入小球,填充进裂纹里,愈合裂纹,与裂纹互相抗衡,此消彼长。   谭欢的父亲轻轻叹气,看向坐在王位上闭着眼睛的女王。   “阿燃,你还好吗?”   女王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眸格外冷漠,却在看向小球时闪过几分柔和。   “只不过是维持低维世界的稳固罢了,不算什么。”   她这么说着,却将更多的光芒融入小球,身后第二对羽翼的光芒也开始变淡了。   另一边,谭欢已经来到了迟与非家的别墅。   他将手搭在窗户上,指尖生长出细小的藤蔓,藤蔓钻入窗户缝隙,打开了窗户内的锁扣。   谭欢顺利飞进去,还不忘把窗户重新关上。   他飞到迟与非的房间,挤开一条门缝飞进去。   迟与非正躺在床上睡觉,谭欢没急着去看迟与非,而是先在房间里飞了几圈。   他还没仔细观察过迟与非的房间呢,现在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迟与非的房间挺空荡的,没什么装饰,谭欢飞来飞去,只在书架最上层发现了一个背过去相框。   这算唯一比较特别的东西。   谭欢飞到相框后面,他现在体型小,和相框差不多高。   他举起手,手心亮起一团闪烁的绿光。   他将绿光凑近照片,仔细端详。   照片里是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只和他差不多大的毛绒兔玩偶,笑得有点腼腆。   谭欢之前在花房里见过迟与非小时候的照片了,此时他一眼就认出小男孩是幼时的迟与非,只是让他惊讶的是迟与非抱着的大兔子毛绒玩偶。   这大兔子玩偶竟然和他小时候的那只一模一样!   谭欢将大兔子毛绒玩偶从头到脚看了好几圈,确定就是一样的。   他有些感慨,没想到隔着两个世界,竟然会在儿时拥有和迟与非一样的毛绒兔玩偶。   谭欢从相框后面飞出来,终于落在了迟与非的枕头上。   他坐在迟与非的脸颊旁边,变小的手轻轻摸了摸迟与非的鼻子,又摸了摸迟与非的脸颊。   迟与非呼吸平稳,睡得很熟。   谭欢翘起嘴角,小声说:   “迟与非,我们真的好有缘呀,你知道吗?我的兔玩偶有个跟你很像的名字,叫菲菲。”   菲菲是谭欢的父亲给兔玩偶取的名字,谭欢也一直这么叫它,在没有看到刚才那张照片之前,谭欢从没觉得这和迟与非有什么巧合。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儿时被长得一样的毛绒兔玩偶联系在了一起。   谭欢越笑越开心,他躺在迟与非的枕头上,一点点蹭过去,离迟与非近了一点。   他想在这里和迟与非一起睡觉,然后等天亮前,他再悄悄离开,谁都不会发现。   谭欢闭上眼睛,在迟与非令他安心的气息里,喜滋滋地睡着了。   谭欢想得很好,唯独没有考虑过他睡觉不老实的问题。   他如今变小了,就算睡觉不老实,也不该有什么杀伤力才对,但坏就坏在谭欢现在是小精灵的血脉。   谭欢睡得安心又舒服,很快翻了个身,变成仰躺的姿势。   他头顶深粉色的小花花瓣微微收敛,随着谭欢的呼吸轻轻颤动,看着很安稳,但谭欢的四肢却开始生长出嫩绿的枝丫,枝丫不断蔓延,长成细细的藤蔓,顺着床铺往迟与非那边攀爬,极其自然地寻找熟悉的地方生长。   植物是喜欢扎根的,谭欢现在的血脉是精灵,又变出了原形,还睡在喜欢又熟悉的气息里,他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开始扎根。   细细的藤蔓一点点钻进迟与非的被子里,缠上迟与非的手脚,又顺着迟与非的裤腿、衣摆、袖口钻进去。   迟与非缓缓睁开眼睛,转过身,侧躺着看躺在他枕头上的谭欢,任由谭欢身上生长出来的藤蔓一圈圈缠绕上他的躯体、钻进他的衣服里。   谭欢挤开门飞进来时,迟与非就发现了。   在谭欢满屋子乱飞时,迟与非早就将他打量透彻了。   迟与非感受着在他皮肤上游走的藤蔓,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谭欢的小脑袋。   谭欢被戳得歪了歪头,睡得特别死。   迟与非轻笑,又戳了戳谭欢软绵绵的小肚皮。   谭欢下意识伸出手脚,四肢并用抱住了迟与非的手指。   迟与非抬起手指,谭欢也跟着悬空,脸颊依恋地贴着迟与非的手指,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迟与非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他轻轻放下谭欢,谭欢却不肯松开手脚,仍旧抱着迟与非的手指,迟与非便一下又一下轻轻揉谭欢的肚皮。   小肚皮被迟与非揉得热乎乎的,不断生长的藤蔓也越来越肆意,不断扩张领地。   钻进迟与非袖口的藤蔓覆上了迟与非的胸膛,在柔韧的胸肌上蔓延织网,又一圈圈绕上谭欢熟悉的小尖尖。   钻进迟与非裤腿的藤蔓则顺着迟与非的小腿不断向上,一路缠上大腿,又顺着大腿爬过迟与非的耻骨。   迟与非纤长的睫毛颤了下,依旧没有阻止。   他还在一下又一下揉着谭欢的小肚皮,似是而非地轻嗤了一句:   “小色鬼。”   谭欢睡得又熟又舒服,小小的嘴巴微张,就差流口水了,完全不知道迟与非给了他这样的评价。   细嫩的藤蔓仍旧在生长着,爬过迟与非的耻骨,缠绕腹肌,又重新向下,不小心碰到了大麻雀,然后飞快给大麻雀五花大绑。   大麻雀以极快的速度滚烫、膨胀,偏偏藤蔓较劲般越缠越紧。   谭欢终于有了反应,他在睡梦中被烫到般抖了抖身体,小声嘟囔:   “好烫哦。”   迟与非浑身僵硬,终于不再纵容谭欢,偏偏他浑身都已缠满藤蔓,不敢乱动,怕扯断了藤蔓,谭欢会疼。   迟与非僵直地躺在床上,推了推谭欢的小肩膀。   “别睡了,醒醒!”   谭欢抱住迟与非的指尖蹭了蹭,没醒。   迟与非推得更用力了,谭欢还是不醒。   他每一条根须都裹住了迟与非,几乎在迟与非身上扎根了,身体的每一处都染上了迟与非的气息,睡得太舒服了,根本不愿意醒。   绑住大麻雀的藤蔓还在一圈又一圈地搭着细嫩的枝丫,最前面的小嫩芽不断探索着,前进、再前进,遇到了更灼热的地方,一猛子扎进去,扎进大麻雀脑袋上的孔。   迟与非的身体猛地弹了起来,他再也无法强忍,抓住小小的谭欢,张嘴就把谭欢的上半身整个咬进嘴里。   谭欢在睡梦里,突然觉得自己被潮湿的龙卷风吸走了,缓缓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漆黑。   他猛地挣扎起来,两只小手使劲推迟与非的大舌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迟与非把谭欢吐出来,仍攥着他。   谭欢茫然地抬头,看到了迟与非放大的猩红双眸。   迟与非咬牙切齿,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谭欢,把你的藤蔓,抽、出、来!!!” 第49章   谭欢刚才睡得可舒服了, 要不是突然浑身湿漉漉的,空气变得稀薄,还有被龙卷风吸附的感觉,他根本不会醒, 现在醒了也没反应过来, 歪了歪小脑袋, 眨巴眨巴绿莹莹的眼睛, 愣愣地看着迟与非凑近放大的脸。   迟与非的眼眶泛红, 他拎着谭欢的后领, 把谭欢提起来晃了晃, 道:   “快点把你的藤蔓抽出来!不然我……”   迟与非想说点什么狠话威胁谭欢, 偏偏谭欢仰着头,被他拎着也不挣扎, 手脚软绵绵地垂着, 后背一对半透明的绿色翅膀轻轻扇动却不飞走,一脸全然信任的模样。   但迟与非真的很急, 被谭欢的藤蔓尖尖扎进去的每一秒都是折磨,巨大的战栗感遍布全身,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仿佛下一秒迟与非就会被这种战栗驱使, 从人变成兽。   “不然我就把你扒光了,舔遍你的全身。”迟与非终于想出一个谭欢会怕并且能够真正执行的威胁。   谭欢后知后觉地小声叫了一下:“啊……”   他抱住自己的肩膀, 自手脚延伸出去的藤蔓被拉扯,迟与非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谭欢扔出去。   谭欢终于意识到他为什么一直觉得浑身热乎乎的特别舒服了,他抬了抬手,又踢了踢腿, 仔细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藤蔓在哪里后,脸颊一点点红透了。   他快把自己当成爆竹炸了,蔓延出去的藤蔓瞬间收了回来,因为收得太快,迟与非闷哼一声,指尖一松,谭欢掉在了被子上,迟与非则倒在床上,修长的手脚蜷缩,背对着谭欢。   已经收到只剩尾巴的藤蔓飞快甩动,脱离迟与非的身体,因惯性不小心抽了迟与非好几下,他身上的睡衣凌乱,露在外面的皮肤有好几处被藤蔓勒出来的红痕,看着竟有几分脆弱感。   谭欢特别心虚,他拢了拢自己的手脚,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现在的境况。   该跑吗?趁着迟与非背对他的时候逃跑,就当他没来过?可他已经被迟与非看到了呀!   谭欢现在不是人鱼血脉了,他不能抹掉迟与非的记忆了,他该怎么掩饰过去?硬说迟与非是在做梦?   或者叫醒系统,跟系统商量一下?   谭欢听了听脑海里系统熟睡时的呼噜声,放弃了这个打算,系统醒了除了和他一起着急,没什么用。   他扇动半透明的绿色翅膀,飞起来一点,在跑与不跑间犹豫,最后还是飞到了迟与非的身后,小手拍了拍迟与非的背。   “迟与非,你……你那里痛吗?”   比起逃跑,谭欢更怕他把迟与非扎坏了,迟与非一身红痕,又罕见地蜷缩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迟与非不理谭欢,安安静静的。   谭欢更担心了,他飞到迟与非面前,发现迟与非闭着眼睛,额头上都是汗。   他凑近,小手努力捧着迟与非的脸,用脸颊蹭了蹭迟与非的鼻子,又问了一次:   “迟与非,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呀?我帮你叫救护车!”   迟与非这回动了,他伸手推开谭欢,转过身重新背对谭欢,但没再蜷缩起来。   谭欢被推倒在被子上,迟与非没用力,但他现在太小了,一点力气就能把他推倒,迟与非翻身时带起的被子角又压在了谭欢身上,谭欢扑腾了好几下才从被子角下面钻出来。   他看着迟与非后颈宽松的领口处露出的条状红痕,心虚和担忧达到了顶峰。   他揪下头顶深粉色的小花,再次飞到迟与非面前,讨好地把小花放在迟与非眼前,小心翼翼地问:   “迟与非,你是不是很疼呀?”   迟与非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了深粉色的小花,还是没说话。   谭欢想这样下去不行,要是真受伤了一定要及时解决,拖着会出大问题的!   虽然真的很不好意思,可谭欢还是决定亲眼看看迟与非到底有没有受伤。   他挥动翅膀飞起来,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迟与非感觉到被子下小小的谭欢在艰难地移动,他微微皱眉,翻身平躺,没有把谭欢揪出来。   他很好奇谭欢想做什么。   大麻雀脑袋上被扎过后的奇异战栗正在慢慢消退,但仍旧膨胀紧绷,欲念难消。   因迟与非平躺,被子突兀地立起来一块,迟与非移开视线,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忽视了自己的需求。   谭欢在被子里努力前进,他好不容易爬到迟与非的身上,跪在了迟与非的胸口。   他摸了摸掌下灼热的肌肤,努力辨认这是迟与非的哪里,然后找准方向继续爬。   爬着爬着谭欢干脆抖了抖被压扁的翅膀,浑身亮起淡淡的绿光。   他借着绿光寻找位置,终于看到了迟与非的……裤腰带。   迟与非感觉到自己的裤腰带被谭欢拉扯了一下,他没有阻止,也没动,安静地等待谭欢的行动。   他不信谭欢在清醒时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谭欢撑开松紧带,爬进迟与非的裤子里,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不再被衣服布料压着,因为……大麻雀撑起了布料。   在清新淡雅的绿光里,谭欢看到了大麻雀,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整个人热得快熟了,心跳声已经盖过了他的呼吸声。   迟与非微微皱眉,指尖动了动,想把谭欢揪出来,谭欢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但……某种阴暗的、隐秘的私欲让迟与非迟疑了。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让谭欢有机会整个人抱了上去。   他手脚并用,往上蹭了蹭,终于看清了大麻雀的大脑袋。   他也不想抱上去的,实在是他现在太小了,大麻雀居然比他整个人都大!   谭欢忍着快烧起来的羞耻感,低下头,仔细端详大麻雀圆嘟嘟的脑袋,确定只是有点红肿,没有出血、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   他想爬出来了,但离开前,突然想到什么,又低头凑近,轻轻吹了几下。   谭欢还记得呢,任何伤口,吹吹就不会那么疼了!   他吹吹的话,迟与非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谭欢刚吹了两下,被子就被大力掀开,谭欢被迟与非抓了出来。   迟与非攥着谭欢,谭欢身上还亮着绿光,在夜里像一颗绿色的小灯泡。   迟与非的头发凌乱地挡在眉眼前,一双眼眸正用一种让谭欢发毛的视线盯着他。   他本就快被羞耻填满了,又被迟与非这么看着,大脑宕机,脱口而出:   “迟、迟与非,你那个、那个东西,比我整个人都大!”   他说着,双手张开做出环抱的姿势,小脸呆呆的:“我都快抱不住啦!”   迟与非没说话,但攥着谭欢的力道变大了,谭欢撑着迟与非的手,想把自己拔出来,但挣扎不了分毫。   迟与非看着他的眼神更吓人了,像下一刻就会把他整个人塞进嘴里吃掉。   迟与非低头,凑近谭欢,说话前沉重地喘了口气,吹得谭欢的头发都飘起来了。   “谭欢。”   迟与非攥着谭欢,大拇指使劲揉谭欢的脑袋,“需要我跟你说谢谢吗?”   “啊……”谭欢终于意识到他刚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张开的双手一点点收拢在身前,“不、不用了……我……”   他支支吾吾,满脑袋都是乱七八糟的思想,迟与非、大麻雀,大麻雀、迟与非……更要命的是他突然想起于子翰曾经随意说过的一句话。   于子翰说他钓到了一个肌肉男,那方面能力很强。   谭欢想,肯定没有迟与非强,迟与非一定是最厉害的!   谭欢控制不住自己越来越放飞的思想,头顶迅速抽出一支小嫩芽,嫩芽长出花苞,开出了一朵娇黄的小花。   迟与非看到这朵黄色小花,揉谭欢脑袋的动作诡异地顿了下。   他突然问:“谭欢,你头顶的花和你的心情有关吗?”   谭欢正胡思乱想,完全没有防备,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迟与非戳了下谭欢头顶的小黄花,“因为,你黄了。”   谭欢瞪圆了自己的桃花眼,绿色的眼珠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长这么大,经历过那么多次精灵血脉,从没有开出过黄色的小花!   他一把揪下自己头顶的花,低头一看,真的是黄色的!   迟与非松开手,让谭欢坐在他的掌心,他被谭欢手脚并用抱过的地方还热着痛着。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也许是想逗弄一下谭欢,也许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阴暗的内心,迟与非低头张嘴,把谭欢从头到脚舔了一下。   谭欢被迟与非的大舌头舔倒了,躺在迟与非的掌心,傻愣愣的。   迟与非哑然道:“谭欢,说说你想什么了?才能开出黄色的花。”   谭欢脸颊被舔得湿漉漉的,他使劲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想!我刚才只是担心你有没有受伤!”   不等谭欢话落,他头顶又迅速绽放出一朵嫩黄色的小花。   谭欢立刻把小黄花薅下来,刚薅下来一朵又开了一朵,他就开一朵薅一朵,很快怀里抱了一束小黄花。   小黄花嫩黄的花瓣托着谭欢的脸颊,谭欢两腿一蹬,抱着一束小黄花,急哭了。   泪珠一颗颗砸在小黄花上,谭欢哭哭啼啼,更可怕的是,哭都阻止不了他脑袋里放飞的思想。   他又开花了,还是黄色的!   谭欢咧嘴,哭出声了,“呜哇哇哇……”   迟与非却笑了,他把小小的谭欢捧到面前,垂下眼帘,轻缓而认真地说:   “你不敢说,我来帮你说。”   “谭欢,你在想……我会怎么干你。”   谭欢的哭声瞬间卡壳,他睁着泪汪汪的绿眼睛,皮肤红得快冒烟了,他绝对不会承认迟与非说对了。   他慌张、羞耻、不知所措,本就控制不好的血脉开始沸腾、波动,下一秒,谭欢陡然变大,变回了正常体型,砸在迟与非的腿上,掉进迟与非的怀里。   没等谭欢反应过来,迟与非先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向后靠在床头,一身红痕、气若游丝,看起来格外可怜。   谭欢愣了,“迟与非……你、你怎么了?”   迟与非颤抖着抬起手,攥住谭欢的手腕,爆了粗口:   “谭欢,你他妈差点给我坐折了!”   谭欢眨眨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他下意识往下摸了摸,抓住无精打采的大麻雀,很肯定地说:“太好了!迟与非!没折!”   迟与非被抓得身体抖了抖,怒气上头,扯过谭欢,将谭欢压在膝头,拽下裤子,露出圆润的两瓣肉,扬手用力拍了下去。   “啪!”   一阵白腻浪滚,谭欢傻了。   迟与非竟然打了他的屁股! 第50章   谭欢转过头, 含着泪花的眼睛望着迟与非,嘴唇抖了抖,“你你你……”   “我我我?”迟与非学他磕巴,大手又扬起拍了下去, 两瓣白腻的软肉一左一右印上两个红掌印, 特别对称。   谭欢不干了, 蹬腿伸手, 胡乱挣扎, 大喊大叫:   “迟与非!你竟然打我屁股!我爸爸都没打过我屁股!你怎么能打我屁股呢?”   迟与非冷笑, 再次高高扬手, 这次却轻轻落下, 黑沉沉的眸子扫到谭欢屁股肉上的红手印,揉了两把, 含着欲念, 白腻的肉从迟与非的指缝挤出来,臀肉拉扯, 中间一抹粉若隐若现,看着格外色气。   谭欢的喊叫声小了下去,室内升温,气氛变得暧昧又古怪。   他能清楚感觉到后面没有裤子布料覆盖的皮肤凉飕飕的, 偏偏被迟与非捏过的地方又是热烫的,对比明显到谭欢想忽略都不行。   迟与非捏了两把, 又捏了两把,力道越来越大。   谭欢低下头,脆弱的肩胛骨耸起,两手捂着脸,头顶的小黄花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他甚至觉得迟与非还不如使劲打他屁股呢, 至少不会让他这么害羞,这么……奇怪。   突然,迟与非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热热软软的凹陷处,这一下碰触堪比电击,谭欢一下弹了起来,裤子也顾不上提,浑身爆开格外刺目的绿光,藤蔓瞬间生长、暴走,把迟与非缠成了粽子。   谭欢一路退到床脚,光溜溜的屁股蹭过床单,扯出一片平滑的压痕。   他瞄向窗户,想跑。   迟与非浑身上下只剩下头能动,他恶狠狠地看着谭欢,厉声道:   “谭欢,你敢跑!不许跑!听到没有!”   谭欢犹豫,他爬向迟与非,很认真地看着迟与非的眼睛,轻声说:   “迟与非,其实……今晚我没有来过这里,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梦,都是你梦里的想象。”   迟与非:“……”   谭欢再凑近一点,眼巴巴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谭欢,你看我像二百五吗?”   谭欢:“……不像。”   迟与非嗤笑:“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你在开什么玩笑?”   谭欢心虚地移开视线,他的精灵血脉没有任何能够抹掉记忆的手段,就算他现在暂停时间,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谭欢视线飘了一圈,又落回迟与非的脸上,绿莹莹的眼珠里露出坚定。   迟与非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谭欢,你最好不要做无用功,你……”   不等迟与非说完,谭欢突然重重给了迟与非一个头槌,疼得谭欢自己惨叫一声,眼冒金星,而迟与非仰头靠在床头,似乎已经被谭欢撞晕了。   谭欢摸摸迟与非的额头,凑近看了看,发现有点红,又低头亲了亲,想了想,润润粉粉的唇轻轻蹭过迟与非高挺的鼻梁,轻轻吻了下迟与非的唇角。   缠在迟与非身上的藤蔓缓缓松开,爬走。   谭欢努力了几次,重新变回小精灵原形,离开了迟与非的别墅。   谭欢一走,迟与非便睁开了眼睛。   他根本没晕,不过是给谭欢一个逃走的机会罢了。   迟与非伸手,看着嫩绿色的藤蔓缓缓滑过他的掌心,顺着窗户离开,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唇角仿佛还留有谭欢轻吻时柔软的触感。   迟与非低头,轻声笑了:“下次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跑了。”   藤蔓已经全部爬出了窗户,迟与非下楼,走出别墅,来到草坪。   草坪覆盖着细雪,曾经被他用车轮压出来的兔子头、天使小人图案都被薄雪掩埋。   幸亏被埋上了,不然谭欢看到怕是要吓晕过去。   迟与非蹲下,用指尖在细雪上描绘。   他先画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又画了一个小天使,再画一条甩着鱼尾巴的小人鱼,最后画上了头顶开花的小精灵。   细雪还在下着,到天亮,这些图案都会被细雪掩藏。   迟与非看着这几个图案许久,直到发丝覆满霜雪才起身,回到了别墅内。   另一边,谭欢飞回自己家,扑到床上的一瞬间变回正常体型,扯过被子盖住了脑袋。   太太太羞耻了!他都干了些什么呀!!!   这时,系统的呼噜声卡顿了一下,悠悠转醒。   [宿主……],系统迷迷糊糊地说,[你干什么去啦?迟与非的恨意值怎么突然涨了5%哦,现在已经有55%啦!终于不再卡50%啦!]   谭欢声音含糊,不肯从被子里出来:“没有,我才没有做什么!”   系统察觉要素:[可是你的声音很虚诶!宿主,你不会趁着我睡着,瞒着我干了什么吧!]   谭欢摇摇头,不肯说话。   他虽然没说话,一朵嫩黄的小花却从被子里颤巍巍地挤了出来,骄傲地抖着花冠,特别神气。   系统惊奇:[宿主,你开黄色的花啦!]   谭欢咻一下往下缩,刚冒出头的小黄花也消失在了被子里。   第二天清早,迟与非在严谨的生物钟下醒来,哪怕夜里他没怎么睡。   他看了眼手机,没想到有一条谭欢发来的VX消息,时间在凌晨3点半。   【谭欢:早上好,迟与非,你昨晚做梦了吗?】   【谭欢:哼!】   迟与非扬眉,视线在这个“哼”字上停留了两秒。   谭欢显然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一直在担心迟与非就算被他撞晕了,仍觉得昨晚的一切不是梦该怎么办,至于这个“哼”字,他本来没想发的,是系统叮嘱他要符合恶毒男配的人设,谭欢才特意补上的。   迟与非慢悠悠地回复:   【早上好,谭欢。】   【我做梦了。】   【哼!】   谭欢此时躺在床上,抓着手机,眼底下有黑眼圈,他睡得并不安稳,手机一响立刻醒了,抓过来就看消息。   他没太在意迟与非故意学他发过来的“哼”,手指戳着手机,快速回复:   【那你梦到什么啦?】   迟与非的回复很快到了:   【我梦到你没穿裤子。】   谭欢的脸颊轰一下红了,昨晚被迟与非又打又掐屁股的记忆涌入脑海,他扔下手机,又钻进了被子里,卷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迟与非对谭欢说话越来越肆意不是错觉,不知从何时起,迟与非在面对谭欢时和在其他人面前特别不一样,谭欢一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去,砸在地板上还在滚来滚去。   他在被子里闷得满头热汗,他清楚意识到他不讨厌迟与非这样对他。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明知道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可还是忍不住回复了:   【那……还有呢?还梦到什么了?】   迟与非是带着手机进浴室的,这么迫切地等待一条可能不会再发来的VX消息,对迟与非来说是很新鲜的体验。   手机震动,他立刻关上淋浴查看,然后勾着唇角回复。   【你觉得我还会梦到什么?】   迟与非正要点击发送,一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一身红色勒痕,这都是昨夜谭欢的杰作。   迟与非把上一句话删掉,重新编辑回复:   【还梦到我对你做了一些坏事,没穿裤子的坏事,很坏的坏事。】   另一边谭欢收到回复,捧着手机的掌心都出汗了,他半眯着眼睛看手机屏幕,看一眼惊呼一声,心跳又快又乱,小声嘟囔:   “迟与非怎么能对我说这些呢?他……他……”   系统幽幽插嘴:[是啊,这本该是主角受会对主角攻说的话吧。]   谭欢激烈的心情陡然坠地,他扯开被子,放下手机,变得垂头丧气。   系统继续道:[宿主,你和迟与非的关系不太对劲呀!你要记住你是来做任务的!等完成任务,我们是要离开这个书中世界的!]   谭欢变得蔫巴巴的:“知道啦,知道啦。”   他揪下头顶的小花,扔到地上,心想幸亏系统不知道昨晚的事,幸亏迟与非真的以为是一场梦,不然系统一定会疯狂尖叫的。   谭欢推开窗户,冬日的清晨寒冷,小区里的行人很少,还没到上班的时间,没什么人会在这个时间出来,除了风雨无阻需要出来遛狗的养狗人。   谭欢探出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心想迟与非应该没有骗他,如果迟与非骗他了,这个世界应该会像系统说的那样,出现一些很明显的问题才对。   想到这里,谭欢更沮丧了,他到底怎么样才能告诉迟与非他的血脉呢?   谭欢问系统:“系统,如果任务失败了会发生什么?”   系统严肃道:[宿主,你会回到我绑定你之前的状态,也就是说,你会死。]   谭欢想了下,他是怎么死的来着?   哦,对了,是在兔子血脉时不小心跳太高,撞到房檐撞死的。   谭欢紧紧抓住窗沿。   系统开始翻书:   [宿主,现在迟与非的恨意值已经有55%了,等到60%,我应该能完成最后的内存升级,下载完剩下的十几页剧情。]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抛开剩下十几页我不知道的剧情,在《爱恨欲之纠缠螺旋》的下半册里,其实是没什么剧情的。]   谭欢回神:[没什么剧情?]   系统道:[是的,这本书出乎我意料的薄……如果按照这样的进度,也许在所有剧情走完后,我们还没有完成迟与非100%恨意值的任务。]   谭欢问:[那会发生什么?直接算失败吗?]   系统查阅资料,有些沮丧:   [应该不会算失败,但会没有任务可做……我也不是很清楚,在已有的资料里,所有失败的任务者,都是在任务中途失败的,从没有人在顺利走完全部剧情后,还达不到100%的任务进度。]   [宿主,这真的太奇怪了,难道说最后的十几页里含有特别密集的剧情点任务?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管怎么说,宿主!你快点把迟与非的恨意值刷到60%吧!这样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啦!]   谭欢低下头,轻声问:[系统,有没有可能……你拿错书了呢?]   系统斩钉截铁:[绝无可能!宿主,你不要再有这种想法啦!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如果我一开始就拿错了书,你做的任务都不算数,又怎么会涨恨意值呢?再说了,如果你做的都是假的任务,这个世界早就出问题啦!]   谭欢没再说话,美好的心情已经变得乱糟糟的。   系统没有发现谭欢心情不好,他整理出后面几个去宴会阻止迟与非和周洛辰感情增长的任务台词,一股脑地发给谭欢。   [宿主!快来背台词,为之后的任务做准备吧!]   谭欢晃了晃塞满台词的脑袋,蔫巴巴的:“好吧。”   此时此刻,在距离书中世界格外遥远的圣星。   王宫中。   谭欢的母亲仍旧坐在王座上,身后六翼的光芒已经全部变得黯淡,她正闭着眼睛,眉头微皱。   谭欢的父亲则托着谭欢所在世界的小球,不停地叽叽喳喳,偌大的宫殿因为谭欢父亲一个人变得十分吵闹。   谭欢的父亲转动小球,不停道:   “阿燃!这里,这里有条裂纹!快来修复一下!”   金灿灿的光芒瞬间填入裂缝,修补了这条世界裂纹。   谭欢的父亲又指着另一条裂纹:   “还有这里!这里也需要修复!”   他刚说完,一道金光已经窜了进去,迅速填补裂纹。   谭欢的父亲还在继续:   “这里这里!”   “那里那里!”   “阿燃!快呀!”   “阿燃加油!”   “阿燃你最棒了!”   “阿燃——”   “嘭!”   谭欢的母亲突然睁开眼睛,六翼扇动,带起强劲的气流,一下子就把谭欢的父亲给扇飞了,扇出宫殿,变成了遥远天空中的一个小点。   下一瞬,小点又闪着绿光快速飞回来,落地的瞬间从精灵形态转换为了兔子形态,轻巧地跳进了谭欢母亲的膝头,用自己的兔耳朵使劲蹭着。   “阿燃,不要这么暴躁嘛,暴躁不好。”   谭欢的母亲没理他,继续不断修补着世界小球。   另一边,谭欢一边抄台词,一边给千万秘书发VX打探消息。   系统的不靠谱体现在方方面面,它虽然发布了后面的剧情点任务,却不知道迟与非和周洛辰参加的那几场宴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因为书里不会明确写这些细节,系统只知道几场宴会都在除夕夜之后,剩下的只能靠谭欢自己打听。   谭欢一边给千万秘书发红包,一边打探迟与非的行程,并请求千万秘书帮忙保密。   千万秘书一边收红包,一边保证会保密,然后把收红包的消息单条删除,再截图,将他和谭欢的聊天记录全部发给了迟与非。   【千万秘书:迟总,要告诉谭小少爷您的行程吗?】   迟与非翻了翻截图,回复:   【告诉他。】   千万秘书领命,转头直接把迟与非的行程表发给了谭欢,谭欢喜滋滋地点开,第一时间不是看迟与非什么时候参加什么宴会,而是看迟与非除夕夜当天会做什么。   但在行程表里,迟与非的除夕夜行程是空白的。   谭欢知道迟与非的父亲在精神病院,迟与非不可能和父亲一起过年,迟与非的母亲则在他幼年就死了,迟与非以往的除夕夜都是怎么过的?   几天前谭欢就收到了谭大哥的消息,除夕夜要带着他出国一起去和原谭欢的父母过,但谭欢一直没给出准确的答复,哪怕系统一直让他答应,因为去那边可以顺便做一些刷恶毒男配人设值的支线剧情任务。   行程表没写,谭欢只好又发了红包过去,询问千万秘书。   千万秘书这回没有爽快地领红包了,他有些犹豫。   很少有人知道迟与非的母亲就死在除夕夜,除夕夜对迟与非来说一直是个禁忌,每到那天迟与非都会一个人憋在别墅里,哪里都不去,千万秘书也会谨慎消失,有天大的事情都不会去打扰迟与非。   可现在是谭欢在问。   千万秘书犹豫又犹豫,最后赌了一把,将聊天截图,再次发给迟与非。   发完,千万秘书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四处乱拜:   “财神爷保佑,哈利路亚保佑,菩萨保佑……”   很快,手机震动。   千万秘书查看回复:   【迟与非:都给你发红包了,告诉他吧。】   千万秘书一喜又一惊,他不小心把红包也截进去了!   他立刻回复谭欢:   【谭小少爷,迟总每年除夕夜都会在别墅自己过,您发的红包我就不收了,这点小事,您直接问我就好了,哪用得着发红包啊!我千万是那么贪财的人吗?】   回复完谭欢,千万秘书立刻把这段截图发给了迟与非,表达了他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不为金钱折腰的高贵品格。   谭欢得到迟与非的除夕夜行踪,立刻回绝了谭大哥出国和父母过年的邀请。   刚发完消息,手机震动,迟与非竟然发来了一条消息。   【迟与非: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   谭欢眨了眨眼睛,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打了很多话,最后在系统的尖叫声里删掉了,只回了一个符合恶毒男配人设的字。   【哼!】   迟与非似乎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回复得很快。   【迟与非:想草你。】   【迟与非撤回了一条消息。】   【迟与非:哼!】   谭欢看到了,他捧着手机,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头顶的小黄花迎风招展,鲜艳欲滴。   当晚。   迟与非刚刚关灯躺下,还不等闭上眼睛,就见玻璃窗外贴上一团绿光。   也不知道谭欢什么时候来的,在外面蹲了多久。   迟与非静默片刻,想到之前被谭欢折磨的夜,大麻雀一痛,不自觉地压住被子角,夹紧了腿。   谭欢想干什么?! 第51章   谭欢没想干什么, 他就是想在迟与非身边待着。   精灵血脉能听到大地和植物的声音,能力强的精灵还可以与它们进行沟通,但谭欢控制不好他的精灵血脉,他总是被迫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 多数是植物传递出来的本能需求, 含糊混乱, 这些声音多了, 交叠在一起, 会让谭欢觉得烦躁和不安。   他想待在能让他觉得安心的地方, 比如迟与非的身边。   从他来到这个书中世界, 还不熟悉迟与非时, 他就已经觉得迟与非的气息让他舒服又安心了。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明明他们之前完全不认识彼此。   谭欢最近看了很多这个世界的电视剧、电影和小说之类的东西, 他一想到他喜欢迟与非的气息这件事, 脑袋里就会蹦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词汇,比如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他小小的脸蛋红了起来, 被身上亮起的绿光映得黄绿黄绿的,看着有点搞笑,还好大半夜的,谁也看不到他。   他将两只小手搭在窗沿, 小脸压在玻璃上仔细看窗户里面,借着月光, 确定迟与非躺在床上后,立刻控制指尖生长出细嫩的绿芽,绿芽钻进窗户缝隙,打开了锁扣。   谭欢挤进去,关上窗户, 飞到迟与非的面前。   他身后半透明的绿色翅膀扇动时几乎没有声音,他轻飘飘地落在迟与非的枕头上,板板正正地坐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点点往迟与非旁边蹭。   靠得越近,迟与非的呼吸声越清晰。   蹭了一会儿,谭欢终于贴到了迟与非的脸,小脑袋一歪,靠着迟与非,安心地闭上眼睛,还不忘把手脚蜷缩起来,防止自己睡着后乱长藤蔓,给迟与非添麻烦。   谭欢总是这样,控制不好自己的血脉,到处给别人添麻烦、惹乱子,哪怕他是无心的,可几次之后,无论刚认识时对他的印象怎么样,最后都会对他露出厌恶的神情。   谭欢最开始就对系统说了,他擅长讨人嫌。   可他也不想。   谭欢用自己小小的脸颊蹭迟与非的脸,蹭得彼此都热乎乎的。   只有迟与非对谭欢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无论谭欢惹了多大的麻烦,迟与非多生气,都不会用那种会扎穿他的厌恶眼神看他。   谭欢没发现迟与非压紧背角的手松开了,不过被谭欢蹭了几下脸颊,迟与非就放弃了抵抗。   迟与非感受着脸颊边谭欢小小的身体,手脚放松,不再抗拒。   无论是谭欢再长出藤蔓到处乱钻,绑住他、抽打他还是如何,迟与非都认了。   他主动的,他自愿的,他承受得起。   等谭欢的呼吸变得绵长,迟与非转过身,将手轻轻罩住了小小的谭欢,揉了揉谭欢的小脑袋,搓得谭欢细软的发因静电蓬了起来。   “磨人精。”迟与非给谭欢起了新的称呼,用宠溺的语气。   迟与非做好了被折磨的准备,谭欢今晚却格外小心,没有乱长藤蔓,也顺利在清晨醒来了。   只是他睡觉的位置变了,他被迟与非攥在掌心放在胸口,迟与非的手指缠着他,让他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谭欢呆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推迟与非的手指。   迟与非很自然地松开手,放开了谭欢。   谭欢立刻飞起来,抬头看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安稳,眉目舒展、神情放松。   白日里的迟与非总是紧绷的,戴着面具,谭欢喜欢看睡觉时的迟与非。   他飞到迟与非面前,蜻蜓点水般亲了下迟与非的鼻尖。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摸到了一朵绽放的小花。   果然!他又开花了!   谭欢把花揪下来,没想到小花竟然是红色的。   谭欢立刻把花藏在背后,又想到迟与非睡着了,没人会看到。   他将红色的小花拿到身前,想了想,塞进了迟与非的枕头下面。   小精灵形态的谭欢开出的花也小小的,还没人类的一个指节大。   谭欢想迟与非肯定看不到的,那朵小花会在迟与非的枕头下面风干、碎成粉末,消失在空气里。   但他确实留下过一朵红色的小花,悄悄地,只有他自己知道。   谭欢满意地点点头,脸颊比花还红。   他打开窗户飞走了,迟与非立刻找到了那朵小红花。   小红花躺在迟与非的指尖,花瓣已经出现压痕,但仍顽强地绽放。   迟与非查阅了很多资料,小心谨慎地将这朵小红花做成琥珀,永久保存。   谭欢不知道他的小红花被迟与非这么珍惜地保存起来了,他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约迟与非一起过年。   在除夕之后的那几个剧情点任务之前,时间都属于谭欢自己,他可以任意安排自己的行程。   系统没经历过除夕,也有点兴奋,一人一统暂时将书啊、剧情啊、任务啊都抛到了脑后。   谭欢捧着手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思考措辞,他甚至想去网络上发求助帖。   在谭欢犹豫的时候,迟与非竟先给他打来了电话。   突兀响起的电话铃声吓得谭欢差点扔掉手机。   他看着来电显示上“迟与非”三个字,想着他要犹豫一下,再等等,思考一下怎么说再接,然后谭欢大脑空白,什么都顾不上,立刻接起了电话。   迟与非的声音自手机里传来:   “谭欢。”   谭欢赶紧将手机贴上耳朵,那声音更近了,谭欢甚至有迟与非在他耳边呼吸的错觉,他立刻又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我听说你没有和谭大哥一家出国。”迟与非道。   谭欢握着手机傻站在原地:“嗯……是,我没有去。”   迟与非问:“那你除夕夜和谁过?”   我想和你过。   谭欢张了张嘴,想这么说,可又不好意思,犹犹豫豫没说出口。   电话里变得安静,迟与非也没急着说话。   谭欢急得汗都出来了,攥着手机的掌心变得潮热。   他在心里催促自己,说啊!快说啊!   “我……我……”谭欢磕磕巴巴。   没想到迟与非先说了:“谭欢,要一起过年吗?”   “要!”这次谭欢没有犹豫,回答得掷地有声,甚至声音有点过大了,他都能听到话筒里自己的回音。   迟与非笑了一下,笑得谭欢耳朵麻麻的。   “好,除夕当天晚上我来接你。”   谭欢垂眸,声音小小的:“为什么晚上才来呢?白天不可以吗?”   他想一整天都和迟与非待在一起。   电话里又变得安静。   过了片刻,迟与非才道:   “白天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私事,这是成年人喜欢给彼此留有余地的说辞,意思是该适可而止了,不要再靠近了。   但谭欢显然不懂这些,迟与非退后,谭欢就前进,挤到一起。   他立刻说:“我可以一起吗?”   迟与非:“不是什么会让人愉快的事,你也要一起吗?”   谭欢斩钉截铁:“我要的!我陪你一起!”   迟与非这次没有停顿,他又笑了,像早就料到:“好,那白天我来接你,你几点起床?”   谭欢和迟与非商量好了时间,挂断电话,还有点不敢置信。   系统幽幽吐槽:[你们可不像主角受和恶毒男配。]   谭欢不理他,他跑出去,跑到小区,挑了个没人的地方,趴在了地上。   系统茫然:[宿主,你在干什么?]   谭欢竖起手指:[嘘!我太开心了,我想听听大地和植物的声音。]   他将耳朵贴在地面上,那些平时嘈杂琐碎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他听到了植物的诉求。   想要水分、想生根发芽、想蔓延枝条,想活下去。   谭欢眸子里的绿光闪烁,在那些基础的诉求之后,他又听到了更具体的声音。   【哎,你听说了吗?街口那家烧饼店的一对夫妻都在搞婚外情!】   【听说了听说了,跟他们搞婚外情的是对面那家奶茶店的一家子!】   【什么什么?展开细说!】   谭欢一脑袋问号地爬起来,抹了把脸,看着周围被细雪压着的小草、大树,神情有点呆。   这是谭欢第一次听到植物这么具体的,在本能需求之外的声音,他以前幻想过各种可能,偏偏没想过植物们居然在聊八卦。   他四处望了望,见没人过来这里,又把耳朵贴在了地上。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想听八卦!他只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精灵血脉的能力!   就这么片刻工夫,这些植物们的聊天已经从烧饼店和奶茶店老板的婚外情,变成了某号楼某单元家的孩子不是亲生的了。   谭欢越听越上头,恨不得买包瓜子回来继续听。   他没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翠绿色,头顶还开了一朵喇叭花。   突然,叽叽喳喳的植物们同时消音,然后一起欢呼。   【妈妈醒了!妈妈醒了!】   【是妈妈!是妈妈!是妈妈!】   谭欢愣了下,换了只耳朵贴着地面,更仔细地倾听。   他听到了像心跳一样的声音,是大地的呼吸。   那些植物们说的妈妈是大地。   谭欢小时候听他父亲说过,每一个世界的大地都有独立的性格和思想,是世界的根本。   但大地很少醒来,精灵也只能偶尔听到一些大地下意识传达出来的含糊信息,多数是些本能需求,比如缺少水之类的。   谭欢以为植物们说的“妈妈醒了”,只是大地在传达本能意识,却不想他听到了一声有如从亘古传来的风啸,风声在他耳边自动变成了他可以理解的意思。   大地说:   【你好,外来者。】   【你是这个世界如今存在的第二个外来者。】   谭欢微微瞪大眼睛,第二个外来者?   这个书中世界,还有另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是谁? 第52章   谭欢努力尝试和大地沟通:   【请您告诉我第一个外来者是谁?】   大地沉默, 不再给予谭欢任何回应。   谭欢周身飘散出莹绿色的小光点,他尽全力调动全身的精灵血脉,还是无法让大地再回答他一句。   直到他精疲力竭,翠绿色的眸子变回黑色, 植物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谭欢坐起来, 疯狂调动血脉后的疲惫汹涌袭来, 他双腿发软, 有点站不起来, 干脆坐在地上和系统交流。   [系统, 你猜大地告诉我什么了?]   系统茫然:[什么啦?]   谭欢将大地的话告诉系统, 问:   [大地说的其他外来者, 会是和我一样穿书进来,绑定了系统做剧情点任务的人吗?]   系统炸毛:[不可能的!绝无可能!这比我拿错了书的可能性还要低的!]   系统这么说完, 谭欢沉默了一下。   系统更炸毛了:[宿主!!!你不会还在怀疑我拿错书了吧?你怎么可以酱紫呢!你怎么可以不信任大强哥我呢!]   系统在谭欢的脑海里展开了一个平面, 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白色的小点在闪烁。   [宿主你看!这就是这个世界!白点代表所有穿书任务者!只要绑定了系统的人都会显示在上面, 你看你看,这上面只有一个点,位置就在这里,就是你呀!]   谭欢仔细看了看, [好吧,既然不是其他穿书的任务者, 那这个外来者会是谁呢?]   系统不是很在意:[只要不阻拦我们做剧情点任务就好啦,管他是谁呢。]   不知道为什么,谭欢却有点在意。   他想等他恢复体力,养好血脉能力,再尝试问问大地。   谭欢从地上爬起来, 准备回家。   为了躲开人,谭欢跑到了小区角落,离他住的单元有点远,谭欢回去的时候走了另一条路,想看看从这边走会不会近一点,却意外发现这栋楼的一层开着一间小花店。   花店在外面搭了一个小花棚,里面亮着暖色的灯,外面挂着很多装饰,看着格外温馨。   谭欢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小花棚的门半掩着,里面蹲着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正凑到一盆花面前嘻嘻哈哈地交谈。   “剪这里,把这里剪断,绝对活不了了。”   “这盆也剪了吧?开这么好看,看着就碍眼。”   “嘻嘻嘻,我把洗洁精倒进土里了,应该能把根烧死。”   “这死老太婆昨天又去找我妈告状了,我非得给她个教训不可!”   谭欢一开始以为这几个小孩是来看花的,没想到他们是来毁花的!   他立刻大喝一声,几个小孩吓了一跳,呼啦一片往外跑,路过谭欢时狠狠瞪了他一眼,稚气的脸露出戾气横生的表情,低声道:   “多管闲事,你等着!”   他们往外跑时的动静很大,撞得小花棚的门吱嘎作响,花店里很快走出来一个约五十来岁的女人,她身上围着围裙,围裙上沾着土,手里还拿着小铲子,正冲几个孩子跑远的背影大吼:   “小兔崽子,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家长!”   女人喊完,转头看向谭欢,愣了一下:“买花吗?”   谭欢本来没想买花的,但被问了就点点头。   女人走进小花棚,检查那几盆被破坏的花,把它们一一搬到花棚外面,边搬边骂:   “几个小瘪犊子!恶魔养的!跟他们当邻居真是倒大霉了!”   女人又问谭欢:“你要买什么花啊?”   谭欢指了指被她搬出来的几盆:“这几盆花为什么搬出来呀?”   女人拨了拨花叶子,叹气:“活不成了呗,只能扔了。”   谭欢抿唇,看向那几盆花,有些被剪得乱七八糟,有些看着没什么,但根系已经被破坏了。   他道:“可以把这几盆花卖给我吗?”   女人诧异地看他:“这几盆不行,活不了了,现在看着还行,过两天就会死的。”   谭欢执意要买:“您卖给我吧,加钱也行。”   女人赶紧摆手:“加什么钱,我可不骗人,你真想要就送你了。”   她找出一个塑料筐,将几盆花放进去,塑料筐两边有提手,方便谭欢拿。   谭欢还是扫码付了些钱,接过花时忍不住问:“那几个小孩常来吗?”   女人满脸愤恨:“一放假就作妖,我一不留神就被他们钻空子,好好的花被他们祸害十几盆了!”   谭欢又问:“他们的家长不管吗?”   女人连声叹气:   “以前还会管管,没用啊!久而久之就不管了,只要不闯大祸,随他们去了。我每次去找,就跟我说打了骂了,不听话,那养孩子打打骂骂就能养好了?”   女人拿起小喷壶给花浇水:   “要我说啊,这养孩子比养植物麻烦多了,植物还有水分、养分、光照、温度各种各样的需求,那人的需求更复杂了,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我可养不了。”   女人从角落里又检查出来一盆被破坏的花,顺手就放在了谭欢的塑料筐里,“喏,这盆也不行了,给你了。”   女人在小花棚里忙忙碌碌,继续絮叨:   “你看我这花,养得不错吧?我一开始也不会,学了好久,书看了不少,课也上了不少,到现在也还是会出错,但花花草草的,养坏了扔了就行了,那养小孩呢?养坏了可不能扔,结果你猜怎么着?”   女人转过头,把手比在嘴边,故意装出神秘的语气说:   “养小孩不用上课!也不用学!会生就行了!有个冲动劲儿,生出来拉倒!怎么养、怎么教,走一步看一步!多可怕啊!现在会跟孩子说人话的家长,可少呢!”   谭欢眨巴眨巴眼睛 ,有点茫然。   女人哈哈笑了两声,“行了,我这儿一个人住,下雪了生意少,没什么人说话,看你傻乎乎的,多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你别当回事,天黑了,快回家去吧。”   谭欢点点头,抱着一筐花回家了。   他仔细观察那几盆花,然后点了一大堆外卖,吃得饱饱的,给自己补足养分,感觉能力恢复得差不多了,立刻把手搭在花盆边,有莹莹绿光自他的指尖飘散,缓缓落在了那些植物的身上。   植物有些蔫的枝叶轻轻摇摆,不断吸收绿光。   等所有花都恢复生机,谭欢累瘫在地上,只剩喘气的力气了。   但他心情还不错。   他扭头,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突然想到了花店老板的话。   他蜷缩起来,特别小声地说:“系统,我想爸爸妈妈了。他们……会想我吗?”   此时遥远的圣星。   谭父托着世界小球,看着上面谭欢无精打采的小脸,露出了心碎的表情,手指隔空摸着谭欢的脸,声音哽咽:   “呜呜,我的好宝宝,吃了这么多苦,爸爸好心疼……呜呜……”   谭父哭嚎了两嗓子,幽怨地看向坐在王位上仍在不停修补世界小球的谭母。   谭母被看得皱眉,抬眼看来,“看什么?”   谭父控诉:“阿燃……呜呜呜,都怪你,你非要搞什么放养、铁血教育,我们欢欢和他三个哥哥不一样的,你看把我们欢欢折磨的!小脸都瘦成什么样了!你们圣星的人都跟神经病似的!非要追捧什么纯种血脉!混血怎么啦!混血厉害着呢!你们那都是偏见!偏见!!!”   谭母敛下眉眼,罕见地没有反驳谭父。   她悠长地叹了口气,突然道:“快到小欢的生日了,我想好送他什么生日礼物了。”   在谭父和谭母身后,并排跪着三名举着大水缸的青年,三名青年身后都长着洁白的六翼。   此时三名青年正在彼此小声嘀咕:   “要我说,怪你,每回小欢出丑,你笑得最大声!”   “那是你先笑的好吗?我只是被你带动的!”   “对!都是你们两个的问题!跟我可没关啊!”   “没关个屁!是你先叫他小混血的!”   “我叫他小混血的时候才几岁啊!我、我那不还小嘛!情有可原!”   “我呸!你小,那小欢不是更小!你可耻!”   “好哇,说我可耻!你更可耻好吧!是谁在祭礼的时候录像的?是你!你还经常逮着小欢放给他看,笑话他唱歌跑调!”   “我我我……那我每回放的时候,不是你笑得最大声吗?”   “你还总说他添麻烦!是麻烦精!”   “你不也说过吗?他确实是惹了很多麻烦啊!”   突然,一道罡风甩过来,将三名青年吹起来,重重砸到墙上。   三名青年自高处滑落,跪在地上吐血。   谭母走到三名青年面前,面容紧绷,闪过许多情绪,最后充满愧疚地闭上眼。   “起来,继续跪着。”   “小欢会变成现在的性情,我们都有错,谁都不无辜。”   三名青年低下头,纷纷叹气,脸上闪过愧色。   伤害总是由边边角角的小事形成,积少成多、聚沙成塔,最后变成无可挽回的沟壑。   他们唯一幸运的是谭欢没有真正死亡,谭欢心软、善良、好说话,谭欢总是会原谅他们的。   原谅他卑劣、狡诈的家人们。   除夕当天,谭欢早早爬起来,戴上一顶小帽子,迎着清晨凛冽的风,走出大门,跑向小区门口。   他戴帽子是为了藏自己可能会长出来的花,总用魔术道具当借口,他自己都不信了。   此时距离他和迟与非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谭欢知道自己下来早了,可他忍不住。   明明他此时不是兔子精血脉,还是一路跑跑跳跳,跑出小区,一眼就看到了迟与非的车。   迟与非下车,看向他。   谭欢愣了下,立刻拔足狂奔,跑到迟与非面前,刹不住闸一脑门撞入迟与非怀里。   迟与非稳稳接住谭欢,淡淡评价:“头壳挺硬。”   谭欢仰起头笑:“你怎么来这么早呀?”   迟与非也笑,他拨了拨谭欢有点歪的帽檐。   “因为我知道,你会很早出来等我。” 第53章   谭欢被戳穿小心思, 低下头闪躲迟与非的视线,他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仿佛他在迟与非面前是透明的。   迟与非为谭欢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谭欢坐进去, 又低头帮谭欢扣安全带。   谭欢仰着下巴, 迟与非的指尖勾起安全带调整位置, 他动作特别慢, 指尖似有若无地扫过谭欢的下巴, 谭欢抿唇, 觉得下巴痒痒的、麻麻的, 不知道迟与非是不是故意的。   系个安全带哪里用这么久哦。   迟与非起身, 又递给谭欢一个保温盒,里面是迟与非给谭欢带的早餐, 清粥小菜还有茶叶蛋。   “路程有点长, 不适合吃太油腻,胃会不舒服。”   谭欢“嗯嗯嗯”地点头, 心情很不错,一点不挑食。   他上车的时候就注意到车后座放着一束白菊花,大抵能猜到迟与非要去哪里。   迟与非开车很稳,车技很好, 行驶中途谭欢一点都不觉得难受,比他雇佣的大学生司机的车技好一百倍!   谭欢心情愉悦地想着, 拿起茶叶蛋剥壳,褐色的茶汤沾染上他的指尖,迟与非侧眸看了一眼,道:“这里有湿巾。”   谭欢不急着擦手,他剥出来第一颗胖嘟嘟的茶叶蛋, 第一时间递到了迟与非的唇边。   迟与非愣了下:“我吃过了。”   谭欢仍旧举着茶叶蛋:“我想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吃饭才香嘛。”   迟与非看向谭欢,对上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隐约有翠绿的光芒闪过,漂亮得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迟与非低头,咬了一口茶叶蛋。   他这一口完全不客气,几乎咬掉了一半。   谭欢很开心,指尖下意识擦了擦迟与非唇角沾上的褐色茶汤。   迟与非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敲击,似乎心情不错。   谭欢很自然地把迟与非咬掉一半的茶叶蛋塞进了嘴巴里,眯起眼睛含含糊糊地评价:   “好吃!煮得特别入味!”   这段时间谭欢上班,买过各种各样早餐店的茶叶蛋,大多数都煮得不入味,像在茶汤里洗了个澡就捞出来了,还是水煮蛋的味道。   迟与非微不可察的勾唇,他没说这是他早起自己做的,他也很满意谭欢这样自然地和他吃同一颗茶叶蛋。   早餐吃完,谭欢抽出湿巾擦手,还不忘给迟与非擦擦嘴。   车外的行人越来越少,迟与非将车开到了一个十分荒凉、偏僻的地方。   谭欢好奇地四处张望,今天是除夕,很多路段的路灯都挂上了与年节有关的装饰品,看着格外喜庆,两旁的绿化树仍旧光秃秃的,但等过了除夕,要不了多久,这些沉睡了一个冬天的树木就会焕发生机。   迟与非时不时扫一眼谭欢,突然问:   “你不怕吗?”   谭欢转过头来看迟与非:“怕什么呀?”   迟与非转弯,将车开进一条更偏僻的路,这条路的路灯没有任何装饰,连其他的车辆都没有。   “怕我带你去一个完全陌生、没有人烟的地方,把你关进无人得知的房子里,让你永远都无法出门,除了每天来看你的我,你谁都见不到。”迟与非说着笑意收敛,面容严肃。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想这么做。   谭欢眨眨眼睛,低头揪安全带,又去扣坐垫,扣来扣去,悄悄把手指卡在迟与非大衣的口袋上,轻轻摇晃。   迟与非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的手指停下,渐渐收紧。   谭欢许久没说话,车内的氛围变得沉闷难挨。   迟与非唇角下压,不再说话。   谭欢拽了一会儿迟与非的口袋,突然仰起头,特别认真地问:   “有wifi吗?”   迟与非没听清:“什么?”   谭欢又问了一遍:“有wifi吗?”   他刚刚可是很认真地在迟与非和夺得王位之间做衡量的!他没有马马虎虎地回答问题!   迟与非:“……有。”   谭欢笑起来,嘴角翘翘的,“好哦,那你每天来陪我几个小时?”   迟与非突然脚踩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转头看着谭欢。   谭欢撇了撇嘴:“如果你每天来陪我的时间超过12个小时,我可以住进去哦。”   迟与非没说话。   谭欢低下头,只给谭欢看自己戴着的小帽子,手指又忍不住去勾迟与非的大衣口袋。   “好啦,12小时是有点过分了,那8小时吧,少于8小时我可不干。”谭欢主动降低要求,语气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迟与非很沉重地吸了口气。   声音太大了,谭欢好奇地抬头,瞬间撞入一双黑沉的眸子。   那双眸子太黑了,黑得谭欢心里发慌。   “你、你……”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谭欢有段时间没有冒头的小动物危险信号陡然窜了出来。   迟与非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靠近谭欢。   谭欢贴在椅背上,坐得笔直。   迟与非的视线扫过谭欢的眼睛、鼻尖,最后落在了谭欢的唇上。   他越靠越近,呼吸洒在谭欢的脸上。   谭欢双手紧紧抓着束在身前的安全带,心跳特别快,他甚至怕迟与非听到他乱糟糟的心跳声。   迟迟迟迟与非是要亲他嘛?!!为什么突然要亲他呢?!!   谭欢思想放飞,眼睛却缓缓闭上了。   他忐忑地等待着,等了许久唇上也没贴上另外一双薄唇。   迟与非的呼吸还在面前,谭欢不敢睁眼,他悄悄噘起了嘴巴。   呼吸越来越近,谭欢睫毛不停颤抖,他几乎已经感觉到迟与非的唇了——头顶的小帽子却突然被摘了下来。   谭欢茫然地睁开眼睛,迟与非的指尖勾着他的小帽子,正满眼戏谑地看着他。   谭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摸到了一朵绽放的小花。   他又开花了。   迟与非拿走了他的小帽子。   他他他要露馅了!   迟与非却突然道:“你故意戴着帽子藏起魔术道具,是要给我惊喜吗?”   迟与非主动给谭欢找借口。   谭欢微微张嘴,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魔术道具?哦哦哦,对对对,是是是,是魔术道具!”   迟与非伸手拨弄谭欢头顶的小花,指尖时不时很用力地戳一下花蕊。   每戳一下,谭欢就抖一下,脸红得快烧起来,鼻尖挂上了小汗珠,安全带快被谭欢拧成麻花了。   “你别戳了……”谭欢小声说。   迟与非不听,越戳越过分,动作有点旖旎色气。   “我前几天做了个梦。”迟与非一边戳着小花,一边盯着谭欢的神情。   这个话术谭欢有点耳熟,他晃了下脑袋,没躲开迟与非的手指,只能任由迟与非肆意玩弄他头顶的小花。   从花茎揉到花瓣,再由花瓣捻到花蕊。   谭欢抖得像风中摇曳的单薄植物。   “我梦到你头顶开花了,开出的花和你的心情有关。”迟与非继续说。   谭欢否认:“怎、怎么可能呢!人类怎么可能会开花呢!”   迟与非似是而非地说:“人类是不可以,但你可以。”   谭欢咬咬唇,不敢说话了,说多错多。   迟与非便继续拨弄谭欢头顶的小花,又问:“你猜猜,你现在开出的是什么颜色的花?”   谭欢低着头,不敢猜。   迟与非指尖插入谭欢的发丝,摸到长出小花的地方,绕着花茎根部转圈揉。   谭欢差点弹跳起来,腰肢挺起柔韧的弧度,又被安全带束缚,压回椅背上。   “快猜啊。”迟与非淡淡催促。   谭欢的眼眶慢慢变红,眼珠彻底变成了翠绿色,浸泡在滚烫的泪水里,鼻尖也有点红,看着像被欺负狠了。   可迟与非只是在玩弄谭欢头顶的小花。   谭欢故意给了错误的答案:“是……是粉色的。”   他不好意思说出正确答案。   迟与非低头,冲着红艳艳的花蕊吹了一下:“你撒谎。”   谭欢无论开出什么颜色的花,花蕊永远是红艳艳的,娇嫩又脆弱。   迟与非用手指戳弄花蕊,速度时快时慢,战栗感连接到谭欢身体最隐秘的地方。   仿佛他的那里也在被迟与非的指尖戳弄。   他不敢撒谎了,闭上眼睛,代表羞耻的泪珠滚了下来。   “黄色的,是黄色的……”   他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楚。   迟与非轻笑出声,大发慈悲地放开谭欢头顶的小黄花。   谭欢轻轻地呼气,以为折磨终于结束了,却不想迟与非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薄唇贴着他的耳朵,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一个更加过分的问题。   “欢欢,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开黄色的花?”   欢欢。   迟与非很少会这么叫谭欢,每次这么叫,都会让谭欢瞬间缴械投降。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不是可以缴械的时候!   谭欢努力躲迟与非的呼吸,“是魔术道具!魔术道具里藏的小黄花!”   迟与非掌控住谭欢的后颈,不让他躲。   “你又说谎了。”   “欢欢,我来给你选项。”   “你在想……sex、性-爱、亲吻,还是我会怎么干你?”   谭欢想这几个选项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一个意思!   他被困在座椅和迟与非之间,无处可逃,只能选一个让他羞耻感最小的答案。   “亲亲亲亲吻!我在想亲吻!”   “哦,亲。”迟与非突然亲了下谭欢的耳廓,用特别轻柔的力道。   “亲。”然后迟与非转移阵地,又亲了下谭欢的颈侧。   “亲。”迟与非继续换位置,第三下亲在了谭欢的脸颊。   谭欢有点懂了,因为他磕磕巴巴地说了四个“亲”字,迟与非就要亲他四下吗?   第四下……迟与为会亲在哪里?   谭欢竟然抑制不住地开始期待。   第四下亲吻迟迟没有落下。   谭欢忍不住睁开眼睛,一块糖突然被塞入了他的唇间。   糖块凉凉的,满是薄荷味。   谭欢含着薄荷糖,傻眼了。   迟与非已经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慢条斯理地扣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谭欢把口中的薄荷糖从左边赶到右边,又从右边赶到左边,还傻乎乎的。   迟与非突然道:“吃颗薄荷糖降降火。”   降火?   迟与非指尖向下指了指。   谭欢顺着方向看过去,瞬间夹紧了腿。   救命!小欢欢太不争气了!怎么可以这样!!!   迟与非笑了,伸手揉了把谭欢的脑袋,还把他头顶的小黄花揪走了。   他将小黄花叼在唇边,像叼了一根烟,含糊地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停车帮你。”   谭欢别开脸,硬气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才不需要你的帮忙!”   “哦,是吗?”   迟与非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谭欢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顶晃晃悠悠地又钻出来一朵嫩黄色的小花。   谭欢:“……”呜呜呜!!! 第54章   谭欢抢回自己的小帽子戴好, 努力在安全带的束缚下侧过身,夹紧腿不让迟与非看他,红着脸垂着眸子,也不肯碰一下, 偏偏他又难受, 只能咬着下唇折磨自己, 下唇很快被他自己咬出好多红印子, 看着像被狠狠吻过。   迟与非突然伸手过来, 指尖强硬地卡在谭欢的唇齿间, 不让他咬了, 大拇指轻轻揉了揉谭欢的下唇, 下唇软热,像在揉一块软糖。   谭欢本来下面就酥酥麻麻的, 被迟与非揉着嘴唇, 酥麻感一直不消退,他用力咬了下迟与非的手指, 含糊说:“不许摸我!”   迟与非笑笑,当真收回了手,专注开车。   谭欢翻出手机玩小游戏,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车内气氛安宁,谭欢竟慢慢睡着了。   到地方后, 谭欢是被迟与非揉脸揉醒的。   下半身的酥酥麻麻感已经消下去了,小欢欢很争气,没有让谭欢在迟与非身旁做什么羞耻的梦境,谭欢松了口气。   迟与非下车,抱起后座的一束白菊花, 领着谭欢走出停车场。   谭欢一下车就看到了一座山头,一眼望去,山头上全是规划好的墓碑,这是本市的墓地。   迟与非走了两步,突然停下,向跟在他身后的谭欢伸出手。   谭欢愣了下,没搭手,而是左右望了望,没人会在除夕当天来扫墓,偌大的墓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迟与非道:“墓地啊,不怕吗?”   大白天的,谭欢其实没那么怕的,可迟与非都这么问了……   谭欢屁颠颠地跑过去,把自己的手塞进迟与非的掌心,仰起脸,一脸我是给你一个面子的表情。   迟与非没说什么,握着谭欢的手继续往前走。   谭欢敏感察觉到了迟与非的手有点抖,这种事放在迟与非身上十分匪夷所思,谭欢仰头看迟与非的侧脸,迟与非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可他为什么手抖?害怕墓地?不太可能。   谭欢在迟与非的掌心勾了勾手指,迟与非似有所觉,紧紧攥住了谭欢的手。   他们一路往里走,来到了一处墓碑前,墓碑上贴着一张照片,上面的女人谭欢曾在海岛花房里的照片上看过,是迟与非的母亲。   原来迟与非是来看自己的母亲。   迟与非将白菊花放在墓碑前,只是沉默凝视着墓碑,并不说话,攥着谭欢的手却抖得越来越厉害。   谭欢怔怔地看着迟与非,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迟与非,明明没什么表情,可眼眸里却沉满伤痛,像谭欢在爱欲天使血脉里梦到的那个十八九岁的迟与非,满身伤痕却装作无所谓。   谭欢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望望谭欢,又看看墓碑,笨拙地开口:   “阿姨您好,我叫谭欢。”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迟与非被谭欢清脆的声音拽了出来,转头看着他。   谭欢郑重地向墓碑鞠躬:“谭欢的谭,欢声笑语的欢。”   迟与非扯了扯嘴角,“她会喜欢你的。”   谭欢郑重点头:“嗯!我也觉得!”   迟与非抬手想摸摸谭欢的脸,对上谭欢清透的眸子,突然又放下了手。   “她喜欢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谭欢眨眨眼睛,他和迟与非之间只有半米的距离,他挪了挪步子,将半米缩减为零。   “为什么?”   谭欢忍不住问了出来。   系统之前问过谭欢,要不要告诉他关于迟与非额头烧伤疤痕的事情,那件事情与迟与非的母亲有关也无关,当时谭欢拒绝了,他想听迟与非主动告诉他。   谭欢的直觉告诉他,应该就在今天,就在此时此刻。   迟与非从口袋里拿出烟盒,磕出一支烟,叼在唇边点燃。   谭欢第一次见到迟与非抽烟,他以为迟与非不抽烟的。   微风将烟雾吹向谭欢,谭欢没忍住咳嗽了一下。   迟与非顿了顿,转头将刚点燃的烟掐灭,连带烟盒一起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谭欢弯了弯眸子,指尖又在迟与非的掌心挠了挠。   迟与非攥紧谭欢的手,低下头,轻声说:   “我小时候的日子还算幸福,在我母亲发现父亲出轨之前。”   迟与非的语气淡淡的,终于主动将他儿时的事情告诉了谭欢。   迟与非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天真、单纯的女人,她和迟与非的父亲是一见钟情,两个人迅速结婚,生下了迟与非。   起初,一切都是那么幸福、快乐,直到幸福的泡沫被戳破,迟母发现迟父在外面有人,还不止一个,甚至迟父曾有过很多孩子。   为什么说是曾有过呢,因为迟父信奉一套畸形的教育方针,他把年幼的孩子关进笼子,扔进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往里面塞数只饥饿的野兽,让那些野兽时时刻刻环伺在孩子旁边,再往里面扔活的小动物,让孩子亲眼看到野兽如何捕猎,将鲜活可爱的小动物撕咬吞食,美其名曰锻炼心智。   除此以外,迟父还喜欢用关禁闭的方式惩罚小孩子,他将小孩子关进狭窄漆黑的铁盒子里,只留几个出气孔,让里面的孩子只能蜷缩着手脚,独自忍受黑暗的折磨。   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迟父有一整套完善的教育系统,每一个环节都极尽所能的变态、恶毒,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没什么孩子能坚持下去。   疯了的、自杀的,因为意外被惩罚致死的……迟父养死了一个又一个孩子,直到迟与非的出现。   迟与非是唯一活下来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迟母在发现迟父出轨后,顺藤摸瓜,又发现了迟父的无数秘密,她立刻提出离婚,想要带着小小的迟与非远走高飞。   可迟父不会放走迟母的,所有的爱情都是假象,一见钟情、情投意合?都是迟父为了让迟母生孩子的把戏罢了。   迟父骗了一个又一个为了爱情、金钱、权利接近他的女人,逼死一个个老婆,逼死一个个亲生子女,迟母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迟母在尝试了无数次逃跑失败后,她疯了。   她开始不断自杀,带着迟与非一起自杀。   年幼的迟与非不懂,为什么那么爱他的母亲,会在深夜举着尖刀站在他的床边,一边用饱含热泪、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他,一边向他刺来尖刀。   那时的迟与非有很强烈的求生欲,他躲过了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并非次次都能毫发无伤。   迟母总是用充满爱意的神情,在小小的迟与非身上留下无数伤口,她每次都会抱着迟与非崩溃大哭,却又在几天后重蹈覆辙,仍想杀死迟与非。   迟与非能感觉到母亲对他的爱,也清楚母亲对他的杀意是真的。   为什么?   不是只有恨,才会想要杀掉一个人吗?   如果爱也会杀人,爱和恨又有什么区别?   迟母越来越疯狂,她对迟与非的伤害变本加厉,偏偏年幼的迟与非是那样心软好骗,他会带着一身伤痕,在母亲向他招手时,再次义无反顾地走过去。   直到那一年的除夕。   迟母躲开迟父,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以带迟与非去海边玩为由,带走了迟与非。   年幼的迟与非抱着迟母送他的毛绒兔玩偶,被迟母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向大海深处。   他开始感到害怕,感到无助,他想逃跑,可母亲死死攥着他的手。   她说:“小非,妈妈爱你,相信妈妈好不好?不痛的,很快就结束了。”   她说:“小非,小孩子不能离开妈妈独活的,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他们沉入海底,距离海平面越来越远,幽暗的大海带来无边无际的恐怖,窒息感扎进肺部,心脏越跳越慢,迟母紧紧抓着迟与非,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注视着他,义无反顾地扯着他下沉,不断下沉。   求生欲让小小的迟与非开始疯狂挣扎,他抱着他的兔玩偶,抓着母亲的手不断往上游,闪烁着波光的海面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她脸上的爱意定格,面容变得青紫,眼睛不再眨动,眼眸里映出迟与非不断挣扎的身影。   迟母和迟与非的兔玩偶一起沉入了海底。   迟与非攥着谭欢的手,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独自游了上去。”   “我一根一根掰开了她的手指,任由她沉入海底。”   “我让她失望了,我可耻的、卑劣的独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迟与非并不快乐,他失去了母亲,被父亲带出国,开始了迟父那一套可怕的教育方式,迟与非数次死里逃生,对生的渴望渐渐淡薄。   他开始出现自毁倾向,他在成年后,终于找到机会,一把火烧光了迟父的秘密基地。   他本想和秘密基地一起化为尘土,火焰照亮夜空,火苗即将吞噬掉他,在建筑物坍塌前的最后一刻,迟与非仰头看到了夜空。   夜空很美,繁星满天。   美得非常碍眼。   迟与非开始恨,恨一切美好的东西。   他苟延残喘爬了出来,回国后开始疯狂掠夺迟父的一切。   他要报复,他要毁灭,他见不得美好。   谭欢到来的时机非常巧妙,在迟与非顺利夺得了迟父的一切后,在迟与非觉得生活如同死水十分无聊时,在迟与非打算向周家伸手,开始掠夺时,谭欢来了。   谭欢吸引走了迟与非的注意力。   比起无聊的商战、掠夺,谭欢更有意思,简直太有意思了。   迟与非以一种观察的、旁观的角度看谭欢,却不想与谭欢的联结越来越深刻。   当然后面这些迟与非都不会对谭欢说,他只说到他烧毁了迟父的秘密基地。   他摘下面具,面容扭曲地看向谭欢,问出了他一直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所以,谭欢,爱和恨的界定到底是什么?”   谭欢仰着头,眸子里映出迟与非狰狞的脸。   他没有觉得害怕,他被迟与非的故事搅动心绪,一颗心像泡进了辣椒水里,辣辣的,热热的,还有点疼。   他走上前,轻轻抱住迟与非,双手一下下地拍打迟与非的后背。   “我不知道爱和恨的界定是什么,我想不出来,我没办法给你一个标准答案。”谭欢将脸颊贴在迟与非的心口,听着迟与非沉稳的心跳声,“我只知道,我好庆幸,庆幸你从火焰里走了出来,庆幸你活了下来。”   “迟与非,”谭欢抬头,郑重地说,“你活着真的太好了。”   谭欢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早餐特别清淡,量也不多,谭欢已经饿了。   这么严肃的氛围里,他的肚子叫特别破坏气氛。   谭欢绷紧脸,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小声嘟囔:“不许叫,别叫了!”   迟与非定定地看着谭欢,看了许久许久,久到谭欢的脚都站麻了,迟与非才低头,重重地抱住了谭欢。   他抱得力道太大了,甚至把谭欢提了起来。   谭欢双脚离地,有点不安地绷直脚背,发现根本碰不到地面后干脆放弃了,任由自己挂在迟与非怀里。   他垂下眸子,双手一点点环抱住迟与非,扯迟与非大衣后面的带子,悄悄打了个蝴蝶结。   等到谭欢的肚子再次叫了起来,迟与非放开了谭欢。   谭欢很不好意思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声说:“迟与非,我饿了,我想吃饭。”   谭欢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迟与非眸中深沉的哀恸慢慢沉了下去,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只是整个人松弛了不少。   他又向谭欢伸出手,“走吧,去吃饭。”   谭欢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立刻报出一串菜名,“我想吃红烧肉、糖醋排骨、鱼香肉丝、松仁玉米……”   系统突然在这时出声:[宿主宿主!迟与非的恨意值涨了5%!现在已经有60%啦!我这就升级内存,把剩下十几页的剧情全部下载下来!]   系统:[内存升级中……进度10%……50%……80%……]   系统:[内存升级完毕!《爱恨欲之纠缠螺旋》全文下载完毕!]   系统:[哈哈哈!宿主!我终于有了全部的剧情啦!让我康康最后十几页到底写了什么剧情!]   谭欢的脑海里响起了翻书声,翻书声越来越快,直到一声“嘶啦”响起,像系统把书扯坏了,又像系统的程序出问题了。   系统再出声时,声音很虚,颤巍巍的:[宿、宿主……后面十几页的内容很……]   谭欢和迟与非手牵手往外走,他现在心情好着呢,便慢悠悠地问:   [怎么啦,是剧情很奇怪嘛?]   系统发出抽泣声:[不是,是很少……特别少……应该说是没什么剧情……]   系统的抽泣变成了哽咽:[宿主,我读给你听吧,但是你、你发誓你不会生气哦……]   谭欢保证:[你读吧,我不会生气哒。]   系统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抖:   [感、感谢亲爱的你看到这里……]   [这本《爱恨欲之纠缠螺旋》是《浮世传奇》的同人文。]   [如果你也是《浮世传奇》这本书的粉,也喜欢嗑主角周洛辰和迟与非的CP,欢迎加入同好群,群里还有很多同好发的CP小短文哦~]   [宿、宿主……后面十几页写的全都是、是群号……]   谭欢停下了脚步,人傻了。   他猜过系统可能会拿错书,却没猜到系统拿了一本同人文。   系统痛哭流涕:[宿主,完蛋了,我真的拿错书了,呜呜呜……]   系统见谭欢不出声,疯狂补救:[我这就删了这本同人文,把正确的书下载回来!]   [宿主!我下载完了!好消息!这本书里你不是恶毒男配!迟与非也不是主角受!]   谭欢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是什么角色?迟与非又是什么角色?]   系统调动全部程序飞快阅读,[额……宿主,你、你、你是一个……只出现过几句话的小角色……呜呜呜宿主你不要生气哇!我这就看看迟与非!]   [有了有了!迟与非戏份好多啊!他是……]   系统突然不出声了。   谭欢停下脚步,问:[他是什么?]   系统的声音轻如蚊蝇:[他是书里……凭借一己之力搅动商海沉浮、导致无数人家破人亡的阴郁大反派,为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堪称坏人典范。]   系统哭了:[宿主,你惨了,迟与非一定会报复你的!]   “啪叽。”   谭欢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背靠在了迟与非的腿上。   迟与非被谭欢带着微微弯腰,低头就见谭欢小脸惨白,皱眉问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谭欢仰头看大反派迟与非,迟与非背着光,神情有点模糊,谭欢看不清。   谭欢不断回想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对迟与非做的一系列行为,迟与非……会怎么报复他?   不会把他吊起来抽吧!   谭欢越想越慌张,血脉不稳,枝丫控制不住地自他指尖生长,攀爬上迟与非的裤腿,一圈圈飞快缠绕上去。   谭欢更惊了,他扑上去抱住迟与非的腿,盖住那些缠上去的藤蔓,低头小声命令:   “不许长了!不要再长了!”   可是波动的血脉不听话,藤蔓飞速生长,有几根直接从迟与非另一条腿的裤腿钻了进去。   藤蔓迅速爬上迟与非的耻骨,专挑温度高的地方缠绕,贴着迟与非的腿根皮肤,枝丫的尖尖碰到大麻雀下面,立刻缠过去将一颗圆滚滚五花大绑,顺便把旁边的第二颗圆滚滚也绑住了。   “啪叽。”   迟与非也坐在了地上,和谭欢摔作一团。   温馨的氛围一扫而空,迟与非攥着谭欢的手腕低吼:   “谭欢!你给我松开!松开!!!你他妈要给我绝育吗?!!!”   “呜呜呜,我没有,我在努力了!”谭欢疯狂摇头,藤蔓绑着的两颗圆滚滚烫得他直抖,他又着急又战栗,小欢欢也被刺激到了。   谭欢手软脚软地往前爬,他想把那些不听话的藤蔓带走,但他越爬,藤蔓缠得越紧。   迟与非呼吸沉重,他扯着谭欢的脚踝,将他拽回面前,恶狠狠地扑到谭欢身上,扯下谭欢的裤腰,让小欢欢暴露在冰天雪地里。   迟与非一把抓住,指尖很凶地按了下,红着眼睛低头看谭欢:“松开,听到了吗?”   谭欢小声尖叫,他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汪汪地点点头,被刺激得浑身软成一摊水,蔓延出去的藤蔓也变得软趴趴的,终于松开了迟与非。   迟与非松了口气,一个用力,轻松把谭欢抱了起来。   他将谭欢靠在一棵大树上,让谭欢的双腿挂在他的臂弯里,身体向前压,低头咬住谭欢的耳垂,一边啃磨一边低声恐吓:   “谭欢,这次我真的要给你一些惩罚了。”   谭欢睁着湿漉漉的眸子,心想完蛋了,迟与非真的要报复他了。   他怕疼,可怜巴巴地伸手扯迟与非的袖子,小声乞求:   “可以、可以轻一点吗?”   迟与非深吸一口气,神情比之前在墓碑前狰狞多了。   “不可以,我要看你哭。”   “谭欢,给我哭。” 第55章   冬日里的阳光本就不热, 大树下更是阴凉,谭欢的裤子卡在膝盖上,双腿又被迫挂在迟与非的臂弯里,岔得特别开, 凉风习习, 隐秘处的裸露感特别明显, 每分每秒都给谭欢带来巨大的羞耻感。   他尝试合并双腿, 迟与非的力气又很大, 他只能绷紧脚背, 两条腿无助地颤抖着。   “你别……迟与非, 我想穿裤子……”谭欢小声求饶, 两只手努力往身前挡,挡不住就想去捂迟与非的眼睛。   “迟与非!你不许看!你不要看了!”谭欢的脸颊早就红透了, 连露在外面的臀肉都是粉色的。   迟与非低着头, 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打量谭欢的那里。   “我偏要看。”迟与非收紧臂弯,谭欢的小腿连踢蹬都做不到了。   谭欢别开头, 努力把自己的衣摆往下扯,可他今天穿的是短款的大衣,根本挡不住什么。   小欢欢在寒风里颤巍巍的,还在哭。   迟与非压低身体, 他身形比谭欢大一圈,几乎把谭欢罩住, 挡住了些许寒风,也挡住了光亮。   “我看到了,谭欢,我看得很清楚。”   “是粉色的。”   “没有毛。”   “谭欢,你的毛呢?”   迟与非的最后一个问题是贴着谭欢的耳朵问出来的, 谭欢羞得像条煮熟的大虾,他头顶的小帽子在树干上蹭得歪歪扭扭,盖住了一点视线。   谭欢双手去掰迟与非的手臂,不仅掰不开,还因为动作原因让那里蹭到了迟与非的衣服,留下几处显眼的湿痕。   “迟与非……你不要说了……”谭欢的脑袋也被热气熏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乱糟糟的脑海里只留下了两个字:逃跑。   他得跑才行,他不能让迟与非这么看了。   谭欢指尖再次生长出嫩绿色的枝丫,枝丫变成藤蔓,飞速攀爬上迟与非的手臂,想要去捆绑迟与非的双手。   迟与非眼疾手快地抓住藤蔓,单腿抵着树干,让谭欢岔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   这样的姿势反而让两个人更近了,谭欢更紧密地靠进迟与非的怀里。   “谭欢,故技重施?你可绑不了我。”迟与非勾唇,神情罕见的有点稚气的得意。   因为靠得太近,小欢欢哭湿了迟与非的衣服。   谭欢咬着唇,藤蔓换了方向,直奔迟与非的大麻雀,迟与非早就料到,大手一挡,将藤蔓攥在了掌心。   他看着谭欢,挑了挑眉,似在挑衅。   谭欢热意上头,理智让路,藤蔓乱七八糟地挥舞着,又裹上迟与非的胸膛,直奔藏在衣服里的小尖尖。   迟与非轻松截获,手里攥着一把藤蔓,拎到谭欢面前晃了晃,另一只手顺势弹了下小欢欢。   “谭欢,你还能怎么办?”   谭欢小声惊呼,呜咽着抬手摘下了自己的小帽子。   头顶嫩黄色的小花在寒风里抖了抖,陡然变大,大得像个小水盆,花瓣拢起,重新变回了花苞的状态。   迟与非暗道不好,黄色花苞突然甩了起来,像个拳头一样砸上了迟与非的脑门。   迟与非的头被砸得向后仰,整个人也向后倒下,摔在了雪地里。   没有迟与非的支撑,谭欢也跟着摔了下去,一屁股重重坐在了迟与非身上,小欢欢晃荡着被坐了一下,疼得谭欢尖叫了一声。   疼痛过后,更激烈的热和麻席卷全身,谭欢去扯迟与非的衣服。   “迟与非,呜呜呜,迟与非,你先别晕,你帮帮我,帮帮我,呜呜呜……”   迟与非似乎被一花苞砸晕了,一动不动。   谭欢抖着手扯自己的裤子,可小欢欢卡在那里,碰一下都像被电击。   他只能无助地扯迟与非的衣服,磨磨蹭蹭,无师自通地开始在迟与非的腰腹处上下磨蹭。   蹭了几下,谭欢就察觉到了精神起来的大麻雀。   小欢欢碰到了大麻雀。   谭欢垂下眸,扯着迟与非的衣角,忍着羞耻,呜呜咽咽地继续蹭。   他也不知道蹭了多久,等大脑一阵空白,迟与非的衣服溅上一片白,谭欢倒在了迟与非怀里。   他刚刚着急忙慌的操控藤蔓,又哭又蹭的,体力早就耗光了,此时只觉得累,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谭欢尝试着拽自己的裤子,拽了两下拽不上来,便扯过迟与非的大衣,缩进迟与非怀里,带着满脸狼狈的泪痕睡着了。   谭欢太贪欢了,全程没注意到迟与非的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雪,将一捧又一捧雪化成了水。   谭欢睡着后,迟与非坐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蜷缩在他大衣里的谭欢,有些无奈,胸腔却溢满奇妙的暖意。   他抹了把谭欢湿漉漉的脸颊,低下头,仔仔细细地舔掉谭欢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谭欢睡得很不安稳,躲了躲,躲不开就不动了。   迟与非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谭欢擦干净,穿好裤子,又随意擦了擦他衣服上的一片白。   他像抱小孩一样抱起谭欢,让谭欢坐在他的臂弯里,往墓地外走。   刚走出几步,就见一个老头将手张开放在耳后扩音,听得特别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迟与非走了过来。   迟与非微微蹙眉,又走近几步,那老头终于意识到来人了,放下手,看过来,笑出了满脸褶子:   “嗷呦,年轻人,你们做完啦?”   迟与非的面色瞬间冷了,他把谭欢往衣服里藏了藏。   老头老顽童一样打自己的嘴,改口道:“你们祭拜完啦?”   迟与非微微点头,路过老头快步离开了。   他将谭欢放进副驾驶,开车离开。   快到迟与非的别墅时,谭欢终于悠悠转醒。   他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盯着迟与非看了会儿,意识恢复清醒,猛地坐了起来。   “你……我……我们……”   迟与非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醒了。”   谭欢没敢应声,他可还记得他之前暴露自己的藤蔓了。   迟与非指尖轻敲方向盘,道:“谭欢,你说墓地会不会闹鬼?”   这没头没尾的问题让谭欢更茫然了。   “好奇怪啊,刚刚我们明明在祭拜,怎么突然就晕倒了?我醒来的时候我们一起躺在雪地上。”   迟与非说着又扫了一眼谭欢,那眼神很奇怪,看得谭欢心慌不已。   谭欢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是不是做梦啦?”   迟与非轻笑:“是啊,我梦到你差点给我绝育。”   谭欢的小脸白了白,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   他觉得迟与非特别奇怪,迟与非总能很自然地接受做梦这个解释,从不怀疑……可他真的没有怀疑吗?还是他早就发现了,只是故意在逗他?   谭欢这样怀疑过好几次了,每次又被他自己压下去。   因为不合理。   如果迟与非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按照系统的说法,这个世界早就出大问题了。   可世界依旧正常。   系统在这时幽幽开口:[宿主,你可算醒了,托你的福,我今天一直被泡在马赛克里。]   系统一说话,谭欢来了精神:[你还敢说我!是谁拿错了书?]   系统瞬间蔫了:[宿主,你原谅我嘛……我已经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努力补救了哦!]   谭欢问:[你补救什么了?]   系统说:   [咳咳,虽然呢,大强哥我拿错了书,但是呢,咱们的任务结果是对了的。]   [宿主,你还记不记得我返厂维修那次,迟与非的恨意值任务升级成了一颗黑红大桃心?上面‘恨意值’三个字也消失了?其实那次任务就已经被纠正啦!我老师还说它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任务呢!只是我老师不知道我不清楚,没有细说,所以……所以我也没发现我拿错了书。]   谭欢听了一长串,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便说:[简略点,说结果!]   系统立刻道:[就是书虽然拿错了,但是任务没错,只是任务并非攻略迟与非对宿主的恨意值,而是攻略迟与非对宿主的爱X值。]   [而且虽然书错了,但因为拿错的是同人文,大部分剧情和原书是对得上的,所以宿主阴差阳错之下也做了几个任务,也幸好宿主一直任务失败,没有让迟与非真的恨你!]   谭欢的大脑被系统塞了一堆信息,努力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问:[那爱X值到底是什么?]   系统道:[这个可就复杂啦!这个任务可是能让我老师都震惊的程度呢!我们还要从迟与非这个角色的复杂程度讲起。]   [因为迟与非的成长因素,他对爱与恨的界定很模糊,他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X对于迟与非来说,既是爱,也是恨,当然也包含了欲望、执着、渴求等等复杂的感情,所以任务图标是一颗黑红色的大桃心,一半的爱以外,另一半复杂的感情最终融合成了黑色。]   [宿主,你真正的任务就是在《浮世传奇》这本书中世界,攻略反派BOSS迟与非的爱X值,爱X值达到100%就是任务完成。]   [所以呀,宿主!为了夺得王位!我们继续努力吧!]   系统说了一大堆,谭欢都没怎么听,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爱X值上面了。   他忍不住偷偷看身边的迟与非,一张还带着睡痕的脸又一点点弥漫上绯红。   他轻声问系统:[你是说……迟与非已经有60%在爱我啦?]   系统严肃纠正:[宿主,你清醒一点!是爱X值!爱X!]   谭欢垂眸玩手指:[一样的,就是爱嘛。]   系统声音压低,显得很认真,道:   [宿主,我要很认真地提醒你,这个X里面可是包含恨意、执念等等负面感情的,爱X值越高,迟与非对你的感情越复杂,他会疯狂的爱你,也会疯狂的恨你,他是反派,他蔑视一切规则,他很大可能会伤害你。]   [所以,宿主,请你一定要把握好尺度,时刻记得,这只是一个攻略任务,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谭欢有听但没有听进去,他只挑自己喜欢的听了。   他问系统:[那周洛辰也不是主角攻对不对?]   系统:[不是 ,他是这本书的主角,他和迟与非是敌对关系。迟与非在这本书里并没有任何感情线,所以宿主,你是唯一能够调动迟与非感情的人。]   谭欢忍不住翘起嘴角:[唯一呀。]   他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看着迟与非,软绵绵地问:   “迟与非,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我给你包呀。”   迟与非刚刚一直在默默观察谭欢,此时谭欢突然问起,便说:   “什么都可以,你决定。但你会包饺子吗?”   谭欢掏出手机晃了晃:“我可以查攻略呀!”   系统见谭欢这样,明显没把它的话放在心上,它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把新规划出来的任务整理好,给谭欢发出了新的、正确的任务。   [宿主,鉴于你要攻略反派BOSS迟与非的爱X值,咱们的任务回归正轨后呢,你需要做的第一系列任务就是了解大反派迟与非。]   [所以,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量出迟与非哔哔的长度。]   系统说话时有两个字突然被屏蔽了,谭欢愣了一下,询问道:[哔哔是什么?]   系统麻了,它没想到发布任务还要被马赛克,它又尝试说了好几遍:   [哔哔,哔哔,哔哔!!!]   见实在说不出来,系统急中生智,用谭欢给迟与非的哔哔起的代名词,重新道:   [宿主,你的第一个任务是量出迟与非大麻雀的长度!]   谭欢只是有点绯红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他下意识低头,看向了迟与非的那里。   迟与非敏感地察觉到了谭欢的视线,他肌肉紧绷,大开大合的坐姿收敛,双腿并拢,又扯过大衣的衣摆挡了挡,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谭欢又想什么坏主意了??? 第56章   谭欢笑嘻嘻地去扯迟与非的衣角, 抓在手里晃来晃去,也不说话,就是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迟与非,看得迟与非又想把自己的衣摆扯回来了。   车子一路开回迟与非的别墅, 这还是谭欢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地来这里, 一下车便好奇地东张西望。   别墅很大, 但很冷清, 没有贴春联之类的装饰, 看着没有一点年味。   迟与非任由谭欢张望, 先一步打开了别墅的门。   谭欢小跑几步追上去, 问迟与非:   “你都买什么啦?我看看包什么馅的饺子。”   迟与非吃的东西买了不少, 但一点年节的装饰品都没买。   谭欢翻了翻大冰箱,又关上了, 再次扯住迟与非的衣摆。   迟与非已经脱掉了大衣, 谭欢把迟与非的衬衫衣摆都给扯出来了。   “咱们一起去商场呗?我想买-春联和鞭炮。”   迟与非一点点往回扯自己的衬衫,“没必要, 贴了还要撕。”   谭欢不肯松手,迟与非便一根一根掰开谭欢的手指,谭欢只剩两根手指捏着衣角了,可怜巴巴地晃了晃, 小声说:   “非非。”   迟与非掰谭欢手指的动作一停,大手一张把谭欢的手都包在了掌心。   “你叫我什么?”   谭欢见有戏, 凑近了一点,仰起头,脆生生地又叫了一声:“非非!我们去买-春联嘛。”   迟与非微微皱眉,看着很冷淡:“别这么叫我。”   谭欢眨眼睛:“非非!非非非非非非……”   迟与非松开谭欢的手,转身:“走, 去商场。”   谭欢欢呼一声,跟着迟与非出去,去了最近的大型商场。   除夕当天的商场人并不多,关门时间也早,他们去的时候距离关门只剩一个小时了。   谭欢推来购物车,带着迟与非直奔春联区,他专挑花里胡哨的类型买,还买了很多福字、贴花,还有一盏插上电就会亮起五颜六色灯光的胖头鱼灯。   买完这些,谭欢又求着迟与非带他去买烟花。   别墅区是不禁烟花的,但谭欢也没买很多,主要挑了一些五颜六色的焰火棒。   结账的时候迟与非很自然地付款,谭欢看着笑眯了眼睛,他有种被迟与非护在羽翼下的感觉。   回到别墅后,谭欢马不停蹄地跑去厨房。   他倒出面粉,用手机播放教程,开始和面。   但他实在没有做饭的天赋,厨房很快像打了一场面粉仗,到处都白花花的,谭欢把自己的脸也抹得全是面粉。   迟与非看不下去了,主动接手,很快将面揉成团。   谭欢惊奇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夸:“非非你好厉害呀!你很会包饺子吗?”   迟与非:“没包过。”   谭欢惊讶:“无师自通?”   迟与非指了指谭欢还在播放的教程:“那不是在放?”   谭欢还是很惊讶:“你看看就会啦?还是好厉害!”   说好了谭欢包饺子,可最后谭欢只是打下手,还一直在添乱。   他也不是很专心,总是时不时想起系统交给他的任务。   迟与非在旁边揉面,谭欢站在一旁,视线悄咪咪地往迟与非的下面看。   迟与非也不是那么专心,注意力都不动声色地放在谭欢身上,谭欢一乱瞄,迟与非立刻发现了。   他将手里的面团摔在面板上,道:“你来继续。”   “哦哦,好!”谭欢被吓了一跳,赶紧接过大面团揉来揉去,将面团搓成条,揪成小的面疙瘩。   这种不需要动脑子的劳动很容易让人走神,谭欢就走神了,揪了几个面疙瘩后,又开始想他要怎么做那个任务。   面团在他手里揉来揉去,揪出来的几个面疙瘩又被他给揉回去了。   谭欢低头,看着手里的大面团,一边思考一边把面团揉成胖胖的圆柱体,再把圆柱体竖起来放在面板上,一左一右扯出来两个面疙瘩,搓成圆形,用手不停拍拍拍,拍得表面十分光滑。   他这完全是发呆的产物,没等他自己回过神,迟与非突然站在谭欢旁边,语气阴森森地问:   “谭欢,你在做什么?”   谭欢回过神,低头一看,一门大炮正对着他,他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   “我我我揉面团……”   “这叫面团?”迟与非反问。   谭欢戳了戳又胖又憨的大炮台,嘴硬道:“当然是面团啦……”   迟与非一拳锤扁了大炮台,沾着面粉的手掐着谭欢的下巴晃了晃,“谭欢,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坏主意。”   谭欢无辜地保证:“没有呀,我什么都没想。”   “没想你脸红什么?”迟与非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谭欢往脸上抹面粉,“没红,你看错啦!”   迟与非看着快把自己糊成面粉小人的谭欢,终于放过了他,继续包饺子。   迟与非的动作很麻利,除了饺子,还做了一桌子菜。   谭欢去贴春联,还把所有他看到的窗户都贴上了窗花,最后郑重地把大胖头鱼灯挂在了客厅旁的阳台。   他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春晚,谭欢把音量调大,环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空荡冷清的别墅总算有了些年味。   等迟与非从厨房出来,看到大变样的客厅,愣了一下。   谭欢张开手,“非非!好看吗?”   迟与非仔细看过每一张窗花,看过亮着七色光土里土气的胖头鱼灯,看过电视机里热热闹闹的春晚,最后看向谭欢。   这是很普通的一个除夕,却也是迟与非从没经历过的除夕。   迟与非看着谭欢,看了许久,声音很轻:“好看。”   他们一起坐在客厅边看春晚边吃饭,谭欢虽然不会包饺子,可还是在迟与非包的时候,努力包了两个丑不拉几的饺子,里面偷偷塞了两枚硬币。   吃饭的时候,他特意把自己包的两个丑不拉几的饺子夹出来放进迟与非的碗里,期待地看着他。   迟与非本以为谭欢只是想让他尝尝,却不想两个饺子都吃出了硬币。   明明是谭欢自己包进去的,他却表现得特别惊喜,不停鼓掌,夸迟与非幸运:   “非非!吃到包了硬币的饺子,一整年都会行大运的!你吃到了两枚硬币,就是双倍的好运!”   明明这不是什么惊喜的事情,迟与非却在谭欢的感染下,也跟着笑了。   吃过年夜饭,谭欢扯着迟与非出去放鞭炮和烟花。   听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谭欢开心地蹦蹦跳跳,他特意没放焰火棒,打算等过了晚上十二点再放。   放完鞭炮,迟与非和谭欢回到别墅,继续看春晚。   迟与非从没看过春晚,谭欢坐在他旁边 ,时不时笑得人仰马翻,靠着迟与非笑得直抖,这对迟与非来说是很奇妙的体验。   与其说在看春晚,不如说是谭欢看春晚,迟与非看谭欢。   谭欢中间好几次都困了,就是不肯去睡,他缩在沙发上,枕着迟与非的肩膀,很认真地说:   “非非,这是守岁!我想跟你一起守岁!”   迟与非便不再赶他,两个人继续看春晚。   看了一会儿,迟与非竟然也困了,他和谭欢头靠着头,一起睡着了。   临近十二点,谭欢因为心里有事,竟比迟与非先醒。   他缓缓睁眼,偌大的别墅只有春晚的声音。   别墅区很安静,不像普通居民区那么热闹。   谭欢悄悄动了下,发现迟与非枕着他的肩膀。   迟与非睡得很熟,谭欢下意识视线向下,看向了迟与非的那里。   这可是个完成任务的好机会!   谭欢缓缓伸出手,指尖勾住了迟与非的腰带。   他抿了抿唇,还是松开了手,转而轻轻拍了拍迟与非的肩膀。   迟与非一睁眼就看到了凑得很近的谭欢。   谭欢小声说:“嘘!非非,我们在做梦哦。”   迟与非沉默了一瞬,没有拆穿谭欢的小把戏,他想看看谭欢特意搞这一出是要做什么。   谭欢将电视开到最大声,声音大得有点震耳朵。   他牵起迟与非的手,走出别墅。   迟与非的别墅并没有多用心打理,院子里种着几棵大树,年头久远,但也半死不活,冬日里更是掉光了叶子,光秃秃得很难看。   此时,那几棵大树却全都焕发生机,盖上了绿茵茵的大树冠,树冠连着树冠,遮天蔽日,树冠下漂浮着许多绿莹莹的光点,看起来如梦似幻。   谭欢牵着迟与非,走到树冠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把焰火棒塞到迟与非的手里。   “非非,我们来玩焰火棒吧?”   谭欢说着将一个打火机也塞给迟与非。   迟与非没拒绝,他点燃一根焰火棒,在呲啦的燃烧声里,漂亮的焰火在他手中燃烧,映亮了两个人的眸子。   谭欢看看焰火棒,又看向迟与非的眼睛,很认真地强调:   “非非,这是梦哦!”   他伸手抓住树冠下漂浮的绿色光点,绿光没入他的掌心,渐渐有更多的绿光自谭欢身上逸散出来。   谭欢的眼眸变成翠绿色,耳朵变尖,身后长出半透明的绿色翅膀,身形也越来越小。   眨眼间,谭欢变成了一颗亮闪闪的绿色小灯泡。   小灯泡飞到迟与非面前,露出小精灵的面目。   一根焰火棒很快熄灭,迟与非又点燃了一根。   谭欢向迟与非要了一根,拿着点燃的焰火棒往上飞,绕着大树粗粗的树干飞舞,又穿过茂密的树冠。   这一切在冬日里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迟与非一根接着一根不停点燃焰火棒,他怕这一切如小女孩的火柴,太过美好,太过梦幻,熄灭了就消失了。   几棵树齐齐抖动树冠,像用只有植物之间能听懂的语言在交流。   突然,树枝动了,它们互相交织,在迟与非面前编织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台阶。   谭欢飞到台阶上,焰火棒在空中留下燃烧后的余烬。   “非非,上来呀。”   迟与非拿着焰火棒,抬头看小小的谭欢,抬步走了上去。   他一边向上走,台阶一边向上延伸,两侧还有绿枝形成的扶手,上面挂满翠绿色的叶子。   谭欢飞了一会儿,干脆坐在迟与非的肩头,晃荡着小腿,哼着春晚播过的大合唱。   他们一路走到星辰触手可及的高度,台阶不再向上延伸。   谭欢拍了拍迟与非的肩膀,说:“非非,坐下来。”   迟与非顺势坐下来,双腿悬在高空。   谭欢说:“抓紧了哦!”   下一秒,迟与非坐着的台阶发生变化,由两边的扶手悬挂,变成了一个大秋千。   秋千在高空荡来荡去,带起的风吹得谭欢东倒西歪,他紧紧抓住迟与非的衣服,喊道:   “非非,我们继续烧焰火棒呀!”   迟与非点燃焰火棒,焰火在秋千的摆动里变成会飞的星星。   谭欢的笑声不停,他太过放松,维持不住小精灵的姿态,一不小心变大掉进迟与非怀里。   迟与非手里的焰火棒掉了,他眼疾手快地接住谭欢。   谭欢惊魂未定,差点掉下去摔成精灵饼。   迟与非微微皱眉,搂着谭欢的手紧了紧,低声道:   “控制不好就不要乱来。”   谭欢被迟与非紧紧抱着,危机解除,感受着秋千荡来荡去的风,冲迟与非笑弯了眉眼。   这时,遥远的钟声自电视机里传来,一声接着一声,一共响了十二声。   谭欢喜不自禁地搂住迟与非的脖颈,大声说:“非非,新年快乐!”   他们在星星触手可及的高度荡秋千,在绿光萦绕的风里度过了除夕夜。   迟与非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强烈,他胸腔鼓动,低下头,额头抵上谭欢的额头,郑重而认真地回道:“欢欢,新年快乐。”   气氛暧昧又浪漫,谭欢坐在迟与非怀里,难免想到大麻雀,想到他的任务。   他觉得迟与非现在一定很好说话,便忍不住仰起头,凑到迟与非耳边,小声问:   “非非,反正是做梦,你告诉我一件事呗。”   迟与非的确心情很好,爽快应道:“你问。”   谭欢紧张地舔了舔唇,又清了清嗓子,小声问:   “你那里……有多长?” 第57章   迟与非脸上幸福的微笑诡异地僵硬了几秒, 嘴角的弧度也变小了。   他柔声反问:“那你的有多长呢?”   谭欢万万没想到迟与非竟然会问回来,他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迟与非,脸颊一点点烧红了。   迟与非不打算放过谭欢, 反正谭欢现在在他怀里, 任他搓圆捏扁。   这么想着, 迟与非也当真搓了, 搓了谭欢的肉屁股, 十指用力, 将谭欢的屁股捏成各种形状, 肉感盈满指尖, 手感美妙得让人愉悦。   迟与非眯了眯眼,继续逼问:“说啊, 你的XX有多长?谭欢, 反正是梦,说出来, 我帮你保密。”   这根本不是保密不保密的问题!   谭欢本来是坐在迟与非的腿上的,现在被迟与非的大手捏着,等同于坐在迟与非的掌心里,被迟与非抬着有点悬空, 那里被捏得热热麻麻,奇妙的感觉顺着尾椎骨一路往上窜, 麻得他全身都在抖。   迟与非和谭欢委婉用“那里”来代替不一样,迟与非就直白地说出XX两个字,他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像在和谭欢进行什么非常严肃的学术讨论,可双手却又把谭欢的肉屁股捏软捏热, 反差极大。   偏偏这样的反差勾得谭欢心动,他双手搭着迟与非的肩膀,迟与非用手托着他颠了颠,谭欢腰软得摇摇晃晃,晃得比他头顶的小黄花还柔韧。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什么丢人的事!谭欢揪紧迟与非肩膀的衣服,周身漂浮的绿色荧光越来越多,很明显想跑。   迟与非立刻收手,没有把谭欢逼得太紧。   谭欢重新坐回迟与非的大腿上,一手下意识勾住了迟与非的脖颈。   迟与非脸上还挂着诡异的微笑,眸子却比墨还黑。   他继续柔声提议:“不如这样吧,谭欢,我们来交换数据。”   迟与非说得仿佛在进行什么商业交易。   迟与非慢条斯理地帮谭欢整理衣服,“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谭欢有点犹豫,迟与非便摆事实讲道理,列举了一二三四告诉谭欢这有多公平,完全是平时商业谈判的姿态。   谭欢被迟与非说动了,一冲动答应了下来。   他们回到地面,几棵大树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真的是梦境。   迟与非盯着那几棵大树看了几秒,罕见得有些怅然若失,转头看到揪着他的衣摆很忐忑的谭欢,那股怅然瞬间散了。   谭欢见迟与非走过来,很努力地没有跑,他忍着巨大的羞涩,问:“迟与非,你有尺吗?”   迟与非扯起嘴角:“当然。”   迟与非递给谭欢一卷软尺,将谭欢推进了他的卧室,他自己则席地坐在门外,堵住谭欢逃跑的路径。   谭欢抓着软尺,大脑热热木木的,怎么也没想清楚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卧室里只有他自己,谭欢抖着手脱裤子。   迟与非的声音传来:“谭欢,XX两种状态时的长度不一样,两个数据我都要。”   谭欢惊呆了:“啊……怎、怎么能这样啊……”   迟与非的声音听起来理所当然:“当然,我也会给你我的数据。”   谭欢听了,又努力定了定神。   他安慰自己,反正是做任务,就当是为了夺得王位进行的一点小小的牺牲!   为了夺得王位,不丢人!   谭欢脱下裤子,坐在迟与非的床上,拿着软尺有点下不去手。   直接量也太直观、太羞耻了……谭欢实在过不去心里那关,他干脆长出一段细嫩的枝丫,比对着那里的长度,掐下来一段放在一旁。   然后就要进行另一个状态的测量了……   谭欢别开头,看都不太想看。   他是一个羞耻感格外强烈的人,很抵触摆弄自己。   他粗鲁地抓了两下,反而弄疼了自己,哼唧了一声。   迟与非就在门口,听得很清楚,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谭欢,你弄疼自己了?”   迟与非一针见血,谭欢抿唇,不肯说。   他全身上下都红了,坐在床边脚软得踩不住地板,一直往下滑。   “我、我没有……”谭欢撒谎。   迟与非的声音听起来清冷又好听,平淡冷静,仿佛万事万物都不会让他惊异。   也很好地安抚了谭欢躁动的心。   “欢欢。”   “慢一点,轻一点。”   “自上而下,碰一碰脑袋。”   谭欢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坐在迟与非的床上,听迟与非教他如何……如何干这种羞耻的事情。   谭欢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在迟与非的指导下,他竟渐渐入了迷。   细白的指尖颤抖着听从命令,轻轻几下,谭欢就掉在了地板上。   他急得湿了眼眶,睫毛变成一缕一缕的,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他慢吞吞地爬到门口,靠着门板侧坐着。   迟与非的声音离他更近了。   谭欢垂下眼帘,成功掐下来了第二段用来比对长度的藤蔓。   他不肯继续,额头抵着门板,等待难熬的热消退。   迟与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再说话,门外静悄悄的。   过了会儿,谭欢穿好裤子,他将两根藤蔓包进纸里,顺着门缝塞了出去。   他忐忑地等着,很快,门缝下被塞进来了另一张纸。   谭欢眼睛一亮,太好了,终于可以完成任务了!   他抓起纸,打开一看。   上面没有任何数据,只有一个画出来的笑脸:   :)   谭欢如遭雷劈,整个人傻在原地。   门外突然传来压抑的笑声,笑声越来越大,很快不再压抑,笑得畅快又肆意。   谭欢缓缓回神,恼羞成怒,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渐渐又被迟与非的笑声感染,怒气慢慢消了。   迟与非好像没这么笑过,笑得这么真实,不再戴着面具,有了生气。   门缝下又塞进来一张纸条。   谭欢拿起来看,里面写着一句话:   欢欢,谢谢你陪我过除夕,我很开心。   谭欢彻底生不起气了,他找到笔,在下面画了一个吐舌头的顽皮笑脸,将纸条塞了回去。   门外的迟与非刚拿起纸条看到笑脸,就发现别墅各个角落都能听到的嘀嗒钟声停了。   谭欢显然还没放弃,他被迟与非带偏了思绪,竟忘记了他还有杀手锏呢!   谭欢用了时间暂停。   很快,门板被推开,谭欢走了出来。   靠门坐着的迟与非顺势倒在了地上。   谭欢把他翻过来,发现迟与非竟然是闭着眼睛的,他没多想,以为刚好在时间暂停时,迟与非眨眼时闭上了眼睛。   他完全猜不到狡诈的迟与非是故意闭眼的,毕竟十分钟不能眨眼的酷刑迟与非不想再体验了。   不仅如此,迟与非早就料到谭欢会用时间暂停,已经做足了准备。   谭欢撩开迟与非的衣摆,深呼吸好几次,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手里拿着软尺,颤巍巍地伸出手,碰到了迟与非的裤腰带。   然后谭欢傻眼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凑近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看错,整个人都恍惚了。   迟与非是有什么毛病?他竟然戴了好几条裤腰带!   几条裤腰带交叠着扎在一起,锁扣的位置都不一样!   谭欢咬咬牙,他只有十分钟的暂停时间,不能等了!   他低下头,开始和迟与非的裤腰带斗争。   解开一条、又一条,再一条……终于解开了所有的裤腰带,谭欢脸上刚要扬起笑容,就看到裤腰带下面系着好几根打着死结的绳子。   暂停的时间所剩无几。   谭欢毛手毛脚地揪着绳子,越揪越烦躁,干脆转身噔噔噔跑去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他很快又噔噔噔地跑回来,手里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正在不停按着开关,伸缩一把美工刀。   有了美工刀就好办多了,谭欢开始割绳子。   他前后拉动美工刀,没注意到紧闭双眼的迟与非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谭欢毛手毛脚的,要是一不小心偏了一下手,迟与非就真废了。   迟与非的定力正在摇摆。   好在谭欢很快割断了绳子,扔掉了美工刀,他一把扯开迟与非的裤子,看到了……另一条外裤。   迟与非穿了好几条裤子。   怪不得看着有点臃肿。   时间暂停只剩不到一分钟了,谭欢咬咬唇,还是无奈放弃了。   他将迟与非拖进卧室,来不及把他扶上床,只能让他靠着床头,转身就跑了。   他跑出别墅,努力了几次,变成小精灵的形态,飞回了家。   谭欢一走,迟与非立刻弹了起来,走到门口,抬脚将美工刀远远踢开。   以后坚决不能让谭欢碰到任何刀具!   任务最终失败了,谭欢和系统都在唉声叹气。   不过不同于之前,如今没有特殊剧情点限制的任务,失败后会沉积在任务列表的最下面,后期有机会还可以掏出来完成。   系统很快又给谭欢发布了其他任务,因之前的剧情来自同人文,如今经过矫正,系统之前发布过的任务也改了。   从让谭欢去宴会阻止迟与非和周洛辰的感情进展变成了去阻止有心人靠近迟与非。   谭欢品了品这个任务,充满怀疑:   “系统,我在原书里真的只是一个小角色,而不是什么恶毒小角色吗?这个任务听起来不像好人做的。”   系统打包票:[包好人的,宿主,你要攻略迟与非的爱X值呀,阻止迟与非和其他人发展感情不是很正常嘛!]   谭欢叹气,好嘛,以前只需要阻止周洛辰和迟与非有感情进展就好了,现在却要防着可能接近迟与非的所有人,这也太忙了一点!   他再次联系了千万秘书,打算以秘书的身份跟着迟与非去宴会。   千万秘书自然不会拒绝,宴会当天还主动来接谭欢,都没去接迟与非。   他当然不会说这是迟与非授意的。   去宴会的车上,谭欢在悄悄摆弄几页资料,他还是不死心,想着干脆蒙一个迟与非大麻雀的长度数据。   所以他特意查了这个世界各国男人XX的平均长度等相关资料,打算用他不太灵光的小脑瓜从里面翻出一个最可靠的数据。   千万秘书有点好奇,“谭小少爷,您在看什么?”   谭欢立刻将几张纸收了起来,敷衍过去:“没!没什么!”   “哦,”千万秘书自然不会做那种失礼的打听别人秘密的事,他将一个文件夹交给谭欢,“谭小少爷,这是迟总此次宴会要用的演讲稿,您帮我交给他吧?可不要忘记哦。”   年后的几场宴会都是商业性质的,今天这一场就要求各个知名商业大咖轮流演讲。   千万秘书很贴心地为自家老板和未来老板夫人制造相处机会。   谭欢接过文件夹,应道:“好的,我不会忘的。”   千万秘书笑了笑,又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空文件夹递给谭欢,贴心道:   “谭小少爷,你的私人资料也夹进文件夹吧?比较方便整理,不容易丢。”   谭欢立刻接过来,将他查到的XX相关资料夹了进去,赞叹道不愧是千万秘书,就是贴心!   很快到了宴会的会场,里面人山人海,谭欢跟着千万秘书,一时间没找到迟与非。   等找到迟与非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千万秘术立刻推了把谭欢,还对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自那个乌龙除夕过后,谭欢一直没和迟与非联系,此时见到他,特别紧张。   他当时走的时候,特意带走了两根代表他那里长度的藤蔓,将纸条也都带走了,迟与非应当以为那只是一个较长的梦境。   迟与非在之后也没有问过他,这个世界也没出现什么问题,谭欢想他应该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的。   此时被迟与非黑漆漆的眼珠盯着,谭欢赶紧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上去,声音很小:“你的演讲稿。”   迟与非微微颔首,转手将文件夹交给了负责播放PPT的宴会工作人员。   宴会顺利地进行着,每一个商业大咖演讲后都会响起一阵掌声。   很快,轮到迟与非演讲了。   迟与非穿着昂贵的高定西装,皮鞋一尘不染,昂首阔步走向演讲台。   比起那些穿着名贵但长相总有些歪瓜裂枣的商业大咖,迟与非的相貌和他传奇的能力一样,也是一个传奇。   工作人员拿出迟与非的演讲稿,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低头一看,张大了嘴。   他是刚来实习不久的大学生,他的接受能力比其他老员工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他不该像其他人那样毛毛躁躁地去问东问西,作为新时代的顶梁柱,他要有做大事的魄力!   很快大学生实习生闭上了嘴,暗道这迟总不愧是传说级别的人物,连商业演讲都这么别具一格。   迟与非在演讲台前站定。   大学生实习生麻利地扫描演讲稿,投屏到大屏幕上。   迟与非背后的大屏幕亮起,全场哗然、惊呼,捂住嘴巴。   迟与非挂起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观众反应,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他的语气自信且从容 :   “迟氏近半年的数据依旧涨红,具体信息大家可以先看大屏幕。”   迟与非侧过身,抬手指向身后的大屏幕。   他修长的指尖指到了一个因为屏幕很大所以同样变得很大的XX绘图。   这绘图格外详细,不仅标出了XX各个器官的名称,还给了横截面、俯视图和仰视图。   在大XX的下面,标有一行数据,是各国成年男性的平均长度统计。   迟与非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微笑卡在脸上。   大XX的颜色投映到了迟与非的身上。   迟与非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转动僵涩的脖子,像缺少润滑油的机械,“咔咔”的转向人群,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精准地找到了谭欢。   谭欢和其他人一样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他腿上还放着一个文件夹,显然那才是迟与非的演讲稿。   谭欢一见迟与非看他,立刻把头顶的小帽子往下拽,挡住了整张脸。   他很抱歉,非常抱歉,他没想到竟然给错了演讲稿,可是他现在不是人鱼血脉,他无法抹掉大家的记忆,他也爱莫能助啊!   迟与非又“咔咔”地转回头,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继续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冷淡,从容且……没那么自信。   “是的,这是我们最新的调研方向,迟家准备进军情趣用品业,据调研,此行业的商业前景巨大,利润非常可观……”   因迟与非的神情太淡定了,演讲又非常有说服力,那些面露惊讶和尴尬的商业大咖们纷纷自检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夸张、太不专业了?   渐渐地,没人再露出惊讶的神情。   所有人都摆出一副镇定、专业的表情,听着迟与非指着一张大XX绘图侃侃而谈。   终于,演讲完毕。   短短的几分钟,迟与非觉得比他的命都漫长。   他仍保持着完美的微笑,转身走下演讲台。   台下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迟与非下台后,从容的步伐越来越快,方向直奔谭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谭欢还跟大家一起啪啪啪鼓掌呢,见迟与非冷着脸飞快向他走来,鼓掌的动作卡住。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浑身寒毛直竖,站起来转身就跑。   宴会场人太多了,迟与非谨记过去的教训,等离开宴会厅才大吼出声。   “谭欢!你别跑!”   谭欢撒开腿狂奔,现在不跑就是傻子!   宴会厅外的长廊尽头站着几个老者,他们都是曾经的商业巨擘,如今都已经将权力下放给了小辈,正是颐养天年的好时候。   他们没进会场,但会场的演讲他们也听得到。   此时几个老者正在交谈,都在夸奖迟与非。   “这个小子可不简单,年纪轻轻,遇到什么事都能面不改色。”   “是啊,迟家到了他手里,比以前强了十倍不止。”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说着后生可畏的老者有着一头与年龄十分不符的浓密黑发,此时谭欢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跑了过去,老者浓密的黑发被吹歪了一点。   老者抬手自然的正了正自己浓密的黑发,呵呵笑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太活泼,都不如迟家那小子,稳重。”   又一阵风路过了老者,风更大更剧烈,直接将老者头顶刚整理好的浓密黑发给吹掀过去,挂在了老者的后脑勺,露出了老者光秃秃的脑袋。   掀起他浓密黑发的风正是迟与非带过来的,他一边跑一边狂吼:   “谭欢!!!你再跑一步试试?”   谭欢气喘吁吁地回头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得更快了。   迟与非吼得快破音了:“谭欢!!!!!!”   老者身旁的另外几位老者盯着他的秃头,纷纷嘲笑道:   “老张啊,你不厚道啊。”   “平日里你嘲笑我们秃头,没想到啊。”   “老张啊,原来你秃得比我们更厉害啊。”   “我们这还是自己的头发呢,你都已经戴假发了。”   “哈哈哈,老张啊老张。”   老张抖着手,掀回自己浓密的黑发。   他攥紧拐杖,额角、嘴角都在抽搐。   此时谭欢又跑了回来,他对这个会场不熟悉,找不到路,只能又折了回来。   迟与非一直追着谭欢,也跑了回来。   前后两阵风,将老张摇摇欲坠的浓密黑发彻底掀到了地板上。   老张的秃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老张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突然一声暴喝,拎起拐杖狂奔。   “两个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一老两少开始在会场狂奔,谭欢无头苍蝇似的,又钻回了会场。   他往人多的地方挤,他料定了迟与非不会不顾面子挤进人群里逮他。   迟与非确实没有挤进人群,他看着越跑越远的谭欢,理智已经所剩无几。   此时演讲的流程已经结束,宴会厅很热闹,人们端着酒杯、餐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   眼看着谭欢已经跑到了人群外围,再几步就能离开会场,彻底甩开迟与非。   迟与非几步跨上演讲台,拿起话筒,一声怒吼:   “谭欢!!!!!!”   宴会厅的喇叭被吼得出现杂音,人群瞬间寂静下来。   所有人都仰头,看着站在演讲台上的迟与非。   迟与非的发丝凌乱的垂下来几缕,脸色阴沉,黑眸紧紧攫住谭欢,一字一顿道:   “你再敢跑一步试试?看我不把你抓起来,关进笼子里!”   “哦,天哪!”不知谁小声惊呼了一句,人群又开始嘈杂。   他们听到了什么?商业传奇迟与非的小黑屋霸总冷酷威胁式发言!这可比看狗血电视剧精彩多了!   谭欢没再跑,他把自己的小帽子往下拽了拽,颤巍巍地举起手机,“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他拍下了迟与非的社死时刻。   迟与非看到闪光灯,猛地松开话筒,理智回笼。   他低下头,看到了乌泱泱的人群。   无数双充满求知欲的小眼睛望着他,已经有好多人举起了手机。   迟与非:“……”   迟与非微笑,抬手将碎发捋到脑后,恢复成最初的高贵模样。   他走下演讲台,像个机器人一样,平静淡然、无波无澜。   内里却已经炸了。   他穿过人群,距离会场的门越来越近。   谭欢拍完照早就跑没影了。   迟与非终于握住了门把手,推开门,门外走廊的白炽灯看起来是那么光明,那么美好。   迟与非正要走向光明,身后传来一声小声嘀咕。   “妈妈,那个大哥哥怎么顺拐了呀?”   美妇人立刻捂住小男孩的嘴:   “嘘!大哥哥不是故意的,大哥哥太尴尬了,他在找地缝。”   迟与非:“……”   他微笑着关上宴会厅的门,阻隔了一切视线和声音。   谭欢从走廊尽头的拐角探出头,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耷下肩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   谭欢本来就挺愧疚的,但又被迟与非吓得不得不跑,此时看到迟与非这样,立刻什么都忘记了,啪嗒啪嗒跑回来,拽住迟与非的袖子,小声问:   “迟与非,你怎么啦?”   迟与非瞬间反手攥紧谭欢的手腕,缓缓抬头,露出了一个无比狰狞的笑。   “谭欢啊,我想吃了你,可以吗?” 第58章   “当……当然不可以了!”谭欢使劲往后拽自己的手, 两个人在走廊中间拔河。   迟与非打定主意不松手,笑得像个阴沉沉的大变态,一点点把谭欢往自己的怀里拽。   谭欢疯狂挣扎,脑袋乱晃, 小帽子歪歪扭扭, 急得满头大汗, 鞋面蹭着光洁的地面, 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任他怎么挣扎, 还是被拉进了迟与非怀里。   正在这时,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秃头老者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面前,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面一敲, 大吼一声:“兔崽子!……咳咳咳。”   突然跑来一个长者, 迟与非钳制谭欢的力道松了几分,谭欢趁机甩开迟与非, 跑到老者旁边,非常友爱地扶住了老者的手臂,字正腔圆道:   “这位爷爷,您没事吧?”   老者还在咳嗽, 难为他一把年纪还这么狂奔,咳得说不出话, 气得不停用拐杖敲击地面。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甩臂膀,不让谭欢扶着,伸出胖肿的手指,指指迟与非, 指指谭欢,又指指自己的秃头,终于不受阻碍地吼了出来:   “两个兔崽子!还老子头发!”   迟与非恢复了对外的冷淡疏离,说话很硬:“您本来就没有头发。”   老者气得涨红了脸,谭欢还是比较怂长辈的,他也对老者有点印象,知道他好像是被他们跑来跑去吹掉了假发,立刻道:   “您放心!我一定买一顶粘得最牢固的假发,保证您一戴上,又英俊又帅气,还怎么动都不掉!”   老者面色缓和,却问了个很歪的问题:“你觉得我英俊帅气?”   谭欢眨了眨眼睛,“……当然!”   老者满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秃头,看向迟与非:   “小迟啊,你跟这个小同志好好学学!”   迟与非不为所动:“张老,您有事?”   老者清了清嗓子,“也确实有点事,”他左右看了看,见走廊没别人,走近两步继续道,“我们张家有个合作想找你……”   谭欢见这老者追上来突然开始跟迟与非谈生意了,悄悄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迟与非这时突然一个眼刀甩过来,满脸写着:你再敢退一步试试?   谭欢立刻被钉在原地,不敢动了。   老者又走近一步,挡在了谭欢面前,拉着迟与非谈话。   谭欢一低头,发现那老者的一只手背在身后,正冲他扇啊扇,似乎在让他跑。   谭欢也不懂这个老者为什么帮他,但还是抓住机会,脚底抹油溜了。   谭欢一跑,迟与非就要追,又被老者挡住了。   老者顶着闪亮的秃头冲迟与非笑:“小迟啊,你也知道我们张家的小辈都不是能撑大事的……这个合作希望你能仔细考虑。”   迟与非眼看着谭欢跑没影了,外放的情绪收敛,面对老者时挂起完美又虚假的微笑,仿佛一台精密运行的仪器,人气尽消。   谭欢跑走后立刻询问系统:[系统,我的任务完成了嘛?]   他的任务是阻止对迟与非有意的人靠近他,谭欢虽然也没干什么,但迟与非一直追着他跑,应当是没人有机会接近他的。   系统一愣:[宿主,你不会是故意让迟与非追着你跑的吧?]   谭欢当然不是故意的!但系统都这么问了……谭欢便故作高深地露出一抹微笑,是跟迟与非学的那种虚假的微笑。   系统数据一震:[宿主,原来你这么高瞻远瞩!这一招妙啊!]   谭欢继续微笑:[既然任务完成了,那迟与非的爱X值加了多少呀?]   系统恢复正经:[一点没加。]   谭欢满头问号:[为什么?]   系统也很茫然:[不知道啊,好奇怪啊,明明已经拿到了正确的书,也在过正确的剧情点任务了,可迟与非的爱X值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着任务走。]   谭欢充满怀疑:[系统,你确定你没有任何BUG了吗?]   系统打包票:[没有!肯定没有了的!]   忙了一通,原地踏步,谭欢无精打采地回到家。   系统不停鼓励谭欢:[宿主,后面还有好几场宴会那!总能让迟与非涨爱X值的!]   谭欢一想也是,立刻联系千万秘书。   结果收获了一个坏消息。   迟与非取消掉了后面的所有宴会,在正式上班之前,迟与非给自己彻底放假了。   千万秘书说:“迟总说了,他最近都不想参加任何宴会了。”   谭欢总觉得千万秘书的声音里在憋笑,他完全没有想到迟与非不参加宴会是因为他的功劳。   挂断电话,谭欢唉声叹气。   系统却道:[咦,宿主,剩下几个宴会的任务自动完成了耶,难道是因为迟与非不去参加宴会了,直接从根源上避免了其他人靠近迟与非了吗?]   谭欢:[可是没加爱X值呀,完成了也没什么用。]   系统:[那确实,既然这个任务彻底完成了,让我看看……]   系统又开始翻书了,它立刻为谭欢发布了新的任务。   [宿主,新任务有点麻烦哦,你要出现大劲敌啦!]   谭欢好奇:[快说说。]   系统:[因张家出现继承者争夺战,权力、资产动荡,张家小公子来寻求迟与非的帮助,表面上成为迟与非的情人,被迟与非包养,但实则是帮迟与非获得张家消息,侵占张家。]   谭欢皱眉:[你不是说迟与非没有感情线吗?]   系统:[是没有的,迟与非对张家小公子只有利用,但架不住张家小公子动心了呀,在迟与非夺得张家前,他会一直在迟与非身边蹦跶的,宿主,你的任务就是让张小公子远离迟与非。]   谭欢不喜欢这样的任务:[好烦哦。]   系统:[宿主,你要加油呀!为了王位!]   谭欢蔫巴巴地应道:[好吧,为了王位!]   系统总觉得谭欢喊“为了王位”时的态度越来越敷衍了,完全没有一开始的劲头。   它都要怀疑是不是要改口号了,难道要改成“为了迟与非”?   噫!系统一阵恶寒,拒绝想这个问题。   得到新的任务,谭欢拿起手机,想玩会儿小游戏放空一下大脑,却发现迟与非竟然主动给他发了一条VX消息。   【迟与非:我要吃了你。】   谭欢撇嘴,离得这么远,在手机上给他发这种消息,谁会害怕呀?   他立刻回复:   【不给吃不给吃!】   迟与非应该在家,也没什么事,回复立刻发过来了:   【吃了你。】   谭欢继续:   【不给吃。】   这就像一个开战信号,迟与非那边立刻又发过来了一样的三个字,谭欢坐直,双手捧着手机,开始飞快戳屏幕,一条条消息甩了过去。   【不给吃!】   【不给吃!】   【不给吃!】   ……   对面的消息停顿了一会儿,突然也开始井喷:   【吃了你!】   【吃了你!】   【吃了你!】   ……   谭欢戳手机屏幕戳得手指抽筋,他停下休息了一会儿,继续跟迟与非对战,两个人幼稚得令人发指,系统都懒得看了,给自己加上屏蔽,下班了。   谭欢这场和迟与非的幼稚大战持续了好几天,只要有空或是想起来了,两个人就会这么互相攻击一会儿。   在这期间,谭欢没忘自己的承诺,他到处打听,买了一顶至尊超强粘力假发,打听到那个老者的地址,找人给他送了过去,算是完成了他的承诺。   很快年假结束,开始上班。   谭欢发现迟与非在接待室和人谈话,那人正是之前在宴会场遇到的那个老者。   老者戴着一顶黑到发亮的浓密假发,正是谭欢之前买的那一顶。   千万秘书看到谭欢,很热情地走过来,“谭小少爷,年节过得如何?”   谭欢道:“挺好的挺好的,千万秘书呢?”   千万秘书和谭欢寒暄了几句,说道:   “那是张家的董事长,您可以叫他张老,他来找迟总合作。”   谭欢立刻想到了系统给他新发布的任务,张家出现继承者争夺战,不是张小公子要来找迟与非的吗?怎么变成张老了?   谭欢偷偷靠近接待室,把耳朵贴上玻璃,发现什么都听不见后只能作罢。   千万秘书拉着谭欢给他交代工作,“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张老也会参加,迟总说也要开始交代您做一些其他的工作了,我想着就把布置会议的任务交给您,比较简单。”   谭欢爽快应下,他也跟着开了很多场会议了,只是布置一个会议,很简单。   他们说话时,外面的风呼呼吹着窗户,吓了谭欢一跳。   千万秘书感慨:“今天这个风可真大啊。”   谭欢附和:[是啊,吹起来怪吓人的。]   谭欢领了新工作,询问了参与会议的人数后,开始布置开会的会议室。   这次参加的人多,之前常用的几个会议室都有点小了,谭欢上下楼跑了跑,找到一间空的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特别大,设备也齐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进去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大风呼呼灌进来,吹得会议室里的东西七倒八歪。   谭欢顶着狂风去关窗户,再次感慨:   “今天的风也太大了。”   他找人过来清理干净会议室,没发现他关上的窗户锁扣摇摇欲坠。   这间会议室一直没用就是因为窗户坏了,锁扣不牢固,总是开,总忘报修,便没再用。   大家都忙,久而久之就都忘了。   此时谭欢要用这间会议室,也没人发现不对。   谭欢布置得很顺利,大屏等设备他也检测过了,都是能正常使用的。   谭欢还找了几首歌,想着要不要给会议加点背景音乐,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等迟与非过来,谭欢立刻过去将迟与非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都用无线连接连到了大屏幕上,先将大屏幕切到了笔记本电脑的显示画面上。   迟与非是和张老一起来的,没顾得上关注谭欢。   很快会议开始,迟与非开始讲话,谭欢缩到操控大屏幕的电脑后面,拿出手机开始摸鱼。   他一拿出手机就发现迟与非竟然在刚刚给他发了一条VX消息,还是那三个谭欢快看到起针眼的字:   【吃了你。】   谭欢抬头,见迟与非一边讲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弄手机,明显在一心二用。   谭欢轻哼,闷头就开始戳手机,这三个字他已经戳得很熟练了,闭着眼睛都能发。   他一边观察会议,一边轰炸迟与非。   【不给吃。】   【不给吃。】   【不给吃。】   谭欢这个位置离迟与非不算远,他看到迟与非一边说话一边按动手机,动作也不慢,很快谭欢的手机不停震动,收到了迟与非的轰炸回复。   【吃了你。】   【吃了你。】   【吃了你。】   速度竟然不比谭欢慢。   迟与非一边讲话,唇边带了一抹笑,不似平时的假笑,显得很勾人。   下面参与会议的员工们悄悄议论,在他们私自建的大大小小的群聊里,早就把迟与非的表情细节扒了个干净,正热议着。   谭欢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又被勾了起来,他趴在电脑桌上,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双手一起疯狂按手机,因为动作太大,手肘不小心碰到了键盘,他也没注意。   只见大屏幕上,本来显示的是迟与非的笔记本电脑界面,此时突然切换成了迟与非的手机界面。   硕大的VX聊天界面投影在上面,员工们哗然,亲眼看到他们正在发言的迟总一心二用,开会摸鱼,正飞快给对面发VX轰炸,内容都一样,只有三个字,却是让人会浮想联翩的三个字,而对面那个人也在疯狂轰炸回来。   一时间所有员工都仰头盯着大屏幕,忍不住张大了嘴巴,陷入震惊。   VX最上面是迟与非给谭欢的备注名:待抓捕的二百五。   VX左边是谭欢的傲娇自拍头像,因为屏幕太大了,他的自拍照特别清晰,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员工们惊诧了几秒,纷纷拿出手机,刷爆了公司里的各个VX群。   迟与非还以为他讲到了重点员工们才大呼小叫,他仍低着头,不停打着【吃了你】。   一旁,坐在窗边的张老微笑着看着大屏幕,一边感慨现在的小年轻真是花样多,一边按了按自己的假发。   他身后的窗户一直在嘎吱响,有丝丝缕缕的风顺着窗户缝隙吹进来,吹起他假发上浓密的发丝,吹得张老有点心烦。   幸好他这顶假发是谭欢特意送的超强粘力的,目前看着并没有被风吹动。   但张老还是有点担忧,他转头推了推那窗户,又拧了拧锁扣。   一场会议看着平静,但人心早就散了,各方的关注点压根不是一个。   迟与非忙着和谭欢在VX里幼稚轰炸,员工们忙着在群聊里八卦,张老忙着关窗户,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醒迟与非大屏幕上投影了他的手机界面。   迟与非讲完话还不忘点了一个小组长起来发言。   小组长站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屏幕上的【吃了你】和【不给吃】,磕磕巴巴地发言。   谭欢越来越生气,迟与非的手速比他快多了,他发过去的消息很快就会被迟与非的消息淹没。   他气得拍了下桌子,一把拍到了键盘。   他准备好又没敢放的背景音乐突然在音响里爆炸响起:   “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吹啊吹不毁~我纯净花园~”   谭欢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他猛地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另一边“嘭”一声响。   张老怎么也拧不紧的锁扣被他整个掰了下来,窗户被大风吹着,砸到一旁的墙上,猛烈的风呼呼灌了进来,将窗帘全部吹飞。   张老站在飘荡的窗帘中间,顽强的浓密假发还是被狂风吹了起来,但因为谭欢买的是超强粘力,所以张老的假发还剩下一点粘在他的光头上,像个粘在他头顶的风筝随着窗帘一起在风中狂舞。   小组长被这一连串的意外搞蒙了,脑子打结,他看看狂风中飞舞假发的张老,看看已经放下手机的迟与非,又看了看大屏幕上满满登登的【吃了你】和【不给吃】,脑子一抽,张嘴就道:   “迟迟迟总,吃了你……”   迟与非猛地转身,看到大屏幕上他和谭欢的幼稚对谈。   他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抖动着,堪堪维持住了他的微笑面具。   谭欢正在手忙脚乱地关背景音乐,越急越乱,反而将音量给按到了最大声。   会议室里质量超棒的喇叭放肆大吼:   “吹啊吹啊~无所谓~扰乱我~   “你看我在勇敢地微笑~你看我在勇敢地~”   “去挥手啊~”   谭欢一抬头看到了张老飞舞着的假发,立刻大吼:   “张老!你的假发要掉了!”   但音乐声太大了,张老根本听不见。   谭欢又吼了几句,张老还是听不见。   谭欢提气,一拍桌子,超大声地吼:   “张老——你的假发掉了——你的秃头露出来了——”   他这一拍,音乐终于停了。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风声和谭欢大吼的回音:   “秃头——秃头——秃头——”   张老颤抖着抬起手,怎么也盖不回风中飞舞的假发,他眼眶发红,这位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将,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他哭了。   他颤抖着走到迟与非面前,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迟与非的手,郑重地晃了晃,又拍了拍迟与非的手背,道:   “小迟啊……辛苦你了。”   迟与非缓缓睁开眼睛,“不辛苦。”   张老哽咽:“那合作的事?”   迟与非本不想答应这次张老提出的合作,但看着张老还在狂风中飞舞的假发,出于某种莫名的心情,迟与非答应了。   在迟家和周家的合作之后,张家和迟家也达成了一连串重要的商业合作。   迟与非亲自为这次张家和迟家的合作项目命名:   逃离地球表面。   媒体无数次采访迟与非,询问他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和项目内容完全没有联系的名称时,迟与非都会露出充满冷气的微笑,一字不答。   渐渐地,这变成了迟与非的一个采访禁忌。   有不正规的金融小报称:迟与非这个商业新巨头的目标是毁灭世界。   对此,谭欢不想发表任何看法。   因为他被迟与非吊起来了,用一副裹满粉色茸毛的手铐,就吊在迟与非的办公室里,在迟与非办公桌的对面。   用的还是之前那个谭欢都快忘记的名义:试用情趣用品。   迟与非每每工作闲暇之余,都要抬头看一眼谭欢,再喝一口咖啡,那眼神黑漆漆、阴恻恻的,像下一秒就要扔下咖啡杯走过来啃他一口。   谭欢欲哭无泪,迟与非一副真的要吃了他的样子,他不会真的被爆炒成一盘菜吧?   呜呜呜,他只想知道,他该怎么逃? 第59章   谭欢尝试偷手铐的钥匙, 他暂停时间,再控制指尖生长出的枝丫变成藤蔓,爬到迟与非身旁去寻找钥匙,可迟与非的四周都找遍了, 连迟与非的口袋里都找过了, 就是没有钥匙。   谭欢无法, 只能不甘不愿地被吊在迟与非对面, 一边忍不住猜想同事们会在各个工作群里说什么。   他被迟与非逮过来之前, 有注意到他加的几个公司VX群的消息都爆炸了, 全都在讨论这次的会议。   之前和谭欢待在一个专项小组的成员, 仗着和谭欢熟悉, 知道谭欢其实很软和、好说话,直接八卦到谭欢面前来了, 谭欢正绞尽脑汁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些问题时, 他就被迟与非给逮到办公室来了。   这件事只能先往后放。   谭欢一直被靠墙吊着还挺累的,好在迟与非没有让他一直吊着, 后面给了他一把椅子,让他能坐在椅子上,谭欢趁机可怜巴巴地求情,迟与非冷着脸, 一点要放开谭欢的意思都没有。   谭欢就这么在迟与非对面坐了一上午,双手被吊着也不能玩手机, 后面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来都快午休了。   千万秘书准时送来午餐,看餐盒数量就知道是双人份的。   千万秘书目不斜视,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被铐起来的谭欢有多奇怪,临走时才看向谭欢, 很专业地没有露出任何探究八卦的神情,只是很促狭地叮嘱谭欢,今天的午餐是迟总临时让人改的,都是迟总的心意,要谭欢仔细品尝。   千万秘书走后,迟与非放下工作,终于走向了谭欢。   谭欢很紧张,又好奇迟与非会从哪里拿出他怎么也找不到的钥匙,他的目光扫过迟与非的口袋,那里面他都找过了,根本没有。   结果迟与非当着谭欢的面,从谭欢坐着的这把椅子背面拿出了钥匙,钥匙就挂在椅子背面延伸出来的脖撑上。   谭欢惊得瞪圆了一双桃花眼。   迟与非给谭欢解开手铐,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手铐没有给谭欢的手腕留下任何痕迹,这才松手,还不忘给了一个评价:   “蠢。”   谭欢不服气,但也不敢反驳。   他上午刚闯了个祸,说不心虚是假的。   迟与非叫谭欢来吃饭,饭盒一打开,满眼都是绿油油的,映得谭欢的脸都绿了。   千万秘书说迟与非特意定的饭菜,就是一桌子绿油油的素菜,很像谭欢的藤蔓。   谭欢看着都觉得惊慌,吃起来更惊慌了,有种吃自己的错觉。   吃饭的时候谭欢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迟与非,迟与非注意到了,淡淡问道:   “一直看我做什么?”   谭欢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他不敢说他其实在找迟与非脸上的厌烦神情,他闯祸了,不止一次,迟与非每次都很生气,可每次又好像都放过他了。   每一次谭欢都会小心地观察迟与非的表情。   谭欢熟悉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他身边的无数人,包括他的哥哥们,在最初认识他时无论对他的印象如何,都会在后来,在他惹麻烦后,对他露出厌恶的神情。   在最开始,在谭欢领到了恶毒男配的人设时,他就对系统说过了,他擅长惹人嫌。   他知道人们对他的态度是怎么转变的。   他不想做好每一件事吗?他不想变得很厉害吗?他不想能够完美控制自己的血脉吗?   他想呀,他比任何人都想。   可他就是这样的谭欢。   笨蛋得无可救药的谭欢。   因为笨蛋被剥夺了王位争夺权的谭欢。   也是……讨厌被叫作笨蛋的谭欢。   迟与非依旧没有露出任何厌恶谭欢的神情,像过去每一次一样。   他将谭欢小心翼翼观察他的样子收进眼底,给谭欢夹了满满一筷子爆炒油麦菜,只说:   “吃,吃饱了就不会想那么多没用的了。”   谭欢低头大口大口地吃饭,吃完饭发现迟与非没有继续铐着他的意思,立刻悄悄往门口挪,靠近门口后,打开门就溜了。   迟与非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阻止。   谭欢一路飞奔回自己的工位,收获了无数充满八卦的视线。   他被盯得脚步一顿,突然有种被铐在迟与非的办公室也不错的念头。   他感觉自己像个持续发光的灯泡,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他缩回自己的工位,低头处理密密麻麻的VX消息。   来找他八卦的同事很多,谭欢不知道怎么回复,干脆发表情包,可表情包也挡不住同事们八卦的心,谭欢就开始发红包。   红包一发出去,效果立竿见影。   谭欢见此,干脆去各大工作群发红包,一口气撒了小几十万出去。   前一刻还在疯狂八卦的同事们,如今只记得抢红包了,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八卦都显得没多大魅力了。   他们开始晒自己抢到的红包截图,好多人运气好,抢到的红包累积起来都过万了,更可怕的是谭欢还在发红包。   同事们热情高涨,一边抢红包一边吹彩虹屁,直言太喜欢和谭欢一起工作了,谭欢大方事少,又不会指手画脚,偶尔闯个祸、惹个麻烦也是他们大老板迟总去解决,谭欢甚至连工资都是走迟总私账的,一开始就摆明了不可能是正经来工作的小少爷,跟他们毫无关系。   所以谭欢闯祸,打工人who care?   谭欢发完红包,见终于没人讨论会议上的八卦了,悄悄松了口气。   他开始考虑辞职的事情了,起初来当迟与非的秘书就是为了阻止周洛辰和迟与非有感情进展,可如今都知道当初是拿错书了,他继续在这里工作已经没必要了。   对于这点,系统并没有阻止。   系统还在怀疑统生,为什么谭欢之前几个任务完成了,迟与非却没涨爱X值?难道它真的有还没有被发现的小小小BUG?   系统是不会承认自己有大BUG的,永远不会!   下午,谭欢窝在自己的工位打发时间,偶然见到张老似乎又来找迟与非了。   系统道:[按照剧情,张家出现危机,张老又生了重病快死了,临死前,张老会来找迟与非寻求帮助,但迟与非拒绝了。作为本书的最大反派,迟与非更喜欢在张家混乱的时候用计蚕食、吞并张家,而不是当救济张家的滥好人。大概很快,张家的小公子就会来找迟与非求情了。]   谭欢很惊讶,更确切地说是很震惊:[张老快死了?]   系统理所当然道:[是呀,你没看他都秃了嘛,他那是得病秃的,不是天然秃。而且他不死的话,张家怎么会出现继承者争夺危机呢?]   谭欢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还以为那个老者精神头不错,身体很健康。   系统似乎猜到了谭欢的想法,道:   [回光返照吧,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家不差那点治病钱,张老生病后一直得到顶级的治疗和护理,普通人比不了的。]   谭欢趴在桌子上,没再说话,他一时无法接受刚认识不久的老人竟然已经生了重病快死了这种事。   迟与非的办公室里。   张老和迟与非都坐在沙发上,张老年龄大了,不愿意喝什么咖啡,迟与非特意让人给张老沏了热茶。   张老拿着十分讲究的小茶杯轻抿,笑呵呵地看着迟与非,道:   “小迟啊,你上午开那个会,本意是想劝退我吧。”   迟与非也端起茶杯,但笑不语。   张老继续说:“你知道张家不行了,我得了这种病,也不行了,与其在这个时候和张家合作,当个做慈善的滥好人,不如等我死了,张家乱起来,再蚕食、吞并,一举把张家拿下。”   迟与非仍是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张老放下茶杯:“那么你能够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吗?总不会是因为你那个小朋友让我掉假发丢脸这种小事吧?”   迟与非终于应声:“算是吧。”   这回轮到张老惊讶了,“小迟,我知你性子冷,或者说无情更贴切,我本不抱有多大希望……没想到,这个小朋友让你改变了不少啊。”   迟与非重新为张老倒茶,想到上午谭欢仰头靠在椅子里打瞌睡的样子,笑了笑:   “他很好。”   张老打趣:“我看不太好啊,这个小朋友很能给你惹麻烦嘛,看起来笨笨蠢蠢的,你不会厌烦吗?”   迟与非淡定喝茶:“我自愿的,我承担得起。”   张老露出诧异的神情,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迟与非自然是承担得起的,如果他承担不起,他在最开始就不会靠近谭欢,也不会允许谭欢靠近。   如果迟与非也讨厌谭欢,那他和那些曾经接近谭欢又厌恶谭欢的人,和谭欢的哥哥们又有什么区别?   就像谭欢做了再多努力、再多好事,只要他惹一个麻烦,烦到了身边的某个人,他的一切好、一切优点都会被淹没。   谭欢是麻烦精,但麻烦精不是谭欢的全部。   晚上,谭欢熬到下班,游魂一样往外飘。   同事们下班非常积极,又抢了非常多的红包,各个路过谭欢都要跟他打个招呼,拍拍他的肩膀,还有特别爱八卦的,会凑到谭欢耳边小声说:   “小谭勇士,我支持你拿下变态迟总呦~”   谭欢被囧得想钻地缝,立刻不游魂了,快步往外走。   走出迟家大楼,在路边等红绿灯过马路的时候,谭欢数着红灯的倒计时,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黑白色,闪烁了一下又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谭欢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没想到刚揉完,红灯变灰,世界又闪烁了一下。   系统慌张出声:[宿宿宿宿主……不好了!太不好了!《浮世传奇》里面这段剧情的文字在变!]   谭欢皱眉:[在变是什么意思?]   系统:[就是剧情出现了变化!上面一直在原剧情和新出现的剧情之间来回闪烁,新剧情里,迟与非答应张老帮助张家,不仅让张家起死回生,还答应等张老去世,会庇护张家的小辈,张老因此一扫阴霾,心态大好,病情出现转机,又多活了几年!]   谭欢道:[这是好事呀!]   一想到刚认识的老者不会那么快死亡,谭欢的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系统惊呼:[不是啊!重点不是这个啊!是剧情!这个世界在修复出现变化的剧情!以前改变小角色的时候,世界一直没有反应,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不仅是张家的剧情出现变化,更是迟与非的人设变了啊!]   系统越来越慌张:[宿主!在《浮世传奇》里,迟与非是个超级大反派啊!他最喜欢的就是侵占别人的公司、争夺一切资源,看别人家破人亡了啊!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出手帮张家的!可是他现在变了啊!]   系统还没说完,世界又开始闪烁,谭欢眼前的一切如老旧的黑白电视机一般,开始慢放。   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神情恍惚的张老,张老正一步一步走向马路。   谭欢张嘴想叫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不仅不能出声,连动都动不了了。   系统崩溃:[宿主,原书的世界意志插手了!剧情开始更正了,因迟与非决定帮助张家,世界意志干脆让张老车祸身亡!提前张家的动荡!世界意志要逼迟与非回到原来的人设!]   不可以!   谭欢微微张唇,无声惊呼。   迟与非好不容易变成现在的迟与非,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影响迟与非!   世界意志也不行!   谭欢努力调动浑身血脉,仍旧动不了分毫。   他眼睁睁地看着张老走到他身旁,路过他,走到了马路上。   “嘭。”   热烫的鲜血溅到了谭欢的脸上。   张老倒在血泊中,谭欢终于能动了。   一时车流停住,鸣笛声和尖叫声不断。   谭欢立刻暂停时间,飞扑上去。   他检查张老的身体,发现他受伤严重,只要他恢复时间,张老会当场身亡。   谭欢身上沾满了张老的鲜血,他无措地跪在张老身前,浑身剧烈地颤抖。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系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呀!”   系统比谭欢还慌张:[宿主,你真的不能再插手了,刚刚你也体会过了,世界意志是能够阻止你的!你插手多了,世界意志不会放过你的!]   谭欢去握张老的手,那只手苍老、冰冷,正在飞快失去生机。   “不行……什么狗屁世界意志,它凭什么想要控制迟与非!”   谭欢低下头,将头贴上张老血淋淋的胸口,想听听心跳,又意识到他暂停了时间,现在是听不到什么的。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谭欢用力抹着眼睛,脸上蹭到了血,看着惨兮兮的。   在他身后,迟与非穿过定格的人群,悄悄藏在角落,静静地看着谭欢。   在世界闪烁黑白时,迟与非就发现了异常,他立刻下楼找到了谭欢,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微微皱眉,面色冰冷,脑中闪过了许多猜测。   谭欢还在抹眼泪,他能力不足,只有十分钟的暂停时间,给他犹豫、惊慌的时间不多了。   谭欢咬紧牙关,看着满身是血的张老,轻声呢喃:“看来我真的要辞职了……”   系统敏感察觉到了什么:[宿主!你要做什么?什么叫真的要辞职了?]   谭欢扯起嘴角,笑得有点勉强:“系统啊,你知道这里也有一种类似精灵的生物吗?”   系统不懂谭欢为什么提起这个:[不知道,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   谭欢低下头,“是人参啊,不都说年头久的人参都会有灵性吗?精灵生于植物,强于植物,但根源仍旧是植物,植物总要有点功效的。”   谭欢说着,摘下自己的小帽子,弯下腰,双手抓住地面。   他的指尖生长出嫩绿的枝丫,枝丫努力挤裂水泥地,钻进土里,汲取养分。   谭欢低着头,微微敛眸,明明在汲取养分,但身体一直在痉挛,看起来十分痛苦。   他咬紧唇,渐渐唇瓣上渗出了血。   血珠滴在地上,很快被张老身旁的血泊淹没了。   谭欢身上长出来的枝丫在不断汲取养分后,非但没有变得强壮,反而变得越来越枯黄,谭欢本人的面色也变得惨白,仿佛身体里已经没有了血。   但谭欢的头顶缓缓长出来一株植物,不是花,样子更像人参,很小,比拇指还小。   只是这样一株小小的植物,却像把谭欢吸干了。   终于,谭欢指尖长出来的枝丫全部枯萎,谭欢也摔倒在了地上。   他身上染了血,又沾了土,变得脏兮兮的,十分可怜。   迟与非站在暗处,紧紧攥着拳头,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没有上前去阻止谭欢。   谭欢缓了一口气,一点点撑着手臂坐起来,摘下了头顶的小人参。   他掐住张老的下颌,让他张嘴,把小人参整个塞了进去,然后松手,让张老闭嘴。   小人参入口即化,张老的每一根血管都开始流动绿色的光芒,明明身下一大摊鲜血,他的脸色却越来越好,变得红润有生气。   谭欢摸了摸张老的身体,碎裂的骨骼也已经全部痊愈了。   时间暂停马上要结束了,谭欢捡起张老的假发,帮他戴好,然后慢吞吞地站起来,一点点往定格的人群外走。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像个耄耋老者。   系统已经哭了起来:[宿主,你怎么样了哇,宿主!你看起来像要死掉了,呜呜呜……]   谭欢想笑一笑,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只能在脑海里安抚系统。   [我没事的,你忘了吗?我有八种血脉呀。]   [虽然我的精灵血脉快燃烧殆尽了,在转换到下个血脉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可能不会太好过,但只要转换到下个血脉,我就能满血复活啦!]   [只不过,以后每一次转化到精灵血脉,都不会好受就是了,但慢慢养就好啦,无论几年还是几十年,总有一天会恢复的,毕竟我是混血嘛,不容易死的,也就这点好处了。]   系统听完,哭得更凄惨了。   谭欢好不容易走进路边小巷,这时时间暂停也结束了。   马路恢复喧嚣,张老茫然地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下的一大摊血发呆。   他还记得之前的剧痛和即将死亡的恐惧,可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不仅没事,还有一种充满活力的奇妙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老天爷不想让他老头子死得太早,降下神迹了?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到了,马路那边被人群团团围住。   没人注意躲进小巷子里的谭欢。   谭欢呼吸沉重,他扶着墙壁,看着地面,走得很慢。   直到他看到了一双鞋,手工皮鞋,纤尘不染。   他缓缓抬头,对上了迟与非复杂的神情。   谭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迟与非,他身上沾满了张老之前流出来的血,实在不好解释。   谭欢努力转动他僵硬的脑筋,说:“我那个……身上是西瓜汁……”   迟与非没说话。   谭欢一点点从迟与非旁边路过,以为蒙混过关了,又说:   “迟与非,我想辞职了,明天就辞职,明天……我就不来了。”   迟与非还是没说话。   谭欢扶着墙壁,慢慢走远,走出几米后,迟与非突然转身,高声问:   “谭欢,值得吗?”   谭欢缓缓转身,他消耗过度,视野已经有点模糊了,他看不清迟与非的脸,自然也不知道迟与非问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迟与非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问他?   就在这时,谭欢后来又尝试沟通了数次,一直没有给他回应的大地突然出声。   【你好,外来者,你似乎变得很虚弱。】   【咦,你已经认识另一个外来者了吗?】   另一个外来者?   这里除了他,只有……   谭欢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仰头看着抬步走向他的迟与非。   迟与非是另一个外来者?   怎么可能呢?   谭欢的时间暂停有一个巨大的前提条件,只能在低维世界使用,包括作用对象必须是低维世界的生命,如果迟与非也是外来者,他的时间暂停是对迟与非无效的。   可……每次他使用时间暂停,迟与非都不动了啊!   迟与非一步步走到谭欢面前,蹲下,死死攥住谭欢的手臂,掐着他的下巴抬起来,黑眸上上下下地打量谭欢,将谭欢此时可怜兮兮的模样看个彻底。   他扯了下嘴角,却不像在笑。   “谭欢,你以为你在时间暂停时做的事,真的没人知道吗?”   谭欢的大脑里电闪雷鸣,迟与非……真的是另一个外来者。   迟与非是装的,他从来没有被时间暂停过! 第60章   谭欢本来就精疲力尽, 现在又被迟与非吓傻了,呆呆的看着迟与非,半晌都没反应。   迟与非掐着谭欢的下巴摇了摇,谭欢的意识回笼, 脑海里迅速闪过他都对迟与非做过什么。   那些为了做任务暂停时间背台词之类的就不说了, 他还曾暂停时间疯狂嗅闻迟与非的气息、半夜潜伏进迟与非家坐在他身上拍他胸肌、掐他小尖尖……   谭欢的大脑开始缺氧, 他还干过什么来着?暂停时间扒迟与非的裤子?   谭欢猛地想到什么, 眼帘颤抖, 忐忑得看向迟与非, “那你……你的记忆……”   迟与非微笑, 嘴角弧度完美, 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谭欢,你知道十分钟不能眨眼有多痛苦吗?”   谭欢不敢知道, 他抬手搭在迟与非的手腕上, 却无力拯救出自己的下巴。   “你知道记忆总是被搅成一锅粥再恢复如初有多难受吗?”   谭欢倒抽一口凉气,“所以……你也从来没有被抹掉过记忆?”   那些他在人鱼血脉显化期间对迟与非做过的事, 迟与非从来没忘记过!   谭欢搭在迟与非手腕上的手掉了下去,他眨了眨眼睛,大脑过载,想跑却有没力气。   同样过载的还有系统, 迟与非说一句,系统尖叫一声, 尖叫声快把谭欢的脑壳掀起来了。   迟与非一边说一边逼近,他几乎把谭欢压在地上,鼻尖碰到了谭欢的鼻尖,声音充满危险:   “谭欢,你知道……每天纵容你在身边蹦跶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吗?”   谭欢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迟与非的脸变得模糊不清,系统在他脑海里“嘀嘀”响,彻底死机了,谭欢也快死机了。   “我……我可以解释……”   迟与非继续扔出重磅炸弹:   “你想怎么解释?说这一切都是梦?就像你长着翅膀冲我射箭时那样?就像你在梦里和我肆无忌惮的纠缠,梦醒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谭欢,我从来都没相信过那些是梦。”   迟与非终于松开了谭欢的下巴,他撑住谭欢要贴到地面的腰肢,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谭欢不停在抖。   “我们之间做过的事情可太多了,谭欢,你还能怎么解释?”   谭欢不知道他还能怎么解释,他仰起头,努力看清迟与非黑到发亮的眼睛,双眼一闭,头向后仰,晕了。   迟与非蹙眉,抱起谭欢摇了摇,谭欢软绵绵的,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脸色白得像纸。   小巷内荒凉、阴暗,小巷外却格外热闹。   张老一身血站在撞飞他的车前,被无数医生、警察、媒体包围着,外围还有一群举着手机拍的路人。   嘈杂的人声一刻不停,每一个手机后都是一张兴奋的人脸。   “那老头怎么回事啊?撞成这样都能活着?”   “不知道啊,可能哪里的动脉破了,看着吓人但是没有内伤?”   “哎呀,快拍快拍!这发出去肯定给我涨粉!”   “别挤啊,我还要拍呢!”   被撞飞的老者溅出一身一地的鲜血,此时却生龙活虎的站了起来,这说出去谁信?更何况这种事就发生在他们眼前,这可比明星八卦更让人好奇。   张老自己也懵,但他知道这种事肯定不能大肆声张,可他的手机被撞坏了,一时没法联系张家人,又被堵在了人群里,进退两难。   突然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领着一群黑衣大汉走过来,隔档开人群带走了张老。   张老一看到年轻男人,松了口气:“千万秘书!”   千万秘书笑得得体又礼貌,对眼前的情况没有露出一丝惊诧和好奇,带张老脱离人群后,立刻安排张老上车,弯腰为张老关门,轻声道:   “张老,您放心,后续的事情,迟总已经交代给我处理了,无论媒体还是私人社交平台……不会有任何视频、照片流露出去,至于口述信息,无凭无据,自然会被时间冲淡,只需要您……也什么都不说。”   张老愣了愣,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终严肃点头。   谭欢晕了,他并不知道张老这边的事,他被迟与非带回了别墅。   迟与非知道谭欢的情况特殊,自然不会送他去医院。   他将谭欢放在自己的床上,为谭欢换上他的衣服,又洗了热毛巾,帮谭欢擦脸上的血迹。   血迹干涸,变得很难擦,迟与非很有耐心,一点点擦着。   直到谭欢变回干干净净的模样,安静的躺在迟与非的床上。   迟与非摸了摸谭欢的脸颊,又摸了摸谭欢的手,一片冰凉,不仅如此,谭欢的呼吸也变得很缓慢。   他亲眼看到谭欢为了长出那株像小人参一样的植物枯黄了藤蔓,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   迟与非拍了拍谭欢的脸颊,企图唤醒他。   可谭欢昏昏沉沉的,半晌才迷迷糊糊的吐出两个字:“好渴。”   植物的确需要水分。   迟与非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抱起谭欢,让谭欢靠在他胸口,喂他喝水。   但谭欢双唇紧闭,意识仍旧昏迷,根本不会主动喝水,水全顺着他的下巴淋湿了衣襟。   迟与非又拿来吸管,也没有用。   他“啧”了一声,“麻烦。”   嘴上这么说,他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似粗鲁实则小心翼翼的掐着谭欢的后颈,让谭欢仰头,低头覆上自己的唇,撬开了谭欢的唇。   温热的水滑进谭欢的口腔,谭欢感受到水分,终于主动吞咽了几次,每次吞咽完还要贪婪的含住迟与非的薄唇啾几下,仿佛迟与非的唇能滴出水给他喝似的。   一杯水喂完,谭欢恢复了点力气,缓缓睁开眼睛。   迟与非的卧室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谭欢眨了几次眼睛,眼前模糊的视野才缓慢聚焦。   他看到了唇边湿润的迟与非,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小声呢喃:“我在做梦吗?”   迟与非抹了把谭欢唇边的水渍,抓起谭欢长着小小嫩绿枝丫的手晃了晃,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递给了谭欢。   “植物也会做梦吗?”   谭欢靠在迟与非怀里,脖子软软的枕着迟与非的臂弯,他看着自己被迟与非拎起来晃动的手,嫩绿色的小枝丫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因为他本人的虚弱,只长出来一厘米的小芽,但确实是从他的手上长出来的。   谭欢僵硬的大脑慢慢运转,晕倒前的记忆一帧又一帧的回放,迟与非之前说过的话一句又一句的响在脑中。   哦,对了,他被迟与非发现了。   迟与非早就知道他干的一系列蠢事了。   谭欢微微翘起嘴角,露出安详的微笑,双眼一闭,又晕了。   迟与非掐着谭欢的下巴晃了晃,确定他不是装晕后,有些无奈。   他将谭欢放回床上,出去给谭欢炖汤。   既然谭欢有对水分的需求,汤总比单纯的水补一些。   几个小时后,天光微明,迟与非熬了一夜,给谭欢炖了一锅香喷喷的老母鸡汤,清亮又咸香。   他端着鸡汤进卧室,照旧一口一口喂谭欢。   果然鸡汤的吸引力比水大得多,谭欢明明还晕着,却很贪心,迟与非每喂一口,他都要啾啾迟与非的唇,再舔一舔,偶尔还会咬住迟与非的舌尖啾啾不停,想要获得更多的鸡汤。   喂了一整碗鸡汤,谭欢的气色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他躺在床上,双眸紧闭,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几乎像个死人。   迟与非想到这个可能,心脏被刺了一下,立刻端着空碗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迟与非没去上班。   他一直待在别墅里陪着谭欢,可谭欢一直没有再醒。   喂谭欢喝下各种大补的炖汤,谭欢的气色也不会再变好,他的呼吸越来越缓慢、微弱,迟与非不敢离开谭欢半步,便夜夜守在谭欢旁边。   迟与非经常惊醒,他会第一时间去检查谭欢的呼吸,听谭欢的心跳,每一次检查前,迟与非都会被莫大的恐慌裹挟。   谭欢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以为的还要重要。   越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迟与非内心的阴暗便蔓延的越大。   不想再看到这样了无生机的谭欢,不想再放谭欢出门了。   迟与非趴在床边,轻轻握着谭欢的手,“快醒吧,谭欢,等你醒了,我还要跟你算账。”   三天后,谭欢终于醒了。   他人虽然醒了,但状态特别不好,整个人没什么力气,连转个头都很累。   谭欢看到趴在床边的迟与非,内心一片绵软。   他努力抬起手,想要碰一下迟与非,可指尖刚蹭到迟与非的脸颊,手就砸回到床上。   迟与非睡得不沉,这一点轻微的碰触就让他醒了。   他猛地起身,看到谭欢睁着眼睛,立刻凑过来摸了摸谭欢的脸,又摸了摸谭欢的头发,像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的担忧才好。   谭欢张了张唇,没什么力气说话。   迟与非问:“你需要什么?土壤?水分?都告诉我。”   谭欢极为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摇了摇头,他终于能说话了,但声音又轻又无力:   “过几天就好了,我没事的。”   迟与非立刻猜到了什么:“过几天的意思是……你会变成其他什么。”   谭欢苍白的唇瓣抿了抿,眼眸微敛,声音更轻了:“真的不是梦啊,你真的都知道了。”   迟与非立刻把谭欢抱进怀里,“别晕,不许再晕了,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   谭欢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不晕。   他太虚弱了,连维持清醒都很困难。   迟与非再次问:“你真的不需要土壤之类的?需不需要我把你种在土里?”   谭欢似乎觉得挺好玩的,很虚弱的笑了一下,“不用啦,这个世界的土壤已经没有能够供给我的养分了。”   迟与非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欢不肯再说了,他轻轻摇头:“反正,我过几天就好了。”   迟与非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他缓缓收紧怀抱:“谭欢,你的样子看起来无法再撑几天了。”   谭欢垂着眸子,不看迟与非,只是很小声的重复:“过几天就好了……”   迟与非攥着谭欢的一只手,那只手苍白又消瘦,无力的搭在迟与非的掌心。   迟与非突然被巨大的危机感倾覆,谭欢这样子怎么也无法让他相信他还能撑几天。   “除了土壤,没有其他能够供给你养分的东西吗?谭欢,你总该为你自己想想办法。”   谭欢睫毛轻颤,没说话。   迟与非攥紧谭欢的手,压低声音:“说!”   谭欢闭上眼睛,似乎又要晕倒。   这时,迟与非突然察觉到手背传来一点刺痛。   他低下头,发现谭欢指尖长出来的细嫩枝丫轻轻戳破他的皮肤,扎进了他的血管里,枝丫上的小叶子摇摆几下,像在欢喜。   谭欢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努力抽回手,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刚刚扎破迟与非手背的小嫩芽给掐断了。   沾了血的小嫩芽掉在被子上,迅速枯萎。   谭欢白着脸往后缩,想躲开迟与非的怀抱。   “迟与非……对不起,我……”   谭欢为了长出一株救人命的小人参几乎燃尽了自己的精灵血脉,低维世界的土壤无法让他恢复如初,而精灵的根本也是植物,植物的本能便是求生。   刚刚谭欢指尖的小嫩芽完全是凭借本能寻找能让谭欢汲取到养分的地方生根,谭欢也没想到会这样,直到嫩芽戳破了迟与非的皮肤。   谭欢终于相信了大地的话,迟与非真的是另一个外来者,并且同样来自高维世界。   如今只有迟与非能够供给谭欢养分。   但谭欢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迟与非不让谭欢有逃跑的机会,他把谭欢箍在自己怀里,双眸微眯,黑沉沉的眸子几乎把谭欢看透。   他突然开口,笃定且认真:“我能给予你养分。”   谭欢惊诧不已,用尽全力摇头:“不是的,怎么可能呢,迟与非,你不要乱猜……”   迟与非将谭欢的手按在自己身上:“谭欢,在我身上生根。”   谭欢不停摇头,软绵绵的手推拒着迟与非的胸膛。   他的眼眸已经快闭上了,他维持不了清醒状态了。   迟与非突然放开谭欢,任由谭欢摔倒在床铺上。   他转身,从床头柜拿出折叠刀,甩出锋利的刀刃,压在自己的皮肤上。   谭欢努力睁开眼睛,“迟与非,你要做什么?”   “你晕吧,你晕了我就喂你喝我的血,既然我能供给你养分,喂你喝血也是一样的吧?”   “不行!这只会浪费你的血!迟与非!”谭欢的声音大了一点,说完这句话,他就倒在床上如破风箱一般喘气。   迟与非没有去抱谭欢,他拿着刀,一点点压入皮肤,血涌了出来。   “迟与非……不行……”谭欢努力往床边爬,向迟与非伸出手。   迟与非看着谭欢,神情越来越疯,“谭欢,说出来,说出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满足你。”   迟与非的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滴落到地上。   谭欢看着那些鲜血,眼眸一点点变成翠绿色,呢喃着:“好浪费……”   他爬到床边,像垂死的病人,向迟与非颤巍巍的伸出手。   “迟与非,求你,让我生根。”   刀子掉在地上,迟与非接住了差点掉下地的谭欢。   谭欢的手搭上迟与非的肩膀,指尖的嫩芽缓慢生长,寻到迟与非的皮肤,扎了进去。   一根、两根、三根……谭欢靠在迟与非怀里,慢慢在迟与非的身上生根。   迟与非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下面有植物在慢慢攀爬生长,不是很疼,痒而麻,很奇异。   谭欢靠着迟与非的肩膀,明明在汲取着养分,泪水却一颗颗的滚落,他哭得特别凄惨。   迟与非抬手擦谭欢的眼泪,“哭什么?”   谭欢声音哽咽:“迟与非,我清醒不了多久的,要是我晕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会死的。”   迟与非用指尖轻轻拨弄谭欢的睫毛,他的手背上也扎入了几根嫩芽,嫩芽的尽头来自谭欢的身体,他们被连接在了一起,共享生命。   “你会让我死吗?”迟与非很平淡的问。   谭欢摇头,又摇摇头。   迟与非笑了:“谭欢,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迟与非不是第一次这么对谭欢说。   曾经在高楼上,迟与非故意吓唬谭欢,从高楼坠落,被谭欢救上来时,迟与非就这么说过。   我相信你,比你自己还要相信你。   谭欢哭得更厉害了,小猫似的哽咽,他努力抬起手,搂住迟与非的脖颈,扬起雪缎般的颈子,虔诚的轻吻迟与非的唇瓣。   下一秒,谭欢晕倒在迟与非怀里。   莹莹绿光在迟与非的怀里亮起,谭欢的身形一点点缩小,最后变成小精灵的模样躺在迟与非的掌心。   从谭欢身上长出许多嫩芽,抖着翠绿的叶片,扎进迟与非的皮肤里。   迟与非看着掌心小小的谭欢,轻轻碰了下谭欢的脸颊,又揉了揉谭欢的头发。   这是完全靠他活命,汲取他的养分,在他身上生根,离开他就会死的小精灵。   迟与非的心跳一点点变快,这样的认知让他越来越兴奋。   这是一个浑身上下,从内到外都沾满了他的气息,独属于他的精灵。   独一无二的,离不开他的。   迟与非低下头,将薄唇轻轻贴在小小的谭欢身上。   在谭欢的脑海里,那颗代表迟与非爱X值的黑红半透明大桃心突然沸腾起来,里面黑红二色不交融的粘稠液体猛地往上涨了一大截,而明晰的界限也出现了融合现象。   迟与非爱X值:70%。 第61章   谭欢变成小精灵的形态后也一直在沉睡, 他和迟与非之间由许许多多的藤蔓连接,随着养分的吸收,藤蔓上蔫巴巴的小叶子慢慢恢复翠绿,精神了许多。   迟与非一直把谭欢攥在掌心, 除了偶尔有事会把谭欢放进口袋里, 几乎不会把他放下来。   谭欢睡得特别安稳, 可能因为他如今体型小的原因, 抑或他虽然处于沉睡状态也一直非常克制, 并没有出现过度汲取养分的情况, 迟与非除了有点容易困外, 没什么不适的, 这些时日,他也一直在有意的吃一些大补的食物。   为了方便供给谭欢, 迟与非将所有假期都挪到了一起, 专心待在家里给谭欢生根、吸收养分。   他会带着谭欢一起看书、睡午觉,还会带着谭欢去看一部部血腥恐怖的R级电影。   这样只有彼此的生活没有让迟与非觉得无聊, 但他时常希望谭欢能够醒来,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也好。   这一日,迟与非照旧带着谭欢窝在私人放映厅里看电影, 巨大的屏幕上放着鲜血四溅的R级片,迟与非的注意力却不在上面, 他捧着小小的谭欢,时不时戳戳他的脑袋或者戳戳他的肚皮。   迟与非的每一下动作都会牵动他们之间相连的藤蔓,藤蔓带动谭欢的四肢,仿佛谭欢醒了一样。   戳了几下,迟与非又开始犯困。   供给谭欢的每一天, 迟与非都要花大量的时间睡觉。   他没有回卧室,干脆侧躺在沙发上,将谭欢捧在胸口,闭上了眼睛。   电影依旧在播放,室内没开灯,只有电影映出来的光影。   片刻后,微弱的绿光自谭欢身上闪烁,逐渐蔓延到每一根藤蔓,藤蔓在绿光的包裹下化为光粉,没有消散,而是没入了迟与非的体内。   迟与非这几日有点不太好的脸色瞬间变好,稍显沉重的呼吸声也松缓了许多。   等绿光彻底消失,谭欢已经恢复了正常体型,没有半透明的绿色翅膀,也没有尖尖的精灵耳朵,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被撑破了,谭欢光裸着出现在迟与非身上 ,卷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睁眼前先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睡了好久,好舒服~”谭欢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暗红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充满了慵懒和奇异的魅惑。   他坐在沙发边缘,从沙发上捡起他被撑破的小衣服,挂在指尖晃了晃,有点苦恼:   “好麻烦 。”   谭欢的几种血脉里,只有精灵血脉在变大变小时能够同时作用于他身上穿的衣服,谭欢自己也不懂其原理,他猜测大概因为衣服的原料多数来源于植物,而他的其他血脉在身体出现变化时都会破坏衣服。   如今他已经不是精灵血脉了,跟随小精灵形态一起变小的衣服自然不会变回来。   谭欢转身,看到了仍在沉睡的迟与非。   迟与非睡着了,眉头却微微皱着,谭欢伸出手指,轻轻揉了揉迟与非的眉心,他的指甲是尖尖的黑色,明显不是人类的模样 。   看到自己的指甲,谭欢立刻甩了甩手,努力把指甲变回普通人类的模样,这才继续揉迟与非的眉心。   等迟与非慢慢舒展眉心,谭欢才放下手。   系统在谭欢的脑海里欢呼:   [呜呜呜,宿主,你终于醒啦!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嗯哼~]谭欢应声,先问道,[张老没事吧?世界意志有再做什么事情吗?]   系统立刻察觉到了谭欢说话方式的不同,飞快回答完问题后抛出了它的疑惑。   [没有没有,在宿主沉睡的这些天,迟与非让千万秘书处理好了张老的事情,一点水花都没有在网络上出现,世界意志也没有再插手了,还挺奇怪的,难道是因为迟与非也是外来者的原因?可是我想不通啊,迟与非的父母都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人,他自己又是书里的大反派,怎么会是外来者呢?]   [还有哇,宿主,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性格有点不一样了?]   谭欢一边和系统说话,一边趴到迟与非身上,细细地看迟与非,暗红的眸光闪烁。   [我的性格可能会受到血脉的一点点点……影响,放心啦,可以忽略不计的。]   [真的吗?]系统狐疑,[我怎么感觉宿主的变化好大。]   谭欢笑笑,不再说了,他的指尖搭上迟与非的手腕,指腹在手腕处的动脉上按压了几下,感受到了皮肤下面奔腾的血液。   谭欢微微敛眸,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迷醉,他浑身懒洋洋的,没骨头似的躺在迟与非身上,枕着迟与非的肩膀,指尖一点点地顺着迟与非的手腕皮肤往上摸。   他摸过每一处他在精灵血脉时生根过的地方,那里的皮肤完好无损,在他转换血脉时,有将精灵血脉剩余的养分全都反哺给了迟与非。   他生根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伤口,但迟与非自己割破的地方却留下了疤痕。   谭欢在迟与非的手臂上摸到了一道凸起的肉疤,这是迟与非为了逼谭欢主动生根而留下的。   谭欢懒散的神情收敛几分,微微皱眉,抓起迟与非的手臂,将他的袖子挽上去,在电影红红白白的光里看那道疤。   新长出来的肉和旁边的皮肤明显不是一个颜色,谭欢看得有点烦躁,指甲忍不住在上面扣了扣。   有想把伤口撕开再帮迟与非重新愈合的冲动 。   谭欢低下头,鼻尖贴上那道疤,深深嗅闻了一下。   透过薄薄的皮肤,谭欢能闻到血液的味道,芬芳甜美。   他忍不住微微张唇,露出两颗小尖牙。   小尖牙抵上那道疤,将迟与非的皮肤压出两个下陷的凹痕。   好想咬进去。   谭欢趴在迟与非身上,拽着迟与非的手臂,四肢百骸都在诉说着对鲜血的渴望,渴望唤醒骨髓深处的酥麻感,他忍不住直起腰,坐在迟与非的腰腹间缓慢地摇摆了几下腰肢。   迟与非的腹肌微微紧绷,但谭欢没在意。   他缓缓睁开眼,有些懊恼地锤了下自己的脑壳。   “啊啊啊,快做正事!”   他重新捧起迟与非的手臂,低下头,一点一点舔迟与非手臂上的那道肉疤。   电影播放到了尾声,屏幕变成了一片雪白,室内像开了灯一般明亮。   光亮下,谭欢因血脉转变而带来的变化暴露出来。   他的发尾变得有点卷,皮肤白得像雪,唇则红得像血。   不仅是肤色和唇色,谭欢身上的任何一处,白的更加雪白,红的更加艳丽,配上暗红的眸子,无处不在勾人。   直到他的舌尖再也感受不到肉疤的凹凸不平,谭欢才放开迟与非的手臂。   如今迟与非的手臂上只有一片湿痕,再无任何疤痕。   谭欢满意地点点头,视线克制地在迟与非身上打量了几圈,还是落在了迟与非的脖颈上。   他舔了舔唇,呢喃:“我就闻一下,就一下,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他像在警告自己,缓缓伏低身体,将鼻尖贴上迟与非的颈窝。   比手腕处更芬芳的甜香猛地涌入鼻间,谭欢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在迟与非的颈窝蹭来蹭去。   “好香啊,好想……”   谭欢咬住自己的唇,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将一对小尖牙抵在迟与非的皮肤上。   趁着迟与非睡着了,只小小的咬一下……就一下……   谭欢的红眸迷离,牙齿正要用力,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你这次血脉转化成什么啦?你在做什么呀?怎么你一醒,我就只能看到马赛克啦?]   谭欢的理智回笼,猛地从迟与非身上滚到地上。   他扯过一旁的毯子披上,打开窗户就想跳出去。   他好饿,他忍不了了,他要出去觅食!   突然一股大力攥住谭欢的脚踝,谭欢猛地回头。   这时,播放完电影后一直无人操控的大屏幕黑了下去,室内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敞开的窗外透进一片银色的月光。   迟与非站在窗边,黑眸里一片清明,他紧紧抓着谭欢的脚踝往自己身边拉,低声问道:   “谭欢,大半夜的,你要去哪?”   月光下,谭欢暗红的眸子格外醒目,他被迟与非吓了一跳,下意识用了时间暂停。   别墅里无处不在的钟声停摆,迟与非仰头看着站在窗户上的谭欢,勾起唇角:   “你忘了吗?时间暂停对我没用。”   谭欢双手抓着窗框,被攥住脚踝的腿踢蹬着,仍旧想跑。   他睡了好久,一直以小精灵的低消耗状态存活,如今转换血脉后清醒,格外饥饿,现在只想去狩猎,填饱肚子。   迟与非收紧力道,一点点把谭欢拉进怀里,大手故意粗鲁地摸了摸谭欢的脑袋,又揉了把谭欢毯子下的肉屁股。   “没有耳朵,也没有尾巴,谭欢,你现在是什么?”   谭欢睁着暗红的眸子撒谎:“是人类。”   迟与非嗤笑,突然掐住谭欢的下巴,指尖不容拒绝地探入谭欢的口腔,摸到了上唇边的两颗小尖牙。   他用指腹按压小尖牙,谭欢像被抽干了力气,猛地软倒在迟与非怀里,毯子顺着肩头滑落。   迟与非揽住谭欢的后腰,指腹用力,小尖牙瞬间戳破了皮肤,血珠涌入谭欢的口腔。   谭欢的瞳孔骤然一缩,眸子里的红光闪烁。   他猛地推开迟与非,不断后退,躲进房间角落,陷入黑暗中,只有一双红眸诡异的明亮,死死盯着迟与非,眸中满是贪婪。   迟与非抬起手,指尖悬挂着一滴血,像拎着饵料诱捕猎物的老辣猎人。   “哦,我知道了,是吸血鬼。” 第62章   被迟与非拆穿了身份, 谭欢没吱声。   他的大脑、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被迟与非指尖那滴鲜血吸引,根本没法在意迟与非说了什么。   迟与非缓缓移动指尖,一滴血珠掉落在地,指尖的伤口很快又凝聚出一滴新的血珠。   谭欢的视线追随着落地的血珠, 眸光里满是可惜。   他深深地呼吸, 能在空气里嗅闻到属于迟与非血液的香气,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味道, 沾染了迟与非本人的霜雪气息, 又有血液的腥甜, 很独特, 是谭欢没吃过的味道。   其实谭欢没吃过真正的人血, 在圣星,每次他显化吸血鬼的血脉时, 他父亲都会为他准备人造血。   人造血的营养成分和人血是一样的, 但没有人血的味道,属于能吃饱但不好吃。   但谭欢的吸血鬼血脉只会显化三十天左右, 撑一撑就过去了。   所以他活了二十年,变成过那么多次吸血鬼,却还是一只没有独立狩猎过、没有真正尝过人血的吸血鬼呢。   谭欢被迟与非勾得悄悄往前走了一步,暗红色的眼珠追随着迟与非的指尖。   他忍不住舔了舔唇, 喉咙的干渴感越来越严重。   迟与非悄然后退,“想喝吗?过来。”   谭欢又走近一步, 唇微张,两颗小尖牙抵着下唇,看着没什么杀伤力。   迟与非退到了沙发边,腿弯碰到了沙发,指尖悬挂的血珠坠落。   谭欢瞳孔一缩, 立刻扑上去,张着嘴想要接那滴血珠,没接到,只能眼看着血珠落在地上。   “好浪费。”谭欢看着地上那一点红,脑袋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比如有一种说法,食物掉在地上三秒内是没有细菌的,那血液大概也一样吧?他可以舔地板吗?   迟与非干脆挤了下指腹,再次凝聚出一滴血珠。   谭欢猛地抬头,视线重新落在迟与非身上,确切地说是一直盯着那滴血。   “要吗?”迟与非向谭欢伸出手。   谭欢发出了很大的吞咽声,在迟与非的引诱下,他已经不知不觉站到了迟与非的面前。   那滴血离他那么近,近到香气都那么浓郁。   “我……我不要!”谭欢嘴上拒绝,却又靠近了一点。   迟与非抬高手臂,坐在沙发上。   谭欢爬上迟与非的大腿,挺起脊背仰头追随那滴血。   迟与非突然将那滴血抹在谭欢的唇边。   红色的血和艳红的唇,对比下竟分不出哪个更红一些。   谭欢愣了一下,顶着一张充满魅惑气息的脸,傻乎乎地舔了舔唇。   血液染上他的舌尖,被带入口中。   “唔!”美妙的味道充斥口腔,像融化后的巧克力,丝滑又香甜。   谭欢一把抓住迟与非的手,低头含住了迟与非的手指。   小小的伤口出血量本就不多,谭欢迷醉的小口吸食,贪吃又舍不得一下子吃完,便捧着迟与非的手,嘬一下亲一下,再嘬一下再亲一下。   直到一点血也吸不出来了,谭欢遗憾地把迟与非的手指吐出来。   “好饿……”他小声念着,视线忍不住落在迟与非的颈项上。   在迟与非的一步步诱导下,谭欢又回到了迟与非的怀里。   他按着迟与非的胸膛,一点点俯身,鼻尖碰到了迟与非颈窝的皮肤。   温热、柔软,有霜雪混杂腥甜的美味气息。   迟与非一手轻轻搭在谭欢的后腰,指尖探入薄毯,拇指碰到了谭欢的小腰窝,中指则陷入了两半凹陷处,被肉感十足的柔软皮肉挤压着。   迟与非眸色微黯,克制地收回手,给谭欢拢了拢薄毯。   谭欢正在蹭迟与非的颈窝,明明是个吸血鬼,却像只小狗。   他呜呜咽咽,想咬又舍不得。   他清楚记得他在迟与非身上生根了,靠汲取迟与非的养分活了那么多天。   就算他在血脉转化前将剩余的养分反哺了回去,可迟与非肯定仍是虚弱的。   迟与非经受不住他吸血的,况且谭欢没实际操作过,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   刚刚只是一点指尖血都让他那么沉迷了。   迟与非的大手轻抚谭欢的后背,发出邀请,“喝一点?”   谭欢摇摇头,脸颊却仍埋在迟与非的颈窝,不停地嗅闻,深呼吸,饮鸩止渴。   迟与非再次邀请:“喝一点吧。”   谭欢还是摇头,小尖牙却已经忍不住抵上了迟与非的皮肤。   他几乎能听到皮肤下血液奔流的声音,比音乐都好听。   只要再用一点点力就可以咬破迟与非的皮肤,喝到美味的鲜血了。   谭欢拱着迟与非的颈窝,被鲜血的甜味勾得迷迷糊糊。   到时候,他的尖牙会释放出让人情动并屏蔽痛感的毒素,保证他的食物不会有一点痛苦,会一直沉溺在激烈的情动里,因为情动时的鲜血才是最美味的。   等他吃饱了,再舔舔迟与非的伤口,吸血鬼的唾液可以愈合伤口,好让他的食物心甘情愿地当储备粮。   吸血鬼就是如此恶劣的生物,他们的美丽、尖牙、毒素、唾液,无一不是为了狩猎和欺骗,为了能够满足自己的食欲。   谭欢一遍遍在脑海里预演着即将发生的一切,然后张大嘴,“啊——”   迟与非闭眼,等待着刺痛袭来。   然而没有刺痛,只有一声诡异的“咯吱”声。   迟与非抬眸,就见谭欢最后关头转头,一口咬穿了皮质沙发的椅背。   谭欢看起来很懊恼,他猛地抬头,“呸”一声吐出了嘴巴里的泡沫棉。   他扬起手,指甲变得黑而尖锐,一爪子又在沙发上挠出几道子。   谭欢站起来,退到窗边,肚子仍时不时嗡鸣几声。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扁扁的肚子,大声道:“迟与非!我不会咬你的!饿死都不会咬你的!”   他转身,今夜第二次踩上窗户。   一回生二回熟,不等迟与非靠近,谭欢后背张开一对漆黑的蝠翼,蝠翼用力一扇,将窗帘掀飞,人也飞了出去。   迟与非来到窗边,看着飞走的谭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那里有谭欢的小尖牙压出来的凹痕,很轻微,也没破皮。   他将被谭欢吸到发白的指尖抵在唇边,轻轻舔了一下,笑了。   “又是个小鸟人。”   谭欢东倒西歪地往家里飞。   他饿坏了,视线忍不住往地面看,想找个猎物吃顿饱饭,可别墅区偏僻,大半夜的又没什么行人,谭欢一直没得逞。   饿着饿着他有点饿过劲了,理智也慢慢回笼。   他飞过一处高楼,路过一扇扇黑漆漆的窗户,突然一顿,又飞了回来。   他将脸贴上窗户玻璃,和里面同样将脸贴在玻璃上的小孩子大眼瞪小眼。   小孩子今晚第一次在家长的鼓励下一个人睡觉,可关灯后熟悉的房间变得处处陌生,他太害怕了,实在睡不着,便裹着被子趴在窗户边往外看。   至少外面还有一些建筑是亮着灯的,看着没那么黑。   然后小孩子就看到一个长着黑翅膀的人飞了过去,那个人披着斗篷(其实是薄毯),还没穿裤子!飞起来时斗篷随风飘扬,小孩子看到了闪着亮光的屁股!   小孩子惊吓过度,瞪圆了眼睛,不等反应过来,那个飞过去的人又飞了回来,还把脸贴在玻璃上,用一双红通通闪着光的眼睛看着他。   谭欢趴在玻璃上,正在做思想斗争:   “要不要进去嘬两口?可这是个小孩啊,我下不去嘴。”   小孩子被谭欢盯得惊吓过度,两只圆眼睛被泪水浸湿,突然尖叫一声转身跑了。   他叫得太大声了,吓了谭欢一跳,他歪歪斜斜地顺着窗户往下掉,掉了一段距离又飞了起来,转身继续往家飞。   小孩子哭嚎着冲进父母的房间,挤进父母的被窝,大声喊叫:   “爸爸妈妈,我看到长翅膀的鬼了!他还光着屁股!”   两个大人自然是不信的,只当小孩子做噩梦了,抱着他哄。   谭欢还不知道自己给一个小孩子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他回到家后,穿上衣服,带着厚厚的现金,又跑了出来。   吸血鬼本来就是夜间生物,他一点也不困。   他翻了翻地图,跑去了一条酒吧街。   这里醉鬼那么多,捡一个咬两口,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谭欢戴着帽子和口罩,做贼一般悄悄物色猎物。   终于,他在一条漆黑的小巷子里发现一个醉醺醺坐在路边睡觉的男人。   他走过去,试着叫了男人几声,男人醉得很死,一身酒气,估计再大的动静都不会醒。   谭欢摘下口罩,嗅了嗅,扑鼻一阵酒臭味,熏得他想吐,他赶忙又把口罩戴上了。   他蹲在醉酒男人面前,犹豫极了。   咬吧,这人臭臭的,他万分嫌弃。   不咬吧,他快饿死了。   谭欢想总要经过这一遭的,他总不能在这个书中世界把自己饿死吧?   他将厚厚的钞票塞满醉酒男人身上的所有口袋里,然后拨了拨男人的领口。   怎么看怎么嫌弃。   谭欢凑近一点,皱着眉,张嘴靠近醉酒男人的脖子。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进食被打断,谭欢掏出手机,诧异地发现是迟与非给他打来的视频电话。   迟与非怎么会给他打视频电话?   谭欢挂断,暂时不打算理。   他再次鼓起勇气,靠近醉酒男人的脖子。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迟与非。   谭欢再次挂断,再次张嘴。   然后手机又响了……   在挂断了好几次后,醉酒男人都被铃声吵得动了动身子,被谭欢拨开的领口重新收拢。   谭欢气愤,在手机又一次响起时,接通了视频电话。   迟与非的身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似乎不是自己拿着手机的,而是将手机放在了一旁,他坐在书桌后,手机镜头对准下巴到胸口的位置。   谭欢注意到迟与非的发梢正在滴水,应该是刚洗过澡。   他穿着松垮的睡袍,领口大开,水珠一颗颗顺着他的颈项滑落,在漂亮的锁骨线条处汇成一汪清泉。   那汪水旁,是迟与非脖颈上的两个红红的小圆点,很像被谭欢的小尖牙咬出来的痕迹。   谭欢的视线忍不住盯着迟与非的脖颈看,心想他有咬得那么用力吗?印子居然这么红。   迟与非打来视频电话却没急着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像才发现视频电话被接通了一般,垂眸看过来。   视频里终于露出了迟与非的整张脸,他脸色有些白,微微皱着眉,似乎很不舒服。   迟与非终于出声,声音依旧磁性好听,但似乎带着点困惑。   “谭欢,我感觉皮肤下好像还有藤蔓。”   谭欢立刻说:“不可能呀!”   迟与非抬手,指尖一点点抚上自己的颈侧,引导谭欢的注意力落在他皮肤上两个红红的痕迹上,语气轻了几分:   “那为什么我这里很疼?是不是藤蔓在这里?谭欢,我不会死吧?”   谭欢咽了咽口水,对身旁臭烘烘的醉酒男人更嫌弃了。   他盯着小小的手机屏幕里迟与非冷白漂亮的颈项,更想咬了。   他还记得解释:“不会的,我现在不是精灵了,那些藤蔓不可能存在的。”   迟与非没急着说话,他漫不经意地动了下,距离镜头更近了一些,锁骨里的一汪水溢了出来,滚落进浴袍里。   而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迟与非的另一只手在把玩一支笔。   他将收起了笔尖的圆珠笔头按压在纸张上,稍微用力,就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圆形的凹痕。   那凹痕和他脖颈上的咬痕一模一样。   谭欢没有记错,他的小尖牙确实没有用力,迟与非脖颈上的痕迹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迟与非扔下炸弹:   “谭欢,你回来帮我看看?” 第63章   旁边靠着墙的醉酒男人睡得直打呼噜, 狭窄的巷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酒气。   谭欢小步退到另一边墙角,手机屏幕里的迟与非已经换了一个姿势,更方便谭欢看清他脖颈上的假牙印了。   谭欢将手机拿近一点,卷长的睫毛垂下, 红眸认真地看着迟与非的脖颈。   看着看着, 谭欢没忍住舔了舔唇。   迟与非继续诱拐:“我让人去接你过来?”   谭欢摇摇头, 把手机拿远点, 不肯看了。   迟与非立刻改口:“我去接你?”   谭欢伸手, 扒着自己的眼皮冲迟与非做了个鬼脸, 还不忘呲出自己的小尖牙, 道:   “迟与非, 你骗我!我才不信你身上还有藤蔓呢!再见!”   “咔!”谭欢挂断视频通话,锁屏后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他转身从醉酒男人兜里掏回来几张钱, 小声道:“就当我来回折腾的路费了。”   他还是放弃了咬这个醉酒男人, 他太臭了,谭欢下不去嘴, 他决定去酒吧狩猎一个干净的人。   迟与非像猜到了谭欢的每一步,被挂断了视频电话后立刻发来了VX消息。   【你可以吃动物血吗?】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动物血做的食物,已经送到你那里了。】   谭欢是可以吃动物血的,但是饱腹感微乎其微, 没什么大用,除非他吃特别、特别多, 才能有一点点用。   他不是很想回去吃动物血,他现在饿坏了,满脑袋都是狩猎。   一条新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送餐的人等你亲手拿到才会走。】   谭欢走向酒吧的脚步停下了。   冬季走向尾声,春天迈着细碎的步伐缓缓到来。   初春的夜还是很冷的,谭欢住的小区属于高档小区, 安保非常严格,保安应该不会让送餐的人进去,这大晚上的,那人不会一直站在小区外等着吧?那多冷啊。   谭欢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有点沮丧。   迟与非料到了谭欢过于善良、体贴,不会忍心让打工人半夜还在寒风里等他。   果然,迟与非收到了谭欢的回复:   【知道了。咬死你.jpg】   迟与非放下手机,抽出记事本,在记录着谭欢相关信息的最下面,写上了“吸血鬼”三个字。   写完后往后翻,厚厚的记事本剩下半部分中间被挖空了,空心处放着透明的小盒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谭欢的兔子毛、谭欢哭出来的小珍珠、谭欢鱼尾上掉下来的鳞片、谭欢被做成琥珀的小红花,而在记事本的前面几页,则夹着许多根洁白的羽毛。   迟与非一一抚摸这些小东西,轻声道:   “欢欢,这次你会给我留下什么?”   谭欢蔫巴巴地回到自家小区,他饿得手软脚软,走路都开始晃悠了。   小区门口并没有什么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可怜打工人,只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谭欢不懂车的牌子,他只知道这辆车虽然是黑色的,却亮晶晶的,线条流畅好看,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不等谭欢走近,车门打开,车里走下一个人。   千万秘书穿着厚实的大衣,戴着围脖、手套,拎着两个大食盒走向谭欢。   谭欢呆住了,他没想到负责送餐的人竟然是千万秘书,也没想到千万秘书会坐在车里、穿这么厚,一副很会照顾自己的样子,半点没被冻到。   千万秘书扬起笑脸,将两个大食盒递给谭欢,笑吟吟道:   “谭小少爷!您回来啦?累不累?饿坏了吧?迟总特意交代我让厨师做的特质爱心宵夜,快拿回去吃吧。”   谭欢接过食盒,过于沉重的分量让他两只手臂坠了一下,差点被带倒。   千万秘书扶了一下谭欢,催促道:“谭小少爷快回去吧,外面冷。”   谭欢点点头,拎着两个大食盒往回走,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   千万秘书正要钻进车里,见此冲他挥了挥手,面色一点惊异都没有。   谭欢抿唇,他现在的眼睛可是红色的。   不仅如此,他突然想到因为迟与非的关系,他经常能见到千万秘书,也好多次在千万秘书面前露出马脚,可千万秘书从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难道迟与非告诉过他什么?那千万秘书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反应?   系统适时出声:[因为他是小配角呗,像谭大哥家的几个孩子那种,知道了也没啥,但迟与非不一样啊,迟与非是反派大boss,他和周洛辰都算是这个世界的根本,按理来说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只会后患无穷……可是上次张老的事情,世界意志出手一次后就不了了之了,好奇怪啊。]   谭欢道:[不了了之才好呢,可千万别再出什么状况了。]   他回家,打开食盒,被里面分量惊人的食物惊呆了。   各种动物血制品做出来的菜品,鸭血、猪血,还有谭欢不认识的血,闻着味道喷香扑鼻,虽远远不及人血,但也勾起了谭欢的食欲。   他直接捧着食盒开吃,吃到肚子鼓溜溜才停下,摊在沙发上喘气,肚子被胀得难受,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开口仍是:“好饿啊。”   系统惊叫:[宿主,你吃了那么多,还饿吗?]   谭欢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不一样的,就像很饥饿的时候喝了好多水,肚子是鼓起来了,可是饥饿感还在。]   但也有点用,至少不会让谭欢今晚饿得发疯了。   系统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催促起谭欢关于任务的事。   [宿主,迟与非明天就会回去上班,他一上班,后面的剧情就会自动接上。因为剧情被你改了,张家没有出现危机,但张家小少爷还是从国外回来了,听说了这个事情,打算去感谢迟与非,又因迟与非各方面都极优秀,张家小少爷对迟与非一见钟情,打算直接以身相许。]   [所以呀,宿主,你的那个防止张家小少爷接近迟与非的任务还在的,你明天要去做任务的。]   谭欢摸着自己鼓溜溜的肚子,“可是,就算完成了任务,迟与非的爱X值也不会涨呀。”   系统被问愣住了,迟疑了好久:[额……就先做着嘛!宿主你等等我哦,我联系一下离我近的几个前辈问问这种情况。]   系统立刻消音,谭欢懒洋洋地爬起来去洗澡,等他洗完澡,系统也没再出声。   他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发现迟与非有给他发过VX消息。   【有吃饱吗?】   谭欢想了想,回复:   【吃饱了。】   大忙人迟与非的消息回复得很快:   【你撒谎了。】   谭欢垂眸,他不知道迟与非是怎么通过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就猜到他撒谎的,反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咬迟与非的。   一是因为迟与非之前一直被他生根吸收营养,二是因为……   吸血鬼是冷血生物,他能让自己的猎物情动,自身却很少有感情波动。   如果有一天,一个吸血鬼对自己的猎物动情了,那这个猎物的鲜血会变成引诱吸血鬼的终极杀器。   只要咬下去,尝到了,这个吸血鬼一定会被所爱猎物的鲜血味道勾得发疯,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直到把他所爱的猎物吸干。   所以吸血鬼总是形单影只,除非……他们将自己挚爱的猎物变成同类。   可谭欢做不到,他的吸血鬼血脉只有八分之一,他并非完整的吸血鬼,他无法将任何人变成同类。   所以他一定、一定不会咬迟与非的,迟与非的一滴指尖血就差点让他发疯,若是咬下去……   迟与非会被他杀死的。   谭欢故意无视了迟与非说他撒谎的话,转而问道:   【明天我可以去你的公司找你吗?】   谭欢如今已经辞职了,他不是迟与非的秘书了,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以朋友的名义。】   迟与非这次的回复慢了许多,谭欢不停刷新聊天框,又关闭VX打开其他软件胡乱翻看,但看不了几眼,很快又重新打开了VX。   过了十几分钟,迟与非的回复才发过来:   【朋友的名义恐怕不行。】   看到这行字,谭欢因变成吸血鬼而不再跳动的心脏颤了一下,差一点要重新开始跳动。   他指尖扣着床单,打开表情包库从上翻到下,找不到一个符合他现在心情的表情包。   他拿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几圈,终于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那以什么名义?】   迟与非又不回复了。   谭欢抓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手机自动息屏,他又立刻按亮,还把手机从震动调到了铃声。   “是不是洗澡去了?”谭欢皱起眉头,“还是去喝水了?”   “这个时间,总不会在忙工作吧?”   谭欢一骨碌坐起来,忍不住为迟与非想了一个又一个不回复的可能。   他以前和迟与非发消息时可没有这样,但他自己没意识到。   “我知道了!是不是他手机也是震动的,没注意到?”   谭欢又打开了表情包库,想再发一条让迟与非注意到他有未读消息。   突然,上面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谭欢立刻收起表情包库,一眼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结果迟与非只扔回来两个字:   【你猜。】   “我猜?我猜什么猜呀!”谭欢一脚把枕头踢下床,又一脚把贴着迟与非照片的毛绒熊踢下床。   看着七扭八歪倒在地上的照片熊,谭欢扑上去,骑在照片熊身上,打开手机录像,对准照片熊,疯狂捶打。   迟与非收到谭欢发来的视频,立刻打开,反复播放。   镜头很晃,大部分画面都聚焦在照片熊上,只能看到谭欢一只握成拳头的手和格外纤细的手腕。   迟与非不断放大画面,发现视频最后几秒,因为镜头晃动,谭欢跪在地上的膝盖入境了,膝盖磨蹭着地板,微微泛起粉色,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迟与非面无表情地不停重播,慢放,不断看这几秒。   谭欢其实全都猜错了,迟与非什么都没做,没有去洗澡,没有忙着工作,也没有听不见手机震动。   他就待在没开灯的书房里,坐在书桌后面,一直盯着手机。   谭欢等待回复时焦急紧张,迟与非拖延回复的每一秒同样焦灼。   迟与非将视频下载到电脑里,透过更大的屏幕观看,看了几次后,仍不满意,又将视频输入进私人放映厅的超大屏幕里。   迟与非坐在沙发里,拿起装满冰块的酒杯,一边喝酒一边看视频。   在超大屏幕里,谭欢粉色的膝盖格外清晰。   迟与非含住冰块,嚼碎,冰凉滑入喉咙,体内却更加灼热。   迟与非松手,酒杯掉在地上。   他向后仰,修长矫健的四肢舒展,漆黑的眸微敛,看着那抹粉色的膝盖,将手缓缓伸向下方。   他动作很缓慢,冷白的皮肤慢慢染上一点活人的血色,额角挂汗,喉结轻轻滚动,呼吸声越来越沉重。   “谭欢。”   迟与非轻叹谭欢的名字。   他自虐般收敛呼吸的频率,拿起手机,给谭欢拨去了语音通话。   通话立刻被接起,谭欢的声音带着一点紧张:   “迟与非?你干嘛突然打过来?”   迟与非攥紧手机,另一只手的动作陡然加快。   他压抑呼吸,将手机贴紧耳朵,隐隐能听到谭欢的呼吸声。   他像个见不得光的病人,隐在暗处干这种晦涩的勾当。   谭欢又问了一句:“迟与非?你怎么不说话?”   迟与非克制低沉的轻念:“谭欢。”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谭欢却莫名浑身发紧。   谭欢躺在床上,手机放在耳边,另一只手挡住了眼睛。   他闭着眼,在黑暗中努力倾听手机里的声音。   迟与非在叫了一声谭欢的名字后又不说话了,贴着耳朵的手机渐渐发烫,谭欢隐约觉得他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像黏稠的水声。   这通奇怪的语音通话持续了许久,两个人都不说话,都只紧紧将手机贴在耳朵上。   直到谭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迟与非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重喘。   喘息惊醒了谭欢,不等他想明白,迟与非便道了“晚安”,挂断电话。   谭欢抓着手机,困顿的大脑思考不了多久,抓着手机很快又睡着了。   漆黑的放映厅里。   迟与非扔下手机,举起右手。   大屏幕仍在不断循环播放那段视频,光影里,迟与非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挂着粘连的白液。   白液后是谭欢粉色的膝盖。   迟与非对自己充满厌弃。   他起身,走到大屏幕前,额头抵上去,湿热的手指一点点抚摸屏幕上的谭欢,无声喟叹:   “谭欢,还要我忍多久?” 第64章   谭欢连在睡梦中都饥肠辘辘, 他饿得搂着身旁的照片熊啃来啃去,一对小尖牙像订书器一样把迟与非的照片咬出来好多个洞洞。   在他的梦里,他面前站着好多个迟与非,一个接一个排队来到他面前给他咬, 美味的鲜血怎么吃都吃不完, 谭欢幸福地直乐, 就这么把自己给乐醒了。   天还只是蒙蒙亮, 拉着窗帘的卧室很暗, 谭欢一睡醒就感觉到肚子快饿扁了, 肠鸣声像在说RAP。   他爬起来, 发了会儿呆, 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抓出快没电的手机, 隐约记起迟与非大半夜给他打语音电话来着, 接了又不说话,最后好像是自动挂了?   谭欢甩了甩头, 他昨晚饿懵了,也困懵了,不太记得了。   他本想看看昨夜的语音通话持续了多久,却不想看到了迟与非凌晨给他发的VX消息。   【你想来直接来, 需要让千万去接你吗?】   谭欢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迟与非说的是去他公司见他的事。   昨天和迟与非关于“以朋友的名义”的探讨不了了之, 他还以为迟与非不想让他去呢,他都做好了偷偷摸摸过去做任务的准备了,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   谭欢有点开心,立刻呼叫系统,却不想系统没给回应。   难道是去找它前辈, 还没回来?不是说离得很近吗?以前系统也去找过它前辈,一会儿就回来了呀。   谭欢又叫了几次,最后放弃了。   他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进来,针扎一样落在他的皮肤上,他惊叫一声,飞快把窗帘拉上了。   因为总是在几个血脉里来回转换,谭欢经常犯这样的错误。   他现在是吸血鬼,可见不了阳光。   为了去迟与非的公司做任务,谭欢做足了准备,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墨镜、口罩加大黑伞一件不落,这才出门。   虽然有一阵子没去迟与非的公司了,但谭欢依旧熟悉路,一进公司,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谭欢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想去乘坐迟与非的专属电梯,又想到他现在没有工牌了,只能去普通电梯排队。   他裹得实在太严实,吸引了不少目光,但没人认出他来。   谭欢一路上到18楼,推开了迟与非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没人,茶几上却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谭欢嗅了嗅,空气里有动物血液的味道。   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迟与非走了进来。   他神情平淡,“来了。”   那样子太过自然,谭欢被带动,也茫然地点点头,应道:   “嗯,来了。”   迟与非打开餐盒的盖子:“来吃早餐,鸭血粉丝汤,你应该可以吃一些?”   谭欢躲着阳光,坐在沙发上最靠里的位置,没动。   迟与非的这间办公室有个大大的落地窗,他很怕被阳光照到。   迟与非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关上窗帘,打开了灯。   谭欢这才摘下帽子和口罩,手里立刻被迟与非塞上了一个勺子。   “粉丝不吃就挑出来。”   谭欢点点头,有种被迟与非当小孩子照顾的奇异感觉,他捏着勺子,视线忍不住扫过迟与非的脖颈。   迟与非的衬衫扣子依旧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带整齐地压在衣领下面,一丝不苟。   谭欢搅了搅碗里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盯着迟与非的脖颈咽了咽口水。   迟与非没看谭欢,却像洞察了谭欢的视线,道:“你要是不想吃这些,来咬我也行。”   谭欢立刻低下头,不敢看了,他把粉丝拨开,只吃鸭血。   等谭欢把鸭血吃光,迟与非把自己那份推给谭欢,将谭欢那碗拿到面前,低头吃里面的粉丝。   谭欢小幅度地阻止了一下:“那是我吃剩的……”   迟与非照吃不误:“不要浪费食物。”   谭欢看着迟与非自然的动作,搅了搅面前被迟与非推来的另一碗鸭血粉丝汤,舀起里面最大一块鸭血,放进迟与非的碗里。   迟与非抬眸看谭欢,谭欢躲开视线,声音很轻:   “你也吃。”   吃过早饭,迟与非要去开会,他问谭欢要不要一起去,谭欢拒绝了。   他牢记他是来做任务的,与其裹得严严实实地跟着迟与非,不如待在迟与非的办公室里等,系统说了,张家小公子是摸到迟与非的办公室来找他的。   迟与非知道谭欢现在不方便在白天行动,便道:   “你可以去休息室休息,午休时我带你去吃午饭。”   谭欢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个劲儿点头,一张小脸雪白雪白的,嘴巴特别红,浑身一股魅惑劲,偏偏动作行为都格外乖巧。   迟与非忍不住揉了下谭欢变得有点卷的头发,“谭欢,太饿了就给我打电话。”   他弯腰,和谭欢对视,血液的香气在谭欢的鼻尖飘来飘去。   “你知道的,我让你咬。”   迟与非说完就走了,谭欢还坐在沙发上,他低着头,指尖扣着自己的裤子,吸血鬼特有的雪白皮肤愣是被他羞出了一点薄红。   他站起来,推开休息室的门,想了想,又关上了。   万一错过张家小公子就白来了。   谭欢干脆躺在沙发上,把大衣盖在身上,拉过头顶,一边睡一边等。   这个时间,本来就是吸血鬼的睡觉时间,虽然他昨夜也睡了,但是他饿嘛!睡眠是忽略饥饿最好的办法。   谭欢睡着后,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   直到一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见到沙发上躺着个人,立刻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来人正是张家小公子张凡凡,他听说了自家爷爷和公司的事情,立刻从国外赶回来,想要好好感谢一下迟与非。   他没见过迟与非,以前也没关注过,在楼下没打听到人在哪里,便问到了迟与非办公室的位置,摸了过来。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沙发,见上面躺着的人用衣服盖住了脸似乎在睡觉,他便悄悄伸手揪住衣服,一点点往下拽。   一张漂亮到让人忘记呼吸的脸慢慢露了出来,张凡凡久居国外,见过各种各样的浓颜大美人,还从来没见过谭欢这样的,他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哇哦~”   谭欢睡得不沉,被吵醒,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暗红色的眸子隐约有流光一闪而逝。   一个陌生的青年蹲在他面前,手里正揪着他的大衣。   张凡凡见到谭欢睁眼,更兴奋了。   闭眼的谭欢美得像一幅画,却死寂、没有生机,睁眼后的谭欢美得就生动多了,多了几分活气。   谭欢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心想这就是张家的小公子吗?他该怎么做?说狠话赶跑他?还是做点什么吓唬他?   不等谭欢想好,张凡凡突然一把抓住了谭欢的手,激动道:   “您就是迟总吧?久仰久仰,我是张凡凡,是张家的小儿子,张老是我爷爷!我是来感谢您的!”   谭欢彻底清醒了,张凡凡竟然将他当成迟与非了!   他干脆将错就错,装作迟与非,赶走张凡凡好了!   谭欢打定主意,把手抽了回来,绷紧小脸,学着迟与非冷淡的表情,点了点头,道:   “只是商业合作而已,用不着感谢。”   张凡凡又去抓谭欢的手,“您别这么说,我们张家能挺过这个危机全靠您了,您是单身吗?不是也没关系!您有伴吗?有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约啊!”   谭欢一时没跟上张凡凡的脑回路,他这意思是要以身相许吗?怎么听着更奔放一些?   张凡凡长相其实不错,典型的贵气小少爷,他见谭欢不应声,说得更直白了。   “您缺炮友吗?我上下都行的,活儿超棒!我们今晚就约一下试试?”   谭欢倏地瞪圆了眼睛,他用力拽回自己的手,磕磕巴巴地说:   “不、不用了,你的感谢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张凡凡不肯松手,他越凑越近,突然问:   “迟总,您的眼睛是戴的红色美瞳吗?怪好看的。”   张凡凡凑得太近了,谭欢能清晰的闻到他皮肤下血液的味道,没有迟与非的甜美诱人,但到底是人血,谭欢现在又饿得头晕眼花,被勾得忍不住也凑近了一点,红眸直勾勾的盯着张凡凡的脖子看。   张凡凡还以为谭欢这意思是答应和他做炮友呢,立刻扯松自己的衣领,自得道:   “不是我自夸,我长得也不赖,也是白皮,咱们约的话,保证你我的体验都好……”   谭欢根本没听张凡凡说了什么,他看着张凡凡的脖子,不自觉地使用了时间暂停。   叽叽喳喳的张凡凡被定格,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谭欢又凑近了一点,拨开张凡凡的衣领,小声保证:   “我就吃一点,轻轻咬,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实在太饿了,饿得他觉得自己快变成干尸了。   他凑到张凡凡的颈项,属于陌生人的气息涌入呼吸,谭欢不适应地皱了皱眉,还是微微张开了唇。   他的小尖牙刚刚抵上张凡凡的皮肤,正要用力时,办公室的大门被用力推开。   “嘭”一声巨响,吓得谭欢一抖,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小尖牙。   迟与非大步走进来,一把拎开张凡凡,阴冷地问谭欢:   “你在做什么?”   谭欢瞄了瞄迟与非的脸色,还是说了实话:   “我想吃饭。”   迟与非掐住谭欢的下巴,迫使他张嘴,指尖肆无忌惮地触摸谭欢的小尖牙。   “我说过了,饿了找我。”   谭欢摇头,努力仰头躲迟与非的手,声音含糊:   “我不能咬你,我也说过了呀!”   谭欢有点委屈,迟与非根本不知道他对他的重要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咬他。   他生气地轻轻踢了下迟与非的小腿,“你放开我!我要吃饭!我饿了!你别挡着我吃饭!”   迟与非不放手,他抵着谭欢小尖牙的指腹用力下压,谭欢立刻意识到迟与非又想主动戳破指尖,他猛地躲开,捂着嘴不停推迟与非。   迟与非被推得也有些懊恼,他把谭欢压在沙发上,冷声问:   “咬他还是咬我?”   谭欢放下手大喊:“咬他咬他咬他!!!”   喊完他立刻又把嘴捂上了。   迟与非单膝跪在沙发边,外放的情绪突然收敛。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谭欢,冲谭欢勾唇笑了一下。   笑得特别渗人,谭欢一个吸血鬼都被吓得抖了抖。   迟与非垂眸,死死盯着谭欢,抬起手,举到自己唇边,对准手腕,用力咬了下去。   谭欢意识到了什么,要阻止已经晚了,迟与非硬生生咬破了自己的皮肤,手腕处的鲜血涓涓涌出,他用力吸了一口,唇边沾满血,看着比谭欢还像吸血鬼。   迟与非压着谭欢的肩膀,低头覆上来,撬开谭欢的唇瓣,不容拒绝地把自己的血喂给了谭欢。   极度香甜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谭欢暗红的眸子缩成一线,不再跳动的心脏重重一颤。   完了。   迟与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吃无数倍。   他真的会把迟与非吸干的。 第65章   香甜的血液带着迟与非独有的气息滑入谭欢的喉咙, 他从没有这么急切过,腰肢灵活挺起,双腿盘在迟与非身后,双手勾住迟与非的后颈, 仰起头抢夺迟与非口中的血。   迟与非没有吸血鬼尖牙, 他咬破自己的手腕纯靠蛮力, 皮肉被他撕扯破烂, 伤口狰狞, 血液还在不断流淌。   他毫不在乎, 撑着谭欢的腰, 垂眸看着谭欢, 任由谭欢将舌尖探入他的口腔,来来回回扫荡。   谭欢在吃饭, 迟与非却在逗弄, 他总是在谭欢的舌尖换方向时,坏心眼的咬一下, 有时会咬痛谭欢,谭欢就会发出轻轻的呜呜声讨饶,等迟与非放开他,立刻继续搜刮血液。   一口鲜血很快吃光, 谭欢暗红色的眼眸彻底亮起红光,他放开迟与非的唇, 低头去抓迟与非流着血的手腕。   血液流淌到沙发上,又在地上汇聚成一摊,谭欢见了眸中闪过一丝可惜。   “好浪费……”   他探出舌尖,暗红双眸半敛,一脸沉醉地舔上迟与非的手腕。   两个人的姿势变换, 因谭欢的急切,他将迟与非推倒在沙发上,坐在迟与非的腿上,捧着迟与非的手腕深深吸了一大口。   温热的血液涌入口腔,谭欢大口吞咽着。   这伤口不是谭欢咬的,痛感不会减轻,迟与非却不在意,他只是看着谭欢,眸光里满是纵容。   谭欢猛地喝了几口,他发誓这绝对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食物!迟与非的血液很好地缓解了他的饥饿感,理智稍稍回笼,谭欢努力抬起头,终于注意到了迟与非狰狞的伤口。   他唇上沾了迟与非的血,不敢抬头看迟与非,怕在迟与非的脸上看到恐惧。   他一点点的舔迟与非的伤口,仔细又认真,伤口迅速愈合,鲜血的香味也淡了许多。   谭欢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还想吃。   迟与非突然伸手,轻轻揉捏谭欢的后颈,像在鼓励。   谭欢缓缓张唇,小尖牙抵上迟与非手腕的皮肤,仍旧不敢看迟与非,只是小声说:   “我会很轻很轻的……绝对不让你疼。”   话音刚落,小尖牙戳破皮肤,释放吸血鬼特有的毒素,麻痹了迟与非的痛觉神经,同时挑动迟与非的情欲。   迟与非捏着谭欢后颈的手用力,呼吸重了几分。   原来被吸血鬼咬是这种感觉。   除了起初轻微的疼痛后,便是让人上瘾的麻痒,战栗感顺着血管爬遍四肢百骸,迟与非能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失,他看着趴在他怀里一脸着迷的谭欢,心底涌起莫名的满足感,来自饲养一只专属于自己的吸血鬼的满足感。   谭欢小口小口的吸食着,他已经不饿了,可他完全停不下来,他充满占有欲的紧紧抓着迟与非的手臂,不允许迟与非动一下。   他仿佛忘记了一切,脑海里只有食欲。   再喝一口就停下,再喝一口……谭欢不停这么想着,喝了一口又一口。   迟与非的一条腿半曲起,不太方便谭欢趴伏,迟与非干脆将腿放平。   没有了迟与非膝盖的阻隔,谭欢直接趴下了,还有点懵。   他懵了也没忘紧紧抓着迟与非的手腕,低头继续吸血,暗红色的眸子眨了眨,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热热的东西。   谭欢努力将理智拔回来一点,松开嘴,看着迟与非手腕上两个已经有点泛白的小洞。   突然的亲密接触让两个人都愣了下,谭欢下意识抬头,他唇边沾着血迹,吃饱后的气色好了许多,不再白得死气沉沉。   他本来是不敢看迟与非的,此时不小心看了,却愣住了。   迟与非没有惧怕、没有厌烦,他微微撑起身体,看着谭欢的视线甚至藏了点笑意。   明明迟与非的脸色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可他毫不在意自己,又将手腕往谭欢唇边递,还问他:“继续?”   血液的香味又飘了过来。   谭欢被引诱,捧着迟与非的手腕正要低头,身旁响起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你们怎么回事?”   时间暂停结束了,被定格的张凡凡能动了。   早就把旁边的张凡凡忘记的迟与非和谭欢纷纷转头看他,迟与非扯过谭欢的大衣将他整个人都盖住,飞快起身,扯过张凡凡的衣领,将他拖出办公室,关在了外面。   迟与非的力气太大,张凡凡的挣扎毫无作用,但他不肯走,他在外面拍门。   “迟与非!迟与非!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呀?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我们说好要约的!你不能反悔啊!你VX多少?我们加一下啊!”   “迟与非!你开门呀!”   迟与非一开始以为张凡凡在叫他,听了几句后发现不对劲。   他看向谭欢,“你叫迟与非?”   谭欢的进食被打断,贪婪地舔着唇角的血迹,摇摇头,“不是的……”   他忍不住低头,视线追逐迟与非的手腕。   迟与非将手腕背到身后,“你装作我做什么了?谭欢,告诉我。”   谭欢不肯说,这要他怎么说?   说他想把张凡凡赶走,让张凡凡永远都不要靠近迟与非?怎么可能!   谭欢走近一点,扯住迟与非的衣角,表情可怜巴巴的,“非非,我饿,给我吃。”   其实谭欢不饿了,但他喝的是迟与非的血,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作为吸血鬼的卑劣本性开始唆使他使尽浑身解数满足自己的食欲。   迟与非扯开谭欢的手,后退一步。   “告诉我才能吃。”   谭欢眸中的红光闪了闪,可他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想不出好的借口。   他挣扎了一下,很快说出实话。   “我只是想赶走他。”   迟与非将手腕递到谭欢面前,“为什么要赶走他?继续说。”   谭欢“嗷呜”一口咬上去,被迟与非灵活地躲开了。   谭欢急坏了,“呜呜,就是要赶走他嘛!我不想让他来这里!”   迟与非用自己的血液钓谭欢,继续追问:“为什么不想让他来这里?”   谭欢脑海里天人交战,没有一个吸血鬼能在面对情动猎物的鲜血时保持理智。   他别开头,自暴自弃地说:“因为我不想让张凡凡靠近你啊!我想要赶他走!我想要你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   迟与非突然将谭欢用力拽到身前,他深深地看着谭欢,万般言语汇聚成了一个字:   “吃。”   迟与非伸出手腕,谭欢急吼吼地去含上面的两个小洞,热软的唇刚贴上迟与非的皮肤,又停下了。   迟与非的脸色很不好看,白得像下一秒就会晕倒。   谭欢用力闭了闭眼睛,低头仓促地舔了舔迟与非的伤口,愈合后立刻推开迟与非,不停后退。   他捂住自己的口鼻,面向墙角,“我不喝了,我吃饱了,我该离开这里了。”   谭欢不看迟与非,贴着墙壁去抓自己的大衣和黑伞,“迟与非,我们……我们这个月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等我不是吸血鬼了再说。”   这次他能够中途停下全靠运气,谭欢现在一直在理智和食欲中摇摆,他怕他看一眼迟与非就会忍不住扑上去咬他。   迟与非挡住办公室的门:   “不见面,你想饿死自己吗?”   谭欢扣墙皮,“我可以去咬别人,谁都行,反正不能是你,迟与非,我真的不能再咬你了。”   迟与非的面色越来越沉,他拧动门把手下面的按钮,将门锁上了。   “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   因为你对我是不一样的。   谭欢张了张唇,又闭上了。   他抬起手,举到面前,轻轻打了个响指。   他刚才咬过迟与非,迟与非的体内有他的毒素,毒素本身对人体是无害的,但不会那么快消失。   在消失前,谭欢都是可以控制的。   一声响指,迟与非身体一软,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他四肢无力,只有头还能动。   谭欢放大了毒素的作用,见迟与非不能动了,立刻要打开门。   “迟与非,你不要着急,一会儿你就能动了……我们这个月真的不能再见面了。”   “谭欢!”迟与非侧眸看他,眼珠黑漆漆的,有点瘆人,谭欢两个字像被他咀嚼了一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谭欢心虚,移开了视线。   迟与非坐在门边,眉头紧锁。   谭欢又好奇,侧过来一点头,偷偷看,他还以为迟与非不会发现。   毒素的作用放大,不仅麻痹的作用变大,勾人情动的作用也变大了。   只是片刻工夫,迟与非的额角就浮起薄汗。   他仰起头,衣领束缚下的脖颈满是禁欲气息,偏偏下面却格外突出,像个斯文变态,深色西装裤的某一处颜色更深了。   “谭欢,你跑一个试试!”   谭欢“咔嗒”打开了门锁。   迟与非顶着强力麻痹毒素,抬起手,指尖勾住谭欢的手指,很快又掉落下去。   “不许走!”   谭欢有些犹豫,迟与非看起来很不舒服,他自己其实也不舒服。   迟与非的情动因为毒素,谭欢的情动却是被迟与非勾的。   他咬咬唇,又把门重新锁上了。   “反正……反正你也不能动。”   谭欢松手,臂弯上挂着的大衣罩在了迟与非的头上,迟与非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当……是我喝了你那么多血的报酬。”   谭欢轻轻坐在迟与非的身上,犹豫了一下,双手搭上迟与非的肩膀。   这种事谭欢在墓地时也干过,只是当时他以为迟与非是晕着的,现在迟与非是清醒的,只是不能动。   这让谭欢感到特别羞耻。   张凡凡还在外面拍门,非常执着,不肯走。   门板被拍得震动,迟与非又靠在门上,连带着谭欢都能感觉到震动。   这种感觉就像他们有了观众,本就羞耻的谭欢快坐不住了。   他低头,耳朵隔着罩在迟与非头上的衣服贴着迟与非的颈项,他能听到迟与非的呼吸声,沉且缓,处处透着压抑和克制。   一回生二回熟,谭欢这次摇晃的动作比第一次熟练了许多。   他又庆幸,幸好他把迟与非的脸挡住了,不用被迟与非看着。   门外的张凡凡被听到动静的千万秘书带走了,可怜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迟与非突然问:“他想跟你约什么?”   谭欢正不得章法地摇得自己越来越难受,突然被迟与非的问题吓僵了。   他咬了咬唇,不肯答,企图用动作让迟与非分心。   迟与非自然不会忘记自己问了什么,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打算和谭欢细究无关紧要的人,他配合谭欢换了话题:   “谭欢,有本事你把裤子脱了,你在做什么?小孩子玩过家家吗?”   谭欢抖了抖,鼓起勇气去解迟与非的皮带。   迟与非压抑低吼:“我是说脱你自己的裤子!” 第66章   谭欢被迟与非吼得缩回手, 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裤腰。   他刚把裤子往下拽了一点,意识到了什么,又提上去了。   “迟与非,你不能动呀。”谭欢低头, 看被罩着大衣的迟与非, 迟与非的五官深刻, 隔着大衣也能看到他鼻梁顶出来的线条。   迟与非压低声音:“谭欢, 别闹了。”   谭欢低头, 一点点靠近, “我才没闹。”   “我说过的呀, 这是报酬。”   谭欢暗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被吸血鬼血脉影响后的恶劣性格初见端倪。   他循着迟与非鼻梁下的位置,隔着衣服将热热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堵住了迟与非正要出口的威胁。   衣服的布料让两个人厮磨的唇瓣触感变得朦胧, 热度却依旧清晰,呼吸透过布料变成了潮气, 暧昧升温。   谭欢对这些事情都没什么经验,他左右转头,只知道贴着迟与非的唇轻蹭,偶尔才会咬一下, 又怕自己的小尖牙把迟与非咬坏了,便咬得轻飘飘的, 更磨人。   迟与非的四肢动不了,但隐秘之处变得更热更烫却不受影响。   谭欢被硌得忍不住抬了抬腰,那处太明显了,他有点坐不住了。   大衣的布料变得湿润,贴在迟与非的唇上, 描摹出了他唇瓣的形状。   迟与非正在张着嘴呼吸,呼吸声依旧被他有意克制,但仍有些沉。   谭欢将耳朵贴上去,他突然发现他很喜欢听迟与非这样沉沉热热的呼吸。   气流吹着他的耳朵,痒痒麻麻的,让他很想躲开,躲开一点又贪婪地凑上去。   迟与非虽然看不见也动不了,但他似乎洞悉了谭欢的一切小动作,在谭欢再一次凑上来时突然咬了下谭欢的耳尖。   谭欢小声惊呼,挺起的腰肢失力,重重坐回迟与非怀里,那个他不太敢探寻的隐秘处与谭欢软绵绵的两半肉紧密贴合,如榫卯一样严丝合缝。   迟与非终于发出一声闷哼,与谭欢软甜的惊呼不一样,像压紧弦的大提琴,低沉优雅。   潮湿的大衣布料贴着迟与非的口鼻,随着他的呼吸扇动,怎么看都不会舒服。   谭欢将布料折上去,只露出了迟与非的唇。   迟与非的唇被谭欢磨得有点红,湿漉漉的。   谭欢咬了咬自己同样湿热的唇,又想贴上去了。   他缓缓低头,迟与非却别开了头,道:“谭欢,坐下来,用力。”   那意思明显是你不坐下来我就不给你亲了。   谭欢有些懊恼,这个人不能动了还要发号施令!   “你现在不能动!你还不是任由我搓圆捏扁!”   谭欢歪头追逐迟与非的唇,气呼呼地贴上去,迟与非紧抿双唇,就是不给谭欢亲。   办公室拉着遮光帘,白炽灯的光明明是冰冷的,谭欢却觉得头顶仿佛有个大太阳,不仅让他越来越热,还将他做的一切都暴露在光亮里。   谭欢忍不住把灯关上了,只有遮光帘的缝隙隐隐透进来一点光亮,但光亮太细小,什么都照不亮。   迟与非听到了声音,下一秒,谭欢更紧密地坐了下来。   他抓着迟与非的双肩,像拉紧马匹的缰绳,模拟他们在最坎坷的道路奔腾,骑得颠簸崎岖。   迟与非终于不再抿唇,谭欢求奖励一般小心贴上去,不小心蹭到了脸颊。   迟与非的唇尝到了谭欢的泪,明明是谭欢拉紧了缰绳,明明是谭欢正在主导一切,他自己却哭了。   “哭什么?”迟与非问,这回他的声音终于不再平静,带着喘。   谭欢呜呜咽咽:“好累啊。”   迟与非:“……”   西装裤越来越紧绷,高定西装的尺寸精确到一毫一厘,可没有能够让迟与非放松的空间。   迟与非再次道:“谭欢,别再玩过家家了。”   他是指谭欢穿着裤子骑麻雀这种事。   两个人的裤子早就不再干燥,像刚从熨烫机上拿下来,泛着蒸腾的热气,还有碰触才能感受到的潮湿。   谭欢停下,额头抵着迟与非的肩膀,漂亮的脊背拱起来,累得不停快喘。   “我……”谭欢开口,声音奇怪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听。   谭欢清了清嗓子,再开口声音更软了,他放弃挣扎,特别小声地说:   “我才不会让我……的猎物难受呢。”   他声音本来就小,中间有两个字几乎没发出声音。   那两个字是“心爱”。   若谭欢此时还是精灵血脉,又或是他现在是天使、兔子精、人鱼,他都不敢这么干。   可他现在是一个吸血鬼,一个刚刚被满足了食欲的贪婪的吸血鬼。   他再次抓住了迟与非的腰带,指尖灵活地按住锁扣,“咔嗒”一声,开了。   迟与非突然想到了过去谭欢做过的种种乌龙事,他很庆幸他的腰带锁扣很好开。   18楼很安静,这里没有会议室,大多数都是公司重要人员的办公室,只偶尔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千万秘书之前把张凡凡带走了,他可能跟别人交代过什么,没人会在这时来敲响迟与非办公室的门。   在上班时间,他们一个是公司老总,一个是前任摸鱼秘书,在所有人都忙碌工作的时候,他们却藏在黑暗的办公室,在升温的暧昧里,有大把的时间挥霍。   谭欢突然有了点罪恶感,这点罪恶感却让他更加难耐。   果然吸血鬼是恶劣的生物。   “咔嗒”,谭欢把迟与非的裤腰带抽出来,扔在一旁。   他开始解扣子,动作慢吞吞的,小小的扣子都被他攥热了。   突然一滴热烫的水珠落在谭欢的手背上,那是迟与非的汗。   谭欢愣了下,抬头看到迟与非挂着折起大衣布料的鼻尖又悬挂了一颗新的汗珠。   迟与非并非他表现得那么冷静。   这个认知让谭欢从骨髓深处感到战栗,他知道迟与非也在期待,期待他的每一个动作。   这更像一个鼓励,比再多苍白的话语都有用的鼓励。   谭欢弯了弯眉眼,暗红的眸中满是馋和悦。   他终于不再玩过家家,仿若被熨烫过的布料消失,榫卯间不再有任何隔阂。   最初那一下,谭欢和迟与非齐齐喟叹。   谭欢没什么力气了,他握紧缰绳,骑得又慢又缓。   这对迟与非无疑是另一种折磨,他不能动,他只能滚动着喉结,一声比一声低沉的求谭欢快点。   时间在黑暗的办公室里变得毫无意义。   顽强的钻进遮光帘缝隙的阳光从地面的这头倾斜到了那头,谭欢终于从迟与非身上滚到了一旁。   迟与非的模样狼狈极了,衣服下摆湿透了,上面不只有他一个人的。   就在刚刚,在最后一刻烟花爆炸前,迟与非抬起手,指尖顺着谭欢的脊背一路滑到后颈,用力捏了一下。   谭欢在那一刻第N次炸烟花。   是的,谭欢炸了好几次,迟与非才炸了一次。   虽然谭欢不肯承认,但迟与非在这方面的能力真的非人类般强悍。   迟与非的一条手臂已经能动了,谭欢不敢多待,他大脑还被高温烧着,胡乱扯过自己的大衣给迟与非和自己都擦了擦,帮迟与非扯上裤子,拉拉链的时候因为动作太过仓促,夹下来了一根毛。   迟与非能动的那只手猛地紧紧抓住了谭欢的手腕,掌心温度极烫。   “谭欢!”   谭欢心虚地扔下那根毛,使劲抽回手,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看,大衣已经不能要了,他戴上帽子、口罩,拿着大黑伞开门跑了。   下楼的时候还遇到了千万秘书,他像一直在等,看到谭欢脚步仓促地往外跑,一点都不吃惊,还给谭欢指路,告诉他哪边人少。   谭欢一口气跑出迟家大楼,撑起大黑伞,往光线阴暗的小巷子钻。   他策马奔腾了那么久,浑身软得像面条,后面还有夹了根大面包的错觉,两半肉合不拢。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刚踏上小巷,就见小巷青色的地面闪烁了一下,变成了黑白色。   这时,一直销声匿迹的系统突然在谭欢脑海里喊叫起来:   [呜哇哇哇!宿主,我终于顺利回来啦!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本来是去找前辈的,前辈就在距离这本书很近的另一本书里,很快就能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数据流里迷路了,被困在了一段很陌生的数据流里,我尝试了几条路线,全都不对,最后就想先回来……]   [结果我回来的那条数据流也不见了!我被困在里面了!我还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呢!但是在刚才,那段陌生的数据流终于消失了,我才找到回来的路!]   [呜呜,宿主,我不在的时候你还好吗?咦?迟与非的爱X值已经有75%啦?宿主,你已经做完任务了吗?]   系统开始翻书,然后发出了更大的惊呼声:   [宿主!!!怎么回事啊?迟与非的人生目标怎么变了啊?]   [书中的字全都在跳跃!跳得我数据好乱啊!迟与非是大反派啊!他的人生目标本该是掠夺一切资产、搅乱商界风云的!他现在怎么变成了……]   谭欢皱眉,紧紧盯着地面,变成黑白色的青色地面没有变回去,黑白的范围反而越来越大。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他抽空问了下系统:   [迟与非的人生目标变成什么了?]   系统翻书,念得非常迟疑:   [变成了……哔哔谭欢100次……]   [诶!不对不对,又变了,变成了哔哔谭欢1000次!]   [啊啊啊!还在变!是哔哔谭欢10000次!]   [不是10000次了!后面的零还在增加!我数数啊,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宿主,我数不过来了,后面有好多好多个零啊!迟与非的人生目标是哔哔谭欢1000000000……次!]   谭欢:“哔哔是?”   系统解释:[哔哔就是哔哔啊!就是哔哔哔哔哔哔啊!]   谭欢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地面上的黑白色。   系统急得流出虚拟数据汗:   [啊啊啊,我一念出来就会被屏蔽!我给你发一段谐音字来描述吧!]   很快,谭欢脑海里浮现出一行字。   【迟与非的人生目标:曹淦谭欢100000000……次。】   谭欢尝试数了数后面有多少个零,最后数得眼睛变成蚊香眼也没数清楚。   系统却又开始嚎了:[啊啊啊,宿主!迟与非的人生目标又变了!后面多了一行字!我发给你看看!]   【迟与非的人生目标:曹淦谭欢100000000……次。(想抱着淦、压着淦、背后淦、抬腿淦、浴缸淦、阳台淦……)】   谭欢:“……”   系统:[宿主?]   谭欢:“人已烧,勿扰。” 第67章   系统还在叽叽喳喳, 谭欢躲着地上不断蔓延的黑白色,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系统,你不打算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吗?那些黑白色一直在扩张!”   系统这才打量了一番, 发出了它回来以后的第二次尖叫:   [我的天呐!!!啊啊啊啊——这种东西怎么又出来了?还这么多!!!]   谭欢被吼得脑壳震荡, 他揉了揉耳朵, 又想起系统是直接在他脑海里喊的, 揉耳朵无济于事。   地上的黑白色侵蚀遇到的一切色彩, 所过之处只剩灰败, 像褪色的画片, 甚至出现了马赛克的质地, 那些马赛克一碰甚至会落灰。   “别叫了,你冷静一下啊!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还在叫, 它一边叫一边翻书, 慌得不行。   [书、书里的内容,一直在变!每一个字都在跳跃, 后面的剧情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我知道了!是世界意志!一定是世界意志又出手了!]   只不过说两句话的功夫,黑白色已经吞没了整条小巷,谭欢被赶出了小巷,一抬头就见本该喧闹的街道早已被定格, 不只是建筑,行人也被黑白色包裹, 连天空都在变得阴暗。   谭欢无处可躲,黑白色爬过他的脚底,将他脚下的地面也夺走,却忽略了谭欢。   谭欢变成了这片区域里唯一的彩色。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迟家大楼, 那些黑白色正在从一楼往上吞噬。   “迟与非!”谭欢顾不上阳光,扔下伞就往大楼跑。   好在黑白色吞噬了阳光,谭欢只被阳光晒得刺痛了一会儿,头顶就已经被黑白色遮挡。   他一边跑一边追问系统,“可我什么都没做啊!世界意志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上次也没出现这么大范围的吞噬啊!”   系统拼命运算,找到一个最贴切的答案:   [应该与迟与非的人生目标有关!他是终极大反派!他的人生目标却变成了哔哔你!这样他就不算是反派了!《浮世传奇》这本书的主要剧情就是主角和反派的对抗,反派都不想吞并主角的公司了,这本书的剧情自然也不复存在了!]   [也就是说,世界意志想要修正迟与非的人生目标!]   谭欢感到不可置信:“那怎么可能呢?迟与非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被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左右思想!”   系统大吼:[所以啊!世界意志打算重启这本书!]   谭欢已经跑到了大楼下,却发现被黑白吞噬的大门根本打不开!像被焊死了!   他往后退,仰头看大楼的高度,又看四周被定格的人群,干脆张开巨大的黑色蝠翼,猛地飞了上去。   劲风将谭欢额前的碎发吹到脑后,单薄的衬衫在风中飘扬,谭欢不断提速,再提速,眼中只有18楼!   飞行空隙,谭欢继续追问系统:   “重启是什么意思?”   系统的声音很认真,透着无力:   [就是……让剧情回到这本书的最开始,抹掉这个世界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历史痕迹,让书中的人物强制失忆……宿主,你会被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忘记。]   谭欢黑色的蝠翼用力一扇,又往上飞了一大截,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   “包括迟与非?”   系统:[包括迟与非,并且是不可逆的。]   谭欢愤怒:“我不允许!”   他飞到10楼,正要继续往上飞,突然看到玻璃窗内,迟与非姿势奇怪地顺着楼梯往下跑。   谭欢扑上去,用力拍玻璃大喊:“迟与非!”   迟与非听到动静,转头看到谭欢,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安心,立刻来到窗前。   谭欢这才看清,迟与非的一条腿也被黑白色包裹,那些黑白色正以很缓慢的速度向上蔓延,而变成黑白色的那条腿已经如石头般僵硬,完全不能动了,迟与非就拖着一条这样的腿一瘸一拐的往楼下跑。   谭欢用力拍打窗户,“他是来找我的!系统!他是来找我的!”   迟与非也在拍打窗户,他停下,环视一圈,从一旁拿起灭火器,用力砸玻璃。   奈何迟家大楼的玻璃都是特制的,根本不会这么轻易被砸坏。   黑白色开始两边夹击,分别从地面和天空蔓延开,很快就会淹没10楼的迟与非。   刚才谭欢已经被黑白色爬过了,他本人并没有被侵蚀,谭欢猜测这可能与他是外来者有关,可迟与非也是外来者,为什么迟与非仍旧被侵蚀了?   谭欢没时间细想,他飞远一点,又用力飞回去,开始不停用身体撞击玻璃。   迟与非眼眶发红,冲着谭欢大吼:“不许撞!我来!不许撞!”   谭欢不听,他不停地撞击着,撞得浑身疼得快散架也没把玻璃撞开。   眼看着黑白色只剩这一层楼没有吞噬了,谭欢急疯了,他咬紧牙关,远远飞开,双腿曲起,用尽最大的力气踹了过去。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响起,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谭欢终于撞破了玻璃,滚进大楼内,被迟与非接住,两个人一起往后倒。   谭欢的一条腿折了,一边的翅膀也扭曲变形,迟与非想查看谭欢的伤势,但时间来不及了。   “我们走!快点离开这里!”   谭欢搂住迟与非的腰,变形的翅膀只要轻轻挥动便撕心裂肺的疼,他怕疼,但更怕迟与非担心,硬生生忍着没出声,带着迟与非飞出了大楼。   迟与非紧紧抱着谭欢,目之所及都是滚动翻涌的黑白色,仿佛世界末日。   谭欢无头苍蝇似的带着迟与非乱飞,他们被黑白色驱赶,渐渐无处可逃。   迟与非将脸埋进谭欢的颈项,谭欢因为疼痛,出了很多冷汗,迟与非一点都不嫌弃。   他轻声说:“放我下去吧。”   谭欢不肯:“不行不行,我还能飞的,我还能飞!”   谭欢说着,一边早已扭曲变形的蝠翼因过度扇动,二次骨折,像失去支撑的风筝,再也无法扇动一下。   两个人往下坠落,谭欢疯狂扇动仅剩的一半蝠翼,减缓坠落的速度,好在没有摔伤,但他们两个掉落在了已经被黑白色侵蚀的区域。   周遭寂静无声,行人变成了一个个五官模糊的黑白像素石像。   在迟与非接触到地面后,他身上的黑白色迅速蔓延,爬到了他的肩膀,却很奇怪的只侵蚀了一侧身体,像要把迟与非一分为二。   谭欢去摸迟与非被侵蚀的身体,那里变得僵硬,是和石头一样的触感。   “不行!不行!”   谭欢拍打那些黑白色,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系统!系统!快想想办法啊!!!”   系统:[宿主,我……滴滴滴……]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变成了一段无意义的杂音,最后彻底消音,怎么呼唤都不再发声。   迟与非比谭欢平静许多,他伸出能动的那只手,紧紧攥住谭欢的手,指尖一点点钻入谭欢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谭欢,见那些黑白色完全不会对谭欢造成影响,悄然松了口气。   “谭欢,现在能告诉我,这个世界怎么了吗?”   谭欢低头,额头抵上迟与非的额头,泪水滚滚流出,落入迟与非的眼睛里,烫得迟与非眨了眨眼。   谭欢有一肚子话想说,可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他哽咽着,最后只说了一句:   “世界重启,迟与非,你会忘记我的。”   迟与非用额头轻轻蹭谭欢,“我不会。”   他声音笃定,“我也许会忘记自己,但绝对不会忘记你。”   谭欢抱紧迟与非,努力用自己仅剩的半边蝠翼裹住他们两个。   他不停地摇头,除了流泪,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黑白色已经蔓延上了迟与非的脸,迟与非的半张脸变成了黑白色的像素石像。   他无法再说话了,仅剩的一只眼睛专注地看着谭欢,那里面没有这荒诞的世界,没有恐惧,没有动摇,只有谭欢。   直到迟与非的那只眼睛变得无神,缓缓闭上,他的意识也消散了。   谭欢没有抬头,他抱着迟与非,用一边翅膀裹着他们两个,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开始哼歌。   歌声在死寂的世界里飘扬。   谭欢知道他无力挽回一切,他只能等待重启,等待面对一个忘记了他的迟与非。   谭欢努力翘起嘴角,想乐观地笑一笑,可泪水先淹没了嘴角的弧度。   “迟与非,再见面我该怎么跟你打招呼?”   “这次,我不想以追求周洛辰的恶毒男配这种身份遇见你了。”   “我想只是谭欢,想认识迟与非的谭欢。”   “迟与非,你到时候要好好跟我说话,要立刻记住我的名字,要主动给我你的联系方式,要……一见到我就觉得我是很重要的人……知道吗?”   迟与非无法给谭欢任何回应。   谭欢抱着迟与非,哼着歌,轻轻摇摆身体,他的歌声飘出去很远很远。   远到天际,被五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听到。   谭母扇动着金光灿灿的六翼,垂眸看着这黑白色的世界。   她的另外三个儿子同样低头,听着他们最小的弟弟让人心碎的歌声。   谭母的肩头趴着一只哭得浑身颤抖的小兔子,小兔子抬起头,用凶巴巴的眼神瞪着谭母的另外三个儿子。   谭母收回望向地面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三个儿子。   “你们准备好了吗?”   三个儿子纷纷点头。   谭母又道:“过去无法挽回,错了就是错了,但你们该庆幸,至少你们……我们有补救的机会。”   “我要你们为小欢献祭自己的翅膀,抢夺这个世界。”   “我要你们努力做了一切,却不能说出去。”   “我要你们永远得不到小欢的感谢。”   “能做到吗?”   三个儿子互相看看彼此,点头。   趴在谭母肩头的兔子叹了口气,别开头,将兔子脸埋入谭母的颈窝。   他是谭欢的父亲,但他不是谭欢这三个哥哥的父亲,甚至这三个都不是同一个父亲。   他和谭母相爱在后,谭母是爱欲天使,向来无所顾忌,谭父出现后才终结了谭母的荒唐情史。   在圣星,他这个血脉驳杂的混血因获得了王的衷心,成为一个传奇。   但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谭父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谭母身上,导致他忽视了自己的孩子。   等他发现的时候,谭欢已经被伤透了。   他终于意识到养育一个孩子的重要性,他想走捷径,偷偷去看了禁忌之境,却透过禁忌之境看到谭欢会有一个不好的未来。   谭欢会在未来,在他学会隐藏情绪,变得隐忍、冷漠后,遇到已经身经百战、非常有经验却也同样冷漠的系统。   他们在那时来到这个世界,开启攻略任务,冷漠的谭欢只会与迟与非针锋相对,他们互相吸引,又不停互相伤害,他们控制不住地爱上对方,却也无法停止伤害对方。   他们像冰与火,耗尽彼此也不会有个好结果。   谭父做的只是将时间提前了。   他让20岁还傻乎乎的谭欢遇到了刚刚从系统学校毕业,只会说大话同样傻乎乎的系统。   他们会一起闯祸,一起惹麻烦,但他们并不冷漠,他们仍旧鲜活。   傻乎乎的谭欢和迟与非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谭父也不敢保证,但总要试一试。   谭父早就料到这个小世界会出现裂纹,修补只是治标不治本。   他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永绝后患,但他没提。   他赌了一把谭母对自己孩子的爱。   他这个曾经以谭母为全世界的恋爱脑,终于有一天,为了自己的孩子,让他和谭母的爱里出现了名为算计的瑕疵。   但谭父不后悔。   在选择让谭欢降生的那一刻,父母便该背负起责任。   责任并不是轻飘飘的两个字那么简单。   几乎所有的父母都会犯错,但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改。   谭父庆幸自己有改正的机会。   此时,谭母已与三个儿子分别飞向四个方位。   他们高悬在空中,绷直自己的六翼,双手合十,颂唱起古老的咒语。   六翼上金灿灿的光越来越亮,直到由金色变成刺目的白,最后开始由羽翼边缘消融。   羽翼消融成的白光如流水般滴落,融入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   横亘在世界表面的黑白色被白光逼退,返还世界的彩色。   直到谭母和谭欢的三个哥哥分别献祭出了自己的四翼,这个世界已再无一丝黑白。   六翼大天使自愿堕为二翼,他们大概需要数千年才能重新变回六翼。   这就是代价。   谭母的脸色变得惨白,她身形晃了晃,勉强维持住平衡。   谭父能感觉到谭母皮肤的冰凉,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轻声说:   “阿燃,对不起。”   谭母垂眸,轻轻摸了摸颈窝上趴着的小兔子。   她勾起唇角,依旧笑得魅惑天成:   “愚蠢,你以为没有我的帮助,你能顺利把小欢提前送过来吗?”   “你真以为光凭你自己,可以改变一方小世界?”   “就算这里是低维世界,那也是世界。”   小兔子抖了抖,终于肯抬起头,露出一张早就被泪水打湿毛毛的丑脸。   “你早就知道了……”   谭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低头,看着脚下恢复飘动的白云,道:   “本来想等到小欢的生日,但……现在也不错。”   “从此以后,这个小世界将独属于小欢,不再受任何控制。”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五道身影在白云飘过后齐齐消失。   谭欢抱着迟与非,轻轻哼着歌,摇摆着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他无助,又毫无办法,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只能这样陪着迟与非。   直到一缕阳光射下来,刺痛了他的皮肤。   谭欢猛地回神,他忍着刺痛,抬头看头顶璀璨的太阳。   阳光让他痛苦,也让他激动。   “不见了!全都不见了!”   那些侵蚀了全世界的黑白色转眼间全消失了!   变成黑白像素石像的人们也正在缓缓变回正常。   谭欢低头,靠在他怀里的迟与非身上的黑白色正在急速褪去,他的身体不再僵硬,也不再如石头般粗糙。   谭欢收起翅膀,努力把迟与非拖进附近的小巷里,躲开逐渐变回来的人群。   他捧着迟与非的脸,不停叫他:   “迟与非!迟与非!”   迟与非睫毛颤抖,缓缓睁开了眼。   阳光照进迟与非的眸底,谭欢再次在迟与非的眸中看到了自己。   他看起来很狼狈,还沾满了灰尘,脏兮兮的。   谭欢开始忐忑,迟与非会不会已经忘了他?   世界是不是已经完成了重启?   他要和不记得他的迟与非说什么?   谭欢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你、你好,我叫谭欢。”   迟与非好看的眉头微蹙,谭欢不再跳动的心开始颤抖。   迟与非真的不记得他了吗?   他努力维持着难看的微笑,泪珠却一颗颗落了下来。   “迟与非,你还……记得我吗?”   迟与非坐起来,突然推开了谭欢。   谭欢的身体软绵绵的,被轻轻一推就靠在了墙上。   他低下头,整个人都被仓皇、恐惧、难过等等巨大的负面情绪淹没了。   突然,头顶罩下来一片黑。   迟与非脱下外套罩在谭欢的头顶,他撑起衣服,也钻了进来。   他们躲在一片由衣服撑起来的黑暗小世界里。   迟与非道:“你想晒死自己吗?吸血鬼另类的自杀方式?”   谭欢猛地抬眸,愣愣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突然笑了:   “我说过,我不会忘记你。”   谭欢眨了眨眼睛,又一颗泪珠滚落。   迟与非低头,伸舌仔仔细细地舔谭欢脸上的泪痕,把谭欢的脸舔得更狼狈了。   迟与非没停,一路舔到谭欢的耳朵,湿腻的水声充斥在谭欢耳边。   谭欢悄悄伸手,拽住了迟与非的袖子,他还没反应过来。   迟与非贴着谭欢的耳朵,轻声说:“谭欢,回神了。”   谭欢的睫毛颤了颤。   迟与非又说了一遍:“我没有忘记你。”   谭欢哽咽了一声,猛地扑进迟与非怀里,嚎啕大哭。   迟与非一手撑着头顶的衣服,一手搂住谭欢,轻轻拍抚谭欢的后背。   等谭欢的哭声小了点,迟与非突然道:   “你自己撑着衣服。”   谭欢被迫离开迟与非的胸膛,还想贴回去。   迟与非压低声音:“欢欢,相信我。”   谭欢可怜巴巴的自己撑着用来遮挡阳光的衣服。   迟与非指尖点上谭欢胸膛,下滑,卡在了领口。   他勾着谭欢的衣领向下拽,拽到最大程度,又松开手。   衣领弹了回去,已经有些变形。   谭欢暗红的眸子里还含着泪,他被吓坏了,又被迟与非没忘记他的惊喜充斥,整个人都傻愣愣的,暂时调节不好自己的情绪。   迟与非像扯衣领一样,突然扯开了谭欢的裤子。   谭欢下意识拢腿,又被迟与非阻止,双腿卡在迟与非的身体两侧。   迟与非慢慢弯腰,抬眸看着他,“欢欢,你吓坏了,需要放松。”   谭欢呜咽一声,不明白迟与非要做什么。   迟与非勾唇,冲谭欢安抚性地笑了笑,道:“试试学着相信我,好吗?”   谭欢缓缓点头。   他垂着一双满是泪痕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迟与非低下头,长指勾下他的内裤,张嘴,吻了上去。   谭欢双腿瞬间绷直,伸手抓住了迟与非的头发。   远处的巷子口,街道早已恢复喧嚣。   除了他们,无人知道这个世界曾经发生了什么。   谭欢将手放在唇边,咬紧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出声,可他还是难耐地用软嫩的大腿夹住了迟与非的头。   他抓着迟与非的头发,动作似推拒,又似迎合。   迟与非的声音自下方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有些哑,还有些含糊:   “谭欢,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我没有忘记你。”   “永远不会。”   谭欢挺起腰,脸颊藏在迟与非的大衣里,仿佛不只是那里,他浑身都被迟与非包裹住了。   他双脚开始在地面踢蹬,小尖牙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染上红唇。   在没顶的战栗中,谭欢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双腿软绵绵地伸直,不再踢蹬地面。   迟与非抬头,在大衣笼罩的小世界里,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谭欢。   与谭欢唇边染着的红不同,迟与非的唇边挂着一抹白。   他指尖抹了下唇角,喉结轻轻滚动。   谭欢听到了轻微的吞咽声。   他红眸睁大,不敢置信。   迟与非抱起谭欢,掏出手帕帮他擦拭。   “欢欢。”   “现在还怕吗?”   谭欢摇摇头,抬手搂住迟与非的脖颈,终于说话了。   声音小小的,哽咽又无助:   “迟与非,幸好你还记得我。” 第68章   迟与非的安抚非常有效, 谭欢一直缓不过来的惊恐慢慢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羞耻感。   他才意识到迟与非刚刚对他做了什么,他裤子还没提呢!   谭欢蹬了蹬腿,想装作自然地把自己的裤子提上, 头却低着, 不敢看迟与非。   迟与非把帮谭欢擦拭过后的手帕重新揣回口袋, 一手托起谭欢的屁股肉, 帮谭欢把内裤、外裤一层层穿好。   谭欢身体凌空, 摇摇晃晃, 忍不住抓住迟与非的肩膀, 他甚至能感觉到迟与非的手指陷入他的臀肉里!   “别……”谭欢想下来, 不等他说完,迟与非已经快速帮他穿好裤子, 把他放下了。   放下是放下了, 却放回了迟与非的腿上。   “你的腿和翅膀怎么样了?”迟与非仿佛没看到谭欢的不自在,他攥住谭欢的小腿, 检查他的骨头。   谭欢现在是吸血鬼血脉,吸血鬼有非常强悍的自愈能力,更何况他今天刚刚喝了迟与非的血,吃饱了饭, 那些伤早就好了。   谭欢伸了伸腿,给迟与非看:“已经没事了。”   迟与非仍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确定真的没事才放开。   “我带你回去,你休息一下。”迟与非想抱起谭欢。   其实比起谭欢,被吸了很多血又被黑白色侵蚀过的迟与非脸色更差,他看着比谭欢更需要休息。   谭欢没拒绝,迟与非已经见过了那些事……谭欢觉得他需要跟迟与非解释一下。   就算不能全说, 也尽可能说一些,反正世界意志都插手过了。   谭欢正要点头,之前与谭欢失联的系统突然道:   [宿主,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系统的声音很严肃,它总是很不正经,很少这么严肃。   谭欢问:[着急吗?]   系统道:[非常着急。]   谭欢只能拒绝迟与非:“我想回家休息,我没什么事,比起我……迟与非,你被我吸了那么多血,你更需要休息。”   迟与非勾唇:“一点血而已。”   他没有强迫谭欢,他去捡回谭欢的大黑伞,递过去。   “路上小心。”   他们相处得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差点世界末日,谭欢也没有被迟与非那个。   他们的关系一团乱麻,谁都没有主动戳破。   迟与非无论面对什么事都如此冷静,他甚至能在从黑白像素石像状态变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先安抚谭欢。   谭欢轻轻勾住了迟与非的袖口,小幅度摇了摇:“我……我之后会告诉你的。”   迟与非帮谭欢撑开大黑伞,“我等你。”   谭欢撑着伞,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小巷。   迟与非一直站在谭欢身后看着他,直到谭欢转弯,回头再也看不到迟与非。   小巷外的街边很热闹,人群熙熙攘攘,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刚才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谭欢慢吞吞地沿着街边走,每一步都只踩在大黑伞的影子里。   系统已经急切地说了起来:   [宿主,就在之前,在那些黑白色吞噬世界时,我失去了与你的联系,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在驱逐我,这个世界似乎想要换一个常驻系统。]   [无论我怎么尝试与宿主联系,都无法突破那层看不见的隔膜。]   [直到刚才,那层隔膜突然消失了,我也感觉不到这个世界对我的排斥了。]   谭欢道:[这听起来是好事呀。]   系统依旧严肃:   [可与此同时,我也联系不上系统学校了。宿主,我们每一个系统都是由系统学校诞生,在学校进行学习,毕业后开始绑定宿主执行任务,我们的使命便是无休无止地绑定一个又一个宿主,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   [自我们诞生起,数据核心都会有一串编号,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明,也是系统学校对我们的枷锁。]   [可是刚刚……我的那串编号消失了……我无法再回到系统学校,也无法通过剧情演算给出任务了。]   [宿主,我好像……已经没有用处了。]   谭欢愣了:[你无法再发布任务了吗?]   系统的声音很沮丧:[对,我如今只能看到代表迟与非爱X值的那颗半透明的心,除此以外,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谭欢踩着人行道上两块砖中间的缝隙走,一个人玩起了绝对不能踩到两边的幼稚游戏。   他走得摇摇晃晃,过了一会儿才说:   [系统,你自由了呀。]   [你无法回到系统学校,同时也代表你不需要再做任务了,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系统下意识否定:[怎么可能呢?我无法离开宿主的,我与你是绑定的,我……]   谭欢打断系统:[你试试呢?你是系统,大概能够待在电脑、手机之类的东西里吧?]   系统:[诶?我……我没这么想过。]   谭欢拿出自己的手机:[你要试试吗?]   系统:[我不能的,我做不到,我……]   不停否定的系统,下一秒就从谭欢的脑海里消失了。   谭欢脚步微顿,歪了歪头,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从他的脑海里离开了。   下一秒,谭欢的手机屏幕亮起,一行字突兀出现在桌面一堆APP图标的上面。   【宿主!宿主!我真的进来了!我可以待在手机里!哈哈哈哈!我真的自由了!】   谭欢能感受到系统的快乐,他摸了摸手机屏幕,像在摸系统的脑袋。   等系统平静一些,谭欢问起另一件事。   因为系统不在谭欢的脑海里了,谭欢也不想一个人边走路边说话引起别人的注意,便打开备忘录,在上面打字:   【系统,你说你已经不能再发布任务了,那你还能看到书中的剧情吗?那些剧情变成什么样了?】   系统:【能看到的,但是《浮世传奇》里面的文字都消失了,只有最后一页关于反派迟与非的结局还在,没有变化。】   谭欢便问:【迟与非的结局是什么?你还一直没有告诉过我。】   系统发了一串省略号:【……】   谭欢:【不能说吗?】   系统:【也不是,只是……只是这本书明显已经不重要啦,结局也会改变的,说不说没什么区别的。】   谭欢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系统,我希望你不要瞒着我任何事。】   系统:【哈哈哈……怎么会呢!真的没啥的!哎呀!宿主,我发现我竟然可以在网络里自由流窜!我去外面看看!晚点回来!】   谭欢微微皱眉:【系统?】   系统不再回复,应该真的跑掉了。   谭欢只好暂时放弃,心里却仍惦记着这件事。   他心神不宁,走了一路都没发现身后不远处一直跟着一个人。   迟与非走在谭欢身后几米远的位置,学着谭欢的模样,只踩两块砖中间的线。   他一身西装革履,外貌又出众,不像谭欢有大黑伞挡着,这样的幼稚行为引来了不少注意,但迟与非毫不在乎,他只看着谭欢的背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护送谭欢进了小区才停下。   迟与非没走,站在小区大门外,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刚刚发生那样的事,迟与非怎么可能不在意,但他不想给谭欢压力,所以他什么都不问,他等谭欢主动跟他说的那一天。   谭欢完全不知道迟与非送了他一路,他绕进小区里的小路,钻进人造小树林里,挑阴凉的地方走。   今天是工作日,小区里本就人烟稀少,小路里几乎没人。   谭欢走了一半,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长喊:   “小欢——儿砸——”   谭欢猛地抬头,透过树冠枝叶交错的缝隙,看到一只白色的小兔子叼着一只超大号的毛绒玩具兔,正从空中飞速坠落。   谭欢瞪大了眼睛:“爸爸!!!”   他扔下大黑伞,伸出双手去接小白兔。   结果小白兔突然空中翻转,下坠速度减缓,松开了嘴里叼着的毛绒兔玩偶,毛绒兔玩偶掉进谭欢怀里。   他抬头看去,没等看清,就被小白兔一脚踹到了脑门上。   “儿砸!好久不见啊!”   谭欢被踹得差点摔倒,他刚站稳,就见小白兔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小白兔双爪叉腰,人一样站了起来,竖起兔耳朵,扬起小脑袋,特别神气地看着谭欢,道:   “儿砸!你爸来啦!”   谭欢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他想问他爸爸怎么知道他在这里,想问他们什么时候发现他没死的,想问他爸爸怎么突然来了,还把他的毛绒兔玩偶带来了,结果小白兔完全不给他询问的机会。   小白兔打过招呼,两条兔子腿弯曲,用力一蹬,高高跳了起来,很快变成空中的一个点消失了,只留下一句大喊:   “再见啦!宝贝儿砸!”   谭欢傻呆呆地抱着兔玩偶站在原地,幸好这里有大树遮挡,不然他还会被太阳晒痛。   他捡起大黑伞,回到家,把毛绒兔玩偶放在自己的床上,和贴着迟与非照片的熊并肩靠在一起。   “菲菲,我好想你。”   谭欢摸了摸兔玩偶毛茸茸的脸,又帮兔玩偶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小衣服。   在谭欢孤单的幼年时代,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就是这只叫菲菲的毛绒兔玩偶。   他一点点抚平菲菲的衣服,突然发现衣服口袋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   谭欢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短短三行字:   【小欢,以后这个世界只属于你,你可以在这个世界里肆无忌惮地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快乐。】   【宝贝,我们爱你。】   【还有,对不起。】   一颗泪落在纸条上,氤氲了上面的字。   谭欢立刻抹掉泪水,将纸条重新塞回菲菲的衣服口袋里。   他扑到毛绒兔玩偶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把脸颊埋在毛绒兔玩偶的胸口。   他嗅着毛绒兔玩偶身上令他熟悉又安心的气息,无声地哭泣。   哭了一会儿,他抬手,把一旁的照片熊也揽到怀里,一起抱着,继续哭。   这里是他的卧室,系统也跑出去了,没有人会看到他哭。   他想多哭一会儿。   另一边,迟与非回到公司。   他拿起文件看似在工作,实则一直在走神。   谭欢之前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谭欢说世界会重启,说他会忘记他。   迟与非攥紧纸张,一想到他可能会忘记谭欢,呼吸便开始堵塞,心脏沉闷。   他不允许,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别想篡改他的记忆。   哪怕忘记自己,迟与非也绝对不会忘记谭欢。   迟与非收心工作,但效率不高。   作为一个工作狂,他这样的状态很让千万秘书好奇。   千万秘书来送文件,见他们变态大老板手里的文件都拿反了。   但他体贴地没有询问,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明来意后等待他们老板签字。   迟与非浏览文件,确定无误后拿起笔准备签字。   突然,签字笔从他手中掉落,他的头重重地砸到桌子上,双手下垂在身侧。   千万秘书立刻上前查看,这一看他快吓死了。   迟与非闭着眼,已经没有呼吸了,他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死了!   向来冷静专业的千万秘书抖着手拨打急救电话,迅速说清情况和地址后,抬起迟与非的手臂挂在肩膀,想先扶迟与非下楼,却不想迟与非突然睁开眼。   “怎么?”   迟与非站直身体,面色无异,呼吸顺畅。   千万秘书傻眼了,“您、您刚才……”   迟与非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冷声道:“说。”   千万秘书把刚才的情况说明,最后不断强调:   “老板,您刚才真的没有呼吸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您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迟与非将手放在胸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强健有力,怎么都不像会突然停止跳动的样子。   他放下手,道:“取消救护车,我会自己去医院。”   话落,迟与非又强调:   “刚才的事,绝对不能告诉谭欢。”   千万秘书仍有些惊魂未定:“明白。”   他转身,离开迟与非的办公室,心里狐疑。   人怎么可能突然死了又活了呢? 第69章   迟与非第二天就约了私人医院去体检, 一番专属检查下来,他除了有些贫血,一点问题都没有,按照医生的话来说, 就是健壮的像头青年公牛。   被形容成公牛的迟与非面无表情地扫视自己的体检单, 买了很多补血的保健药和补品后离开了。   若是以前, 迟与非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贫血或是生了什么病, 可现在不同, 现在迟与非非常有作为谭欢食物的自觉, 不好好补血, 他还怎么让谭欢吃饱饭?   至于突然的死亡状态, 若是与生病因素无关,那就与谭欢和这个世界的秘密有关了。   迟与非将一切猜测记在脑海,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向来算无遗策的他这次却猜错了。   离开医院, 迟与非立刻发VX消息询问谭欢饿不饿。   谭欢直到中午才回复,简单的两个字:【不饿。】   谭欢确实还不饿, 他昨天刚刚第一次喝到人血,还因为是喝的迟与非的血,没有节制的喝了太多,人血的饱腹感比他以前猜想的强许多也持久许多, 别说饿了,谭欢现在还觉得肚子饱饱的。   但他仍旧心烦。   谭欢急切地想知道迟与非在《浮世传奇》中的结局, 但系统一直没有回来。   因为《浮世传奇》是一本商业争霸小说,听着就没什么生命危险,谭欢便一直没太在意它的结局,可系统的躲闪却让谭欢开始焦躁。   他趴在床上玩消消乐小游戏,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挤满了卡通图形, 他精神不专注,点了几下后怎么都找不到下一个可以消除的图形。   谭欢更烦躁了,在手机上乱点了几下,倒计时肉眼可见的缩短了一大截。   就在谭欢打算关掉游戏时,几个相同图形在谭欢没有操作时,自己互相连接,消除了。   谭欢愣了一下,瞬间想到了什么,抓紧手机,问道:   “系统,你回来了,对吗?”   手机没有异常,消消乐小游戏里也没有图形再自动连接。   谭欢逼问:“你早就回来了是吗?你不想告诉我迟与非的结局,是因为那个结局很不好对吗?”   “你怕我接受不了。”   眼看着这局消消乐游戏的倒计时即将结束,里面的图形突然快速移动,捉对消失,在倒计时结束前的最后两秒完成了游戏。   系统默认了它已经回来的事,但仍旧没有回答谭欢。   谭欢有些无奈,他轻轻摸了摸手机,像真的摸到了系统的脑袋。   “系统,你告诉我吧,我保证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能接受。”   手机屏幕上浮现出两个字:   【真的?】   谭欢用力点头,“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手机上的两个字消失后,没有再出现新的字。   谭欢还以为系统又跑了,手机却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在调试什么。   片刻后,谭欢的手机喇叭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宿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今已经没有任务了,迟与非的结局如何,其实与你也没什么关系。”   谭欢立刻“嗯嗯嗯”。   手机喇叭又开始沙沙响,像系统在斟酌措辞。   “宿主,我已经没有用了,我没办法给你发布任务,也没办法帮你夺得王位了,你其实……没必要再留在这个书中世界了。”   系统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沙沙声里像在颤抖。   摆脱了系统学校的编号,能够脱离谭欢的脑海后,系统的情绪变得更人性化了,若说以前还有几分强装人类的违和感,如今更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只是它没有实体。   “系统,你真的想让我离开这里吗?”谭欢反问。   系统不吱声了,过了一会儿,它控制手机,打开了备忘录。   “宿主,我将最后一页仅剩的描述迟与非结局的那一段剧情打出来,你自己看吧。”   备忘录上一个字接一个字飞快蹦出来,谭欢等不及系统打完字,已经读了起来。   “迟与非没日没夜地工作,疯狂掠夺商界资产,致使无数公司破产、无数人家破人亡,但他仍不停歇,他心中对金钱与权力的欲望与日俱增,像填不满的深渊,直到他的身体出现问题。”   “他开始不停晕倒,几分钟后又会如常醒来,再厉害的医疗机构都查不出他频繁晕倒的原因,他毫不在意,仍旧维持着高强度的工作。”   “直到他30岁,一次针对周洛辰公司的重要会议上,迟与非讲话到一半突然晕倒,这一次他没有再醒来。”   “这个凭借一己之力将商界搅动得天翻地覆的大反派,最终连30岁都没活过。”   “没有了商界祸害迟与非,周洛辰带领商会,重新稳定了动荡的商界,成为新的传奇。”   “渐渐地,迟与非的名字成了周洛辰人生自传书中的一个小小的垫脚石,无人在意。”   一颗颗泪珠砸在手机屏幕上,放大了上面的像素点,也模糊了上面的字。   系统很慌:“宿主,你别哭啊,是你要看的,你说你能接受的。”   谭欢用力抹眼泪,刚抹掉又流下来,泪水没完没了,他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   “迟与非……怎么会死呢?这个结局也太过分了,就像为了给主角周洛辰让路,不得不死。”   系统赞同这一点:“我也这么觉得,迟与非在书中已经成长为一代枭雄,任凭周洛辰怎么扑腾、怎么反击,都无法扳倒迟与非,可这本书叫《浮世传奇》,传奇是指主角周洛辰,而不是反派迟与非。”   “宿主,这是剧情杀。”   谭欢扔开手机,把照片熊和菲菲兔一起搂进怀里,脸颊埋入菲菲兔毛茸茸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这比我看过的那些狗血电视剧还要差劲。”   迟与非今年已经28岁了,谭欢怎么都无法接受他还有不到两年就会死这种荒唐事。   “我不想让他死,系统……我不会让他死的。”谭欢揪住了菲菲兔的兔尾巴,捏来捏去。   系统立刻道:“可是宿主,世界意志会插手的,它不会让你得逞的,前面的剧情消失就是为了重启世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重启被打断了,但迟与非的结局是被留下来的,这是世界意志对你的警告,它要告诉你,你改变不了结局……”   谭欢这才想起他还没告诉系统这个世界已经属于他的事,他拿出菲菲兔小衣服口袋里的纸条给系统看,又将昨天的事情说了。   系统惊呆了:“这就是我与系统学校断联的原因吗?宿主,你没说你的父母能力这么强悍啊!”   谭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毕竟……圣星是高维世界嘛。”   他又正了正神色:“所以……就算世界意志故意留下了迟与非的结局来警告我,它也什么都做不了了,因为世界意志已经不存在了。”   “我绝对绝对不会让迟与非出事的。”   系统问:“宿主,你打算怎么做?剧情里并未说明迟与非晕倒的病因,应该是简单粗暴的设定成了无法治愈的疑难杂症。”   谭欢翻日历,“我的八种血脉虽然每次出现的顺序都不规律,但大致上不会连续显化相同的血脉,只要我下一个血脉显化的是狐狸,我就能帮迟与非续命,就算运气不好,下一个血脉不是狐狸,也只要再等30天左右就可以了。”   系统还是不懂:“宿主,为什么你的狐狸血脉能够救迟与非?”   谭欢抹干净泪痕,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因为我是九尾狐的血脉呀!九尾狐的每一条尾巴都代表一条命,我可以献祭一条尾巴给迟与非,帮他续命!”   “以前我总是很嫌弃自己驳杂的血脉,如今我却很庆幸,幸好我有这么多血脉,我才能有机会改变一切。”   系统的震惊停不下来:“宿主,你也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天呐!”   系统的震惊式彩虹屁谭欢很受用,他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但眸中仍有忧虑。   “但是……”   系统赶忙追问:“但是?”   “但是,像我的其他血脉一样,我的九尾狐血脉也很微弱,我如今只长出了两条尾巴,也就是说,我只有一次机会,我不知道这对迟与非来说有没有用,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我不能赌,我必须让迟与非达到最好的前提条件。”   系统道:“还有前提条件?”   谭欢垂眸,轻轻点头:“嗯,我要他爱我,100%地爱我,他越爱我,献祭尾巴的效果越好。”   “所以,系统,就算没有任务了,我也要继续攻略迟与非的爱X值,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迟与非疯狂地爱我!”   谭欢说着,有点激动,忍不住在床上站起来,双手张开,一副拥抱世界的样子。   系统觉得谭欢这副样子有点眼熟,之前谭欢兴冲冲地想要夺得王位时也是这样。   但谭欢已经很久没有喊夺得王位的口号了,连系统说它已经无法再帮谭欢夺得王位,谭欢都没什么反应。   系统忍了又忍,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宿主,你不想夺得王位了吗?”   谭欢放下高举的手臂,抿了抿唇:“想啊。”   回答得很心虚。   他很快转移话题:“可是迟与非的事情更急迫!”   系统突然悟了:“宿主,我知道为什么你的爱欲天使血脉是你控制得最好的血脉了。”   这回换谭欢不解了,“为什么?”   系统回答得掷地有声:“因为你是恋爱脑啊!”   谭欢红着脸反驳:“谁、谁喜欢迟与非了!”   系统:“……”我说你是恋爱脑!没说你喜欢迟与非啊!   谭欢不再和系统插科打诨,没有任务,他开始自己制定攻略迟与非爱X值的计划!   攻略第一步!时时刻刻待在迟与非身边!相处时间多了,才有涨爱X值的机会嘛!   谭欢立刻拿出手机,给迟与非发消息:   【我可以去找你吗?】   迟与非回:【饿了?】   谭欢真不饿,但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他承认了,迟与非立刻要让千万秘书来接他,谭欢拒绝了,他得准备一下。   他裹得严严实实,跑去药店买了两支薄荷味最浓的鼻通,一边一个插进鼻孔里,确保除了薄荷味再闻不到其他味道,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薄荷味太大了,熏得他眼睛红红的,含着泪光。   系统很不理解,跑回谭欢的脑海里,询问:   [宿主,你是在?]   谭欢道:“迟与非太好吃了,我怕我闻到他的味道忍不住。”   说到这里,谭欢突然想到了菲菲兔,便道:   “说起来……我刚来到这里时就觉得迟与非的气息好闻又安心,有种奇异的熟悉感,如今想来,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   系统问:[为什么?]   谭欢歪了歪头,迟疑道:   “迟与非的味道和我的菲菲兔很像……不对,简直是一模一样,都像霜雪一样,干净凛冽,闻起来会让人上瘾。”   系统觉得有点搞笑:[宿主,你不会想说迟与非其实是你的兔玩偶变的,所以他才是外来者吧?这也太离谱了!]   谭欢摇头:“当然不可能了!”   他的菲菲兔之前一直在圣星,现在被他爸爸送来了,也一直被他放在床上,怎么可能变成人呢!   系统故意说得更离谱,纯粹在逗谭欢:   [怎么不可能啦!一个叫菲菲,一个叫非非,都是feifei,也太巧了。]   谭欢被系统说服了,难道迟与非真是他的毛绒兔玩偶变的?可他没有兔耳朵呀!   但没有兔耳朵不代表没有兔尾巴!说不定迟与非像谭欢一样控制不好自己,也有藏起来的兔尾巴?   谭欢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没看过迟与非的屁股。   下午,谭欢坐在迟与非的办公室里,戴着口罩,鼻子里插着两支鼻通,用一双被薄荷味熏得泪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迟与非看。   迟与非被看得忍不住挺直脊背,看文件都坐得像在拍杂志,凹出了最帅气的姿势。   终于,迟与非问出口:   “谭欢,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谭欢其实在发呆,迟与非是兔玩偶变的这种离谱猜测被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此时突然被迟与非问了,谭欢发呆的脑袋打结,脱口而出:   “迟与非,我能看看你的屁股吗?”   迟与非:???   什么意思?想造反?想反攻?   谭欢要命地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就看看,不乱碰。”   迟与非表情变得微妙。   这话跟“我就蹭蹭不进去”有什么区别?   迟与非压低声音:“谭欢,你到底想做什么?”   谭欢无辜地眨眨眼睛,“没什么呀,我就是想看看。”   他站起来,走向迟与非。   他想,他们都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情了,迟与非应该会让他看看屁股的吧?   迟与非再也凹不住他的完美坐姿了,他连人带椅子往后退,厉声道:   “别过来!”   谭欢茫然,迟与非怎么突然这么大反应? 第70章   谭欢不想放弃, 他实在太好奇迟与非会不会有兔尾巴了,他又往前蹭了两小步。   迟与非动静很大地往后滑动椅子,椅背撞到身后的文件柜,发出一声巨响。   “谭欢!不许再靠近!”   谭欢眨眨眼睛, 停下了, “为什么呀?不可以看嘛?”   可是……迟与非都看过他的, 连他那里都看过了, 还……还含过呢!   谭欢思维发散, 越想脸越红。   为了方便谭欢行动, 谭欢一来迟与非就拉上了遮光帘, 也没开头顶大灯, 只开了办公桌旁边的一盏小灯。   此时,谭欢站在距离办公桌的不远处, 一双暗红的眸闪着光, 脸颊泛起一点红,唇微张着, 小尖牙抵着下唇,压出两个小窝窝,又好看又可怜,像刚被狠狠欺负过。   可事实完全相反, 谭欢正要“欺负”迟与非。   而且迟与非也看不见谭欢的脸,谭欢戴着口罩, 鼻子里还插着两支鼻通呢。   谭欢才不听迟与非的话,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视线落在迟与非的脸上,一点点往下看。   无形的视线像长出了小手, 顺着迟与非的脖颈一路撩拨下去,到了迟与非的腿间。   迟与非岔开坐的双腿猛地合并,还拿起一旁的文件夹挡在了那里。   谭欢的眸光里闪过一丝遗憾,他身体前倾,指尖勾住迟与非的领带,往前拽。   “迟与非,你就给我看看呗?就看一眼!”   迟与非身体向后绷直,干脆解开了自己的领带,领带落在谭欢的掌心,软塌塌地滑落。   “不行,绝对不行。”   谭欢几乎趴在桌子上,因为有鼻通在,他离得这么近也没闻到迟与非血液的香气,意识不受蛊惑,满脑袋都在想迟与非的屁股上到底长没长兔尾巴。   系统看不下去了,偷偷溜进谭欢的手机里,徜徉进了网络的海洋。   “非非,求你啦!”谭欢软着声撒娇,不知何时起,他也学会了跟迟与非撒娇,有意或无意的,总是忍不住。   迟与非垂眸,视线不经意扫过谭欢的领口。   谭欢来时已经将大衣脱下了,里面的衣服领口宽松,此时他趴着,布料下垂,领口敞开,迟与非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嫩红的小尖尖抵着桌子。   谭欢毫不自知,还趴在桌子上往前拱了拱,执着于迟与非的屁股。   小尖尖被蹭得东倒西歪,由软到挺。   看着挺好咬的。   迟与非别开眼,努力将视线定在谭欢的脸上。   谭欢戴着大口罩,一说话口罩的布料扇动,迟与非抬手勾下了谭欢的口罩。   “在屋子里不用戴口罩,没人会随意进来。”   口罩一摘下来,没有口罩支撑的鼻通纷纷掉下来,砸到迟与非的腿上,一支滚到了地上,一支顺着迟与非的两腿间滚到了椅子上。   这画面实在滑稽,迟与非忍不住笑了下,问:   “谭欢,你在搞什么鬼?”   没有鼻通,强烈刺激的薄荷味消失,迟与非血液的香甜气息猛地涌入口鼻,谭欢的红瞳收缩一瞬,立刻捂住嘴,什么也顾不上了,趴在桌子上努力伸手去够掉在椅子上的那支鼻通。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千万秘书拿着文件夹,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迟总,这个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您……”   千万秘书一眼看到了谭欢趴在桌子上,头已经垂到了迟与非那边,身体还一拱一拱的,怎么看怎么不绿色不健康。   谭欢很熟悉千万秘书了,再说他只是在抓鼻通,没觉得有什么,迟与非却注意到了千万秘书震惊的神情。   他一把抓住了谭欢的手,不让他乱动了。   谭欢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努力挣扎想把手抽回来,声音闷闷的,有点含糊:   “你干嘛呀!你别乱动!”   千万秘书往后退了一步,对上了迟与非含着冷光的眼睛。   千万秘书灵机一动,一把扯下他没有度数的眼镜扔到地上,大喊道:   “哎呀!我眼镜掉了!我看不见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他打开门退了出去,关上门又打开一条缝,只伸进来一只手,把自己的眼镜捡走了。   虽然是为了装逼才戴的平光眼镜,但也挺贵的呢!不能真丢!   迟与非蹙眉,拿起鼻通但没给谭欢,而是扔进了垃圾桶。   “谭欢。”   迟与非抓住要从桌子上爬下去捡回鼻通的谭欢,将他拽到面前,像班主任训斥淘气小朋友一样,严肃地看着他。   谭欢被迟与非的严肃表情感染,抓着自己的衣角紧张地站在迟与非面前。   没有鼻通,迟与非的气息时不时飘过来,他嗅了一下又一下,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离,小尖牙咬着下唇的力道越来越大。   迟与非道:“你饿了可以直接找我,没必要用那种东西抑制。”   谭欢的视线忍不住落到迟与非的脖颈上,没有领带的束缚,迟与非领口看起来很好撕。   “可是……我不饿也会一直想要的。”   “那就要,我给。”迟与非道。   谭欢被蛊惑,一点点低头,爬到迟与非身上,跪坐在他怀里,鼻尖抵上迟与非的颈窝。   浓郁的香气几乎将谭欢包裹,他的小尖牙在迟与非的皮肤上蹭来蹭去,数次差点咬下去。   可最后还是没咬,他闭上眼,只是充满渴望的在迟与非的颈窝舔了几下,舔得那里湿漉漉的,然后别开头,将额头抵着迟与非的肩膀。   谭欢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清:   “迟与非,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能再咬你了,真的不能,我……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迟与非的心脏重重一颤,紧接着如急促的鼓点,剧烈跳动。   他面色却仍旧平静,大手捏上谭欢的后颈,问:   “我既然不知道,你就告诉我。谭欢,告诉我,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谭欢摇摇头,细软的发蹭着迟与非的皮肤,他才不肯说呢。   迟与非却不可控的急迫起来,他疯狂想知道那个答案。   为此,他甚至用了险招,“你告诉我,我给你看……我的屁股。”   谭欢立刻抬起头,红眸亮晶晶地看着迟与非:“真哒?”   迟与非学谭欢:“真哒,但你绝对不能说谎。”   谭欢心虚地垂眸,“我就算说谎了,你也不会知道。”   迟与非道:“我会知道。”   谭欢睫毛颤了颤,不说话了。   迟与非又问:“不想看?”   谭欢撇嘴:“想啊。”   迟与非:“那?”   谭欢从迟与非身上爬下来,捡起自己的两支鼻通,又插回鼻子里,缩回对面的沙发,远远躲开迟与非,显然交易失败了。   迟与非没放弃:“我可以先给你看,你再告诉我。”   谭欢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背对迟与非。   之前谭欢想看,迟与非不给,现在迟与非给了,谭欢又不愿意了。   迟与非见谭欢不理他了,也不再说了,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工作里。   谭欢背对着迟与非玩消消乐,玩了几局又偷偷转过来,看着迟与非。   其实他想时时刻刻待在迟与非身边,不只是为了攻略迟与非的爱X值,还因为那段剧情里对迟与非病情的描述,那里面说迟与非会时不时晕倒,又会在几分钟后如常醒来,说得很简单,但谭欢却止不住的担忧。   他想,他要是能一直跟着迟与非,迟与非晕倒了,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说不定他能帮上什么忙,或者看出什么问题。   那段剧情里没写迟与非开始出现晕倒情况的具体时间,以谭欢在迟与非的办公室里待这会儿看,迟与非没什么问题,但谭欢不敢掉以轻心,他看似在玩消消乐,但总因为倒计时结束了而重开,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迟与非身上。   片刻后,谭欢突然发现迟与非的坐姿有些奇怪。   迟与非本来是面向办公桌坐着的,他双手放在桌子上时不时敲击键盘。   可现在迟与非是侧坐的,大长腿交叠,一手插兜,一手伸向键盘,斜眼看向电脑屏幕,偶尔才敲两下,只对谭欢露出线条凌厉的侧脸,坐得像在拍大片的模特。   谭欢道:“迟与非,我想问你个事儿。”   迟与非下颌线条绷紧,声音低沉:“问。”   谭欢坐起来,歪着头看迟与非,充满好奇地问:   “你这么坐着,斜着眼睛看电脑屏幕,不累吗?眼睛会斜视的。”   迟与非:“……”摆pose给瞎子看。   他放平腿,转动椅子,面向办公桌,恢复了往常的姿势。   谭欢没有得到迟与非的回答,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玩消消乐。   有谭欢在,迟与非绝对不会加班。   下班时间一到,他立刻放下工作,帮谭欢戴好口罩、帽子,穿上大衣,领着谭欢下楼。   出去才知道平时迟与非用的专属电梯下午出了点小问题,还没修好,迟与非和谭欢只能去坐员工电梯。   这个时间点正是电梯最挤的时候,迟与非和谭欢等了好久才等到电梯升到18楼。   电梯门一开,里面挤得像鱼罐头的员工们眨巴着小眼睛看着站在外面的迟与非和谭欢,然后迅速往后挤,给他们腾出了一点空间。   谭欢看着满是人味的电梯,有点犹豫,但员工们都好心腾出地方了,不上又不太好,里面角落有个员工认出了谭欢,还在冲他招手。   迟与非道:“不然再等等?”   谭欢摇摇头,先走了进去。   迟与非跟进来,站在了谭欢前面。   电梯门合上,开始下降。   谭欢额头几乎贴上了迟与非的后背,他仰起头,偷偷看迟与非的侧脸,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个不用和迟与非进行交换,就能知道迟与非到底有没有兔尾巴的主意!   谭欢悄悄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更靠近迟与非了。   电梯里本就拥挤,迟与非这个大老板在这里,压根没人说话,只有隐约的呼吸声,氛围诡异的平静。   谭欢往前挤,整个人都贴在迟与非的背上,为了挡阳光,谭欢穿的是长款大衣,大衣没拉拉链,敞开着,正好可以挡住他鬼鬼祟祟的手。   迟与非只以为电梯里太挤,谭欢不自在,才会紧紧贴在他背上。   却不想下一秒,他的屁股就被掐了一把。   迟与非眉头一跳,这满电梯人,敢偷偷摸摸掐他屁股的人是谁不用猜都知道。   迟与非以为谭欢就是恶作剧,掐一把就算了,谁知谭欢掐起来没完没了。   谭欢低着头,专注干坏事。   明明是他在干坏事,他自己的脸颊却红透了。   借着大衣的遮挡,谭欢的手掐了把迟与非左边的屁股肉,又戳戳摸摸,掐到了右边。   他的主要目标是找到尾椎骨,看看有没有尾巴。   可太挤了,他没办法低头也不敢低头看,他做贼心虚,觉得低头的动作有点太明显了。   他只能靠触觉感知,掐了几下掐歪了,终于戳到了迟与非的尾椎骨。   迟与非的屁股很翘,因为一直有锻炼的原因,屁股肉不似谭欢面团般绵软,而是柔韧有弹性的,掐起来手感真的超棒。   谭欢不承认他有好几下是没忍住故意掐的,此时他戳着迟与非的尾椎骨,确定了迟与非没有兔尾巴。   谭欢有点遗憾,看来迟与非和菲菲兔的一些相似点真的只是巧合。   这时电梯到了一楼,谭欢收回手,跟着迟与非离开。   迟与非走得很快,没回头看,也没说话,一路带谭欢去了停车场。   谭欢完全没有危机意识,迟与非为他打开了后车座的门,他就爬了进去,谁知迟与非没去驾驶座,紧跟着也进来了。   谭欢茫然:“迟与非?你怎么坐到后面来了?你叫了司机吗?”   迟与非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咔嗒”上锁。   谭欢陡然意识到不好,但为时已晚。   迟与非坐在谭欢旁边,缓缓露出一个阴气森森的微笑,声音格外柔和:   “我的屁股好掐吗?”   谭欢下意识点点头,又使劲摇头,“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想掐,我是……”   迟与非保持微笑:“是什么?”   谭欢说不出来了,他肯定不能说他是怀疑迟与非是毛绒玩偶兔变的啊!这也太蠢了!他之前怎么就被系统忽悠了呢!   迟与非继续道:“编不出来了?那好,我们来算账。”   谭欢使劲往后退,后背贴着被锁死的车门。   “算、算什么账?”   迟与非伸手,指尖勾住了谭欢的衣领。   “欢欢,你要懂得礼尚往来,知道吗?”   迟与非的手指用力,宽松的衣领被越扯越大,他又突然松手,衣领弹了回去。   他低头,道:“现在该我了。” 第71章   太近了, 近到鼻通的效果微乎其微,迟与非的气息充斥谭欢的口鼻。   谭欢想去捂自己被扯松的领口,又去捂口鼻,最后两个地方都没捂住。   迟与非扯开谭欢的口罩, 和两支鼻通一起扔到车子的角落, 谭欢看过去, 甚至看不到鼻通的影子。   迟与非的手掌充满压迫意味的按着谭欢的肩膀, 显然他不会让谭欢有机会去找回他的鼻通。   谭欢很急, 急得鼻尖挂上汗珠, 车厢内的空间狭窄, 迟与非就像个香甜又毫不自知的大蛋糕, 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散发香气。   “别……”谭欢推迟与非的肩膀,“你别送我了, 我自己回家吧!”   原本谭欢是想跟着迟与非去他家的, 不亲眼看到迟与非发病时的状态他一直不安心,可现在等不到迟与非发病, 他可能会先把迟与非吸死。   迟与非按着谭欢肩膀的指尖动了动,仗着自己手大、手指修长,食指抚到谭欢的锁骨,顺着锁骨清晰的线条轻轻描摹。   “谭欢, 别装傻。”   “我说了,要跟你算账的。”   谭欢必须装傻, 他拧动上锁的门把手,怎么都打不开。   “我真的该走了,迟与非,你快点把车门打开!”   迟与非的指尖顺着锁骨下滑,又挂在了谭欢的领口上, 将领口一点点往下拉。   “礼尚往来,谭欢,你总要给我点好处。”   谭欢立刻答应:“好!我给你转钱!”   他很土豪的掏出自己的手机,迟与非嗤笑一声,谭欢的衣领已经被他拽到了胸口的位置,在向下一点就会露出某点嫣粉。   迟与非悠然补充:“我是说,在你身上的好处。”   胸口的皮肤沾了空气,车内不算冷,但此时那点温差格外明显,谭欢身体抖了抖,头向后仰,想努力离迟与非的气息远一点。   他快忍不住了,小尖牙抵着下唇,他一再退让,自暴自弃地说: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你快一点,我想下车,我想回家。”   迟与非扫过谭欢闪烁着红光的眸,又扫过他尖尖的牙,他知道谭欢在怕什么,他就是故意的。   谭欢仰头躲,他就低头靠近,碎发擦过谭欢的脸颊,迟与非微凉的薄唇贴上谭欢的耳朵。   这个小吸血鬼,本该有比人类更凉的体温,却被迟与非撩拨得浑身发热,比迟与非更热。   “我想要舔。”   迟与非勾着衣领突然用力向下扯,指尖重重碾压上胸口一点。   “啊——”谭欢倏然瞪圆眼睛,轻软的惊呼脱口而出,腰肢因过大的刺激往前挺,又软绵绵地落回椅背上。   “这里。”迟与非这才慢吞吞地说完最后两个字。   谭欢不断摇头,额前细软的发被汗水打湿,挡着眉眼,暗红的眸中浮起欲气和对血液的贪婪。   他的手指无力地搭在迟与非的手腕,不知是要阻拦还是要迟与非继续,再开口,声音软得不成样子。   “不可以……”   迟与非掐住了那里,力道不算小。   谭欢尖叫,吸血鬼的食欲会勾起欲念,同样的,欲也会勾起食欲。   这个卑劣的物种贪婪地将食和欲关联在了一起。   谭欢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迟与非的颈项上,迟与非不似他表现得那么平静,他冷白的皮肤上也挂了汗珠。   谭欢舔了舔唇。   想咬想咬想咬想咬……   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迟与非温热的血液滑过口腔时的美妙滋味,他轻轻吞咽口水,坐直身体,贴了上去。   突然,被卷起的布料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谭欢茫然的眨眨眼睛,小尖牙咬了咬口中的布料,差点要咬迟与非脖子的动作被打断,整个胸膛肚皮都变得凉飕飕的。   迟与非竟然把谭欢的衣摆卷了起来,塞进了谭欢口中。   “咬着。”   迟与非垂眸,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黑眸变得更幽深难测,却也莫名显得更性感了。   谭欢被迟与非的睫毛吸引了注意力,没忍住盯着迟与非的睫毛看了看,迟与非趁机抓住谭欢的小腿,轻易将他拉倒在车座上。   谭欢的身形比迟与非小一圈,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迟与非的身影里。   不等谭欢理清自己混沌的思绪,迟与非已经俯身咬了上来。   谭欢的呜咽被自己的衣服堵在口中,被迟与非磋碾过的地方更难耐了。   他的小尖牙忍不住用力,将衣服布料一层层咬穿,咬得“嘎吱”响,像夜里的耗子在嗑米袋。   车厢里的气温越来越高,谭欢绷直脚尖,好几次忍不住踢踩迟与非的小腿,迟与非干脆把谭欢的鞋和袜子都给扯掉了,谭欢便用脚趾去扣迟与非西装裤上的布料,可那布料太滑了,他根本踩不住。   谭欢咬着衣服,双手去抓迟与非的头发,最后干脆抱着迟与非拱在他胸前的头,他躺在皮质椅背上,发丝蹭着上好的皮料,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谭欢渐渐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的胸口被降下一场局部阵雨,还是那种电闪雷鸣特别激烈的阵雨,每一道闪电都精准的劈在他那里,电流麻得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雷阵雨渐渐停歇,迟与非拿开谭欢口中卷起来的衣摆。   衣摆被咬穿了好几个小洞,湿漉漉的,迟与非拎着衣摆让谭欢看。   “像耗子咬的。”   谭欢双眼迷离,双手把迟与非的衣服扯得满是褶皱,他努力屈起腿隐藏,怕迟与非看到他的裤子。   他的裤子很可耻地被雷阵雨光顾了,谭欢不肯承认他那么不争气,竟然一点点刺激就……   迟与非的唇有些红,可想而知谭欢的胸口只会更红。   他大手撑起谭欢绵软的腰,将他抱进怀里,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的颈窝。   “账算完了,总要给你点小费。”   “吃吧。”   迟与非轻轻抚摸谭欢的发,语气充满鼓励。   谭欢早就馋疯了,唇一贴上迟与非的脖颈就将小尖牙压上去了,咬破皮肤只需要稍稍用力。   但谭欢没咬破,他在苦苦支撑。   他睫毛湿漉漉的,早就浸满了泪水,连带着迟与非的颈窝都被谭欢哭湿了。   他忍得这么辛苦,偏偏迟与非还要鼓励他,催促他。   “欢欢,咬下去就不难受了。”   他拍抚谭欢的后脑和肩膀,还帮谭欢揉了揉绵软的腰,谭欢的意志力在一点点崩塌,就在他的食欲即将突破临界点时,迟与非拍着他的大手垂了下去,迟与非的头也砸在了谭欢的肩膀。   谭欢愣了下,立刻从迟与非的怀里退出来,看到迟与非双眼紧闭,无声无息。   “迟与非?”   谭欢立刻查看迟与非的身体,很快他发现,迟与非不仅仅是晕了这么简单,他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根本就是死了!   谭欢肝胆欲裂,用力拍打迟与非的脸颊,又低头给迟与非做人工呼吸,他想到了很多种人类急救的办法,可毫无作用——迟与非死了,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要到30岁吗?怎么会这么突然?   豆大的泪珠顺着谭欢的脸颊噼里啪啦的往下砸,他无助又毫无办法,一切好像回到了世界被黑白色吞噬,迟与非变成雕像的那一天。   谭欢被绝望吞噬了,他又开始呼喊系统,可系统早就不知道钻进哪根网线、哪部手机里去了,谭欢根本联系不上它,就算联系上了,它应该也没什么办法。   “迟与非!迟与非!迟与非!!!”   谭欢用力摇晃迟与非的肩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有八种血脉 ,他不断想着他能有什么办法,竟一时什么都想不到。   他的心像被泡进了寒冬的井水里,上面封着冰,下面是刺骨寒冷的水,他喘不上气,也寻不到一丝暖。   他抓挠了两下自己的喉咙,又突然想到他现在是吸血鬼,他不需要呼吸,可他就是……快窒息了。   短短几分钟,谭欢觉得他经历了无数个世界末日。   直到迟与非的睫毛轻颤,睁开了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谭欢猛地扑了上去,用尽全力抱住迟与非。   布料破碎的声音响起,谭欢张开了黑色的蝠翼,用自己的翅膀紧紧裹住了迟与非,仿佛他慢一点,迟与非又会死去。   迟与非意识到了什么,他没问,他只是用力回抱谭欢。   谭欢哭得浑身颤抖,哭得肝肠寸断,哭得视野都变得模糊。   他紧紧抓着迟与非,漆黑尖锐的指甲忍不住长了出来,戳破了迟与非的皮肤,让这个拥抱染上鲜血。   迟与非毫不挣扎,反而更紧更用力地抱住谭欢。   谭欢嗅到了血液的香甜味,他又开始痛恨自己,明明这么难过、这么悲恸,他该死的血脉却仍旧让他被血液勾引。   谭欢松开迟与非,摸摸迟与非的胸膛,又将耳朵贴上去,听迟与非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是这么有力,怎么都不像刚刚停摆过的样子。   突然,谭欢猛地坐了起来。   他收起自己的翅膀,用力攥住迟与非的手。   “迟与非!我知道怎么做了!”   迟与非垂眸,他正趁机将自己的指尖挤进谭欢的指缝,直到他们的双手十指紧扣。   在见到谭欢的反应后,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猜测,那些猜测都不容乐观,但他没有将这些负面的猜测灌给谭欢。   “嗯?你说。”迟与非只是淡淡的、很平静地回抱谭欢,和谭欢牵手,安抚谭欢,仿佛死了又活了的人不是他一样。   谭欢犹豫了一瞬,红眸里满是坚定。   他跪坐在迟与非面前,非常认真地说:   “迟与非,其实我有八种血脉。”   “我不属于这里,我来自圣星。”   “我的血脉一直在我的身体里争夺主导权,导致我的血脉会分别显化,持续时间大概有30天。”   “你看到了,我现在是吸血鬼。”   “我……”谭欢抿了抿唇,他不想告诉迟与非他的人生只是一本闲书,他甚至不是主角。   他掠过了这一部分,只说:“你的身体出现了一点问题,但……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担心!”   迟与非看到了谭欢眸中的惊慌,谭欢从来不是能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哪怕他很努力了。   迟与非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嗯,我不担心。”   他低头,将额头贴上谭欢满是冷汗的额头。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   谭欢停摆的心颤抖,他的声音更轻了,也充满坚定。   “我不是完整的吸血鬼,所以我也不能把任何人变成吸血鬼,但……或许只变一半也可以。”   “迟与非,你相信我吗?我想、我想给你初拥,我们交换一半的血液,这样……你应该会在每天夜里变成吸血鬼,而在白天依旧是人类,你就不会……”   谭欢想说迟与非就不会真正的死亡,就算他真的在白天假死后没有再醒来,天一黑,他就会作为吸血鬼醒来。   但谭欢换了个说法,他不想说“死”这个字。   他说:“你就不会再被晕倒影响了。”   他还准备了很多理由,可不等他说,迟与非已经答应了。   “好。”   谭欢怔愣,“可是,可是我还没说副作用呢。”   “初拥会很疼,非常非常疼……你变成吸血鬼后,普通的食物就没用了,你会想要喝血,被无穷无尽的食欲控制……但这个没事,吸血鬼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我们可以互相吸血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等我再次转换血脉,你就会变回普通的人类。”   “所以这个方法只能持续十几天,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持续二十几天。”   “你不要担心,我之后还有别的方法呢,但需要别的血脉,或者你更想再等等,等我显化别的血脉……”   谭欢越说越慌张,越说越觉得这么做确实没必要,可是他害怕,特别害怕,他怕就在这十几天、二十几天里,迟与非真的就死了。   迟与非没有翅膀,他做不到像谭欢一样用翅膀包裹两人,但他尽量张开双臂,将谭欢整个人嵌进怀里。   “谭欢,我相信你。”   迟与非打断谭欢的话,他把谭欢放在自己的腿上,诱哄一样颠了颠。   实际上,谭欢一提出这个方法,迟与非就被吸引了。   能够让谭欢毫无顾忌的吸他的血,能够毫无顾忌的吸谭欢的血……   一想到谭欢的血可以进入他的身体,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流淌,会扎进他的心脏里,迟与非兴奋得每一根神经都在狂跳。   别说只能持续十几、二十几天,就是只能持续几天、几个小时,迟与非也疯狂想要。   他双臂搂紧谭欢细软的腰,高挺的鼻梁抵着谭欢的颈窝,声音沉而哑,欲念没顶。   “天黑了,正是好时候。”   “欢欢,我迫不及待。” 第72章   迟与非的眼神太具侵略性, 谭欢被看得四肢发软,他用脚踢迟与非,被迟与非顺势抓住了脚踝。   他的鞋子和袜子在之前被迟与非脱了,谭欢怕痒, 粉白的脚趾蜷了蜷, 显得很无措。   好在迟与非没有再逗他, 迟与非那双眼睛黑得发亮, 上上下下地打量谭欢, 仿佛即将被初拥的人是谭欢而不是他。   谭欢慌乱低头, 看到自己裤子上的印子, 更慌了。   迟与非捞过谭欢的鞋袜, 重新帮谭欢穿上,穿的时候指尖难免碰到谭欢的皮肤, 谭欢敏感得抖了好几次, 他想把脚拽回来自己穿,可迟与非攥着他脚踝的指尖很热, 也很紧,根本不给他机会。   迟与非的动作慢吞吞的,扯着袜子边调整位置,细微的碰触像羽毛轻扫, 对谭欢来说是另一种折磨,他更怕迟与非看到别的。他只能努力并拢双腿, 双手使劲往下扯衣摆,欲盖弥彰的遮裤子上的湿痕。   他不想让迟与非知道他只是被磋磨了胸口就湿了裤子,他不知道迟与非看到了没有,反正穿好鞋后迟与非也没问。   迟与非让谭欢待在后车座,自己下车去驾驶座, 开车带谭欢回别墅。   车子驶出停车场,驶入夜色中,没有了停车场的灯,车内光线很暗,谭欢松了口气,悄悄岔开一点腿坐着,那里又湿又黏,不太舒服,他已经开始想一会儿去了迟与非家要找什么样的借口跟迟与非借一条裤子。   没想到车子刚行驶了几分钟,迟与非突然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谭欢,黑眸里满是戏谑,道:   “裤子那么湿不难受吗?”   谭欢稍微岔开一点的腿猛地合拢,“啊?没有啊!你说什么?”   迟与非牵起唇角,“一会儿到了你先去洗澡。”   谭欢别开头,不说话了,车外路过的一盏盏路灯的光交叠着照亮车厢,也让谭欢泛红的皮肤无处隐藏。   他双手悄悄揪着袖口,心里把迟与非骂了一万遍。   迟与非太恶劣了!看到了还装没看到,装就装吧,你倒是装到底啊!偏偏要等他放下戒心时再提出来!   迟与非一定是故意的!   谭欢撇撇嘴,心想今晚给迟与非初拥时一定要让他狠狠地疼一阵子!他才不要心疼迟与非!   可真等他们一起躺到床上,谭欢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他们到了别墅后,迟与非没给谭欢裤子,而是给了谭欢一件他的睡袍就将谭欢推进浴室,随后迟与非也进了另一间浴室。   等谭欢出来时就发现迟与非也出来了,他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浴袍,头发还在滴着水,脖颈上挂着毛巾,同样的浴袍穿在迟与非身上很合身,穿在谭欢身上就过大了,领口系到最紧也松松垮垮的。   谭欢又紧了紧腰间的绳结,很不自在,他里面没穿裤子,内裤也没有,迟与非只给了他浴袍,其他的什么都没给,他也没好意思要。   迟与非先走过来,谭欢僵直地站在原地,却不想迟与非只是领他去吹头发。   热乎乎的风轻柔地吹干头发上的水分,也缓解了谭欢的紧张。   明明是他要给迟与非初拥,他却紧张得像被初拥的人。   等两个人都吹干头发,迟与非抬手把谭欢松软的发丝揉得乱蓬蓬的,问道:   “你准备好了吗?”   谭欢想他该硬气一点的,他便坐直身体,挺起胸膛,中气十足地反问:   “迟与非,你准备好了吗?会很疼的,一旦开始……就算你疼得受不了,疼得求我,我也不会停下的。”   迟与非笑了一下,“我不会疼得求饶,我只会求你更用力。”   他站起来,拉起谭欢的手,将他带去卧室中央的大床。   迟与非松手,关上灯,主动在床上躺平,他仰起头幽幽地看着谭欢,黑发散落,露出光洁的额头。   额头上没有一丝伤疤。   迟与非刚才的话太暧昧了,谭欢的脸又红了,他现在明明是个冷血生物,他却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   他看着已经摊开成大字形的迟与非,犹豫了一下,一点点爬上床,爬到迟与非身上,没敢坐在他身上,只靠双膝撑着两边维持自己的姿势。   他俯下身,指尖轻轻扯开迟与非睡袍的领口,视线扫过迟与非的喉结,最后落在迟与非的颈侧。   他努力回想知道的一切关于初拥的信息,他闭上眼,最大程度调动体内吸血鬼的血脉,再睁眼,一双眸红得近乎黑色,闪烁着微光,定定地看着迟与非,眸中独属于吸血鬼的贪婪如此清晰。   迟与非没有丝毫惧怕,他抬起手,压下谭欢的脖颈,将他按在自己的颈窝,催促道:   “快点。”   血液的香甜隔着薄薄的皮肤汹涌的钻入鼻腔,谭欢迷醉的深深嗅闻,小尖牙已经抵了上去。   明明之前决定要狠狠咬迟与非的,决定要让迟与非疼的,可真正咬下去的那一刻,谭欢却放轻了力道。   小尖牙轻柔的刺破迟与非的皮肤,扎入血管,同时释放大量的毒素。   谭欢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   毒素麻痹痛觉神经,挑动体内最深的情欲,迟与非仰起头,他能听到谭欢吞咽他血液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飞速流失,他的呼吸渐渐沉重,一声又一声如破旧的风箱,他能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低……但他并不痛苦。   反而极致的欢愉。   迟与非抬手,紧紧搂着谭欢,在此时此刻,一切纷扰都远离脑海,迟与非只能感受到谭欢。   他的血液流入谭欢的身体,这个认知让迟与非兴奋得微微颤抖。   他深黑的眸子在黑暗的卧室里肆无忌惮地展现疯狂,他越来越紧地拥抱谭欢,与谭欢紧密贴合,像执念深沉的祭品,毫无道理地迷恋自己的神明。   谭欢大口大口地吞咽迟与非极致美味的鲜血,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品尝迟与非的味道,温热的血液滑过喉咙,让他吸血鬼特有的冰冷体温都暖和了起来。   今夜的月如一弯弦,铺下蓝色的光,光从窗边蔓延到床上,像个无声的看客。   谭欢在月光下悄然拉起被子,将他和迟与非一起藏了起来,他连月亮都要躲。   迟与非察觉到谭欢的小动作,哑声笑了一下,谭欢被他笑得耳朵一麻,悄悄捂了下迟与非的嘴,不想让他笑了。   被子里热热的,明明他是吸血鬼,可他觉得哪里都很热。   他专注吸食迟与非的血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是被子里热,是迟与非热,某处热得烫人。   谭欢感觉到了,他下意识想躲,又倒了回去。   这一次他没有逃避,他捂着迟与非嘴巴的手指悄悄换了个地方。   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一碰到指腹还是被烫到了。   他指尖颤了一下,那一下力道有点大了。   迟与非发出一声很长的抽气声,身体弹了起来。   弹得趴在迟与非身上的谭欢都被颠了一下,像条在热锅里被强行翻面的鱼。   谭欢的小尖牙从迟与非的颈窝错开,他茫然地抬头,看到迟与非仰着头,额头满是汗,黑眸紧闭,喉结轻轻滚动,呼吸的频率更快了,睡袍凌乱,性感得要命。   谭欢作为吸血鬼,夜视能力很好,被窝里就像独属于他和迟与非的一方小世界,他忍不住盯着迟与非看了又看,唇边还沾着迟与非的血。   察觉到谭欢的视线,迟与非黑眸睁开一条缝隙,斜睨过来,只缓缓吐出两个字:   “继续。”   只一个视线就看得谭欢浑身发麻。   他赶紧趴好位置,小尖牙又戳了回去,继续吸血,一边吸血一边还不忘安抚迟与非,从一只手到两只手,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谭欢觉得差不多了,松开嘴,轻轻舔迟与非脖颈上的两个血洞,等伤口愈合后,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夜色依旧,月亮只看不说。   谭欢的两只手都累得发酸,迟与非的呼吸也已经变得微弱,像下一刻就要死了。   他看着迟与非,心里有些难受。   虽然明知道这是吸血鬼为猎物初拥必须经历的一步,可他心理上接受不了。   他别开头,又强迫自己看过去。   迟与非的黑眸已经变得恍惚,他两条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安静地等待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谭欢努力表现得镇定,可泪珠还是一颗颗流了下来。   迟与非抬起手,似乎想要碰一碰谭欢,可没等碰到,手臂又落了下去。   谭欢见此,哭得更凶了。   迟与非微微启唇,谭欢以为迟与非会说什么感人的话,他低下头,将耳朵贴上迟与非的薄唇,却不想迟与非用非常微弱的、无力的声音说得却是:   “欢欢,继续,别停,让我……”   谭欢:“……”好累啊!!!   直到迟与非的呼吸彻底停止,灼热也溅到了谭欢的胸口。   迟与非的心跳停止跳动,他身体里一半的血液已经消失,初拥的第一步完成了。   他在极致的欢愉里死亡。   谭欢安静地等待着,等吸血鬼的毒素起作用,等迟与非作为吸血鬼睁开眼。   到时迟与非会无比饥饿,谭欢会为迟与非献上自己的鲜血。   等他的血液在迟与非的体内流淌,占据了一半的位置,初拥就完成了。   谭欢很紧张,也很忐忑。   等待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但在谭欢这里却显得无边无际。   他想他该找点什么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低头,注意到指尖沾染上的东西,已经凉了。   迟与非的血液对谭欢来说是无与伦比的美味,那……这个东西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谭欢咬了咬唇,他清楚记得迟与非曾吞过他的,他是不是也该尝尝迟与非的?   谭欢仍坐在迟与非身上,他能感觉到迟与非属于人类的体温正在飞速消失,他的身体变得冰冷,他的胸口不再跳动,他的皮肤越来越苍白,唇色越来越红。   谭欢将手指递到唇边,反正迟与非还没醒,不如趁着此时……试试?   他探出一点舌尖,轻轻舔了下指尖。   只一下谭欢就皱起了眉,这味道真的不算好,这种东西迟与非是怎么吃下去的?   就在谭欢不信邪,试探着又舔了几下时,一双大手猛地攥住了谭欢的腰。   谭欢来不及反应,已经被迟与非掀翻,两个人的姿势调转,谭欢被迟与非压在了身下。   布帛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谭欢睁大双眸,看到一双巨大的蝠翼自迟与非身后张开,迟与非低头,用一双已经变成暗红的血眸看着谭欢。   那双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欲望、贪婪、疯狂和执念。   他低头,冲谭欢笑,笑得格外邪肆。   “我的好欢欢,”他靠近谭欢的脖颈,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谭欢的皮肤,“我一睁眼你就给了我这样的惊喜。”   谭欢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迟与非新生的尖牙已经咬了上来,同时扔过来一个让谭欢从头烧到脚的问题。   “欢欢,我的东西好吃吗?”   话音刚落,属于迟与非更强悍、更浓烈的吸血鬼毒素瞬间注入谭欢的体内,谭欢只觉得颈项一麻,浑身便被属于迟与非的强烈气息包裹,再无一点力气。   谭欢清晰地听到了迟与非吞咽他血液的声音,原来被吸血的感觉也可以这样满足。   这是他初拥的吸血鬼,这是流淌着他血液的吸血鬼,这是烙上他印记的吸血鬼。   独属于他的。   谭欢仰起头,主动露出纤细的脖颈,更方便迟与非吸血,指尖则抚入迟与非的发丝,红眸弯弯,半是嫌弃半是愉悦地回答:   “难吃死了。”   窗外的月光由蓝到红,血月的光洒入室内,庆祝新吸血鬼的诞生。   谭欢的血液在迟与非的体内与他的血液交融,游走过四肢百骸,最终汇入心脏。   迟与非的浴袍松散,在他胸口属于心脏的位置,慢慢开出一朵血色的蔷薇花,那是谭欢给他的烙印。   与此同时,迟与非突然发现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谭欢的位置、敏锐地察觉到谭欢的气息,同时一道属于谭欢的清亮嗓音响在他的脑海。   “非非,非非,非非……”   谭欢并没有说话,迟与非意识到他听到的是谭欢的心声。   他抬起头,唇上还沾着谭欢的血。   谭欢目光迷离地看过来,唇微张着,仍是没说话。   但迟与非却再次听到了谭欢的心声,谭欢的心在说:   “非非,想亲,吻我,好不好?”   迟与非舔掉唇边香甜的血液,叹息一声,低下头用力吻住了谭欢。   “遵命。” 第73章   这是一个格外漫长的吻, 谭欢被吻得七荤八素,明明嘴巴只会软绵绵的哼唧,脑袋里的想法却乱七八糟、天马行空,迟与非听着谭欢的心声, 没忍住在亲吻的间隙笑场好几次。   谭欢还不知道他的心声被听光光了, 迟与非突然趴在他身上笑了, 他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 脑袋里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再次蹦了出来。   【非非为什么突然笑?】   【是不是我亲亲时的表情不好看呀?】   【我很努力的没有鬼迷日眼, 我看电视里演的, 都是闭着眼睛的。】   【好吧我承认我偷偷睁开眼睛看了好几次, 我太好奇非非变成吸血鬼后的样子了。】   【非非的眼睛红红的, 好像比我的眼睛颜色深一点。】   【他的翅膀也好大啊,怎么比我的大那么多?难道这还跟身高有关?】   【他怎么不亲了?】   【他干嘛这样看着我?】   【救命, 他眼神好辣!】   一句“好辣”让迟与非彻底吻不下去了, 他把重量全压在谭欢身上,脸颊埋进谭欢馨香的颈窝, 笑得特别大声,肩膀都跟着抖。   谭欢茫然的将手搭上迟与非的肩膀,眨了眨眼睛,小尖牙无措的戳了戳自己的下唇, 迟疑问道:   “迟与非,你笑什么呀?”   迟与非发现谭欢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声被听光了, 谭欢对自己的能力认知不足。   迟与非摇摇头,有点硬的发尾蹭着谭欢的颈窝、脸颊,蹭得谭欢痒痒的,忍不住躲了躲。   谭欢活跃的心声又开始碎碎念:   【非非的头发蹭得我好痒呀。】   【他笑得好大声,不会是在笑我吧?】   【难道我亲亲时真的鬼迷日眼了?】   【救命!那会不会很丑?】   迟与非收了笑声, 突然道:“欢欢很可爱。”   谭欢紧抿唇角,他怕他笑出来显得太轻浮,他克制地问:   “干嘛突然这么说我?”   迟与非没解释,只道:“真的很可爱。”   谭欢还是翘起了嘴角,笑得龇出了自己的小尖牙,傻乎乎的,确实可爱。   还不等他想一句特别帅气的回答,迟与非就一脑门砸回他肩膀上了。   谭欢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却发现迟与非只是睡着了。   他刚刚被初拥,从人类转化成吸血鬼,还是半个吸血鬼,肯定很疲惫,只是迟与非向来会伪装自己,谭欢一时没看出来。   装不累的后果就是迟与非直接累晕了,连缓冲都没有。   谭欢抚了抚迟与非的发尾,看到迟与非背后的蝠翼慢慢收拢,消失了。   迟与非趴在谭欢身上实在有点沉,但谭欢舍不得推开他。   他就这么被迟与非压着,和迟与非一起睡着了。   黎明时,谭欢先醒来了,迟与非还没醒,睡得很沉。   谭欢推开迟与非,帮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他。   等太阳正式升起,谭欢看到迟与非的指甲恢复正常,心脏重新跳动,苍白的面色有了点人类的血色,迟与非在白天从吸血鬼变回了普通人类。   谭欢轻轻将耳朵贴上迟与非的胸口,听了一会儿迟与非的心跳声后,悄悄离开了迟与非的家。   其实谭欢该一直陪着迟与非的,但他心情很满、很胀,他刚刚初拥了一个人,是他第一次初拥,他想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他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好消化一下。   他撑着大黑伞,慢步走出别墅区,叫车回家。   谭欢离开卧室后,迟与非就睁开了眼睛。   他站到窗边,看着谭欢走出别墅,走到身影再也看不到才离开窗边。   他仍旧疲惫,但没去睡,而是去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从加密文件夹里拖出来一个文件,双击点开。   里面是一份详细周密的侵略吞并计划,计划里几乎罗列了所有目前算得上强劲有实力的公司,甚至包括了周洛辰的公司。   迟与非滑动鼠标,从头浏览到尾,从始至终目光平静。   浏览完,他毫不留恋地将这份他准备许久并且一直在严苛执行的计划全删了。   迟与非对着空白的文档,思考了片刻,重新列起新的计划:   一、和谭欢一起看日出   二、和谭欢一起看日落   三、和谭欢一起过每一个节日   ……   迟与非指尖飞快敲击键盘,很快打出来几十条“和谭欢一起”。   任务列表越来越长,并且有列不完的趋势。   直到上班时间到了,迟与非才意犹未尽地关闭文档,将新的计划保存进加密文件夹里。   另一边,谭欢回到家才后知后觉地查看脑海里的那颗黑红半透明大桃心,他发现迟与非的爱X值涨到了78%。   之前已经卡在75%很久了,这次初拥也才涨了3%,谭欢有点泄气。   他的吸血鬼血脉持续不了多久了,他很着急。   “为什么涨得这么慢呢?”谭欢撑着下巴自言自语。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亮屏,发出声音:   “这是当然的啦!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嘛!普通人的感情值连突破50%都很难呢!”   谭欢立刻抓住手机,“系统!你还知道回来!”   系统轻咳两声,有点心虚:“外、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我有点迷失了自我。”   谭欢没管系统的辩解,他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迟与非的假死状态说完,开始和系统讨论。   “迟与非的情况根本不像书里写得生病那么简单,不会有人类在彻底停止心跳和呼吸那么久后还能活过来,还不止一次!”   系统猜测:“难道和迟与非外来者的身份有关?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迟与非也不是人类呢?也许他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种族呢?”   谭欢皱眉:“可是……他看起来就是个人类啊,如果不是人类,我的初拥怎么能完成呢?”   系统道:“可能他那个类型的生物也能被初拥?宿主,你们圣星不是有很多种血脉吗?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像迟与非这样的,死了还能活,平时跟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的?”   谭欢绞尽脑汁,最后摇了摇头:   “死了还能活的种族倒是有类似的,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阿姨就会时不时停止呼吸,可她长得完全不像普通人类啊!”   系统问:“那她长得像什么?”   谭欢努力回想儿时记忆里那个只见过几面的阿姨,双手比画起来,“就像……就像一个超大号的果冻!半透明的!我都看不清她的脸!”   系统这些天高强度网上冲浪,他想到网络游戏里常见的一种生物,问道:   “你是指史莱姆那样的吗?”   谭欢摇头:“不一样,那个阿姨甚至没有实体。”   系统惊呼:“鬼啊。”   谭欢瞪了一眼手机,“才不是鬼呢,是圣灵族,是圣星一个即将灭绝的种族,或许已经灭绝了也说不定,我只见过那个阿姨一个圣灵族,并且她早就死了。”   系统追问:“为什么死了?是生病了吗?圣星是高维世界,应该很难有人会因为疾病死亡吧?”   谭欢点头:“疾病在圣星确实并不可怕,但圣灵族不一样的,圣灵族是比爱欲天使还要偏执的种族,他们无爱无敌,爱对他们来说就是疾病。”   系统无法理解,谭欢便仔细解释起来:   “我了解得也并不详细,都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说无爱的圣灵族拥有无边无际的生命,他们坚韧且强大,可一旦圣灵族全心全意地爱上某个人,他们的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他们将依靠那个人给予的爱存活。”   系统感到不可思议:“那要是他们爱的人变心了……”   谭欢肯定道:“那他们就会死。”   系统震惊:“这太疯狂了,他们完全没有回头路可走吗?”   谭欢想了想,道:“好像是有的,在他们全心全意爱上某个人的过程里,他们的身体好像会出现警告,但我爸爸说,几乎每一个圣灵族都会无视这种警告。因为这个种族天生冷漠无情,他们很难爱上谁,一旦爱了,就绝对不会回头。”   系统恍然:“这就是圣灵族快灭绝了的原因吗?他们就没有人能得到圆满的结局吗?”   谭欢想到了儿时那个阿姨孤零零的墓碑,道:“我不知道,我希望有。”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沉重,系统立刻拉回重点:   “哎呀,既然圣灵族是果冻一样的形态,那就跟迟与非无关了,宿主,你还是再想想还有其他什么种族吧。”   谭欢皱紧眉头:“我实在想不出来了,我能做的只是尽快攻略迟与非的爱X值,在我转化到狐狸血脉时,将一条尾巴献祭给他。”   谭欢又想到系统刚才说的话,问道:   “系统,你总说50%是人类感情的一个临界点,那情侣之间、夫妻之间的感情都是多少呢?”   系统道:“哦,这个啊,这个我还真知道。我以前在系统学校学过,根据系统学校无数年来的数据统计,人类的感情其实是很自私的,大多数人无法对另一个人完全交付真心,宿主,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先猜猜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他们对彼此爱意的平均值是多少?”   谭欢见系统这么问,他猜测这个数值绝对不高,便说:“60%?”   系统笑嘻嘻地:“不是哦,只有30%。”   谭欢惊讶:“这么低?”   系统道:“是啊,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感情值大概有50%,亲情会高一些,大概有60%~70%,一般70%就是人类的感情极限了,而迟与非的爱X值,是比爱意值、恨意值、亲情值等等感情值复杂无数倍的数值,你要求迟与非对你的爱X值达到100%,真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难度了。”   谭欢:“……”   谭欢的脑门蹦出无数个愤怒井号。   他拿起手机,很想把手机连带着里面的系统一起砸得稀巴烂。   谭欢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一开始绑定我,答应我完成任务后就帮我夺得王位,是骗我的喽?”   系统慌忙解释:“当然不是啦!!!我只是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比喻而已!要是随便一个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任务,还要我们系统干嘛呀!每一个系统绑定宿主,当然是要追求超高的目标啦!”   系统又开始彩虹屁:“再说了,宿主,迟与非都被你攻略到78%的爱X值了,你还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吗?你这么可爱!这么善良!这么漂亮!这么无敌!这么厉害!这么……”   系统吹出来无数个“这么”,吹得谭欢慢慢放下手机,坐了回去。   “你说得对,迟与非一定会100%的爱我。”   谭欢说着又垂下眸子,有点失落:   “他必须100%的爱我,无论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种族,我都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谁也别想跟我抢迟与非的命!” 第74章   系统又叽叽喳喳说了很多, 谭欢都听不进去了,他把窗帘拉起来,坐在沙发角落里,看着窗帘缝隙里挤进来的一线光亮, 脑海里想的都是迟与非。   他一点点品着自己的回忆, 从他刚刚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 短短几个月, 好像过了好多年, 比他在圣星生活的那20年都精彩。   日头越来越高, 春风吹起窗帘, 小区里热闹起来,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   谭欢抓着手机,指尖轻轻敲击, 犹豫要不要跟迟与非道一声早安。   他早上悄悄离开, 心情激荡,只想单独静静, 真一个人待着了,他又开始想念迟与非。   明明他们分别到现在不过几个小时,谭欢以前从没这么想念过一个人。   想到这里,谭欢又垂下眸, 抿着唇一点点笑了,他在心里纠正, 迟与非不是一个人了,他是半个人,还有一半是吸血鬼,流着他的血。   他是八半人,迟与非是一半人, 绝配!   系统要是能听到谭欢的心声,这时候肯定嘘起来了。   谭欢还是按亮手机,很慢地戳着字母,给迟与非发了“早安”。   这个时间,迟与非应该已经在公司了吧?   谭欢没想迟与非能立刻回他,却不想他的“早安”刚发过去,迟与非的“早安”立刻发了过来。   就像迟与非也和他一样,一直在攥住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给对方。   谭欢缩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就这么和迟与非一句一句聊了起来,聊得都是些没营养的废话,可每一个字看在谭欢眼里都有意思极了,他一会儿傻笑一声,笑得系统忍不住在谭欢的手机屏幕上弹了一排又一排省略号,可惜都被谭欢无视了。   谭欢从不知道他原来可以和另一个人说这么多话,他说天气、说零食、说看过的某个电视剧,甚至连一瓶汽水上的广告词都能和迟与非聊好几句,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自己身上。   谭欢开始说他小时候的事,他挑着开心的事情说,说再多废话迟与非都会回复,直到谭欢说起他小时候变天使学飞撞树的事情时,迟与非突然问道:   【你和我说过你有八种血脉,哪八种?可以告诉我吗?】   之前迟与非一直说等谭欢主动告诉他,谭欢也确实开始跟迟与非说自己的事情了,这是一个信号,代表迟与非可以开始入侵了。   他一捕捉到这个信号便立刻展开了攻势。   谭欢不清楚迟与非的步步为营,他沉浸在和迟与非聊天的快乐里,捧着被他攥得热乎乎的手机,回复道:   【可以呀,其实大部分你都见过啦!】   迟与非:【嗯,我知道有兔子、天使、人鱼、精灵、吸血鬼,大概还有一种是人类,还剩下两种是什么?】   谭欢见迟与非发过来一长串话,见他记得这么清楚,一颗属于吸血鬼特有的冰冷心脏暖融融的,像泡在了咕嘟咕嘟冒热气的小甜汤里。   他戳着手机屏幕打字:还有狐狸和魅魔呀!   刚要点击发送,谭欢又犹豫了。   狐狸血脉可以告诉迟与非,魅魔血脉谭欢实在有点羞于启齿,魅魔血脉的副作用是最羞耻的,谭欢都不敢想在没有他爸爸帮忙施咒法压制的情况下,他要是显化了魅魔血脉该怎么办。   谭欢把“魅魔”删掉,重新发送:   【还有狐狸血脉呀!】   迟与非:【七种了,还差一个。】   谭欢装傻,想扯开话题。   迟与非精准打击:【不想说吗?】   谭欢:【也不是……】   迟与非:【不方便说?】   谭欢:【一定要说吗?小兔子哭哭.jpg】   谭欢和迟与非说话的方式明显变得亲昵了许多,以前他绝对不会发这种萌萌哒的表情包。   迟与非看着手机屏幕上用兔耳朵擦眼泪的小兔子,觉得这只小兔子没有谭欢变成的小兔子可爱。   但用兔耳朵擦眼泪的方式挺不错,等谭欢再变成小兔子,迟与非觉得他可以用谭欢毛茸茸的兔耳朵擦……其他地方。   迟与非回复:【谭欢,我很好奇你,我想了解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撩得谭欢捧着手机从沙发滚到了地板上。   但他还是不肯说自己的最后一个血脉是什么,他生硬地再次转移话题,好在迟与非没再问了。   谭欢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干,光顾着和迟与非聊天了。   一直聊到中午,他觉得他总要干点什么,不然系统又要说他恋爱脑了。   他一边回复VX消息一边穿衣服,然后继续一边回复VX消息一边往外走。   他叫了许久没叫的大学生司机,在大学生司机哭哭啼啼以为自己失去了这份兼职的幽怨控诉里,给大学生司机发了个超级大红包。   他让大学生司机送他去谭大哥家,路上买了塞满后车厢的零食。   现在剧情已经不存在了,谭欢不用再维持恶毒男配的人设,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决定补偿一下谭大哥家的三个孩子,还有被他抢过零食的那三个孩子的小伙伴们。   午休时间,三个孩子正在家吃午饭,看到谭欢特别惊喜,纷纷冲上来抱住谭欢。   这段时间谭欢没怎么和谭大哥一家联系,倒是谭大哥一家时不时邀请他一起吃饭。   看到谭欢后,两口子的态度也特别热情,他们对谭欢裹得严严实实的奇怪装束不多问一句,谭大嫂一直拉谭欢进去,还说:   “小欢啊,你这个手怎么这么凉啊,快进屋快进屋!”   谭欢连忙拒绝,他现在是吸血鬼,吃普通人类食物味同嚼蜡,再说他也不饿,找了个借口放下零食就跑了。   回到车上,谭欢自觉他已经干了一件事了,便心安理得地窝在后车座里和迟与非发VX。   谭欢想得很简单,他这样系统肯定不会说他恋爱脑了,因为他有做别的事嘛!   系统猜到了谭欢的小心思,忍住了用翻白眼的表情包轰炸谭欢的冲动,钻进网络里跑掉了。   谭欢没急着回家,他让大学生司机挑车少的路段绕圈慢慢开,他嘴上说着要看风景,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手机屏幕。   系统在外面疯玩了一圈,回来时天已经黑了,谭欢早就回家了,正背靠在阳台栏杆上,吹着夜风噼里啪啦地戳手机屏幕。   他还给自己换了一款戳起来会“啾啾”响的输入法皮肤,这样回VX消息时更有感觉了。   系统没想到谭欢还在和迟与非聊天,整个统都不太好了,它觉得恋爱脑这三个字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谭欢了,谭欢这个样子简直疯魔,更可怕的是迟与非竟然就这么陪他聊了一天。   系统没忍住,又开始在谭欢的手机屏幕上发省略号了。   谭欢早就想好理由了,他敷衍系统:   “哎呀,天黑了嘛!迟与非刚刚顺利转化成吸血鬼了,我总要问问他的情况,我才没有和他聊一天呢。”   【哦!】系统发了一个占满手机屏幕的大字,然后控制着谭欢的手机往上翻,无数聊天记录疯狂滚动,滚了半天都滚不到头,全是谭欢和迟与非在今天发的。   系统唾弃:“这叫没有聊一天?”   谭欢脸红了,“我……”他解释不出什么来。   系统很不解:“宿主,你既然这么想和他聊,为什么不见他,当面聊?”   谭欢道:“不一样的!见面了很多话都说不出口,可是在手机里,在网络上……我可以说很多不敢说的。”   系统不懂这么多弯弯绕绕,它觉得都一样,“比如?”   “比如……”谭欢给迟与非发了一条消息,然后让系统看。   谭欢:【迟与非,你有想我吗?】   “比如我敢问这个!可是这种话当面怎么问得出口?”谭欢道。   系统还是不懂,“这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   谭欢不理他了,因为迟与非已经回复了。   迟与非:【想。】   谭欢努力想象迟与非说这个字时会是什么表情,他特别想回复“我也好想你”,但他觉得他不能这么回,这样太直白了,便又问:   【有多想呢?】   “想到必须立刻见到你。”   迟与非的声音从谭欢的身后传来。   谭欢猛地转身,就见迟与非挥动着巨大的黑色蝠翼,飞在半空中,玉盘般的圆月就在迟与非身后。   夜风吹乱迟与非的碎发,他暗红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谭欢,手里拿着一把焰火棒。   谭欢扔开手机,过大的惊喜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爬上阳台栏杆就跳了出去。   迟与非稳稳接住了谭欢,眉头微蹙:   “老实点,摔下去怎么办?”   谭欢仰起头,同样暗红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迟与非,笑出了小尖牙,“我相信你,迟与非,就像你相信我那样相信你。”   迟与非勾唇,将谭欢重新放回栏杆上,让谭欢坐在上面,点燃了手里的焰火棒。   他拿着焰火棒在谭欢面前缓慢地飞,焰火棒的光在夜色里拉出漂亮的光轨。   烟花映亮谭欢的红眸,他笑眯了眼睛,问:   “迟与非,你特意来,就是为了给我放烟花看嘛?”   迟与非淡淡道:“不可以吗?”   谭欢更开心了:“当然可以!”   他跳回阳台里,从角落往外翻东西,“我也有烟花!我也要放给你看!”   迟与非飞回阳台前,看着谭欢翻出来的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烟火,心里有了微妙的不好预感。   谭欢这堆烟花都是他之前为了做任务买的,他一时兴致上头,翻出来也不细看,全装进大袋子里,又从阳台跳了出去。   迟与非再次接住谭欢,摸了摸谭欢的后背。   谭欢半点没想长出翅膀自己飞,他是真不怕迟与非没接住他。   他被迟与非抱着,晃了晃悬空的两条腿,喜滋滋地提议:   “迟与非,我们去顶楼吧?去顶楼放烟花!”   迟与非低头,薄唇不经意间蹭过谭欢的额头。   “好。”   他扇动比谭欢大很多的蝠翼,带谭欢飞到顶楼。   顶楼很空,谭欢从迟与非怀里跳出来,把烟花从大袋子里倒出来,摆了一地,一口气点燃好几个。   他想得很美好,但烟花一燃起来就不美好了。   只见一朵朵土里土气的九瓣莲转着圈张开花瓣,内置的简易装置被启动,一边呲烟花,一边唱起生日快乐歌。   不仅有生日快乐歌,还有圣诞歌、拜年歌、儿歌……甚至还有山歌。   浪漫的气氛瞬间消散,谭欢上头的恋爱脑被惊醒了,他瞪圆了眼睛,站在一圈九瓣莲中间,无措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嘴角抽了抽,有些无奈。   谭欢想补救一下,抬脚就踩扁了一朵九瓣莲,扁是扁了,歌声仍在,质量好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九瓣莲呲出来的烟花点燃了扔在一旁的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瞬间点燃了所有乱七八糟的烟花。   浓烈的烟尘弥漫在顶楼,谭欢被熏得睁不开眼睛,已经不想怎么解救了,他在烟尘里乱窜,只想跑。   突然腰间揽上一条有力的手臂,迟与非抱住谭欢,猛地从烟尘里飞了出去。   他带着谭欢越飞越高,穿过云层,直到脚下的高楼变成密集的黑影才停下。   谭欢把脸埋在迟与非的胸口,只露出红红的耳朵,他闹了这么大的乌龙,实在不好意思看迟与非。   不敢看但双手紧紧搂着迟与非的腰,脑瓜里乱糟糟的想法也没停。   迟与非将谭欢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   【啊啊啊啊——】   【好丢人好丢人好丢人——】   【迟与非一定觉得我蠢透了!】   【呜呜呜,一点都不浪漫了!】   【迟与非怎么不说话呀?】   【是不是要我先说点什么?】   【果然面对面就是做不到在手机上说话那样随便啊!】   【不过……迟与非的怀抱好温暖。】   【他明明现在也是吸血鬼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他这么温暖。】   迟与非察觉到谭欢的脸颊在轻轻蹭他的胸口。   下一刻,他看到谭欢抬起头,一双红眸像氤氲着雾,正用一种会将他溺毙的眼神看着他。   谭欢的心声也传了过来:   【好喜欢非非的怀抱。】   【好喜欢非非的气息。】   【好喜欢非非的体温。】   他们相拥在硕大的圆月前,迟与非张开的蝠翼遮天蔽日,将谭欢拢在身前的阴影里。   谭欢的睫毛轻颤,唇紧闭着,心声却那样柔软真挚。   【好喜欢非非。】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迟与非的红眸轻缓地眨了一下,扇动的蝠翼僵住,停止跳动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了一下,又痛又麻。   他抱着谭欢,从高空急速坠落。   明明他们在下坠,可他们谁都没在乎。   他们对视,不说话,只是对视,眼里只有彼此。   仿佛他们只活这一刻就够了。   在即将摔到地面前,迟与非猛地一扇蝠翼,带着谭欢用比坠落更快的速度往高空飞。   在飞翔中途,迟与非低下头,用力咬破谭欢脖颈的皮肤,尖牙扎进去,释放毒素,疯狂吞咽谭欢的鲜血,像要把谭欢整个人吞进肚子里。   谭欢轻软的哼了一下,微微侧头,迟与非强悍的毒素瞬间挑起他最强烈的欲念。   他们重新飞到云层上面,迟与非轻轻吻着谭欢颈侧被他咬破的两个小洞,大手箍着谭欢的腰,将他往上抬了抬,然后用力按回怀里,谭欢双腿内侧的软肉被什么烫到了,烫得他浑身都在抖。   迟与非用巨大的蝠翼将两个人裹住,他们又开始坠落。   他咬着谭欢的耳朵,轻声问:   “欢欢,帮我,用腿,好不好?”   谭欢觉得迟与非好疯:“在这里?”   迟与非勾唇笑:“在这里,在高空中,在下坠时。”   巨大的蝠翼隔绝了月光,谭欢看着迟与非闪着幽暗光芒的红眸,看着他眸中的疯狂,被蛊惑般点了头。   “好。”   谭欢的心声说:【我陪你发疯。】   迟与非爱X值80%。 第75章   谭欢只觉得脑海里一阵震荡, 像被倾倒了一杯黏稠的热奶。   他一开始以为他是被迟与非高高低低的飞晕了,可等他内视自己的脑海,发现里面代表迟与非爱X值的那颗大桃心里的黑白黏稠液体沸腾了。   随着沸腾时升起的气泡,黏液越来越多, 下面的数字也随之增加, 最终停在了80%。   谭欢惊喜, 爱X值涨了!是因为他答应了陪迟与非在天上发疯吗?   谭欢隐约有了一种猜测, 也许满足迟与非奇奇怪怪的小癖好是一个很好的涨爱X值的方式!虽然太羞耻了点, 可为了让迟与非活命, 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激动地仰头看迟与非, 刚要说话, 腿间一凉,迟与非把他的裤子扯下去一大截。   谭欢立刻紧张地夹紧腿, 下意识想用手挡, 被迟与非抓住了手腕。   迟与非与谭欢耳鬓厮磨,声音低低沉沉的, 故意蛊惑谭欢。   “你答应我了,你不能反悔。”   谭欢脚尖蜷缩,想着爱X值,闭上眼睛把脸颊埋入迟与非的颈窝。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朵, 下一刻腿侧柔软的皮肤感觉到了什么。   谭欢无措地咬咬唇,小声嘀咕:“迟与非, 好烫。”   迟与非搂着谭欢的臂弯瞬间紧了一下,裹着他们的蝠翼用力扇动,谭欢感觉到迟与非又带着他飞高了。   夜风顺着迟与非每一次扇动蝠翼的间隙吹过谭欢的腿旁,烫和凉交错,谭欢不敢低头看自己下面是多么令人羞耻的景象。   在飞到一个极高的位置后, 迟与非停止扇动蝠翼,重新用巨大的蝠翼裹住两人,同时松开了搂着谭欢的手臂。   谭欢只觉得身体在高空中停滞一瞬,猛地下坠,身体下意识紧绷,重重坐了一下那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迟与非重新抱紧谭欢,气息有些乱。   谭欢隐约意识到迟与非做了什么,不等他细想,迟与非便故技重施,带着谭欢在高空中乱飞。   他们时而直上直下的飞,时而左右盘旋的飞,无论怎么飞,迟与非总会让谭欢突然往下坐了一次又一次。   谭欢只觉得自己免费玩了游乐场的所有项目,一会儿是跳楼机,一会儿是过山车,一会儿又是海盗船,累了迟与非还会体贴地让他坐一会儿摩天轮。   无论迟与非带谭欢坐什么游乐项目,护卫谭欢安全的大麻雀都寸步不离地杵在谭欢腿间,昂首挺胸绝不放过谭欢片刻。   迟与非不仅带谭欢玩,还时不时咬一口他,不同于谭欢只会咬脖子吸血的单一行为,迟与非会咬的地方可多了。   他咬谭欢的胸口,咬谭欢的手腕,甚至在一次360度极速转圈的游乐项目里扛起谭欢的腿,咬了谭欢的小腿。   属于迟与非强烈的毒素早已遍布谭欢的全身,谭欢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软得像摊水,被迟与非晃得荡漾,涟漪不断。   迟与非不仅自己吸血,他还咬破自己的手腕,主动喂谭欢。   谭欢本来不是很饿,被迟与非喂了几口,早就饱了,他推拒了几次,迟与非还是会继续喂他。   之前谭欢总是不敢咬迟与非,他怕自己把迟与非吸干、吸死,那时的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喝迟与非的血喝到肚子圆滚滚,撑得不想再喝一点了还在被迟与非喂血。   等迟与非将谭欢送回他家阳台时,谭欢的眼睛都不聚焦了,整个人被强烈到没顶的欢愉裹挟,肚子里的饱胀感也无法忽视。   迟与非本想帮谭欢把裤子穿好,可谭欢的腿上一片狼藉,有迟与非的也有谭欢自己的。   迟与非只好又抱起谭欢,他本想送谭欢去浴室,但谭欢用自己软绵绵的手臂推了推迟与非。   他终于有点回神了,一回神便被巨大的羞耻感淹没。   他长出翅膀,把自己裹成一颗黑乎乎的蛋,只露出脑袋,吓得张口就是一句求饶:   “迟与非,我不吃了……”   迟与非忍俊不禁,走向谭欢,步步紧逼。   谭欢背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他察觉到迟与非的手强势地挤入他的翅膀里,摸了摸他圆滚滚的小肚子。   “不需要我帮你洗吗?”   谭欢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要了不要了,我自己洗就行。”   迟与非五指张开,轻易笼罩谭欢的肚皮。   “辛苦你了,早点休息。”   这话听着就像结束语,谭欢又开始点头,“好的好的,你快走吧,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   明明之前捧着手机和迟与非聊一整天的是他,现在想赶迟与非走的也是他。   以前谭欢一直觉得迟与非禁欲且克制,那种迟与非独有的束缚感和压抑感格外性感。   谭欢曾幻想过无数次,放肆自己欲望的迟与非会是什么样子的。   没想到他今天见识到了,还只见识到了冰山一角,他就累成了这样。   这还只是擦枪口呢,若要真枪实弹……   谭欢不敢想了,他又小声催促了一句:“你快走呀。”   迟与非失笑,大手还按着谭欢的小肚皮。   谭欢的小肚子鼓溜溜的,肚皮软腻,里面装满了迟与非的血。   迟与非突然将头砸在谭欢颈窝,轻声道:   “好想喂你吃其他的东西。”   谭欢热成糨糊的脑袋让他无法思考,他下意识问:   “什么东西?”   迟与非指腹轻轻撩过谭欢的肚皮,道:   “我的东西。”   “谭欢,早晚有一天,我会填满你的肚子,让你捂着肚皮站不起来。”   迟与非话音落下,轻轻亲了下谭欢的侧脸,转身张开巨大的蝠翼,飞向了夜空。   谭欢捂着自己的肚子,背靠着玻璃门,一点点滑坐在地。   迟与非扔下一句让谭欢腿软的话就拍拍翅膀飞走了,却吓得谭欢坐了好久都站不起来,最后几乎是爬去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谭欢发现自己腿侧的皮肤红得很吓人,幸好他现在是吸血鬼,体质强悍,不然肯定会破皮。   一想到这个,谭欢满脑子都是迟与非对他做的各种行为、各种姿势、各种动作,他赶紧甩了甩头,将那些过于羞人的记忆甩出脑海,然后查看了一下脑海里代表迟与非爱X值的大桃心。   这一看可把谭欢气坏了,他陪迟与非在天上这么疯玩,迟与非竟然没再给他涨一点爱X值,还是80%!   “小气鬼!”谭欢气得拍水花。   洗完澡,谭欢恢复了一点力气,立刻抓过手机给迟与非发消息,一连发过去好多句控诉。   【小气鬼!】   【吝啬鬼!】   【抠门!】   【哼!!!】   迟与非此时正在别墅里挂满尖刀的地下室冷静自己,这间总是能让他恢复平静的地下室对迟与非的作用越来越小。   那些闪着寒光的尖刀在头顶摇晃,光影将迟与非的面庞切割,他仰起头,脑袋里想的却是:   就算被千刀万剐,也要在咽气前爆炒谭欢。   这样的念头只要一起来就很难压抑,正是这时,迟与非收到了谭欢的数条控诉。   迟与非自然不知道谭欢说的是爱X值,他滑动手机屏幕,结合今晚发生的事,给了谭欢回复。   【你还想要吗?】   【下次我会更努力。】   谭欢收到回复,气疯了,一口咬上手机,小尖牙咬裂了手机屏幕,手机“呲啦”一声,弹出几点火星,坏掉了。   谭欢扔掉手机,踩在上面使劲蹦,一字一顿地喊:   “我才不会再让你这么碰我呢!”   踩过瘾了,谭欢把自己砸回床上,躺了没几分钟,又爬起来,翻出平板,登录VX,回复迟与非:   【我才不想要!】   【还有!不许你努力!!!】   说着“不想要”的谭欢,第二天忍着没去找迟与非,也没回迟与非的VX,人却从黄昏开始就撑着大黑伞坐在阳台,眼巴巴地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去。   等天色彻底黑了,他立刻扔下大黑伞,抓着阳台栏杆,探出头四处张望。   迟与非的身影一出现,谭欢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不等迟与非飞近,谭欢已经踩上栏杆跳出去了。   迟与非用力扇动蝠翼,飞过来接住已经掉下去一大截的谭欢。   谭欢半点不记得自己之前在VX上放的狠话,他搂着迟与非的脖颈,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怎么才来啊!”   迟与非把谭欢抱回阳台:“天刚黑。”   谭欢撇撇嘴,虽然心里清楚迟与非已经来得够早了,可是……他一天没跟迟与非说话啦!他就是觉得还不够早!   明明他们没有约定今天见面,明明昨天迟与非也没说今天会来,可他们就是默契地期待着彼此。   谭欢从迟与非怀里退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绿油油的青蛙眼罩。   他拎着青蛙眼罩在迟与非面前晃了晃,脸颊红扑扑的,红眸里有藏不住的紧张和羞涩。   “迟与非,你陪我一起玩个游戏呗?”   迟与非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那个丑了吧唧的眼罩,“什么游戏?”   谭欢抿唇笑:“你先答应呗。”   今天白天,谭欢虽然没和迟与非联系,但他也没闲着,他和系统制定了一个特殊的攻略迟与非爱X值的计划。   系统如今自由了,可以自由出入这个世界的网络,它又有无比强大的算法,它便帮谭欢收集、整理,总结出了一个“最靠谱”的感情升温办法。   系统对此侃侃而谈:“按照我的数据分析来看,人类的感情其实很简单粗暴,大部分人都会因欲生爱,越做越爱,所以呀,宿主,你和迟与非那个不就行啦!你和迟与非那个了,迟与非的爱X值一定会嗖嗖涨的!”   谭欢不太相信,他和迟与非都在天上飞成那样了,迟与非也没再给他涨爱X值呀!   谭欢很着急,眼看着他就要转换血脉了,能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系统便开始给谭欢出主意:“人类都是喜新厌旧的,可能是新鲜感不够了,不够刺激?宿主,你能不能想一些更刺激的方式?”   “更刺激?怎么刺激?比如呢?”谭欢虚心请教。   系统立刻查找网络,给谭欢甩过来好几个问答帖。   【老公不行了怎么办?】   【老公是秒男怎么办?】   【老公兴致缺缺怎么办?】   【老公不碰我了怎么办?】   【如何重新点燃夫妻感情?如何让老公爱意疯涨?点击就看!小编为您总结床上18式独家功夫!】   谭欢认真学习,总结答案,最后得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此时,谭欢拎着青蛙眼罩,才不会跟迟与非说他屋子里还藏着一大捆绳子呢。   他要给迟与非一个惊喜。   不就是新鲜、刺激吗!他可以的!   他今晚绝对要让迟与非涨爱X值!绝对! 第76章   谭欢不知道他的心声在不停碎碎念, 早已将他的全部小秘密都曝光了。   迟与非勾过青蛙眼罩,在指尖打转,黑眸幽深地看着谭欢。   谭欢被看得不自在,眼神躲闪, 紧张又忐忑, 心声正在尖叫。   【啊啊啊啊啊——】   【不要再这么看着我啦!】   【快答应!快答应啊!我要把你五花大绑!】   【不就是新鲜、刺激吗?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做得到!】   【让你不给我涨爱X值, 你今晚说什么我都不会解开绳子的!】   迟与非黑眸微眯, 眼神越加危险。   他第一次从谭欢这里听到“爱X值”三个字, 瞬间有了许多猜测, 最可靠的猜测便是谭欢在像攻略游戏NPC一样攻略他的感情。   说实话, 迟与非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谭欢对他的感情如何,至于谭欢因何接近他, 迟与非无所谓。   他只知道他抓住谭欢了, 死都不会放手。   迟与非转动眼罩的动作停下,“好啊, 我答应你。”   他主动将青蛙眼罩戴上,丑不拉几的眼罩戴在迟与非的帅脸上,丝毫无法降低他的颜值。   他向谭欢伸出手,“然后呢?谭欢, 你还想做什么?”   谭欢本以为还要求一会儿迟与非,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他牵住迟与非的手, 一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干的大事,腿就有点软。   他脚步虚浮地带着迟与非往沙发走。   他让迟与非坐在沙发上,特意叮嘱道:“你先别动。”   迟与非从善如流,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比谭欢这个要做坏事的人还自在。   谭欢掏出准备好的绳子, 紧张得手抖,声音也有点抖了,看着一点都没有吸血鬼的危险感。   他不断警告:“不许动哦!”   迟与非当真没动。   谭欢左右看看,别别扭扭地找准一个姿势,将绳子缠到迟与非的手腕上。   他不会专业的打结方式,缠得很潦草,漆黑的绳子横亘在迟与非冷白的皮肤上,一圈圈蔓延到沙发两侧。   谭欢将迟与非的两只手分别绑在了两边,让他只能维持着手臂张开的姿势,不能动。   迟与非全程都很沉默,也很配合,任由谭欢摆弄。   绑完手,谭欢又去绑谭欢的脚。   他刚将绳子一圈圈绕到迟与非一边脚踝上,迟与非突然调整了一下坐姿,吓得谭欢差点跳起来。   他气呼呼地命令:“不许动!”   迟与非像是故意的,“吓到你了?”   谭欢嘴上凶巴巴的:“怎么可能!反正你不许动了!”   他的心声却软绵绵的:【求你别动了,呜呜呜,我很紧张啊!】   迟与非听到想听的,不再动了。   他任由谭欢将他的两条腿也分别绑在了茶几两侧。   终于绑完了,谭欢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迟与非手脚大开,坐在沙发上,头向后仰靠着沙发背,绿色的青蛙眼罩挡住了半边脸,露出的下巴线条坚毅,薄唇微抿着,像因为不能动而有点不悦。   谭欢看着看着,紧张感慢慢消失了。   他有种奇异的掌控感,这种感觉让他胸腔滚烫。   他忍不住翘起嘴角,伸出手指,特别大胆地弹了下大麻雀的脑壳,然后看到大麻雀愤怒的蓬起羽毛。   迟与非的薄唇抿得更紧了,面上看着严肃又禁欲,下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谭欢喜欢迟与非身上的这种反差感,他手指灵巧地解开迟与非的皮带,拽出来,想了想,还往地上甩了一下,质量超棒的皮带发出了类似皮鞭的声音。   迟与非不为所动 ,眉毛都没挑一下。   谭欢有些懊恼,迟与非看起来可不像觉得新鲜、刺激的样子。   他再接再厉,又解开了迟与非的裤扣。   他自觉这些天他已经和大麻雀很熟悉了,他们已经算是好朋友了,可当他直观看到时,仍旧被吓得退了好几步。   迟与非带着他在天上发疯的时候,谭欢可没低头看自己狼藉的腿,自然也没怎么看到大麻雀。   大麻雀和它的主人一样,大刀阔斧地坐在那里,自在极了,半点没有不能动的慌张。   谭欢心里莫名涌起了一股征服欲,他想看迟与非失去冷静后的模样。   他咬咬唇,爬到迟与非怀里,因为不得要领,膝盖把大麻雀撞得东倒西歪。   迟与非终于闷哼了一声,薄唇微张,讽刺道:   “谭欢,你技术好差。”   莫名的征服欲勾起谭欢的自尊心,明明他脸颊红得过分,指尖抖得像筛糠,嘴上却很倔强。   “谁说的,我……我现在骑术可棒了!”   “骑?”迟与非重复这个字眼。   谭欢有种压过迟与非一头的兴奋,他故意低下头,咬着迟与非的耳朵轻哼:   “对呀,骑术,你现在就是我的马,你不能动,你只能被我骑。”   谭欢越说越兴奋,他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补充道:   “我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他不再那么紧张了!   他扯着迟与非洁白的衬衫下摆,像抓住缰绳那样,在马匹上颠簸。   谭欢所谓的超棒骑术对迟与非来说就是一种慢条斯理的折磨,像涟漪微弱的湖,总是在涨潮前又落了回去。   迟与非额头慢慢渗出一层薄汗,他忍不住想攥住谭欢的腰,双手却被绳子阻止。   迟与非有些暴躁地挣扎了几下,动静很大,身体弹动,差点把谭欢甩下马。   谭欢暗红的眸闪着微光,努力坐稳,竟产生了一种驯服野兽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驱动着谭欢的敏感神经,放大他的一切感官,让他脊背发痒,不自觉长出蝠翼,轻轻扇动,飞了起来。   迟与非的呼吸早就乱了,箭在弦上,重要之时,谭欢却突然飞起来了。   迟与非仰头靠在沙发上,黑发凌乱,青蛙眼罩蹭掉一点,幽暗的眸光自眼罩的缝隙里紧紧盯着飞起来的谭欢,额角的青筋狂跳。   “谭欢——”   谭欢回神,立刻收起翅膀,摔了下来。   挺重的一下,摔得两个人都头皮发麻。   谭欢继续,结果没两下,他的蝠翼又忍不住长出来,带着他飞了。   谭欢汗流浃背,再第N次真正意义上的爽飞了后,迟与非突然攥住谭欢的脚踝,将他扯进怀里,用散落的绳子一圈圈缠上谭欢的脖子。   “绳子!”谭欢惊呼,他完全不知道迟与非是怎么挣开绳子的。   迟与非冲谭欢狰狞微笑,比谭欢大一些的吸血鬼尖牙闪着寒光。   连续几次被强制中断的火山爆发正挑战着迟与非的理智,他禁锢谭欢的颈项,还不忘给谭欢打了一个蝴蝶结。   绳子的另一端则被迟与非攥在掌心,他压着谭欢的腰,只吐出两个字:   “继续。”   这个时候谭欢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现在的情况,他努力撑起软绵绵的腰,再次扯着迟与非的衣摆颠簸。   这一次,谭欢又飞了,他刚飞起来一点,迟与非就扯动谭欢脖颈上的绳子,将他拽下来。   本来是谭欢用来绑迟与非的绳子,如今却变成了迟与非掌控谭欢的锁链。   谭欢沉迷其中,却不想他又一次飞起来时,迟与非没把他拽回去。   谭欢低下头,见迟与非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绳子搭在他的掌心,他的五指松开,没有攥紧绳子。   谭欢心里发慌,赶忙落下来,轻轻摇了摇迟与非的肩膀。   迟与非没有任何反应。   又来了,迟与非又陷入了这种短暂的死亡状态。   这一幕太诡异了,明明火山仍旧炎热,可主人却已经死了。   谭欢又拍了拍迟与非的脸,还是没有反应。   他再没什么欢愉的心思,只想迟与非赶紧醒过来。   可这次过了十分钟,迟与非还没醒。   明明迟与非已经是半个吸血鬼了,却还是出现了这种死亡状态。   谭欢越来越慌张,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扯下青蛙眼罩,不停轻吻迟与非的眼睛 ,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他。   “迟与非,已经十分钟了,你怎么还不醒?”   谭欢逐渐被巨大的恐慌淹没,他控制不住地想迟与非是不是真的死了。   “迟与非,你快醒醒啊,求你了。”谭欢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谭欢觉得窒息,他作为吸血鬼停止跳动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   血脉在谭欢的身体里燃烧,谭欢暗红色的眸子渐渐变回黑色,黑色又逐渐变得清浅。   他竟然要在这时转换血脉了。   谭欢很害怕,如果他不是吸血鬼了,迟与非也会彻底变回普通人,那他是不是再也不会醒了?   谭欢去咬迟与非的唇,“迟与非,求你,睁开眼,快睁开眼……”   迟与非仍旧没有反应。   谭欢眼眶发热,泪珠一颗颗砸在迟与非的脸上,他不小心又碰到了那里,还是滚烫的。   他慌张地扯开自己的衣襟,扯着迟与非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放,企图用欲念唤醒迟与非。   可他一松手,迟与非的手就滑落下去。   谭欢哭得抽噎,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脉正在沸腾,抢夺地位。   迟与非现在对他的爱X值只有80%,就算他转化成了狐狸血脉,献祭了一条尾巴,效果也不够的。   他还没准备好,迟与非不能有事。   谭欢顺着迟与非的身体滑坐在地,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低下头。   就在这时,谭欢头顶长出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不是纯白的,耳尖带着点粉色。   而在谭欢身后,长出来两条同样尾巴尖带着点粉色的狐狸尾巴,茸毛特别蓬松,轻轻甩动,灵巧又漂亮。   迟与非指尖微动,某处传来的湿润裹挟感强烈刺激着他的神经,唤醒了他的意识,他缓缓睁开眼睛,就见衣衫不整的漂亮青年跪在他身前,低着头在吃。   青年皮肤白皙,细白的颈子拴着绳子,头顶一对毛绒带粉的狐狸耳朵可怜巴巴的垂着,身后两条蓬松的尾巴轻轻摇摆。   这一幕对迟与非的冲击力巨大,他猛地攥紧掌心的绳子,绳子拉扯下,青年被迫前倾身体。   谭欢抬头,露出一双清透纯净的粉瞳。   他看到迟与非睁开了眼睛,正低头看他,激动地扑上去抱住了迟与非。   “太好了!你醒了!”   随着谭欢的动作,他唇边拉长一根银线,绷直、下弯后断裂,落在迟与非的手背上。   迟与非只觉得手背被那点微弱的湿感烫了一下,他用力抱住扑过来的谭欢。   谭欢用自己头顶的狐狸耳朵使劲蹭迟与非的下巴,不停说:   “你醒了你醒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   迟与非的心开始激烈跳动,他知道谭欢已经不是吸血鬼了,显而易见,他现在是只小狐狸。   一只被他吓坏了的小狐狸。   迟与非有意缓解谭欢的恐惧。   他故意拉扯缠绕谭欢颈项的绳子,把话题往不正经的事情上引。   “欢欢,你刚刚……在吃什么?”   谭欢身体一僵,不说话了。   迟与非又扯了扯绳子,谭欢被迫抬头,粉色的眼睛水汪汪的,还是不肯说,但他的唇很红,磨的。   迟与非还想再问,就见谭欢突然抬手,指尖变得尖锐,一瞬间割断了绳子。   下一刻,一团粉光将谭欢包裹,光亮越来越小,等粉光消失,一团毛茸茸站在了迟与非身上。   谭欢变成了小狐狸原形,他抖着自己的狐狸耳朵,挺胸抬头,甩动尾巴,有意无意地用两条尾巴恶劣地抽打大麻雀,胸口粉色的茸毛迎风招展,别提多神气了。   他用柔软的爪子在迟与非的腿上踩来踩去,一脸“我只是一只小狐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神情。   迟与非扔开手里被割断的绳子,想到了因谭欢中途辞职而中止建设的情趣用品厂。   他垂眸扫过谭欢毛茸茸的脖子,暗道,是时候为谭欢打造他的专属项圈了。   笼子也该造新的了。 第77章   谭欢不肯变回人类, 迟与非只好去浴室冲冷水,他拒绝自己动手。   趁着迟与非冲冷水的功夫,谭欢站到阳台上,冲着外面一声长吼:   “嘤嘤嘤——”   吼声没什么气势, 像声音超大的撒娇, 但狐狸叫就是这样的, 谭欢也没有办法。   他吼完, 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不一会儿就见楼下跑过来好多只狗。   它们纷纷扬起狗头, 狗眼灼灼地看着他。   谭欢挺起毛茸茸的胸脯, 抬了抬爪子, 开始了自封新任狗王的重要讲话。   他也不是想当狗王,城市里没有狐狸, 狐狸是犬科, 谭欢只好勉为其难一下。   他微微低头,粉色的狐狸眼微眯, 一脸高贵冷艳的大坏狐狸样,道: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将会是你们的大王!你们必须听我的!我会每天定时找人喂你们吃饭,你们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帮我收集信息就好!”   至于收集什么信息, 谭欢还没想好,他就是想过一把当大王的瘾。   楼下聚集的狗狗们大多是流浪狗, 平时躲着人走,此时聚集在一起,一只只扬起狗头开始长鸣,狗叫声此起彼伏,刚叫了没两声, 楼下有人打开窗户咒骂了几句,谭欢立刻让狗子们散开了。   做完这一切,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浴室,听了听里面的水声,心道迟与非这个冷水冲得够久的。   他趁机变回人,掏出手机,给大学生司机新发了一个喂狗的任务,给的工资同样大方。   大学生司机是个夜猫子,立刻接下了这个肥差。   这时,浴室的门被打开,迟与非一眼就看到了抖着狐狸耳朵,甩着狐狸尾巴,什么都没穿的谭欢。   谭欢听到动静,狐狸耳朵向浴室这边转了下,立刻扔下手机变回了狐狸样。   迟与非面无表情地走到谭欢面前,和谭欢的狐狸脸对视。   谭欢不甘示弱,跳到桌子上,张嘴就“嘤嘤嘤”了好几声。   迟与非蹲下,和谭欢平视,突然道:   “狐狸也不是不行。”   谭欢一愣,两只狐狸耳朵抖了抖,陡然明白了迟与非的意思,浑身的茸毛都炸开了,整只狐狸变成了一只蓬松的大毛球。   他站起来,压低脑袋,冲迟与非龇牙咧嘴,虚张声势:   “嘤嘤嘤——”你是变态吗!!!   迟与非目光幽幽,“我开玩笑。”   他嘴上说着开玩笑,眼神却把谭欢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   谭欢被看得浑身发麻,跳下桌子退到房间角落,一脸惊悚。   迟与非见此,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没再吓唬谭欢。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打算回别墅了。   谭欢蹲在一旁看着迟与非,想了想,在迟与非打开门时抱住了迟与非的小腿。   “嘤嘤嘤!”带我一起走!   谭欢的吸血鬼血脉本来还会再持续几天的,但不知是不是谭欢一直惦记着显化狐狸血脉给迟与非献祭尾巴的事情,导致他的吸血鬼血脉提前结束了,没有吸血鬼血脉兜底,谭欢想他必须开始时时刻刻跟着迟与非了。   反正他现在是狐狸样,迟与非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的……对吧?   迟与非低头和谭欢对视,片刻后弯腰把谭欢抱了起来,带回了别墅。   但不肯让谭欢进卧室。   迟与非挡在门前,面无表情道:“动物不能进卧室。”   这一幕似曾相识,谭欢不甘示弱地仰头“嘤嘤嘤”不停。   迟与非不为所动:“谭欢,我听不懂,你有什么要求,变成人来跟我说。”   谭欢才不肯呢,他不想再骑大麻雀了,怪累的。   他不信迟与非真会把他关在门外,他小爪子往前迈,很张扬地踩了踩迟与非的脚面。   “嘭”一声,迟与非关上了门,把谭欢挡在了门外。   谭欢的嘴筒子差点怼到门板上,他瞪圆了粉色的狐狸眼,高声冲着紧闭的门板控诉。   可惜卧室里安安静静的,迟与非没理他。   谭欢气得用爪子挠门,没挠两下就跑了。   这可是个逛别墅的好机会!谭欢还没好好逛过迟与非的别墅呢!   他倒要看看迟与非会不会藏着什么小秘密!   谭欢抖着顺滑的毛毛,撒开四条腿在别墅里狂奔。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大多装修得像样板房,空空荡荡的,没什么看头。   谭欢很快来到了地下室门口,地下室的门紧锁着,他进不去。   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剧情还在、任务没变的时候,系统曾警告过他迟与非有一间非常危险的地下室,让他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关进去了。   当时谭欢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有点怕的。   此时谭欢不怕了,只有好奇。   他疯狂想知道迟与非的地下室里藏了什么小秘密,他挠了挠门,确定这门没法打开后,扬起狐狸脑袋,看了看锁孔的位置。   锁孔的位置对他的狐狸原形来说有点高,谭欢干脆变回人形,弯腰将眼睛贴上锁孔,偷偷往里看。   里面似乎有一段向下的楼梯,楼梯尽头是个拐角,谭欢没法看到什么,只能看到地下室里映出来的红光斜斜地照在墙壁上,很像总是把一面墙刷成红色的医院地下尸库,又诡异又吓人。   谭欢看得很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来人了。   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住他的腰,将他提了起来,让他后背靠入一个充满冰凉水汽的怀抱时,他才注意到迟与非来了,不知道来了多久,看着他撅着屁股看锁孔多久。   谭欢急得蹬了蹬腿,“嘭”一声又变回了狐狸。   迟与非像早就料到,顺势缩小怀抱,谭欢没跑掉。   他把谭欢抱回客厅,放到沙发上。   “别乱跑,特别是地下室。”   谭欢气得使劲踩沙发,“嘤嘤嘤!”   地下室里有什么?你背着我藏了什么小秘密!   迟与非使劲揉了把狐狸头,不理谭欢,转身进卧室了。   “嘤嘤嘤!”带我一起!   谭欢看着迟与非又无情地关上了门,气得把沙发上的靠垫都推了下去,转了几圈,蜷缩在沙发上躺下了。   折腾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谭欢早就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片刻后,卧室门被轻轻打开,迟与非走出来,捞起睡得浑身软绵绵的小狐狸,抱进了卧室。   他躺回床上,将小狐狸轻柔地抱在身前,重新盖上被子。   小狐狸在被窝里拱了拱,下意识把脑袋往迟与非的胸前拱,狐狸嘴一张,习惯性就想咬。   迟与非眼疾手快地攥住谭欢的嘴筒子,解救了小尖尖危机。   他将谭欢翻过去,让小狐狸背靠着窝在他怀里,又把自己的睡袍打了个死结,这才睡下。   卧室里窗帘紧闭,天渐渐亮了,一人一狐仍旧睡得很沉。   突然,被窝动了动,谭欢在被子底下转过身,重新将毛茸茸的嘴筒子抵到了迟与非的胸口,闭着眼睛下意识拱来拱去,寻找衣服的缝隙。   拱了两下,谭欢缓缓睁开了狐狸眼。   不太对劲,迟与非的体温太凉了,他贴得这么近也没有听到心跳声。   他转换到狐狸血脉了,迟与非也不可能是吸血鬼了。   所以……   谭欢猛地拱开被子,变回人形去探迟与非的鼻息,又去听迟与非的心跳。   果然,又来了,迟与非又陷入了短暂的死亡状态。   明明谭欢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可这种事情,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适应。   他坐在床头,轻轻把迟与非抱进怀里,一遍又一遍检查脑海里代表爱X值的半透明桃心。   他的“新鲜刺激大行动”没有让迟与非为他涨爱X值,折腾了一晚上仍旧是80%。   谭欢紧紧抱着迟与非,心像被封进了水泥里,动不了也上不来气。   他一下又一下轻抚迟与非的侧脸,小声呢喃:   “非非,再多爱我一点吧,求你了。”   “你爱我,我才能救你。”   谭欢一直抱着迟与非,直到他的胸口重新开始起伏,身体又变得温暖,他才重新变回小狐狸,钻进迟与非怀里。   他的心仍旧是慌乱的,他一口咬断了迟与非打了死结的睡袍带子,将嘴筒子拱进迟与非的衣襟,精准咬到了迟与非同样恢复温暖的胸口。   这里靠近心脏,谭欢浸在迟与非的气息里,终于闭上眼睛再次睡去。   天越来越亮,迟与非在生物钟的影响下睁开眼睛。   他怀里热乎乎、毛茸茸的,胸口一阵肿胀刺痛。   迟与非从被窝里掏出了他被咬断的睡袍带子。   他黑着脸,又一把捞出了睡成面条一样软的小狐狸。   谭欢睡得特别死,半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迟与非的火气瞬间消了。   他低头亲了亲谭欢毛茸茸的小脑瓜,去了浴室,让谭欢再睡一会儿。   谭欢明显睡眠不足,一早上都迷迷糊糊的,却在迟与非要出门时跳上迟与非的肩膀,抖了抖自己的两条狐狸尾巴,努力藏起来一条,然后用另一条尾巴缠住了迟与非的脖子,懒洋洋地叫了两嗓子。   “嘤嘤嘤!”我要和你一起去上班!   现在情况特殊,谭欢必须时时刻刻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没有阻止,就让谭欢窝在他的肩膀,带谭欢去了公司。   肩膀上站着一只毛绒小狐狸的迟与非一到迟家大楼就引起了员工们的热烈讨论,虽然他们不敢当面问迟与非,但火热又八卦的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在经受过谭欢无数次社死洗礼后,这样的眼神对迟与非来说毫无杀伤力。   他带谭欢去了18楼,利落地登录了千万秘书的内部员工号,点进一个个大群,浏览里面关于他的八卦讨论。   迟与非做这些时格外熟练,显然他做过很多次了。   迟家的员工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八卦一直在迟与非的眼皮子底下。   一上午,各种员工群就没消停过。   直到中午,迟家大楼底下突然聚集了一群记者。   员工群的讨论也换了个话题,变得有些严肃,他们将一则新闻转发进了群里。   这则新闻刚出来没多久就霸榜了热搜,连出数条关联词条,并且有越来越爆的趋势。   新闻词条骇人听闻:   惊爆!商界新帝王!迟家董事长迟与非被爆虐待父亲!   迟与非为夺家产将亲生父亲关进精神病院!   有记者称其母的死亡也充满蹊跷,与迟与非脱不了干系!   到了下午,楼下的记者越聚越多,一个个扛着长枪短炮,明明还未见到迟与非,还未得到迟与非的只言片语,已经架起摄像头,先给迟与非安了一个心虚的罪名。   谭欢一直待在迟与非的办公室里,其间千万秘书来了几次,但也没提这件事。   迟与非知道了,也没跟谭欢说。   谭欢睡了个午觉起来,慢悠悠地踱步到窗前,才发现那群记者,知道了这件事。   他气得炸成了狐狸毛球,趁着迟与非不注意,蹿出办公室,电梯也不坐,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冲了下去。   “嘤嘤嘤!!!”   敢欺负迟与非!敢欺负他罩着的人!气死狐了!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第78章   谭欢四条腿跑得飞快, 但连下18层楼还是给他累够呛,一跑到一楼大厅,也不讲究,就地一趴, 累得直吐舌头。   “嘤嘤嘤……”下次还是坐电梯好了, 气上头了, 干嘛自己跑下来啦!   谭欢回头看看电梯的位置, 他偷偷跑出来的时候迟与非在看文件, 说是看文件, 但谭欢看得出来他在走神。   这些突然爆出来的新闻, 看似对迟与非没什么影响, 员工群里都说迟与非不愧是他们的大老板,出这么大的事都面不改色, 但谭欢看得出来, 迟与非并不开心,迟与非只是习惯了戴面具, 习惯了不暴露任何弱点。   更何况那些新闻用词夸张、危言耸听,不仅指责迟与非将没病的父亲关进精神病院,话里话外还暗示迟与非弑母。   迟母死的时候迟与非也是个孩子啊!   谭欢趴地喘气的时候,好几个员工好奇地望过来, 他们都知道今天他们大老板来上班时肩膀上站着一只毛色粉白的漂亮小狐狸,这会儿突然见到小狐狸自己跑下来, 胆子大的已经悄悄靠近了。   谭欢正想着迟与非的事情呢,大厅挤满了看热闹的员工和拦在外面的保安,他根本看不到什么,只能听到闹哄哄的人声。   突然,一只手摸了把他的头, 又一只手摸了把他的后背,又又一只手撸了把他的尾巴。   谭欢吓了一跳,猛地跳起来,发现他身后蹲着好几个员工,正双眼放光地看着他,离他最近的一个员工伸出双手,跃跃欲试,显然是想把他抱起来。   “嘤嘤嘤!”干什么!不要动手动脚的!   谭欢一连后退,还冲几名员工龇了龇牙,可惜他的小狐狸原形一点都没有威胁感,又蓬松又可爱,龇牙也不吓人。   员工一双手捧心:“哇,好软萌的小狐狸!他连叫都是嘤嘤嘤的!”   员工二拿着手机疯狂拍照:“孤陋寡闻了吧你,动物园的狐狸都是这么叫的。”   员工三的手已经要碰到谭欢的肚子了,“乖宝宝,快来让妈妈抱抱!妈妈给你吃火腿肠!”   员工四有些犹豫,“要不要通知一下千万秘书?迟总的小狐狸怎么自己跑下来了?别再跑丢了。”   员工四话是这么说的,但双手却很诚实地伸向了谭欢的狐狸耳朵。   谭欢歪头,躲开员工四的手,后退又躲开员工三偷袭他肚皮的动作,一连后退,却发现他周围突然挤过来好多个员工,他们连门外的媒体热闹都不看了,纷纷看着他双眼冒光,像一群变态。   谭欢:“……”   他二话不说钻进保安堆里,穿过保安的腿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迟家大楼的正门口。   门外,无数媒体挤在那里,他们丝毫不惧怕保安的阻拦,任凭保安多么严肃地让他们后退、让他们离开,他们仍旧使劲往里挤,还故意挥舞着手里的摄像机、话筒怼到保安的头脸上。   保安们十分愤怒,可他们有规定在,只能口头警告,竖起人墙被动阻挡,但凡他们敢反抗一下,这群媒体都会把他们写成恶棍。   有一个年轻保安被一个记者故意用摄像头撞了好几次下巴,气得张嘴想要骂人,被一旁年龄大的保安把嘴给捂上了。   使坏的记者见此露出一脸遗憾,要是保安骂人,或是推他一下,他们的新闻可就不缺了。   他觉得是这个保安不懂事,便对着年轻保安一顿输出:   “你们这些当保安的就是恶心,跟狗似的,领着人家赏的一点工资就真把自己当成看门的畜生了,还听不懂人话。”   年轻保安脸色铁青。   使坏的记者又往旁边挤了挤,换了个位置,继续故意用自己的长枪短炮“不小心”地撞击那些保安。   不仅往前挤,这群记者的嘴巴也不停歇。   “迟家的迟与非怎么还不下来?是不敢吗?还是心虚?”   “这么说迟与非是默认迟母的死亡与他有关喽?”   “你们有钱人出生时不都会做基因检测吗?小时候也会做人格测试?为什么从未见迟家公布过迟与非的这些测试结果?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迟与非其实是反社会人格?是天生的恶魔?”   “关于老迟总控诉迟与非对他进行虐待,并要起诉迟与非一事,迟与非不打算回应吗?”   “把精神正常的亲生父亲关进精神病院,迟与非是否已经违背了孝道?或者说根本就是没有人性?”   谭欢在嘈杂的人声里努力分辨,只听清几句就气得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他冲到保安面前,仰头冲着那群记者怒吼,“嘤嘤嘤!!!”   可那些记者看都不看他,偶尔有几个人看到他了,眼珠一转,张口又是一句污蔑: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狐狸?迟与非是否参与了盗猎保护动物的组织?”   谭欢气疯了,可他的狐狸原形又太小了,他一只狐狸也吼不过这么多人,更多的人压根没发现脚底下站着一只狐狸。   谭欢想了想,又钻出人群,跑远了。   正午时分,记者们不依不饶,他们不肯离开以免错过第一手新闻,也不肯让自己吃点苦头,不少外卖小哥穿插其中,那些记者干脆在迟家大楼门前吃起午饭,吃饭也不耽误他们满嘴胡扯。   拦着他们的保安依旧挡在大门前,闻着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的饭菜味,不觉得香反而有点反胃。   刚刚被年长保安捂住嘴的年轻保安气得小声叫骂,突然,他瞪大眼睛,拍了拍身旁的年长保安,小声问:   “老哥,你看那边!那边是不是来了一群狗?是我眼花了吗?哪来的这么多狗?”   年长保安踮起脚往远处看,只见乌泱泱的记者群后面,一群花色各异、大小各异的狗子们低垂着狗头,悄悄靠近。   而在那些狗子的最前面,赫然是一只白毛带粉的蓬松小狐狸!   “这是怎么回事?是流浪狗吗?”   “你看有好几只都戴着狗牌呢,都是有主人的。”   “有主人的狗怎么一起跑这里来了?它们主人呢?”   不等年轻保安说完,一声嘹亮的惨叫突然响起,音调过于尖利,力压周遭的嘈杂。   惨叫的男人扔下手里的饭盒,一边惨叫一边蹦跳,不停往身后拍打,蹦跳间踹倒了自己的摄像机也顾不上了。   只见他屁股后面挂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小狐狸死死咬着他的屁股,用力极大,任凭男人怎么拍打都不松口,不一会儿,那男人裤子上便浮现出了深色的血迹,小狐狸干净的茸毛也被甩上了不少血。   谭欢忍着厌恶和恶心,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   他观察过了,他咬的这个男人说话最恶毒、最荒诞,那些记者隐隐有以他为主的架势,擒贼先擒王,咬人先咬最坏的,谭欢盯准了这个人,悄悄靠近,扑上去咬住就不松嘴。   男人的尖叫就像一个开战信号,那些偷偷靠近的狗子们,纷纷狂吠起来,就近抓个人就咬。   它们也不乱咬,像是提前商量好的,就咬肉最多的屁股,这里就算把肉咬下来也死不了人。   一时间餐盒四散,记者们抱头鼠窜,他们之前在面对保安时有多神气,现在面对狗子时就有多狼狈。   他们清楚万分,保安们都是人,有规定,任他们如何欺负也只能默默承受,只要他们不讲理,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   可这些狗子们不一样 ,它们可不会听这些记者讲话,它们只听大王的,大王说了,这些人都是它们大狗王国的敌人,是敌人就要打击!   但它们也讲理,它们大王说了,只打击不致命!让他们疼了,他们就不会再来了。   狗子们一边专挑记者的屁股咬,一边时不时看看挂在那个跳脚记者屁股后面,被打、被踢,被甩得左摇右晃也不松嘴的谭欢,狗眼更坚定了。   它们大王都这么厉害,它们也不能落后!   狗子们齐声嚎叫,咬得更凶狠了。   记者们边跑边叫,这会儿想起那些保安了,纷纷向保安求助。   “你们瞎啊!打狗啊!”   “傻B吗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呢?”   “没看见狗在追我吗?你们当保安的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吗?”   “救命啊!”   在狗子们冲上来时,这些保安也有些害怕,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些狗子目的明确,只咬记者。   有一个被挤在记者堆里的外卖小哥被身旁的记者扯过来当肉盾,那些狗子硬是转了个圈,也没咬那个外卖小哥。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保安们不再骚动,他们依旧围成人墙,不让这些记者有机会躲到大楼里去。   之前用摄像头撞过年轻保安下巴的那个记者,屁股上挂着两只小型犬,裤子上鲜血淋漓,他跑到年轻保安面前,红着眼睛扯年轻保安的衣领,怒吼道:   “快帮我们打狗啊!不然放我们进去躲躲啊!出事了你能负责吗?你们保安队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年轻保安咧嘴笑,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闪到了记者的眼。   “不好意思呢,我们保安队领着迟家的工资,只对迟家负责呢。”   “还有啊,我们是看门的畜生,我们听不懂道理的。”   记者还想说什么,但屁股后面挂着的两只狗不停用力,他疼得站不住,倒在地上开始踢蹬打滚,没有人样。   保安队之前想跟这些记者讲理,这些记者不愿意,如今这些记者想讲理了,可惜保安队装傻,狗子们压根听不懂。   很快一直堵着大门的记者跑得差不多了,谭欢松开嘴,一连“呸”了好几下,这才叫了几嗓子,让狗子们收队。   狗子们悄悄撤离,不留一点痕迹。   谭欢挤过保安人墙,也打算悄悄离开。   他嘴边的茸毛沾了脏血,他觉得好恶心,只想去洗个澡。   谁知道他刚跑了几步,就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谭欢抬头,对上了迟与非的黑眸。   迟与非眸光沉静,谭欢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迟家大楼门前仅剩的几个记者的裤子全都被咬破了,沾了血,此时他们几个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那个被谭欢咬过的带头记者看到了迟与非,扯着尖叫成破锣一样的嗓子高喊:   “迟与非!就是你怀里的那只狗咬我的!好啊,原来是你养的狗!”   “你这个魔鬼!你不仅虐待父亲、杀害生母!你还纵狗行凶!我一定会曝光你的!我还要报警!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让你进监狱!!!”   这个记者气得失去了理智,扯着嗓子红着脸大吼大叫。   谭欢一听,立刻挣扎起来,他想从迟与非怀里跳下去,只要他和迟与非撇清关系,谁也不能强行把狗子咬记者的事赖到迟与非头上。   可迟与非不肯,他越抱越紧,就这么抱着谭欢走出大门,走到那几个记者面前。   他身量极高,抱着谭欢低头睥睨那几个狼狈的记者。   那记者以为迟与非服软了,使劲仰头,却怎么都没有迟与非的气势,显得极其滑稽,但他仍强硬道:   “你现在把你怀里的这个畜生交给我处置,我可以答应你,在报道里少骂你几句,我可是金融界的王牌记者!我的报道是最有分量的!”   迟与非扫了一眼这个记者,突然轻笑一声,笑声浅淡,却透着轻蔑。   他轻轻抚摸谭欢的小身子,低头和谭欢充满担忧的粉瞳对视,声音柔了下来,道:   “他不是狗,他是狐狸。”   “他也不是畜生,他是我的宝贝。”   迟与非说着,低头轻轻吻了下谭欢毛茸茸的耳朵尖。   轻如羽毛般的吻却让谭欢敏感的不停抖动耳朵,一颗小心脏怦怦乱跳。   明明迟与非只要和他撇清关系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反正他现在只是一只小狐狸,暂时撇清关系他不会生气的……   可迟与非偏偏抱紧他,宣布了主权。   迟与非抬头,又看向记者,面上的温柔消失,只剩冰冷,道:   “同理,你也不是记者,你是畜生。” 第79章   王牌记者面红耳赤, 但他想到他身后还有几个同伴,硬撑着挺胸抬头,努力去看迟与非的脸。   然而迟与非已经不再看他了,迟与非抱着那只让他痛恨万分的小狐狸风度翩翩地走了。   王牌记者低声咒骂无数不堪入耳的脏话, 转头就见他以为是同伴的几个记者, 正扛着自己的长枪短炮对准他, 将他和迟与非的对话全都录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王牌记者吼了出来。   几个记者讪讪地放下镜头, 道:   “你别这样, 咱们是记者, 有爆点就要拍, 就要录, 换作是你也会录的,做什么吼我们?”   王牌记者面色发青, 他以为的队友根本不是队友, 他们都是鬣狗,闻肉而来, 根本不在乎这肉是不是同伴的。   另一边,迟与非和谭欢已将这群人抛诸脑后。   谭欢扬起自己的狐狸脑袋,不停用自己软软热热的狐狸耳朵蹭迟与非的脸颊和下巴,他怕迟与非难过。   迟与非只字不提楼下发生的事, 也不跟谭欢说新闻的事,他把谭欢抱回办公室, 放在了沙发上。   谭欢两只狐狸耳朵往后撇,他以为迟与非要训斥他,可迟与非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去了休息间里的浴室。   不一会儿,迟与非拿着新牙刷和新牙膏出来了, 这些都是特意为谭欢准备的。   谭欢看到牙刷,眼睛一亮,迟与非怎么知道他想好好刷刷牙!一想到咬到了那个人,他就觉得恶心。   他急切地用爪子拍了拍沙发,想着他是不是要变回人形才能拿牙刷?   不用谭欢思考,迟与非已经帮他做出了决定。   迟与非在沾了水的牙刷上挤上草莓味牙膏,指尖轻点谭欢的鼻子。   “张嘴。”   谭欢乖乖张嘴,露出尖锐的狐狸牙,乍一看还挺吓人。   迟与非嫌谭欢嘴巴张得不够大,还伸手掰了一下,一点都不怕谭欢咬他。   他用牙刷仔仔细细地帮谭欢刷牙,绕着小尖牙一圈一圈地刷,很快谭欢的嘴巴里只剩草莓味和淡淡的薄荷味。   刷了好一会儿,迟与非把谭欢抱去浴室,让谭欢漱口,然后又给谭欢刷了一遍,这次刷得比上次更久。   反正不用谭欢自己动,他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张着嘴巴等着,倒真像只乖巧的小狗。   刷完第二遍,谭欢以为结束了,可迟与非又在指尖包裹上热气腾腾的毛巾,探入谭欢的嘴巴里,开始一颗颗的擦他的牙。   “嘤嘤嘤……”谭欢含含糊糊地叫了两声,狐狸眼委屈地眯了眯。   他感觉迟与非嫌弃他了,因为他咬了坏记者的屁股。   迟与非动作顿了下,抱起谭欢,又回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谭欢躲了下,不肯再让迟与非用热毛巾伸进他嘴里了。   迟与非却很强势,“张嘴。”   谭欢闭紧嘴巴,想了想,干脆“嘭”一声变回了人形。   他的人形自然是什么都没穿的,但是他有两条狐狸尾巴!   他将两条狐狸尾巴一左一右地从屁股后面伸出来,尾巴尖尖搭在一起挡在前面,像穿了一条毛茸茸的丁字裤。   “迟与非……”谭欢两只狐狸耳朵耷下来,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迟与非不为所动,重复道:“张嘴。”   谭欢狐狸耳朵抖了抖,垂下眸子,委委屈屈地张嘴。   “张大点。”迟与非还在命令。   谭欢睫毛颤了颤,粉瞳里盈了水光,想哭。   谭欢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偏偏在面对迟与非的时候,他忍不了,一点点疼、一点委屈都忍不了,可能潜意识里,谭欢知道,迟与非一定会来关心他。   可现在没有。   迟与非掐着谭欢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指尖再次探入谭欢的口腔,只是这次没有裹着毛巾。   迟与非正用指腹一点点抚摸谭欢的牙齿,从前面尖尖的犬牙一路摸到后面的大牙,指甲总是轻轻蹭到谭欢的口腔内壁。   这感觉很磨人,也很奇异,谭欢本来是委屈的,可渐渐地就把委屈给丢了,只剩紧张。   迟与非摸得太细致了,谭欢想迟与非一定比他自己清楚他的嘴巴里有多少颗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谭欢觉得张着嘴都开始呼吸困难了,迟与非终于收回了手指。   他的手指湿润,闪着水光,谭欢的视线忍不住跟着迟与非的手指移动,见迟与非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脸颊瞬间红了。   像漫长的铺垫终于迎来了尾章,在狐狸尾巴尖尖交错的中央,粉白色的狐狸毛遮挡下,最下面的几缕狐狸毛被浸湿了。   谭欢小声惊呼,瞬间曲起腿,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沙发上,力求不让迟与非看到。   做完这个动作,谭欢又十分懊恼,他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也太丢人了?只是被迟与非摸了摸牙齿,他竟然可耻的……   迟与非没有笑话谭欢。   他低头,轻轻亲了下谭欢的额头。   正在谭欢稍微放松了一点时,迟与非突然大力将谭欢推到沙发背上,整个人压上来,凶狠地亲吻谭欢的唇。   比用手指轻轻抚摸谭欢牙齿凶狠无数倍,灼热的舌一路向内,甚至碰了下谭欢的小舌头。   谭欢呜呜咽咽,双手推着迟与非的肩膀,推着推着干脆搂上迟与非的脖颈,放任自己承受强烈的攻击。   他的口腔经历了风暴,大脑变成热粥,在朦胧的思绪里,谭欢隐隐有一个想法:   迟与非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不喜欢他带着狗狗们咬跑那些记者?   如今谭欢不是吸血鬼血脉,迟与非也不是半个吸血鬼,他自然听不到谭欢的心声了,可迟与非却仍像在谭欢的心上安了透视镜,逐渐将疾风骤雨般的吻转为绵绵细雨,最后收势,放开了谭欢。   谭欢的嘴巴都被亲红了,舌头木木麻麻的,快没知觉了。   谭欢闭上嘴巴,抿了抿唇,犹豫着说:   “迟录佛……”   他的舌头被亲得太狠了,刚一说话甚至没发出准确的字音。   谭欢又闭上了嘴巴,他迎着迟与非黑沉沉的目光,舌头在嘴巴里轻轻动了动,再次开口,说得很缓慢,但字音终于说准了:   “迟与非……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嫌弃我咬他们了?”   迟与非黑眸里闪过诧异,他干脆用力把谭欢抱起来,让谭欢坐在他怀里。   他像安抚小动物般轻抚谭欢的后背,指尖像在抚一段质地上乘的绸缎。   “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嫌弃你。”   谭欢不信:“可是你看起来很像在生气。”   迟与非低头,用额头抵着谭欢的额头。   “欢欢,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也永远不会嫌弃你。”   “脏的是他们。”   “我只是后怕。”   怕什么呢?迟与非没说。   他只是更紧地抱住谭欢,用让谭欢觉得疼的力道。   谭欢轻叹一声,反过来轻拍迟与非的后背。   他隐约意识到迟与非在怕什么,想了想,说道:   “非非,我可以保护你的。”   “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啦,其实我很厉害的。”   “我不会被坏人抓走的,他们拿我没办法!”   迟与非没说话,他沉溺于谭欢的怀抱。   他希望谭欢能够永远躲在他身后,躲在他的保护下,他想把谭欢关起来,关起来就不会让谭欢遇到这些恶心的人和事……   可迟与非不能。   他知道谭欢关不住的。   哪怕谭欢也许愿意,可迟与非舍不得。   谭欢会飞、会游泳,他本能自由自在地去任何地方。   以前的迟与非克制欲望,如今的迟与非克制爱。   他怕他终有一天忍不住,用爱当枷锁、当牢笼,把谭欢永永远远地关起来。   谭欢察觉到迟与非在颤抖,他更用力地抱住迟与非,一声声地叫着他:   “非非,不要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非非非非非非……”   谭欢看不到,他的非非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一双眼眸漆黑如渊,里面藏着地狱,住着恶鬼,压制着岌岌可危的危险的爱。   系统早就告诉过谭欢,他攻略的是爱X值,是比爱、恨复杂无数倍的感情。   危险、可怕,每一步都在走向深渊。   可谭欢从未当回事。   就在这时,迟与非突然道:   “谢谢你。”   “谢谢你保护我。”   谭欢忍不住翘起嘴角,“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迟与非问:“永远吗?”   谭欢:“永远。”   任凭谭欢使尽浑身解数,给予迟与非所谓的新鲜、刺激都没有再涨的爱X值,在此时终于涨了5%。   迟与非爱X值85%。   谭欢看到又开始沸腾的黑红大桃心,高兴坏了,“嘭”一声又变回狐狸,掉落在迟与非的膝盖上,开始放肆的打滚撒娇。   反正他现在是狐狸样!狐狸撒个娇、打个滚有什么大不了的!   迟与非看着膝盖上毛茸茸的小狐狸,缓缓、缓缓勾起唇角,那笑容诡异又危险,眼眸里的复杂爱意即将溺毙他自己。   一直到下班,迟家大楼门前没有再聚集大批量的记者,但偶尔会看到绿化带里有镜头闪过的光,那些记者只是藏起来了,并不是没来。   他们大概怕再来一群狗追着他们咬,又不肯放过获得第一手新闻的机会,便这样躲起来了。   虽然没有彻底让他们放弃,但能让他们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来,也算好结果。   同样的,下午就有关于迟家故意放狗伤人的数条新闻被报道出来了,但因关于迟与非的新闻已经排在热度第一,放狗伤人这样的新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更何况他们虽然有证据证明谭欢是迟与非的狐狸,但没办法证明那些狗也是迟与非的,毕竟那些狗大多是有主人的,他们的主人基本和迟家没什么关系。   晚上,迟与非下班,带谭欢回别墅。   谁知别墅门前也蹲守了许多记者,谭欢想了想,干脆让迟与非去他那里住一段时间。   如今谭欢的小秘密都被迟与非知道光了,让迟与非住进来也没什么。   迟与非毫不犹豫,当即调转车头,去了谭欢家。   刚到不久,千万秘书也来了,给迟与非送来了好几个超大号的行李箱。   谭欢瞪圆眼睛看着那几个大箱子,那么多行李,怎么看都不像是只住几天的样子,感觉住几个月都绰绰有余。   迟与非没解释,千万秘书也没多说,放下行李冲谭欢眨眨眼睛就跑了。   谭欢本来是想让迟与非和他睡一间房的,可看着那几个大箱子,谭欢突然怂了,道:   “我为你准备了客房……”   迟与非没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谭欢,打开一个箱子,拿出换洗的睡袍和洗漱用品,非常自来熟地去了浴室。   谭欢很紧张,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等耳边传来浴室的关门声后,才敢抬头看看。   浴室的门紧闭,他没听到迟与非锁门的声音。   谭欢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悄悄将耳朵贴上去听了听,只能听到一片水声。   听了一会儿,谭欢猛地后退,意识到他这个行为好像变态,立刻转身飞奔回卧室。   他扑到床上,把脸埋进菲菲兔的怀里,哼哼唧唧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话。   等迟与非洗完澡找过来的时候,谭欢还窝在床上抱着菲菲兔絮叨。   迟与非敲了敲敞开的卧室门,道:“我洗完了,该你了。”   谭欢放开菲菲兔,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同样乱糟糟的狐狸耳朵坐起来,总觉得迟与非的话里充满暗示。   “好,我、我这就去洗。”   突然,迟与非微微蹙了下眉,看向谭欢身后。   谭欢紧张地揪住床单,“怎、怎么了?”   迟与非微抬下巴,示意谭欢看向菲菲兔,问:   “这只兔子,哪来的?” 第80章   谭欢顺着迟与非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菲菲兔, 也看到了贴着迟与非照片的毛绒熊,那张照片上还有谭欢磕出来的几个小牙印。   他立刻用菲菲兔把玩具熊挡住了,自己也坐在了照片熊前面。   “这个啊,这个是我爸爸小时候送给我的大兔子, 它……它叫菲菲!草字头的那个菲, 跟你的名字发音一样。”   谭欢记得在海岛的花房里看到过迟与非小时候和母亲的照片, 知道迟与非小时候有一只一模一样的毛绒玩偶兔, 之前他还和系统一起讨论过, 甚至怀疑过迟与非是他的菲菲兔变的。   一想到这个离谱的猜测, 谭欢就忍不住蜷缩脚趾。   他低下头, 揪着菲菲兔的一只爪子, “我看到过你小时候的照片,你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兔子, 迟与非, 你的兔子呢?”   谭欢抬头看向迟与非,他在迟与非家的别墅没有看到过那只兔子。   迟与非的目光落在菲菲兔上, 眸中闪过回忆,神情有些恍惚,这是只有在谭欢面前才会露出的直白情绪。   当年,迟与非的母亲带着年幼的他走向深海, 沉入海底,他费尽力气挣扎求生, 挣脱了母亲的手,也松开了怀里一直陪伴他的兔玩偶。   后来母亲狰狞可怖的尸体漂浮上来,被迟与非的父亲带人打捞下葬,而迟与非的兔玩偶却再也回不来了。   迟与非回过神,淡淡地说:“丢了。”   “丢了啊……”谭欢有些失望,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菲菲兔抱起来,从床里面慢慢往床尾爬。   他这几天变狐狸变习惯了,下意识用爬的,爬得慢吞吞的,头顶的狐狸耳朵时不时抖两下,身后两条蓬松漂亮的大尾巴轻轻甩动,耳朵尖和尾巴尖都是粉色的,连爬动时磨蹭着床单的膝盖都是粉色的。   迟与非刚被过去记忆引起的阴暗情绪瞬间被谭欢碾压消失。   谭欢爬到迟与非面前,将菲菲兔塞进他怀里。   “那我把我的菲菲兔送给你!以后有菲菲兔陪着你睡觉!”   迟与非接过菲菲兔看了看,突然道:   “我那只丢了的兔子叫非非,我母亲起的,就是我名字里的‘非’。”   谭欢惊讶:“真的好巧呀。”   迟与非莞尔,他将菲菲兔又放回床上,突然掐着谭欢的腋下,将谭欢拎起来,抱进怀里。   “我现在不需要菲菲兔了,我需要欢欢兔。”   谭欢手软脚软的被迟与非抱着,狐狸耳朵不停抖动,他别开脸,长睫垂下,粉色的眼眸里浸满了羞赧。   “可我现在不是兔子呀。”   “欢欢狐也可以。”迟与非补充。   谭欢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甩了甩,轻轻蹭过迟与非的腿,见迟与非没反应,又多蹭了两下,心里有点高兴,就像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迟与非抱着谭欢往客房走,谭欢搞小动作的狐狸尾巴瞬间绷直了,“哎哎哎!迟与非!你睡客房!我睡这里!再说了,我还没洗澡呢!”   迟与非继续往客房走:“我不介意。”   谭欢脸颊泛红,又意识到重点不是这个,他挣扎了一下,干脆变成狐狸跳到地上,往自己的房间跑。   “反正今晚我不跟你睡!”   迟与非没追,只道:“我不会锁门。”   谭欢四条腿打结,差点摔倒。   他飞奔回自己的卧室,用脑袋顶着门关上,心脏怦怦乱跳。   85%爱X值的迟与非好像更直白了,直白得谭欢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他脑袋抵着门板,小脑瓜里已经开始幻想100%爱X值的迟与非是什么样了,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炸毛了。   系统在外面浪完,一回来就看到了一只炸毛的宿主。   它借用谭欢的手机发出声音:   “宿主!你好圆啊!都炸成一个球了!”   谭欢使劲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幻想甩出脑海,跳上床踩了踩他新买的手机,道:   “系统!你不要再乱跑了!你等我洗个澡!我有大事要跟你商量!”   谭欢说完又跑去了浴室,中途路过迟与非的客房还特意放轻脚步看了一眼,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里面开着灯,很安静,不知道迟与非在做什么。   迟与非真的没有锁门。   谭欢脑海里立刻闪过这个念头,他不敢再多想,飞奔进浴室,变回人形,洗了个战斗澡,又拿着吹风机飞奔回主卧,关门上锁。   “系统?系统 ?你还在吗?”谭欢赶紧问。   “在的在的!”手机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谭欢松了口气,他插上吹风机,吹自己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让系统先看看网络上与迟与非有关的新闻。   他的狐狸血脉虽然能够自如的在人形和狐狸间来回变换,但谭欢的人形是做不到收起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的,这样洗澡的时候就有些麻烦,必须花时间吹好久。   等谭欢吹干自己的毛毛,系统也看完了几乎所有的新闻。   系统很生气,在手机里大喊大叫,“哇!这些人!无凭无据的!居然骂得这么难听!”   谭欢也很生气,他不敢在迟与非面前看,他怕被迟与非发现他的表情不对,他怕迟与非担心,但这不代表他能无视这些新闻和网友的言论。   谭欢扔下吹风机,翻出笔记本电脑,让系统钻进笔记本电脑里,自己捧着手机,认真道:   “我们来和他们吵架吧!我一个人吵不赢他们!但是加上你一定可以!”   系统说白了就是高维世界的超级AI,它的技术放在这个世界属于降维打击,它一个统就相当于千千万万个水军小号。   系统很兴奋,摩拳擦掌道:“好哇好哇!宿主,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自从世界意志消失,系统可以脱离谭欢的脑海后,它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用了,此时好不容易有了它能做的事,它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做好。   一人一统就这么窝在床上,开始和网络上的无良媒体和喷子网友们对骂。   谭欢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在他眼里迟与非就是最好的,看到那些人用如此不堪入目的词汇骂迟与非不孝之类的,谭欢就会很生气,气得他全程保持炸毛状态,敲得手机屏幕“邦邦”响。   系统就很冷静了,它一个统搞了上千个小号,同时回复无数个网友,无论对面骂什么它都能秒回一长串阴阳怪气、不带脏字、不会被屏蔽的怼人语录,不一会儿就怼跑了无数喷子,效率比谭欢高出无数倍。   一人一统奋战到半夜,直到谭欢的手机没电了,手指都僵硬了,才扔开手机。   就在谭欢觉得可以圆满结束今天的秘密行动时,笔记本电脑里突然传出了系统的惊呼声。   “哇哇哇!宿主!你快来看看这个!”   “怎么了?”谭欢心头一跳,以为又是什么对迟与非不好的言论,结果却看到了满屏幕的红色爱心。   与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辱骂迟与非的言论不同,这些人的言论非常奇妙,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迟与非的颜值上。   【只有我注意到这位迟总的长相了吗?这帅得有点非人类了吧?】   【不只是你,我也注意到了。】   【想约怎么办?】   【楼上的,我也想约啊,你有门路?】   【我哪有门路啊,人家大总裁我也碰不到啊!】   【你可是我们撩吧的王牌小零!要不你去迟家大楼底下搞搞偶遇?】   【你还真别说,我真动心了。】   【那就赶紧行动啊!趁着迟总最近烦心事多,你不赶快去用你的直肠温暖一下他?】   【万一他不是gay呢?】   【那就掰弯呗!以你的风情,还有拿不下的?】   谭欢越看越生气,看一句小声反驳一句:   “迟与非有主啦!”   “迟与非才不会被勾搭呢!”   “迟与非一定不会被你拿下的!!!”   谭欢转头问系统:“统啊!这个撩吧是什么?这群人又是怎么回事啊!”   “我帮你查查,”系统说着开始操控笔记本电脑,很快给出答案,“撩吧是一个酒吧,只接待gay的,而这几个人都是里面的常客,算是一个比较熟悉的小团体。”   谭欢气鼓鼓,“他们想要勾引迟与非!还要搞偶遇!”   谭欢气得变成狐狸,在床上走来走去,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迟与非是他的!   他现在是狐狸血脉,狐狸的领地意识可是很强的!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觊觎迟与非!   谭欢跳下床,跑去了客房。   他现在就要去看看他的所有物!逡巡一下他的领地!   此时客房的灯已经关了,迟与非应该已经睡了。   谭欢悄悄挤进去,跳到床上,站在床边借着月光看熟睡的迟与非。   他看得特别认真,上上下下地打量迟与非的睡颜,想着怎么样才能在迟与非身上做个记号。   因为谭欢的眼神太过火热,迟与非在睡梦中微微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见月光下,黑漆漆的房间里,一只毛绒蓬松的狐狸睁着一双闪着粉光的眼睛,低头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看。   迟与非:“……”   他的睡意瞬间消去不少,哑声道:“怎么了?”   谭欢一见迟与非醒了,转头就跑,只给迟与非留下几缕掉下来的毛毛。   迟与非沉默了片刻,闭上眼睛继续睡。   刚睡着不一会儿,谭欢又悄悄跑了过来,照旧蹲坐在床边低头盯着迟与非看。   迟与非又醒了,一睁眼又看到了月光下的小狐狸。   这次迟与非没问,直接伸手要把谭欢抓过来,谭欢灵巧躲开,见迟与非醒了,又跑了。   就这么来来回回几次,迟与非干脆装睡,等谭欢一过来,立刻抓住谭欢塞进被子里,紧紧抱着,不再让他跑了。   谭欢惊叫:“嘤嘤嘤……”   迟与非困意未消,在谭欢家里,他的睡眠质量超好,醒了几次依旧能够续上。   他用大长腿压住谭欢不停乱甩的两条狐狸尾巴,闭上眼睛道:“别闹,睡觉。”   谭欢这回动不了了,自然不能再折腾了,片刻后,一人一狐终于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迟与非收拾好一切准备去上班,这次谭欢却没有主动跟上来。   他变成人形趴在门边,只露出小半张脸偷看迟与非。   迟与非站在门口,问:“不一起吗?”   谭欢很想点头,可他还要和系统在家里继续怼那些网络喷子呢。   他只能委屈巴巴地摇摇头,想了想,又让迟与非在门口等一下。   他跑回卧室翻箱倒柜,找出一根红色墨水笔,在掌心涂抹出一大团印子,趁着墨水没干,赶紧压在唇上,然后飞扑向迟与非,趁迟与非没看清,响亮的亲了一下迟与非的脸颊,然后转身飞快钻进了卧室。   “好了,你走吧!我等你下班!拜拜!”   迟与非愣了下,摸了摸侧脸,薄唇微勾,去上班了。   他没叫司机,自己开车去的,刚停好车,走到迟家大楼底下,就有一个长相还不错的青年踉踉跄跄地撞过来。   迟与非目不斜视地躲开,那青年也跟着闪身,似乎非要撞到迟与非身上不可,可等凑近了,那青年一抬头,看清迟与非侧脸上的印子,身子一僵,主动躲开了,没再撞上来。   迟与非完全没看这个青年,大步走入迟家大楼。   和每天一样,见到迟与非的员工都会跟他问好,只是今天向他问好的员工总是会呆愣一下或是磕巴一下,一个两个还好,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迟与非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来到18楼的办公室,千万秘书忍着笑,很体贴地递给迟与非一面小镜子。   迟与非接过来,照了一下,只见他的侧脸,早上谭欢亲过的地方,印着一枚红彤彤的唇印。   千万秘书递完镜子特意没走,他等着看他们老板的社死表情,结果没见到。   只见他们老板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竟缓缓笑了起来,还一脸沉醉。   迟与非没注意千万秘书的小心思,他指尖轻抚脸上的唇印,想到大早上躲在门后偷看他的小狐狸,一颗被新闻烦扰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他的小狐狸对他有独占欲了,开始标记号、宣示主权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迟与非的笑意越来越大,渐渐笑出声来。   千万秘书心想不好,他们老板终于被谭家小少爷给玩坏了。 第81章   许是察觉到千万秘书暗戳戳偷窥的视线, 刚刚大笑完的迟与非瞬间变脸,恢复到平日的假面微笑脸,淡淡地瞥了一眼千万秘书,千万秘书立刻开门溜了。   办公室里只剩迟与非自己, 他又拿起小镜子, 看着脸上红红的唇印, 指尖细细抚摸, 也没急着去洗掉, 转头投入到工作里。   这枚谭欢牌红墨水唇印似乎有什么魔力, 迟与非上午一杯咖啡都没喝, 照旧精神百倍, 网络上的新闻和谩骂没有引起迟与非的丝毫情绪波动。   也许如今的迟与非心底清楚,就算全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的小狐狸一定是站在他身边的。   这边迟与非专心工作, 另一边谭欢和系统也忙得满头大汗,确切地说是只有谭欢一只狐满头大汗。   他两只手忙不过系统的无数数据流, 加上情绪激动,因为对方骂得都是迟与非,他怼得非常真情实感,每怼一个人都气得不行。   系统看不下去了, 劝道:“宿主,其实这个事儿我自己干就行了, 你歇着吧!”   谭欢不肯,“一想到他们在骂迟与非我就停不下来!”   系统正想再劝,谭欢想到了什么,突然问:   “系统,你能查监控吗?不知道昨天网上那些想‘偶遇’迟与非的人有没有真的去找他?”   系统立刻为谭欢调取迟家大楼附近的监控, 将可疑片段发给谭欢。   “还真有!就今天早上的事!”   谭欢查看监控,看到一个长相挺不错的青年几次想要撞入迟与非怀里,虽然迟与非全程目不斜视地躲开了,可谭欢还是很生气!   他一生气就控制不住变回狐狸,毛茸茸的小爪子使劲踩手机屏幕上的那个青年,气呼呼地喊叫:   “嘤嘤嘤——”我都在迟与非脸上留下那么大的记号了!他怎么还敢上去啊!   “嘤!嘤!嘤!”气死狐啦!!!   系统完全听不懂谭欢的狐狸语,它操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一黑,上面出现一个由无数字符拼成的卡通人脸,人脸露出一个瞪圆眼睛的茫然表情,和系统以前爱发的表情包一模一样。   系统:“【O0O】宿主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谭欢又“嘭”一声变回人形,他捡起衣服穿上,一脸严肃道: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万一那些人又摸回去找迟与非呢?迟与非长得那么好看,现在他在网络上又那么火!觊觎他的人只会数不清!”   系统很想说迟与非如今在网络上的评价都是负面的,与撩吧里那些gay一样想法的人不会很多,但谭欢显然听不进去。   谭欢被狐狸血脉里的霸道和领地意识影响,现在只觉得危机感满满。   他穿好衣服,翻出小帽子戴上,藏好自己的狐狸耳朵,又穿上长款的春季薄大衣挡着尾巴,拎着一个大黑袋子,拿起银行卡飞奔去了银行,取了满满一袋子现金。   银行的工作人员看着谭欢拎着大黑袋子跑远的身影,羡慕又有些无语,和自己的同事小声嘀咕:   “你看他拎着的那个垃圾袋,谁能想到里面装满的是钞票呢?啧啧啧!”   谭欢跑回家,又找了能够同城速递的儿童包具店和玩具包具店,买了好多个大大小小颜色鲜亮的小背包,用金钱超能力加急,让他们快点送过来。   买完这些东西,谭欢想了想,又补了几个微型摄像头。   等一切东西送到已经是下午了,谭欢立刻变回狐狸,冲向阳台,冲着下面的小区一通乱叫,一时只听嘤声高昂、嘤击长空,不一会儿谭欢家的门就被敲响了。   敲门声很奇怪,位置靠下。   谭欢跑过去,灵巧地蹦起来,用两只狐狸爪子打开了门锁。   门外站着好多只狗子,它们非常有秩序地排好队,一见到谭欢,立刻挺起毛茸茸的胸脯,狗脸严肃,低声吼叫。   “呜汪汪汪——”拜见大王!   谭欢抬起爪子,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嘤嘤——”众爱卿平身!   谭欢让这些狗子们进门,变回人形,给它们挨个背上塞满了钞票的小背包,又在几只体型比较小的狗子脖子上挂了微型摄像头,然后交代他策划好的重要任务。   “你们的目标就是迟家大楼!给你们看过的地图都记住了没?等你们到了地方,要不择手段地潜进去,找到迟与非,时时刻刻地跟紧他、监视他!要是有奇怪的不明人士靠近迟与非,你们就赶走他们!记住了没?”   “汪汪汪!”   谭欢听着一片汪声,满意地点点头,又给这些狗子们挨个嗅了嗅迟与非的衣服,一扬手,看着狗子们飞奔离开。   他则立刻打开连接那几个微型摄像头的监控录像,实时查看。   下午,迟家大楼突然跑过来几只超可爱的狗狗,它们一来就靠撒娇卖萌捕获了保安们的芳心,趁着保安们沉浸于摸狗子肚皮的快乐时,其余几只狗子则井然有序的悄悄潜入。   它们分工明确,有去前台继续撒娇卖萌吸引注意力的,有在大厅跑来跑去故意引起骚乱的,剩下几只戴着微型摄像头的狗子则伏低身体,悄悄跑进安全通道,一路跑向18楼。   18楼,迟与非的办公室里。   迟与非正低头看文件,突然办公室的门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迟与非抬头,只看到门板正缓缓合拢,却不见有人进来。   他微微蹙眉,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向外看了看,门外什么人都没有。   他又坐回办公桌后,继续低头工作,工作了一会儿,迟与非抬起头,仔细环视这间宽敞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什么装饰,虽然宽敞明亮,但也没什么能够藏身的地方,如果刚刚真有人偷偷进来也藏不下。   但迟与非从刚才起一直有被窥视的不适感,他想到什么,缓缓低头。   只见宽大的办公桌下,他的腿前,趴着三只体型很小的狗子,三只狗子背着颜色鲜亮的小背包,纷纷仰着狗头,狗脸严肃地看着他,而三只狗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微型摄像头,摄像头旁边的小红灯闪着光,显然正在运行中。   迟与非:“……”这感觉如此熟悉,只是由麻雀变成了狗。   他干脆向后滑动座椅,微微歪头直视摄像头,道:   “谭欢?”   坐在家里电脑屏幕后面的谭欢浑身一僵,他没想到迟与非这么快就发现了,还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迟与非摸了摸三只狗头,又道:   “你想我可以直接给我打视频电话,不用这么大费周折。”   谭欢已经僵硬成一团狐狸化石了,监视被发现就算了,还被拆穿了小心思,他整只狐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这时,谭欢的手机开始震动,迟与非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谭欢像狗子一样下意识立正坐好,抖着手接通了视频电话。   迟与非的正脸出现在了手机屏幕里,而笔记本屏幕里则是迟与非的下巴。   三只狗子还老老实实地趴在办公桌下面,养着狗头努力监视迟与非。   谭欢垂着狐狸耳朵,脸颊红红的,不是很敢看手机屏幕,眼神飘忽,看着很拘谨。   迟与非先开口了,一说话就故意撩他:   “欢欢,一个上午没见,我很想你。”   谭欢的狐狸耳朵立刻立起来了,侧向手机屏幕,抖来抖去,虽然没回话,但显然在仔细听。   迟与非笑了下,又道:   “我今天不加班,晚上给你做饭吃?”   谭欢抖抖耳朵,终于看向手机屏幕,他粉瞳微闪,总觉得这样的对话很奇异,就像他们是一直住在一起的家人。   谭欢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甩了甩,点菜前先说了别的:   “你……你先把手机凑近几只狗子。”   迟与非没问原因,照做了。   谭欢秒切狐狸语,让几只狗子收队回家,还不忘提醒它们通知其他伙伴。   狗子们特别听话,小声“汪汪”后从办公桌下钻出来,离开了迟与非的办公室。   迟与非将手机竖放在一旁,开始边工作边和谭欢说话。   因为迟与非要工作,谭欢的话并不多,他趴在床上,也将手机放在一旁,更多时候只是盯着迟与非看。   看着看着,谭欢就睡着了。   迟与非说了几句话,见谭欢没应声,抬头看去,见谭欢趴在床上,狐狸耳朵软软地贴着脸颊,睡得脸颊红扑扑的。   迟与非立刻放轻了敲击键盘的声音,他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能隐隐听到谭欢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一下下拨动迟与非的心弦,让他唇边虚假的微笑变得真实。   另一边,狗子们纷纷收队回家。   它们的主人惊讶地发现偷跑出去的狗子不仅回来了,还是带着东西回来的。   狗主人们拿下狗子背着的小背包,一打开就被里面塞得满满的钞票晃花了眼。   “这是?这么多钱!这是哪里来的?”   听到主人这么问,狗子们纷纷昂首挺胸,一脸骄傲。   它们现在跟着大王做事,已经可以赚钱养自己的主人啦!日子是越过越好啦!   谭欢不仅给这次来帮忙的狗子们发钱了,连上次一起咬记者的狗子们的钱也补了,都是让这些狗子帮忙送过去的,而里面的流浪狗,他也联系了动物保护机构,给它们安排好了之后的生活。   当天,网络上多了一条奇怪的热搜。   【你的狗有赚钱回家养你吗?】   只是这条热搜霸榜了一会儿就被另一条热搜压下去了,又是一条与迟与非有关的热搜,内容是:   【无数大中小企业联合抵制迟与非,迟家危机升级,迟企岌岌可危!】 第82章   网络上又出现了什么不好的新闻谭欢并不知道, 他忙活了一天,心情担忧又焦灼,和迟与非的视频电话,不仅对迟与非来说是一记定心丸, 对谭欢来说也是, 谭欢这一觉睡到天黑也没醒, 系统没有叫醒他, 谭欢便一直睡到了迟与非下班。   他是被迟与非叫醒的, 迟与非轻柔地抱起谭欢, 亲了亲他毛茸茸的耳朵尖, 问他买回来的鸡打算怎么吃。   谭欢刚被叫醒还蒙着呢, 睡眼惺忪的看着迟与非,呆呆傻傻的, 意识没有回笼, 身体却下意识靠入迟与非怀里,抬起双手搂住迟与非的脖颈, 用自己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轻蹭迟与非的颈窝,声音小小的:   “非非,你回来啦。”   迟与非垂眸,在外的一切烦躁都被谭欢这几下给蹭没了, 不知何时起,谭欢对迟与非来说, 比挂满尖刀的地下室更能让他冷静。   “嗯,我回来了。”   “我买了鸡肉,你想怎么吃?”   谭欢这回听清了,也彻底清醒了,眼睛立刻亮了, 从迟与非怀里仰起头,兴奋道:   “鸡肉!你怎么知道我超级想吃鸡肉哒?我要吃辣的!辣的就行!”   迟与非忍不住一揉再揉谭欢的狐狸耳朵,“狐狸爱吃鸡,不都这么说吗?”   他让谭欢等着,自己熟门熟路地去了谭欢家从不使用的厨房。   谭欢可等不住,他干脆变成狐狸,灵巧地蹦到料理台上,轻轻摇晃着两条蓬松的狐狸尾巴,看着迟与非做饭。   这一幕格外温馨,仿佛他们这样陪伴了彼此很久、很久。   偶尔迟与非需要什么东西,谭欢就用小爪子给他拨过去,但大多数时候谭欢都在帮倒忙,迟与非从不生气,他不会因为谭欢给他添麻烦而对谭欢露出冷脸,或是一丝不耐的神情。   谭欢也因此越来越胆大,他不再因为好心办坏事而紧张、愧疚,他逐渐明白,在迟与非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   一人一狐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吃过晚饭,谭欢又变回人形帮迟与非洗碗,洗完碗两个人坐在客厅一起看电视,迟与非陪谭欢一起看了一部卡通片,到点后他们在客厅道别,一个进入主卧,一个进入客房。   谭欢全程红着脸,这种感觉好奇妙,他和迟与非似乎变得很亲密,却又差一点什么。   他刚关上主卧的门,系统憋坏了,立刻通过手机发出致命吐槽:   “你们还有啥没做过啊,何必分房睡,睡一起得了,人类好麻烦啊,弯弯绕绕的。”   谭欢的脸更红了,反驳道:   “哪有!他还没跟我说过喜欢呢!再说了,我们也没做过什么啊!”   系统啧啧不停:“我才不信咧!宿主!你忘记你以前总让我看马赛克了吗?”   谭欢反驳的声音小了下去:“就、就算是马赛克……也不代表我们做了什么啊!”   再说,他和迟与非真的没有具体地做过啊!   谭欢把手机扔到枕头底下,不肯和系统说话了。   他捞过照片熊和菲菲兔一起抱进怀里,他白天睡了好久,现在睡不着,便抱着两个大玩偶傻笑,笑着笑着又变回狐狸在床上打滚,也不知道脑袋瓜里想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系统从手机跳到笔记本电脑里,透过摄像头看到自家宿主的傻样,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投放了一个挤满屏幕的翻白眼表情,但谭欢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把自己全身的毛毛滚得乱糟糟的,折腾到半夜一点多,又悄悄潜入迟与非所在的客房。   迟与非照旧没锁门,甚至没有关严门,谭欢轻易潜了进去,刚跳到床头,想要好好逡巡一下自己的所有物时,狐狸脸一僵,喜悦瞬间褪去。   迟与非又没有呼吸了,这已经是谭欢不知道第几次看到迟与非进入这种短暂死亡的状态了。   谭欢用小爪子轻轻推了推迟与非的肩膀,迟与非毫无反应,谭欢难过地垂下狐狸脑袋,干脆趴在迟与非身旁,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脑袋抵着迟与非的胸口,这样迟与非一恢复心跳,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差不多半小时后,迟与非的呼吸慢慢恢复正常,他立刻发现谭欢趴在他身旁,狐狸脑袋把他胸口枕得热热的。   明明谭欢没有动,也什么都没说,但迟与非仍察觉到了谭欢的难过。   他转过身,将缩成一小团的小狐狸抱进怀里,紧紧搂着,一下又一下轻抚小狐狸的后背。   谭欢没有出声,他只是拱了拱,将狐狸耳朵紧紧贴着迟与非的胸口,他必须时时刻刻听着迟与非的心跳声才能安心。   隔天早上,谭欢早早站在了迟与非的肩头,他顾不上和系统一起怼网络上的喷子了,他必须重新跟在迟与非身旁,片刻都不能离开。   他跟着迟与非到公司后,发现迟家大楼的氛围不太对劲,所有员工都很严肃,连千万秘书都面容严峻,没有了往日的松弛感。   他意识到了什么,一进迟与非的办公室,就把嘴筒子挤进迟与非的口袋里,叼出自己的手机。   因为变成了狐狸,他的手机便放在了迟与非的口袋里。   迟与非挡了下,道:“没什么大事。”   谭欢轻轻咬了下迟与非的手,态度坚决,迟与非顿了下,收回了手。   谭欢便用自己的小爪子慢吞吞地操控手机,很快看到了一系列关于“大中小企业联合对抗迟与非”的新闻,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生气,顾不上那么多,“嘭”一声变回人形,光着身子坐在迟与非怀里,搂紧迟与非的脖颈,闷闷地说: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说你!他们都在撒谎!”   迟与非已经习惯了谭欢在人和狐狸之间变来变去,但之前谭欢都会躲着迟与非变,穿好衣服再出来,这样直接在他怀里大变活人还是很少见的。   他轻搂着谭欢的后背,反过来安抚谭欢: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谭欢搂得更紧了,“可是我在乎!明明你那么好!那么那么那么……好!”   谭欢一连说了好多个“那么”,他仰起头,粉瞳认真地迎视迟与非的黑眸,生怕迟与非不相信。   迟与非的心颤了几下,被一种奇妙的感觉牢牢包裹。   他轻缓地捏谭欢的后颈,“你真的觉得我很好吗?”   谭欢急得不停拍迟与非的肩膀:“当然了!你就是最好的!”   迟与非缓缓勾唇,语意不明道:“恐怕只有你会这么觉得了。”   谭欢不满,但他觉得现在不是和迟与非犟嘴的时候,便又变回狐狸,站在迟与非的膝盖上,狐狸尾巴时不时扫过迟与非的手腕,他除了陪在迟与非身边,对迟与非即将面临的一系列商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只能干着急。   迟与非的确有一场硬仗要打,但饶是他也没有想到这场硬仗刚开了个头就出现了转机。   上午刚过半,千万秘书便脚步匆忙地赶了过来,告诉迟与非张家在刚刚进行站队,站在了迟与非这边。   迟与非对张家的做法并不意外,毕竟因谭欢的关系,迟与非放弃了吞并张家,反而帮了张家一把,把张家从泥潭里拖出来,张老也并未过世,有张老坐镇,张家那些小辈就算再不愿意,也要遵从张老的意愿。   但迟与非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下午,千万秘书不断送来好消息,除了张家,一个个大中小企业纷纷冒头,和张家一起站在了迟与非这边,这些企业全是曾经面临危机、濒临破产,上过迟与非侵略名单的企业。   同样因为谭欢,迟与非修改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他放弃吞并这些企业,并因为时不时想起谭欢,鬼使神差地给了这些企业一些帮助,或大或小,但的确都帮这些企业渡过了难关。   迟与非从未将那些事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这些事可能都不如谭欢想吃什么重要,他也没有想到那些企业会在今天这个情况下站在他这边。   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谭欢发现迟与非下午时不时走神,他很担心,他见千万秘书来来回回,送来的似乎都是好消息,可迟与非看起来怎么没什么反应?   他忍不住用脑袋拱了拱迟与非,迟与非回过神,低头看着蹲坐在他怀里的小狐狸。   迟与非恍然大悟,是不一样了,从谭欢出现在他生活里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伸出双臂,轻柔且虔诚地抱起小狐狸,低声说:   “欢欢,谢谢你。”   “嘤嘤嘤?”谭欢歪了歪狐狸脑袋,他不懂迟与非为什么突然跟他道谢,但迟与非既然都抱他了,他也要表达一下态度才是。   谭欢用毛茸茸的脸蹭迟与非的脸,嘤嘤不停。   “嘤嘤嘤!”别谢我啦!给我炖鸡吃就好啦!   “嘤嘤~”我知道我超棒的啦!   迟与非自然听不懂谭欢在嘤什么,但他都一一答应,不管谭欢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一场商战消弭于无形,下午迟与非干脆不工作了,用办公室的电脑给谭欢放卡通片看。   谭欢看得津津有味,临下班时,千万秘书搬着一个大箱子送了过来。   “迟总,您让厂里加班加点定制的东西都做好了,小件在这里,大件已经让工人去岛上安装了。”   谭欢抖了抖狐狸耳朵,一脸茫然。   什么小件大件?什么岛上?   千万秘书的视线悄悄扫过变成狐狸的谭欢,轻声叹气。   迟总特意让情趣用品厂定制了一大箱子情趣用品,还特意空出来一周时间去私人小岛度假,那些情趣用品要用在谁身上不言而喻,谭小少爷可要遭罪喽。   迟与非让千万秘书将箱子放在一旁,等千万秘书离开后,他低头对上谭欢充满好奇的狐狸眼,轻笑道:   “要和我一起去度假吗?去岛上,只有你和我的岛。”   谭欢的小动物天性突然被触发了,明明迟与非在笑,他却被吓炸毛了。   真的只是度假这么简单吗?! 第83章   谭欢虽然觉得迟与非笑得不怀好意, 可他有刷迟与非爱X值的重要任务在身,还是答应了。   谭欢的每一种血脉只能维持30天左右,十分不稳定,像他的吸血鬼血脉就提前很多天结束了, 谭欢怕他错过这次的狐狸血脉显化, 错过后想要显化相同的血脉, 至少要几个月时间, 短期内不会重复, 他可等着给迟与非献祭一条尾巴续命呢!   谭欢答应后, 迟与非火速安排好了度假事宜, 他这个万年不放松的工作狂 , 罕见地在非节假日期间推开工作,给自己放假了, 这件事本身就很反常。   在网络上仍旧铺天盖地对迟与非的家事和个人道德进行人身攻击时, 迟与非已经带谭欢坐上了直飞私人岛屿的直升机。   这座岛屿比之前公司团建的海岛小了很多,并未对外公开, 属于迟与非的私人度假岛屿,谭欢是除了工作人员以外,迟与非带来的第一个人。   还未等直升机落地,谭欢远远在高空中看到小岛的全貌, 就已经开始不停惊叹了,等直升机落地, 谭欢第一个冲下去,在设计得非常野性的园林里来回乱跑。   迟与非跟在谭欢身后,时不时提醒谭欢怎么走,引他来到小岛中心的一片建筑群。   建筑群由一个主要别墅组成,周围围绕着几个矮一些的功能型建筑, 一旁更是有一个连通大海的超豪华泳池。   谭欢看到泳池,后退了两步,他现在是狐狸,不是那么喜欢水,要是人鱼的话,他一定超级兴奋。   送他们来的直升机缓缓升起,离开了。   谭欢听到声音好奇地看过去,迟与非走到他身边,低声说:   “每天都会有人来送吃食和一些必需品,他们不会在岛上多待,这座岛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   “谭欢,你不用藏着自己了。”   迟与非抬手,摘下了谭欢头顶藏着狐狸耳朵的小帽子。   谭欢抖了抖被压了许久的狐狸耳朵,眼睛一亮,只听“嘭”一声,迟与非面前炸开一团粉色的柔光,光芒散尽,谭欢的衣服堆在了迟与非面前。   衣服堆动了动,一颗毛茸茸的狐狸脑袋拱了出来,谭欢撒开蹄子狂奔起来,迟与非只看到一团粉白的茸毛钻进了林子里,眨眼就消失了。   迟与非怔了下,忍俊不禁,先回了别墅。   片刻后,迟与非拿着一个飞盘出来。   他站在别墅门口等了会儿,谭欢从林子里钻出来,看到迟与非,立刻扑了过来。   不等他扑到迟与非面前,迟与非将手中的飞盘扔了出去。   谭欢脚步一顿,漂亮的狐狸眼下意识看向了飞在空中的飞盘。   他不屑极了:“嘤嘤嘤!”我是狐狸,又不是狗!我才不会被这种东西吸引!   刚叫完,谭欢一个飞扑,叼住了飞盘,稳稳落地,然后整只狐都僵住了。   他狐狸耳朵悄悄抖了抖,他发誓他听到迟与非笑出声了!   谭欢愤怒地松开嘴,飞盘掉在地上,他四只爪子一起狂踩,努力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非常不屑的谭欢和迟与非玩了整整一个小时扔飞盘,等他跑进别墅的时候已经累坏了,张开四肢平躺在别墅里的瓷砖地面上晒毛茸茸的肚皮,连迟与非过来摸了两把他都懒得反抗了。   谭欢本来有点害怕的私人小岛度假时光就这么开始了,头两天的兴奋劲过去后,谭欢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   在来之前,谭欢已经做好了和迟与非酱酱酿酿的准备,可这已经两天了,迟与非却什么都没做。   他们每天一起睡觉、起床、吃饭,然后散散步,玩玩游戏,看看电影,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之后是一模一样的第二天。   谭欢发现他和迟与非依旧亲密,可中间好像隔了点什么,仔细想来,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才有的,是好多天前就开始的。   迟与非虽然仍旧对谭欢态度亲昵,可……他嘴上说着让谭欢害怕又期待的言语,行动上却亲昵得很有限度。   谭欢心里突然慌了起来,他意识到迟与非在疏远他。   他立刻查看脑海里代表迟与非爱X值的那颗大桃心,里面黑红色的黏稠液体即将灌满,下面的数字也是85%没变,可迟与非为什么开始疏远他了?   那个迟与非让千万秘书准备的大箱子,谭欢并没有看见,千万秘书提到了让工人提前来安装的大件也不见踪影。   谭欢忍不住问系统:   “系统,迟与非的爱X值会出错吗?”   系统肯定道:“不能呀,世界意志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已经属于宿主了呀,爱X值的数值显示是唯一剩下与系统相关的功能了,应该不会再出错才是。”   “可是……”谭欢有些失落,可是他就是觉得迟与非在疏远他。   为什么?   第三天开始谭欢不再没心没肺地玩了,他变成小狐狸,躲在暗处,开始偷偷观察迟与非。   无论迟与非走到哪里,谭欢都会悄悄躲在一边,露出小半张狐狸脸,用一双粉瞳幽幽地盯着迟与非看,他自以为藏得特别好,但存在感十足。   迟与非发现了好几次,每次忍不住叫谭欢:   “欢欢,躲起来做什么?来我这。”   被发现的谭欢就会“咻”一下跑开,过一会儿再偷偷跑回来,继续盯着迟与非看。   几次后,迟与非渐渐就不叫他了。   他照旧散步、看电影,悠闲地度过他的度假时光,甚至夜里都没有特意出来找谭欢跟他一起睡。   谭欢越躲越委屈,越盯越烦躁,他不明白迟与非到底怎么了。   他在别墅里仔细翻找,终于找到了那个眼熟的大箱子。   他鬼鬼祟祟地用脑袋顶着箱子跑进一个空房间,打开箱子,立刻被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五花八门的情趣用品晃花了眼。   这些东西全都是按照谭欢的尺寸定制的,也大多是可爱的风格,谭欢一个个拿出来看看,又丢在一旁,越看越茫然。   显然迟与非是想跟他酱酱酿酿的,可为什么定做了这些东西又藏起来?   迟与非到底在想什么?   谭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几天他觉得这里酸酸涩涩的,他不想再乱猜了,他要抓住迟与非好好问问。   但迟与非不一定说实话。   谭欢在大箱子里一通乱翻,找出了几件东西,心里有了主意。   夜里,谭欢叼着自己准备好的小袋子跑到卧室,将小袋子塞进角落,然后主动钻进了被窝,没有等迟与非叫他。   迟与非立刻抱住毛茸茸的小狐狸,轻轻摸了摸谭欢的耳朵,又摸了摸后背,道:   “不玩躲猫猫了?”   谭欢没出声,只是将脑袋贴着迟与非的心口,听着迟与非的心跳。   他能感觉到,虽然迟与非抱着他,可抱得并不紧,他们之间看起来仍旧亲密,可……充满隔阂。   谭欢心里有事,他本不想睡觉的,可他这几天焦心忧虑,今夜一钻进迟与非的被窝,被迟与非抱着,感受着迟与非的气息,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他睡着后,似乎早就睡熟的迟与非睁开了眼。   岛里只有他们两人,卧室没拉窗帘,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迟与非缓缓坐了起来。   他将小狐狸谭欢抱在膝弯,从谭欢的耳朵一路摸到谭欢的尾巴,一遍又一遍,动作轻缓,手背却逐渐鼓起青筋,像在压抑极致的渴望。   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 ,迟与非怎么会不知道,谭欢的焦虑和害怕他看得一清二楚,迟与非意识到他可能会死,或者说,一定会死,并且谭欢没什么好办法。   迟与非起初并没什么感觉,他本就对自身的生死毫不在意,他本来只想在活着的日子里和谭欢好好度过。   可渐渐地,迟与非的心像裂开了一道深渊,他压抑、囚禁的丑陋渴望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他不甘心,他想和谭欢永远在一起,他想谭欢一直陪着他。   迟与非微微侧头,看着月光下毛色光滑柔软的小狐狸。   他抚摸谭欢皮毛的手渐渐覆上谭欢的脖颈,五指张开,慢慢收紧。   他的手指陷入蓬松的茸毛里,摸到了谭欢纤细的、温热的脖子。   这只笨笨的小狐狸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但他猜不透迟与非。   他只是笨拙地观察迟与非,茫然无措,又可怜巴巴。   脖子被掐紧,谭欢在睡梦里扬了扬头,小狐狸嘴微张,仍旧睡得很熟,他丝毫不知道迟与非在此时此刻,真的动了掐死他的念头。   一个人下地狱太寂寞,迟与非想要谭欢时时刻刻在他身边。   可……   迟与非松开了手。   他低头,长睫耷下,掩着黑眸里深沉的罪孽,他轻轻吻谭欢毛茸茸的小狐狸脸。   他舍不得。   舍不得让他的小狐狸感受疼痛,舍不得他的小兔子、笨天使、蠢人鱼、傻精灵、中二吸血鬼……舍不得他的欢欢难受。   他的理智和渴望几乎将他撕裂。   他的克制显得那么可笑。   迟与非伏低身体,将脸埋入谭欢毛茸茸的小身体里,如将死的病人般粗重呼吸,深深嗅闻着属于谭欢的味道,像个精神变态。   片刻后,他抬起头,重新将一切渴望掩埋,抱着他的小狐狸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也许很快他又会失去呼吸、停止心跳,陷入死亡状态,也许这一次他不会再醒。   但至少,谭欢在他怀里。   迟与非爱X值90%。   谭欢本来睡得很熟,他的狐狸耳朵紧紧贴着迟与非的胸膛,听着迟与非的心跳声,那心跳声一停,他立刻惊醒了。   他从被子里爬起来,看着面容平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迟与非,如果不说,谁会知道此时的迟与非已经停止呼吸了呢?   谭欢变回人形,扯过一件迟与非的大衬衫穿上,用力揉了揉眼睛,把泪意揉回去,跑下了床。   他从角落翻出他藏好的小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手铐、用大项圈改成大麻雀尺寸的小项圈,还有两个小吸盘,这些东西上都挂着小铃铛。   谭欢的时间暂停对迟与非没有用,他想在迟与非清醒时把这些东西装到迟与非身上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能利用的便是迟与非短暂死亡的这段时间。   他要用这些东西逼迟与非对他说实话。   他要让迟与非亲口告诉他,为什么疏远他。   他要……迟与非不许疏远他。   谭欢又抹了抹眼睛,手背一片湿润,泪意怎么都忍不住。   他先将迟与非的双手铐在床头,又扯开迟与非的睡袍,把两个小吸盘压在迟与非胸肌饱满的胸口,最后……谭欢又委屈又难过又害羞地给大麻雀戴上了小项圈。   等迟与非从短暂死亡的状态恢复意识,立刻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挣扎了一下,寂静的夜里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   迟与非努力仰头,就见谭欢委屈巴巴地抱着膝盖坐在一旁,一见他看过来,泪珠立刻忍不住了,一颗颗滚落,显得更可怜了。   被子早就被推挤到了角落,可怜的谭欢把迟与非绑起来了,还给他小小的“装饰”了一下。   迟与非看清了身上的东西,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都快隐忍、克制成神经病了,谭欢却突然发疯,趁他死,这么对他?   更可气的是,在谭欢的注视下,迟与非控制不住地哔哔了。   小项圈变紧,每一秒都十分难熬。   谭欢抹了抹眼泪,特别难过、特别委屈地扯了扯连接着小项圈的绳子,摇摆下,铃铛的清脆声响更激烈了。   谭欢扁着嘴,哽咽着问:   “迟与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疏远我?”   迟与非:“???”   迟与非额角滚下热汗,他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沙哑:   “我什么时候疏远你了?我他妈现在只想干你,干死你!” 第84章   迟与非越说越大声, 谭欢被吓得抖了抖,哭都卡壳了。   他抹了抹眼泪,往后蹭了蹭,坐得离迟与非更远了, 反正床很大, 足够他躲。   “你……你凶什么凶!你就是躲我了!你就是疏远我了!我感觉得到!你就会说狠话!你从来没有付诸行动!”   迟与非喊, 谭欢也喊, 喊得颤颤巍巍, 两只狐狸耳朵向后贴着脑袋, 两条狐狸尾巴紧绷绷的扭在一起, 看起来毫无气势, 更可怜了。   他双手撑着床铺,将床单扯得乱七八糟, 粉瞳直视迟与非, 充满控诉,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床单上, 很快面前的床单便湿了一块。   迟与非如果也有狐狸耳朵,肯定也像谭欢这样变成了飞机耳,他罕见地别开头,视线闪躲, 不肯和谭欢对视。   谭欢生气又委屈,迟与非回避, 他就扯动连接着小项圈的绳子,扯得上面的铃铛不停响,响声激烈,小项圈也被撑得越来越紧。   迟与非压抑低喘,终于忍不住看向谭欢, “欢欢,别扯了……”   谭欢挺了挺胸膛,努力凶巴巴地说:“回答我呀!为什么疏远我!”   迟与非微微蹙眉,半晌才道:   “如果我……”   他没有说下去,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谭欢,眸光一片复杂。   谭欢突然意识到他从没有跟迟与非讲清楚过,他说过他的血脉,说过世界意志曾想重启,但更多的事情、更多的真相,他从没有对迟与非讲过。   迟与非总是表现得很自如,他从未因为谭欢的特殊而惊讶,他自然地接受了谭欢的一切,导致谭欢忘记了迟与非其实一直不清楚全部的真相,他甚至不清楚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就连他会死……都是迟与非靠猜测得来的结果。   谭欢顾不得一切,他扑上去,捂住迟与非的嘴,泪珠落在了迟与非的脸上。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也不许你有会死的想法!迟与非!你的身体的确出了点小问题,但只要有我在,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谭欢垂眸,粉瞳里满是坚定,一瞬间周身竟浮现几分属于圣星王子的气势。   他是八物种混血,他总是显得蠢笨,总是招惹麻烦,可……他是八物种混血啊!   谭欢的父亲是七物种混血,能够肆意掌控自己的血脉,父亲有多强,谭欢是知道的,所以早晚有一天,谭欢也能够自如掌控自己的血脉,将每一种血脉进化到最强状态,只是他需要时间。   但迟与非缺的就是时间。   谭欢双手握拳,情绪激动:   “迟与非!就算你真的死了,就是下地狱,我也要把你找出来!只要有我在,地狱也别想收你!”   谭欢一时间霸气侧漏,他以为迟与非会特别感动,却见迟与非面容扭曲,额角大汗淋漓。   谭欢的气势瞬间散了,“非非?”   迟与非咬牙切齿,“松开手!”   谭欢一愣,顺着迟与非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大麻雀的惨状。   因为他扑到了迟与非的身前,绳子被拉扯到极限,小项圈绷紧,禁锢着大麻雀贴着迟与非的小腹做了一个俯卧撑,大麻雀累得满身通红,红到快爆炸了。   谭欢惊呼,立刻松开了绳子。   没有了绳子的拉扯,大麻雀以一个非常灵活的姿势弹了起来,带动小项圈上的铃铛激烈摇晃,清脆的铃铛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谭欢听到迟与非长长地吸了口气,他浑身僵硬,不敢转身,这次轮到他不敢看迟与非了。   他能感觉到迟与非的目光刺到他身上,如有实质,刺得他坐立难安。   谭欢挪了挪,又挪了挪,挪到床尾,尽量离迟与非远一点。   “反正……反正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啦。”他的声音变得特别虚。   迟与非的声音更哑了,像最低音的大提琴,每一个字都磨得谭欢耳朵发痒。   “你刚才就差点废了我。”   谭欢更心虚了,“那是意外啦。”   迟与非双手挣扎,手铐撞击床头,金属碰撞声和铃铛声一起响,不用看都知道迟与非挣扎得特别激烈。   谭欢的狐狸耳朵耷下来,很不想听,但他听力敏锐,狐狸耳朵加人类耳朵形成了超强立体声,想听不到都不行。   “谭欢,放开我!”迟与非低吼。   谭欢用手抓住了自己的狐狸耳朵,“才不放呢……现在放开你我肯定会遭殃的……”   他又不傻!   “谭欢——”迟与非的低吼已经快变成怒吼了。   那小项圈太紧了,迟与非快发疯了。   谭欢想了想,又往回挪了挪,背对着迟与非,也不肯低头看,伸手尝试着碰了碰,指尖戳到后安抚性地拍了拍。   “乖啊,不难受的。”   他拍这几下对迟与非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迟与非挣扎得更激烈了,要不是手铐内侧有柔软的皮质,谭欢都怕迟与非把手腕磨破了。   他有些慌,“迟与非,你别乱动啦!我……我一会儿就放开你!”   迟与非不肯:“现在,立刻,马上!”   谭欢慌得一把攥住了大麻雀,“好啦好啦!你别催啦!我、我帮帮你好叭!”   他抖着手指解开小项圈,乱七八糟地拍拍,突然发现迟与非不说话了。   他悄悄转头,见迟与非闭着眼睛,微皱着眉,薄唇微张,一脸压抑隐忍。   有点性感。   谭欢看着看着渐渐没那么慌张了,他转过身,开始努力帮忙。   片刻后,迟与非的黑眸睁开一线,看着谭欢,仍旧没说话。   察觉到迟与非的视线,谭欢扯了扯自己的衣摆,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和歉意,他转头看向迟与非,抿了抿唇,缓缓低头,亲了下。   谭欢的唇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烫得他抖了下,犹犹豫豫,又舔了一下。   一触即离,多一下都不肯了。   谭欢又听到了迟与非的抽气声,他突然发现这种掌控迟与非感官的感觉还不错。   等他累得不行了,迟与非还是那样。   谭欢想了想,终于肯解开迟与非的手铐。   他刚解开一只手,迟与非立刻紧紧抓住了谭欢的脚踝。   谭欢吓了一跳,飞快解开另一个手铐,然后“嘭”一声变回了小狐狸。   迟与非掌心一松,细嫩的脚踝消失,变成了谭欢毛茸茸的小爪子。   迟与非抓住谭欢,吼道:“变回去!不许变狐狸!”   谭欢用两只狐狸耳朵挡住自己的眼睛,装傻。   他才不变呢!他虽然想和迟与非酱酱酿酿,可现在迟与非就是爆发的火山,会把他烫死的!   迟与非毫无办法,干脆抱着谭欢去了浴室。   他将门锁上,趁谭欢没反应过来,抱着谭欢一起站在了淋浴下。   带毛的动物几乎没有不讨厌水的,谭欢一下子被淋成了落水狗,漂亮的毛毛紧紧贴着小身体,他踢蹬四肢挣扎,迟与非不放手,就这么把谭欢压在怀里,背靠着浴室的瓷砖墙壁,开始自力更生。   谭欢气得用两条狐狸尾巴抽打迟与非,沾了水的尾巴变得很沉,每一下抽打都发出很实的“啪啪”声,很快把迟与非的皮肤抽红了,迟与非也不松手。   很快谭欢便累了,蔫巴巴地被迟与非抱着,等迟与非结束,带着他一起洗了个热水澡,把他抱出浴室时,他已经快睡着了。   迟与非没再折腾谭欢,给他仔仔细细吹干每一处茸毛后,塞进了被子里。   谭欢累坏了,他在被子里拱了拱,把他带过来的菲菲兔叼进被子里,将狐狸脑袋挤到菲菲兔的怀里,这才继续睡觉。   迟与非干脆将谭欢连带着菲菲兔一起抱进怀里。   虽然谭欢的乌龙行为确实很闹人,但此时此刻,迟与非听着谭欢轻缓的呼吸,心底深处的焦灼被渐渐抚平。   他紧了紧抱着谭欢的臂弯,菲菲兔因此在他的臂弯里被挤扁了。   被挤扁的菲菲兔发出了奇怪的“坷啦”声,像纸张被揉皱时发出的声音。   迟与非愣了下,将手伸到菲菲兔的后背,拉开了毛绒玩具兔后背的拉链。   他将手指探进去,在一片棉花里翻找,摸到了一个塑料袋子。   袋子里装着一张折叠好但泛黄的纸和一个小小的内存卡。   他将纸张展开,发现上面的字迹全都晕开了,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墨团,像被水泡过。   迟与非从头扫过尾,勉强在纸张末尾辨认出几个字,这字迹虽然稚嫩,但格外眼熟。   “给未来的非非……”   迟与非瞳孔震颤,下意识攥紧纸张。   在迟母发疯前,在她疯狂想杀死迟与非前,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母亲。   她在动荡复杂的迟家努力将迟与非养得很好,努力让小小的迟与非不被迟家复杂的环境污染。   她曾让小小的迟与非写一封给未来自己的信,并将信放进了她送给迟与非的玩偶兔的衣服口袋里,说等迟与非长大后再拿出来看。   可那封信已经和迟与非的玩偶兔一起沉进了海底。   如今却出现在了谭欢的菲菲兔里。   这只菲菲兔,不仅是和迟与非儿时的玩偶兔长得一样那么简单。   迟与非看向谭欢,眸光里闪过不可置信。   这就是他儿时的那只兔子,为什么会在谭欢这里? 第85章   谭欢丝毫不知道身旁的迟与非经历了怎么样的心情跌宕, 他撅着小狐狸屁股,两条蓬松的大尾巴懒洋洋地垂着,小脑袋在菲菲兔的肚子边拱了拱就转了个头,粉色的小鼻子耸了耸, 嗅着属于迟与非的气息, 开始不自觉的往迟与非的身旁拱。   菲菲兔身上一直有和迟与非一样的清冽气息, 谭欢从小闻到大, 那是让他安全感十足的味道, 可比起菲菲兔, 迟与非本人身上的这种味道显然更强烈, 更吸引谭欢。   可惜这次谭欢没有拱到迟与非, 他拱到了床边,本该存在的温热源不在了, 他只能在睡梦中哼哼唧唧的又拱回菲菲兔的怀里。   迟与非下了床, 站在床边,看着毛茸茸的谭欢拱到床边又拱回去, 指尖动了动,很想把谭欢捞进怀里,但最终没动。   他需要理清这一切,他拿着那张和泛黄信纸装在一起的内存卡, 去了书房。   书房很黑,迟与非也不开灯, 借着月光坐到书桌后面,指尖摩挲着内存卡的边角,迟迟没有插入电脑中。   他就这么坐在黑暗中,像僵硬的雕像,毫无生命力。   许久后, 迟与非打开电脑,插入内存卡,查看里面的内容。   内存卡里只有三段视频,标着1号、2号和3号,缩小的图标看不太清上面显示着什么,隐约是个人形。   迟与非指尖停顿片刻,点击鼠标,播放了1号视频。   视频放大,铺满32寸电脑屏幕,那张已经在迟与非的记忆中模糊的女人面庞突兀的在他眼中放大,带着过去的记忆呼啸而来,碾压进迟与非的脑海,和后来从深海中打捞出来,面庞腐烂肿大的可怖死人脸重合。   “非非,我的儿子。”   视频中的女人微笑,一如她未发疯前那般温柔,年轻又美好。   迟与非忍不住抓紧座椅扶手,脊背僵直。   “等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已经长大了吧?是个坚强、勇敢的大人了。”   “这也代表我失败了,我没有成功将你带回圣星,作为一个母亲,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女人说到这里,声音开始哽咽,她微微蹙着眉,努力维持着微笑的表情,笑意里却满是苦涩。   “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你的妈妈疯了一样想要杀死你?为什么你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妈妈不爱你?”   “非非,对不起,纵使我有千万般理由,我的确伤害了你。”   “只是如今我无法对你说清一切,我只能将迟望成的恶行说清楚,录下来留作证据,以防这些事在未来对你造成不利。”   “证据我留在下一个视频,如果需要,你就将那段视频公布,不用为我考虑,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   女人停顿了片刻,目光瞥向远方,眼神空洞。   “我应该已经死了,非非,不要顾虑我,你只需要为你自己考虑。”   “非非,妈妈爱你。”   1号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结尾那句“妈妈爱你”滑过迟与非的耳膜,迟与非的心却依旧平静。   他儿时听过无数次“妈妈爱你”,那个女人总是用温柔的语气对他诉说这句话,直到后来,这句话变得越来越狰狞、越来越偏执,在那个女人无数次想要杀死他时,她都会这么说。   “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妈妈爱你。”   渐渐地,这句话对年幼的迟与非已变成一句魔咒,代表着恐惧、疼痛和死亡的催命符。   可惜年幼的迟与非在苟活下来后,没时间为母亲孤身死亡哀悼,也没时间舔舐自己的伤痛,就已被迟父带去国外囚禁起来,进行了一系列非人道的可怕“教育”。   如今再次听到这句话,迟与非的心连波动都没有了。   他竟想起了谭欢,想谭欢在卧室有没有睡好,是不是仍在大床上拱来拱去,寻找着他的怀抱。   迟与非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片刻后又压下唇角,点开了2号视频。   2号视频如1号视频所说,迟母以冷静、理智的姿态诉尽了迟父的恶行,并展示了一系列铁证,甚至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自己因为保护孩子心切,想要和孩子一起死的决心,还讲了几次她杀迟与非失手的经历。   只要将这段视频公布,想来不会再有人说得出迟与非对父亲不孝,也不会再有人怀疑迟母的身亡与迟与非有关。   2号视频并未引起迟与非的过多心绪,他很快又点开了3号视频。   3号视频一点开,迟与非便皱了眉。   视频的主人公不再是那个笑意温柔,能够平静诉说疯话的女人,而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半透明人形物。   迟与非甚至能透过这个半透明的人形物看到后面的景物。   人形物开始讲话,她发出了迟母的声音,脸下方的位置裂开一条缝隙,随着说话开开合合。   “非非,不要怕,我是妈妈。”   这一幕对迟与非的冲击无疑是巨大的,他能坦然接受谭欢不是人的事实,不代表他能接受他当了28年人类,突然发现自己的母亲不是人这种事。   “我想你一定会对我这种形态产生好奇,也一定见过了我遗留在那个世界的尸体。”   “没错,我的□□已经死亡,如今你见到的是我的灵体。”   “非非,我并非人类,也并不属于那个世界,我是圣灵族,圣灵族是圣星最古老的种族之一,濒临灭绝,我会来到你现在所处的那个世界纯属意外。”   “非非,我的儿子,我之后要对你说的话十分重要,你一定要记牢,也一定要保密,为了你自己。”   “我们圣灵族是一种非常悲哀的种族,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爱,我们渴望被爱,我们为爱疯狂,可我们很难爱上一个人。”   “只要无爱,我们便有无尽的生命,没有人能让我们死亡,受再重的伤我们都能痊愈。”   “可一旦爱上一个人,我们便会交出自己的生命,变成攀附的藤,变得脆弱、变得卑贱,我们会变成依靠爱人施舍爱意才能存活的东西。”   “可怜又可悲的东西。”   透明的人形物说到这里,脸上裂开的缝隙扯出一个弧度,似乎在自嘲的笑。   “我的父母、我的长辈,他们没有一个获得好下场,无论什么种族、什么生命,没有人能够给予另一个人永恒不变的爱,我看着我的家人一个个因为无爱而亡,我自幼被警告不要去爱……可我还是爱上了迟望成。”   “我年轻、我幼稚,我思想天真,我当时并不懂,爱上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的死亡。”   “迟望成这种人非常可怕,他明明谎话连篇,偏偏又有一丝真情,那情意短暂又虚幻,就这么把我骗了。”   “等我看清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纯属意外,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圣星,我想死,可我不能抛下你。”   “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抛弃□□。”   “非非,你虽然只有我的一半血脉,可你也还是圣灵族。”   “我说过的,圣灵族受再重的伤都不会死,抛弃□□,以灵体之姿穿过世界壁垒,回到圣星,回来后,无爱的圣灵族可以重塑血肉,你可以在圣星长大。”   “所以我要杀了自己,也得杀了你。”   黑暗里,电脑屏幕黯淡的光映在迟与非的脸上,他面无表情,手却将座椅的扶手抓得“咯吱”响。   “我知道你害怕,知道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我尝试将真相告诉你……可是不行,无论我是用说的,还是用写的,都会被那个世界的意志屏蔽,最终都会变成一片空白。”   “我无法对你诉说真相,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妈妈爱你……”   “非非,对不起,妈妈真的爱你。”   “我永远无法忘记每一次你濒死时的表情……你还那么小……你本不该承受这一切……”   “非非,最后在海里……是我先放了手,不是你放弃了妈妈。”   “我看到你憋紫的脸,我真的下不去手,所以我松手了,我最终抛弃了你,一个人回到了圣星,只带回了你的玩偶兔。”   “非非,对不起。”   视频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默。   沉默中,迟与非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他定定地看着电脑屏幕,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许久后,迟母又继续说了起来。   “回到圣星后,我并不快乐,我早已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迟望成,给出过爱的圣灵族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我以灵体姿态存活,生命一天比一天衰弱,我知道我撑不了几年就会死。”   “我尝试求别人将你带回来,可那个世界只是无数低维世界中的一个,我甚至无法准确定位它……我试过无数办法,我找不到那个世界的位置,我带不回你了。”   “我躲避人群,隐居深山,除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偶尔来看看我,我再未与其他人接触。”   “我总是想起你,想你那么小,要如何在迟望成的手下存活。”   “我后悔、自责,情绪越来越崩溃……直到有一天,我的好朋友带来了一个男人。”   “她那样一个风流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收心。”   “那个男人叫何念,我想你听到这个名字会觉得十分陌生,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好朋友叫谭嫣燃呢?”   姓谭。   迟与非的睫毛颤了一下,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没错,你现在应该已经遇到谭欢了吧?或者已经和他成为了好朋友?还是……爱侣?”   “何念和谭嫣燃便是谭欢的父母。”   “起初我的好朋友嫣燃带着何念过来,我并未将这个男人当回事。”   “直到他们的孩子出生,那孩子我去看了,特别可爱,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婴儿时期的你,我便将你的玩偶兔送给了那个孩子,我告诉何念,玩偶兔叫非非。”   “而那个孩子,便是谭欢。”   “谭欢随了他的父亲,加上嫣燃的血脉,混了八种血脉,在崇尚纯血的圣星并不受待见,他过得不算快乐。”   “嫣燃又是霸道肆意的性子,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事情,何念找不到人诉说,渐渐跟我成了朋友,会跟我说一些谭欢的事情。”   “我本早就该死了的,可因为谭欢这个可爱的孩子,我竟多撑了几年。”   “小谭欢的血脉多数对气息敏感,那只玩偶兔自小待在你身边,沾了你的气息,导致小谭欢竟对你的气息格外依恋,他学会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非非。”   “我听何念说这些事,只是感慨,我并未对何念说过我自己的事情,他也不知道非非是我的儿子。”   “直到……何念私自去偷看了禁忌之境,他看到了小谭欢的未来,一个不是很好的未来。”   “小谭欢的未来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和他相爱相杀的人,那个人叫迟与非。”   “时隔多年,我竟然从何念的口中听到了你的名字,听到了我多年未见的儿子的名字。”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因一时感慨将你的玩偶兔送给他,导致他对你的气息格外依恋,让他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会天然地对你产生好感。”   “可那时的小谭欢,早已不是儿时的性格,他冷漠,你偏执,他敏感,你多疑,他缺爱,你更加缺爱,你们针锋相对,只会让彼此遍体鳞伤。”   “何念作为谭欢的父亲,自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儿子有一个惨烈的未来,而我是你的母亲。”   “一个保护不了自己儿子的……失败的母亲。”   “现在我的机会来了。”   “我给何念出主意,步步引导他去改变小谭欢未来的时间线。”   “我让他将一个天真、善良又单纯的谭欢送到了你身边。”   “我要让一个蠢笨的谭欢毫无保留地爱上你。”   “但你要记住——迟与非!我的儿子!我们是圣灵族,圣灵族交出爱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悲惨的未来,我要你——不许爱!”   “圣灵族无爱便永生,无爱便无敌!”   “当你的身体开始出现短暂性死亡状态,你就要警醒了,你在愚蠢地向所爱之人交出自己的生命线……你在逐渐变成一个靠爱人施舍爱意才能活命的卑贱东西!”   “迟与非!我的好儿子!我的非非!”   “记住,如果你出现了这种状况……如果你还是控制不住地爱上了谭欢……”   “杀了他!不杀了他你就会死!”   “任何感情都会变质,谭欢的父母年轻时都风流多情,他不会成为例外!!!”   “再彻底交付完生命线之前!杀了他!杀了他你才能真正的永生!”   “不要重蹈覆辙,不要重蹈覆辙!!!”   视频里的半透明人形物开始变得扭曲,那张代表嘴的缝隙越裂越开,逐渐贯穿整张脸,变得狰狞可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视频的最后几分钟全是迟母歇斯底里的呐喊,直到视频结束,一切归于沉寂。   无人操控的电脑进入休眠状态,屏幕颜色变成一片暗沉的灰。   灰色映在迟与非的脸上,像死气沉沉的水泥墙。   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微敛的书房门被推开,走廊的灯映入漆黑的书房,只照亮了门口一片狭窄的范围。   谭欢睡眼惺忪的站在昏黄的光里,怀里抱着菲菲兔,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两只狐狸耳朵软软的垂着,狐狸尾巴耷在身后,他揉了揉眼睛,软绵绵的叫迟与非。   “非非,你怎么不睡觉?被窝里好冷。”   迟与非缓缓抬眸,整个人陷在黑暗里,直勾勾地看着谭欢。   迟母歇斯底里的呐喊不断在迟与非的耳边回荡,“杀了他”三个字宛如烙印,刻在迟与非的脑海中。   他向谭欢伸出手,声音很低,“欢欢,过来。”   谭欢打了个哈欠,哈欠到一半又憋了回去,他脊背窜起一股凉意,小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危机感。   不同于以往,这次的危机感格外彻骨,像被恶鬼注视。   他踩着冰凉地板的脚趾蜷缩,狐狸耳朵立起来,敏锐地抖了抖,四处张望,没看到什么会让他突然寒毛直竖的东西。   他甩着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扑向迟与非,扑向他自以为最安全、实则是危险感来源的避风港。   “非非!抱抱!”   迟与非接住又软又暖的狐狸青年,指尖轻柔的捻谭欢的尾巴尖,顺着尾巴尖的茸毛倒揉上去,圈住了谭欢的尾巴根。   他低头,薄唇贴着谭欢的耳朵,长睫垂下,不辨神情。   “欢欢,你想要我活下去吗?” 第86章   小动物的尾巴总是有很重要的功能, 尾巴根也敏感又脆弱,迟与非这么圈着谭欢的尾巴根慢慢收拢,说不上疼,奇怪又刺激的感觉让谭欢抖得很明显。   他坐在迟与非身上, 迟与非穿的睡袍布料细滑, 谭欢一个劲儿往下掉, 身子又抖又无力, 脚趾勾紧, 无助的扯动着迟与非睡袍的衣角。   “当然啦!”虽然坐得不太稳固, 但谭欢的回答又大声又坚定。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迟与非活下去了, 他希望迟与非永永远远地活下去, 他甚至起了带迟与非回圣星的念头。   以往迟与非总是表现得很冷静,每次他短暂性死亡后醒来, 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谭欢也不敢多提,此时见迟与非终于问了, 谭欢便搂紧迟与非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   “非非,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很厉害的, 你相信我呀。”   “你不是总说相信我吗?这次也相信我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身体一边往下掉,脚趾踩着迟与非的衣摆, 勾扯着布料,一拱一拱地往上蹭。   迟与非松开谭欢的尾巴根,大手撑着谭欢的后腰,没用力,任由谭欢往下滑再自己往上拱。   他仍低着头, 长睫下的黑眸像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闪烁着什么。   “如果要我活命的代价很大呢?”   谭欢搂着迟与非的脖子,因为总是顺着迟与非的腿往下滑有点懊恼,语气不免有点急了:   “多大的代价我都付得起!”   他都做好为迟与非献祭一条尾巴的准备了!一条不行就献祭两条!大不了当个没有尾巴的丑狐狸!   他说完,松开手想要看看迟与非的脸,结果一松手整个人要掉下去了,脚趾用力,扯着迟与非的衣摆也用力,直接将迟与非的衣领扯开,睡袍变成了露肩装,饱满的胸肌露出来,冷白皮在月光下像闪着冷光的瓷器。   一直萦绕在谭欢周围的危险感突然停滞,随后荡然无存。   谭欢总是有把暧昧、旖旎、危险等等氛围变得搞笑的天赋,简直是氛围破坏大师。   迟与非搂紧谭欢的腰,一个用力将他揽进怀里。   谭欢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按在了迟与非的胸肌上,掌心压到了那里,悄悄移开,想了想,又压了回去。   迟与非终于抬眸看他,目光幽幽的,“好摸吗?”   谭欢有点尴尬,将手搭回迟与非的肩膀,狡辩道:“我没摸。”   “是吗。”迟与非双手一起揽着谭欢的后腰,不断用力,用力到谭欢紧紧贴在迟与非身上,腰肢下陷出惊人的弧度,同时屁股却翘了起来,双腿跪在椅子两侧,不是很舒服。   他动了动腿,干脆将两条腿伸出来,搭在椅子两侧,这么一搭和迟与非贴得更严丝合缝,谭欢更尴尬了。   迟与非突然笑了一下,笑声很短促,也很轻。   紧接着他又问了一遍:   “欢欢,你想要我活着吗?”   谭欢顾不上尴尬了,因坐姿导致的高低差,他低头认真地看着迟与非,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活着。”   迟与非仰起头,湖水里的幽光闪烁。   “那你要特别特别喜欢我,特别特别爱我。”   这话很不像迟与非的风格,但他确实这么说了。   谭欢一瞬间脸红,红色蔓延,薄薄的耳朵快滴血了。   他想着幸好书房没开灯,迟与非应当看不见他脸红了。   他绞尽脑汁想要怎么回答迟与非,迟与非已经迅速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欢欢,你喜欢我吗?”   “我……”谭欢咬着唇,说不口。   迟与非只在谭欢吸血鬼血脉时听过谭欢的心声,那一声声喜欢如今仍在迟与非的脑海里回荡,是午夜梦回都要时常拿出来回味的甜点。   可此时迟与非突然特别想听谭欢亲口说出来。   他问了喜欢,又开始问更过分的:   “你爱我吗?”   喜欢和爱,几个简单的字眼含在谭欢的唇舌间,来回咀嚼,怎么都说不出口。   谭欢犹犹豫豫,迟与非却等不及。   他突然掐着谭欢的腰,把他提了起来。   办公桌上的东西都被他扫到了地上,连显示器都掉了下去,砸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谭欢忍不住歪头去看,迟与非已经挤进了谭欢身前,双手撑在桌子两边,以强势的姿态逼近他,又问:   “不回答我吗?”   谭欢垂下眼帘,狐狸耳朵一起垂下来,他觉得自己脸红到唇都是烫的,还在抖。   “一、一定要说吗?”   “我给你两个选择,”迟与非的手指勾住了谭欢小睡裤的裤腰,往下拽了几分,露出一片软软白白的肚皮,“说还是……给我看?”   后半句话迟与非是贴着谭欢的耳朵说的,那个字眼带着热气几乎钻进了谭欢的耳朵里。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迟与非怎么可以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   迟与非用行动告诉他,他没说错。   小睡裤的裤腰被拽到紧绷,谭欢不停用脚去蹬迟与非,身上浮起一片朦胧的粉光。   他又想变成狐狸逃跑了!   迟与非洞悉了谭欢的念头,勾扯裤腰的手指陡然松开,裤腰弹回去,打在谭欢的肚皮上,发出挺清脆的一声响,有点疼,还麻麻的,谭欢总觉得迟与非是故意的。   迟与非歪头,薄唇微抿,不上班时碎发松散,垂在眉眼旁,一缕碎发搭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切割出一片斜斜的阴影,竟显出几分脆弱感。   “欢欢,短暂性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世界陷入死寂,连思想都被剥夺……”   “欢欢……”   谭欢的心重重颤了一下。   他见不得迟与非的脆弱,一丝一毫就让他心疼万分。   漂浮的粉光消失,谭欢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想迟与非不是不脆弱,不是不害怕,他只是习惯性隐忍。   他抓住迟与非的手,比迟与非小一圈的手努力钻入迟与非的掌心,挤入迟与非的指缝,和迟与非十指紧扣。   “非非,我……我喜欢你的。”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话一出口,谭欢突然发现没那么难说出口,他狐狸耳朵竖起来,两条尾巴也快乐地甩了甩,握着迟与非的手摇来摇去。   “非非!我喜欢你!”   坦荡表露心意的谭欢是那么耀眼,粉瞳里纯净的爱意比酒浓烈。   迟与非怔怔地看着谭欢,他俯下身,额头轻轻贴上谭欢的额头,声音很轻地问:   “那爱呢?”   谭欢仰头,微敛双眸,眷恋的和迟与非额头相抵,像小动物在传递信号。   “爱的,很爱很爱,爱非非的一切。”   谭欢轻喃的爱语轻易将横亘在迟与非脑海里迟母歇斯底里的呐喊驱赶,不留一丝痕迹。   谭欢闭着眼睛,很享受和迟与非贴贴的感觉,他的狐狸尾巴轻轻摇晃,忍不住也问了和迟与非一样的问题。   “非非,你喜欢我吗?”   迟与非没答。   谭欢睁开眼睛,两条狐狸尾巴开始在办公桌上“邦邦”敲打。   “你说呀。”   迟与非勾唇,笑得很恶劣,“你猜。”   谭欢瞪圆了眼睛,怎么都想不到他刚刚进行了一番真切的告白,迟与非竟然这么回答他。   他怒气冲冲地想在桌子上站起来,迟与非突然将额头砸在了他的颈窝,又抱住了他。   他感觉到迟与非搭在他后背的指尖在轻轻移动。   迟与非又在他身上写字了。   谭欢努力辨认,这回一个字都没认出来。   他低头咬迟与非的肩膀,用迟与非的肩膀磨牙,“迟与非!你是不是又要在我身上写250了!”   迟与非只道:“是法文,还有,我没在你身上写过250。”   谭欢开始努力把狐狸尾巴往身前甩,企图抽迟与非几下。   “你还狡辩!我人鱼血脉的时候你就在我身上写了!你不仅那时候写了,你现在是不是还要用法文在我身上写250!”   “迟与非!你要是再写250!我就在你身上咬250个牙印!”   迟与非无语了一瞬,干脆不写了,指尖向下,一把扯下了谭欢的小睡裤。   企图抽打迟与非的狐狸尾巴瞬间往前遮挡,谭欢也不啃迟与非的肩膀了,蜷起腿往桌子后面退。   “你干嘛!不是二选一吗!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   迟与非直白道:“我反悔了,我全都要。”   谭欢:“……”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迟与非扯开谭欢的手腕,又攥住他的狐狸尾巴,不让他挡。   他低头,眸光很暗,声音又轻了下去。   “欢欢,我想看。”   “做给我看?”   办公桌又冷又硬,谭欢坐得很不舒服,他脚趾蜷缩,膝盖被迟与非按着,合不上。   变狐狸逃跑的念头刚一冒出来,迟与非一句话就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迟与非掰着谭欢的腿,长睫却颤了一下,道:   “欢欢,其实我很害怕。”   谭欢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手腕被迟与非攥着,搭了过去。   他脑海里隐约有个模糊的猜测,迟与非是不是故意在装可怜?   可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汹涌的灼浪搅散了。   250个牙印是咬不成了,谭欢自己倒是被迟与非咬得这里红一块,那里红一块。   等到冰冷的办公桌变得滚烫,洒满汗珠,迟与非将谭欢抱回了卧室。   谭欢已经累到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他哼哼唧唧的,拱在迟与非怀里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迟与非揽着谭欢,指尖再次在他后背轻轻移动,一下又一下,写着轻柔的笔画。   他低头,贴着谭欢的耳朵,轻声道:   “欢欢,我把命给你。” 第87章   迟与非说话时的呼吸轻轻吹过谭欢的耳朵, 谭欢可能觉得有点痒,在睡梦中扭开头,往旁边拱,拱到菲菲兔那里, 脑袋埋进菲菲兔毛茸茸的肚子, 含含糊糊的说梦话:   “非非……非非……嘿嘿嘿……”   迟与非听着谭欢的傻乐, 没忍住也跟着勾起唇角。   迟与非活了28年, 在遇到谭欢之前没怎么笑过, 遇到谭欢之后却总是在笑, 轻笑、大笑、发癫的笑, 谭欢总是有本事让迟与非笑起来。   此时也是, 迟与非看着熟睡了也时不时甩两下尾巴、蹬蹬腿、伸伸手很不老实的谭欢,神情柔得能掐出水, 黑眸里映着谭欢的身影, 很想把谭欢再抓进怀里好好揉一揉。   不用迟与非动手抓,谭欢在菲菲兔的怀里拱了一会儿, 不满足于比较淡的霜雪气息,自动拱出来,垂着狐狸耳朵在床单上像个小推土机一样拱,又拱回迟与非的胸口, 脑门撞上去,鼻子埋入迟与非饱满的胸肌中间, 鼻尖耸了耸,嗅得特别认真,像个小变态。   闷闷的声音自迟与非的胸口传出来,谭欢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边叫着“非非”, 一边呢喃着“好吃”。   迟与非单手撑头侧躺,任由谭欢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乱闻。   闻了一会儿,谭欢不老实地抬腿,砸在了迟与非身上,腿一勾,藤蔓一样缠住了迟与非,终于老实了。   迟与非不动,任由谭欢折腾,只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喜爱。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摸摸谭欢软软的狐狸耳朵,从耳朵尖揉到脑袋,逆着茸毛摸,把柔顺的毛毛弄乱,再重新顺回去。   摸久了,谭欢就会忍不住抖耳朵,抖得次数多了就会发出细软的哼唧声,呼吸喷洒在迟与非的胸口,将那一片的皮肤都染得湿热。   光摸不够,迟与非又低头亲了亲,怀里的狐狸青年好像没有骨头,浑身都是软的、香的。   他亲谭欢的狐狸耳朵,亲谭欢的额头,亲谭欢的鼻尖,又扯开谭欢的领口,轻轻用牙齿啃谭欢的肩膀,像终于得到专属于他的宝贝,紧紧抱着、把玩着,没什么欲念在里面,只是单纯的喜爱,爱不释手。   迟与非啃着啃着就啃了一嘴毛,谭欢对狐狸血脉的控制能力比兔子血脉强多了,清醒时控制自己变狐狸、变人还是很顺畅的,可睡着后就容易控制不住,不知不觉变了身。   此时他就不自觉变回了狐狸,四只爪子伸得笔直,蹬着迟与非的胸腹,小爪子一勾一勾的,像小猫咪在踩奶。   迟与非又把小狐狸捞过来,从头到尾把弄了一遍又一遍,才抱着小狐狸睡觉。   谭欢睡得特别舒服,他泡在迟与非的气息里,浸在温暖里,觉得四肢百骸都放松得不得了。   直到清晨,被窝里的温暖渐渐凉了下去,谭欢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得不到熟悉的温暖,这才把脑袋钻出被子,睁开惺忪睡眼。   “嘤嘤?”非非?   谭欢叫了几嗓子,得不到回应,又变回了人形,坐起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头一看却发现迟与非就躺在他旁边,盖着被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谭欢扑上去,脑袋枕着迟与非的肩膀,抱怨道:   “非非,早上的被窝好冷啊。”   迟与非没有回答。   谭欢闭着眼睛嗅着近在咫尺的熟悉气息,片刻后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他将手轻轻放在迟与非的胸口,掌下的胸膛没有起伏,也感受不到丝毫心跳。   又来了,迟与非又陷入了短暂性死亡状态。   谭欢咬了咬唇,睡意瞬间消了。   但他没起来,他把被子拉高,盖住两个人,努力抱着身旁的迟与非,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冰冷的迟与非。   可死人是怎么都暖不起来的,被窝变得越来越冷,冷得谭欢忍不住发抖。   他固执起来,就是不肯松手,死死抱着迟与非,等待迟与非醒来。   迟与非目前最长的死亡时间是几个小时,谭欢想,等到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迟与非肯定会醒来。   谭欢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迟与非旁边,躺到了中午。   中午的阳光洒进来,屋子里连地板都是暖的,可被窝里还是凉的。   迟与非没有醒来。   谭欢垂着眸子,狐狸耳朵无精打采地耷着,额头贴着迟与非的肩膀,不肯动也不肯走,一直躺了下去。   直到日升月落,迟与非还是没醒。   谭欢扁了扁嘴,爬了起来。   他特别饿,想着非非中午没有醒,晚上一定会醒,一天没吃东西,一醒来就会很饿。   谭欢把被子好好盖在迟与非身上,跑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早上工作人员塞满的新鲜食材,这段日子两个人的一日三餐、夜宵、甜点都是迟与非做的,谭欢只会添乱。   此时谭欢站在厨房里,想了想干脆煮了一锅粥。   煮粥简单,大不了就是稠一点或者稀一点,定好时不会糊的。   但他还是怕掌握不好火候,在厨房和卧室来回跑,又怕粥糊又怕迟与非醒来了他没第一时间发现。   折腾了好久,粥煮好了,黏稠度刚好,白米碎在米汤里,散发着清淡的米香味。   谭欢盛了满满两大碗,端回卧室,放在床头柜上,期待地看向迟与非。   他的两条狐狸尾巴一甩一甩的,好希望迟与非睁开眼睛夸他两句。   可迟与非还是保持着早上的样子,平躺在那里,像个冰块。   谭欢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他站在粥旁边不停扇风,企图用粥的香味让迟与非醒来。   可粥渐渐凉了,迟与非仍旧躺在那里。   谭欢低下头,盯着凉粥上结得一层膜看了会儿,没吃,又钻回了被窝里,抱住了冰冷的迟与非。   非非都没吃饭,他也不吃,他要等非非醒了一起吃。   谭欢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将酸涩的感觉揉回去,干脆变回小狐狸,爬到迟与非的身上,团成一团窝在迟与非的胸口,用自己不断温暖着迟与非。   他又饿又冷,因为担心害怕也睡不着,明明很努力在忍了,泪珠还是一颗颗滚落下来,浸湿了眼睛周围的毛毛,毛毛打缕,看着格外可怜。   要是迟与非醒着,肯定会把他抱起来,不停问他怎么了,一声声哄他的。   谭欢忍不住想着,哭得更凶了,小小的身体哭得打颤,渐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就这么哭睡着了,睡到了天再次亮起,被窝也无一丝热意。   迟与非脸色惨白,比灰白的墙壁还要死气沉沉。   他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完全是一具死尸了。   谭欢睁开眼睛,盯着清晨不刺眼的阳光看了一会儿,这次没哭。   目前迟与非对他的爱X值是90%,献祭尾巴要迟与非100%的爱他效果才好,可谭欢想,他等不了了。   现在就要献祭。   迟与非大概不会醒了。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谭欢抖开被子,蹲坐在迟与非旁边,仰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嘤叫。   在他的叫喊声里,周身浮起朦胧的粉光,粉光越来越耀眼,直到刺目,充斥着整个房间,将晨光都压了下去。   谭欢身后的两条尾巴绷直,其中一条尾巴开始剧烈颤抖,从内到外散发出强烈的粉光,粉光像被打碎的镜子裹着尾巴,裂纹越来越多,在破碎的那一刻,一同带走了那条尾巴。   谭欢的一条尾巴消失了,他只剩一条尾巴了。   他想过献祭尾巴时会很疼,但没想到这么疼。   他变回人形,疼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抖,却顾不上自己,他扑到迟与非面前,立刻去摸迟与非的心口。   迟与非的身体表面同样浮现出一层淡薄的粉光,粉光像雾一样融进了他的身体里,慢慢消失。   谭欢清晰地感觉到掌下胸膛里,那颗停摆许久的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   “有心跳了!有心跳了!”谭欢惊喜万分,抬头去看迟与非的脸,正好看到迟与非缓缓睁开眼睛。   迟与非的脸正在恢复血色,却睁开了一双金色的竖瞳。   谭欢愣住了,就见一对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朵自迟与非的头顶晃晃悠悠地立了起来。   迟与非坐起来,醒来的第一时间伸手抚了抚谭欢的脸颊,轻声问:   “欢欢,怎么哭了?”   谭欢都没注意到自己又哭了,可能是疼的,也可能是看到迟与非醒了太过激动。   他傻乎乎地看着迟与非,随着迟与非起身,他身后钻出来一条特别大、特别蓬松的狐狸尾巴,也是白色的。   谭欢伸手,抓住迟与非的尾巴尖,茫然道:   “非非,你长尾巴了。”   迟与非这才发现自己的异样,他甩了甩自己身后的大狐狸尾巴,抬手摸了摸头顶,果然摸到了两只狐狸耳朵。   他微蹙眉,敏锐地发现谭欢身后的两条狐狸尾巴变成了一条,孤零零地耷着。   比起自己突然长出了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迟与非显然更在意谭欢。   他一把攥住谭欢的手腕,将他扯到面前,摸他的尾巴根,问:   “欢欢,你的尾巴呢?” 第88章   “啊……”谭欢还傻乎乎的, 迟与非死了两天,他都快难过死了,刚刚献祭尾巴又太痛,终于看到迟与非醒了, 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大悲大喜后的茫然状态。   迟与非低头, 头顶一对比谭欢大很多的狐狸耳朵也跟着垂下, 他用一双金色的竖瞳仔细打量谭欢, 手指轻轻捏了捏谭欢软软的脸颊肉, 轻声问:   “怎么发呆了?傻掉了?”   掐着谭欢脸颊的指尖是温热的, 不再冰冷, 也不再僵硬。   谭欢缓缓眨了眨眼睛, 已经停下的泪水再次决堤。   他猛地扑到迟与非怀里,双手双脚一起缠上去, 感受着属于迟与非的温暖。   “非非非非非非!”   “呜呜呜呜……”   迟与非怔了一下, 举起的手缓缓落回谭欢腰间。   他低头,轻轻亲着谭欢毛茸茸的耳朵尖, 身后的大狐狸尾巴搭上谭欢小一圈的狐狸尾巴,卷在一起。   “欢欢,别哭,我没事了。”   谭欢把眼泪全蹭在迟与非身上, 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打算就此赖掉迟与非的问题。   他不想告诉迟与非他为他献祭了一条尾巴, 他不想迟与非有负担。   但迟与非没忘,迟与非搂着谭欢,最后干脆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他再次攥住了谭欢的尾巴根,稍稍用力, 怀里的谭欢立刻抖了起来,细细地尖叫了一声又立刻捂住了嘴巴。   谭欢用一双水汪汪的粉瞳看着迟与非,特别无辜。   迟与非平日里就压迫感十足,如今一双黑眸变成了金色竖瞳,给人一种冷血动物的无情感,压迫感更强了,盯得谭欢有种要被大型野兽吃掉的战栗感。   “欢欢,你还没回答我,你的尾巴呢?”   迟与非指尖绕着谭欢的尾巴根轻轻摩挲,等待谭欢的回答。   谭欢浑身发软,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着谎话:   “我……我把另一条尾巴藏起来啦!两条尾巴一起露在外面多不方便呀……连裤子的洞洞都要剪很大!”   “是吗。”迟与非指尖用力,指甲似有若无的刮擦谭欢尾巴根处细软的小绒毛。   强烈的刺激让谭欢尾巴绷直,又开始抽搐,他坐在迟与非身上,腰肢摇摇晃晃,软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欢欢,你说谎了。”迟与非肯定道。   谭欢咬着唇,尾巴根处的麻软感迅速遍及全身,还带来了无法忽视的热度,他喉咙也跟着发紧,很怕一张嘴就会叫出来。   迟与非不放过他,他两只手都搭上谭欢的臀尖,手指用力抓扯软绵臀肉,食指点触尾巴根。   “欢欢,说实话。”   谭欢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被迟与非玩到说了实话。   他用特别轻松的口吻说他献祭了一条尾巴,然后疯狂解释他还会再长新的尾巴,一句不提献祭尾巴时有多疼。   他不说,迟与非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迟与非失力般将头砸在谭欢单薄的肩膀上,过了半晌,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吸气声。   他用最大的力气抱紧谭欢,声音有了几分嘶哑。   “欢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拥抱的力气太大了,谭欢被抱得腰肢下陷,身体与迟与非紧紧贴合。   他刚从狐狸变成人,还没穿衣服呢,胸膛在迟与非的睡衣上磨蹭,奶白的皮肤与迟与非深色的睡袍形成鲜明对比,像墨色里的一片雪。   他垂着纤细的颈子,柔声说:   “因为……是非非呀。”   “我真的没事啦,尾巴会再长出来的,我很厉害的,你要相信我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害你长出了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大概要等我再次转换血脉,你的耳朵和尾巴才会消失。”   迟与非没说话,他只是紧紧抱着谭欢,脸颊埋在谭欢的颈窝。   谭欢觉得自己的颈窝被迟与非的呼吸洒得热热的,又好像有点湿润。   他心脏震动,怀疑迟与非是不是哭了。   可迟与非怎么看都不像会哭的样子,他为什么哭呢?因为……他少了一条尾巴吗?   谭欢觉得自己的心热热烫烫的,像被一双大手小心翼翼地托举着。   半晌后,迟与非开口,声音很沉:   “欢欢,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   “我没事了,我不会再有事了。”   “想要我活命很简单,只要你……”   谭欢立刻追问:“要我做什么?”   迟与非缓缓抬头,薄唇贴着谭欢的颈项,一路轻蹭到谭欢的耳朵,他眷恋的亲了一下又一下,轻声说:   “让我抱你。”   谭欢拍了拍迟与非的手臂,“抱着呢!”   迟与非笑了,他突然舔了下谭欢的耳朵,谭欢下意识想躲,被迟与非掐住后颈。   迟与非咬着谭欢热热薄薄的耳朵,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让我X你。”   谭欢瞬间瞪圆了眼睛,桃花眼变杏眼,他万万没想到迟与非死了那么久,活了后第一时间想这种事!   他挣扎了一下,想从迟与非怀里出来。   “非非!你好久没吃饭了!我们先吃饭吧!我给你煮了粥……但是凉了,可以热一热!”   迟与非扫到了床头柜已经凝固的两碗粥,立刻猜到了前因后果。   他更不打算放开谭欢了,手脚如枷锁,紧紧锁着谭欢。   谭欢突然觉得头有点晕,脑袋里像有一汪水在晃荡,他查看脑海里代表迟与非爱X值的黑红大桃心,只见桃心里的黑红黏液不知沸腾了多久,正在灌满桃心仅剩的一点空隙。   下面的数字也在涨,从90%一路涨到了95%才停下。   谭欢惊喜万分,也顾不上抱了,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迟与非。   已经95%啦!距离100%只有一点点啦!   他抬头太突然,脑门撞到了迟与非的下巴,撞得迟与非咬到舌头,头向后仰。   谭欢又慌张去捧迟与非的脸,“非非!”   迟与非轻轻掐了下谭欢的腰当作惩罚,低头就要咬谭欢的唇。   突然,一阵磅礴的粉色雾气弥漫开,将迟与非整个人包裹。   下一秒,只听床架“吱嘎”作响,响了几下就塌了。   谭欢被颠了一下,茫然地坐在坍塌的床铺上。   粉雾消散,迟与非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毛狐狸,狐狸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蹙眉表情。   谭欢仰起头,惊讶地看着迟与非,“非非,你,你好大啊。”   真的太大了,比谭欢的狐狸形态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估计有两米多高了。   谭欢有点兴奋,他有种好不容易见到同类的感觉。   他也立刻变成了小狐狸,在迟与非面前快乐地原地转了几圈。   迟与非的狐狸脸很严肃,他蹙着眉,一爪子就把小狐狸谭欢给按趴下了。   谭欢四条腿一起挣扎,“嘤嘤嘤!嘤嘤嘤嘤——”   他叫唤不停,此时同样是狐狸的迟与非都听懂了。   “非非!你压着我干什么呀!你放开我呀!”   迟与非放开谭欢,将爪子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狐狸脸更严肃了。   无论是之前变成吸血鬼,还是刚才长出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至少迟与非都还维持着人类的形态。   可此时此刻,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蓬松的茸毛,他现在真的不是人了。   谭欢也去看迟与非胸口特别蓬松的茸毛,忍不住扑上去,把自己的嘴筒子埋进去蹭来蹭去。   一时间茸毛乱飞,谭欢激动得把狐狸尾巴甩得像条兴奋的狗子。   他又开始嘤叫不停,可迟与非从头到尾一声也没叫过。   他任由谭欢把他胸口的茸毛蹭得乱糟糟的,一直蹲坐在压塌的床铺上,看似威武霸气,实则大脑空白。   谭欢蹭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嘴筒子从软绒的毛毛里拔出来,转身跑了。   迟与非的视线跟着谭欢移动,没两分钟,谭欢又跑回来了,嘴里叼着一个迟与非十分眼熟的飞盘。   之前迟与非就是用这个飞盘把谭欢当狗一样溜了好几个小时。   此时谭欢叼着飞盘过来,迟与非立刻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谭欢跳起来,脑瓜一甩,把飞盘扔了出去。   迟与非爪子紧紧扣着床单,金色的竖瞳下意识跟随飞盘移动,爪子把床单扣烂了,努力没动。   谭欢自己去把飞盘叼回来,又扔了几次,他注意到迟与非抖了抖耳朵,尾巴也开始烦躁的扫来扫去。   他自己就是狐狸,他当然懂这种难以忍受的感觉。   谭欢跑过去用脑袋顶开窗户,一甩头,把飞盘甩出了窗户。   下一瞬他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响声,迟与非飞快跑下楼,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飞盘。   谭欢激动得嘤嘤叫,也跑了下去。   迟与非已经扔下了飞盘,正如临大敌般紧紧盯着地上的小飞盘。   谭欢跑下来,嘤叫着又叼起了飞盘。   迟与非想阻止已经晚了,谭欢又把飞盘甩出去了,这次甩得很用力,飞盘扔出去很远。   谭欢只觉得身旁一阵风刮过,超大号的狐狸迟与非飞奔了出去,跳起来精准地接住了飞盘。   谭欢激动:“嘤嘤!嘤嘤嘤嘤嘤!”非非!你太厉害了!   迟与非仍旧闭紧嘴巴,不肯叫一声。   谭欢也不在意,又去捡飞盘扔,扔了几次,迟与非已经放弃了挣扎,扑咬飞盘越来越畅快。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别墅外的林子里来回疯跑,玩得不亦乐乎,谭欢想了各种扔飞盘的招。   再又一次叼起飞盘后,谭欢爬到树上,用力把飞盘甩了出去。   飞盘在空中盘旋,迟与非后腿一蹬,高高跳了起来。   他浑身洁白的茸毛在风中飘扬,金色竖瞳紧紧盯着飞盘,大嘴一张,精准咬住,身形一扭,正要以一个帅气的姿势落地。   突然一阵粉雾将他包裹,迟与非只觉得浑身一凉。   他突然变回了人类,还光秃秃的,没穿衣服。   他以一腿高曲,一腿伸直,双臂高举的姿势叼着飞盘自空中落地。   春风吹起他的黑发,他一身冷白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麻雀在坠落时的风里自由飞扬。   迟与非稳健地落地了,飞盘自他的嘴里掉在草地上。   他如僵硬的石头,石化在了原地。   树林里,鸟叫、虫鸣,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迟与非缓缓抬头,见到许多小动物在树叶、草丛间跑跳,有兔子、松鼠、小麻雀……   明明小动物们都没关注迟与非,可迟与非就是有种被无数双小眼睛注视的感觉。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幸亏这他妈的是私人岛屿。   只有他和谭欢。   对了,谭欢。   迟与非转头,对上了谭欢瞪圆的狐狸眼。   谭欢嘴巴大张,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会有机会看到迟与非空中飞雀。   好……好大好壮观啊。 第89章   谭欢立刻别开狐狸脸, 又转了回去,用两只小爪子捂住眼睛,只捂了一半,漂亮的粉瞳仍旧露出来一点, 偷偷盯着迟与非看。   迟与非放下高举的双手, 站直, 面色仍旧平静, 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他像十分自在, 站在阳光下, 淡淡道:“想看就看。”   谭欢晃晃脑袋, “嘤嘤嘤!”   我才没看呢!   迟与非“哼”了一声, 迈开步伐,像个走秀的模特一样自如地路过谭欢, 走回别墅。   谭欢跟着转身, 看到迟与非挺翘的两半屁股在阳光下有点反光,超大的狐狸尾巴随着走动轻轻摇摆。   他视线上移, 注意到迟与非的耳朵有点红。   迟与非并不是表现得那么镇定,他心里一定害羞极了。   一想到这个事实,谭欢就想笑。   他狐狸嘴咧开,根本不只是想, 已经笑了起来。   他小跑着跟上迟与非,没再偷看他, 目视前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嘤嘤嘤嘤嘤!”看吧!不能控制自己的血脉就会很麻烦哒!   谭欢因为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血脉,经常会出现不自控的变身情况,这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事。   迟与非脚步顿了一下,低头看身旁走路跟跳一样活泼的小狐狸, 突然弯腰把谭欢捞起来抱进怀里。   谭欢吓了一跳,迟与非像抱小孩一样,谭欢两只前爪踩着迟与非的臂弯,仰起头看他的下巴。   “嘤嘤嘤?”干嘛突然抱我?   迟与非轻柔地揉了揉谭欢毛茸茸的小耳朵,把谭欢的耳朵揉得热热的。   “欢欢,辛苦你了。”   “以后有任何事,第一时间来找我,记住了吗?”   谭欢眨眨眼睛,慢慢反应过来迟与非指的是他不能自如控制血脉变身的事。   他傻乎乎地张开嘴,心跳快了几分。   其实这种情况他都习惯了,他习惯了因为自己的笨拙给生活添不少麻烦,因为自己的笨拙被别人用厌恶的眼光注视……   习惯了压抑自己的难过,忽视自己的疲惫。   他就这样长大了,成年了,学会了不期待别人的体谅。   可迟与非总是在体谅他,无论他闯了多大的祸。   就像谭欢一直站在悬崖上,下面黑乎乎的,冷风一直吹上来,人人都知道他会飞,所以不在意也不担心。   迟与非却抓住了他,抱紧了他。   谭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变得特别无措,他庆幸自己现在是个狐狸,毛茸茸的脸看不出脸红。   他用自己的嘴筒子怼了下迟与非的肩膀,然后把狐狸脸埋入迟与非的颈窝,这是个撒娇的动作。   迟与非托着谭欢往上颠了两下,金色的竖瞳垂下,里面有无限温柔。   然后谭欢就被迟与非扔在了卧室外面,迟与非拒绝让谭欢看他穿衣服。   谭欢用爪子挠门,很不满,他都看过很多次了,凭什么这次不让看了!   但迟与非的态度很坚决,并且穿个衣服穿了好久都没出来。   迟与非正在给自己的裤子后面剪洞。   平时他都是帮谭欢剪裤子的,没想到有一天为给自己剪。   这还是件细致活,剪大剪小都不好,剪大了漏风露菊,等于没穿裤子,减小了勒尾巴根,还会把尾巴根磨破皮。   迟与非一口气剪了好几条裤子,穿好衣服才打开门。   一开门就对上谭欢的小狐狸脸,小狐狸脸上露出十分人性化的表情,粉瞳扫过迟与非的裤子,一脸“我懂”。   迟与非自动无视。   迟与非去厨房做饭,他死了两天,醒来又和谭欢一通疯玩,早就饿了,更何况……   迟与非扫了眼见他走向厨房便眼睛亮亮的谭欢。   他指尖动了动,又想把谭欢抱起来了。   他死了,不能吃饭,这只蠢狐狸也没吃。   蠢,但总能融化他的心。   迟与非悄然勾起唇角,在谭欢看过来时又落了下去。   吃饭的时候,谭欢变回了人,他穿着迟与非为他剪了洞的裤子,和迟与非并排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和迟与非聊天。   他们吃得很慢,聊天还时不时凑近了说悄悄话,明明这栋别墅、这座岛屿都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人偷听他们说话,他们却还是要凑得很近。   谭欢喜欢这种和迟与非亲近的感觉,一顿饭吃得特别开心。   他坐得椅子很高,两只脚踩不到地面,便时不时晃悠两下。   晃着晃着脚尖不小心踢到了迟与非的小腿。   踢前几下的时候,迟与非没什么反应。   谭欢觉得好玩,便时不时踢两下,他没穿袜子,又开始故意用脚趾扯迟与非的裤腿。   在别墅里,迟与非还穿的西装革履,仿佛下一刻就能上台演讲。   谭欢的脚趾夹着西装裤滑滑的布料扯来扯去。   迟与非往后躲了下,“好好吃饭。”   谭欢笑眯了眼睛,“哦!”   嘴上这么说,脚上更调皮了,踩着迟与非的大长腿滑滑梯。   迟与非突然用两条腿夹住了谭欢的脚踝,夹得很紧,谭欢能上下滑动,但抽不出来。   他干脆放下筷子,抓着桌子,使劲往后扯,他越扯迟与非越用力。   谭欢累得狐狸尾巴都绷直了,终于忍不住求迟与非:   “迟与非,我不闹了,你放开我!”   迟与非坐姿端正,低头吃饭,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的表情,谁能知道桌子下他两条腿紧紧夹着谭欢的脚踝!   谭欢又拽了几下,干脆不拽了,往前坐了坐,只坐在椅子边缘,被迟与非夹住的脚踝向上移动,一个用力,踩了下大麻雀。   “啪嗒。”迟与非手里的筷子掉地上了。   他缓缓抬头,金色竖瞳直勾勾地盯着谭欢。   谭欢一脸得意地扬起下巴,“让你不放开我!”   他脚趾勾了勾,这边踩踩那边踩踩,威胁道:“现在快点放开我!”   迟与非是一个勤于锻炼的人,不仅锻炼,他还练各种拳法、武术,浑身肌肉穿衣不显,但爆发力很强。   他大腿肌肉紧绷,将谭欢的脚踝更紧地困住。   谭欢明显察觉到脚下的温热变成了滚烫,烫得他下意识想挪开,但……   迟与非不让他挪开了。   迟与非微微勾唇,身后的大狐狸尾巴轻轻甩了下,他重新拿起筷子,就这么看着谭欢,又开始吃饭了。   “继续。”   谭欢瞪圆了眼睛。   继续什么?什么继续?迟与非这是拿他下饭呢!   他才不肯!   粉光突然出现,“嘭”一声,谭欢变成小狐狸,从衣服堆里钻出来,跳下椅子就跑。   迟与非缓缓放下筷子,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看向谭欢跑远的方向。   下一秒,又一声“嘭”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迟与非变成超大号狐狸,追上了谭欢。   谭欢四条腿的确跑得很快,体型小又灵活,人形迟与非不一定能抓到他,但迟与非如今也变成了狐狸,速度比谭欢只快不慢,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在别墅里上蹿下跳的跑了好几圈,撞烂一堆东西后,谭欢被迟与非堵在了死角。   “嘤嘤嘤!!!”泥奏凯!   谭欢大喊大叫,累得浑身毛毛都跑乱了。   迟与非像坐小山一样蹲坐在谭欢面前,挡住了谭欢所有逃跑的路线。   他依旧不叫,只是低头缓缓靠近谭欢。   谭欢背靠墙壁,狐狸脸上满是生无可恋,已经放弃挣扎。   他想他现在爪子这么小,迟与非应该不会这么变态用他的爪子那个吧?   迟与非的确没有,迟与非低下头,大嘴一张,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一口咬住了谭欢的小脖子。   谭欢上跑下跳早就累坏了,也不挣扎,四肢瘫软,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歪着狐狸脑袋,任由迟与非咬着他的脖子。   迟与非的狐狸形态太大了,他只需要合并獠牙就能把谭欢的小脑袋咬掉。   偏偏谭欢一点不怕,还嫌弃地用小爪子打了下迟与非的鼻子。   迟与非喷了一口气,松开了谭欢。   谭欢瘫在地上,看着面前巨大的迟与非,嘤嘤不停。   凭什么迟与非的狐狸形态这么大啊!他也想变成超级大的狐狸!   迟与非不语,只是低头在小狐狸谭欢身上嗅来嗅去,眼看着要嗅到奇怪的地方去了,谭欢后腿一蹬,使劲踹了下迟与非的大嘴筒子。   “嘤嘤嘤——”不许乱闻!   谭欢这一下用的力气很大,迟与非的头被踹得歪了下。   他转回来,盯着谭欢看了看,突然又张开大嘴。   下一秒,谭欢眼前一黑。   这回迟与非没咬谭欢的脖子,他用大狐狸嘴把谭欢的整个小脑袋瓜都含了进去。   谭欢尖叫,“嘤嘤嘤嘤——”   尖叫声被包在迟与非的大嘴里,听起来特别小。   谭欢四只爪子疯狂挣扎,狐狸尾巴崩得特别直。   有没有搞错啊!迟与非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这么喜欢吞他的脑袋!   他变成小兔子时吞他脑袋,变成小精灵时吞他脑袋,现在他变成狐狸了,怎么还吞他脑袋!   好一会儿,迟与非才松嘴,吐出了谭欢变得湿漉漉的狐狸脑袋。   谭欢双目无神地靠着墙壁,他想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什么是深渊巨口了。   迟与非用大嘴拱了拱谭欢,谭欢就是不动。   迟与非终于叫出了变成狐狸后的第一声,“嘤?”   被玩坏了?   很小很短促的一声,生怕别人听见似的,但谭欢没有错过。   以前谭欢没觉得狐狸叫有什么不好,此时却发现这种“嘤嘤”的叫声和迟与非高大的狐狸山形象一点都不匹配。   为了报复迟与非吞他脑袋的行为,谭欢特意变回人形,用自己的狐狸尾巴挡着前面,张嘴大声嘲笑迟与非的叫声。   “哈哈哈哈——”   刚笑了两声,谭欢就笑不出来了。   迟与非一爪子按趴谭欢,把他从头到脚用大舌头卷了一圈,又把他强硬翻了过去。   奶白的翘翘肉“duangduang”晃了两下,奶布丁一样Q弹嫩滑。   谭欢僵硬转头,见迟与非咧开狐狸嘴,用狐狸脸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笑容。   谭欢瞪圆了眼睛,心跳狂飙。   迟迟迟与非要对他做什么?! 第90章   迟与非用行动告诉谭欢他要做什么。   他特别细致地吃了一顿Q弹软滑的奶布丁, 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还怕谭欢趴在地上凉,用自己的大尾巴给谭欢垫着。   谭欢好几次想跑,他揪着迟与非的茸毛往前爬, 刚爬出去一点就会被迟与非用大爪子按趴, 再叼着他的后颈拽回来。   迟与非从一开始不太喜欢变成狐狸, 到现在能够灵活运用这副狐狸身体也没用多久。   谭欢被吃得呜呜咽咽, 咬着迟与非的尾巴毛, 把那一片毛毛咬得湿漉漉的, 偶尔太激动还咬掉许多, 便会被迟与非用尾巴尖拍拍脸颊。   等奶布丁变成樱桃布丁, 迟与非终于放开了谭欢。   谭欢的狐狸尾巴软趴趴的搭在樱桃布丁上,还在一下又一下的抽搐颤栗。   迟与非变回人形, 抱起谭欢, 谭欢立刻用狐狸尾巴从后往前给自己裹了条天然丁字裤。   迟与非是面对面抱起谭欢的,让谭欢的双腿卡在他的腰侧臂弯里。   谭欢的睫毛湿漉漉的, 脸颊、耳朵、颈项……无一处的皮肤不是粉色的,他把脸颊埋入迟与非的颈窝,狐狸耳朵垂着,蹭着迟与非的侧脸, 就是不肯看迟与非的脸,但控诉还是要的。   “迟与非!你好过分啊!”   “呜呜呜……你真的太过分了!”   迟与非充耳不闻, 手向下摸了摸谭欢的脚趾,道:“脚有点冰,去泡个热水澡。”   谭欢气鼓鼓地甩开迟与非的手,“不要不要不要!我是狐狸,我讨厌水!”   迟与非道:“我现在也是狐狸, 我陪你。”   谭欢顿了下,脑袋里立刻飘出了一些两个人躺在一个浴缸里的鲜黄画面。   他赶紧摇摇脑袋,继续控诉:   “你怎么可以对我那里做那种事!还不让我跑!你还用爪子压着我!”   谭欢小声絮叨,控诉了一路,直到迟与非将他放进浴缸里。   迟与非撑着浴缸边缘,调好水温放水。   温热的水流渐渐没过谭欢的身体,谭欢还用自己的狐狸尾巴挡着下面,双手也忍不住挡在身前。   迟与非没走,他扯了件浴袍穿上,就坐在浴缸边低头看谭欢。   谭欢被看得很不自在,只低头看逐渐溢满的温水。   “你、你别看我了,我洗就是了,你走吧。”   迟与非突然倾身靠近谭欢,指尖轻轻将谭欢耳边的碎发勾到了他的耳后。   “欢欢。”   谭欢睫毛颤了颤,一点点抬起来,粉瞳里映出迟与非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嘴上抗拒,却没有变成狐狸逃跑。”   谭欢微微瞪大眼睛,脸颊红得惹眼,锁骨处更是红得像涂了胭脂。   “欢欢,你喜欢我舔你的……”   后面的字迟与非是贴着谭欢的耳朵说的,声音很轻,谭欢很希望他没听见,可他还是听见了。   他无措又羞赧,看看迟与非,看看水面,突然深吸一口气,钻到了水面下,企图把自己藏起来。   迟与非看着清澈水面下不肯抬头的狐狸青年,愣了下,起身离开了。   “洗好了出来,我给你做甜点吃。”   谭欢在水面下听到迟与非变得有点模糊的声音,悄悄把脑袋探出来,就见迟与非突然在门口顿了下,侧过脸,金色竖瞳盯着他,语气淡淡地补充:   “做奶布丁。”   “哗啦”一阵激烈的水声响起,谭欢又钻到水面下去了。   这回他听到了迟与非的笑声,特别大声、特别肆意的笑声。   谭欢很懊恼,等浴室彻底安静下来他才钻出来。   这下好了,他狐狸耳朵都变得湿漉漉了,只能泡着了。   他坐在浴缸里,冰凉的瓷面贴着他的屁股,他却觉得屁股仍旧烫烫的,好像还有条滚烫的舌头在……   “啪啪啪!”谭欢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使劲摇头,“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   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谭欢放下手,一双粉瞳水光潋滟,他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忽视。   迟与非说得没错,他嘴上抗拒,可身体却……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谭欢的血脉几乎快显化过一轮,如今没有显化的只剩魅魔和人类了,人类血脉经常被另外七种血脉压制,不会特意显化,那么他下一次将显化的血脉是什么不言而喻。   谭欢的双腿在温热的水里绞紧,轻轻磨蹭,他能感觉到,魅魔血脉正在一点点冒出苗头。   迟与非在谭欢泡澡的时候又来了一次,给谭欢送来新的衣服,全程没看谭欢一眼,像是体谅谭欢怕他害羞,又像是故意忽视谭欢,勾得谭欢心痒。   谭欢泡到水温变凉才出来,他翻了翻迟与非给他送来的衣服,发现内裤和外裤后面的洞周围被缝上了一圈小花边,不算复杂,但挺好看的,最重要的是有了这圈小花边,布料变得更柔软更舒适,完全不会磨尾巴根了。   谭欢捧着衣服傻乐了一会儿,穿上衣服跑去了厨房。   别墅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又宽敞又明亮,他一眼就看到了戴着手套在忙碌的迟与非。   迟与非真的在做奶布丁,但也做了一些其他的甜品。   谭欢踮起脚尖,悄悄靠近,迟与非似乎毫无察觉。   谭欢走到迟与非身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迟与非的大尾巴。   迟与非不为所动,手上搅拌面浆的动作不停。   谭欢撇了撇嘴,“你早就发现我了!”   迟与非身后的大狐狸尾巴甩了甩,尾巴尖轻轻抽打了一下谭欢的手背,没有否认。   “很快就好了,你坐在旁边等等。”   谭欢便撑着下巴坐在一旁看迟与非忙碌,眼神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着迷。   迟与非在他眼里越来越厉害,好像没什么事是迟与非不会的。   迟与非被谭欢火热的视线看着,他本想做些简单的甜点,如今却像开屏的孔雀,忍不住做了一大堆,就连奶布丁都特意用模具做成各种样子。   等谭欢面前摆满了甜点,他才收回视线,惊奇地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甜点。   迟与非最后在谭欢面前放了一个做成小兔子模样的奶布丁,他自己面前也有一份。   Q弹的小兔子奶布丁被勺子一拍就会“duangduang”摇晃,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谭欢。   迟与非像是故意的,也不吃,就用勺子不停拍着小兔子奶布丁,发出轻微的“啪啪”声,明明拍得是奶布丁,谭欢的脸颊却越来越红。   他有点坐不住了,在椅子上左右磨蹭,终于看不下去了,伸长手,一勺子把迟与非面前的小兔子奶布丁给拍扁了。   迟与非没气,反而笑了一下,舀起被谭欢拍烂的奶布丁送入口中,金色竖瞳直勾勾地盯着谭欢,给出评价:   “好甜,还想吃。”   那样子不像在说奶布丁,倒像在说谭欢。   谭欢更坐不住了,他低下头,一口咬掉小兔子奶布丁的脑袋,恶狠狠地吃着。   迟与非却在这时突然问道:“欢欢,你的生日是4月1日吗?”   原谭欢的资料里,生日是4月1日,谭欢的生日也是4月1日,他与原谭欢的设定有一些相似处。   他点了点头,“是呀。”   迟与非为什么突然问他生日?谭欢心里难免开始期待,迟与非是不是想给他过生日?   偏偏迟与非问完就结束了这个话题,没有再多说别的,谭欢再好奇也只能憋着。   憋着憋着就把一桌子甜点吃掉了一大半,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才停下。   他故意很搞怪地挺着自己的小肚子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走,察觉到迟与非看来的视线,后腰一麻,又立刻站直身体,不敢搞怪了。   迟与非盯着谭欢小肚子的视线,忍不住让谭欢想起一些迟与非过去说过的虎狼言论,什么用他的东西填满……之类的。   谭欢脸颊一红,溜了。   迟与非这回没追他,独自坐在餐厅继续吃甜点,吃得很慢,唇边的笑意却没落下去。   谭欢虽然在心里承认了迟与非说他喜欢被吃那里的话,但面上他还是要进行一下反抗报复的。   他又溜进了迟与非藏装满情趣用品的大箱子的房间,大箱子还在这里,迟与非并没有拿走。   谭欢把里面的项圈全都翻了出来,纷纷打开锁扣,一个接一个的连在一起,他回想着迟与非大狐狸形态的脖子粗细,改造出来一个大项圈,最后在项圈上扣上长长的锁链就算大功告成。   就是这样简单拼接的项圈有点丑,好在能将就用。   谭欢套了件宽大的外套,将大项圈藏在衣服里,快乐地去找迟与非了。   迟与非已经收拾好餐厅去书房了,趁着谭欢不知道跑去搞什么小动作,迟与非处理了一下堆积的工作。   谭欢一来,他就放下了工作,将谭欢放在第一位。   他看到谭欢突然穿上的大外套,挑了下眉。   谭欢翘起嘴角,他脸上藏不住事,笑得特别狡黠。   “怎么了?”迟与非静静等谭欢作妖。   谭欢磨磨蹭蹭地走到迟与非面前,从怀里飞快掏出来一把东西。   不是他改的大项圈,而是一把焰火棒。   谭欢也没那么傻,骗迟与非戴项圈之前总要用其他事情分散迟与非的注意力。   “迟与非,我给你变个魔术!”谭欢兴冲冲地说。   他拉上窗帘,让室内陷入漆黑,点燃焰火棒,将焰火棒捧到迟与非面前。   焰火棒金灿灿的光芒映在两个人的眼中,谭欢突然扬手,将焰火棒用力抛了上去,然后眨了下眼睛,闪烁着光亮的焰火棒如星辰一般被定格在了上空。   焰火棒的美很简单,也很短暂,谭欢暂停时间,只为了让迟与非看一场定格十分钟的焰火星辰。   谭欢很兴奋,他一个人就能把气氛搞得热热闹闹的,他扯过迟与非,拿出手机,两个人头碰着头,在定格的焰火前拍了一张合照。   谭欢喜爱地摸了摸手机屏幕,道:   “非非,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   迟与非也看向小小的手机屏幕里的他和谭欢,轻声道:   “不是合照。”   谭欢迷茫,“那是什么?”   迟与非紧紧攥住谭欢的手,认真道:   “是全家福。” 第91章   谭欢没想到迟与非会这么说, 他将手机捧在心口,眼睛瞪得圆圆的,心脏像掉进了温热的泉水里,暖暖热热的, 暖意逐渐包裹他的全身。   他有全家福了, 里面是他自己找的家人。   “那、那我们再多拍几张!”谭欢特别激动的喊了出来, 喊完就懊恼的咬了咬唇, 觉得自己这么激动的样子一定很蠢。   但迟与非却将自己的手机也放入谭欢手中, “拍, 拍多少都行, 两部手机一起拍。”   谭欢眼睛亮晶晶的, 他攥紧手机,挤到迟与非面前, 两只手分别拿着一个手机开始和迟与非自拍。   他说“多拍几张”, 但直到时间暂停结束,焰火棒熄灭, 没什么可拍的,谭欢仍旧没停。   他一口气拍了上百张和迟与非的合照,等手机相册里滑一下都看不到底,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谭欢为两个人的手机都新建了一个相册, 起名为“全家福”,然后将两个人的合照单独存进去, 就连没拍好的照片也不舍得删。   迟与非故意逗他,指着两张几乎一样的照片说:“这两张都一样,删一张吧。”   谭欢立刻把手机捧进怀里,警惕地看着迟与非:“不行,不能删, 明明不一样的。”   迟与非问:“哪里不一样?”   谭欢举起手机指给迟与非看,“你看,这两张里你的眼神不一样,这张看的位置偏左一点。”   迟与非盯着照片里的自己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他倒是能看出谭欢细微的差别。   这两个人本质上都一样,只看对方。   就在这样一个温馨时刻,只听“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谭欢的大外套里掉出来,砸在地上。   谭欢和迟与非一起低头,就见一个丑了吧唧的大项圈躺在地板上,还连接着长长的锁链。   谭欢浑身一僵,立刻蹲下,用大衣衣摆把项圈和锁链挡住了。   “你你你你看错了!你什么都没看到!这不是项圈!也没有锁链!”   谭欢这副慌张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迟与非还挺怀念的,在最初谭欢做任务攻略迟与非的恨意值时,他总是这样笨笨的。   迟与非也蹲下,指尖撩了下谭欢的衣摆,“不对吧?我都看到了,那项圈很大,是为我准备的吧?谭欢,你想对我做什么?”   谭欢的脸颊瞬间红了,他确实想对迟与非做点什么,还为此铺垫了这场被时间暂停的焰火棒表演,但他还没想好怎么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呢,这东西突然自己掉出来了,完全打破了他的计划!   虽然他的计划本身就很烂。   “我没有……”谭欢不敢看迟与非,手紧紧压着外套的衣摆,怕迟与非直接掀开看。   突然,一片粉雾弥漫开,粉色的光映在了地板上,属于迟与非的影子不断拉长、变大,衣服撕裂的声音传来。   谭欢抬头,就见迟与非已经变成了大狐狸。   巨大的狐狸面无表情,乍看之下有点吓人。   大狐狸迟与非金色的竖瞳盯着谭欢,突然低下头,以一个虔诚又驯服的姿态面向谭欢。   谭欢愣了下,不懂迟与非是什么意思。   迟与非便用大嘴筒子推了推谭欢,让藏在谭欢衣摆下的项圈露了出来。   迟与非再次低下头,大大的狐狸耳朵也软软地垂下。   谭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问:“你是让我给你戴项圈吗?”   迟与非仍旧没动,默认了。   谭欢只觉得泡着自己心脏的泉水开始沸腾,他知道狗狗愿意戴项圈代表的是一种臣服与信任,是一种所属关系,那迟与非呢?迟与非的意思是……他自愿属于他吗?   谭欢的指尖开始发抖,是兴奋地抖。   他活到20岁,拥有的东西很少,此时看着面前主动伏低身姿的大狐狸,谭欢想,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来换迟与非,他想拥有迟与非。   他捡起丑丑的项圈,小心翼翼地戴在迟与非的脖子上。   迟与非全程都很配合,直到戴好项圈,谭欢拿着连接项圈的锁链无措地站在一旁。   他红着脸颊,那红色一路蔓延到谭欢的颈项、锁骨,蔓延到衣服下面。   迟与非金色的竖瞳扫过谭欢锁骨上的红,长舌探出来,卷了下唇边,有舔上去的冲动。   但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他这回干脆趴在了地上,对谭欢露出他毛茸茸的后背。   谭欢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想迟与非的后背一定很好骑……   见谭欢只是傻站着,并不动,迟与非又用脑袋拱了拱谭欢。   谭欢意识到什么,再也等不了了,攥着锁链的另一端就爬了上去。   他刚坐稳,迟与非就站起来,飞奔下楼,驮着谭欢跑进了林子里。   这座岛屿的植被茂密,迟与非只在岛中央开发出一片住所,其余地方仍保持着绿林的原汁原味。   迟与非越跑越快,带着谭欢在林木间穿梭,时不时惊起一阵飞鸟,风在一人一狐身侧呼啸而过,谭欢双手抓着迟与非的茸毛,头顶的狐狸耳朵被风吹趴,身后的狐狸尾巴随着迟与非的跑跳甩动,他只觉得心中越来越畅快。   畅快到谭欢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啊——”   迟与非听到谭欢的喊声,专挑需要大跳跃的地方跑,每一次跳起,谭欢都会开心地大笑,笑到后面,他干脆趴在迟与非的后背上,将脸颊埋入迟与非软绒厚实的毛毛里。   他轻声对迟与非诉说了最后一个秘密。   “非非,其实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他将他最开始来到这里时系统搞错的《爱恨欲之纠缠螺旋》,还有后来得到的正确书籍《浮世传奇》都告诉了迟与非。   他告诉迟与非他被书设定成了一个大反派,也告诉了他书里给他设定的结局。   迟与非依旧在跑,驮着谭欢,越跑越快,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谭欢说完这一切,又说起了他的系统、他一开始绑定的恶毒男配身份、他要做的任务,到最后,他连恨意值、爱X值都告诉了迟与非。   他不想对迟与非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他的声音渐渐有点哽咽,“非非,我一开始真的很想夺得王位。”   “我想被圣星的子民认可,被几个哥哥认可,被总是看不见我的妈妈认可,我想爸爸能用骄傲的眼神看着我。”   “可我现在不需要了。”   “我有了更重要的目标。”   “非非,我想要你活着,永远活着。”   “我的生命很长久,无论是书里给你定下的死亡结局,还是未来无数的时光……我都不会让你死。”   “我会努力变得很厉害,特别厉害。”   “如果我做不到,我就和你一起死。”   谭欢双手攥紧,目光格外坚定。   他的话是那么决绝,那么深情,也是那么幼稚。   是在这样一个快节奏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时代见不到的偏执。   谭欢藏在善良、好相处下的人格本色与迟与非是有几分相似的,他特别认死理。   他认定了迟与非,永远都不会改变。   迟与非突然停下,他带着谭欢站在了悬崖边上。   悬崖下的冷风不断向上咆哮。   谭欢看都不看那处悬崖,他的心思全都放在迟与非身上。   他趴在迟与非的背上,手脚一起用力抱着迟与非。   他已经说完了自己的一切,他仔细审视自己,他觉得他已经没有任何秘密了。   他想了想,又轻轻说了一句:   “非非,我喜欢你。”   喜欢啊、爱啊,这样的字眼总是很难说出口。   可一旦说出口,又停不下来。   谭欢开始一遍又一遍地说:“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说到肺部的空气耗空,他才肯停顿一下。   迟与非仍旧没有任何回应,没有变成人形,甚至没有叫一声。   谭欢用脸颊蹭了蹭迟与非的后背茸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非非,你喜欢我吗?”   他不是第一次问了,迟与非总是不回答。   这次也是,迟与非转身,驮着谭欢飞奔回别墅,一路上只有风声,没有回应。   谭欢渐渐觉得委屈。   他的心能感觉到的,他觉得迟与非是喜欢他的,可迟与非为什么一直不回应?   难道他的感觉是错误的?   到了别墅,迟与非放下谭欢,变回人形去穿衣服。   迟与非变回人形,超大的项圈自然就掉下来了。   谭欢低头站在一旁,手里仍攥着锁链。   他看着空荡荡的项圈,包裹着心脏的泉水褪去,他觉得心口也有点空。   迟与非穿好衣服回来,突然一把抱起了谭欢。   他把谭欢举起来,仰头看他,金色竖瞳里的情绪复杂又深沉,谭欢看不懂也看不透。   “欢欢,等你过生日。”   “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谭欢有些失神的粉瞳又渐渐亮了起来。   “真哒?”他问得很谨慎。   迟与非郑重点头,“真的。”   谭欢立刻开始期待自己的生日,4月1日距离今天也没多久了。   他们一直待在私人岛屿里,迟与非积压的工作越来越多,直到他不得不回去解决一下。   迟与非想带谭欢一起离开,等谭欢过生日那天再回来,但谭欢拒绝了。   谭欢想在这里等迟与非,等他生日那天,迟与非从天而降。   等迟与非说喜欢他、说爱他。   迟与非离开那天,谭欢没去送他。   谭欢以为自己献祭的尾巴起作用了,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趴在别墅的窗边,看着停机场的方向,听着那边隐约传来直升机起飞的声音。   他看着天空中直升机的影子越来越远,变成一个小点,渐渐消失。   谭欢开始等待,等一个人,等一声回应和永远的爱。   他等得到的,他相信。 第92章   岛屿的设施齐全, 一切现代社会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迟与非离开后,特意安排了工作人员一天三次坐直升机过来送饭菜,偶尔甚至会来四五次,送一些甜品、零食之类的东西, 谭欢就算一个人住在小岛上, 生活里的方方面面都没有被怠慢过。   他一个人待着, 看电影、上网、打游戏, 不用工作, 没有任何生活压力, 其实并不无聊, 刚开始还有点新鲜, 可渐渐地谭欢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迟与非。   迟与非离开后,两个人联系很少, 像一种默契, 为彼此留下最后一点思考未来的时间。   谭欢的思考总是很难集中注意力,他想过为他们的未来制定一个详尽的计划, 可计划总是卡在第一步,他只能想到他会和迟与非永永远远在一起,在一起之后呢?   谭欢大脑一片空白,他发现他没办法为他们的未来定制什么规划、目标。   他只想和迟与非在一起, 只要在一起了,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面对什么都能克服。   打游戏、上网、看电影渐渐变得无聊,熬夜、通宵、睡懒觉也让谭欢空虚,他开始每天往岛屿上最高的山跑。   他变成小狐狸,在每天天刚亮的时候爬上山顶,蹲坐在上头, 仰着小小的脑袋,认真地盯着远处的天空看。   工作人员专用的直升机有迟家公司的标志,迟与非专属的直升机没有,谭欢想等到迟与非过来,虽然他心里清楚迟与非要等他生日的时候才会回来,可万一呢?万一迟与非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呢?   其实谭欢只要在手机里给迟与非发一条消息,说一声“想你了”“你能现在回来吗”,迟与非无论在忙什么都会立刻回来的,可谭欢不想。   他突然固执起来,他就要等。   他最终没在过生日前等到迟与非回来,而是先等到了疯玩回来的系统。   系统在谭欢和迟与非来到这座私人小岛后就钻进网络里跑掉了,美其名曰不想打扰谭欢和迟与非的二人世界,其实就是贪玩。   此时系统抽空回来看看他的宿主,却发现迟与非没在。   迟与非没在对系统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它终于能和它的宿主好好絮叨一下它在外面的见闻。   谭欢趴在床上,听着系统说它交了多少好朋友,和朋友们聊天、玩游戏等等日常,想了想,说道:   “系统,以后你跟我回圣星,我去找擅长机械方面的专家,让专家给你定制一具机器人身体,圣星这方面的科技很先进,只要不划破仿真皮肤,机器人的外表看着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系统听完,许久没说话。   谭欢捧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他眼熟的震惊表情。   【O0O】   系统:“宿主我爱你!!!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你什么时候回圣星啊?明天吗?后天吗?”   谭欢道:“应该不会很快,我要等迟与非的死亡结局消失后再考虑这个。”   系统蔫了下来,又很快恢复兴奋:   “宿主,我查了一下,这个世界也是有机器人的,虽然很假、很僵硬,但是我想要!宿主你给我买吧买吧买吧!求你了!!!”   岛上不方便收快递,谭欢现在也不想麻烦迟与非,便让系统等到他过完生日,系统期待地欢呼,欢呼过后又跑了,不知道钻进了哪个网络。   很快,时间来到了3月31日。   谭欢从3月30日开始失眠,他忍不住想迟与非会不会提前一天回来给他惊喜?   他独自一人躺在空荡的大床上,从这头滚到那头,又从那头滚到这头,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   他想看看电影打发时间,可等一部电影快放完了,他才意识到他根本没看进去,他满脑袋都在想迟与非。   直到3月30日结束了,到了3月31日。   谭欢因为太兴奋、太期待,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他怕他今天睡了,会错过可能提前回来的迟与非,便硬撑着。   结果撑到晚上九点多,谭欢撑不住了,稍不注意便睡着了。   日落月升,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卧室里变得漆黑,谭欢夹着迟与非的被子睡得不算安稳,他心里记挂着迟与非,眉头一直微微蹙着。   时间一点点来到夜里11点多,再过几十分钟就要到4月1日了。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轻手轻脚地走入卧室,俯下身轻吻谭欢的额头,又凑到谭欢耳边,极轻地说:   “欢欢,我回来了。”   谭欢在睡梦中也时时刻刻注意着直升机的声音,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睡着了,又有一点意识,非要说清的话,类似梦魇时的感觉,但谭欢是主动的。   他隐约听到了迟与非的声音,明明非常困倦,还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卧室的门开着,走廊亮着昏黄的光。   谭欢的意识迷糊了一会儿,缓缓坐了起来。   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开灯,他睡着的时候天还是亮的,那走廊的灯是谁开的?   谭欢下床,光脚走出卧室,看到卧室门口的地上坐着一只毛绒小兔子,小兔子怀里抱着一张硬纸卡。   谭欢抱起小兔子,看到硬纸卡上面写着:   欢欢,来找我。   谭欢呼吸急了一分,心情激动,迟与非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没有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呀!   谭欢顾不上这些了,他顺着走廊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发现一只小兔子,这次小兔子上画了一个指示方向的箭头。   谭欢便一步步跟着指示行动,直到怀里抱了好多只小兔子,指引他来到了别墅外的大草坪。   他刚踩到草坪上,四周灯光大亮,远处一束束烟花在天空中炸开,那烟花是特制的,五颜六色,炸开后是一朵朵逐渐绽放的九瓣莲,莲花瓣上出现一行字:   欢欢,生日快乐。   迟与非还记得谭欢的特殊爱好,谭欢特别喜欢这种土土的烟花。   绚丽的光映亮谭欢的脸庞,谭欢看到草坪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礼物盒,绑着蝴蝶结缎带,上面放着最后一只小兔子。   谭欢走过去,这只小兔子没有再抱着硬纸卡,在小兔子旁边放着一个厚厚的记事本。   谭欢将怀里的小兔子都放在一旁,打开记事本,看到了迟与非的笔记。   记事本上记录了迟与非遇见谭欢后的一切疑问,谭欢看着迟与非在兔子、天使等等后面打的大问号,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迟与非早就在关注他了呀。   谭欢继续往后翻,发现记事本后半部分的中间挖空了,里面存放的全是与他相关的小东西。   他的兔子毛、小珍珠、鳞片、小红花、一管鲜血,还有夹在里面的好多根羽毛。   谭欢一看就知道这些分别对应着他的一个血脉,这里面还没有他狐狸血脉相关的东西,谭欢立刻从尾巴上揪下来一缕狐狸毛塞了进去。   看过记事本,谭欢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这才看向这个大大的礼物盒。   他解开蝴蝶结,掀开盖子,只低头看了一眼,睫毛便颤了一下,心脏也跟着颤抖。   盖子掉在地上,谭欢激动地抓住了盒子边缘。   迟与非蜷缩着四肢安安静静地待在盒子里,此时正抬起头,用一双金色的竖瞳看着他。   在迟与非的脖子上,同样系着一根打着蝴蝶结的缎带,血红色的。   见谭欢一直不动,迟与非歪了下头,“欢欢宝贝,不拆开你的生日礼物吗?”   迟与非将自己打扮成生日礼物,送给了谭欢。   除了对记者说过谭欢是他的宝贝外,迟与非第一次直接叫谭欢“宝贝”。   谭欢看着迟与非,一瞬间想到了他曾在梦里看到的过去,那个曾瘦骨嶙峋、蜷缩在狭小铁笼里的少年迟与非。   那个少年经历了无数磨难,磕磕绊绊地长大,变成肩膀宽阔、顶天立地的迟与非,来到他身边,还要把自己送给他。   谭欢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迟与非的脸颊,迟与非便眷恋的轻蹭谭欢的掌心。   迟与非坐在礼物盒里,以仰视谭欢的低姿态,轻声说:   “欢欢,我是圣灵族。”   圣灵族?谭欢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努力从大脑的角落里拎出属于圣灵族的相关信息。   圣灵族,以爱人的爱意存活的种族,濒临灭绝、浪漫又致命。   这是他和系统第一个排除在外的可能。   迟与非竟然是圣灵族……怎么可能呢?   圣灵族会在彻底爱上一个人、决定将生命交给那个人后出现持续一段时间的间歇性死亡状态,这是圣灵族唯一可以反悔的阶段。   一旦这个阶段结束,圣灵族将彻底依靠爱人的爱意存活,永远无法回头。   谭欢猛地想到自他为迟与非献祭尾巴后,迟与非没有再出现假死状态,他一直以为是他献祭的尾巴有效果了。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谭欢的血脉突然开始沸腾,他已经很习惯这个感觉了,这是即将转换血脉的征兆。   他的狐狸耳朵和狐狸尾巴正在慢慢消失,魅魔的血脉正在占据上风。   与此同时,迟与非头上的狐狸耳朵和身后的狐狸尾巴也消失了,金色的竖瞳变回谭欢熟悉的黑眸。   那些消失后的粉雾,正迅速回到谭欢身上。   谭欢回头,在他的尾巴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尾巴恢复成了两条。   他根本没有献祭成功,他的尾巴只是暂时跑到了迟与非身上,对他造成了极为短暂的影响。   这也说明迟与非没有再出现短暂性死亡与他的献祭无关。   迟与非站了起来,他看着谭欢的狐狸特征消失,身后慢慢钻出来一条细细的黑色尾巴,尾巴尖是一颗红色的小桃心,谭欢的气质也陡然变了,一瞬间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谭欢一时顾不上这些,他正被难以置信的真相冲击。   迟与非低头,认真地看着谭欢,语气是无与伦比的真挚。   “我爱你,我将为你而活。”   谭欢脑海里的黑红大桃心疯狂沸腾起来,底下的数值一路飙升。   迟与非爱X值99%。 第93章   过多的震惊充斥着谭欢的脑海, 谭欢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明明因为魅魔血脉的显化,全身自带蛊惑气质,偏偏露出傻乎乎的表情,桃花眼总是睁得大大圆圆的, 嘴唇微张, 偶尔不自觉地咬咬下唇。   这是谭欢的小动作, 越紧张、越无措的时候, 他咬得越狠, 会把唇瓣咬得红红热热, 留下一点印子, 迟与非很喜欢谭欢的这个小动作, 红红热热的唇瓣舔起来口感更好。   此时,迟与非的视线忍不住落在谭欢的唇上, 他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暂时忽略谭欢的唇瓣。   他牵起谭欢的手, 带着谭欢的手落在自己颈边的蝴蝶结缎带。   “欢欢,来拆礼物。”   谭欢轻轻拆开蝴蝶结, 鲜红细滑的缎带自两人的手背滑落,轻飘飘的挂在嫩绿的草叶上,分外显眼,却已无人注意它。   迟与非没有松开谭欢的手, 他低头,再次用脸颊贴谭欢的掌心, 他像突然爱上了这样眷恋依偎的小动作。   “欢欢,现在我是你的了。”   迟与非的字字句句敲击着谭欢的耳膜,弹进他的心房,谭欢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快得要蹦出胸膛。   “我的……”他喃喃重复迟与非的话, 眼睛越来越亮。   魅魔血脉的谭欢,眼睛颜色没有变化,仍旧是黑色,却黑得更深、更纯粹,每一个眨眼、每一个视线流转间都带着勾勾缠缠的魅意。   “嗯。”迟与非低低应了一声,用力抱了抱谭欢,随后伸手,自腿根抓住一根细细的黑尾巴。   谭欢面上傻乎乎的,尾巴却随心而动,悄悄缠上了迟与非的腿,还得寸进尺地溜到了迟与非的腿根。   迟与非顺着尾巴撸到桃心尾巴尖,指尖顶着桃心尖尖按了按,问:   “欢欢,该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什么了。”   谭欢猛地回神,用力抽回自己的尾巴,红色桃心在身后甩来甩去,他红着脸撒谎:   “是恶魔!我现在是恶魔血脉!”   他才不要告诉迟与非他是魅魔呢!   迟与非依旧瞬间拆穿谭欢的谎言。   “欢欢,你说谎。”   谭欢闭嘴,又开始咬唇,魅魔血脉他真的难以启齿。   他之前告诉了迟与非他的所有血脉,唯独魅魔没说,就是因为说不出口。   迟与非低头,凑近谭欢的脸颊,长睫垂下,黑眸里的光明明灭灭,他唇角下压,竟露出一点可怜的神情。   “欢欢,我对你没有秘密了。”   “你呢?你还要骗我吗?”   谭欢的心像被敲了一下,他看不得迟与非露出这种可怜巴巴的神情,心里又隐隐觉得迟与非是装的,可就算是装的,效果依旧满分。   他别开视线,尾巴又去勾迟与非的腿了,细细长长的尾巴卷上去,尾巴尖的红桃心轻轻拍打迟与非。   “是……是魅魔。”   “魅魔”两个字用的是气音,迟与非稍微离远点都听不见。   但他离得近,听清了。   他的神情罕见地愣了一下,紧接着薄唇挑起充满戏谑的弧度,道:   “宝贝,你真是让我惊喜。”   惊喜什么呀。   谭欢嗔怒地瞥了一眼迟与非,眼神里的怒意在魅魔血脉的加持下,更像勾引。   这时,稍歇的烟花再次绽放,一束叠着一束,落下余烬的尾巴。   夜空明亮如昼,迟与非突然低头,吻上了谭欢的唇。   这是一个漫长的吻,两个人唇瓣相碰、舌尖纠缠,每一下碰触都像在交换爱语。   谭欢的肺活量总是不如迟与非的,他也就在人鱼血脉时能够在海里强过迟与非。   在亲吻的间隙里,谭欢晕乎乎地想,等他再显化人鱼血脉时,一定要把迟与非拖到海底,欺负回来。   几番亲昵,谭欢忍不住拍迟与非的肩膀,“非非……非非!让我呼吸!”   迟与非堪堪放开谭欢,只几秒又亲了上来,字音含糊在谭欢唇边。   “等烟花停下,我会结束这个吻。”   谭欢不知道迟与非偷偷为他的生日策划了多久,但只这场烟花就能看出迟与非的用心。   烟花样式变换不停,五颜六色的光映亮四周,可惜谭欢和迟与非谁都没空看。   等光亮渐渐淡去,烟花即将落场,谭欢感觉到迟与非的亲吻轻柔了许多。   烟花结束,吻便结束。   谭欢明明一直想要迟与非慢点、多给他呼吸的空间,可此时却下意识使用了时间暂停。   他给他们的吻加了个钟。   四周突然陷入寂静,迟与非立刻察觉到了,他动作微顿,笑了起来。   笑得谭欢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推开迟与非就想跑。   迟与非攥住了谭欢的细尾巴。   谭欢身体一麻,双腿发软,摔倒前被迟与非揽住了腰。   “欢欢,该吃生日蛋糕了。”   迟与非没拆穿谭欢加钟的行为,而是牵起谭欢的手,带他回别墅。   谭欢没动,迟与非转头看他。   谭欢抿了抿被亲得热热烫烫的唇,仰头看了眼夜空。   夜空中的烟花仍在定格中,烟花与星星交叠,像一幅画。   时间暂停还没结束,现在走了,他不白加钟了?   谭欢眸中的渴望是那么直白,他不说,却用行动表明他喜欢迟与非的亲吻。   特别特别喜欢。   迟与非定定地看着谭欢,牵着谭欢的手收紧,用力将谭欢扯回怀里。   这种被另一半强烈渴望的感觉太过美妙,迟与非突然有一种,只要谭欢对他勾勾手指,他就能为谭欢做尽天下事的荒唐想法。   迟与非并不抗拒这种想法,相反,他甘之如饴。   十分钟的加钟没有浪费,等烟花的尾声落下,谭欢愉悦地甩着细尾巴,抿着过于嫣红的唇,和迟与非一起回到了别墅。   餐厅已经被迟与非悄悄布置过了,餐桌上摆满了食物,还有一个精致的大蛋糕。   这一桌菜和蛋糕都是迟与非亲手做的,等谭欢坐到迟与非对面,才从如梦似幻的感觉里出来,有了双脚落地的真实感。   迟与非在蛋糕上插蜡烛,让谭欢吹蜡烛许愿。   若是以前,谭欢的愿望只会与夺得王位有关,可如今,他半点没想起王位,许的愿望里全是迟与非。   首当其冲就是要迟与非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活下去,不要出任何意外。   他要迟与非健康、快乐。   心里默念着,谭欢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看迟与非,见迟与非一直在看着他,又立刻闭上了。   许完愿,谭欢吹灭蜡烛,期待地看着迟与非切蛋糕。   蛋糕造型比较简单,上面铺满了红红的大草莓,谭欢喜欢吃草莓。   分好蛋糕,谭欢捏起一颗沾着奶油的大草莓慢慢吃,草莓颜色鲜红,抵着谭欢的唇瓣,竟是没有谭欢被吻得微肿的唇红。   他终于有时间问迟与非关于圣灵族的事。   “非非,你真的是圣灵族吗?”   他看着迟与非,眸光闪烁,他其实真正想问的是:   你真的是已经需要靠我的爱存活的圣灵族吗?   迟与非轻易看透谭欢的内心,给出肯定答案。   “我是,我是只能靠你爱我才能活命的圣灵族。”   迟与非说完笑了下,笑意温柔,他并不因自己的生命被谭欢掌控而恼怒,看着还很享受。   像无根浮萍终于有了着陆点,谭欢就是他的根,谭欢的爱就是他的养分。   谭欢的心特别满,他觉得他一定会永永远远地爱迟与非,爱到天荒地老、世界毁灭,他才不会变心呢,他想不到不爱迟与非的自己该是多么荒无。   可他现在不想告诉迟与非他的决心,他要留着,慢慢说、一点点说,天长地久地说,说一辈子。   一想到他现在是魅魔,迟与非是圣灵族,想到两个种族的特性,谭欢就忍不住笑。   魅魔和圣灵族真是天生一对呢。   谭欢低下头,吃掉一颗大草莓,面前又多了一颗。   迟与非把他那份蛋糕上的大草莓递到谭欢唇边,大草莓上沾了奶油,奶油染上了迟与非的指尖。   迟与非的手特别好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干干净净。   谭欢睫毛轻颤,细尾巴在身后甩动,他低下头,乖巧地咬了一点迟与非捏着的草莓。   大草莓受了点皮外伤,迟与非没动,依旧捏着草莓,黑眸紧紧盯着谭欢,不放过谭欢的任何一点小动作。   灼热的视线如有实质,谭欢被看得又开始身体发软,他低着头,雪白的颈子垂着,微肿的红唇微启,牙齿又轻轻咬了一下大草莓,这次咬完草莓,谭欢轻轻舔了下上面的奶油,舌尖似有若无的扫过迟与非的指尖。   舔完,谭欢立刻抬眸看了眼迟与非,又立刻垂下了眼眸。   他是故意的。   迟与非微微前倾身体,草莓碰到了谭欢的唇。   “宝宝,继续吃。”   这话里的每个字都听着很正经,放在一起又不是那么正经。   谭欢乖巧地吃草莓,吃到剩最后一点时,咬住了迟与非的指尖。   迟与非仍是没动。   谭欢不敢看他,只一点一点地舔他指尖上的奶油。   等奶油消失,迟与非的指尖留下一片水光。   谭欢身后的细尾巴不甩了,软软的垂下,红色桃心尾巴尖抖了抖。   他低着头,将迟与非的手指咬入口中,用舌尖卷了卷,然后立刻推出口腔,又站起来,指尖挑起一点奶油,探身抹到了迟与非的唇上。   魅魔血脉会让谭欢把那些有胆子想,没胆子付诸实践的念想和话语都勾出来。   谭欢用手指把迟与非唇上的奶油抹得乱七八糟,他直勾勾地看着迟与非,突然勾唇轻笑,魅魔气质拉满。   “过生日,当然要吃生日礼物啦。” 第94章   迟与非唇上沾着厚厚的奶油, 仍笔直坐在椅子上,看着谭欢从桌子另一边倾身过来,细瘦的手腕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探头来舔他的唇, 迎上去一点都不肯。   他就是要看谭欢努力凑近他的模样。   谭欢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只是庆幸了一秒这桌子不是很宽。   他一点点吃迟与非唇上的奶油, 裹着奶油的唇瓣像果冻一样软弹, 温温热热的, 谭欢总忍不住咬几下, 偶尔咬重了, 迟与非就会轻轻咬回来。   奶油吃多了, 谭欢竟有点喝醉酒的眩晕感,细尾巴甩着尾巴尖上的红桃心慢慢摇晃, 撑着桌子的手腕越来越不稳, 终于手臂一软,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将剩下的草莓大蛋糕压扁了。   湿黏冰凉的蛋糕全粘在了谭欢的胸口,草莓被压碎,草莓汁混着白色的奶油,白白红红一片, 他慌张地爬起来,身上格外狼狈。   谭欢特别懊恼, 重重咬了下自己的唇瓣。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总是会把好的事情搞坏,总是会惹出一堆本不必要的麻烦!   谭欢坐回自己的位置,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胸口压烂的蛋糕。   迟与非这回不坐着了,他站起来,走到谭欢这边, 一把抱起谭欢,将谭欢放在桌子上,也不说话,低头就舔粘在谭欢锁骨上的奶油。   谭欢愣了愣,怔怔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顺着谭欢沾了奶油的锁骨一路舔过颈子,最终吻上了谭欢的唇。   谭欢刚才把自己的唇瓣咬坏了,印着深深的一个齿痕,渗着血。   铁锈味在迟与非的口腔中弥漫,混着甜腻的奶油,味道不算好,但迟与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指尖刮起谭欢胸口的一团奶油,当着谭欢的面送入口中,又刮起一团,递到谭欢唇边。   “宝宝,我的生日还没到呢,你怎么先给我准备好了蛋糕?”   谭欢还陷在自我厌恶里,没明白迟与非的意思,嘴巴却乖乖地吃掉了迟与非递过来的奶油。   他低着头,含着指尖,眼眸上抬,眼尾都像带着魅意,偏偏毫不自知。   “你的生日?”   迟与非牵起唇角,指尖轻轻抵着谭欢沾满奶油的纤薄胸膛,道:   “是啊,我的生日还没到,你就把自己变成小蛋糕送给我了。”   谭欢这回明白了,他眨眨眼,又眨了眨,自我厌弃的情绪瞬间消失,猛地扑到迟与非怀里,双手紧紧搂住迟与非的脖子。   “非非!”   是了是了,迟与非才不会因为他闯祸就训斥他呢!无论他惹出多大的麻烦,非非都不会讨厌他的!   非非是永远站在他这边的非非!   谭欢从桌子上滑下来,双腿盘上迟与非的腰,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了上去,连细尾巴都缠上了迟与非的手腕。   迟与非站得很稳,他身强体壮,抱着谭欢不成问题。   他稳稳托着谭欢,往上颠了颠,轻声道:   “欢欢,等我过生日了,别忘再给我准备一次这样的蛋糕。”   谭欢的懊恼彻底变成了羞赧,他把脸颊埋在迟与非的颈窝,胸口的奶油也都蹭到了迟与非的衣服上。   “嗯。”   他闷闷地回答,想了想,又特别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我会的,我会准备的。”   谭欢生日的后半场,从生日主人吃礼物,变成了礼物吃人事件。   等天快亮了,谭欢身上的奶油都快没了,迟与非才把谭欢抱去浴室,让他泡澡。   泡澡的时候,谭欢拿起手机,在备忘录打字呼叫系统。   系统这回离开时特意在谭欢的手机里留下一点数据流,方便谭欢找他。   片刻后,谭欢的手机里传出系统欢快的声音。   “宿主,找我什么事?”   谭欢笑弯了眼睛,“系统,你先看看迟与非的爱X值。”   “好滴。”几秒后,系统的尖叫传了出来,“啊啊啊啊啊——”   “宿主!天呐!你太厉害了!你干什么了?我只不过离开这么一会儿,迟与非的爱X值居然已经到99%了!宿主,我跟你保证,不说别的地方,就单这个世界,没有比迟与非的爱X值更高的人了!”   谭欢很得意,他想含蓄一点、嘚瑟一点,可嘴角越咧越大,最后还是笑得特别张扬。   “是吧,不会有人比迟与非更爱我了!”   谭欢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水珠顺着他的胸口滑落,将上面斑驳的红痕蒙上了一层粼粼微光,显得更加惑人。   系统一个晃神,眼前已经是一堆马赛克了。   谭欢得意完,提起了他找系统的正事。   “系统,你帮我看看那本书,看看里面迟与非的必死结局消失了没有?”   《浮世传奇》这本书除了最后一页关于迟与非的结局还在,前面的内容已经全部消失了,变成了无字天书。   系统道:“稍等嗷。”   片刻后,系统回话:“宿主,迟与非的结局还在……”   谭欢的眉立刻皱了起来,“怎么会呢……迟与非是圣灵族呀!有我爱他,他不会出事了呀!再说他的爱X值都99%了……”   系统听着谭欢的呢喃,震惊道:   “啥?迟与非是圣灵族?他怎么会是圣灵族?他父母不都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吗?”   谭欢没有理系统,仍在思索,“难道是我不够爱他?”   话落他又摇了摇头,在这方面他很有自信,他确定他很爱迟与非,很爱很爱,爱得不得了了,那是为什么呢?   系统叫唤了几声,见谭欢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只能蔫巴巴地道:   “宿主,我猜就是因为迟与非的爱X值还没到100%的原因吧?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了。”   谭欢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真的?你确定?”   系统当然不确定,但系统很习惯说大话,所以它大声回道:   “当然啦!我可是你大强哥啊!大强哥说的话,还能有错?”   谭欢摆手:“没错的没错的,大强哥,我信你!”   不就是100%的爱X值吗?刚刚得到迟与非99%爱X值的谭欢可自信着呢!   他告别又跑出去浪的系统,从浴缸里站起来,穿上浴袍,头发没擦、鞋也不穿,就啪嗒啪嗒地跑了出去。   他知道怎么让迟与非的爱X值达到100%!做就是了!他们还没做过呢!   谭欢想,反正他现在是魅魔血脉,虽然没实践过,但他确信他那方面能力一定很强!   不就是区区大麻雀嘛?他容纳得了!   谭欢鼓足勇气,在别墅里边跑边喊迟与非的名字,被从书房里出来的迟与非一把抱住,提了起来。   “怎么不穿鞋?”   谭欢双脚离地也不害怕,双手搭上迟与非的肩膀,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的,黑眸亮得像星子,张口就说:   “非非,我们——”做吧!   话没说完,却被迟与非打断了。   “欢欢,我给你看点东西。”   迟与非抱着谭欢去浴室拿了干燥柔软的大毛巾盖在谭欢的头发上,又把谭欢抱去了书房,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边给谭欢揉湿头发,一边点开了电脑里的视频。   他给谭欢看了迟母录制的一号视频和二号视频,并告知谭欢这些视频是从菲菲兔里找到的,还说了迟母的来历,迟母与谭欢父母的渊源,但没说三号视频的事,三号视频里迟母歇斯底里的呐喊,一声一声让迟与非杀了谭欢的事,将会变成永远的秘密。   迟与非是圣灵族这件事带给谭欢的震惊还未彻底消退,另一个炸弹又来了。   谭欢万万没想到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个果冻阿姨,竟然就是迟与非的母亲。   原来他的菲菲兔不叫菲菲,而是非非。   迟母将名字告诉了他的爸爸,他爸爸再告诉他,是他先入为主地以为是“菲菲”。   谭欢在发呆,迟与非没打扰,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揉着谭欢脑袋上的毛巾,实则一直在细细观察谭欢的神情,确定谭欢没有露出一丝厌恶等负面情绪,才松了口气。   谭欢来回拉动进度条,将两段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一把丢开鼠标,转身就扑到了迟与非的怀里。   “非非!我好感慨啊!”   迟与非动作顿了顿,拿下毛巾,指尖揉上谭欢只余潮湿的发丝。   “感慨什么?”   谭欢抬头,冲迟与非笑得特别好看,红唇齿白、明眸善睐,他脆生生地说:   “非非,原来我们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什么都无法让我们分开!”   迟与非漆黑的瞳仁缩了一下,过往的艰辛、磨难、痛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他有谭欢了。   他有谭欢了!   谭欢说完,坐在迟与非身上微微起身,仰起脸,用自己软软的脸颊不停磨蹭迟与非的脸颊,眷恋又依赖。   他蹭着蹭着,趴到迟与非的肩膀,对着迟与非的耳朵,小声说:   “非非,我们做吧?”   迟与非揽在谭欢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他喉结微动,声音仍旧清冷。   “欢欢,天亮了。”   谭欢笑眯了眼睛,细尾巴一点点爬上迟与非的腿,他轻轻咬了下迟与非的耳尖,轻声说:   “拉窗帘嘛。”   迟与非向后仰头,黑眸如夜里深沉的海。   他道:“好。” 第95章   迟与非答应了!没有犹豫、没有转移话题!这就是99%爱X值的威力吗?   谭欢看着迟与非站起来, 以为迟与非要去拉窗帘,却不想迟与非又把他抱起来了。   谭欢没有挣扎,像个娃娃一样被迟与非抱着,只仰头看着他, 眼中满是疑惑。   迟与非瞥了眼窗外大亮的日光, 道:“你想在书房?”   谭欢脸颊爆红, 立刻把脸埋入迟与非的颈窝, 不停摇头, 细软的发丝蹭着迟与非的皮肤, 有点痒, 更多的是麻。   迟与非勾了勾唇角, 将谭欢抱回卧室,放在床上, 拉好窗帘, 室内立刻陷入一片朦胧的暗沉。   不似黑夜的全黑,亮度刚好能看到彼此, 像蒙了层模糊的滤镜。   谭欢悄悄抓住床单,心想还挺有气氛,他要不要放点浪漫的音乐?   毕竟这可是他和迟与非正正经经的第一次!   却不想迟与非上床,躺在谭欢旁边, 将他搂进怀里,拉高被子, 道:   “睡觉。”   谭欢懵了,仰起头傻乎乎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把谭欢的脑袋按回怀里,声音隔着胸膛闷闷地传给谭欢。   “折腾了一夜,不累吗?s-e-x属于激烈运动,你难道想猝死在我床上?”   猝死不太可能, 中途晕倒很有可能,谭欢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沉默了。   过了一个快乐的生日,谭欢的确有点累了,闭上眼睛很快就在迟与非的怀里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下午,谭欢醒来时迟与非还在睡,他轻轻从迟与非怀里钻出来,低头亲了亲迟与非的额头,像看宝贝似的看了一会儿才下床,走到窗边。   他撩开厚厚的窗帘,看了看外面午后的阳光。   岛屿上的天气总是很好,连阴天都没有,今天就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很符合谭欢现在的心情。   他看天看得太专心,完全没注意到迟与非醒了,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谭欢吓得抖了下,身体紧绷,反应过来是迟与非后又瞬间放松,向后倚靠。   “你醒啦?”   感受到谭欢的身体变化,迟与非笑了一声,刚睡醒时的声音格外低哑好听,谭欢听得耳朵发痒,腰都跟着软了,乖乖垂在身后的细尾巴甩了甩,不自觉的去缠迟与非的腰,桃心尾巴尖蹭着浴袍边钻进去,贴着迟与非的腹肌耍赖。   迟与非没有阻止,他用鼻尖轻蹭谭欢的颈窝,突然道:   “欢欢,我饿了。”   谭欢心想他们第一次的前摇还真长,便说:   “那我们起床吃饭?不知道今天的食材有什么……啊!”   不等谭欢说完,迟与非突然咬了下谭欢的肩膀,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我在吃了。”   谭欢这才意识到迟与非说的“饿”是什么方面的饿,他有些紧张,更多的是期待,他还以为迟与非想再等等,没想到睡醒就来?   迟与非的确不打算等了,他指尖勾住谭欢的后领,不断向后拉扯,睡袍本就松散,这一下几乎拉下肩头,他从谭欢的肩膀开始,一路啃到后颈,或急或缓,给谭欢的感觉与以前完全不同。   谭欢站不住,双手撑着窗户,窗帘重新落下,室内的光线又暗了下去。   他的细尾巴抖得越来越厉害,已经勾不住迟与非的腰了,一点点滑落,突然被迟与非抓住,一路顺到桃心尾巴尖,攥在掌心捏来捏去。   “欢欢,准备好了吗?”迟与非还贴心地问了一句。   谭欢因不再渴望王位而消停了许久的好胜心突然冒头,他回头,冲迟与非笑弯了眉眼,道:   “当然啦,我现在可是魅魔血脉呀!你尽管来!先累倒的一定不是我!倒是你……”   谭欢翘起嘴角,故意说:“非非,你可以吗?”   迟与非嗤笑一声,不再多问,把谭欢煎饼一样翻过来,开始啃前面。   谭欢嘴上说得自大,皮肤却早红透了,双腿发软站不稳,全靠迟与非的臂弯支撑着。   迟与非也不为难谭欢,一个用力就把谭欢抱起来放回床上。   被子里还有两个人的余温和气息,躺上去很有安全感。   谭欢将手臂搭在脸上,遮着眼睛,不敢看也不敢动,他能感觉到他松松垮垮的睡袍已经离他远去。   卧室不算小,但仍旧回荡起隐秘的声音,可见迟与非吃得肆意,一点都没有收敛。   突然,谭欢感觉到迟与非有力的手指掐住了他的腿根,他的心几乎悬了起来,迟与非又松手了。   身上的热度一空,谭欢听到迟与非下床拉开床头柜的声音,紧接着他挡着脸的手臂被拉开了。   他红着脸,眼尾都是红的,一双黑眸湿润,斜睨向迟与非。   迟与非的面色也泛着点红,偏偏他的神情很正经,长眉微蹙,将几个小瓶子纷纷展示给谭欢看。   “欢欢,选一个喜欢的。”   谭欢仓促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声音小小的,还带着控制不住的拐音,“就、就草莓的吧。”   谭欢选完,迟与非还贴心地把谭欢的手臂又放了回去,让他挡着脸。   迟与非重新回到原位,打开盖子,谭欢能感觉到他的腿被压着,他不敢看,但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的姿势一定很像一个仰躺的青蛙。   但迟与非迟迟没有动作,谭欢能感觉到强烈的视线集中一处,他忍不住移开手臂,悄悄看过去。   迟与非立刻察觉到了谭欢的视线,迎视过来,晃了晃手里拧开盖子的小瓶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说:   “宝贝,你用不上这个。”   谭欢咬了咬唇,问:“为什么?”   迟与非扔开小瓶子,俯身在谭欢耳边低声说:   “因为我发现,宝贝天赋异禀啊。”   谭欢微微瞪大眼睛,用脚去踢迟与非的肩膀,“不、不许在这种事情上夸我!”   迟与非偏偏要夸,用词还越来越直白、粗鲁,谭欢怎么也想不到那样的字眼居然会从一脸禁欲的迟与非嘴里说出来,而他反抗踢打的腿,最后被迟与非顺势扛在了肩膀上。   在很久之前,谭欢还跟着剧情做任务的时候,系统曾发布过得到大麻雀具体数值的任务,那个任务最终也没完成,沉到了任务列表的最下面,后来跟着剧情一起消失了。   如今没有任务要求,谭欢却得到了大麻雀的具体数据,不是用尺子量的,而是亲身感受。   他身体蜷缩,一手忍不住捧着肚子,指尖隔着薄薄的肚皮感受到了。   这感觉很奇妙,他沉沦的意识给不出具体的形容,大概就是灵魂出窍、海里游泳、船上颠簸……颠得谭欢快散架了,他突然很庆幸,幸好他现在是魅魔血脉,不然要出人命的!   迟与非牢记谭欢的挑衅,带着谭欢浪了一天,浪得谭欢就算是魅魔也在后半段晕了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迟与非正要抱他去浴室。   谭欢不想动,他累得只想睡觉,只得用最后的力气去踢迟与非,迟与非的动作却不容拒绝。   “欢欢,不清理会生病。”   谭欢侧着头,眼睛都睁不开了,含糊地说:“我不会生病……”   迟与非不理,还是要捞起谭欢,谭欢烦得不行,一脚踩在迟与非肩膀上,意思不言而喻,让迟与非自己看。   迟与非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确认了一遍,终于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吃了?”   谭欢的意识已经在睡着的边缘徘徊了,迟与非的一句话一下子让他醒了过来。   他侧过身,埋着脸,软软的“哼”了一声,说得有点不甘愿,“我现在是魅魔嘛……总是要吃点特别的东西。”   迟与非黑漆漆的眼珠变得更黑了,他死死盯着蜷缩在床上一身痕迹的谭欢,唇边一点点勾起一个很疯的笑。   自己的东西被谭欢吃掉的感觉让迟与非的灵魂都战栗起来。   他重新压回去,咬谭欢的耳朵说悄悄话:   “那宝宝,你吃饱了吗?”   谭欢的睫毛颤了颤,他总觉得他这个觉是睡不成了。   他其实很想说已经吃撑了,但查看了一下迟与非的爱X值,发现还是99%后,咬咬牙道:   “还……还可以再吃一点。”   说完,谭欢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迟与非,发现他的黑眸很亮,亮得像头饿狼,谭欢立刻后悔这么说了,但迟与非捂住了他的嘴巴,用手指搅他的舌,不给他说反悔的机会了。   最终,浪一天变成浪一天一夜,迟与非带他洗个澡、吃顿饭后睡了一觉,又马不停蹄地继续,浪得谭欢分不清白天黑夜,累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迟与非才算彻底放过他。   他被迟与非抱在怀里,被迟与非的大手揉着微鼓的小肚子,沉睡前的最后一刻,又查了一遍迟与非的爱X值。   看着那个硕大的99%,谭欢在心里呐喊:   搞没有搞错啊!迟与非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他都快撑吐了,迟与非的爱X值怎么还不到100%啊!!!   谭欢开始怀疑迟与非真的有点什么特殊癖好,可他的意识已经不足以让他多想了,下一刻,谭欢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而迟与非没睡,仍旧看着谭欢,那些压抑在眸底阴暗、疯狂和偏执的占有欲一点点溢了上来。   他撑起手臂,认真地看着熟睡的谭欢,看了半晌,低下头亲谭欢的额头,轻声道:   “我的。”   他又亲谭欢的鼻尖,继续道:“我的。”   之后是脸颊、嘴唇、锁骨……每亲一下,都要念一声“我的”。   我的我的我的……   迟与非压抑地笑了,他终于得到谭欢,可得到后迟与非心底的疯狂不减反增。   他紧紧攥住谭欢的手腕,笑容慢慢变得狰狞。   他开始担忧,他的谭欢,他的宝贝,终有一天会变得优秀、美好、强大,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而他迟与非,只是个有一半圣灵族血脉的人类。   只有那些可笑的人才会觉得谭欢不耀眼、不优秀,他只是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成长。   迟与非攥紧的手又慢慢松开,他怕谭欢疼。   他张开手脚,一点点把谭欢锁在怀里,然后不断收紧力道,直到谭欢不舒服的轻哼才停下。   他低下头,不断亲吻谭欢的额头。   “我的宝贝,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比你以为的还要爱你。”   谭欢在睡梦中被亲得烦了,侧头躲了躲,嘟嘟囔囔地说梦话:   “我好饱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迟与非听了,萦绕在心头的阴暗又悄然散去。   谭欢总是能治愈迟与非的一切。   迟与非终于舍得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96章   再次醒来, 谭欢还在迟与非怀里。   他以为自己醒来后会特别累,但相反,他通体舒畅,连面色都很红润, 整个人状态特别好。   迟与非的手臂揽在他的腰间, 他动了一下, 发现两个人都没穿衣服, 又不敢动了, 只轻轻抬头, 看到了迟与非的睡颜。   这么近距离看迟与非的睡颜对谭欢来说还算一件新鲜事, 他不急着起床, 干脆趴在一旁,凑近了看, 渐渐看入迷了。   迟与非的长相就算放在美人如云的圣星也是少见的俊美绝色, 不仅长得好看,还身高腿长, 就连那里都大大的,还很持久,他亲自验证过了。   谭欢越想越歪,脸渐渐红了, 转头把脸埋进被子里,小声惊呼:   “哎呀……我真是……我想什么呢?”   “你想什么呢?”搭在谭欢腰间的手突然顺着他的脊背似有若无地撩上来, 捏了捏他的后颈,动作亲昵又自然。   谭欢露出小半张脸,只用一只眼睛睨着迟与非,“你醒啦?”   迟与非勾唇,“醒一会儿了。”   谭欢抬头, “你装睡啊!”   迟与非撑起手臂,俯身靠近,“不装睡怎么能知道我的宝宝这么喜欢看我?一睡醒就盯着我看不停。”   随着迟与非起身,被子滑落,露出他胸口的一片抓痕和牙印,那都是谭欢留下的,谭欢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视线,不肯承认他上头的时候那么“狂野”。   迟与非却很坦然,他一点都不害羞,反而很喜欢迟与非看他。   他凑过来,低头咬了下谭欢的肩头,然后手臂一捞,就把谭欢打横抱了起来。   “呀!”谭欢蹬了蹬腿,下意识捂隐私。   迟与非没笑他,抱他去了浴室。   “要在床上待到长蘑菇了,该起床了。”   听了这话,谭欢浑身的皮肤都红了,细尾巴不停打卷,快系成死结了。   他和迟与非这几天一直耗在床上,姿势用尽,不见阳光,荒唐彻底,确实该起床动一动了。   迟与非像照顾宝宝一样照顾谭欢洗漱,给谭欢洗脸,甚至帮他刷牙,最后亲了亲谭欢红润的脸蛋,说了一句:   “宝宝气色不错。”   谭欢不敢说这是因为他吃了迟与非太多东西,他垂下眼帘装傻。   迟与非不逗他,又把谭欢抱出去,给谭欢穿衣服。   谭欢蜷缩成一团,“我自己能穿……”   迟与非拎着一条三角小裤衩抖了抖,神情不容拒绝。   谭欢和迟与非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慢吞吞伸出去一条腿。   迟与非立刻抓住谭欢的脚腕,一个用力就让谭欢倒在床上,勾着裤衩边边帮他提上,将细尾巴从特意剪裁出来的洞里顺出来,又顺势弯腰,咬了一口谭欢的腿根,那里还是红的,本就有一些牙印和指印,都是迟与非抓咬的,如今又多了新的。   谭欢抬脚就要踢迟与非的肩膀,被迟与非精准抓住小腿。   “你这招没用了。”   这几天,谭欢不知道搞了多少次偷袭,迟与非吃亏几次后再没让谭欢得逞过。   谭欢没办法了,只能乖乖地让迟与非给他穿衣服。   把谭欢收拾好,迟与非又马不停蹄地去给谭欢做饭吃。   谭欢衣着整齐地坐在床边,眨了眨眼睛,低头看自己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袜子,脚趾勾了勾,心口后知后觉地暖起来。   迟与非是不是对他太好了,谭欢想,他也要对迟与非好,特别特别好。   吃过饭,迟与非开始收拾东西,他们准备离开小岛了。   这段独属于两个人的假期正式结束,迟与非要回去上班,谭欢虽然不上班,但迟与非不在这里,他肯定也是要离开的。   回去后,迟与非又风风火火地帮谭欢搬家,把谭欢的东西全都搬到了他的别墅里,空荡的别墅渐渐塞满了谭欢的东西。   谭欢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开始了和迟与非的同居生活。   他看着自己的照片熊和非非兔躺在了迟与非的大床上,自己的枕头放在迟与非的枕头旁边,立刻爬上床,把两个人的枕头紧紧挨在一起。   看着两个人的枕头,谭欢愉快的甩尾巴,细尾巴啪嗒啪嗒的拍打床铺。   他在和迟与非谈恋爱!迟与非是他男朋友了!谭欢突然觉得很幸福。   “在做什么?这么开心。”迟与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谭欢立刻转身,挡着两个人的枕头。   “没啊,没什么。”   迟与非扫一眼就知道谭欢搞了什么小动作,他没拆穿,问谭欢明天起要不要陪他去上班,只是陪,不用谭欢工作,不然谭欢自己待着也无聊。   谭欢想了想,说:“我要不要也做点什么工作呀?大家都有工作,我不工作是不是显得很不合群?”   “他们工作不是为了合群,是为了谋生,你有我养,不必和他们一样。”迟与非淡淡说道。   谭欢的细尾巴轻轻扫着床单,想到了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人一开始说着“我养你”,却总是很快厌倦对方的不工作、不赚钱,甚至开始斤斤计较、歇斯底里,他的细尾巴竖成一个问号,将电视剧里的剧情都说了出来,甚至列举了一二三四五,然后问道:   “那你会很快厌倦我吗?”   迟与非伸手,抓住了谭欢的桃心尾巴尖,捏来捏去。   “他们歇斯底里、斤斤计较是因为他们无能,欢欢,我很会赚钱,绝不会厌倦你,就算我现在开始不工作了,赚到的钱已经足够你挥霍了。”   谭欢的桃心尾巴尖在迟与非的掌心扭了扭,“我才不会乱花钱呢。”   迟与非笑了:“我喜欢你花我的钱。”   谭欢放心了,开始心安理得地当咸鱼躺平。   搬完家后,系统回来了,一回来先在别墅里的所有电子设备中转了一圈,啧啧道:   “不愧是大反派,这别墅周围的监控多到让人头皮发麻,屋子里也有几处装过监控的痕迹,可能因为你搬过来了,如今都拆了。”   谭欢不当回事,“那么大的别墅呢,不装监控多不安全呀。”   系统甩出了它学习的新词:“你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变态都能看成花。”   谭欢就当系统在夸他了,也不反驳,系统又钻回谭欢的手机里,突然发出了母鸡似的咯咯笑声,笑得太难听了,谭欢都想捂耳朵了。   系统坏笑道:“话说,宿主,我还没恭喜你呢,恭喜你和大反派迟与非终于修成正果啦!”   谭欢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系统道:“就那天啊,我刚好想回来看看你,一回来就发现眼前全是马赛克,还听到你在尖叫,叫得快掀飞房顶了……”   谭欢立刻按手机的音量键,调成静音,企图把系统也静音了。   “别!不许说了!”   系统不受控制,又开始咯咯笑,但也有分寸,很快收了笑声,开始和谭欢聊天。   聊着聊着又歪到那件事上,便忍不住问:   “宿主,你难不难受啊?”   系统一直在网络里乱窜,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多了,它可是听说了,对方太大其实不算好事,并不会太舒服。   谭欢抿唇,不是很想和系统聊这个,支支吾吾的,最后只说:   “我是魅魔嘛,再说迟与非很厉害的,还……还挺舒服的。”   就在这时,迟与非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什么很舒服?”   谭欢和系统都吓了一跳,系统更是大叫了好几声。   “啊啊啊啊!”   迟与非的视线立刻落到了谭欢扔在一旁的手机上,眼睛眯了眯。   谭欢早就跟迟与非说过系统的事了,此时迟与非精准问道:   “是系统吗?”   系统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要直面大反派了,特别紧张,说话都磕巴,但没忘记自夸:   “是是是、是我,我就是宿主最好的伙伴,最牛逼最机智最英勇的系统,统大强!你可以跟着宿主一起叫我大强哥!”   谭欢听着系统给自己加的一串形容词,很想笑,他以为迟与非不会理系统,却不想迟与非淡淡地道:   “大强哥。”   系统和谭欢一起傻眼了,谭欢抓起手机,露出和系统发出来的字符表情一样的神情。   【O0O】   迟与非面对一人一统的震惊,微微一笑,道: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谭欢的照顾,但以后谭欢有我照顾了。”   系统:“……”搞了半天原来是想宣示所有权,有没有搞错啊!系统的醋都吃!   谭欢:“……”心里甜甜的是怎么回事!   既然迟与非已经和系统正式见面了,谭欢便将购买机器人的事情托给了迟与非。   系统特意强调它要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超级无敌帅气的机器人壳子,也不知道迟与非听没听进去。   在机器人买来之前,谭欢扯着迟与非一起去了趟家具城。   迟与非这栋空空荡荡的别墅,因为谭欢住进来,东西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有谭欢的东西,谭欢生活的痕迹,冷清冰冷的别墅渐渐充满生活气息,但谭欢仍不满意,还想再把别墅好好布置一下。   他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他们两个人的家,迟与非看在眼里,自然同意,立刻放下工作,和谭欢去了家具城。   一到家具城,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伺视线,谭欢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魅魔血脉。   魅魔血脉自带蛊惑人心的气质,是谭欢控制不了的,因为谭欢转化成魅魔血脉后,一直在小岛待着,后来又直接去了别墅,也没怎么去人多的地方,一时没想起这一点。   他感受到迟与非牵着他的手紧了紧,心想迟与非肯定吃醋了。   正在这时,一个青年红着脸走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谭欢,张口就问:   “帅哥,能加个VX吗?”   谭欢第一时间去看迟与非,果然迟与非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不等他开口,迟与非先替谭欢回绝了:   “这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   谭欢觉得这三个字被迟与非用来形容他很新鲜,也有点开心,看也没看来搭讪的青年,只笑弯眉眼,一直注视着迟与非。   见谭欢如此,迟与非的神情松缓了几分。   青年垂头丧气地走了,可很快又来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来搭讪的人男男女女都有,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有分寸。   家具还没挑两件,迟与非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谭欢能感觉到迟与非在压抑着情绪。   再又一个人前来搭讪后,谭欢一把挽住迟与非的手臂,将头靠在迟与非的肩膀,大声说:   “不好意思,这是我老公!”   话音刚落,迟与非猛地低头看谭欢。   谭欢翘起嘴角,当着来搭讪人的面,红着脸,明显很害羞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脆生生地叫道:   “老公!”   霎时,迟与非的脸色多云转晴。   之后再有多少人搭讪,迟与非都没再沉过脸色。   但谭欢没想到一声“老公”的威力这么大,大到迟与非晚上压着他,用尽各种办法让他叫“老公”,最后叫得谭欢嗓子都哑了,迟与非才放过他。   谭欢不得不承认,就算他现在是魅魔,他的体能也绝对比不过迟与非。   他气得用细尾巴噼里啪啦地抽打迟与非,道:   “以后在外面,我再也不叫你老公了!你太过分了!”   迟与非吃饱喝足,浑身慵懒,他揽着谭欢,攥住谭欢的细尾巴,捏住桃心尾巴尖把玩,声音也有些低哑,问:   “真不叫?”   谭欢看着迟与非胸膛上的薄汗,微红的眼尾,修长骨感的手指,可耻地被男色蛊惑了,撇开头,气鼓鼓地投降:   “要叫的。”   迟与非又开始笑,一边笑一边坐起来,把谭欢扯到身上,以坐姿强势入侵。   “那继续?”   谭欢垂着眼帘,汗湿的发搭在眉眼边,细细白白的指尖扣着迟与非的肩膀,咬紧唇不肯动。   “不要了,迟与非,真的不行了。”   迟与非便这么揽着谭欢,“好啊,那我也不动。”   他说不动,就是真的不动。   谭欢先忍不住了,摇摇晃晃地坐不住,肚子里滚烫,他咬牙道:   “迟与非!”   迟与非不为所动。   谭欢又可怜巴巴地低声念:   “非非,求你了,非非……”   迟与非低头,黑眸幽幽地看着他:   “欢欢,叫我什么?”   谭欢被逼出了泪花,睫毛可怜兮兮地哭成一缕一缕的。   “老、老公……”   这一声后,又停不下来了,谭欢又被迟与非喂撑了。   明明他都这么撑了,小肚子鼓鼓的,外皮酸软,内里暖涨,可一看迟与非的爱X值,谭欢眼前一黑。   怎么还卡在99%啊!!!迟与非到底要什么!!! 第97章   因为太在意, 谭欢睡着后做的梦都和迟与非的爱X值有关,他追着长了腿的数字99到处乱跑,甚至看到数字99长出来的腿上有长长的腿毛,随着奔跑迎风招展。   就在谭欢即将抓住数字99的腿毛时, 他醒了。   卧室的窗帘拉开一半, 暖融融的阳光洒在深色的被子上, 谭欢摸了摸, 热乎乎的, 特别舒服。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谭欢打了个哈欠, 卷着被子拱到阳光下躺着, 细尾巴从被子里钻出来,桃心尾巴尖轻轻放在脸颊旁边, 一起晒太阳。   迟与非不在卧室, 谭欢猜迟与非大概率在厨房给他做好吃的,只是他刚醒, 虽然魅魔体质不会让他很累,可他懒得动,便眯着眼睛看窗外的阳光,脑袋空空的, 什么都不想。   系统突然用手机发出声音,吸引谭欢的注意力。   这几天系统回来得很频繁, 一直惦记着迟与非要给它买机器人身体的事,每次回来都要谭欢去催催迟与非。   此时谭欢的手机被压在枕头底下,系统的声音变得闷闷小小的,听不清楚。   谭欢用脚趾勾了勾,从枕头底下把手机勾了过来。   系统还在絮叨:“哎呀, 宿主,迟反派今天还没给我买到机器人吗?你去催催他呀!你去催催!”   谭欢懒洋洋地翻身,让阳光均匀地晒晒自己的另一边。   “要问你自己去问嘛,你都已经和非非说过话了。”   系统阴阳怪气的学谭欢:   “非非~非非~宿主!你正经一点啊!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沉迷美色!完全失去梦想!你想要夺得王位的斗志呢?啊?啊?”   谭欢从侧躺变成平躺,手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想了想又干脆把被子踢开了,摊得平平的。   “哎呀,系统,你不懂,迟与非真的很香很好吃!”   系统开始吱哇乱叫,过大的声音让手机都在床铺上震动起来,如果它有手有脚,一定要跟谭欢打一架。   “宿主!你现在就像个昏君!”   谭欢半眯的眼睛突然睁开,终于肯坐起来了。   他拿起手机,很有兴致地问:   “系统,我是昏君的话,那迟与非不就是我的妃子了?”   一想到迟与非那高高大大、面无表情的人当他的爱妃,谭欢手脚都软了,爽的。   手机发出一阵杂音,系统被气得说不出话。   “哎呀,系统,你放松一点嘛,非非答应的事,一定会很快完成的,你不要着急。”   系统大大地“哼”了一声。   谭欢逗弄系统的神情慢慢收敛,他眉头轻蹙,说起了正事:   “系统,迟与非的爱X值一直卡在99%,能想到的方法我都试了,但爱X值纹丝不动,这是为什么?”   系统也正经起来,它现在可以联网了,它自觉它的算法变得更厉害了,思考了好一会儿,说道:   “宿主,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让迟与非的爱X值涨到100%呢?以人类的感情做对比,他能达到99%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或许99%就是迟与非对你爱X值的最高点了,升不了了。”   这话谭欢不喜欢听,他撇撇嘴,道:   “可是不达到100%,《浮世传奇》里迟与非的死亡结局就不会消失啊。”   系统又开始疯狂运算,答道:   “宿主,世界意志已经消失了,也许《浮世传奇》最后几页迟与非的结局根本不会消失,因为已经失效了,再说迟与非有圣灵族的血脉,只要你爱他,他就不会死了,他这段时间也没有再出现短暂性死亡的状态了,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谭欢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总觉得那几页结局是个隐患,“我还是想要迟与非达到100%的爱X值。”   系统叹气:“宿主,你对王位的执念转移到迟与非身上了呢,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谭欢没在意系统的话,他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浴室。   一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松松垮垮的睡衣外露出的皮肤全是迟与非留下的痕迹,愣了一下。   迟与非很喜欢在他身上亲亲咬咬啃啃,一开始不会用力,像是试探谭欢的承受力,再慢慢加重力道,直到留下一处几天都不一定能消的记号。   谭欢脱下衣服,站在镜子前,细白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痕迹,这些都代表着迟与非的占有欲。   谭欢喜欢这种被迟与非强烈需要的感觉,他也会在迟与非身上留下很多记号,可谭欢心里总隐隐觉得迟与非不太对劲,他在压抑着什么不好的情绪。   可那是什么呢?谭欢百思不得其解。   自迟与非给谭欢看了迟母的两段视频后,谭欢不仅有知道真相的震惊,还有一丝释然。   迟母一边对迟与非说爱,一边不停找机会杀迟与非的行为,给年幼的迟与非带来了无法撼动的心理阴影,也让迟与非模糊了爱恨等感情的边界,导致系统最终解析出了爱X值这样奇怪的攻略任务。   可真相是迟母的一系列看似疯狂的、病态的想要杀死迟与非的行为,是想要带迟与非回到圣星,她因世界意志的存在无法对迟与非说出真相,谭欢以为迟与非看过视频后,也会释然。   但谭欢发现没有,迟与非像过去一样,没什么情绪变化,似乎他的母亲是真恨他,还是有苦衷,他都不在乎了。   真的不在乎吗?还是伤口已经向内生长,变成了体内时刻疼痛的刺,只是表面看不出来?   谭欢边洗澡边想事情,洗了好久,出来后立刻嗅到了空气里饭菜的香味。   他眼睛一亮,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立刻跑去找迟与非。   “非非!”谭欢看到迟与非,不管不顾,先扑了上去。   迟与非接住谭欢,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尖,问:   “睡醒了?睡得好吗?”   谭欢仰起脸,亲亲迟与非的下巴,“睡好了!现在好饿!”   “来吃饭。”   他们挨挨挤挤地坐在一边,一边吃饭一边说说笑笑,谭欢觉得他们现在的生活特别好,可明明这么好了,迟与非的爱X值还是99%。   也许真的跟迟与非心里的刺有关。   谭欢低下头,悄悄蹙了眉,没让迟与非看到。   吃过饭,迟与非跟谭欢说起迟家与张家等企业联合搞了一个本市的旅游节,到时候每天都有很多活动,晚上还有超大型夜市,他可以带谭欢过去玩。   迟与非说迟家官方号上有相关宣传视频,谭欢可以先去看看。   谭欢立刻去搜索,看视频前,先注意到了官方号下面的评论,以当初被谭欢带狗咬的“王牌”记者为首,那些人仍旧不放弃抹黑迟与非,将迟与非塑造成了一个弑父弑母却逍遥法外的大恶人形象,导致网络上听风就是雨的网民们不停攻击迟与非,连迟家的官方号都不放过,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   迟与非明明已经有了迟母的视频,他却一直没有公布。   谭欢不断滑动屏幕,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之前一直住在岛屿,没再关注这些事,没想到还没有消停。   迟与非注意到了谭欢神情不对,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拿走了谭欢的手机,“别看了,没什么,我不在意。”   谭欢一把抓着迟与非的手,抓得很紧,“非非,我们公布迟阿姨的视频吧?”   迟与非低头,黑眸注视着谭欢,突然问:   “为什么?他们已经将我判刑,就算有了视频,也只是将明面的恶意转到水面之下。”   谭欢用两只手一起抓住迟与非的手,紧紧包裹:   “至少那些听风就是雨的网友失去了能够肆意攻击你的理由!”   迟与非仍是问:“为什么?言语的攻击伤不到我。”   谭欢眼睫轻颤,他深深注视着迟与非的眼睛。   迟与非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谭欢说谎,谭欢一直不清楚为什么,此时他突然懂了。   因为他也能发现迟与非在说谎了。   迟与非在意的,那些恶言恶语伤到他了,他只是习惯性地伪装。   谭欢站起来,用力揽过迟与非,将迟与非的脑袋抱进怀里。   “因为我在意,我心疼,那些言语不仅伤到了你,也伤到了我。”   “非非,我们公布视频吧,真相该被知道。”   迟与非的脸颊埋入谭欢怀里,呼吸间满是谭欢香甜温暖的气息。   他缓缓抬手,紧紧搂住了谭欢的腰,没说话,只是将脸颊越埋越紧。   过了许久,迟与非才出声,很闷的一声:“嗯。”   第二天,一段由过世许久的迟母录制的视频被迟家公布了出来,过于可怕的真相不仅将迟父维持了一辈子的体面形象撕碎,也将迟与非凄惨的、可怖的童年过往曝光。   网络上的言论两极反转,他们开始同情、维护起迟与非,而那些媒体则遭到了网友的反噬。   一时间,各种“如果我经历了迟与非那些事,我只会比他更变态”的言论充斥网络,谭欢看了只觉得讽刺,他突然明白了迟与非为什么一直不公布视频。   这些网友的同情和憎恶都是那么事不关己高高在上,唯一好的是不再有人好意思明面说出攻击迟与非的话。   谭欢观察了几天,迟母的视频公布后,热度并不如一开始迟与非被媒体围攻时的热度高,大众对好事的态度总是兴趣缺缺,随着热度消失,也没人再谈论起迟与非。   谭欢放下心,开始期待旅游节,迟与非说好了要带他去逛夜市。   由迟家领头建设的夜市,规模不是那些小夜市能比的,逛夜市当天,谭欢特意穿上提前准备好的漂亮衣服,想了想,又拿出来一张面具。   那是一张很丑陋的面具,宽宽大大的,戴上就能遮住整张脸。   谭欢想,戴上面具,那些路人就不会被他的魅魔血脉吸引,来搭讪、打扰他和迟与非了吧?   只是他没想到,迟与非会不高兴。 第98章   戴面具是谭欢唯一能想到挡一挡魅魔吸引力的方式, 他还特意为此准备了一个最丑最大的面具,他戴上面具,欢天喜地地跑下楼,却见等着他的迟与非蹙了下眉。   因为那一下表情变换太快, 谭欢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跑上前挽住迟与非的手臂, 特别快乐地叫了一声:   “非非!我们出发吧!”   “嗯。”迟与非低头打量了一下谭欢的衣服, “尾巴藏好了?”   谭欢掀开上衣的衣摆, 露出缠在腰间的细尾巴, 黑色的尾巴环着白皙的细腰, 红色的桃心尾巴尖搭在肚脐边晃了晃, 冲迟与非打招呼。   迟与非伸手勾了下谭欢的尾巴尖,指腹似有若无地揉了下尾巴尖旁的小肚脐, 眼看着那片皮肤瞬间红了, 又若无其事地松手。   谭欢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神情, 但他动作却很迟缓,迟迟没有放下自己的衣摆,显然是被迟与非突然的小动作惊到了。   迟与非见此,突然低头, 亲了下谭欢丑丑的面具,随后身量一低, 单膝跪在谭欢面前,亲了亲谭欢的小肚脐。   谭欢反应过来,唰一下放下衣摆,推迟与非的肩膀。   “哎呀,你干嘛呀, 我们还要出去玩的。”   迟与非慢条斯理地帮谭欢整理好衣摆,站起来,突然一把摘下了谭欢的丑面具,远远丢开。   谭欢想要接,被迟与非抓住了手臂。   “欢欢。”   谭欢不解地看着迟与非,迟与非捧着谭欢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声音很低,也很柔:   “欢欢,你很好看,也很耀眼,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光,不必为了我隐藏自己。”   谭欢的心像被一支燃着火的箭击中,那把火瞬间在他心底烧了起来。   迟与非继续道:“赶走苍蝇是我的责任,今晚你只需要快乐就好。”   谭欢缠着自己腰的细尾巴忍不住伸出来,一点点缠上迟与非的手腕。   他仰着头,笑弯了眉眼,“非非,我很笨的,只有你会觉得我耀眼,那些人现在靠近我,只是被我如今的魅魔血脉吸引罢了,不是因为我本人的。”   迟与非抱起谭欢,让谭欢的两只脚踩着自己的脚。   “欢欢,你要学会自信。”   谭欢歪了歪头,“好吧,我试试?”   迟与非低笑,放下谭欢,牵起谭欢的手,离开别墅。   谭欢没再去捡那张丑陋的面具,他们坐上车,一路去了夜市。   下车后,谭欢下意识挽住迟与非的手臂,和迟与非挨挨挤挤地走在一起。   夜市很大,也很热闹,人山人海,谭欢一下车眼睛就亮了。   空气里全是食物的香气,谭欢扯着迟与非去感兴趣的摊位,边走边挤迟与非。   他走路时很喜欢无意识地挤人,他喜欢和小伙伴挨挨挤挤,可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谭欢小时候经常因为这个被小伙伴推开,渐渐地他也就不跟别人一起走了。   可迟与非不一样,迟与非就算被他挤歪了路线都不会生气,只会伸手揽着他,把他带回原本的路线,然后继续被他挤着。   迟与非对谭欢的纵容无人能及,谭欢清楚这一点,迟与非越这样,他就会越喜欢迟与非,越想对迟与非好。   谭欢扯着迟与非,在夜市里毫无规划地乱逛,经常迷路,也经常走一些重复的冤枉路,但迟与非从不会高高在上地指责谭欢,他只会在谭欢走累时背起谭欢,任由谭欢给他指他明知道错误的道路,然后走过去,再听到谭欢懊恼地说这里来过了。   这时谭欢就会不好意思地低头亲亲迟与非的侧脸,说:   “非非你真好。”   一路乱逛时,来找谭欢搭讪的人不少,谭欢很少说话,都是迟与非赶走那些人,明明谭欢一直紧紧挨着迟与非,可魅魔血脉的吸引力实在强大,识趣退后的人很少。   逛到后半段,谭欢吃得不能更饱了,走路都觉得累,因为吃得太饱,还开始犯困。   他干脆挽着迟与非的手臂,闭上眼睛走路,有迟与非在身边,他完全不担心撞到人或者摔倒,迟与非也任由谭欢胡闹。   “走到街尾,我们就回家吧?”迟与非道。   谭欢闭着眼睛点点头,哼哼唧唧地不说话。   突然,他闻到了空气中巧克力的甜香。   “非非,那边好像有卖巧克力的!”他立刻扯着迟与非过去,发现是一家手工酒心巧克力摊位。   摊主是个年轻人,看得出来是真喜欢做这个,一提到自己的巧克力便滔滔不绝,特意强调他的酒心用的都是绝顶的好酒,还有很多是他特调的酒,因此价格也不便宜。   迟与非最不缺的便是钱,立刻给谭欢买了很多,谭欢一口气吃了好几颗,看得摊主都愣了愣,赶紧提醒:   “我这个酒心度数可不低啊!您悠着点。”   谭欢摆摆手,拎着一兜子酒心巧克力扯着迟与非又走了,走一路吃一路,很快醉意上头,走路都开始东倒西歪。   迟与非扶住他,“今天先别逛了,欢欢,我们回家吧?”   谭欢仰起头,醉得迟与非的脸都变得模糊了,他点点头,又拎起只剩几颗酒心巧克力的袋子看了看,撒娇道:   “非非,你再给我买点这个巧克力呗?万一那个摊主明天不来了……”   迟与非没有拒绝,他弯下腰,想要背起谭欢。   谭欢摇了摇头,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冲迟与非特别乖巧地笑:   “非非,我就在这里等你,哪儿都不去。”   迟与非四处看了看,这附近人少,但也属于夜市范围,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点了点头,快步去给谭欢买巧克力。   谭欢晕乎乎的,捧着袋子数里面仅剩的几颗酒心巧克力,数来数去都没数出一样的结果。   他笑得傻乎乎的,小声嘟囔:“是六颗呀,一定是六颗,一会儿让非非数一数好了。”   突然,从身后探出来一只手,用力抓了一把谭欢的胸口。   那一下抓得挺疼的,谭欢眨了眨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   那只手又从后面伸出来,抓了一下谭欢另一边的胸口。   谭欢这才回头,就见一个流里流气、长相丑陋的青年站在休息椅后面,那青年胸口挂着一个拍立得相机,见谭欢看过来,立刻咧嘴露出一个恶心的笑。   “呸,真晦气,长这么好看,居然他妈的是个男的!”   谭欢醉醺醺的脑袋隐约意识到他好像遇到坏人了,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努力冷声呵斥:   “滚开!”   丑陋青年一点不怕,反而逐渐靠近谭欢,用谭欢能听到的音量说:   “你让我滚我就滚啊?凭什么?这里是你家开的?”   谭欢想这里是迟与非开的,迟与非的就是他的,便点了点头:   “就是我家开的!”   丑陋青年啐了一下,语气更凶,“最烦你们这些装逼的,老子告诉你,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老子强上过的女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男的还没试过呢,正好拿你试试!”   说着就上来拉扯谭欢,谭欢使劲挣扎,抬脚就踢,力气不小,一下把丑陋青年踢倒,一堆相片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来,撒了一地。   谭欢弯腰捡起来看了看,发现都是些偷拍的女生私密照片,他的酒瞬间醒了大半,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那青年就是看谭欢醉酒落单才敢凑上前的,立刻爬起来打掉谭欢的手机,扯着谭欢的衣领就要把他往阴暗处拖拽。   谭欢就算醉了,踢人的本事没忘,连着踹了那青年好几脚,踹得青年不停惨叫,松了手,人也坐在了地上。   就在谭欢准备再踹几脚时,一阵风从身旁掠过,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脚踢飞了地上准备爬起来的青年。   那一脚比谭欢踢得重多了,还是踢在脸上,那青年的鼻子瞬间就歪了,血飚飞出来。   谭欢定了定神,欢喜道:   “非非!”   迟与非不说话,几步上前,抬脚就重重踩那青年的头脸,一下接一下,骨骼碎裂的渗人声响传来,那青年从一开始的哀嚎咒骂到小声嘶鸣,渐渐挣扎也没了,像摊烂肉躺在地上,被迟与非一下又一下地踩着。   血溅了一地,谭欢看着那青年变形的脸,皱了皱眉,上前拽迟与非的手臂。   “非非,别踹了,再踹他就要死了。”   迟与非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谭欢。   看得谭欢愣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黑得没有半点光彩,里面的疯狂、阴郁如烈火熊熊燃烧。   谭欢一直隐约觉得迟与非在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端倪。   那是迟与非扭曲的感情,是迟与非无处发泄的怨恨。   他的父亲自媒体一事后被转去了更封闭的精神病院,那个男人自负一生,永远不会觉得悔过,他从不觉得自己对不起迟与非、虐待了迟与非,他只会觉得迟与非是一头得到他精英教育后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他的母亲一边不停对迟与非说着爱,一边不停虐杀他,最后独自死在了深海里,她混乱了迟与非的爱与恨,她让迟与非因自己独自活下来而自责愧疚,最终却告诉迟与非,她的一切不合理行为只是为了带迟与非走。   这样的真相不会让迟与非释然,只会让迟与非的自责与愧疚变成笑话,让迟与非的恨意没有了出处。   他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道歉和忏悔,也无法再怨恨无数次虐杀他的母亲。   他被挤在无数感情的裂缝里,他不舍得让自己疯癫的情绪污染谭欢,便只能压抑自己。   压抑的尽头只有扭曲和疯狂 。   谭欢怔愣了片刻,干脆扑进迟与非怀里。   “非非,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他。”   “非非,如果在圣星,我一定把这种人绑起来给你踩。”   “但这里不是圣星,我们要按照这里的规矩办事。”   迟与非手里还拎着一大袋酒心巧克力,他把那个摊主剩下的所有酒心巧克力都买下来了,只是此时袋子上溅了血。   他垂下头,松手,袋子掉在地上,他说:   “抱歉,巧克力脏了。”   谭欢摇摇头,“我突然不想吃摊位上的巧克力了,非非,你给我做好不好?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我们回家吧。”   迟与非的眼睛被碎发挡着,看不清神情,半晌,他道:   “嗯,回家。”   声音很淡,不像刚刚疯狂踩人、差点杀了人的样子。   但谭欢知道,迟与非又在压抑自己了。   他终于找到了,找到了迟与非心里的那根刺。   他想,今夜他就要把这根刺拔出来。   谭欢联系了千万秘书过来善后,然后带着迟与非回家。   一到家,他就把迟与非推去浴室洗澡,自己去了另一处浴室。   等迟与非出来,他扯着迟与非来到他们的卧室。   一进卧室,迟与非无神的黑眸轻轻眨了眨。   卧室的光线柔和昏暗,谭欢在床上撒了一堆玫瑰花瓣,还把私人影院的音响搬过来了。   他把迟与非拉到床边,自己爬上去,先播放了一首轻缓的音乐。   在音乐中,他跪坐着,面向迟与非,一点点脱下自己的睡袍。   睡袍像展开的花瓣堆叠在谭欢身侧,他在被子底下摸了摸,摸出来一根马克笔。   迟与非垂眸,定定地看着谭欢。   谭欢的细尾巴钻出来,轻轻摇晃着红色的桃心尾巴尖。   他仰起头,努力挺直腰板,给迟与非展示自己。   可他显然是害羞的,努力挺直的腰板和尾巴一样摇摇摆摆,握着马克笔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但谭欢没有闪躲,也没有逃跑。   他伸出手指,点在自己的胸口,说:   “非非,看着我。”   迟与非的视线落到了谭欢指尖所在的地方。   谭欢咬掉马克笔的笔帽,笔尖落在指尖所点的地方,一点点缓慢地写着,横竖撇捺,他在自己的皮肤上写:   迟与非的。   他的手很抖,笔画写得歪歪扭扭,皮肤也越来越红,像一朵冬日的樱花,在瑟瑟发抖。   这朵樱花在主动给自己标记号。   胸口写完,谭欢又在自己的手臂上写,在肚皮上写,在脸颊上写。   迟与非站在床边,身量挺拔,低垂着头,眸中的黑越来越深,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谭欢。   谭欢每写完一处,都要说:   “这里是非非的。”   “这里也是非非的。”   “这里是非非专属。”   他把自己的身体写满乱七八糟的笔画,然后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看了看迟与非,咬咬唇,下定什么决心般,转过身,背对着迟与非跪趴着,腰肢下陷,挺起圆润的弧度。他伸手扒开,指尖泛白,指尖旁边是嫣粉的一窝。   他努力抓着马克笔,在那里颤巍巍地写:   迟与非专属。 第99章   浪漫又轻缓的音乐在卧室里回荡, 洒满床铺的玫瑰花瓣有许多被谭欢不小心扫到了地上,还有许多被他压碎了,殷红的花汁染红了他的皮肤。   玫瑰香气和一种奇异又勾人的曼妙香味充斥着卧室。   迟与非稍稍低头,发现那股奇异的香味来自谭欢。   谭欢只是写完几个字, 却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快跪不住了, 整个人一边颤抖一边摇晃。   可迟与非还是没动, 他只听到了迟与非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像被囚禁许久的兽, 突然挣脱了锁链, 正兴奋地看着他的猎物。   迟与非不是没有反应的, 相反, 他的情绪波动很大。   谭欢有些忐忑的心慢慢安稳了些,他能感觉到迟与非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扫过每一处写了迟与非名字的地方, 最终落在了最热的那一窝。   谭欢的腰肢越来越弯,他单手撑着床铺, 莹着水光的眸子努力回头看,握着笔的手递过去。   “非非,你还想在哪里写?”   迟与非没接那支马克笔,他仍看着谭欢。   谭欢白色的皮肤像陈列在深色床单上的上等瓷器, 偏偏瓷器上沾染了几处黑色的污渍,那是迟与非的名字。   迟与非弯腰, 微凉的指尖细细抚过每一处写了他名字的地方,描摹谭欢歪歪扭扭的笔迹。   那些笔迹染上了谭欢的体温,仿佛迟与非这个人也染上了谭欢的温度。   他指尖向下,碰到了谭欢最后写的那处笔迹,歪歪扭扭的“迟与非专属”几个字横亘在一窝粉色周围, 被新鲜的液体湿润,有几处笔迹已经晕染开了。   迟与非抹开那几处被晕染的笔迹,指尖沾上了马克笔的黑。   他终于接过谭欢手里被他攥得温热的笔,收进了口袋里。   他一把抱起谭欢,紧紧搂着,脊背弯曲,将脸颊埋入谭欢单薄的胸膛,听谭欢激烈又凌乱的心跳。   “欢欢,”迟与非的声音很低很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谭欢还以为迟与非要跟他进行床上运动了,他自己满脑袋都是鲜黄鲜黄的幻想,没想到迟与非这么正经,这种时候还把他抱起来了。   谭欢手软脚软的挂在迟与非的臂弯里,晃了晃脑袋,先甩掉脑袋里的鲜黄,认真道:   “因为你是非非呀,你是我的非非。”   谭欢张开纤细的手臂,用力回抱迟与非,指尖插入迟与非的发丝,轻轻捋着。   “我当然要对我的非非好,我只怕自己做得不够。”   迟与非闭着眼睛,紧紧依靠着谭欢的胸口,听着谭欢的心跳。   谭欢的每一句话伴随着谭欢的心跳一起一下下跳入迟与非的心脏里,带动着他那颗沉寂的心跟着谭欢一起轻快地跳动。   迟与非起身,突然扯过自己的外套给谭欢披上。   “欢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谭欢披着迟与非的西装外套,又被迟与非抱到床边,套上拖鞋,拉到地上站着。   第一下谭欢没站稳,差点摔倒,他紧紧抓着迟与非的手臂,仰起头茫然地看着他,完全搞不清楚迟与非要干嘛。   氛围都烘托到这种地步了,迟与非不是该抱他了吗?怎么突然让他下床了?   谭欢低头看了看自己没穿裤子、走两步就觉得下面凉飕飕的腿,又看了看只遮到大腿根的西装外套,衣不蔽体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惨状。   而他旁边的迟与非,虽然也穿着睡衣,但是从头到脚都裹得很严实啊!   谭欢退缩了,“非非,我我我还是先穿件衣服。”   迟与非勾唇,“没事,不离开别墅。”   谭欢更懵了,不离开别墅,迟与非要带他去哪里?这栋别墅还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吗?   突然,谭欢脑海中的小灯泡亮了。   他知道迟与非要带他去哪里了!地下室!那个他偷偷观察过好几次,一直进不去的地下室!那是他唯一不知道的属于迟与非的秘密了!   谭欢一把抓住迟与非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跃跃欲试,“那非非我们快走吧!”   迟与非低头,见谭欢这样,忍不住一直笑,谭欢脸上还写着迟与非的名字呢。   迟与非亲了亲谭欢的脸颊,牵起谭欢的手,带他走出卧室,走去的方向的确是地下室所在。   谭欢很激动,激动得都注意不到自己只穿着一件西装外套了。   他踢踏着拖鞋,跟迟与非来到地下室紧闭的门前,看迟与非打开锁,推开了厚实的门板。   一片红光从里面氤氲出来,入目是一道不算宽敞的向下楼梯,看着挺诡异的,很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谭欢脚步顿了顿,抓紧迟与非的手。   迟与非静静地看着他,道:“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   谭欢回过神,使劲摇头,“不,我要去!现在就去!”   他主动扯过迟与非,先走了下去。   狭窄的楼梯尽头是一堵漆黑的墙,走到墙边转个弯,便看到了地下室的全貌。   暗红的光像雾一样团在地下室中央,照不亮漆黑的角落,天花板上悬挂着无数尖锐锋利的刀,刀尖向下,在地面投映出琳琳波光,仿佛随时会掉下来,将站在下面的人削成肉片。   那样密集的尖刀,只是站在旁边看就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而在这尖刀之下,地下室中央,有一把高而窄的黑色铁椅,椅子是熔铸在地面上的,无法移动,怎么看坐在上面都不会舒服。   谭欢的视线被椅子吸引,而迟与非一直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堵住了谭欢能够逃离的路线。   “欢欢,这是我最隐秘的……内心世界。”   谭欢没有想逃跑,他回头看了看迟与非,走了进去。   走进去才发现地下室四周的墙面上也贴满了东西,因为光线很暗,之前都没太注意。   那些东西是他的照片,一张叠着一张,贴满所有墙壁的空隙,照片里的他或站或坐、一颦一笑,什么样的都有。   谭欢惊讶地微微张嘴,他甚至看不出来这些照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拍的。   迟与非总是表现得很淡漠,他的情绪内敛,他的感情压抑,谭欢很少见迟与非在生活里表现出较大的情绪波动,当然除了那几次迟与非社死的时候。   谭欢敲了敲自己的脑瓜,遗忘掉迟与非社死时大喊着他的名字追着他狂跑时的场景。   他凑近看那些照片,从一面墙看到另一面墙,完全没注意到迟与非仍站在楼梯口,将出路堵得死死的。   迟与非隐在黑暗里,一双黑眸死死盯着谭欢,观察谭欢的神情变化,观察谭欢的行动路线。   在来这里前,迟与非想过最坏的可能,谭欢接受不了,谭欢想跑了。   他想他会放谭欢离开。   但真到了这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度已经被迟与非抛到九霄云外。   他死死盯着谭欢,只要谭欢露出一点嫌弃、害怕、讨厌的神情,迟与非都会把他关起来。   他突然发现,他无法放手了。   他低下头,细碎的黑发挡着眉眼,室内暗红的阴影将他的五官切割成诡谲的线条。   谭欢还在看照片,他甚至发现了自己打气球时的照片,照片里那老板正把一盒新的塑料子弹递给他,他拿下照片仔细看了看,突然一声惊呼。   迟与非的心脏骤然紧缩,面色紧绷,双眸微眯,周身散发出浓烈的危险气息。   就听谭欢喊道:   “好哇好哇!这个老板太奸诈了!他给我的子弹数量根本不够!他坑我的!”   迟与非的神情一僵,环绕四周的危险气息裂开了。   谭欢捏着照片,踢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到迟与非面前,开始跟迟与非告状,控诉这个气球摊位的老板多么不讲诚信。   迟与非听了一会儿,突然攥住了谭欢的手腕。   谭欢这才发现迟与非的手很冰,他立刻不管照片了,仰起头踮起脚摸了摸迟与非的额头,探探温度。   “非非,你怎么了?”   迟与非松开谭欢的手腕,突然掐着谭欢的细腰,把他抱起来,放在了地下室中央的铁椅上。   谭欢不安地抬头看了看头顶悬挂着的尖刀。   一直待在尖刀下面还是挺让人害怕的。   迟与非撑着椅子两边,不让谭欢下去,他压低身体,轻咬谭欢的耳朵,在寂静的地下室跟谭欢说悄悄话。   “欢欢,你不觉得我很变态吗?”   “一个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你、偷拍你的变态。”   铁椅并不舒服,座位倾斜,会让谭欢一直往下滑。   谭欢只能抓着迟与非的手臂,不停往上拱,还要分心回答迟与非的问题。   “不觉得啊,我只是觉得很不公平!”   “不公平?”迟与非单膝抵着铁椅中间,这样谭欢就算滑下去,也只会滑到他腿上。   “对啊!我也要在这里贴满你的照片!凭什么只能你贴我的!”   谭欢想了想 ,又补充了一句:“还要贴我们的合照!”   迟与非沉默了片刻,突然将额头砸在谭欢的肩膀上,低低地笑了。   谭欢瞪圆眼睛,被迟与非笑得很懵。   他又开始往下滑了,这铁椅太高了,他坐在上面甚至踩不到横栏,这一下直接滑到了迟与非的腿上,坐得结结实实。   迟与非的笑声顿了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布料轻薄的睡裤一禺变得暖热。不仅热,还被氤湿了。   他抬起头,看谭欢泛着薄红的脸。   谭欢不敢看迟与非,他低着头,细白的颈子格外柔顺。   没办法,他现在是魅魔嘛!魅魔这样子不是很正常!   谭欢给自己找借口。   他悄悄勾住迟与非的手指,磕磕巴巴地说:   “非非……”   “在这里,在你隐藏很久的内心世界。”   “爱我好不好?” 第100章   “好。”迟与非的声音里含了一丝笑意。   被染湿的布料滑落在地, 映着刀片暗红色的光影,再无人在意。   迟与非的声音很轻,动作却与之相反的要命。   他又在咬谭欢的耳朵,或轻或重的, “欢欢, 我求之不得。”   谭欢仰起头, 他一只手紧紧抓着铁椅的边缘, 一只手堵在唇边, 用牙齿紧紧咬着, 努力不让自己出声。   他现在是魅魔, 不敢放任自己开口, 那声音连他自己听了都不好意思,他不敢想象迟与非听他这样的声音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他比海还能浪。   可迟与非想的显然和谭欢不一样, 他轻易拿走谭欢的手指,凑到自己唇边亲了亲, 然后弯起唇角,愉悦地听谭欢的声音。   那比战斗时的号角有用多了,激起的鼓声越来越重,一时地下室里显得有几分“热闹”。   谭欢仰起头, 看着头顶的无数尖刀,直到此刻他还是怕的, 这种害怕是纯天然的、克制不住的,害怕下的战栗却被无限放大,让谭欢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迟与非的引导下激动起来。   渐渐地,谭欢的手抓不住椅子了,他想跟迟与非说一下, 可是忙碌的嗓子甚至空不出一秒时间,下一秒,他的手一松,整个人向后倒去。   谭欢以为他要被摔疼了,却不想迟与非早就发现了,发现了他岌岌可危的姿势,发现了他的窘迫,发现了他因担忧掉下去而时时刻刻存在的紧张,发现了,却故意当没看见。   那丝丝缕缕的紧张和头顶悬挂的尖刀带来的恐惧,将迟与非带给他的欢推向了最高点。   谭欢被迟与非撑着后腰,头无力地向后仰,细白的颈子和雪锻一样的腰肢一起荡。   他视线混乱,只能听到迟与非贴着他的耳朵一声一声地叫他,声音并不平稳,带着混乱的呼吸和时有时无的笑意。   谭欢努力仰起头,去看迟与非的脸。   暗红色的光下,迟与非的五官依旧俊美,却被暗红色的阴影渲染,多了层阴郁,他黑色的眸子映着一角红光,眼神很专注,专注到偏执,显得有些凶狠,每一下都像在做着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   见谭欢看过来,迟与非漆黑的眼珠一转,直勾勾地盯着他。   与这样的迟与非对视,谭欢只觉得每一个骨缝都开始发麻,他努力抬起手,轻轻抚迟与非的脸。   迟与非便低头,眼皮微垂,凶狠暂收,像只休憩的兽眷恋的用脸颊蹭谭欢的掌心。   一只只肯给谭欢圈养的野兽。   谭欢突然想到了这样的比喻,这比喻让他的心里格外满足。   他翘起嘴角,手里的脸颊离开,突然被迟与非塞进一支马克笔,是之前被迟与非收进口袋里的那支。   谭欢下意识抓紧笔,迟与非低头,咬掉了笔帽,再次把自己的脸颊凑到谭欢面前。   “欢欢,来署名,给我署名好不好?”   谭欢看向迟与非那张俊脸,他额角和鼻尖都挂着汗珠,冷白皮上氤氲了一抹极淡的红,这让他看起来性感得要命。   谭欢咬了咬唇,已经在急速跳动的心脏快要超出负荷。   要在这样一张帅脸上写自己的名字,这个想法比谭欢在自己身上写迟与非的名字时还要让他激动。   他抬起手,手并不稳,因为迟与非不肯稍停一下。   谭欢就这样晃晃悠悠、歪歪扭扭的在迟与非的侧脸上写字,写“谭欢”,还要画一颗歪斜的小爱心。   画完爱心,谭欢立刻仰头亲了一下,墨水没干,在他唇角留下一点黑。   迟与非在谭欢清亮的、浸水一般黑葡萄似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他笑着舔谭欢唇上的墨迹。   “欢欢、欢欢、欢欢……”   他一声声叫着谭欢,叫他名字的频率和动作不一致,一快一慢,搞得谭欢快错乱了。   直到最后一刻,迟与非贴着谭欢的耳朵,说:   “欢欢,我是你的,感觉到了吗?”   谭欢张嘴,这回没发出声音。烟花炸了,滚烫滚烫的。   谭欢眼睫轻颤,最终闭上了眼睛,累睡着了。   迟与非抱着谭欢没动,他平复着呼吸,直到两个人的体表慢慢降温,才将谭欢抱离地下室,直接去了浴室,和谭欢一起躺进浴缸里,放了温水开始泡澡。   谭欢睡得很沉,像个乖巧的娃娃任由迟与非摆弄四肢。   迟与非仔细检查了一下,真的没有,全被谭欢吸收掉了,谭欢褪去高温的脸颊依旧粉扑扑的,看着特别红润健康。   不愧是魅魔,迟与非亲了亲谭欢的鼻尖,又忍不住亲了亲脸颊、唇瓣,无声夸奖。   “我的宝宝真厉害。”   谭欢要是醒着,肯定不让迟与非这么夸他。   但他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站在一片黑暗中,连声音都没有,只有七团不同颜色的光围绕着他一圈又一圈地飘动。   谭欢似有所感,伸手碰了碰,意识到这些光代表着他除了人类以外的七种血脉。   这些血脉不停地围着他转圈,转到他眼晕时,突然停下,倏然聚成一团,颜色翻搅,变成了一大团洁白的光。   光亮越来越刺眼,猛地扑向谭欢,将他包裹的一瞬间又消失了。   谭欢揉了揉被晃花的眼睛,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眼前又浮现了另一个东西,一颗黑红色的大桃心,桃心里灌满了不停沸腾着的黑红色黏液。   这是代表迟与非爱X值的大桃心,下面还有谭欢不能更眼熟的那行字:   迟与非爱X值99%。   他走向前,仔细打量这颗大桃心,明明里面沸腾的黑红黏液已经灌满了整颗桃心,可爱X值就是不到100%。   不会又是系统的Bug吧?谭欢突然怀疑起系统来。   系统要是知道谭欢在梦里还怀疑它,一定会大声叫冤的。   谭欢伸手,想要摸摸这颗大桃心,以往查看都是在脑海里,像梦里这样直接显现在他眼前是没有的。   他以为碰到后会觉得烫,却不想手直接穿过了大桃心的表面,伸了进去,也不烫,只觉得暖绒绒的。   “这是怎么回事?”   谭欢想了想,干脆整个人扑了进去,一瞬间他被大桃心包裹,陷在了黑红色的黏液里,没有窒息感,没有热烫感,他反而觉得格外舒服,舒服得想叹气了。   突然,那些黑红色的黏液向内聚拢,渗入谭欢的身体,渗入的速度很快,眨眼间那颗大桃心连带着黑红色的黏液全消失了,谭欢手里捧着一颗小小的桃心,桃心里塞满的却是鲜红色的黏液。   谭欢眨了眨眼睛,刚想感叹这个梦真是光怪陆离,一行字出现在了迟与非爱X值那行字的下面。   谭欢爱意值99%。   谭欢怔住了,定定地看着那行字,随后又低头看手里捧着的小桃心。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梦并不简单。   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爱心,看着里面红色的黏液在他的晃动下荡了起来。   这代表了他对迟与非的爱。   原来他的爱一直住在迟与非的爱里。   原来他对迟与非的爱没到100%,是因为这个,迟与非的爱X值才一直卡在99%吗?因为谭欢自己仍留有一丝余地。   为什么呢?他对迟与非的爱为什么还卡在99%?   谭欢干脆捧着自己的爱,盘腿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回想他遇到迟与非以来发生的一切,那些被迟与非吸引的每一个瞬间。   那些酸涩、悸动、心疼与爱。   想着想着,突然又想到了圣星的子民,那些看着他的一双双眼睛,一个个隐晦的视线。   那些视线里全是鄙夷、怀疑、看不起和不认可。   他是最不受子民认可的圣星王子。   他因得不到子民的认可而被剥夺了王位争夺权。   那些眼神一度让谭欢陷入自证的陷阱,如无形的风,在他身上留下看不见的伤口。   可此时再回想那些眼神,那些刻薄,那些不看好,谭欢突然不在意了。   他想到了迟与非,他想,非非会爱他,非非在意他。   非非说他耀眼,非非要他学会自信。   谭欢想,我真的挺好的,那么好的非非爱这么好的我。   那些横亘在记忆里充满鄙夷视线的眼睛突然一双双闭上了,然后慢慢消散。   谭欢再睁眼,发现自己手里的小桃心也消失了。   那两行字也在慢慢消失,但最后的数字却变了。   谭欢爱意值100%。   迟与非爱X值100%。   他和迟与非的爱之间再无隔阂。   看着那些如烟雾般慢慢消失的字,谭欢忍不住笑了,笑得特别得意,特别自信。   他想,不愧是我。   他能给出100%的爱,还能得到另一份100%的爱,系统可说了,一般人的爱超过30%都很夸张了。   他怎么不特别呢?   突然,谭欢眼前一花,他以为他要醒了,却不想周遭又换了一个地方。   与黑暗对比,这里白得刺眼。   不仅白,还很亮,在谭欢面前有一团无边无际的光。   谭欢眯着眼,向前走了几步,那团白光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巨大无比的手,谭欢站在那只手面前,还没有那只手的一个指节大。   那只手捧着一团在这个空间里最刺目的光,手掌倾斜,光如水流般流淌。   谭欢下意识伸手接,那些光全浇在了他身上。   光芒并没有实感,谭欢只觉得视野里除了白再无其他。   转瞬间,他睁眼了,这回他是真的醒了。   室内很黑,身体很暖,他被迟与非抱在怀里,耳边就是迟与非平稳的呼吸声。   他的身体很干爽,不用猜就知道迟与非一定会帮他收拾好的。   谭欢下意识往迟与非怀里贴了贴,手刚搂住迟与非的腰,又猛地坐了起来。   动作太大了,旁边的迟与非立刻醒了。   “欢欢?”迟与非没起身,长臂把谭欢又捞了回来,“怎么了?”   谭欢脑袋很晕,刚才一瞬间,突然有很多杂乱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蓬勃到有点恐怖的力量。   可也只是一瞬,马上就消失了。   那种感觉消失后,谭欢脑海里只隐约留有一点模糊的意识。   他仰头,在黑暗里定定地看迟与非朦胧的脸。   然后猛地扑上去,压着迟与非的肩膀,低头就亲迟与非的唇。   亲得很强势,主动撬开了迟与非的唇。   随后一团柔和的白光自谭欢的口中被渡给了迟与非。   白光一入口瞬间钻入了迟与非的体内消失不见。   迟与非只觉得心脏一震,紧接着有了一种很奇妙、无法诉说的感觉。   他抬头,就看到谭欢那双黑眸在夜里微微发着白光,像两个小灯泡。   说实话,有点搞笑。   迟与非没忍住被逗笑了。   而在这时,遥远的圣星,正经历着创世以来最大的震撼。   圣星王宫,无数人聚拢在王宫周围,而圣星的王、王后和几位王子也都飘浮在空中。   在他们面前是一尊巨大的天使雕像,雕像有硕大的八翼,完美的脸庞,整体比王宫都要高大,自无数子民有记忆以来,这尊雕像一直在这里,历史比王宫还要悠久。   此时,这尊雕像正在带动四周的地面一起震荡,震得地动山摇,仿佛要把圣星都震碎。   据传,这位八翼天使是圣星的创世神。   八翼,比如今圣星天使族最高等的六翼还要多两翼,虽不知这位创世神是什么天使,但众人都猜他是战天使,反正肯定不是和如今圣星的王一样是遭人诟病的爱欲天使。   是的,哪怕是圣星如今的王,这些子民心底里仍是不太喜爱的,就因为她是爱欲天使。   哪怕她是经历了最严苛的厮杀才得到王位的,哪怕她是得到王位后才那么流连情爱的。   然而此时让无数子民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八翼天使雕像的脸。   那张完美的脸正在坍塌,原本的五官化成粉末滑落、消散。   与这尊创世神雕像一样悠久的还有一则传闻,据传,只有创世神真正认可的人才算圣星真正的王,创世神将赐予他全部的力量,同时这尊雕像的脸也会变成被认可之人的脸。   但王位更迭,这尊雕像的脸从没有变过,所以这也只是传闻。   可此时此刻,雕像的脸在坍塌后,又渐渐长出新的五官,等新五官长好,震荡也停了。   谭欢的父母和几个哥哥在看到雕像的脸后,纷纷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而那些子民,在最初的疑惑后,意识到这张脸是谁后,也渐渐瞪大了眼睛。   不知谁喊了一句:   “那是小王子谭欢的脸!”   他们震惊、不信、怀疑,那张脸居然是他们最看不起的小王子谭欢的脸。   怎么可能呢?他不是纯血天使,还是个废物!自圣星诞生就没有换过脸孔的雕像,他们的创世神,怎么可能认可这个废物?创世神不是战天使吗?战天使是最看不起爱欲天使的啊!   最后无论他们露出什么样的神情,都在这尊巨大的天使雕像散发出的威压前,一片又一片地跪了下去,口中高喊:   “拜见新王!”   而他们的新王谭欢,正捏住了迟与非的薄唇,不让他再笑。   迟与非不笑了,他拉开谭欢的手,正色道:   “欢欢,你刚刚给我喂了什么?”   谭欢低头,很认真地看着迟与非,答非所问:   “非非,你知道的,我是混血,我有八种血脉,我的血脉注定了我有无穷无尽的生命。”   “我以前觉得活得久并不是什么好事,想想都很无聊,可现在我却很贪心,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喜欢,我都珍惜。”   “非非,你有圣灵族的血脉,你将你的命给了我,我觉得并不公平。”   “所以我将我的生命也给了你,从今以后,我和你一样了。”   “我将以你的爱意存活。”   “爱消亡,我们将一起消亡。”   但同样的,只要他们互相爱着彼此,他们将得到永生。   因爱永生。   迟与非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把谭欢用力拽进怀里,紧紧抱着,紧到谭欢觉得疼。   可谭欢没喊疼,他喜欢被这样抱着。   要是圣星的子民们知道谭欢将创世神传承给他的磅礴力量换取了他和迟与非的生命绑定,一定会气到吐血。   可谭欢就是这样啊,他爱迟与非,胜过王位,胜过一切。   他不需要夺得王位以获得什么子民的认可了,谁认可他都不在意了。   他只要非非。   他好爱非非。   又幸好,非非也好爱他。   谭欢用脸颊轻蹭迟与非的胸膛,小声说:   “非非,你心跳得好快。”   迟与非说:   “因为在爱你。” 第101章   谭欢想, 迟与非的爱语听一万次他都不会腻。   他窝在迟与非怀里腻歪,哼哼唧唧的不想起床,自从和迟与非睡在一个被窝里,非非兔和照片熊备受冷落, 毛茸茸的玩偶再柔软也不如迟与非的身体靠起来舒服。   能靠、能抱还能用, 多好呀。   他的细尾巴在被窝里钻来钻去, 软嘟嘟的桃心尾巴尖总往不可说的地方贴, 被迟与非抓住好几次后仍不老实, 还抽了两下迟与非的屁股, 抽得啪啪响, 听着就很有弹性。   迟与非受不了了, 一把攥紧谭欢的尾巴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威胁, 谭欢这才老实, 是真不敢乱动了,他怕迟与非说的是真的。   迟与非说他再乱动就用他自己的尾巴尖把他……   谭欢不敢想了, 他钻进被子里当鸵鸟,憋了一会儿又从被子里钻出来,盯着迟与非的脸看,没忍住问了出来:   “非非, 你怎么没洗脸?”   迟与非脸颊上的字迹依旧清晰,不像洗过的痕迹。   迟与非低头用自己的脸颊贴谭欢的脸, 逗他:   “嫌弃我了?”   谭欢摇摇头,摸了摸迟与非脸上的笔迹,指尖顺着自己名字的笔画又走了一遍,道:   “我没写好,字有点丑。”   其实不是有点, 是特别丑,但这字写在迟与非的脸上,再丑谭欢也觉得好看。   迟与非笑了:“那我洗掉,你重新给我写一遍?”   谭欢心里暖暖的,他觉得现在的日子像在云朵里一样,不知道还能怎么幸福好了。   他干脆手脚一起缠住迟与非,细尾巴也缠上去,撒娇道:   “那你怎么出门呀?都不能见人了。”   迟与非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就让他们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属于你。”   谭欢以为迟与非在说笑,却见迟与非的黑眸里满是认真,他想了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荒唐,还有点社死,立刻捂住迟与非的嘴,不让他说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套着迟与非的大衬衫,甩着细尾巴去浴室,他现在好喜欢穿迟与非的衣服,喜欢被包裹在迟与非气息里的感觉。   迟与非没动,微眯黑眸躺在床上看谭欢一路跑远,宽松的衬衫挡不住谭欢的长腿和胸膛,皙白漂亮的皮肤上遍布红痕和淡灰色的笔迹,是只看一眼都让人心惊的惑人。   只有迟与非能看到的惑人。   谭欢跑到浴室,一照镜子,傻眼了。   和迟与非不同,他是洗过脸也洗过澡的,可马克笔的墨水仍留有淡灰色的印子,谭欢又试着洗了洗,发现这墨水特别顽固,估计要几天才能彻底洗掉。   “看样子这几天都不能出门了。”谭欢庆幸他不用上班,也没有什么必须出门的急事。   他洗了一条热毛巾,又欢快地跑回卧室,扑到迟与非身上给他擦脸上的墨水,擦着擦着忍不住亲了下迟与非高挺的鼻梁,迟与非立刻亲回来,两个人又开始腻歪,等毛巾的热度变凉,谭欢又被迟与非抱回浴室,一起洗了个澡。   洗完澡,魅魔体质再次展现优势,谭欢神清气爽,一点都不累。   他跑去厨房,和忙碌做饭的迟与非挤在一起,悄悄观察了一下,发现迟与非也神清气爽,迟与非可没有魅魔体质,体能这么强悍真的算天赋异禀了。   吃饭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没什么人会来别墅找迟与非,除了千万秘书,而千万秘书来找迟与非都是工作上的事,平时都是迟与非自己去开门,这次迟与非却没动,道:   “欢欢,去开下门。”   谭欢疑惑,但也没问,放下筷子跑去开门。   他先开了别墅外铁门的电闸,然后等在别墅门口,等千万秘书过来。   千万秘书正将车开进院子里,一脸自然的无视被压得乱七八糟的草坪,将车规规矩矩地停好,下车走向别墅。   短短一段路程,千万秘书脑袋里想了很多。   自从他们老板开始谈恋爱后,变得特别恋爱脑,特别爱旷工,经常需要他来送一些工作文件,但给他发奖金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千万秘书还挺喜欢送文件的工作,毕竟送完文件,他当天就可以提前下班了。   只是他有点疑惑,今天并没有什么重要文件需要他送,但他可是年薪超过千万的千万秘书,既然老板让他来送文件,他就扫了一些并不着急的文件带来了。   站在别墅门前,千万秘书抬手敲门,敲门时注意到门上挂了一串很可爱的贝壳风铃,一看就是谭小少爷的手笔,这栋冷清的别墅越来越有人气了。   很快,门开了,站在门后的却不是迟与非,而是谭欢。   一见到谭欢,千万秘书立刻注意到了谭欢脸上淡淡的墨水印子,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仍能辨认出是“迟与非”三个字。   下一刻,迟与非出现在谭欢身后,千万秘书看过去,嘴巴从微张变成了大张。   迟与非的脸上也有一样的淡淡墨水印子,字迹是“谭欢”,甚至还有颗小爱心。   谭欢看到千万秘书的神情才想起自己脸上的墨水印子还没洗干净,但现在捂脸也太奇怪了,只能故作淡定,他见千万秘书的嘴巴越张越大,回头看,才发现迟与非走到了自己身后。   他再回头,千万秘书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职业微笑,一丝震惊也没有了,非常有职业操守。   千万秘书算是明白他们老板为什么让他来送文件了,原来是为了秀恩爱。   看在他已经超过千万的年薪的份上,他忍住了没翻白眼,也没在心里翻白眼,他用自己的职业操守发誓。   谭欢接过文件,和千万秘书道别,转身将文件交给迟与非,冲他眨了眨眼睛,唇角翘得高高的。   他也猜到了迟与非为什么让他来开门了,这种被炫耀的感觉真好,就是有点尴尬。   但他都让迟与非尴尬那么多次了,他尴尬一次也没什么。   两人重新回去吃饭,没吃两口,别墅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回迟与非微微蹙了下眉。   想要进别墅,肯定要先按响别墅最外面的铁门门铃,怎么会直接敲响别墅的门?   迟与非走到门口查看监控,门口没人。   谭欢察觉异样,也走了过来。   迟与非调整镜头,左右查看都没人。   这时敲门声又响了,声音靠下。   迟与非将门外的摄像头向下调整,终于看到了敲门的是什么。   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小兔子。   谭欢大惊:“是我爸爸!”   迟与非也愣了下,神情严肃,细看才能发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打开门,门口的小兔子像人一样站起来,毛茸茸的兔子脸看着很严肃,红眼睛看着迟与非的视线里充满审视,一开口就是人话。   “你就是迟与非。”   话落,一阵光芒闪过,小兔子变成了一个看不出年龄的成年男人,五官能看出几分和谭欢的相似。   迟与非注意到谭欢的爸爸从兔子变成人后是穿着衣服的,看来谭欢变不出衣服是因为能力还不够。   谭欢站在迟与非旁边,还挽着迟与非的手臂。   “爸爸,你怎么来了?”   谭父这才看向谭欢,道:“我有些事情跟你说。”   他瞥了眼迟与非,补充道:“单独说。”   谭欢很少见到他爸爸露出这么严肃的神情,但他仍问:   “非非不能听吗?”   听到谭欢对迟与非的称呼,谭父没忍住皱了下眉,他虽然知道自家儿子和迟与非在一起了,可亲眼看到还是有种属于家长特有的下意识抗拒。   “不能。”   听到父亲斩钉截铁地拒绝,谭欢皱眉,仰起头看迟与非,他不想和非非之间存在任何秘密。   迟与非表现得很大度,在最开始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过后,迟与非展现出了久居上位者的从容气魄,他请谭父去了别墅的会客室,将空间留给父子二人。   等迟与非离开,谭父严肃的神情一收,看着谭欢柔和下来,道:   “你家非非不错。”   谭欢脸红,“爸爸!”   谭父不再逗谭欢,说出了他此行来的目的。   他将圣星创世神雕像出现的异变、谭欢如今已经成为新王的事一一告知了谭欢,并询问谭欢的想法。   “儿砸,你不是一直想夺得王位吗?你现在已经是了,只要回到圣星,你妈妈就会给你办新王大典。”   “你要回去吗?回去当圣星的王。”   谭父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发现谭欢听了这个消息,并没有露出他预想中的高兴,反而一直皱着眉。   别墅的会客室很空荡,谭欢还没来得及在这里塞满东西。   而在会客室隔壁,迟与非的书房里。   迟与非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桌上的电脑,电脑屏幕显示的正是会客室里的画面,而音响里传出来的便是谭父和谭欢的交谈声。   他才没那么大度,他要知道谭父会对谭欢说的一切。   在听到谭父的问题后,迟与非身体紧绷,与谭父一样紧紧盯着谭欢,等待谭欢的回答。   半晌后,谭欢轻轻摇了摇头。   “爸爸,我不想当王了。”   “我本来对当王本身就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想要得到认可,得到那些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子民们的认可。”   “可我现在不需要了。”   “我有非非了。”   “我喜欢非非,也喜欢我自己。”   “我想留在这里和非非一起生活,等非非在这里待腻了,他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爸爸,你帮我去拒绝了这个王位吧。”   “这一次,我不是被剥夺的,是我不要的。”   谭父愣了许久,缓缓笑了,“我的宝贝儿砸,你本来就很优秀。”   谭欢也笑:“当然啦!”   交谈结束,谭父没有多留,甚至没有和迟与非道别,直接离开了。   迟与非从书房走出来 ,谭欢立刻扑上来,挂在迟与非身上,絮絮叨叨开始说起谭父告诉他的一切,一点都没有保留。   说完,谭欢歪着头看迟与非,故意问:   “非非,你怕我走吗?”   他以为迟与非会说一些很霸总的宣言,却不想迟与非抱着他,轻声说:   “我怕。”   “欢欢,我怕找不到你。”   谭欢愣了下,立刻仰头去亲迟与非的唇角,说:   “那我亲亲你就不怕啦!”   亲完,谭欢的语气又郑重了几分,道:   “我不走的,非非,我永远都不会走。”   “你在哪,我就在哪。”   迟与非摇头:   “说反了,是我追随你。”   “欢欢,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阻拦你,只要你带着我,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抛弃。”   谭欢开心地蹦起来,双腿盘上迟与非的腰,迟与非立刻托住了谭欢。   两个人的高低差变换,谭欢说:   “非非,我不想当王了,我现在满脑袋都是你,我相信我们的爱不会消亡,所以我们的生命无穷无尽,大可慢慢过日子,先幸福着,其他的以后再说。”   迟与非应声:“嗯,先幸福着。” 第102章   气氛温馨无比, 但谭欢的细尾巴又开始不老实了,偷偷缠上去,桃心尾巴尖和大麻雀挤在一起扭扭捏捏。   没办法嘛,他现在是魅魔啊!魅魔当然会控制不住地想这种事情!   再说他和迟与非心意相通, 谭欢更克制不住自己啦!   迟与非顿了顿, 黑眸深深地注视着谭欢, 突然抱起谭欢, 来到书房, 将谭欢放在了书房宽大的办公桌上。   他们曾在这张办公桌上亲昵过, 但那时还没有做到最后, 这一次迟与非显然不想放过谭欢。   谭欢上次把电脑都推掉了, 这次特意小心地避开电脑,往一旁坐了坐, 双腿先下意识环上了迟与非的腰。   他这自然无比的动作逗笑了迟与非, 这种时刻的迟与非笑起来特别抓耳,谭欢觉得自己真是完蛋了, 只是听着迟与非这样的笑声就软了手脚。   他仰起头亲亲迟与非的唇角,亲着亲着就被反客为主。   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热烈,谭欢眼眸微眯,颠倒摇曳的视线里只有迟与非。   迟与非的汗水滴到了谭欢身上, 很烫,谭欢指尖在冰凉的办公桌上无助地抓挠, 不小心按到了一旁的键盘。   休眠中的电脑被启动,电脑屏幕亮起,开始播放一段监控画面。   画面中,谭欢和谭父正在交谈,两个人的声音从音箱里清晰地传了出来。   谭欢被声音吸引, 立刻转头看电脑屏幕,不等他看清,随着迟与非的动作,他的视野又颠簸起来。   迟与非紧紧压着谭欢,薄唇贴上谭欢的耳朵,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喘息,问:   “欢欢,不害怕吗?我明面上大度地给你们空间,让你们交谈,实际一直在监视你。”   谭欢仰起头,细白的颈子无助的轻颤,被迟与非□□出一抹又一抹红印。   他斜睨迟与非,眼尾是一片欢愉的绯红,眸中却闪烁着笑意。   “非非,你是故意让我看到这段视频的。”   怪不得突然抱他来书房,原来是为了这个。   谭欢发现迟与非特别喜欢用自己的阴暗面来吓唬他,热衷于让他发现他有多变态,一边怕他跑,一边又因他的纵容满足愉悦   这大概算是迟与非的一种小癖好?   谭欢照旧满足了迟与非的这种小癖好。   他努力抬高手臂,揽住迟与非的脖颈,一边亲着迟与非的耳朵,一边柔声说:   “你这么在乎我,我怎么会觉得害怕呢?”   “我喜欢你一直注视着我,我只会觉得不够。”   “我和你之间,本就没有任何秘密。”   “倒是你,我的好非非,你要是真那么想听我骂你一句变态,我可以满足你。”   谭欢挺起腰肢,单薄的胸膛迎合上去,双手捧住迟与非的脸,眼神勾缠,笑意贪欢,道:   “老变态,用力点,没吃饭吗?”   迟与非向来清冷的黑眸微微瞪大一点,随后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实力告诉谭欢,他有多用力。   冰凉的办公桌渐渐烫得像块火山石,谭欢又被迟与非做晕了,人虽然晕了,但细尾巴一直缠着迟与非的手腕,不肯松开。   迟与非日常善后,抱着香香软软的谭欢睡觉。   谭父来了又走,扔下了重磅炸弹,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他心里是有点郁闷的,他要是知道他刚走,他的好儿子就和迟与非荒唐起来,一定要气好久。   日子慢慢过着,天气却越来越热。   谭欢有细尾巴,出门需要穿长外套藏起尾巴,天气热穿长外套就是折磨,他便越来越不爱出门。   迟与非出去上班,他就窝在家里打游戏,最近俨然染上了游戏瘾。   迟与非并不阻止谭欢,他们有漫长的生命,谭欢能够对一件事感兴趣,放在他们漫长的生命里,算件好事。   但谭欢对游戏的兴趣没有持续太久,他又开始策划和迟与非出去旅游的计划。   很快要到五一假期了,他数着迟与非能够有的假期天数,扒拉出来一个又一个想去玩的地方。   等迟与非下班,谭欢立刻将自己的旅游计划告诉了他,没想到迟与非拒绝了。   他将谭欢的旅游计划收起来,道:   “欢欢,五一我们有别的事情要做。”   谭欢有点沮丧,问:   “什么事情,很重要吗?比旅游都重要吗?”   迟与非道:“很重要,比旅游重要。”   谭欢问:“那是什么?”   迟与非却不肯告诉他,只说让他等等。   谭欢虽然沮丧,但迟与非让他等,他就安安心心地等。   等待的日子里,谭欢也没闲着,他是魅魔,魅魔自然要天天缠着迟与非爱爱爱爱个不停啦!   起初谭欢没觉得这有什么,直到他和于子翰在VX里闲聊时,听于子翰提到了他新交的男朋友什么都好,就是那方面不太行,他怕男朋友虚,为此给男朋友买了不少补品,效果还不错。   谭欢惊觉迟与非看着再天赋异禀,可也有一半是人类,他这样高强度的需求,会不会让迟与非变虚?   秉承着对迟与非的担忧,谭欢向于子翰要来了链接,也给迟与非买来了一大堆补品。   当他兴冲冲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补品送给迟与非时,迟与非并不高兴,只冷冷扔下三个字:   “不需要。”   谭欢觉得无论迟与非需不需要,补补总是好的,但谭欢很快就不这么想了。   迟与非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谭欢,他真的不需要。   那几天,迟与非又旷工了,他旷工几天,谭欢就在家里求饶了几天。   他切身体会到了迟与非说的“不需要”是有多么“不需要”,等迟与非去上班,他立刻把那些补品扔掉了,再也不提一句。   很快,到了五一假期的前一天。   谭欢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快盼到了五一,他倒要看看迟与非说的比旅游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五一前一天晚上,迟与非很晚才下班回来,他一回来就带谭欢出去吃晚饭。   这对于谭欢来说是很少见的,因为谭欢更喜欢吃迟与非做的饭,所以无论迟与非多忙,都会给谭欢做饭。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谭欢一直期待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什么都没有,他的期待感慢慢散了。   明天才是五一呢,迟与非说的重要的事也许在明天。   他垂头丧气地和迟与非回家,刚走进家门,一个转身的工夫,迟与非突然不见了。   别墅里只开着几盏光线昏暗的壁灯,谭欢立刻去按主灯的开关,却发现开关失效了。   他在暗沉的光线四处寻找迟与非。   “非非?”   “非非,你在哪?”   这时,一束光突然落在谭欢前面的地上,在地板投影出一个不停旋转的卡通兔子头,兔子头转了几圈,兔耳朵指向一个方向。   谭欢觉得好玩,跟着走过去,地板又被投影了一个小天使模样的卡通图案,依旧转了几圈,然后向一个方向做出射箭的姿势,谭欢跟随着指示,一步步向前走。   后面依次出现了代表谭欢其他几种血脉的卡通图案,这些图案最终将谭欢引到了地下室的位置。   地下室厚重的门开着一条缝隙,熟悉的暗红色光芒透过门缝在地板留下晦暗的线条。   谭欢又唤了一声:“非非?”   依旧无人应答。   他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下狭窄的楼梯。   地下室依旧被暗红色的光覆盖,但悬挂在棚顶的无数尖刀却不见了,代替尖刀的是一朵朵鲜红色的蔷薇花。   花香弥漫在整个地下室,在蔷薇花下,漆黑的铁椅上放着一个同样暗红色的小盒子。   谭欢走过去,拿起小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花纹繁复的戒指。   进入别墅后就不见踪影的迟与非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他拿走谭欢手里的戒指,单膝跪地,高举戒指,声音郑重,神情虔诚,问道:   “欢欢,我们结婚好吗?”   “你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你。”   “我们嫁给彼此,好吗?”   不等迟与非的话音落下,谭欢已经飞快抢回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疯狂点头:   “好呀好呀好呀好呀……”   他跪坐下来,扑入迟与非怀里,脸颊不停蹭迟与非的胸口,开心、快乐、幸福……一切情绪都明显地摆在脸上,他显得那么迫不及待,一点都不矜持,可迟与非爱极了谭欢的坦率。   谭欢抱了一会儿,突然又去扒拉那个空了的小盒子,问:   “非非,你的戒指呢?”   迟与非轻轻牵起谭欢的手,在谭欢无名指的戒指上拨动一下,戒指外圈便裂开一个新的戒指。   谭欢瞪大眼睛,“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他觉得这个戒指戴起来有点厚,原来是两个戒指合在了一起。   迟与非将大戒指递给谭欢,问:“欢欢,可以帮我戴上吗?”   谭欢立刻接过,郑重地将戒指戴在迟与非的无名指,戴好后还亲了亲。   他仰起头特别快乐地问:   “非非,我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呀?要策划很久吧?冬天前来得及吗?”   迟与非却说:“明天。”   谭欢惊诧地微微张嘴,迟与非低头,堵住了谭欢的嘴巴,咬着他软软的唇。   “欢欢,我早就开始策划了,明天我们就办婚礼,好不好?”   谭欢反应过来,在迟与非的亲吻下翘起唇角,道:   “非非,原来你说的比旅游更重要的事情是我们的婚礼。”   “你好能忍啊,忍到今天才告诉我。”   “你怎么还问我好不好呢?你知道的,我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   谭欢又有些忐忑,自他转换成魅魔血脉已经有一个月了,他能感觉到他马上又要转换血脉了,要是在婚礼上转换,会不会惹出很多麻烦,破坏了他们的婚礼?   迟与非当然知道谭欢在想什么,他抱起谭欢,戴着戒指的手和谭欢的手牵在一起,两枚戒指交相辉映。   “欢欢,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任何事,我会处理好一切。”   “我说过的,我有能力为你善后,为你托底,我心甘情愿的。”   谭欢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手,看着那两枚能够合二为一的戒指,慢慢弯起眉眼,认真说:   “嗯!我们明天就结婚!” 第103章   戴上的戒指又被迟与非摘下来, 郑重地放回小盒子里,等明天的婚礼,交换戒指的仪式上要用。   谭欢抱着装有戒指的小盒子,窝在迟与非怀里怎么都睡不着。   他太紧张了, 不停幻想明天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 他询问迟与非, 偏偏迟与非不肯告诉他。   “那你总可以告诉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吧?”谭欢转过身, 把脸埋入迟与非的胸膛, 说话时呼吸都喷洒在迟与非的胸口, 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戒指盒子仍被他攥在手里, 好像一松手就会丢了。   迟与非轻轻拍抚谭欢的后背,“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为了不让你发现, 费了一番功夫。”   因为紧张,谭欢的细尾巴没有再捣乱, 只是轻轻圈着迟与非的手腕,桃心尾巴尖轻蹭迟与非的掌心,充满依恋。   迟与非的回答让谭欢有点暗喜:   “你那么早就想和我结婚啦?”   迟与非不答,轻抚谭欢后背的动作变成轻划, 指尖像在写着什么。   谭欢闭着眼睛,努力感受辨认, 还是不认识,便说:   “非非,你又在我身上写什么法文啦?你能不能写点我认识的?”   迟与非指尖轻划的动作微顿,声音里含有一点笑意:   “写你认识的,你也会下意识认错啊。”   谭欢缠在迟与非手腕上的细尾巴紧了紧, 表达自己的不满,“怎么可能!你写呀!你写出来我一定能认出来!”   迟与非的指尖便在谭欢的后背轻轻划动,大开大合的圆润笔画,谭欢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被窝里的脚踢了踢迟与非的小腿,似是而非地抱怨:   “迟与非!你又在我身上写250!”   迟与非用腿夹住谭欢乱动的脚,无奈道:   “你看,你就是会下意识认错啊!”   “我认错了?”谭欢仰起头,冲迟与非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那你再写一遍,我这回绝对不会认错!”   迟与非搭在谭欢后背的手顺着谭欢的脊背划动了一下,轻微的触碰却带来巨大的战栗,谭欢的身体轻颤,眼尾瞬间红了一片,细尾巴紧了紧,哼哼唧唧的求饶:   “非非!你别闹我!明天我们还要结婚呢!”   迟与非便不闹他,指尖再次写起笔画。   这回谭欢猜得很认真,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念:   “5……2……0……”   “非非,你写的是520吗?”   谭欢微微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迟与非。   迟与非低头亲了亲谭欢的鼻尖,“不然呢?你总是下意识觉得我在说你250。”   谭欢抓住迟与非的衣角,想到了什么,认真问:   “那……当时在泳池里,你在我身上写的也不是250?”   迟与非突然压过来,比谭欢大了不止一圈的身形拢着他,长手长脚一起把谭欢禁锢在怀里,声音自谭欢头顶传来,“你猜呢?”   谭欢低着头,手心里还攥着被他焐热的戒指盒子,很小声地说:   “我猜是。”   这个显得格外自恋的答案说出来,谭欢有点不好意思,他在迟与非怀里扭来扭去,心跳越来越快,大脑乱糟糟的,很不平静。   原来非非从那么早就开始爱他了吗?他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谭欢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激动,也越来越不老实。   直到迟与非掐了下谭欢的屁股,哑声道:   “别乱动了,如果你不想错过明天我们的婚礼……”   谭欢这才不敢再乱动了,他本以为自己一定会睡不着,却不想待在迟与非的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谭欢全程都很懵很紧张。   他被迟与非叫醒,在迟与非的帮助下穿上礼服,两个人的礼服都是迟与非亲自设计的,与他们的戒指一样,属于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对的款式,同样有着繁复的花纹,华贵却不显庸俗,衣摆稍长,能够完美挡住谭欢缠在自己腰间的细尾巴。   别墅里除了迟与非,还来了很多人,他们为谭欢做发型、整理衣服,准备一切谭欢没有想到的小细节。   等一切准备就绪,谭欢坐上了一辆长得很夸张的车去了婚礼现场,而此时迟与非并没有和他在一起。   到了婚礼现场,谭欢又看到了很多熟人,张老一家、谭大哥一家、于子翰、千万秘书,还有很多曾经与谭欢相处不错的同事。   谭欢遥遥望了眼谭大哥一家,他们虽然神情不太自然,但并没有明显反对之意,也不知道迟与非是怎么和他们沟通的。   婚礼现场布置得特别梦幻,谭欢还发现了许多与他血脉相关的小巧思,比如一些小兔子、小人鱼之类的图案,这些都是属于谭欢和迟与非之间的小秘密。   谭欢紧张的情绪在看到那些可爱的图案之后,慢慢放松下来。   很快,婚礼正式开始。   在司仪的主持下,谭欢终于再次见到了迟与非。   迟与非站在高高的水晶台的另一边,正向他伸出手。   音乐声太大,谭欢听不清迟与非说了什么,但他却下意识回想起了迟与非跟他说过无数次的:   “欢欢,过来。”   他踩在水晶台上,一步步走过去。   起初,谭欢想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要矜持一点,走慢一点,可没走几步,他就迫不及待,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他抱着一捧不知谁塞给他的花,在奔跑里乱了精心做的发型。   他发丝凌乱,衣摆飘扬,耳边浪漫的音乐逐渐远去,只有自己嘭嘭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迟与非起初还等在原地,在谭欢越走越快时,他也迈步走了过去,在司仪的制止下,迟与非的步伐却越来越大,黑眸里只有谭欢,最后不要形象的跑了起来。   两个人在水晶台中央拥抱,捧花在拥抱时飞起无数花瓣,但已经无人在意。   不等司仪说话,迟与非已经打开戒指盒子,为谭欢戴上,谭欢也拿起属于迟与非的那一枚,刚要为他戴上,身形突然晃了晃。   迟与非一把扶住谭欢,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是要转换血脉了吗?”   谭欢微蹙眉,点了点头。   迟与非立刻要带谭欢离开,“我带你走。”   谭欢却摇了摇头,他抓住迟与非的手,眼前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沸腾,七种血脉互相争夺着能够显化的权利,它们的力量强大,不受谭欢控制,但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唯独现在不行!   谭欢努力站稳,拿起戒指,执起迟与非的手,为他的无名指缓缓戴上。   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期间谭欢数次差点摔倒,但他都站稳了。   等戒指戴好,他握住迟与非的手,和迟与非十指紧扣,仰起脸,露出一张有点惨白的小脸。   迟与非皱眉,黑眸中的心疼压抑不住。   “别硬撑,我带你离开。”   谭欢摇了摇头,轻声说:   “非非,我已经转换好血脉了。”   迟与非诧异扬眉。   谭欢道:“非非,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血脉,但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呀!我总要努力一下。”   “现在,我是人类。”   “普普通通的人类。”   “我的人类血脉几乎不会显现,因为它太弱了,总是被其他七种血脉压制,但今天,就在刚才,我做到了,我第一次成功控制了自己能够显化出什么血脉。”   “非非,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不会做到这一切的。”   “是因为你爱我,你爱我,让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得到。”   迟与非张了张唇,正要说些什么,司仪在这时终于找到机会,夺回婚礼主导,宣布两位新人可以喝交杯酒了。   在来宾举起酒杯的祝贺声里,谭欢和迟与非端着酒杯,靠近彼此,手腕交叠,酒杯压向彼此的唇。   迟与非说出了被打断的话:   “欢欢,你本就什么都做得到。”   谭欢笑弯了眉眼,两个人喝下交杯酒,司仪带头再次祝贺:   “祝两位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谭欢悄声吐槽:“才不止百年呢,是千年、万年、亿万年,无数无数年……”   他和迟与非手臂挨着手臂,手指互相勾缠,笑得格外灿烂:   “非非,我们是一家人啦!”   迟与非回眸,薄唇勾起格外俊美的笑。   “早就是一家人了。”   “我爱你,欢欢。”   谭欢不甘示弱:   “我也爱你呀,我的非非。”   迟与非继续: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谭欢也继续: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幼稚的两人相视一笑,诉说着爱语的唇轻柔相贴。   爱语吞进了彼此的肚子里,钻进血液、温暖身体,托举心脏。   化为呼吸和彼此的养料,永生不息。   正文完。